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擦了擦手走出门外,这院子里原先还挺脏乱的,散落着很多树叶和灰尘,但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他的目光落在蹲在角落里发呆的一个小男孩身上,他穿着一件发黄的校服,整个人面黄肌瘦的,细胳膊长腿,个头比他们家阿妙都还矮。
他手里抱着扫把和簸箕,刚刚是他在这院子里扫地。
“这个男孩看着很面生啊?是哪家人带来的孩子啊?”程明嘟囔了一句,跟在他身后出来的龙梅梅搭话了。
“他是我们隔壁一个阿婆带的孩子,好像是在山里捡到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最近那位阿婆去世了,没办法照顾他了,大家伙就商量着,让他轮流去他们家里吃饭。”
听了她的解释,程明微微点头。看这样子,这孩子是没人要了。
说来也是,那么小的孩子,也就和苏苏差不多大,养着费钱,供着他上学那就更费钱了。
他又不能自己出去打工赚钱,无法提供劳动力,那就只能是个累赘,养在家里吃掉粮食罢了。
“他们都不愿意领养他吗?”
“当初阿婆过世的时候,大家伙是商量过这件事,但也没商量出个结果,他们现在家里都很困难,再多一个口人,那就更困难了。”
程明走到那男孩身边,蹲下来将他抱起来,男孩的眼神看上去懵懵懂懂的,两眼清澈,透着一丝迷茫。
面对程明探寻的目光,小孩倒是一点都不胆怯,直直地看着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敌意,更没有讨好。
他的目光那么清澈,好似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宽大的校服套在他的身上实在是有些搞笑了,这衣服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的。
缝缝补补,裤腿折叠了又折叠,用细密的针线给缝上了。
“手艺不错,是你奶奶给你缝的吗?”程明问了第一句话。
小孩没有回答,还是那样直楞楞地看着他,嘴巴抿得紧紧的。
程明回头看了龙梅梅一眼说道,“他会说话吧?”
她笑道,“会啊,当然会说话。小孩子就是怕生,有些内向。”
“内向没事。我小时候也挺内向的。去吧,去跟你姐姐玩吧。”
程明把他往苏苏的方向推了一推,苏苏蹲在下边玩着那泥潭里挖出来的黏土,正在做着泥巴碗。
小孩的眼睛盯着苏苏,盯了一会小心地走过去跟她在一起玩。
苏苏也没有拒绝,很自然地把自己手里头的泥巴分了一半给他。
“要这样做才行!我来教你吧,你真是太笨了!”
她很快发挥了自己大姐头的能力,开始跟他尽情地玩乐起来。
屋子外头,回家带食材的乡亲们也回来了,一下子,这厨房里堆了一堆的蔬菜,基本就是白萝卜和大白菜这两种,还有一位老阿姨居然带了两条黄鳝,说是用地笼抓到的。
“今天这菜可丰盛了!咱们家里也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吧?”小月在那撸着袖子下手帮忙。
程明把菜煮得差不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晚老爸和那群果农们喝得伶仃大醉的,今天怎么没见到他起床啊,不是还在睡吧?”
“不知道啊?我一大早就跟着丹宝姐姐去果园搞直播了。老妈也一大早就出门了,说今天十五,她要去山上的寺庙里添灯祭拜,得晚上才能回来。”小月有点纳闷。
但经程明这样一说,她也觉得有点奇怪,她爸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现在赶紧过去他房间,看看情况,别等会真有什么意外?”
“哦……好。”
小月转身走了。程明炒完了一个菜,也走到客厅里。见小月迟迟没有出来,还有点担心,也想过去看看。
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她啼笑皆非地出来了,还将门扉虚掩上了。
“二哥,没事!爸还在睡着呢,睡得像死猪一样!我叫了半天都没叫醒他,估计昨晚太累了,就让他休息吧。”小月交代道。
“真……没事?”
“对啊,还活得好好的,我都听见他在打呼噜了!”
“……那就好。”
小月确认无误,也交了差,走过去想上个厕所,却突然大喊了一声!
程明还以为她手机掉到粪坑里,过去一看,也略微有些惊讶。
这个厕所的瓷砖上放着一堆的酒瓶子,包括他们昨天晚上喝的,还有客厅酒柜子里的,全是空瓶子。
“怎么全是空的?是谁干的恶作剧,这玩笑有点开大了啊?”
他皱着眉头,稍微一想就知道,他爸那么嗜酒如命的人,要是见到自己一柜子的珍藏一夜之间,全被人倒进了厕所里,这不就完蛋了吗?
那么多酒,也不值多少钱吧?
“二哥,不会是你做的好事吧?”小月回过头来,首先就怀疑到程明身上。程明很无辜啊,他是真的毫不知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不会干这种事的。但也说不定是谁昨晚梦游出来做的。”
“谁梦游会一下子倒掉那么多酒啊,怕不是和老爸有仇吧?难道是……老妈干的?”小月眼睛一转,她觉得很有可能是她老妈干的。
老妈最看不惯老爸喝酒了,他们三天两头要因为这事情吵架。
老爸昨晚那模样大家都瞧见了,老妈当时劝了好几次了,还是劝不住,她得多生气啊。
“有这个可能……但不管怎样,这件事影响太严重了,不能让爸知道。你把这些酒瓶子擦干净,重新给放到那客厅柜子里。还有这个厕所,酒味太重了,喷点那个清新剂!”
“好吧……”
他们两个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个场面给处理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过两人还是很担心。
这事是没办法瞒过去的。
要是真让老爸知道,老妈昨晚一气之下倒掉了他所有的酒,那不就玩完了吗?他们维系了三十多年的感情,还能坚持下去吗?
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吵到离婚,最怕的是老爸这个臭脾气,一生气就容易高血压上头,本来就中过一次风,难道又要再进一次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