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从暗影从爬出，向上拉了拉脖颈上的红色围巾朝着营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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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大人！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傢伙！」雷锤收到其他人的报告后急忙跑了过来。
「哦？」散兵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雷锤：「那个傢伙自称只是路过，来向我们问路的。」
「但我们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可疑，哪有人好端端的会出现在深渊里，还路过？恐怕他是我们的敌人派来打探情报的！」
「是么？」散兵拉低帽檐嗤笑一声，「把他带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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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人要亲自见你。」雷锤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诺。
诺抬眸平静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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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大人，人带来了。」
「哼，我谈话不喜欢有人打扰，你退下吧。」
当诺见到那个所谓的「大人」时，意外地发现对方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年轻。
他以为统御这么多士兵的「大人」起码会是个青年，但对方竟然只是一个少年人。
在他观察对方时，圆帽少年也正在自下而上地打量他。
从包住小腿的靴子，到黑色的长裤和黑色无袖上衣，再到他脖颈处红色的围巾。
散兵突然怔愣住了，他瞳孔难以置信地颤动，缓缓将视线上移……果然看到了一张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脸。
「是你……？」散兵开口时嗓音竟有些沙哑。
「？」光线太暗，诺看不清他圆帽下的脸，于是疑惑地问，「我们认识吗？」
「我们认识吗？」散兵重复着这句话，他忽地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他抬高圆帽将自己整张脸清晰地露出，嘴角上扬但眼神却是冰冷的，他问：「你忘了我？」
看清他的脸后，怔愣住的就是诺了。
着装变了，眼神变了，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变了……但是不管怎么看眼前的少年都是他当初捡到的那个人偶吧。是他这次前往稻妻的理由。
诺盯着他问：「你是……倾奇者？」
「倾奇者……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散兵依旧冷冷地看着他，「我早就不是什么倾奇者了，我现在是愚人众第六席［散兵］，你也可以叫我斯卡拉姆齐。」
「为什么？」诺目露不解，「你为什么不叫倾奇者了？」
「……为什么？呵，因为人类背叛了我，而我最恨背叛。」散兵轻声道。
「那我又何必继续用背叛我的傢伙给的名字呢？」
「说起来，你似乎也是背叛我的一员呢，诺。」
散兵紫色的眼不复从前的温柔，现在他眼里蕴含的是愤怒。
「你不是说要来找我吗？为什么没有来？」散兵轻飘飘地发问。
「我没有背叛你，我确实答应了你会去稻妻找你，但这才只是过去了几百年。」诺不理解他的愤怒，不过他有在努力朝散兵解释，甚至难得说了一个长句。
散兵咀嚼着他的话：「才过去几百年？」
「你什么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诺摇着头说道，「几百年就是几百年，我们都并非人类，不必为寿限所扰，百年还是十年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散兵还从他接下来的话里品出了委屈的意味：「而且我今天就是打算去稻妻看你的，但是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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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神色古怪地盯着他，「你的意思我们几百年不见面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你打算今天去稻妻找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散兵仿佛觉得这很好笑，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他用手指捻了捻笑得发红的眼角：「诺，你什么都不懂，我们到底谁更可悲呢？」
究竟是他等了诺那么多年，结果现在才发现在他看来漫长的等待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稀松平常可悲些？还是诺仍以为几百年的时间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其实什么都改变了更可悲呢？
「是有人欺负你了吗？」诺皱着眉垂眸，「你为什么在难过？」
「还有你说你现在是愚人众……那你是加入冰之？」
诺发觉自己有很多疑问，为什么不过百年未见人偶就改变了这么多呢？
「欺负我？谁敢欺负我？！」散兵语气骤然变重，「我已拥有了超越蝼蚁的力量，早不是当初那个白痴的自己了。」
诺看着他一言不发，然后突然拽过他的手将他的袖子撩上去。
散兵惊道：「你干什么？！」他刚才差点就要条件反射地攻击他了。
诺没有回话，他抿着唇察看散兵的肘关节。属于人偶的痕迹彻底消失了，他现在的身体从表面上看已经和人类完全没有区别。
想到几百年前还是倾奇者的人偶曾问过他的一个问题，诺开口问：「那你现在拥有一颗心了吗？」
散兵惊愕地望向他，一时竟忘记了挣扎。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笑的模样：「心？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可是以前……」
「够了！」散兵厌恶地皱起眉，撇过头去，「不要再提以前了，我不想再知道以前的我究竟有多愚蠢。」
诺愣了一瞬，然后点头：「好。」
原来如此，几百年的时光是可以雕刻人偶的，让他从如白纸般纯净变成如今这副浑身竖起尖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