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傅珩宸也是利用了沈轻罗的野心，来推动自己的计划。</p>
傅珩宸看中沈轻罗的，不仅仅只有沈轻罗自己的本事。</p>
要是说起这些政务上的事情，沈轻罗目前还只是处于半学半用的阶段，比起生深耕朝堂多年的官员们还是有不足的。</p>
但是沈轻罗有一个十分微妙的优势。</p>
她是世家出身，但是又身处皇室十余年，这让她能够同时站在皇室和世家两个方向上看问题。</p>
最好的是，沈轻罗虽然出身世家，但是对世家没有任何的好感。</p>
这还要感谢傅珩宸的好弟弟，沈轻罗曾经的夫君。</p>
若不是曾经替嫁的事情，沈轻罗可能现在还是一个一无所知仰赖家族的普通世家庶女。</p>
傅珩宸算无遗策，沈轻罗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是她不计较这些事情，她并不排斥傅珩宸的改革。</p>
一是沈相本身自己就是亲皇一派的，虽然不至于说是完全不在乎家族，但是也不会为了让渡利益这样的事情和成帝死磕。</p>
二是这项利益看上去虽然会触动世家的权益，但是名头上是傅珩宸顶上去的，沈轻罗相信成帝不会让自己为难。</p>
她要做的反而是那个世家眼里的好人，明面上她是为世家争取利益，安抚世家的人。</p>
这和沈轻罗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p>
经过这样的事情，和太子并不算联系紧密，但是又不想加入安王党的世家自然而然会注意到沈轻罗这样一位跟在成帝身边打理内廷的世家娘子。</p>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在这一点上，沈轻罗和傅珩宸本质上来说是同类人。</p>
沈轻罗处理好了手边上的事情，剩下的基本上就是研究傅珩宸提出的改革和世家们反对的理由。</p>
她要做的就是平衡这两点，虽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是至少可以减弱世家的阻力。</p>
为着这件事情，沈轻罗颇有些废寝忘食了，就连陆司言都有些担心自己上官的身子，明里暗里劝了好几次，沈轻罗才稍稍收敛了一点。</p>
宁凭阑不过是几日没有见到沈轻罗，就发现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娘子瘦了一大圈。</p>
他震惊地看着沈轻罗：“你最近可是身子不适，怎得消瘦了这么多？”</p>
沈轻罗靠在宁凭阑的怀里，也觉得头晕眼花，软软地撒娇：“饿。”</p>
快要到晚膳时分了，忙了一天的沈轻罗午膳根本没吃什么，忙完了成帝垂政殿那边的事情就在内廷司开始琢磨赋税改革。</p>
她哼哼唧唧腻歪着宁凭阑，宁凭阑却没有心情，他拉着沈轻罗，难得强硬：“先去吃点东西，我看你根本没有吃午膳！”</p>
沈轻罗任由宁凭阑拉着自己，还被公事大人絮絮叨叨的念：“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要吃东西啊，也不知道好好休息。”</p>
难得宁凭阑在沈轻罗面前这样的强硬，沈轻罗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有点新奇，看着宁凭阑的眼睛亮晶晶的。</p>
宁凭阑本来有点生气沈轻罗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自己念叨着还是气不过，回过头正想着教训沈轻罗两句，猝不及防对上了沈轻罗的眼睛，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p>
甚至从耳根到脖子都变得通红。</p>
在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色令智昏，公事大人还是组织好了语言，但是说出来的气势却弱了很多，从生气变成了无奈和心疼。</p>
“就算是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要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呀！”</p>
沈轻罗扑到宁凭阑的怀里，蹭了蹭宁凭阑：“我知道了嘛！下次再也不会了，公事大人就饶过小女这一遭吧，好饿，我们去吃东西！”</p>
对着沈轻罗半认错半撒娇的样子，宁凭阑根本没办法招架，最后只能是拥着沈轻罗，上了马车。</p>
马车还是宁凭阑专门从指挥使家里“借”来的，理由也是十分正当，他时不时就要接沈轻罗出来小聚一次，不能总是动用殿前司的马车。</p>
指挥使当时气呼呼地指责宁凭阑有了媳妇忘了师父，宁凭阑也很是淡定地将师父的怒火照单全收，然后用一句话打败了指挥使。</p>
“轻罗是身娇体弱的小娘子，师父您如此康健，自然是她更需要一些。”</p>
虽然脸皮不算薄，但是指挥使也不可能真的说自己的身子比沈轻罗较弱，看在自己的徒弟好不容易骗回来这么好的小娘子，指挥使对沈轻罗也是十二万分的疼爱。</p>
最后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宁凭阑把自己的马车“借走”了。</p>
宁凭阑在马车外头驾车，沈轻罗也懒得坐在里面，索性就靠在宁凭阑的身边，听他说这马车的来历。</p>
听完以后她忍俊不禁：“你也是，怎得还把人指挥使的马车挪来自己用了。”</p>
宁凭阑一脸无辜：“师父从来不用的，买回去就是为了撑撑场面，时常殿前司谁家里有事要用师父都是会借的。”</p>
沈轻罗声音软绵绵的：“其实家里给我配了一辆马车，我不怎么回去，也用不上，到时候我让父亲交给你，你就不用借指挥使大人的了。”</p>
宁凭阑也没有拧巴，他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委屈心上人的人，也知道沈家给沈轻罗准备的马车肯定比自己师父这买了不知道多少年借给多少人用过的好。</p>
“行。”他答应地十分干脆。</p>
沈轻罗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侧头看了一眼宁凭阑。</p>
宁凭阑在她额上落了一吻，很是温柔：“怎么了？”</p>
沈轻罗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方才以为你会觉得这样折了面子。”</p>
毕竟买不起马车，只能用沈家的马车，沈轻罗总觉得会有点尴尬，怕宁凭阑觉得心里不舒服。</p>
她刚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但是还没等她补救，宁凭阑就毫无芥蒂地答应了。</p>
宁凭阑扬起嘴角露出笑容：</p>
“这有啥折了面子的，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但是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委屈了你。既然丞相大人有给你准备，自然用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等我以后再攒攒，咱们自己买一个！”</p>
宁凭阑或许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但是他对沈轻罗的心意却是无比地珍贵，都在桩桩件件的细节里。</p>
沈相和沈轻罗说起宁凭阑送来的聘礼时，也是十分的震惊，以世家的眼界自然不会是因为东西真的很贵重，而是沈相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几乎是宁凭阑的全副身家。</p>
这也是他当时权衡之后应允了宁凭阑的原因之一。</p>
比起天家的富贵无极，或者是世家的钟鸣鼎食，宁凭阑虽然出身可能寒微，但是不仅自己挣得了锦绣前程，也愿意全心全意对待沈轻罗。</p>
沈轻罗心里又软又暖，她总是很喜欢宁凭阑这样的体贴。</p>
靠在宁凭阑的怀里说着话，好像连日来的倦累都消解了许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