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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留恋

    仿佛才是昨天的事似的,中国农村共有的一个基层单位——生产队还是那么堂而皇之地存在着,没有谁觉得别扭。可家庭联产承包一时兴,它所有的缺点都来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人们的心情很复杂:这样一个农村里面唯一的社会主义集体道路的标志,说取消一下子就真格地取消了?我曾亲眼见过一个在自己家的责任田里锄地的小青年,干不上一会儿就窜到附近干活的人那儿去了。他说是一个人干活越干越没劲,永远干不完似的,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么儿嘛是吧?当然就很留恋,很惶惑,很失落,甚至还有些不满的情绪生出来。尽管人们的生活显而易见地比先前好得多了。


    《最后一个生产队》发出来之后,一个专事转载的刊物的编辑告诉我,嗯,你这东西要是一个月以前发出来就好了,那就不会被认为是怀念和留恋生产队,跟中央领导人唱对台戏了;有的评论文章则称,这篇东西实际是为生产队唱了一曲挽歌;有的就说,此篇预言了未来农村重新组合的发展方向;还有的新闻记者对我说,这样的生产队实际上还有不少,光山东就有三个,北京郊区还有一个,东北就更多,只不过不叫生产队就是了,可记工分的办法还实行着……


    解释某个政策对不对,不是作家的任务;反映转型时期农民心态的蜕变震颤也早已不新鲜,农村改革十多年来的功过得失也无须你来评价;我只是想端一段真实的原汁原味的生活给你看。生活的本身比任何赋予了主题和含意的作品都要复杂得多、生动得多。如今所有的绿色食品都标榜未加任何化学添加剂了,这东西也未加任何化学添加剂。


    生产队是个历史现象,任何历史现象都不能简单地用好与坏、是与非、对与错来作一般意义上的评判。你可以说它是大锅饭的根源,但那时的人际关系比方“一家有难、众人相帮”什么的又非常地让人怀念。还有那种男男女女一起劳动的气氛,甚至劳累痛苦都可以忘记。而那种嘻嘻哈哈、旨在肌肤相亲的游戏却让人津津乐道。“集体劳动好,把爱情来产生”是农村青年共同的经验。如今想来农村青年谈恋爱,也就是通过劳动和参加个宣传队有点机会。


    《最后一个生产队》是想写沂蒙山人的一种思维方式和生存状态,写山里人与外地人的差异。一方水土造就一方文化,一方文化造就一方人的心态。文学创作的着眼点就是差异,没有差异就没有个性。你说这里的乡土文化与现代流行趋向疏离也罢,说国家意识形态在这里变了味儿地消化和流走也罢,反正这里的人就是这么想和这么活的。他就喜欢饿着肚子为吃得很饱的人操心,累得满头大汗还关心国家变不变颜色的问题你有啥办法?


    乡土小说还是应该姓土而不姓洋,特别是语言。语言实在、生活化、口语化了,往往被认为是土;语言华丽、形容词一大堆、用翻译过来的欧式句子或不时地夹杂点英语什么的,那就是洋。由土到洋不是很难,由洋再到土却未必容易。一个真正土的人写出来的东西绝对土不了,只有有学问的人才会土,而且土得自觉,土得有味儿,土得有道道儿。我称它为学问化方言。这样的语言应该是城市人看了不觉得土,农村人看了不觉得洋。刘玉华说:“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退到解放前;强制命令一刀切,全然不顾三中全。”还有将说话说成啰啰儿什么的,我也觉得土不到哪里去。他土得不明白,你可以指责一下;他土得你明白,那就无可厚非。


    我在艺术上追求一种朴素、自然、本真,原汁原味,类似生活流的东西。如今的读者不再是通过你的作品来学文化,学修辞,学造句,而是看里边有没有真东西,过多少年人们还能记住的也还是这个。也没有那份耐心去猜谜语,费老鼻子劲去琢磨你写的是什么了。你再标榜层次有多高,又是什么派,他就是不买你的账你有啥办法?除非你下决心不让人家看懂。为了这个,我觉得一切形式上的东西都不重要了。还是要深入生活,不断端出新东西。


    我要表述的不仅仅是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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