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薇只觉得唇瓣火辣辣的痛，她目光回避，并不正视慕云晞，“抱歉啊，云晞姐，我没帮上忙。”


    不仅没帮上忙，还惹怒了厉柏寒。


    不过他气性不大，冷静下来就会回头来哄她。她大概就是仗着怎么气他，他都不会离开，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慕云晞看着她嘴角被咬破，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她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薇薇，我给你添麻烦了。”


    宋薇薇苦笑了一声，并不说话。


    她觉得她也挺恶劣的，其实她知道厉柏寒的答案，偏偏还要来试探，看看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情比金坚。


    “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帮我，但我还是想要试试，哪怕机会微乎其微。”慕云晞语气失落，“老同学的情分不管用啊。”


    宋薇薇微抿了唇，“云晞姐，恕我直言，这是你和霍先生的家事，扯上旁人本来就不合适。”


    慕云晞垂下眸，“我知道，婚姻不是儿戏，我就是想试一试。”


    宋薇薇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其实能理解慕云晞的想法，倘若换作是她，有任何一线希望能拿回儿子的抚养权，她也会竭尽所能。


    “我会说服柏寒，请他一定要帮我。”慕云晞信誓旦旦道。


    宋薇薇错愕地看着她，她这是不肯放弃了？


    *


    厉柏寒怒气冲冲离开酒店，刚坐进车里，他的手机响了，一看到来电显示，他俊脸黑了一大半。


    电话接通，他劈头盖脸地骂道：“霍庭霜，你脑子让驴踢了？


    霍庭霜显然被骂得一愣，“我说你好端端的骂我做什么，我惹你了？“


    “我不仅骂你，我还想揍你！“厉柏寒冷笑，他还在气头上，霍庭霜这通电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你会说人话干人事吗？“


    男人声音里满是暴躁，即便隔着电话线，也让霍庭霜心悸害怕，“不是，我做什么了我？“


    “你还委屈上了渣男！“厉柏寒骂得毫不客气，”你逼慕云晞来找我让我娶她是什么意思？“


    他在江城焦头烂额地追媳妇，人还没追到手，这些人尽来给他添乱。


    一想到刚才宋薇薇的表情，他心中一刺，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结果因为这件事，她又缩回去了。


    霍庭霜立即明白自己闯了什么祸，他哑然半晌，吱唔道：“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没让她去找你，她怎么……”


    “我不管你们两人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就上法院，不要把人支来烦我。”厉柏寒斥责道。


    霍庭霜听他声音就知道他气得有多狠，连忙赔小心，“好好好，我这就去把人领走，你别生气。”


    “我生气？”厉柏寒声音抬高了一点，“我生气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孝子，你就不能把你拿去赚钱一半的智商用在慕云晞身上？”


    霍庭霜被数落得耳朵发烫，“柏寒，我当时在气头上，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哪知道她就当了真。”


    厉柏寒再次冷笑，“换我也当真。”


    当年他们在国外，厉柏寒就看出霍庭霜智商高情商低，就是一根直得顶天立地的棒槌。


    他没想到好些年过去了，这根棒槌还是棒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放不下慕云晞，偏偏又舍不下脸去追求，把自己逼得进退两难，不去解决就算了，还逼得别人跟着一起遭殃。


    他没再听他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余光瞥见宋薇薇和慕云晞并肩从酒店里出来，两人从车前走过，谁也没有注意到车里坐着的人是他。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厉柏寒内心抓心挠肝的难受。


    慕云晞入住的酒店离这边不远，她俩步行过去，出了这样的事，两人相处起来不尴不尬的，宋薇薇把人送到酒店，就和慕云晞告别。


    慕云晞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刚转身要进酒店，她的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起来。


    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她眉头微蹙，边往酒店里走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霍庭霜隐含怒气的声音，“你真去找柏寒了？”


    慕云晞冷下脸来，连带声音都冷了几个度，“你说过，只要柏寒娶我，你就把小御的抚养权给我，请你说话算话。”


    “慕云晞！”霍庭霜咬牙切齿，若是她此刻站在他面前，他真想挖出她的心脏，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慕云晞对他显然也没有什么好态度，“霍庭霜，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年不该和你去喝那杯酒。”


    霍庭霜自然明白她说的是哪杯酒，他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慕云晞，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别想拿走小御的抚养权。”


    慕云晞没想到他真会出尔反尔，她怒火攻心，直接对着电话那端的人道：“那你就去死吧！”


    霍庭霜第一次听见她如此绝决如此不掩饰恨意的言语，气得眼前一黑，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屏幕应声而碎。


    他靠在落地窗上，等那股黑暗过去，垂眸看着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屏幕，那狰狞的裂纹犹如长在他心上。


    慕云晞，你够狠！


    *


    宋薇薇手伤回去，宋家人自然紧张了一番，话里话外都担心她最近状态不好，想让她先歇歇。


    宋薇薇哪能歇，除了那些订单，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文物局要的那套头面，下个月就要在国家文物局展览，她得尽快修复好。


    只是那套头面要把蒙尘的金饰重新擦亮容易，但把断掉的重新接回去就很难，尤其她现在手伤的情况下，那些精细的工序就很难做到。


    回到房间，她把那套头面从保险箱里拿出来，刚做好准备工作，耳边传来敲门声，她抬头望去，就见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宋元琢站在门外。


    “二哥，找我有事？”


    门被推开了，宋元琢站在门口看着她，“方便我进去吗？”


    宋薇薇点头，宋元琢走进去，看到工作台上的那套头面，他对古董不感兴趣，只是靠在工作台边，“我刚回来，听说你手受伤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没留神被切割机刮了一下，没事，已经包扎过了。”


    宋元琢垂眸，视线落在她左手缠着的纱布上，他有些心疼，“宋宋，你要是觉得辛苦，我们就把工作室交还给木家人。”


    宋薇薇一怔，随即摇头，“哥，我答应过师父，会替他守护工作室，我不能食言。”


    宋元琢也知道她很喜欢雕刻，也没强行不让她继续做她想做的事，他叹息一声，“你要是觉得辛苦，就歇一歇，别太累着自己，知道吗？”


    宋薇薇莞尔，“嗯。”


    宋元琢也没久待，叮嘱了她几句就走了，宋薇薇看着那套头面，慢慢沉下心来，开始修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指尖流逝，等她完成一小部分修复工作后，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揉了揉酸疼的后脖颈，眼睛也胀得厉害，她起身走进浴室洗漱。


    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酸疼的脖颈和肩膀，她舒服地喟叹一声，洗漱完出来，已经凌晨。


    她把那套头面放进保险箱里，上床睡觉。


    *


    慕云晞是个行动派，既然她来了江城，就没打算无功而返，一大早她就蹲守在柏来魅集团楼下。


    她来堵人原因有二，一来经过昨天的事，她知道厉柏寒不可能答应见她，二来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不管霍庭霜是不是耍着她玩，她都要让他后悔。


    不，或许那人根本就没什么可后悔的，所以即便是恶心他，她也要和厉柏寒假结婚。


    霍庭霜喜欢过的女人嫁给了他最好的兄弟，她要他以后想起这件事心里就膈应。


    远远地，一辆黑色迈巴赫驶了过来，车子在她面前停下，保安立即跑过去开门，后座门打开，一双长腿从车里跨出来。


    厉柏寒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整个人散发着强势霸道的气场，稍微修身的西装让他浑身荷尔蒙爆棚。


    他眼睛漆黑深邃，看向你时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慕云晞快步迎上去，还没靠近厉柏寒，先被保安伸手挡住了去路，“这位小姐，你做什么的？”


    慕云晞直视厉柏寒，“我找你们厉总，柏寒，我们再谈谈。”


    厉柏寒昨晚在医院里陪宋晨晨，他没睡好，浑身的气压都很低，看着慕云晞的眼神十分凌厉。


    “如果你还是说昨天那件事，就不必开口了，我不是你们之间赌气的工具。”


    说到工具二字时，他声音里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想他堂堂首富，居然沦为工具人，简直岂有此理！


    慕云晞见他往写字楼里走，连忙追上去，“柏寒，我们好歹认识十多年，你就帮我这个忙，等我拿到小御的抚养权，我绝对不会再来烦你。”


    厉柏寒奔脚步没停，“慕云晞，你觉得合适吗？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关我什么事，你想把我牵扯进去，到底是为了拿到抚养权，还是想利用我恶心霍庭霜？”


    慕云晞脸色微微发白，她没想到厉柏寒眼睛这么毒，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心中所想，她咬牙道：“我只是想拿回抚养权。”


    “那你请律师吧。”


    “你知道没有律师会帮我，他们忌惮霍家，柏寒，但凡我有办法，我都不会剑走偏锋来找你。”慕云晞急道。


    厉柏寒停下脚步，慕云晞没防备，一头撞在他背上，额头刺痛，她晃了晃才稳住身体，抬眸却见厉柏寒冷冷地盯着她。


    她眼眶一红，“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讨人厌，但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厉柏寒不为所动，“你缺律师，我可以组建一个律师团来帮你胜诉，缺钱我也可以帮你，但是假结婚一事，我不会答应你，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慕云晞抬眸看着他，“我咨询过律师，当年我在监狱里弃养小御，会成为法官不能容忍的污点，他们不会把小御判给我。”


    “自作孽不可活。”厉柏寒冷酷道。


    慕云晞垂下眸，长睫掩盖住眼中的光芒，显得落寞无助又可怜，“是，我自己作的孽，我自己承担苦果，可是……你也一样不是吗？”


    厉柏寒眼睛微眯，眼底划过一道厉色，“你什么意思？”


    “当年你为了和薇薇离婚，不惜伤害她，害她险些坠崖而亡，如今你倾尽所有，把公司都搬来江城，她一样不肯回心转意，对不对？”慕云晞盯着他的眼睛。


    厉柏寒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我昨天先去找的她，她若是对你还有感情，不会毫不犹豫答应我的要求，柏寒，我是女人，我很清楚她的想法。”慕云晞的声音听起来善解人意。


    厉柏寒薄唇紧抿，眼神更加凌厉，慕云晞说的话竟让他无法反驳，“我种的因，我自己会去尝这苦果，哪怕穷尽一生，我会等到她回心转意。”


    慕云晞轻声道：“柏寒，我确实没看错人，只是我没有她那样的好运气，刚才我是故意激你的，她对你还有感情。”


    厉柏寒眉峰皱在一起，“慕云晞，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薇薇确实对你还有感情，但是她的感情藏得太深了，因为过去你对她的伤害，她很难释怀，因此你越是对她予取予求，她越不会把你当回事，这就是女人的劣根性。”


    厉柏寒抿唇不说话。


    慕云晞继续道：“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怎么对你，你都不会走，所以她才有恃无恐，这个时候你只需要给她一点刺激，她就会主动走向你。”


    厉柏寒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冷哼道：“你真以为我这么蠢，会信你的话？”


    慕云晞说：“我们假结婚，一来可以让我顺利拿回小御的抚养权，二来可以刺激一下薇薇，我们何乐而不为？”


    厉柏寒差点就信了她的胡说八道，“我信你的邪，我要是跟你假结婚，她会跑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