陌陌也许真的是疯了，她知道他们都是汪彤的孩子，也知道，如果对他们下手的话，自己也必然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的脑子其实是非常清醒的。


    但当时那个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自己一时的幻想所着迷住了，也许外人是很难想象，她居然会对一个小婴儿下手，但她也确确实实，真的这样做了……


    “他抱起来软软的，整个脸蛋红红的，眼睛就像个大水泡似的，小小的抱在怀里，好像刚刚好，不轻也不是特别的重。他的小鼻子在呼吸的时候，一抽一抽地动，实在是太可爱的。我抱着他看了一会，心里却想着，汪彤肯定不喜欢这个孩子吧？反正他只觉得这场婚姻是一场交易，留着这些孩子们，不也是一种负担和麻烦吗？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把这个孩子给结束了，他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很高兴吧？”


    陌陌的脸就这样扭曲了，直播间的网友们，瞬间被她的气势吓傻了。


    “吓死宝宝了！宝宝还是孩子啊，怎么会遇到那么恐怖的事情？不会吧？她居然真的下手了？”


    “说是为了汪彤好，其实这个女的，就是嫉妒汪彤的妻子和他能在一起，而且还能为他剩下三个宝宝罢了？这女的，真是精神有毛病了。”


    “可不是吗？你们谁看过，一个女人像她那么疯癫？反正我是怎么也想不到，陌陌表面上对汪彤很好，还为了他把六百万的债务偿还了，其实人家就是觉得亏欠了。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的罪行。”


    “可不是吗？我们刚刚还差点被她善良的外表欺骗了。现在看来，她和那个叫汪彤的渣男，也都是蛇鼠一窝，没啥同情的。”


    “一个那么小的婴儿，刚刚从娘胎里十月怀胎出来，出来吸到外面的空气才刚刚满月的时间，就被这个恶毒的妇人折磨入了黄泉重新投胎，这也特别倒霉了吧？下辈子，找爸妈的时候，可千万要精挑细选的，不要再找像汪彤这样罪大恶极的父亲了。”


    “……”


    他们的议论，其实很多都是无关痛痒的，作为旁观者，他们其实无法理解涂默默当时的魔怔，也无法理解汪彤作为父亲复杂的心境。


    现实的人，总是有那么多现实的困境，很多时候，他们其实是无法自控的，被冥冥之中的命运牵连着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谁能真的说出谁对谁错的问题呢？


    问题是，如果没有汪彤的辜负在先，他也不可以和现在的妻子翁丽结婚，也就更不可能，孩子一出生没多久，遇到了涂默默，对方的怀恨在心，终于还是对他的孩子下手了……


    这所有的因果牵连起来，成了今天的这一场好戏。


    看上去好像是偶然，实际上却也是一场必然。


    汪彤和翁丽就那样看着屏幕上发生的那一切，他们整个人都傻掉了，翁丽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好像是一具石像似的。


    汪彤的反应最强烈，他抓起了，枕头，就往电视上扔，他在发泄的时候，翁丽就那样一脸呆滞，她这次也没有出面阻止他了，好像身边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无关似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我的幺儿，居然是被她杀死的？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翁丽极其的震惊。


    的确，涂默默是有动机的。但翁丽在今天之前，丝毫不知道涂默默这个人的存在，甚至也从来没有在自己身边见到过类似这样的面孔。


    她知道默默肯定很憎恨他们夫妻两个，对她生下的这些孩子，也一定是带着怨怼之情的。


    可是……可是，她怎么可以下得去手呢？


    孩子们还那么小，他们长辈们的恩恩怨怨，本来就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就算想要发泄，也应该找翁丽或者汪彤本人算账才对，怎么会找上这些孩子呢？


    这实在是让她极其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涂默默刚刚描述的那一切，却和汪彤的证词不谋而合。


    这意味着什么呢？


    就算涂默默，不是那个真的对她的幺儿动手的女人，她也一定是知情的，并且当时就出现在那医院的路口上。她的确在场。


    程明看着陌陌，他也是意外猜测出了，汪彤的孩子的死，很有可能和涂默默有那么一些关系。


    他之所以能确认，她的确是做了点什么事情，也是在黑客们解锁了她的qq空间私密日志的时候发现的。


    她很喜欢把一些重要的感悟写在日志里面，程明重点看了她和汪彤相遇和分手之后那段时间的日志，才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


    还有她去参加婚礼的时候，拍的几张照片，也在她所书写的日志里。


    如果不是这个意外的收获，程明其实想不到，陌陌会做出这种事情。


    也正是因为，她做的这件事，让程明最终决定，要把关于她的事情，揭露在公众面前。


    “你可以为你做的事情做出辩解，我允许你这样做。但你要记得，杀人是犯法的，不管你杀的是什么人，最终你都要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事情不会因为你帮着汪彤把六百万的债务还清，就这样结束。也不会因为，你假装自己疯掉而逃过法律的制裁。其实你也很清楚，你若是永远都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你一辈子，都不可以面对真正的解脱。”


    程明低头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蜷缩在黑暗中的可悲的灵魂。


    他不是给陌陌审判的人，他也没有资格这样做。


    有资格审判她的人，只有老天爷，而程明的所作所为，只是老天爷下达的任务罢了。他不得不来做这样一个坏人。


    也不得不对自己曾经的朋友下手，虽然，陌陌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可程明也的确不希望看到，有一天这件事情的发生。


    他比谁都更加珍惜自己的朋友，而有些事情，却不一定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出于道义，他还是得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