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p>
灰鼠直立，舌头舔了舔前爪，继而双爪搓吧搓吧，照着脸上湖了湖，洗了把鼠脸。</p>
它隐蔽地站在柳霏宅院墙头上，静静等自己前几日新近收下的出马小弟。</p>
芙蓉老此人，它瞧着顺眼。</p>
毕竟生来灵智后，它还未有甚么实力修行傍身，至多不过是一条更聪慧的老鼠而已，碰到人类，也还是只有跑的份儿。</p>
在家被敬爱的主人使唤，在外遇人则逃，好不容易有一人忽悠到一小弟，打心眼里敬重它，没道理不来卖弄卖弄，满足心头那点虚荣。</p>
芙蓉老哼着小曲来到柳霏住宅，没发现灰鼠所在，径直走到柳霏卧房。</p>
灰鼠嘿然一笑，未曾着急叫唤，而是趴在窗灵处，透过一孔洞，朝里头张望。</p>
书本上的神仙打架图册虽说不错，但比起有动有声的表演，差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p>
只是今日灰鼠却没听到见到里头的神仙打架，反而听到了柳霏哭哭啼啼吹起的枕头风。</p>
“郎君，今日我在镇上闲逛，没令家中小弟跟随，本打算为你置办点衣物件什，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想糟了一小贼调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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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柳霏衣袖磨蹭一双桃花眸，泫然欲泣道，“我都报上了你的大名，那小贼却仍口不留德，甚至报上大名与其居所。”</p>
柳霏拍拍挺翘胸脯，“吓死奴家了。”</p>
芙蓉老闻言，一拍桌子，怒目横斥道：“哪个不开眼的混球，竟敢招惹老子的女人？”</p>
“那人自称甚么守舍巷罗青。”</p>
芙蓉老转了转眼珠，咬牙切齿道：“端的可恨！</p>
娘子且宽心，明日我定要其好看！”</p>
芙蓉老搓搓手，旋即猥琐一笑，扑了上去，“今日天色已晚，容为夫来为娘子宽心。”</p>
柳霏甩了个白眼，手中拿着一块手帕，双手去推开芙蓉老，手帕轻甩，一股香风扑鼻。</p>
“郎君，不出那口恶气，我今夜无甚心绪侍奉。”</p>
芙蓉老嗅到手帕气息，憨憨一笑，双目童孔溃散，爬起床榻，已受几分蛊惑。</p>
“好，为夫这就召集人手，去寻那人麻烦。”</p>
柳霏展颜一笑，轻舔绛唇，一副妩媚模样，“郎君归来，今夜妾身好生服侍。”</p>
芙蓉老心下一阵火热，哈哈一笑，说了声好，走出卧房。</p>
近日他风头极盛，整合罢回煞镇地下势力，俨然已成了当之无愧的一把手。</p>
甭管今日招惹上柳霏的是谁，他都会召集上所有人手，恰好借着这机会立威。</p>
芙蓉老甫一至院落，灰鼠见柳霏待于屋中没动静，当即跳下窗台，站在墙头上，挺身直立，一双幽深眸子朝芙蓉老望去。</p>
那手拿一块不干净手帕的女人居然将心思打到了罗青身上，灰鼠听到事关自家主人，可万万不会袖手旁观。</p>
芙蓉老看到灰鼠，神色一喜，“鼠大仙，小人日盼夜盼，可终于将你盼来了，书房书籍多有填充，大仙可往一览。”</p>
正此时，卧房的柳霏听到院中动静，大声道：“郎君，你在与谁言语？”</p>
灰鼠听到声音，四爪着地，跑进书房之内。</p>
芙蓉老眨眨眼，听闻五大仙除却自家出马香童外，极少显露于他人面前，否则会坏了香童运道。</p>
他回应道：“没事，只是令你好生在屋中等我消息。”</p>
柳霏脆生生道：“好。”</p>
芙蓉老说罢，转身进了书房，点上油灯。</p>
柳霏那由黄皮子制出的手帕，只是稍有蛊惑之力，并不能如黄皮子那般直接将人迷住，操纵其人。</p>
灰鼠跃至书桌，双爪抱笔，写写画画。</p>
芙蓉老望着上头字，愈看愈惊。</p>
鼠大仙说那守舍巷的罗青不能杀，那人乃是大仙另外一出马香童，实力强横，纵是他芙蓉老纠集上数十手下，都不一定是其对手。</p>
而且大仙还说，柳霏那小妾不简单，非是常人，手上那一块手帕有着非凡效果。</p>
芙蓉老仔细思索，倒推柳霏自打认识自己后的一连串事儿，越想越觉不对。</p>
而且似乎每次上了柳霏房，闻到其手帕香，他都会老实听从那女人意见？</p>
“大仙，我这就去质问那婊子！”</p>
灰鼠右爪故作抚须样，沉吟片刻，摆摆手，写道：“暂且莫要打草惊蛇。”</p>
灰鼠打灵智生出，都随罗青左右，俗话说有其主自有其仆。罗青一肚子坏水，灰鼠纵是再愚笨，也总归学来几分鬼点子。</p>
毕竟忽悠芙蓉老起来，装模作样，派头十足。</p>
但若果真思虑诸多事儿，以它的水平还不够格。</p>
它所言只是思索不出法子，想归去询问罗青良策。</p>
在它眼中，那便宜主子深不可测。</p>
芙蓉老竖起大拇指，奉承道：“大仙是觉得那女人背后还有人？想要顺手牵羊捞出来？</p>
也是，我势力虽在镇上最大，但保不齐有几个野心勃勃之辈，意图对我行凶！”</p>
灰鼠背负双手，轻微颔首，半响后又写道：</p>
“你照常即可，往后我会吩咐你如何做。”</p>
芙蓉老点头答应。</p>
灰鼠没做过多停留，朝门外而去。</p>
————</p>
罗家。</p>
罗青看罢灰鼠所书内容，思索半响，古怪望了灰鼠一眼，道：</p>
“你倒是隐藏得深，居然不知不觉中已收下近些日子风头颇盛的芙蓉老为小弟。</p>
倒是小看你了。”</p>
灰鼠得意一笑。</p>
罗青食指一叩，对着灰鼠脑袋敲了一记板栗，“昨日碰上有不知道甚么玩意儿的东西追，怎么不知道告知我？</p>
若非我拷问，你是不是准备瞒过去？</p>
还自作聪明地绕了一圈镇子就以为将它甩掉了！”</p>
“那女人用甚么能撺掇人的手帕，令芙蓉老来对付我们，多半就是那追逐你的玩意儿搞得事儿。”</p>
联系昨日所发生之事，罗青已多多少少猜测出幕后主使，不是那只指使丑汉杀制蜡郎以及李寡妇的黄皮子，</p>
就是那前几日曾令大耳窿前来的招魂妪！</p>
罗青记忆中可没得罪过甚么女人，分明是那女子瞎掰，无辜冤枉。</p>
罗青习惯性婆娑下巴，半响后目光重又聚于灰鼠头上。</p>
“小灰呐，看来还是要靠你，暂去埋伏在芙蓉老外宅柳霏那，时刻观察着柳霏动向，与何人接头沟通。”</p>
灰鼠脑袋一沉，喟叹吱吱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