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


    沃尔沃s90随着刘璃一声喊，车头斜插，靠边急刹车。


    轮胎冒烟牢牢地抓住地面，稳稳地停靠了下来。


    前后不过五六秒钟。


    郑天养第一时间不是惊奇刘璃为什么叫停车，而是诧异地看向了司机小莫。


    司机小莫同样很诧异。


    本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按刘璃的吩咐去做事。


    不管是停车这种小事，亦或者其他的什么。


    哪怕是郑天养的儿子郑吒，或者是那个夜场女王展菲菲，


    在他们少数几次对小莫提要求的时候，从来都是得不到回应的。


    他只听郑天养的命令。


    这是小莫能一直为郑天养服务，充当其司机和保镖双重身份的原因。


    可是……


    几秒钟前，在刘璃一声喊，小莫习惯性的准备看向郑天养，接收其讯号的时候，


    他莫名地心中一慌，


    感受到了一股愤怒与焦急交织的情绪，


    随即这股情绪如一片血色与漆黑混杂的幕布，瞬间遮蔽了所有视线。


    他看不见前路，恍惚间反而看见了在一座巍峨的建筑前，刘璃抬头漠然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通红如血。


    小莫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惊恐化作实质性的手一下攥住了他心脏，让他本能地按照刘璃的吩咐，刹车、停靠一气呵成。


    「谢谢。」


    刘璃打开车门，「我透口气。」


    人下车，车门被毫不怜惜地「嘭」地一声关上。


    「郑~郑总……」


    小莫扭过头，原本铮亮的脑门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汩汩而出，转眼间如水里捞出来似的。


    「嘶~」


    郑天养倒抽了一口凉气，咽下了到口的疑问，什么都明白了，骇然地望向路边……


    车外，刘璃踩在马路牙子，掏出手机打了个视频给允儿。


    视频很快接通。


    允儿穿着那身殓容工作服，对着摄像头摘下手套和口罩，疑惑地问道：「老板？」


    「先停下手上的事情，帮我查一个人。」


    刘璃顿了顿，整理了思绪，「还记得午后我想投喂的那个女孩子吗？我怀疑她可能出事了，情况是这样的……」


    她将从遇到哇塞哥恶心搭讪（骚扰）醉酒女人，再到从其大号下发的视频里，看出不对劲来等等，尽量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刘璃说完后，允儿脸上除了她想象中的义愤填膺，以及感同身受的愤怒外，居然还有点「原来如此」的恍然。


    不等她发问，允儿先一步开口：「老板，十五分钟内，我给你回复，另外……」


    她面露古怪，又带着笑意：「你是不是关注那个哇塞了？」


    刘璃愕然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粉丝们都开始狂欢了，当然，我说的是我们这边的粉丝。」


    「至于那位的，估计也快了。」


    「三两句话说不清楚，老板你有空可以登上去看看。」


    允儿说完神情一肃，道：


    「好了，我先去调查一下那位便当探店主播。」


    「好！」


    刘璃挂断视频，没有马上按允儿说的去翻看视频里的弹幕和评论，而是站在马路牙子上，深吸了一口随着夜色降临而初显凉意的晚风。


    月清冷，风微凉，车辆冷静地呼啸而过，


    刘璃发了几分钟呆，心中的燥郁渐渐消散。


    她转身走向沃尔沃s90


    ，正好看到郑天养扔下手里的烟头，用鞋子碾了碾，为她打开车门，伸手一引做了个「请上车」的动作。


    时间倒退两分钟前，


    郑天养看了一眼不断冒冷汗，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小莫，再看看不远处马路牙子上正打着视频的刘璃，推开车门下车。


    用车身隔绝开视线，他点燃一支烟，拨通了龙王爷的电话。


    「老龙我好像看到他了。」


    郑天阳没有心情跟龙王爷玩「老龟」「老龙」的称呼游戏，在电话接通后，第一时间沉着声音径直说道。


    「哪个他？」


    「没意外的话，应该是你的试探。」


    郑天养其实没有跟龙王爷交流过所谓「试探」，是怎么个试探法？


    到了他这个位置，早就知道有些事情，哪怕可以知道，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出来的火焰，有时候是会点燃自身的。


    人呐，只需要知道自己该知道的，就很好。


    但不知道，没询问，不代表郑天养就没有自己的判断。


    刘璃遭遇了「哇塞哥」这件事情本身，以及她随后的一系列反应和动作，都让郑天养联想到了龙王爷的试探。


    龙王爷也不确认，似乎很是相信郑天养的眼光和判断，问道：「然后呢？」


    郑天养稍稍沉默。


    他想到车上刘璃不经意间看来的那一眼，


    以及，


    一声轻喝后，小莫的不由自主，冷汗不止，


    沉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这个试探留下了多少痕迹？


    我只知道，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扔下那该死的行李，该切割的就切割干净。」


    「有多快就跑多快，有多远就跑多远。」


    龙王爷沉默了几秒钟，道：「我没有参与进里面，只是不着痕迹地给了一定的引导。」


    郑天养该说的话说完，并没有在意龙王爷的「不着痕迹引导」是否真的不着痕迹，只是淡淡地道：「就这样。」


    挂断了电话。


    一根烟，慢慢地抽完。


    烟头掷于地上，用鞋底碾灭。


    再转身时候，郑天养脸上再无惊惧之色，冲着走过来的刘璃露出笑脸，帮她打开了车门……


    沃尔沃s90继续行驶在魔都的夜色中。


    刘璃在后座，打开了自家账号，果然发现评论区炸锅了：


    【喜大普奔，我家琉璃姐姐又关注人了。】


    【这是生意又开张了吗？话说，魔都周边的网红还够嚯嚯的吗？】


    【病重惊坐起，本以为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又有倒霉蛋了。】


    【新人报道，从哇塞哥那里过来的，不懂就问，这位琉璃姐姐真的那么邪吗？】


    【前「痞子美」粉丝，前「变美变漂亮」粉丝，前「户外酒哥」粉丝……，


    现「这个就很哇塞」粉丝及「魔都琉璃丧葬一条龙」粉丝，


    哭着前来报道，我的关注列表都要被清空了……】


    【楼上的楼上请考古，欢迎加入琉璃厂，丧葬九折哦亲。】


    【楼上的楼上请节哀，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户口本吗？***称你为最强，真·琉璃体质！】


    【哇塞观光团报道，好奇地问：你们脑袋有包吗？这种骗子都信。】


    【快来围观呀，又有头铁的，插个眼，静等他脸被抽肿。】


    【琉璃姐姐关注的这是什么人呐？好恶心，吐了都——我是女的。】


    【好难过，看了两个视频


    ，直接抑郁了——同是女的。】


    【好害怕，要是我喝多了，或者身体不舒服，然后遇到那种人……，好怕好怕，不敢出门了怎么办？】


    【这种整活主播，全是剧本，你们至于嘛，刚刚通网吗？】


    【呸，你才剧本，你一户口剧本，碰瓷主播的粉丝，果然脑子是瓷的，晃起来哐当响。】


    【还真不是剧本……我遇到过那个哇塞哥，被亲了一下，好在身边有朋友把我拉走了，回去用浴球差点没把脸搓烂。】


    【楼上的，自己不自爱，大半夜出去喝得烂醉，活该嘛，就该哇塞哥来治治你们这种人，女神嘛，天菜嘛，呵呵哒。】


    【又见受害者有罪论，呵呵，男人。】


    【喂，性别对立适可而止啊。】


    【我们哇塞哥看守所都能杀个七进七出，人称魔都小赵云，还怕你们一群老迷信，坐等打脸。】


    【同坐等打脸……】


    【……】


    刘璃翻到后面，一阵头晕眼花，两边粉丝来回对线，加上中立的人各种撩拨，黑与粉互相反串，叫一个乌烟瘴气。


    她简直有晕车的冲动，赶紧打开车窗透了口气。


    「这才多长时间，消息传好快？」


    「咋回事啊这是？总不能有人一直盯着我的关注列表吧？」


    「这得多无聊，变态吧……」


    刘璃一阵恶寒，想了想又打开了「这个就很哇塞」的账号刷新了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哇塞哥新更新了一个视频。


    视频前面部分是刘璃没见过的内容，


    大致是在浦东，距离陆家嘴三五公里的地方，星河湾酒店附近，哇塞游荡着，乐此不疲地寻找猎物的素材。


    这部分内容，不仅刘璃皱着眉头拉过，弹幕里也一片嘲讽，说「哇塞哥」在看守所里被关傻了吧，一点心意都没有。


    就是这种吐槽、讥讽的弹幕都是寥寥。


    直到……


    「卧槽！」


    「我就知道！」


    刘璃直接一口老血涌到了喉咙眼儿。


    视频里，


    她看到了自己，一脸嫌弃，再一脸厌恶，最后是一脸活久见。


    正是哇塞哥拿着手机找她求「关注」的一幕。


    弹幕一下汹涌；


    评论几倍热闹。


    刘璃目不暇接地看了一遍：


    【哇塞，这个可以有啊哇塞。】


    【难得看到这种极品啊，要颜值有颜值，要气质有气质……，就是好像小了点。】


    【够用了，长得好看，还有女王范儿，就是可惜没喝酒，还有护花使者，哇塞哥没能上嘴，更没能捡尸，不然我高低要充个vip进群。】


    【咦，好眼熟……，我好像见过这个美女是。】


    【你不是一个人，另外，我不仅眼熟，我整个人都要熟了，靠，魔都琉璃啊！】


    【哇塞哥你似不似瞎，你似不似傻？看到她还不跑，还敢上去求关注？！】


    【哇塞哥刚从看守所里出来……等于刚通网……】


    【琉璃出没，哇塞快跑。】


    【琉璃出没，哇塞快跑+1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