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厉柏寒这么一安慰，宋薇薇顿时不知道该担心谁好，她无言半晌，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怕我哥渣了明兰？”


    厉柏寒满眼笑意，“我觉得宋宋你不如先担心担心你二哥。”


    宋薇薇原以为厉柏寒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反对厉明兰和她二哥来往，没想到他的态度如此诡异。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厉柏寒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紧蹙的眉间，他轻声低语，“宋宋，别皱眉，你困了么，困了就休息。”


    经他一提醒，她倒真的困了。


    她默默躺进被子里，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在医院里养成了生物钟，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太虚了。


    最近她总是不到八点就睡了，而且常常一觉就睡到天亮，感觉把几辈子缺的觉都给补回来了。


    厉柏寒坐在床边，等她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才起身出去。


    想了想，他还是给厉明兰打了个电话，那是他妹妹，他岂有不担心她的道理，电话很快接通。


    那边传来厉明兰懒洋洋的声音，“哥，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厉柏寒听着她电话那边很安静，他问道：“你在宿舍还是回厉宅了？”


    厉明兰正躺在宿舍床上，她坐起来，声音恢复正常，“我回宿舍啊，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了？”


    “你那边现在方便说话吗？”


    厉明兰从来没见他哥这么婆婆妈妈的，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宿舍，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上。


    是宋元琢送她回来时给她买的，她数过了，一共九朵，她现在都还记得他把花递给她时，她怦然心动的感觉。


    “方便啊，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舍友还没回来。”


    闻言，厉柏寒也不和她绕弯子，他说：“你和宋元琢是怎么回事？你俩在谈恋爱么？”


    “谈恋爱”三个字让厉明兰忍不住脸红，她揪着被单，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到底脸皮比较薄。


    “没有啊，宋姐姐不是要出院了么，我们碰巧遇到的，哥，你担心我和他谈恋爱啊？”


    厉柏寒抿了抿唇，其实基于他的立场，他真不好评价宋元琢，但他觉得他有必要给厉明兰提个醒，以免她一头栽进去，以后后悔都晚了。


    “明兰，你已经十八岁了，高中不能早恋，现在上大学可以尝试去谈恋爱，但是我希望你是和同龄人交往，因为他们往往比出了社会的人单纯，不用考虑太多因素，只要考虑心不心动就行。”


    厉明兰继续揪着被单，“哥，同龄人都太幼稚了，我看不上。”


    厉柏寒皱了皱眉，他认为在校生单纯，感情也相对单纯，不会像出入社会的成年人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希望厉明兰的初恋有一个美好的开始，或是美好的回忆，至于宋元琢，那人一看着就很邪性，他妹妹这么单纯，很容易被他骗。


    “那你看得上谁，不如让咱妈给你找找成熟的世家公子？”


    厉明兰撇了撇嘴，“我不要包办婚姻，我要自己看上的，好了哥，你不是住在宋姐姐家里吗，这会儿正是花前月下约会的好时候，你赶紧挂电话。”


    厉柏寒还来不及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他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回客厅，穿过走廊回了主卧室。


    *


    李啸然派人跟踪厉柏寒和江淮周正好几天，都没有得到妙依人的消息，妙依人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如今宋纪天在看守所里，妙玲玉逃去了澳洲，没有人管妙依人的死活，他好几次想放弃寻找她，最后都不忍心。


    妙依人是他心里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她再坏再恶毒，都是他喜欢的人，他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她。


    然而他也不可能再去找厉柏寒麻烦，只能派人跟踪他们，若是他们和妙依人接触，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


    然而就在他一筹莫展时，有人找上了他。


    “你说谁来找我？”李啸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属，他和厉柏明并无来往，厉柏明怎么突然找上他了？


    “是厉家的二公子，他说他能解你目前的困局。”手下道。


    李啸然想了想，让手下把厉柏明请进去，厉家是百年世家，经历了风吹雨打，最终还是屹立不倒。


    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厉家有个厉柏寒，几年前离开厉氏集团，一手创立了柏来魅集团，如今市值已经超过了厉氏集团。


    因此对于许多人而言，厉家其他的几个年轻人都是厉家的挂件，提起来寂寂无名，不过大房两个儿子确实有本事。


    一个在商界呼风唤雨，一个在医疗界有当世圣人之称，倒是这个二房的二少爷厉柏明没什么出息。


    在上流圈里流传最多的就是他夺权失败，被厉家放逐到宁城，最近才调回来，在厉氏集团有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手中没什么实权。


    所以，厉柏明找他做什么？


    办公室门被敲响，他低低的应了一句进来，手下推开门让到一边，一个与厉柏寒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踱步进来。


    “李副局，百闻不如一见，你本人比传说中更英武不凡，幸会幸会。”厉柏明十分热情的迎上去，与李啸然握了握手。


    李啸然看着厉柏明那张酷似厉柏寒的脸，心里升起一股奇怪而诡异的感觉，就好像这会儿向她献殷勤的是厉柏寒，莫名让他心里很爽。


    “厉二少，今儿吹的什么风，居然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快请坐，大彪，给客人倒茶。”


    “不用客气，我就是过来坐坐，与李副局打声招呼。”两人移步到窗旁的会客桌旁坐下。


    大彪很快准备了茶水进来，两人客套的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都是互相恭维的。


    等大彪退了出去，厉柏明才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沓照片推到李啸然手边，“我听说你在找依人，正好我有她的消息。”


    李啸然眉目一动，见厉柏明的手指还摁在照片上，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是要拿这些照片和他做交易。


    “我确实在找她，找了半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厉二少从那里得到的消息？”


    厉柏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然是比李副局高明了一点点。”


    李啸然定定地看着他，“厉二少有什么条件？”


    厉柏明大笑起来，“李副局，你这么直接我也不好和你打太极，你知道我的情况，我在北城建立的关系网在几年前就分崩离析了，我回到北城想要站稳脚跟，少不得需要一些助力。”


    李啸然眯起眼睛，“你想和我合作？”


    “对，李副局年轻有为，刚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升到了副局的位置，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与你合作，我们互利互惠如何？”


    李啸然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神情深沉，“你想和我合作，那就要看看厉二少的诚意够不够了。”


    厉柏明收回手指，李啸然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照片，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妙依人，只是不止有妙依人，还有别的男人。


    李啸然瞳孔紧缩，“这是什么？”


    厉柏明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心里刹时闪过一个猜测，见李啸然连翻了好几张照片，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心中那个猜测已经成型。


    果然，他这一趟来对了。


    “李副局，你不会不认识照片里的人了吧？”


    李啸然看完照片，只觉得胸口被愤怒灼烧，这照片不是偷拍的，而是从那种直播平台上截下来。


    妙依人被关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她没穿衣服，入镜的男人只有一个背影，也没有穿衣服。


    他是成年人，一看这照片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吞了这个正在欺负妙依人的男人，而且看妙依人的表情明显痛苦大于享受。


    “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依人她现在在哪里？”李啸然拳头握得死紧，手背上青筋直冒。


    他不敢相信，有人敢这么对妙依人！


    她始终是他心里最纯洁无暇的人，哪怕她手上沾满鲜血与人命，他依然觉得她圣洁。


    可此刻，这些照片摧毁了他心里那个白月光的形象。


    他平时那么由着她，连碰她的手都觉得是亵渎，如今她却被人按在简陋的木床上为所欲为。


    “某个地下直播平台，我找她花了很大力气才拿到房间密码，对方防备心很重，密码和域名都是一次性的，看完就过期，下一次会给新的密码和域名，所用的服务器也在国外，所以想要查封很难。”


    李啸然一拳头砸在大理石茶几上，拳头立即冒出血珠来，“你说清楚。”


    “那天在郊区别墅外，我看到李副局带人去了，不过你晚了一步，你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人转移走了，好在我留了个心眠，让人跟着他们，才知道依人被送到了这个地下直播平台当禁脔。”


    李啸然死死盯着他，“你是说这是厉柏寒的手笔？”


    “当然，我这位大哥向来心狠手辣，谁得罪了他都没好果子吃，”厉柏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悠悠道，“他喜欢让人生不如死，而不是一下子弄死对方，对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依人。”


    李啸然完全没法再多看一眼照片，他觉得自己再看一眼，就想去把厉柏寒弄死，“他敢这么作践依人，就要做好付出沉重代价的准备。”


    厉柏明目光闪了闪，他盯着李啸然，凉凉道：“李副局，我劝你不要去招惹我大哥，在绝对的资本面前，我们的力量都太小了，要不然他敢做出这种践踏别人让对方生不如死的事情，却一点也不会遭受法律的惩治？”


    李啸然怒不可遏，“我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厉柏明成功激起了李啸然的仇恨，他放下茶杯，“李副局，我和依人交情不错，你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会为了救出依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啸然抬眼看着厉柏明，他不蠢，也知道厉柏明想利用他打击报复厉柏寒，但此时他已经来不及想太多。


    “好，我们联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厉柏明欣然点头，“请说！”


    “我要账号，还有地下直播平台的联系方式，我要端了这个地下直播平台。”李啸然恨声道。


    厉柏明来时就已经准备好了，此时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纸上写着账号与下次的房间域名和密码。


    “李副局，说实在的，我非常同情依人遭遇的一切，她被送去这个地下直播平台时，肋骨还断了三根，右腿骨折，现在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我想了很多办法，想找到这个平台在哪里，可惜我能力不够，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合作。”厉柏明遗憾道。


    李啸然接过那张纸，眼中戾气横生，“我一定要让厉柏寒死无葬身之地，不信等着瞧。”


    厉柏明垂下眸，眼中掠过一抹精光，能利用李啸然借刀杀人，到时候厉柏寒一死，不管是厉氏集团还是柏来魅集团都是他的。


    “我会让人继续打听，谁先找到依人，都要通知对方，至于对付厉柏寒的事，我们等找到依人，把她救出来再说。”厉柏明目光深沉。


    他倒不是想救妙依人，以前对她有兴趣，不过是想玩玩，如今他只想怎么利用妙依人这件事为他利益最大化。


    两人商量妥当，厉柏明就先走一步。


    结果他刚离开李啸然办公室，迎面看见一人，他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对方已经看到他了。


    此人正是之前厉柏寒联系过的冯局。


    对方与厉老爷子交情匪浅，自然与厉家走动频繁，看到厉柏明也是一愣，厉柏明快步迎上去，与冯局握手谈笑。


    等厉柏明离开后，冯局回到办公室，越琢磨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李啸然是他们重点观察对象。


    他最近行事偏执，为了破案升职，有些事情不走原则，上面已经盯上他了，一旦他犯了大错误，就要停职调查的。


    这个时候厉柏明与他接触，怎么想怎么不同寻常，以他老刑警的嗅觉，他立即给厉柏寒去了一个电话，告知他厉柏明见了李啸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