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生听了谭新凯的话，有点担心林婧上不了县中，他跟郭秀玲商量，想回来一趟，找谭新凯吃个饭，打听一下内幕。


    林丰生小时候家里穷，为了上学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每次交学费的时候，都要跟林卫民哭几次，每次都是班上最后一个交钱的。


    高中的时候，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要起床，走两个小时才能到学校，可是林丰生从来没喊过一声苦。因为他知道，读书是他唯一有可能的出路。


    所以林丰生对林婧的学习一直很在意，想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


    “秀玲，要不你先过来，我回去把婧婧上学的事落实好了，再带她们一起过来，你看怎么样？”林丰生跟郭秀玲商量。


    “那我明天去买票，我确定好去的时间你就买票回来。”


    林丰生回到东海，叫上李玉江几人，请谭新凯吃饭。


    谭新凯知道林丰生是为了女儿上初中的事，特意叫上了县中的一个副校长一起赴宴。


    饭桌上，酒过三巡，副校长给林丰生透了消息，县中的录取分数线是100分，划到720名，但是学校还有两百多个择校生的名额。


    林丰生不动声色，招呼着接着喝酒吃菜。


    一顿饭吃完，谭新凯留到最后，问林丰生：“侄女儿考了多少分？”


    “94分，老谭你看这事……”


    谭新凯勾着林丰生的脖子，说：“你放心，侄女儿的事交给我办，一准给你办好。”


    过了三四天，林丰生买了两条中华，拿黑塑料袋装了，又包了一千块钱的红包塞在里面，去到谭新凯办公室找他。


    “哎，丰生来了。正好，我也准备找你呢。”谭新凯说道。


    “是嘛，那我可是来的巧了。”林丰生说道。


    “侄女上学的事我给你办好了，我这边无所谓，但是学校那边你还得意思意思，这个没问题吧？”谭新凯关上门，和林丰生说起悄悄话。


    “这个我懂，你说个数，我来准备。”


    “你准备三个红包，每个一千块钱，过几天我联系好人，你再请一顿就行了。”


    “老谭你看着安排就行。”林丰生说完，起身把烟放到谭新凯的办公桌上，“给你带了两条烟，别嫌少。”


    “丰生你这是做什么，拿走拿走。”谭新凯连忙把烟塞回林丰生手里。


    林丰生不肯接，使劲往谭新凯怀里推，“老谭你看你，都是老同学，我能让你白帮忙吗，就两条烟，又没有多的，你快收下吧。”


    “丰生啊，你也说的，都是老同学，你跟我客气什么。”谭新凯板着脸，不高兴的说。


    “老谭，同学归同学，办事归办事，这是两码事，你要不收，以后我可不敢再找你。”


    谭新凯无法，这才松口：“你这个人，真是，让我怎么说你。两条烟是吧，我收了，以后不许再搞这个。”


    过了两三天，周六下午，谭新凯给林丰生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约了晚上七点，楼外楼酒店青松厅。


    “知道了老谭，我提前过去。”


    林丰生早就准备好了红包，还从水晶市场买了几个水晶杯，时间一到，就去了楼外楼酒店。


    谭新凯也提前到了，林丰生把红包和水晶杯一起给他，“老谭，谢谢你啊，这水晶杯到时候一人送一个，聊表心意。”


    谭新凯没说话，隔空点了点林丰生。


    林婧上学的事办完，苗玉英的通行证也办好了，两个小孩挂在苗玉英的名下就行，不需要独立办理。


    林丰生租了一套两居室房子，是当地人自建的民房，五层，价钱还算合适，就是离罗湖商业城远了一些，在布吉村里，坐公交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林丰生带着苗玉英和两个孩子一到，郭秀玲就收拾着锁柜台回家。


    “妈，坐火车累不累啊？快坐下休息一下，喝点水。婧婧来，这边坐，小姝儿哎呦过来让妈妈抱抱。”郭秀玲挨个招呼过，和林丰生商量，“今天早点下班吧，回去做顿好吃的。”


    林丰生没有意见，“行，先让妈歇会儿，一会儿你带婧婧和小姝儿去超市买点吃的。”


    苗玉英一听说要提前下班，忙说：“秀玲，我们坐卧铺来的，一路都睡着，我也不累，在这坐坐就行，不用提前下班。”


    “妈，商城正常九点钟关门，我们要是等九点再回，回到家就十点多了，那还吃什么饭呀，我们等下午五六点这样回。”郭秀玲跟苗玉英解释。


    “提前走能行吗？”苗玉英问。


    “能行的，晚上也不一定有客户，多数都是熬时间，你放心吧，什么都不耽误。”林丰生。


    午饭简单的吃了快餐，林丰生见林婧一个人吃了一个大份的快餐，有点瞠目结舌，他吃个大份都觉得有点撑，还分给了林姝吃。


    再看看林婧圆滚滚的身材，林丰生皱了皱眉头，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四点多钟，郭秀玲带着林婧和林姝去了四楼的超市，买了些零食和蔬菜肉蛋。


    林婧这是第一次逛超市，东海县这时候还没有大型超市，常见的都是小卖部。


    琳琅满目的货架看的林婧眼花缭乱，大部分的零食她见都没见过。价钱牌看的她也是目瞪口呆，小小的一个袋子，就要八九块钱，还有十几块钱的。


    林婧十二岁了，她的幼儿时期，家里条件不好，一家人都生活在温饱线上。郭秀玲开始做生意后，家里条件好了，吃的好了穿的好了，可也和其他十八线小县城的绝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只是吃饱了穿暖了而已，却没有见识过。


    这个时候，“穿名牌”还没有影响到小县城，可是各种各样的零食，已经开始出现。林婧对零食的渴望，出现在今年春天。


    清明节的时候，学校组织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学生去安峰山烈士陵园扫墓，早上去晚上回，要求学生自带午饭。


    苗玉英给了林婧十块钱，让林婧去买个面包买瓶水带着。林婧拿着钱，在不远的小卖部转了一圈，发现零食是买不起的，最后买了一个袋装面包和两瓶娃哈哈矿泉水。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班上大多数同学都和林婧一样，面包矿泉水，甚至还有带馒头榨菜的。可是有一个平时就娇滴滴的女生，背了一书包的零食，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在太阳底下异常好看。那个女生给自己关系好的同学分享了好吃的，林婧一直看着。


    那个时候，林婧第一次对零食产生的难以抑制的渴望。这件事对林婧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当她后来刚能自主独立花钱的时候，她将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吃零食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