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的队伍在九月初的时候进京了，成帝为了这次的案子，就连秋狩都下令推迟了。</p>
足以可见对这件事情的重视。</p>
傅珩宸理所应当地被征用了，还有整个刑部和殿前司的人，统统都被抓去参加这次的刺史案。</p>
沈轻罗倒是难得的清闲下来。</p>
只需要负责给成帝打打下手。</p>
倒是宁凭阑虽然回京了，但是他是这次的直接负责人之一，忙得连轴转，就算是回到了京城也没有时间和沈轻罗见面。</p>
沈轻罗也没有主动去见他，主要是觉得有些别扭。</p>
傅珩宸看着这些被关在天牢里喊冤的世家，再看到宁凭阑呈上来的百姓们的陈情书。</p>
面上难得露出了怒容。</p>
他重重地把厚厚一沓的陈情书拍在了桌案上，脸色铁青，十分难看。</p>
“好一个世家，好一群钟鸣鼎食之家。”</p>
他冷冷地扫视着里头那些被关押的人，冷笑都没有，只有纯粹的冷漠：“统统都用刑，打到招供为止，对这种人，用不着客气。”</p>
宁凭阑自然也看这些人不顺眼，接了傅珩宸的命令，他没有半分的犹豫，当即就招呼人动手。</p>
一个一个抓出来打，打得差不多了再换。</p>
都是世家娇生惯养的主，哪里经得起天牢里的大刑，就这样没几天，该吐的全都吐干净了。</p>
偶尔有几个骨头硬的，被打死了的，傅珩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就让人草席一卷拖走了。</p>
而刺史失踪的主要案犯窦家的家主，早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气，问什么说什么，只要能不挨打，宁凭阑问什么都交代。</p>
宁凭阑很满意他的配合，问完了所有的以后，在他耳边留下一句：“放心吧，很快你就能去见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了。”</p>
窦昀章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但是看着宁凭阑的眼神里满是恐惧。</p>
他还不想死，他只不过三十多岁，正是最好的时候。</p>
看着他的眼神，宁凭阑自然读懂了：“不想死啊？”</p>
窦昀章费力地抓住宁凭阑的衣摆，丝毫不顾自己的仪态，像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努力地求饶：</p>
“帮帮我，求，求你了，看在我，看在我都招了的份上！求你，别让陛下杀我……”</p>
宁凭阑冷冷地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衣摆，还有脚边上一滩烂泥一样的人，声音里满是冰霜：“别求我，你去问问那些被你害死的小娘子，那些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人，想想那位老大夫家的小孙儿，他才五岁。”</p>
他看着窦昀章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他一脚踹开了窦昀章：“你想活？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谁不想活？”</p>
说完，他没有再看窦昀章，而是转身走出了牢房。</p>
这样的人渣，根本不值得自己浪费任何的时间。</p>
他看向一旁单独关在一个人的牢房，少年清瘦的身子靠在墙壁上。</p>
因为有柏孟书作保，所以还没有人动他。</p>
心善的人还是会有好报的。</p>
同样都是窦家的人，有的人已经是烂到了骨子里，有的人却能出淤泥而不染。</p>
窦含章朝少年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了牢房。</p>
审讯又陆陆续续进行了一个月，才算是终于收尾了。</p>
等到最终的结果呈到了成帝的御案前的时候，成帝自己都有些震惊。</p>
看着手里的东西，成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世家，真的是作孽啊。”</p>
沈轻罗早就知道了窦家的罄竹难书，也知道和他一起的那些世家都是一丘之貉，并不震惊。</p>
“陛下，对付这样的人，不能轻纵，更不能有仁慈之心。”</p>
不过出于她对成帝的了解，成帝一向崇尚仁德之政，她有点担心。</p>
最好是向上辈子傅珩宸处置的一样。干脆利落，大快人心。</p>
当时这群人全被拖回了梁州，当场斩首示众，甚至还专门派出了及时个刽子手，把包括关押在梁州带不来的重犯一起砍了。</p>
成帝知道自己心软的毛病，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沈轻罗说：“要不这次的定罪，把太子找来问问？”</p>
傅珩宸虽然表面上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身为父皇的成帝也不可能真的不知道，光是看傅珩宸在朝堂上的手段就称得上雷厉风行。</p>
沈轻罗正在想这件事情呢，哪里会反对，当下向着成帝：“陛下英明。”</p>
成帝没好气地看着沈轻罗：“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心里腹诽朕心软呢。”</p>
沈轻罗轻笑：“陛下是仁德之君，这是百姓的福分。”</p>
夸完了还是要说正事：“但是这次梁州的事情确实是积弊甚远，梁州的百姓已经积怨太深，要是陛下觉得首恶罪重只杀首恶，可是那些从犯做的事情，对百姓来说也是十足的罪孽，这又该怎么算呢？”</p>
成帝叹息：“朕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有时候想到这么多人命，就觉得没必要。”</p>
沈轻罗叹息：“陛下不闻，刑乱世，用重典，此时的梁州就好比乱世刚定，若是不用重典，不重重惩处，还要影响多少人的性命呢？还有多少求告无门的百姓和多少冤魂呢？”</p>
成帝摆摆手：“罢了罢了，说不过你这丫头，到时候就看看太子的意思吧，要是太子说的合适，朕就不过问了。”</p>
沈轻罗屈膝弯身：“臣，替梁州百姓，叩谢陛下。”</p>
最后傅珩宸给成帝提议的刑罚，和前世的一模一样，基本都是奔着杀干净去的。</p>
沈轻罗在边上看着傅珩宸和成帝说话时候，冷冽的眉眼，总觉得十分的神奇。</p>
像成帝这样温和宽厚的君王，最后居然培养出了傅珩宸这样的铁血手腕。</p>
成帝也像自己承诺的那样，同意了傅珩宸的请求。</p>
梁州的事情到此，也算是尘埃落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