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一瓶头发


    有人忙得很充实，


    有人谁得很瓷实。


    丽萨是前者，


    刘璃是后者。


    她这一晚的睡眠好到什么程度？


    连起夜（半夜起来上厕所）都是全程闭着眼睛，人压根就没有醒，全靠本能完成了一系列地操作，并把自己重新扔回了被窝里。


    很巧的是，


    在刘璃表演梦游一般的起夜绝活儿时候，


    丽萨裹着羽绒服，吹着冷飕飕的海风，正要登上一艘不起眼的渔船。


    渔船自然是要出海的，


    别的渔船出海为打鱼，这艘则是为了偷渡。


    附近只有这一艘船，以及船上、船下几个人。


    船上的渔民皮肤黝黑，人也精瘦，不像是华人，倒像是泰国土著。


    船下是丽萨，以及一个大金链子小手表，四月份了还穿着貂的东北大哥。


    东北大哥身后还跟着几个精神小伙，前呼后拥着，社会大哥的气派显露无遗。


    「就你一个人？」


    东北大哥斜睨了丽萨一眼，不经意般地问道：「方浪那小子呢？不会是还欠我几万块钱就不敢来见我吧。」


    丽萨笑了，笑容干净灿烂，像是手捧着砸开的榴莲，正在卖力推销的榴莲泰妹：「四哥说笑了，浪浪不是不敢见您，他是人在泰国呢。」ap.


    「泰国？」


    四哥用戴满大金戒指的手挠挠头，呸了一口唾沫：「我说怎么联系不上那小子呢。」


    「那他欠我的钱……」


    丽萨笑容不改，摇了摇头：「四哥您又说笑了。


    浪浪可没欠您钱，是您还差他13万尾款没结呢。」


    她说着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屏幕向上地往四哥面前递：「他说了，要是运气好碰到四哥，记得顺带帮他把钱收了。


    他也是没办法，每次微信上跟你提起尾款的事，你就不回消息了。」


    「你还敢找我要钱！」


    四哥勃然大怒，后面一众精神小伙一个个开始运气，胸肌都鼓胀了起来。


    丽萨就笑盈盈地看着他，把手机屏幕往四哥鼻子下面又递了递，问道：「微信还是支付宝？」


    「哼！」


    四哥狞笑着，右手揣进怀里面，缓缓地抽出了……手机。


    「微信吧。」


    扫码，嘀地一声，付款。


    丽萨看了一眼到账的13万，笑得眼睛弯弯：「谢谢四哥。」


    「晦气。」


    四哥又吐了一口唾沫，郁闷地道：「我踏马闲的，不睡觉跑过来吹海风吹没了13万，走了走了。」


    他一振貂皮，摇头尾巴晃地带着一众小弟，上了两辆面包车开走了。


    「呼~」


    一直到车尾气都看不到了，


    丽萨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依然感受不到半点温度，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都是冰凉的。


    四哥掌控的渔船，是方浪的偷渡渠道。


    丽萨就是要用方浪的偷渡渠道，回去泰国。


    最大的风险，反倒不是在海上，


    而是在上船之前。


    那个四哥，心狠手黑之余，有着跟粗疏外表不同的精细谨慎。


    如果不是丽萨的确是一直陪在方浪左右，并且长时间有意地了解、记忆方浪方方面面的事情，


    刚才就被四哥试探出不对了。


    那样的话，


    渔船上还是能上的，


    只


    是终点就不是泰国，而是海底了。


    现在结果自然是好的，


    用着方浪的偷渡渠道，还顺走了方浪的钱，丽萨笑得愈发地甜了。


    「所以说嘛，人还是要经常刷视频的嘛，不然会吃亏的。」


    丽萨用泰语嘟囔着。


    她刚刚最大的危险，并不是四哥的试探。


    正相反，


    四哥出言试探的时候，丽萨就知道她安全了。


    原因很简单，


    无论是四哥，还是他手下的任何一个精神小伙儿，在昨天刷到了方浪的视频，


    那他们就不会不知道眼前的丽萨，这会儿应该跟方浪一起在泰国才对。


    既然丽萨出现在国内，那方浪就不可能在泰国，人又联系不上，大概率就是出事了。


    四哥在看到丽萨后，没有第一时间看破这一点，让手下把她抓起来，反而大费周章地出言试探，丽萨便知道稳了。


    最凶险的一关，过去了。


    她登上了渔船，用泰语对船长说了两句，船长的态度明显热情了不少。


    渔船很快启动，顺着早就跑惯了的路线，向着泰国方向去。


    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地，看不见岸边任何一点光亮的时候，


    丽萨掏出了手机，打出了报警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


    丽萨的语气陡然急促，呼吸变得不匀，声音紧张又恐惧：


    「喂，警察吗？我要报案……」


    报完地址后，她挂断了电话，将半边身子靠在船舷上，用两根手指拎着手机伸出渔船外，放手。


    噗通！


    手机落水的声音，在海上风浪的掩盖下，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几乎在手机沉入海中的同一时间，


    新一天的朝阳跃出了海面。


    晨辉驱散了阴冷的暗夜，像一个温暖的拥抱，搂住了丽萨。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如要反过来拥抱朝阳，拥抱自由。


    这个姿势，丽萨保持了很久，再睁开眼睛时候，脸上全是满足之色。


    她回过头来，望向来时候的方向。


    那里，一个千万级的庞大都市，在逐渐地苏醒。


    丽萨双手合十，对着魔都方向鞠躬：


    「谢谢~」


    「谢谢啊。」


    小九从速送员的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再端上今日份早餐，蹬蹬蹬地上了三楼。


    叫醒刘璃。


    有的夜，很长。


    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登船出海；


    有的夜，很短。


    上眼皮一碰下眼皮，一整个晚上就过去了，比如刘璃。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床边的小九，再看看窗外照进来，足以晒到屁股的太阳，满脸震惊：「天亮了？我还以为刚睡着呢。」


    「老~老板，吃早饭啦。」


    小九跟服侍瘫痪病人似的，单手扶着刘璃坐起来，再把早餐托盘放在她腿上，最后给系上了餐巾。


    「糯米饭，还有炸鸡。」


    「今天的早饭跟平时不一样呀，有什么说法吗？」


    刘璃戴上餐盘上的一次性手套，左手糯米饭，右手炸鸡，开始了今日份的早餐。


    小九介绍道：「老板昨天不是提到了那个丽萨吗？今天早上我就忽然想吃泰国菜了，这是泰式早餐。」


    「不错不错，咸甜口的。」


    刘璃嗷呜了起来，一口糯米饭，一口炸鸡，感受到了深深的满足。


    吃完早餐。


    刘璃才问道：「怎么样了？」


    小九收拾着回道：「不用我们报案了。」


    收拾完，她掏出了刚刚从速送手上接过的小瓶子，在刘璃面前晃了晃：「这是娃娃让人送回来的。」


    刘璃借着阳光看见，小小的玻璃瓶里装着不起眼的几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