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姐~」


    刘璃刚上楼梯，玲奈追在后面问：「你大概要多久下来？」


    「挺久的。」


    刘璃掰着手指头数：「焚香、沐浴、更衣、静心……，怎么着也得几钟头吧？


    玲奈：「……」


    「怎么啦？」刘璃奇怪地问道。


    「琉璃姐，你最好还是等一下，晚一点再上去。」


    玲奈指了指门外，「等会儿还有客户要到，琉璃姐你最好看一下。」


    「客户？」


    刘璃转身下楼，一脸疑惑，「还有什么客户？


    一个砸场，一个哇塞，两个人渣不都到齐了吗？」


    刘璃差点翻出来自家的filofax笔记本——专门潜在客户的那个，又寻思着除了刚才那两只，最近好像没有再点名哪个了啊？


    玲奈一脸无奈地道：「琉璃姐，你就没发现娃娃刚刚跑出去了吗？」


    「娃娃？」


    刘璃东张西望了下，这才发现好像真的诶，有一会儿没看到战斗民族怪力少女了。


    「她干嘛去了？」


    玲奈愈发地无奈：「琉璃姐，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吗？娃娃在法医那里做兼职，处理警局的事情比较方便……」


    刘璃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之前四小只跟她汇报过来着，当时听了一耳朵，并没有上心。


    娃娃是学医的，又心粗胆壮，便经常被抓壮丁去给法医打下手，跟警局关系不错，允儿这回唤来跟她跑了一圈子的警察，就是托的娃娃的关系。


    她去警局接人自然是最方便的。


    一接，还是三个。


    这要是换成其他小秘书去跑，有得折腾。


    「是户外酒哥，还有谢伊夫妻？」


    刘璃差点没想起来还有一个已登记客户——户外酒哥。


    系统当时提示的时候，她还小小吃了一惊。


    户外酒哥在东北那旮旯咋咋呼呼的，死后还有人为他出头，整死那个卖假酒的，不曾想原籍居然是魔都。


    家里人非得来个落叶归根。


    于是，在系统大大的不可测伟力下，折腾了好长时间，终于还是送到了刘璃眼皮底下。


    由于牵扯到了假酒相关的案子里，还不能直接送到魔都琉璃丧葬店，在殡仪馆还停了两天，今天才能带回来。


    「那就等等吧。」


    刘璃放弃了上楼焚香沐浴的念头，耐着性子在一楼等了下来。


    毕竟，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索性堆在一起，一股脑儿抽掉算了。


    刘璃可还记得，户外酒哥身上还有一个抽取悬着呢。


    不到半个小时，


    娃娃带着豪华gmc灵车回来了。


    一车三客户。


    要不是这灵车够豪，三客户的棺材又够简陋，挤吧挤吧勉强够，怎么滴也得多跑两趟。


    从这点来说，郑天养绝对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户外酒哥的遗体在那都没人理的，刘璃走流程过去在他身上一捞，捞出一个轮盘抽取，却不急着抽。


    刘璃和四小秘书，感慨着，齐齐上阵，给谢伊夫妻好生整理仪容。


    不免想起第一次丧葬直播那一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明明没有几天，


    所有人却都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特别是看到两夫妻遗体的惨状，刘璃她们无不唏嘘。


    谢伊还算是好的，脖子上一条从右到左的刀口，翻出惨白的皮肉；


    谢伊的新娘高空坠落，已经看不


    出原本模样，内内外外都要整理。


    谢伊这边，刘璃还能搭把手，帮个忙什么的。


    新娘那头，她专业技能不允许，上去只能添乱。


    一阵折腾，转眼间一整个下午都过去。


    殡殓室里，


    两只敛容床靠得很近，


    上面分别躺着谢伊和他妻子，两人神态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两人各自有一只手垂落下来，就搭在床沿处，手背碰着手背，就像是在睡梦中还手拉着手一样。


    「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允儿褪去手套，一脸疲惫。


    在她身边，永远元气满满的娃娃都露出了萎靡之色。


    新娘那头，允儿和娃娃才是主力。


    一个精通敛容，一个精通医学，


    两人联手，


    才能在这点时间里，把新娘收拾得仿佛就是在婚礼前小憩一下，随时要爬起来精神焕发地去参加婚礼，正处在人生中最美的阶段。


    「已经很好了。」


    刘璃站在殡殓间的门边，看着处在房间中心处，安然地并排躺着的小夫妻，由衷地说道。


    小九和玲奈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她们三个要轻松得多。


    捎带脚儿地把户外酒哥也给收拾妥当了。


    还等了允儿和娃娃一小会儿。


    她们都以为刘璃是看着小夫妻此时的样子，发出的感慨。


    其实不是的。


    刘璃的目光悬停在小夫妻头顶上。


    那里，有两只蝴蝶，时不时地交头接耳似地碰一碰，时不时又纷飞起舞。


    它们是各自从谢伊和他的新娘头顶飞出来的，


    从蝴蝶翅膀处不住地扬扬洒洒下来缤纷的荧光粉尘，像是婚礼现场飘飞的彩色纸屑礼炮。


    蝴蝶缠缠绵绵，飞啊飞啊地向着刘璃飞来。


    恍惚间，刘璃似乎看到了谢伊夫妻手牵着手，在婚礼现场回头望来，各自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苦难从来没有找上过她们。


    刘璃福至心灵，掌心向上地伸出手来。


    两只蝴蝶轻盈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叮！」


    「宿主收获特殊祝福：化蝶（只有至死不渝的神仙眷侣，发自真心的感激能化为蝴蝶，给予祝福）」


    「注：


    特效1：清醒梦。


    获得特殊祝福：化蝶的12个小时内，能随时进入清醒的梦境。」


    「特效2：祝福。


    获得特殊祝福：化蝶的12个小时内，只要身处梦中就会得到梦蝶的加持，有一定概率能超脱规则的束缚。」


    「注：庄生晓梦，梁祝化蝶，古今多少人仰望着渴求着，能挣脱了束缚，像蝴蝶飞……」


    刘璃摊开的手掌握起来，似要握住那些纷飞的光屑。


    「谢谢。」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默默地感谢着。


    既有感激，又有怅然若失。


    如果重来一次，现在的刘璃应该能做得更好吧？


    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刘璃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走吧。」


    「我要睡觉去了。」


    「明天之前，天塌下来，也不要叫我。」


    刘璃交代两句，拾阶而上，回到了三楼。


    计划中的焚香沐浴更衣……


    一切准备脱非入欧的准备，刘璃都不打算做了。


    她径直走


    到自家的床上，仰面朝天地往下一倒，


    后背都还没有接触到柔软的被子，


    刘璃就在心中默念：「清醒梦！」


    她，已经知道这个祝福要怎么用了？


    「噗通~」


    刘璃仿佛不是摔在绵软的鹅绒被上，而是摔入了深蓝色的海水里，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然后……


    醒了。


    也，睡着了……


    在两只蝴蝶纷飞引路下，


    刘璃走进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