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 第1章 陶沐自打到s城投靠陶大伯以来，过得属实有些委屈。 陶大伯对外口口声声说自个儿做茶叶营销，公司规模有小二十号人。实际陶沐去了才知道，他就是个居民楼里组织茶叶诈骗的，二十个所谓职员全是骗局里的“卖茶女”。 他们先以美女身份在社交软件里和男网友制造“偶遇”，然后在聊天过程中通过各种办法逐步拉近两人距离，让对方放松警惕，最好再勾得色/心大起。待时机成熟，趁机推销天价茶叶。 茶叶当然也有问题，听起来名贵，其实价位仅在两三百，换上新包装，转手便升级成了几千块一斤的高端名茶。 陶沐知道内幕后，立刻跑去劝陶大伯收手。他怕极了，“这…这是骗人啊！” 陶大伯像听到笑话，反问他：“人家愿意买，一盒茶叶我也没少寄怎么成骗了？再说了，为爱发电买几斤茶叶有毛病吗，咱们这份工作往小了说是卖茶叶，往大了就是给广大男同胞贩卖一份爱情幻想。小沐，思想格局要大一些，你仔细琢磨，这算哪门子骗。” “……” 陶沐嘴笨，没啥他们的思想格局，根本辩不过陶大伯。 他陷入绝境，撂挑子不干回老家吧，老家没有熟人无家可归不说，偏偏他此刻还身处贼窝，知道了太多陶大伯的“商业机密”，更没法儿轻易离开了。 无奈之下，陶沐只得开始他的行骗生涯，成为了一名不光荣的“茶叶女”。 在这个“抓一把男人，两个直男两个gay，还有一个是深柜”的年代，光骗直男网友的钱已经不能满足陶大伯了。把陶沐安排到“茶叶女”的位置，他是经过一番认真思量的。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陶沐漂亮。 陶沐，街里街坊公认的好看小孩儿，从小在孩子堆里玩儿过家家就总反串扮演“公主”“新娘”一类的角色。长大之后也保持住了，一点儿没长歪长“残”。一双晶亮大眼睛无辜地眨巴，说话轻声细气，还自带几分毫无攻击性的天然呆，谁看了不心头软乎乎，jj硬梆梆。 正是看中这点，陶大伯心想，以陶沐的漂亮模样去卖茶，gay市场这块肥肉尽在他们掌握之中啊。 然而陶大伯怎么也没想到，卖了大半年，陶沐业绩为零，一罐茶叶都没卖出去。 一，罐，都，没，有。 起初他以为是陶沐懈怠工作，没好好行骗。毕竟话术剧本是现成的，请到的岗前培训老师也是骗子圈里知名的在逃诈骗犯，里里外外全给安排好了，灵活着照做即可，怎么会骗不到人。 难道是当代gay都不喝茶叶？没听说过。 在对陶沐几次密切监视过后，陶大伯终于明白：陶沐并没有懈怠，他虽然不想当骗子，真做起来却也算爱岗敬业。 问题的根源就是在于陶沐太笨了！ 老师教什么，他一摸一样照着做什么，没真的消化吸收。好比上学时候做笔记，笔记抄得比谁都完整认真，结果知识全留笔记本上了，一点儿学没进脑子里。 白搭。 单单说同性社交软件上的个性签名，其他几位卖茶男的签名写的是“下得了茶园，上得了大床”“需要有品位的哥哥来深入了解我”“工作之余好想释放天性”之类的话语，再不济也有“178-70-230.5，欢迎带照私我”这种常见简介。 陶沐呢，用的是“绿茶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又土又暴露目的，没谁会觉得他在诚意交友。即便是后来跟几个聊上了，他也总能凭实力成不了单，甚至有一回还从骗方转变成被骗方，差点儿被忽悠着买了对面网友的东西。 茶没牵成，钱没拿着。 要不因为是亲亲侄子，陶大伯好多次都想把这笨蛋给扔出去。 他觉得做长辈的不能太纵容孩子，咬牙把陶沐叫到他的办公室（出租房主卧）狠狠教训了一顿，要求陶沐一个月内必须骗到一个人买茶，再卖不出去就把他少之又少的底薪全给扣光。 被臭骂的陶沐回到另一个出租房，坐下来开始默默哭泣，抹着眼泪发愁要怎么骗到人。 手机倏然响起提示音，社交软件有人给他发消息。 tan：“卖茶？” 陶沐有点儿懵，眼泪都不记得擦了，赶紧颤抖着打下：“先生，你要买我的茶叶吗？” tan：“嗯。” 陶沐大喜，天助我也，从没想过受骗者还能从天而降！ 紧接着，那个tan又发了条新消息—— tan：“买茶之前，先拍张裸照来给我看看。” ——— 文中情节及三观请勿代入现实。 茶叶骗局主要针对男性，现实生活中如果遇到类似网骗一定要擦亮双眼哦！ 同时希望大家不要在评论区【提其他网红或者说桃跟谁有既视感】之类的话和梗，拜托拜托，非常感谢！ 第2章 谭邹阅发完那句“先发张裸照来给我看看”，不由得感觉自己很轻浮，很色痞，很油腻…… 没办法，这群茶叶骗子最近越来越猖狂了。 作为这款同性社交软件的用户研究负责人，谭邹阅注意到一个现象：近期不少用户在投诉反馈里提到有骗子或者差点儿被骗钱。团队进一步调查研究后发现，那些有骗人嫌疑的用户基本都与茶叶有关。 他们其中有些会直接承认自己是卖茶叶的，美名曰自己是正正经经的茶叶销售员。谁规定茶叶销售gay不能来交友处对象？ 而骗技更高超的那些，事先对茶叶二字则很少提。他们以交往为由，让“男朋友”给自己转账、发红包。为达目的，中途还会聊聊s或者发些涉h的视频照片，等对方陷进去了再提出卖茶。 目前来看，前者比较好处理，他们沉不下心，没几天就开始催着买茶，交易时一举报一个准，直接封禁账号再把情况信息汇总上报即可。 真正麻烦的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后者，一聊就小半个月，诈骗行为很不好定性。毕竟发红包你情我愿，茶叶买卖也可以说成py或情侣间的生意照顾，甚至转至私下见面时再做交易。 大部分受骗者因为嫌丢人或者没出柜，根本不愿承认自己在同性社交软件被骗了，很难构成完整证据链。 为此，谭邹阅计划带领小组的人先搞定几个，把人证物证收全了，再配合公安部门将背后的整个团伙抽丝剥茧一网打尽。 这个名为“天生蜜桃”的用户便是通过大数据筛出来的疑似卖茶骗子名单的第一名。 天生蜜桃，男，18岁。 个性签名：茶有茶香，陶陶体香。 天生蜜桃实名注册使用的身份信息是陶沐，谭邹阅推断这八成不是真名。骗子们广撒网，通常不止一个账号，而且保险起见很多都是盗用别人的证件信息来搞小号。骗子们又不傻，怎么会蠢到拿真实身份注册。 不仅不傻，还鬼得很。 天生蜜桃的用户名用了圈内带有翘屁美臀含义的“蜜桃”字眼，签名里既提到茶叶，又骚了吧唧说自个儿有体香，样样都搞擦边暗示。不是特别直白，但是能变着法儿地吸引春心萌动、jj荡漾的网友。 再从分析报告上看，陶沐具有明显的茶叶交易意图却从未有过被举报的情况，每天都会主动与广场用户打招呼却没有获得固定热聊的标签。最奇怪的是，用户天生蜜桃的转账记录红包记录全部干干净净，完全找不到任何交易过的痕迹。 与其他嫌疑用户对比，陶沐过于清白，太不对劲了！ 一番讨论之下，大家猜测陶沐一定有什么更高明的骗术和规避审查的方法。他也被标记为重大嫌疑和重点关注对象之一，由谭邹阅亲自动手，把这小骗子钓上来，顺便摸透他们的内幕消息。 对话框显示了半天“对方正在输入…”，谭邹阅也不着急，估摸着骗子应该跑去网上搜照片了。 没想到几分钟后，对面发来： “哥，这样不好吧，我们才刚刚认识呀。” “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我喜欢喝茉莉茶，你呢，你喜欢什么茶？” 连假照片都不愿意敷衍着发一张，还在这儿装纯情。谭邹阅警觉起来，好一招以退为进，果然是高级骗子。 谭邹阅的互联网色痞人设不能倒，他回复：“可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蜜桃，快，发张骚点儿的，我看着喜欢就考虑买你一罐茶叶。” 那边回复得很慢，又过了两三分钟，陶沐的消息才过来。 天生蜜桃：“tan，你该不会是骗子吧。” 谭邹阅：？？ 骗子竟是我自己！ *请注意，谭不是阿sir，不是阿sir，他是用户研究负责人。 第3章 抓骗子反倒被骗子说成是骗子。 谭邹阅气到想笑。 他不知道的是，陶沐之所以这么问，因为身为小骗子的他曾经也差点儿被其他骗子骗。 培养卖茶男到gay圈里行骗并非陶大伯的专利，其它网骗团伙也会打这主意。 而且不止茶叶，有的还会卖些更有市场的性...产品，什么特效伟哥、多功能飞机杯、高浓度rush、壮阳片……虽然没有卖一罐茶叶差价赚得多，但显然已经内卷起来了。 有次陶沐行骗，对方出了奇地配合，全程聊起来特别顺利，结果他刚刚提出茶叶，对方紧接着就问他要不要买茶具。 “你看，你卖茶叶的时候配上一套上好的茶具，是不是更容易卖出去。” “俗话说得好，好马配好鞍，好茶配好壶，以后卖茶就把这些一起拍照拍下来，顾客也会信你是专业的呀……” “相信我，有了这紫砂壶，你以后卖茶叶肯定能业绩翻倍！” 反正一通忽悠。 别的骗子碰上这种：妈的晦气。 陶沐碰上这种：他说得好有道理啊，买！ 陶沐傻乎乎信了，决定买下那只实价399、卖价3999的“名家全手工原矿紫砂壶”来提升业绩。殊不知业绩为零再怎么翻倍也只能是零。 最后他没有真上当的原因很简单，没钱。 陶沐去问陶大伯借钱，陶大伯一看，这他妈不是骗子吗，骗到我们骗子头上来了！然后打电话过去把那人一顿臭骂，直接拉黑举报，又回头狠批了陶沐一顿。 现如今跟谭邹阅的聊天这么顺，好像下一秒能出单似的，有前车之鉴的陶沐不禁起了怀疑。 他提出疑问后，谭邹阅给他发来几条消息，大意表示自己当然不是骗子，是觉着陶沐的头像和个性签名都很性感可爱所以想来交个朋友。 顺便看看他的蜜桃，再顺便买点儿茶叶。 陶沐的头像是一个加了桃子特效的自拍，脸蛋若隐若现。新个性签名则是陶大伯强烈要求他换的，原话为“茶有茶香，陶陶蜜桃香”，可陶沐觉得那太不实在了，怎么能腆着脸自称屁股香呢，于是偷改成了“陶陶体香”。 也没实在到哪里去…… 既然谭邹阅解释清楚了，好不容易有人上门找骗，陶沐放下心来，决定必须把人留住。 骗圈差生临阵磨枪，拿出话术剧本和行骗笔记翻看。 笔记中，tan这样上来就直接要裸照的色痞网友，好骗指数是三星半，低于纯情网友。面对对方提出的色色要求不能立刻答应，否则拿照片爽完就跑，茶叶“生意”就没法儿谈下去了。 天生蜜桃：“原来是这样啊，我也很想跟你交朋友，但是对不起啊tan，我现在还是不能给你我的裸照。” tan：“……为什么？” 天生蜜桃：“我怕你看完照片不理我也不买我的茶了。” 谭邹阅无语，这人兜兜转转又绕回去卖茶叶，应该是想连照片都不发，纯靠三寸不烂之舌？ 不过想想也是，高超的骗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行骗方式，否则也不会那么多人上赶着掏心花钱了。 天生蜜桃：“还在吗？” 天生蜜桃：“你不愿意做我的朋友了吗？” 天生蜜桃戳了戳tan。 天生蜜桃：“tan，你怎么不理我了呀？” 刚才慢吞吞，这会儿还着上急了。谭邹阅回复道：“想看看你照片你都不发，还做什么朋友。” 天生蜜桃再次安静下来。 这次时间比较久，过了五六分钟他才发来一张阅后即焚。 可能是怕谭邹阅等急了跑掉，陶沐还用语音赶紧补充了一句：“tan，我不能给你发裸照，但是可以先发张自拍，你看看这样可不可以做朋友。” 第4章 实话实说，可以。 谭邹阅必须承认，照片上的人确实好看。能看得出不太会自拍，角度选得乱七八糟，但是自然又白净，尤其还有对儿水亮眼睛，一下子就能抓住人的注意力。 谭邹阅不知不觉看了好几遍，最后一遍时确认，无明显p图痕迹。 照片里的人跟头像的那个桃子头是同一位，难道是天生蜜桃的真实长相？可谭邹阅不认为网络骗子会一点儿戒备心没有，笨到把自己发出来，所以不排除是哪里找来的网图或者骗子团伙的素材。 他上了心，用后台权限将这张阅后即焚保存下来，一键存进名为“骗子-天生蜜桃”的专属文件夹，接着同步给技术部关系好的同事去全网以图搜图式查找，看是否冒用了哪个不知名小网红或小鲜肉的照片。 其实听到天生蜜桃的语音，谭邹阅内心就隐约对自拍的真实性信了几分。声音柔而不娇，听起来乖乖的，不知怎的，莫名跟那张脸非常能对得上。好像那张脸天生就该配这样乖巧的声音。 当然，他无凭无据。 面对陶沐的提问，谭邹阅没立即回答，他知道对面是有些急了所以接连发来问。 着急好，着急才能趁虚而入。 足足过了近三分钟，等到阅后即焚已经消失半天了，谭邹阅才回：“你发照片了？我手头有事儿没看见，再发一张吧。” 天生蜜桃信了，真的又发了一张。 本以为他会把刚才那张重复发过来，没想到是张新自拍。脸还是那张脸，背景也一样，就是笑容略显僵硬，跟拍个照多委屈似的，眼圈还红着呢。 保存的同时，谭邹阅心里对照片真实度又提升不少，总感觉八九不离十了。 天生蜜桃再次发来语音：“tan，这次你看到了吗？” 一分钟后，谭邹阅回复他：“没有。” 第三张自拍与第二张除了角度稍不同，其它都一样，应该是前后脚拍的。 正好技术部同事也发来消息，没用那图搜到什么人。“这穿着打扮看着也不像个网红啊，太素了。” 的确，简单白t，没搞妆发也没戴任何首饰，照片本身连调色滤镜都没有，和印象里大部分网红帅哥是不大一样。非要再说出个仔细，就是全靠脸撑着那些死亡角度和破旧背景。 同事打趣着问这小鲜肉是不是谭邹阅新认识的对象，谭邹阅的性取向在公司不是秘密，但平日也没见跟哪个人那方面走得近，好不容易发来张照片，同事以为他开窍了，在搞啥交往之前的背调。 谭邹阅没多讲，直接回复“谢了，不是”，然后切回与陶沐聊天的页面。 由于谭邹阅进行后台保存，陶沐的页面不会显示对方截图提醒。他不知不觉中被存走了自拍，还在担心谭邹阅有没有看到，愿不愿意跟他交友。 终于，谭邹阅告诉他：“看到了。” 陶沐很开心，自己失去的只是三张自拍，得到的却是tan这个可能会买茶叶的互联网朋友啊！ 陶沐继续翻看笔记，接下来的步骤是跟tan尽量多地拉近关系，包括嘘寒问暖，多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 让自己成为他的习惯，加速伪友情到伪爱情的质变。一旦tan爱上了，陷进去了，茶叶不在话下。 鉴于色痞网友的本性摆在那儿，时不时容易鸡动一下，所以中途在他们提出相关要求时，也得适当给予甜头以防跑掉。 这个“甜头”陶沐懂，他有2个g的素材包，写真、小视频、g///v……应有尽有，自认为绝对应付得过去。 只是这“适当”，笔记上没写哪个时间算比较适当啊。 思考了半天，既然人们常说事不过三，陶沐打算等谭邹阅第三次，四舍五入也就是下一次再来要裸照的时候就给他发，这样大概是很适当了。 第5章 打定主意，陶沐开始了对准受骗者谭邹阅的每日关爱。 说关爱一点儿不过分，陶沐是切切实实用了心的。他知道一日之际在于晨，便想着一日之骗应该也得在晨，所以特地定好闹钟，要从早开启与谭邹阅爱的交谈。 第二天一醒他就给谭邹阅发去问候：“tan，早上好呀。” 吃着小面包和冲泡的豆浆，他又说：“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我已经吃过早饭了，tan，你吃了吗？” 收到第二条消息时，谭邹阅正准备要去晨跑。他一看时间，7点一刻，于是直接打开备忘录记下：「07:00-07:15am天生蜜桃开工。」 记的时候谭邹阅不禁感慨，这世道连骗子都得为上班骗人而早起。 不仅早，还特有规律，基本一日三餐外加起床跟睡前都会来聊两句。接连发了几天，次次准时上岗，一点儿没摸鱼。 起初谭邹阅没太在意信息的具体内容，觉得无非是日常闲聊和偶尔的嘘寒问暖。利用这些来拉近彼此的距离是茶叶骗子的惯用套路，不出意外的话，全部出自专门的话术剧本。 但收到的消息一多，他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天生蜜桃发来的话语无论从语气还是内容来看，好像都跟他们团队梳理出的茶叶骗局话术大相径庭。 看起来特别的…… 谭邹阅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如果非用什么来总结，大概是一个字，傻。 譬如昨天晚上，陶沐找谭邹阅聊晚饭：“今晚又有韭菜炒鸡蛋这道菜，太糟糕了，我很喜欢鸡蛋，但是不喜欢吃韭菜。我的舍友他们倒是很喜欢，说男人就该多吃韭菜。tan，你喜欢吗？” 那会儿谭邹阅没细想，随手回复了个“不太喜欢”。结果天生蜜桃开心极了，不像是装出来的开心，因为连发来的语音都带有轻快笑意：“太好了tan，我们是同一个战线的。” 再譬如今天中午，陶沐先发了张盒饭的照片，然后大方表示：“今天中午改善伙食啦，吃了咖喱牛肉，特别特别好吃，你吃过吗？有机会请你吃呀。” 过了一分钟，这小骗子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法儿请谭邹阅去吃他们那儿的饭。听说过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听过黄鼠狼请鸡回家吃鸡的。他赶紧撤回消息，改成了不用请吃饭的内容，重新说：“今天中午吃了咖喱牛肉，可惜只有一般般好吃。” 是不是真的只有一般般好吃，谭邹阅从头到尾看得一清二楚。 面对如此骗子和内容，谭邹阅严重不解，为什么会有用户跟陶沐坠入互联网爱河又上当受骗。他第一次怀疑团队对天生蜜桃的预判是不是哪里有误。 更要紧的是，陶沐天天聊干饭，顿顿聊干饭，对干饭话题格外热情高涨。这样下去还怎么谈及感情，怎么行骗要红包，怎么卖高价茶叶？ 准受骗者为自己没有被骗操心不已。 为了早日钓上大鱼，谭邹阅不得不亲自把受骗进展加速一下。在晚上天生蜜桃对紫菜蛋花汤里没有紫菜也没有蛋花的可怜控诉之后，tan：“聊了这么多天，我们该考虑进一步关系了吧。” 陶沐看了，对紫菜蛋花汤的纠结与难过立刻烟消云散。努力果然有收获，tan开始对他有那种意思了。 天生蜜桃：“好呀好呀，同意！” 天生蜜桃：“那你想怎么进一步关系呀？” tan：“先拍张裸照来看看吧。” 天生蜜桃：“……” 好吧。陶沐心想，tan的要求好像没有很过分，而且已经提第三次了，是时候给这位色痞网友一些甜头了。 十几分钟后，谭邹阅的手机终于响起提示音。 天生蜜桃：“［图片］” 天生蜜桃紧接着发了条语音，语气明显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告诉谭邹阅：“tan，你可不能拿了图就跑，我们还要进一步关系呢。” 第6-7章 06 进一步个屁。 谭邹阅无语，陶沐发来的裸照一看就是素材包的网图，还是那种专业摄影师拍的后期精修过的。为了不让他发现前后的人不同，陶沐还在裸男的脸上贴了张桃子贴纸挡住。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谭邹阅随便一搜便从网上找到高清原图，果真是来自某网黄的写真。 tan：“［图片］这不是你。” tan：“你该不会是骗子吧。” 陶沐立刻丢开手机把自己蒙盖在被子里，当初问谭邹阅的话被原封不动丢了回来，他心虚得不行。 为了能让tan爱上，陶沐发之前特地挑选了张他认为最好看的图，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tan是不是骗子不好说，他可真是个骗子啊…… 直到在被子里闷成熟虾模样，陶沐才慢吞吞探出头。此时骗子本骗根本不敢再开口说话，生怕被听出什么来，他红着脸用文字回复：“不是不是，我不是骗子，你要相信朋友。” 然而这种图面前，互联网色痞没有友情。 很快，tan发来语音，手机听筒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少废话，你还想不想卖茶了。” 谭邹阅一语戳中陶沐的心。 卖，必须卖。再不卖出去的话陶大伯规定的业绩要完不成了。 思量片刻，陶沐拉上出租屋的窗帘，找好位置摆放手机，然后一件一件脱掉了衣服。 前有卖火柴的小女孩，今有卖男孩的小茶叶。含泪拍下照片的瞬间，陶沐莫名有种被逼良为娼的错觉，眼前闪过无数悲情主角为了业绩无奈出卖身体的电影片段。 他把图发过去，看了眼旁边柜子上的茶叶，又用渴求的眼神盯着屏幕，心说：tan，你一定要快点儿上当爱上我，买我一罐茶叶吧。 不知道是不是色痞用户装太久，谭邹阅觉得自己好像开始人设入骨。 这次照片没错，里面的男生身上一丝不挂，脸的确是之前自拍的那个人。只见他侧坐在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上，可以看出明显不习惯这样面对镜头，眼睛看向旁边，还用左手害羞地挡住了前面。 说他害羞吧，但是挡也不挡好些，指缝中隐约露出了一抹红，而其它动作又像极了初次接/客，扭捏不懂技巧。最该让网友欣赏的地方遮得严严实实，恨不得立刻扯开他的大腿看个仔细。 最妙的是，陶沐脑袋里虽然整天想着干饭干饭，腰身却没有半点赘肉。皮肤白皙干净，细看甚至感觉能看见底下些许细微血丝，叫人直想戳下去，试试能否从中迸出甜腻腻的蜜桃汁水来。 这天生蜜桃，果然天生有蜜桃……真有点儿东西。 谭邹阅呼吸一滞，照例把图片存入文件夹中。 过了几秒，他手一抖，往手机相册也保存了一张。 我得里里外外研究透这个小骗子，好早日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有私心的谭邹阅如是想。 发完好半天，对面都没有反应。陶沐从不好意思慢慢转变成了担心，他衣服都忘了穿，光着屁股就着急发问：“可以吗？喜欢吗？” 天生蜜桃：“tan，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款吗？［流泪表情］［大哭表情］” 天生蜜桃戳了戳tan。 一连收到陶沐好几条消息，谭邹阅故意不回复。他知道，陶沐这会儿肯定在期盼自己上钩，而他要做的就是看看陶沐接着着急下去会不会露出更多马脚。 谁知马脚未露，天生蜜桃先发来了条语音反过来试问他。 “tan，你…你该不会是在对着我的照片打/飞机吧？” 07 天地良心，谭邹阅没想过干这事儿。至少在陶沐说之前绝对没有。 既然陶沐诚心诚意发问了，他只好将人设贯彻到底。 tan：“……是的。” 1分钟后。tan：“所以你再多发几张，否则我短时间内弄不出来。” 说出这种话谭邹阅从起初的自觉不适变成了现如今的很是平静。要几张裸照怎么了？一切为了工作，一切为了钓鱼，合情合理。 陶沐人美心笨，知道色痞们没那么轻易满足，一点点不够就会大喊“饿饿”，总想多来点儿。这很好理解，他平时盒饭没吃饱也会这样。 秉持着“拍都拍了”“发都发了”的古老思想，他干脆把刚才拍的剩下两张差不多的裸照一起发了过去，并且非常贴心地告诉tan：“那你慢慢打，我们明天再继续聊天吧。” “还有，那个…那个不要弄太多次哦，纵欲过度对jj和身体都不好的。” 谭邹阅：…… 至此，谭邹阅手里有了天生蜜桃的三张自拍和三张裸照。 他的确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尤其面对的是团队和数据共同筛选出的高段位骗子。 谭邹阅顺便查了下裸照的图片信息，拍摄时间不到一小时，拍摄设备显示为某款两三年前的手机型号，所以所有的照片基本可以确定是陶沐本桃了。 随口威胁一句不买茶，陶沐就厂家直输未加工过的私密裸照。这年头，骗子竟然比他这个抓骗子的还要实在。 看着手机里新鲜出炉的天生蜜桃，谭邹阅仿佛哪里被烫到，莫名从身体里蹿出一股热意来。 小觑高段位骗子是要付出代价的。天生蜜桃聊天过程没把谭邹阅蛊惑着，不为人知的地方倒是开始了。当晚，一向少梦的谭邹阅直接梦到了他。 谭邹阅清晨醒来时，某处憋在内裤里，已经被搞湿了一小块。 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脱掉内裤走到浴室里解决了一发，然后打开淋浴花洒的开关。 梦里那件诡异的事情终是没有做成，不知怎么突然就断了。比那更诡异的是，谭邹阅因此有些不爽，到了公司一早上都心神不宁。不好说是恼怒梦里被陶沐这骗子诱惑纠缠，还是潜意识在偷偷可惜春//梦未完。 恰巧天生蜜桃发来信息问他：“tan，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呀？” 梦里陶沐的模样再次浮现，谭邹阅喝了口冰咖啡，语音回复说：“托你的福，睡得很好。” “很好”二字格外重音，陶沐顾着开心裸照发挥作用，倒是傻乎乎地一点儿没听出异样。 天生蜜桃：“那太好了，所以…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更加亲密了？” tan：“嗯。” 谭邹阅打开备忘录，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抽空见一面吧，确定关系当然要面对面才方便。” 第8章 见面，套话，交易，结束。 谭邹阅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件事解决，解决用户问题，捎带着解决自己开始胡乱做梦的毛病。 他在备忘录中记下： 「天生蜜桃骗技3——色///诱 上当指数：五星 具体操作：利用美色///诱惑用户，主动给予言语上的情se关怀，致使用户心软甚至心生异念。有助于进一步确定关系。 证据：网黄裸露写真x1，个人裸照x3（图片附件4-7）」 进度突飞猛进，陶沐反而犹豫了，结结巴巴半天都没正面回应。 谭邹阅觉得奇怪，再次用买茶追问，陶沐这才说出纠结的点： “面对面……” “tan，你把我约出去是要跟我睡觉吗？” 陶沐傻归傻，小骗子课堂开课时，他还是有认真听讲的。 他深知交友软件很多人交的其实只是一夜两夜的炮友，这情况在同性交友软件更甚。他们在上面骗人买茶，绝大部分胜算正是来自有这种心思的男网友，否则不会提前准备色///诱的东西，陶大伯也不会专门挑选样貌过得去的小年轻来当茶叶男。 为了少留痕迹，陶沐有些“同事”确实会以约炮为由把对方叫出来交易，茶给了钱拿了再以各种不合适来推拒床上那档子事，毕竟普通约炮也常有见了面才感觉不对版退炮的时候。 卖茶女的部门同样如此，通常他们还会叫上几个男的一起，类似搞仙人跳又不到那程度，听起来正规的茶叶买卖才是主要目的。 现下tan提出见面，八成是想那方面了。 基本理论陶沐都懂，但他毫无实践经验，所以具体到那时刻该怎么推、用什么拒根本他通通不清楚。骗界学渣为提前到来的考试陷入而深深担忧。 看见陶沐的问话，谭邹阅差点儿一口冰咖啡喷出来。 他无语，挺漂亮一小骗子没想到会这么没有骗德，这么贪心。骗网友买茶就算了还想探一探口风顺便卖身？！ tan：“不是。” 不进你菊子，只是送你进局子罢了。 tan：“就是见个面聊聊天，别想太多。” 色痞人士口中的“就是见面聊聊天”和“我就蹭蹭不进去”并没有多大区别。 陶沐不信。 乖男孩得懂得保护自己，于是陶沐用很坚决的语气回复说：“那，那我们第一次先约在奶茶店或者咖啡厅吧！” 谭邹阅只当他骗子套路深，依然在搞什么欲拒还迎，也懒得费时多辩，直接答应了。 定下时间地点，事儿算成了大半。 除了起初听到提议的心神不定，陶沐对于即将和谭邹阅见面的感觉慢慢转变成了紧张和期待。 tan这人虽然色，但好像是真的有意买茶叶，约会的商定过程中主动提出了叫他带点儿茶叶过去。对于恶，人们总有天然好奇，即使陶沐再不情愿当骗子，第一次成功交易的希望就在眼前，他仍会忍不住为此激动不已。 除此之外，陶沐在陶大伯这边没有知心朋友，大家都顾着自己的业绩，也防其他人抢客户。他和谭邹阅聊了这么多天，每日都讲自己日常琐事，早安晚安一句不落，心里其实已经不知不觉把tan当成可以倾诉的朋友了。 和朋友面基，还是以暧昧的恋人未满关系，陶沐光是想想都心跳加速，一连几夜都失了眠，比平日里要晚一个多小时睡。 睡不着的时候，陶沐跟要旅行似的，起来把几款二次包装过的所谓名茶装一遍遍进行清点，然后装进自个儿的小破背包。完了还躺在床上把昂贵茶叶背后的悲惨故事和介绍词默了几遍，以确保到时在谭邹阅面前不会露馅。整套下来，认认真真。 天生蜜桃：“怎么办，tan，我睡不着。” 天生蜜桃：“明天就要见面了，我太兴奋了！［高兴表情］［高兴表情］” 谭邹阅看着他发来的消息面无表情，心想要骗到人了你当然兴奋。 别说，这陶沐还挺能装，把见面搞的像要相亲一样。 骗子捕手打开备忘录： 「天生蜜桃骗技4——装笨 上当指数：三星 具体操作：把自己装得很笨，看上去傻傻很天真，塑造出笨蛋美人的人设让受骗用户卸下心理防备。与骗技2整日聊干饭有异曲同工之处。 证据：有待明日补充」 第9章 见到陶沐，还没靠太近呢，谭邹阅第一反应：他拍照也太不上相了。 然后再看，谭邹阅皱了下眉：这人招财猫吗？ 由于过于期待此次约会，陶沐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带着茶叶一直站在约定的咖啡厅门口等。大老远认出谭邹阅，他先是一愣，随即笑着伸出右手打招呼。手臂一挥一挥，动作的确像在招财…… 可不就在招财嘛。 四舍五入，迎面走来的准受骗者谭邹阅就是即将骗到的钞票。 可以看出陶沐是真的在开心，因为谭邹阅靠近后，首先对上的便是他那双未加掩饰的浸着满满笑意的眼睛。 看着他，谭邹阅算是完全明白为什么天生蜜桃话术技巧一般却很能骗到人了。陶沐不知带了多少东西，身后的背包鼓鼓囊囊，有一角直接被撑开。可能因为背着重物太久，他的两颊被热得晕上淡淡一层粉，宛如打上天然腮红，很是漂亮。这样的美丽男孩在同性社交软件骗人，肯定是一吃一个准。 陶沐绝对可以把天生蜜桃骗技3发挥得淋漓尽致。 谭邹阅伸出手，“陶沐吧，你好，我是tan。” 陶沐的脸瞬间更红了，他哪搞过这套，赶紧也伸出来，学着电视里看到的那样，轻声说：“你好呀，tan，好高兴见到你。” 陶沐的手又小又软，握在谭邹阅宽厚的手掌之中像是握到了小猫咪的肉垫，本能地不敢多用力，生怕再使点劲便捏坏掉。 谭邹阅不愿多想，很快松开，转身拉开咖啡厅的门让他先走，“别站这儿了，进去吧。” 陶沐几乎没怎么喝过咖啡，总觉得那是特苦涩的东西。而且来到s城后，没人带他出去逛过，他达不成业绩手头也没多少钱，所以实话讲，从未真正到咖啡厅点过什么试一试。 于是他老老实实对谭邹阅说了自己的“没见识”，“那个…我不太会，要不还是你看着点吧，别太贵就行。” 谭邹阅点点头，让他先去放下包坐，看着怪累的。 陶沐选择了窗边一个灯光很好的位置，从那里既可以看见谭邹阅点单，也能看见外面风景和来往行人。超值。他对此甚是满意。 下午茶时间人多，点单处有几位在排队，谭邹阅还没好，陶沐就坐在座位上偷偷观察这位与自己存在某种关系的网友。 tan好高啊，陶沐想，还默默在心里比量了一下，刚才站在一起他好像比自己高出有一个头。 不仅高，身材也很不错，比素材包里小视频的男生们好多了。 陶沐的素材包有很多用手机拍的那种亚洲小视频，抛开健身gay不说，其中许多男的压根不在意身材管理，常挺着个肚腩去对身下人输出。打桩的时候肚子上和胸上的肉一同颤颤着，某些角度肉还会挡住交/合处。如此一来观感大打折扣，陶沐不太喜欢，看了很难产生jj硬硬的感觉。 陶沐不禁思考，要是黄色小视频里面的人都是如tan这般健壮的身体，说不定自己不用再昧着良心卖茶叶，单靠卖他资源应该就能赚零花钱了。 可惜…… 可惜谭邹阅虽然表面正正经经，看起来各方面不错的样子，谁又知道他满脑子黄色废料，会整天管网友朋友要裸照来打飞机呢。 想到这儿，陶沐摇摇头，啧啧，tan不可貌相啊！ 谭邹阅并不知晓自己的互联网有色形象已然在陶沐小脑袋瓜里根深蒂固，还被拿去跟网黄做对比。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巧把偷看的大眼睛逮个正着。 陶沐立刻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看向窗外。 竟然又在装傻。 “刚才看我做什么？”谭邹阅把咖啡端过去，顺口问了一句。他不清楚陶沐喜欢哪种咖啡，给点了杯冰桃桃厚乳拿铁。刚才一看到菜单上这个名字，直觉听上去就跟天生蜜桃很配，甜中带冰，不涩不腻。 此时陶沐的视线则已经全在谭邹阅他推过去的咖啡上了，他实话回答道：“因为我有点儿紧张，一紧张就忍不住盯着你看了。” “是吗。”谭邹阅看出陶沐在分心，那眼神，显然是想赶快尝试这杯饮品。 他突然起了坏心，把咖啡稍微往后拉，继续问：“那看起来怎么样？” “很棒。”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陶沐下意识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我…我是说咖啡很棒，不是说你的身体！” 谭邹阅不由得勾起嘴角，“我问的就是咖啡。”他把吸管给陶沐插上，又推回去，“行了，喝吧。” 第10章 一口下去，陶沐整张脸表情都舒展开，同时发出一声极度满足的感叹：“呼——” 这杯拿铁完全打破他对咖啡的刻板认知，甜甜香香，有轻盈奶味又不失咖啡的醇厚，陶沐觉得简直好喝得要把舌头一同吞下去了。 见他开心享受甜饮的模样，谭邹阅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很不合时宜且搬不上台面的词语——高朝脸。 想法止不住愈发下流，他想，陶沐在床上爽了估计是会这样吧。 可能更甚，脸红的范围随着潮热直蔓延至脖颈和锁骨处。嘴唇上薄薄的一层白色也不再是奶沫，替换成射到脸上的点点白*。 “这叫什么呀？好好喝。”陶沐一连咕噜几大口，这才想起来打听清楚。 谭邹阅不可见地滞了下，不知该说陶沐演技太好还是真对美食有纯粹向往，他说了名字，然后端起自己的冰美式也吞了几口。 太热。 破天气太他妈热了。 话没聊几句，陶沐那杯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真有那么好喝？” “嗯！”陶沐笑嘻嘻地点头，“是这个月我喝到的第一好喝。” “比起布丁奶茶呢？”谭邹阅记得陶沐曾几次点名表扬布丁奶茶，说好喝到爆炸，也说有机会要请他去喝，结果没多久又撤回，貌似奶茶店就开在骗子老巢（某居民楼）附近。 提起“前任”，陶沐想了想，真的在认真做对比。他捧着杯子回答：“还是奶茶吧，那个喝到最后还能吃，很划算，拿铁要改成第二名了。” 这动作，不知道的以为是不想让手里的饮品听见他们的对话，怕它难过会变得苦涩，不那么好喝了。 话音未落，陶沐直接把杯子推了过去，“喏，tan，你也喝。” 人与人之间有社交距离，即使网上日夜聊天的朋友，即使谈及了暧昧关系，第一回见面到底难以过于亲密，需要一定时间和空间来有形无形地缓慢触碰彼此。 可陶沐似乎不存在这种想法。或者说，他本能地不在乎。 陶沐不在乎，所以愿意与谭邹阅分享自己的喜欢，无论是咖喱牛肉、布丁奶茶还是冰桃桃厚乳拿铁。 习惯于正常社交距离的谭邹阅突然也没了在乎的必要。 不过他还是推还回去，“不用了，会串味儿，你慢慢喝吧。” 见面之前，陶沐还担心谭邹阅调戏自己，毕竟此人一直张口闭口要看色色的东西，定约会也特别快，以为至少会开开黄腔之类的。所以陶沐特意记了几个黄段子，想着有点儿专业知识储备就能从容面对，不至于词穷。 今日见面后他却发现，谭邹阅人很好，至少掩饰得很好，对那方面事情一点儿没提，还买了很不错的饮品给他。 钓走一只好看的小猫咪，有时候只要一条小鱼干就够了。吃得香，心情好，软乎肚皮都翻开让你看。 陶沐逐渐放松警惕，并且自省：tan应该只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原来是我在满脑子不正经啊，真不应该。 正经如谭邹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其它的，话题一转，说到了买茶叶上。 “你们都有哪几款茶叶，我对茶了解不多，可以的话我想各种都买点儿试试，也是照顾你生意。” “啊？”陶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的，有好多呢，全都买太贵了！我可以给你讲讲，你买一罐你最喜欢的就够了。” 其实倒也没有好多，陶大伯的“生意经”是定位为少而精，种类不多，却样样称为高端产品。如此一来再告诉受骗者，你可以买来喝，更可以买入当投资，日后价格上涨转卖了也能挣上一大笔。上当的人没几个真正懂茶，但凡起了贪心就真会以为那些是什么可以炒卖的茶黄金。 谭邹阅还没听过网友要多买，骗子不趁机多卖的，难道是什么新型套路？ 他故意笑着暗示：“放心，我们这个关系，多买一些我也完全负担得起，你只管说就好。”也借此看看小骗子的反应。 听了这话，陶沐的反应果然不对。 很不对。 他以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谭邹阅，轻轻叹了口气，又抚慰一般地拍拍谭邹阅的手，说：“哎，tan，你真是好笨哦。” 彩蛋1 被笨蛋当成是笨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 匿名用户： 谢邀。我能被邀请回答这个问题，说明平台大数据越来越精准了，正好我对此深有体会。 我对象（以下简称p）就是个实打实的笨蛋，此处没有任何骂他或者嫌弃他的意思，相反，我非常爱他笨蛋的样子。 p笨在天真、善良，笨在对一切事物无论好的坏的都充满一百分好奇与热情。你能想象吗，他头一回喝咖啡厅的甜饮觉得很好喝，真心实意高兴了两天，后来我们常去那家咖啡厅，他每次提起都还会眯着眼睛笑。 在时常对人保持戒备的当下，笨是种既危险又极度珍贵的特质。 通常，此类笨蛋或者拥有完好的家庭后盾来维护，保证他们成长过程中的纯真不受伤害。 然而p没有，p其实经历过非常多磕绊，从来称不上幸运，初出社会时也差点儿被人骗走，酿成大祸。但就是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他，依然保持着真诚待人处事的心，他的笨拙让我深爱不已。 不小心讲偏了，抱歉，接下来回到正题。 在p眼里，我才是家中最笨的那位。 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因为某些工作需求，我去购买他销售的物品，并提出要全买下来。他身为销售员，不仅没为此感到高兴，反而认为我全买了太浪费钱，非要多花一小时给我详细介绍每样商品，目的是劝退我，让我买一个就够了。 也是从那时起，p开始觉得我笨，原话我至今还记得：“xx，你真是好笨哦！” 那之后，类似的情况又发生了两次，我“人傻钱多”的形象莫名在他心里树立了起来。 实话讲，被他如此定性，除了前两次我有想扳正回来，后来便都随着他误会去了，甚至至今我还能享受其中。 体验过才知道，被笨蛋当成是笨蛋实在太幸福了。 生活中，因为我“笨”，他时常生出让着本弱者的心理，所以我们处理各种事情几乎很难吵架。上一次印象中比较大的争执是年前他买了许多不健康的辣条藏在床底下，被我拿东西不小心给翻出来了，然后他抱着那箱零食流眼泪，有种要和它们共存亡的意思。 床事上，因为我“笨”，每次结束了想多来一次时，他虽然已经**了，也还是心软同意。当然，第二天会发小脾气，例如午饭前懵懵的，不怎么想讲话就对了。 生活平平淡淡，聪明过是一天，笨着过也是一天。这么说有些不负责，听着也幼稚，但我必须承认，跟他走至今天，只要能跟他一起继续过我就满足了，也非常愿意当个蠢笨的人，和他一起笨下去。 今天先发到这儿，马上要和p出去吃日料自助，去晚就没有他最爱的火炙蟹**和生蚝了。 匿了，部分内容做了模糊处理。 ——————————————— 编辑于2021-05-08著作权归该用户所有 第11章 “？” 谭邹阅懵了，陶沐说这话时太过认真，以至于有那么一瞬他真的在怀疑自己的智商。 陶沐收回手，把背包放到腿上，从中掏出一罐茶叶。 哦，不止一罐。是一罐接着一罐接着一罐…… 谭邹阅算是知道他的包为什么那么鼓了，这是把每种茶都带来了一份。 别人网恋奔现约会、聊天、搞暧昧。他们俩倒别有一番茶味，在咖啡厅众目睽睽之下练摊儿。 “你……”谭邹阅一时无语，只能憋出一句听起来不太像夸奖的夸奖，“你的包挺能装。” 陶沐却当真了，抱着心爱的背包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这个我已经用很久了，上学的时候背，年初来s城背的也是它。” “年初？”谭邹阅迅速抓住重点，“所以你是年初刚过来的，从那会儿开始做茶叶销售的吗？还是你没来s城之前在其它地方已经在做这行了。” “茶叶销售”——网上说说听听都还好，现下面对面听见谭邹阅亲口说出自个儿这“职业”，陶沐尴尬得不行。再笨的骗子也有小小的羞耻心。 他眼神躲闪，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是来了才开始做的，我大伯他…他开了一家生态茶交易公司，听说能赚钱，所以我过来一起做。” 此话假也不完全假，陶大伯的确给骗子窝注册了一家以茶叶生产和销售为主要经营项目的空壳公司，但凡哪位网友对茶叶抱有怀疑，只要网上一查便能看见官方网站和各类证书一应俱全，自然容易打消顾虑。其它更大的骗子团伙甚至会注册到四五个公司进行挂牌交易，骗个百万千万轻而易举。 原来还是家族企业。谭邹阅默默在心中记下，不过他没继续就着大伯问下去，以免过于明显，打草惊蛇了。 随意谈天，谭邹阅时不时穿插些让陶沐不会有太多防备的话题，例如来到新城市感觉如何，会不会有哪里不适应。“我同事刚到s城觉得气候太干燥，必须不停地喝水和补水才舒服，你会感觉这样吗？” 陶沐的确越来越放开，什么都往外蹦。 他回想道：“会啊，我刚来的前两天也是，口干舌燥还直流鼻血，吓死我了。我在n县长大的，我们那里就不会这样。” 那次说来也好笑，他半夜上厕所，洗手时突然流下一行鼻血，把整颗桃吓得不行，赶紧上网搜这是什么情况，最后硬生生查出一堆绝症。以至于陶沐当即背着包跑去敲陶大伯的门，哭着对陶大伯说：“我，我快要死了，以后不能再替你骗人卖茶了。” 结果被陶大伯揪着书包带一顿臭骂，认定他是不想当骗子才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谎话。 “……n县空气很湿润，我唯一一回流鼻血还是初中跟同学起冲突的时候，回家后外婆就拿纸给我把鼻孔堵上，然后用冰水使劲拍打额头，那样的话血很快能止住。” 这小身子板……谭邹阅幽幽地说：“看不出你还会跟人家起冲突打架。” “其实不算打架。”陶沐撇了撇嘴，“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外出打工再没有回来过，家里只剩外婆和我，所以有些高年级的坏同学会欺负我们。” “坏同学放学来的时候我每次都会提前跑，我跑得快，经常能遛掉。但是那天新鞋太大跑着跑着给跑掉了，我回去捡就被抓了个正着。” 谭邹阅皱眉，“他们打你了？” “他们把鞋还我了。” 讲到这儿，陶沐不知哪儿来的一脸骄傲，语气也轻松起来：“我因为太紧张所以忍不住哭了，坏同学说他听得耳朵疼，叫我快快闭嘴，可越这么说我越紧张，根本停不下来。他只好把鞋丢过来还给我，我哭得头晕晕的，忘记躲开，鼻子就流血了。” 从陶沐嘴里气鼓鼓地说出“坏同学”，还讲自己被坏同学欺负，谭邹阅竟然不知不觉与他有所共情，更替他感到生气。但转念谭邹阅又想，倘若没记错，这好像也是传统“卖茶女”的招数之一。 他们往往会用不幸的故事博取同情，让男网友保护欲爆棚，觉着自己有本事帮助可怜又坚强的美人。常见剧情是爷孙相依为命，老人辛苦种茶多年，晚辈很孝顺，平日不是帮爷爷晒茶，就是帮外婆找路子把蒙尘的绝世好茶卖出去。 陶沐刚才讲的会不会也有这个目的？ 谭邹阅打算从这方面试探一下，他喝了口咖啡，问：“对了，你来s城工作有没有考虑把外婆一起接过来。这边除了干燥，其它环境还是很适合老年人居住的。” 如果陶沐真有意以“家人”与经历来说事，正好能顺着说下去。 “啊，是嘛……”可陶沐的反应与想象的不同，他声音弱了些，“可是她去年已经离开了，所以我才没有留在n县，一个人来了这里。” 谭邹阅顿了下，很快诚恳地道歉：“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tan，没关系的。”陶沐也诚恳接受了。他头一回遇到tan这样又笨蛋又客气的人，心里头愈发生出好感。适才tan还说要买他全部的茶叶，估计也是想要照顾生意吧。 哎，那就更不能让tan吃太多亏了——一丢丢，我只骗他一丢丢够去跟陶大伯交差就好。 陶沐拿起一罐茶叶，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对谭邹阅说：“要不我还是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产品吧。” 这场讲解花了不少时间，陶沐的功课做得很好，制茶工艺、茶叶质量、品质价值等方面均有涉及。 一桌讲完，谭邹阅成功变成了失去灵魂的人。陶沐则如同终于考完了试，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瘫在椅子上，像只惬意慵懒的猫。 面对一桌茶叶，以及那个又在咕噜咕噜喝甜甜咖啡的陶沐，谭邹阅再一次有了那种想法：他和团队不会是搞错了吧。 有骗子会在骗人之前给人上课吗？ 得亏是谭邹阅，换做其他色痞用户，听陶沐兴奋地讲什么“普洱还能清肠排便，也就是可以帮你解决便秘”时，应该会jj软掉，直接拉黑举报走起吧。 所以骗子用户天生蜜桃或许不是装傻，他是真傻啊！ 第12章 一旦对有了这种想法，许多事情便能解释得通了。尤其是此前不太符合常规的聊天内容。 谭邹阅很快镇静下来，佯装无事发生。“听你介绍这些，觉得你在茶叶认知上非常专业，平时茶叶应该卖得还不错吧。” 专业……陶沐身子往前探，一把握住谭邹阅搭在桌上的手，“tan，你在夸我？” 他两只手共同轻软地包裹住谭邹阅的一只，怎么看怎么像在祈祷。谭邹阅看眼他们的手，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陶沐察觉，赶紧放开，眼睛却依然直勾勾盯着，等待来自准受骗者的肯定。 “嗯，你刚刚…每方面都讲得非常细致。” 陶沐彻底开心了，毫不遮掩地露出一个比喝到第一口冰桃桃厚乳拿铁更甜的笑容，说：“tan，谢谢你的夸奖！大伯总骂我做得糟糕，这还是我工作上第一次被人夸，我好高兴。” 得，本质更能确认了。 谭邹阅被陶沐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挠了痒，他轻咳一声，“还没问过你，你跟网友出来约会见面或者出来谈茶的次数多吗？” “只有你啊。”陶沐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过了几秒，他似乎联想到他们俩的“特殊关系”以及这趟约会的表面目的，有点儿害羞了，把吸管咬得扁扁的，小声说：“进一步到这个关系的……也只有你。” 敢情大概率还是天生蜜桃的处男骗。 获此殊荣，谭邹阅哭笑不得。信心满满原以为要钓上来一条大鱼了，没想到趴在竿上的不是鱼，是只刚落水的小猫咪。 明白了，谭邹阅和团队在天生蜜桃的账户信息中查不出什么茶叶相关的实际交易，原因不过是陶沐大半年来压根没有线上真正完成过交易。 也是，就陶沐干饭大过天的聊天方式和笨拙固执的搞暧昧手法，谁那么闲愿意一直陪着聊下去。 除了谭邹阅。 笨蛋亲自认证了的笨蛋，谭邹阅。 谭邹阅默默整理混乱的思路，恰好团队里的小张张跃然打来电话。他跟陶沐讲了一声，独自到店外去接听。 “tan，你不是说今天会跟天生蜜桃见面，怎么样了？” “还在聊。有其它事儿？” 小张点开几个投诉反馈窗户，“是啊，我这组今天昨晚筛到一个用户投诉，存在欺诈骗钱的那类，查了下，正好在咱们那个骗子名单里面。资料跟天生蜜桃是同个地方，打招呼的对象大多也都是s城本地，十有八九是一伙的。既然跟他们有关系，想着先来问问你的看法。” “有没有提交图文证据？” “有，有两张聊天记录，他问人家想不想喝爷爷炒的古树茶，说要给寄点儿，只收成本费。网友以不爱喝茶拒绝了几次，还发了个小红包安慰他，结果骗子收完红包就冷漠了，变得爱搭不理。估计投诉的那人是因爱生恨，看透一切喽。” 典型的茶叶骗局话术。 谭邹阅想了想，“这样，还是先申请限制他的交易，其余操作跟前几个一样，别忘了顺便查查他的注册ip和资料有没有其它小号。” 小张一一应下。“哦还有，咱们这个月的报告明儿得交，天生蜜桃的部分用不用我捎带手给你写了，反正这堆死骗子做的事儿没有多大差别……” 报告的相关部分不用太具体，基本信息外加调查过程几句话简单概括即可，之后可能得同证据一起交上去。 谭邹阅往玻璃窗里看了一眼，陶沐又在咬着吸管偷看他。这回再被抓个正着，陶沐没有闪躲，反而大大方方朝tan摆了摆手。 咖啡厅的窗户质量太差，可爱竟轻易透过玻璃穿了过来。 与笑脸对视着，谭邹阅对电话那头说：“不用，天生蜜桃的相关事宜都由我亲自负责。” 回到座位上，谭邹阅看见陶沐抱着的包底部还鼓着一块，随口指着问了句：“还有？” “啊？哦，这个不是茶叶。” 陶沐从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只扭扭捏捏地露出一半，等谭邹阅看清楚了又给塞了回去。他解释说：“本来想给你带好吃的咖喱牛肉，可是今天中午没有，后来我就忘记放回去了。” 是个洗干净的很常见的长方形不锈钢饭盒。 谭邹阅心头一跳，视线定定落在书包上，半天说不出话。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陶沐的咖啡也喝到了底。 陶沐觉得今天聊挺久了，便轻轻戳戳谭邹阅的手背，问他喜欢哪款茶，要不要带点儿回去尝尝。言下之意是要试试买茶的可能性。 冰咖啡里的冰块已然全部融化，谭邹阅拿起来一饮而尽。明明该更加清醒，不知是不是掺了水的缘故，他却做了件不甚清醒的事。 他对陶沐食言了，说：“抱歉，陶沐，茶叶我暂时没想好，不然你先收起来吧。咱们来聊聊关系怎么才能变得更亲密。” 第13章 怎么说呢，陶沐既意外，又不是很意外，毕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了。 起初从事骗行时，他常以为这把能成，下回又认定这把肯定能成，结果都会以被拉黑或者被套走2g黄色资源再被拉黑为结束。渐渐的，他习惯骗不到网友了。 今天比较不同的是，属于在麻木许久之后久违地又产生能成一单的幻想，而期待之后的失望只会更大。 虽然陶沐一句话未说，但谭邹阅看见这人已经默默垮起个小桃批脸。 谭邹阅于心不忍，说：“喝完了，我再去点两杯。”不等陶沐回绝，他径直起身去了点餐台。 端着两杯咖啡回来，桌面已经没有了茶叶——陶沐全收了，旁边的背包再次鼓起来。 “来，试试这个。”谭邹阅把其中一杯顶着雪糕的推过去给他。 想用吃吃喝喝来安抚我？陶沐自觉不是傻子，才不会被轻易收买。 随后谭邹阅边搅拌自己那杯，边“不经意”地说：“听店员介绍，是刚才那杯的升级款，最上面白色的是清爽的椰子雪糕，一圈撒的草莓粉。好像是当季限定吧，下次来估计就喝不着了。” “……” 是这样的，偶尔被收买一次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味道的确很不错，陶沐的灵魂因此升在半空之中“嗖嗖嗖”地窜来窜去，但嘴上依旧没跟谭邹阅讲话。 看到他吃雪糕时，舌头会先舔一下雪糕顶部的尖尖，然后冰得稍微缩回去些，谭邹阅暗喜买对了。不过他不太想圈圈绕绕下去，就直言问：“是不是我的话让你不开心了？” 陶沐听了，先是很轻地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刚才把茶叶收好，看着谭邹阅的背影，陶沐必须承认自己存在些许放心的感觉，说白了就是生了“tan不买也挺好”的想法。tan是好人，真要骗他花冤枉钱买了陶大伯的廉价茶叶，日后想起来自己也会很愧疚。或许不用等到日后，今晚便会有所后悔。 “不买也没关系，但是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呀，你可以一早告诉我的。”陶沐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倒霉模样……谭邹阅被逗笑了，坏心眼儿地反问：“不是不买，是想先跟你亲近些。难道你跟我见面没有想确定关系，也不是为了见朋友，心里只有卖茶叶？” “不是的！” 陶沐嘴笨，不知道如何解释清楚，只能想什么说什么，没加任何修饰地说：“当然是也想见一见你啊。” 这话说完怎么更暧昧，陶沐垂下眼，咬着吸管继续咕噜咕噜，不想在谭邹阅继续面前展示笨蛋语了。 见陶沐没像其它骗子一样达不成交易就态度一百八十度，谭邹阅不得不心软。 谁又能想到跟骗子见面后，有大转变的会是抓骗子的。这算不算另一个程度的天生蜜桃行骗成功？ 不过他没忘记陶沐身后还有个无法令人心软的陶大伯，加上陶沐的失落神情，谭邹阅大致猜到什么，问：“没有卖成茶叶，回去你大伯会不会骂你？” “嗯。”陶沐出来之前正好碰见陶大伯，得知他终于要“开张”，陶大伯立刻转了个8.88元红包当作“启动资金”，要他务必把人骗下。 “没关系，tan你不要担心，我们的茶叶确实很贵，没有那么好卖出去。” 还反过来安慰谭邹阅了。 谭邹阅学着刚才陶沐碰他的动作，也戳了戳陶沐的手侧，“如果你大伯要骂你，你就告诉他，我不是不买，是要之后考虑清楚后一次性买份大的。一部分喝，一部分收藏。他是生意人，肯定清楚大客户急不得，不会太为难你。” “真的吗？可是你……” “放心，就这么说。” 谎话反骗骗子，魔法打败魔法。 有那么一瞬，谭邹阅发现自己很有当骗子的潜质。也得亏没做这行，否则指不定以后他跟陶大伯谁会先进去局子里。 陶沐到底容易满足，很快笑了出来。 他一开心，谭邹阅便知道毛捋顺了，借机说起另一件“正事”：“陶沐，以后别发裸照给别人了。” 想起陶沐那么把自拍主动交出来，随便讲几句还能发裸照，谭邹阅责任重大，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这位非常不守骗德的小骗子。 “你要知道，很多网友拿了你裸照，是拿去……” “像你一样打飞机？” “……”色痞用户噎住，只得沉重地点点头，“嗯，他们拿去用完也不会买茶叶，要是再给你发到网上，所有人，包括你楼下卖臭豆腐的大爷都能看到你的蜜…屁股。” 谭邹阅怕这样说没法儿让他害怕，故意讲得很严重：“这都不是最糟糕的，万一对方拿着你的裸照，跟你见面后威胁要跟你做一起某些坏事，是不是麻烦就大了？所以别再发给别人，不对，干脆就别拍。” 听上去是很有道理，陶沐可不想被楼下卖臭豆腐的大爷看到自己的屁股。而且那摊臭豆腐很好吃，他也不想因为丢脸从此痛失美味。 不过听到后面，陶沐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问谭邹阅：“tan，你也拿了我的裸照，我们也见面了啊，所以你就不会拿裸照威胁我，跟我做很坏的事情，是吗？” 第14章 陶沐以为谭邹阅怎样都会答“不会”，毕竟tan是好人色痞，好人色痞不会在台面上摆明了威胁。即便真有坏心，谁会边善意提醒边顺带着讲出来啊。 但谭邹阅的回答完全出乎陶沐的意料。 谭邹阅凑近了些，对上他的大眼睛，语气自然：“可能吧。” 可能拿裸照威胁，还是可能不威胁？ 看陶沐呆愣住，谭邹阅勾起嘴角，坐回去催促道：“快吃，上面的雪糕都要化了。” 这哪儿还吃得下，这话在陶沐耳朵里，像极了“快吃，要做坏事也得先把你喂饱”。太吓桃了！ 按照俩人各自不可言说的目的来看，本次约会是失败的。陶沐没有促成茶叶交易，谭邹阅套得的消息也不算充足。 但如果抛掉那些小心思，天生蜜桃与tan的约会又非常顺利。 谭邹阅对陶沐的认识变得愈发真实具体。活生生的笨拙与可爱展现在面前，不断戳到他的身心之上，陶沐那种由内而外的讨人喜欢，使得他有了了解更多陶沐的冲动。 从哪里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看到陶沐洗干净的饭盒，或者更早，从站在窗外看小猫喝水，第一眼见到笑容满面的招财猫…… 下午茶过后，他们站在门口，谭邹阅提出开车送陶沐回家，被陶沐一口拒绝了。 陶大伯三令五申不许大家带公司以外的任何人到居民楼，多亲近都不行。既是对骗子窝的保护，也是对家人的变相保护。 陶沐攥紧手里的咖啡厅外卖保温袋，里面是谭邹阅临出店前买来让他带回家喝的。他愧疚起来，避开眼神，说：“tan，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地铁很方便。” 谭邹阅知道他是不想透露位置，便问地铁回去要乘多久。 陶沐算了算，换乘两趟，前前后后到家一个半小时左右。 “不近。”谭邹阅伸手从后面帮陶沐向上提着背包，要不然感觉包重得要把小身子给压垮了，“我送你到你家附近的地铁站。你不是说下地铁还得再走十多分钟路吗，到那儿你再下车自己走。” 听起来好像可以，只到家附近的地铁站，没带去居民楼，不算违反陶大伯的规定。 见陶沐有所动摇，谭邹阅连人带包一起拎带着往前走，故作正经地告诉他：“陶沐，我猜你是第一次约会所以不太懂，约会结束后一般都会送另一半回去，这很正常。” 陶沐还真是不懂，“真的？” “嗯。” 既然如此，陶沐也不推脱了，笑着说：“学会了。那下次我也送你回家好不好？” 说完，陶沐反应过来，他不仅约了“下次”，还毫不犹豫应了“另一半”这个带有多重含义的词语。 他连忙抬头，想看谭邹阅对此是什么表情和反应，会不会觉着自己太主动了。 谭邹阅只是沉沉一笑，答应说：“好。” 兴许是已经聊了很多，他们路上没有太多的话，听着电台播放的歌曲，不尴尬，还有种别样的和谐。似是相识已久，许能更久。 谭邹阅把车停在地铁站附近，看了下，这儿离市中心较远，在s城的位置属于稍偏的，估摸着再开一小时能出城了。在这里租办公室来制茶行骗，租金便宜，出城便利，对茶叶骗子的确是较为适宜的选择。 陶沐坐在副驾驶座，从刚才就一直在刷手机。谭邹阅瞥了几回，眼瞧着他眉头微蹙，后来上嘴唇咬着下嘴唇，不知道看了什么可怕东西。 “怎么了，在看什么？” 陶沐把手机扣到身上，“到了呀。没有没有，没看什么，随便上网看一看，没关系的。” 没关系？ 那就是有关系了。说不准跟骗子窝和陶大伯他们有关。 此刻谭邹阅完全可以拿话试探试探。短短半天，自打摸索到陶沐的本质开始，他便轻易掌握了跟小骗子相处的模式。陶沐这人没心眼更没有太多戒备，只要对他好一点儿，他会愿意大方地把脑袋所思、心里所想通通掏出来与你分享。 可陶沐坐在身旁，往后还能看见后座上装有满满茶叶和饭盒的背包，谭邹阅忽然不想那么干了。 假意换真心，对陶沐不公平。 当然，谭邹阅自个儿也没想到，仅是一次出于套话和钓鱼目的的约会下来，他会不知不觉为陶沐考虑了，甚至替小骗子在意他们之间公平不公平。 这对一早认定绝不可能受骗的谭邹阅来说，不太妙。 谭邹阅没继续问，俯过身给陶沐解开安全带后，按开阅读灯，把后座的包拿了过来。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消息。” 陶沐抱着包“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怎么了？”开了灯，谭邹阅这才看见他耳朵尖挺红，“陶沐，你很热？”说着，还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嗯……”陶沐被这么一摸，耳朵又痒又热，敏感极了，也不知从身体哪处就发出了一声奇奇怪怪的轻吟。 声音荡在车里，气氛更微妙了。 陶沐低下头，小声地说：“那个，tan，你能不能先把灯关掉啊。” 谭邹阅被刚刚的小奶猫音叫烫到，一言不发关掉了阅读灯。下一秒，他就感觉副驾驶座上的人探了过来，然后脸颊略带湿意。 “是这样没错吧。”陶沐坐正了，不敢再看他，声若蚊蝇，“我查过了，约会结束还应该亲…亲一下吻别，你别紧张，这很正常。” 紧张的是谁？ 谭邹阅算是知道了，敢情看手机那会儿是陶姓差生在谭老师眼皮子底下作弊呢。 陶沐的天真与面红耳赤成了无形引///诱，万般警惕，谭邹阅还是忍不住放水上当了。 “陶沐。”谭邹阅把包挪开，低沉地唤了一声。 陶沐只好转过头来看他。 “错了，goodbyekiss不是这样。” “啊…错了吗？” 谭邹阅捧着陶沐的脸，往他嘴唇上吻了下去。“这才是对的。” 第15章 陶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 他一路兴奋，大脑明明不是空白状态，但后来再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具体内容。只记着脚步轻盈，走着走着快要颠着跳起来。他还特别想蹲下来跟路边的小花小草讲话，告诉它们天色已晚，要快快回家。 整个人多出一大股说不清的劲。 愉悦的，开心的，懵懂的……以至于他全然忽略了茶叶没卖出去这一事实。 到家的第一件事，陶沐洗干净手，把外卖保温袋中的饮品放进厨房冰箱。好东西不能一次喝完，得留着明天慢慢享用。 等回到房间，他终于用光精力，抱着膝盖发呆，等待大脑重启。 tan：“到家了？” 陶沐差点儿把谭邹阅的嘱咐给忘了，赶紧回复：“是呀「高兴表情」” 是高兴的。陶沐打从心底有感而发的高兴，因为喝到好喝的饮品，遇到了很好的谭邹阅。 可是真的安静下来，他又有了些许小小的不高兴。 重启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天完全黑了，陶沐意识到，大概是他之前过得实在平淡乏味，今天突然接触到超出预想的美好和心动，所以不自觉患失了起来。 人会贪心，会希望一直拥有，甚至要更多更多。 笨蛋也不例外。 收到陶沐的回复，街口的绿灯正好亮起。 与陶沐不同，两人分开后的第一分钟谭邹阅便思虑颇多。脑中出现频繁的不是约会过程，也不是套出的那位大伯或者骗子公司的所在地，是他们俩最后那个也许算突然的吻。 吻，可以称之为吻吧。 陶沐很好笑，因为不懂，去偷偷查了别人约会结束都会做些什么，企图为他们的约会也出上一份力。结果查出来的除了“送回家”以外，最多的就是“吻别”。 谭邹阅还从未见过他这么不懂亲吻的人。 第一次亲上脸颊，陶沐用多了害羞和力气，一两秒便给谭邹阅留下持久难散的触感，现在那处仍有隐隐余热。 于是第二次谭邹阅亲自教他，嘴贴着嘴。 事实上，谭老师的教学冲动由心驱使，根本不存在任何理智，连教学资格都有待商榷，深究下去算得上是场教学事故。 不过要问是否后悔，他没有。 陶沐可爱，假使清醒理智地再来一次，谭邹阅知道自己百分之一百还是会亲下去。 笨学生不是徒有笨名，陶沐害羞的同时，始终睁开双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吻后的车内空气似乎变得黏稠，极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谭邹阅用食指很轻地摩挲陶沐的嘴唇，告诉他：“傻，眼睛要闭上。”陶沐的嘴唇摸起来很软，像是刚刚好成熟，拥有最完美诱人的饱满。 陶沐虽然心脏跳得飞快，却还能分出心反驳，认为谭邹阅才傻傻的那个。 “tan，闭上就看不到你了呀。” 谭邹阅独自工作生活多年，自信对自己各方面的把控是理智且稳当的。而陶沐就像个打破常规的未知因素，搞得谭邹阅不得不承认——真真假假之间，他看见水坑，并纵容自己踩进水坑。 详因未知，需要冷静。 冷静的行为看上去也不是很冷静。 吃过晚饭，谭邹阅去洗了个澡。本该放松的时间，他反复想起那些扰乱思绪的东西，例如goodbyekiss、陶沐的眼睛和“闭上眼就看不到你了”。 心思摇摇欲坠。 谭邹阅呼出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干脆从浴室墙面上的平板打开此前存的裸照。 沾了水珠的手划过陶沐白皙的肌肤，屏幕立刻出现一道重影立体的欲望。 发泄过后，谭邹阅在书房打开有关天生蜜桃的备忘录。这会儿再看前面记的内容，不免会有些好笑和不真实。 按说出错就该及时修改，以免一错再错。 谭邹阅的手放在键盘上，一时不知道怎么改，也不太想改。 不久，陶沐先发来一条比平日早许多的晚安。“tan，我马上要睡了，提前跟你说一句晚安「月亮表情」” 谭邹阅根本不信这个喝了两大杯咖啡饮品的人能那么早睡，便关上电脑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他们之前没有过视频聊天，现在见过面，即使某些关系进度快得发虚，好像再做什么也都理所当然。 电话响了四五声陶沐才接起来。他前额的头发还在滴水，显然是洗过澡未擦干的样子。 “不是说要睡了。” 劣质谎言被拆穿，陶沐不敢抬眼看谭邹阅，“不是的。”转而意识到自己这样已经暴露了，只好坦白：“tan，对不起，其实我是没想好晚上要跟你聊什么，所以撒谎躲开你。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陶沐的脸离镜头很近，充当睡衣的t恤松松垮垮，很轻易能看到他的锁骨和大半边胸口。谭邹阅的嗓子眼里冒出阵阵热与痒，他紧紧盯着陶沐，问：“为什么会不知道跟我聊什么？” 还能为什么。陶沐不好意思时的语气听起来像撒娇，“因为…你亲了我，我第一次亲嘴，需要花时间思考。”说完，他抿着嘴，以一种慈爱的眼神看向谭邹阅，“哎，tan，你不懂的。” 他想，tan比较笨，肯定只是做了那一刻他最本能的事情，事后无需深思，更不会有烦恼。难怪都说傻人有傻福，真好。 傻人不禁被逗笑，他没跟陶沐计较自己究竟懂不懂，而是把所有“罪名”丢还了回去，纠正他：“陶沐，是你先亲我的，你得负责。我可以给你时间思考，但是别再撒谎躲开我。” 陶沐想想觉得有道理，乖乖点头应了下来。 刚要挂电话，没想到谭邹阅今日啰嗦极了，叫住他，顿了顿，又一字一句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陶沐。” “陶沐，以后无论你在想什么都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躲，也别再瞒着我跑掉。” 第16章 躲与不躲，结果对陶沐好像没多大区别。从前被坏同学欺负是这样，骗谭邹阅是这样，现在面对陶大伯也是。 第二天中午干饭时间到了，他兴冲冲地要去领盒饭，热乎饭都没碰到呢，先直面碰上了刚吃饱的陶大伯。 陶大伯正好把人逮到隔壁屋问茶叶交易情况。实话讲，得知陶沐没卖出去，他并不吃惊。陶沐要是突然真卖出茶叶，他才会觉得世道变了，所以骂都懒得多费口舌。 不过他的表情实在太黑，陶沐心虚得不行，还是把谭邹阅教的话说了一遍。 “……大伯对不起，得再等等，他说他一定会买的，而且会买很多。” 陶大伯“哼”了一声，根本不信。“别是那个gay玩儿你呢吧，编瞎话逗你开心。妈的，等会儿茶没卖出去，把你卖了你还笑着帮人家数钱。” “不会的！不会……”陶沐着急，声音都抬高了些，“tan跟我说的时候也很认真，他不会卖了我。”只会亲亲我。 陶沐及时闭嘴，把后面那句话吞进了空空的肚子里。 “是吗。” 陶沐小鸡点头，“我把每种茶叶都给他仔细讲了一遍，他说会买，只不过得考虑清楚买哪种，可能还要收藏。他还请我喝了好喝的，还夸我特别专业来着。” 能听陶沐介绍那么多没意思的茶叶都没有骂人，陶大伯这才信了些。毕竟以他对目标客户（男网友）的了解来看，与其说谈心交友，十有八九想的都是下半身那档子事。有工夫一直闲聊的少之又少，更别提没上床还愿意找理由继续联系的，总不能是赶潮流约素炮吧。 “看来那个什么，什么坛子？对你是有点儿意思。” 陶沐不清楚他和谭邹阅算不算陶大伯口中的“有意思”，只能实话说：“我们正在进一步关系，更亲密的那种。” “好，亲密了好啊！”这话在陶大伯听来全成了陶沐正在钓谭邹阅上钩，而且进展不错。 陶大伯略感欣慰，看来老陶家的孩子也没那么傻，骗子可教也。 他把抽屉里的话术剧本拿出来丢到桌面上，“既然他看上你，你就想办法让他彻底迷上，管他看上你的脸还是你的屁股，只要别真把你上了就行。咱这不都教了吗，直接照着来你总会吧。” 剧本如有人重，接过来，陶沐两手一沉。 昨天过得太好，他竟忘了即使暂时过了陶大伯这关，之后依然得骗谭邹阅来买茶。 是，tan人傻钱多还有色心，买那么多好喝的甜品都不眨眨眼睛，是骗子教科书上的最佳受骗对象。可陶沐现在却希望谭邹阅明确地拒绝自己，干脆别有一丁点儿买茶的念头了。 陶沐不敢摆明了忤逆陶大伯，便试探性地问：“大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完那些，他还是不愿意买茶叶怎么办？毕竟茶叶真挺贵的。” 陶大伯白了他一眼，“说什么贵，咱们这茶叶全都物有所值。他想泡你，为爱情投资点儿茶叶钱都不愿意还泡个屁！让他回家泡三块钱一包的茶袋，那个便宜。” “还有，你也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其他人都是一次聊几个、十几个，就算茶没卖出去红包也赚了不少。你聊一个还搞不定，当初我把你接来不是来养你吃白饭的……” 陶沐再一次抹着眼泪离开，边吃饭边无声哭泣。他难过极了，饭都比平时多盛了半碗，用来补充因心碎而损耗掉的能量。 吃到一半他想起来，昨晚跟谭邹阅说要思考之后，俩人今天还没有聊天呢。平常这个时间他都会讲一讲午饭吃了什么，一下子没有人理，真有点儿不习惯。 天生蜜桃：“tan，你吃饭了吗？” 天生蜜桃：“今天午饭不太好吃，盐好像放多了，好咸啊。” 天生蜜桃戳了戳tan。 天生蜜桃戳了戳tan。 天生蜜桃戳了戳tan。 谭邹阅做完手头工作，同事张跃然过来敲敲他的门，说：“tan，报告我总结好发你邮箱了，你把你那部分汇总进去就行。” 谭邹阅答应了，顺便问他昨天收到的那些聊天证据是否有存档。 “有啊。”小张转身去办公桌那儿拿了自己的平板，云端同步，很快就翻出几张图片。 他把平板拿给谭邹阅看，“套路说来说去就是这些，各种纯情人设，收钱的时候倒是不纯情了。”他又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团队这段时间整理的茶叶价目表，“更新过的，你看，评级中级的茶叶熟人价他狮子大开口敢要1200一斤，真够缺德。” 1200还不是最狡猾的，如果有人嫌贵，茶叶骗子为了骗钱还会以“友情价”“恋人价”为说头，非常贴心地降到880这种吉利数字，让网友以为有便宜可占，总之是非骗到人不可。 小张走后，谭邹阅电脑的页面仍然停留在报告表格中“天生蜜桃”这一行。 手机亮起，软件跳出来自天生蜜桃的提醒。 看着连续几个“天生蜜桃戳了戳tan”，谭邹阅瞬间想到约会时陶沐是如何真实戳自己的。 陶沐手指纤细，可能是害羞，动作力度也不大，似乎戳一下只是想提醒对方他的存在： ——你好呀，看看我，我马上要骗人了。 ——在吗？怎么不理我，快听我说一句吧。 谭邹阅关上手机，在电脑上陆续记下一些本月了解到的天生蜜桃及他们团伙的事情。 过了五分钟，他又点开手机，给陶沐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伴随着等待通话的铃声有节奏地响起，键盘上的删除键一次一次被按下。 第17章 陶沐没有接电话。 阿姨看这漂亮男孩在哭，特意给他开了小灶，拿来一盒卤鸡腿允许挑两个。鸡腿当前，tan被暂时排到了后面，浓厚的想念情绪随着香香饭逐渐消散。 更重要的是，陶沐不想让谭邹阅听出来哭腔，这般复杂实在很难解释。 咬着鸡腿肉，他慢吞吞地打字：“tan，我要去忙啦，我们晚上再相约网上聊天吧。” 谭邹阅的本月报告中，提到了大伯、地铁站以及目前售卖的茶叶产品，对天生蜜桃则只字未提。 这不是合格的做法，而且如果说一次约会、一次亲吻便放弃追究，那也并不合理。 于是从谭邹阅身体里分裂出了俩光屁股小人儿，举着树枝在空中不停打架。一个头顶正义光环，说你得做好本职工作，冷静客观地处理陶沐这群茶叶骗子；另一个顶着恶魔尖尖角的则表示要遵从内心，还梗着脖子高喊：“过分！饿饿！蜜桃那么可爱，怎么可以不吃蜜桃！” 他们吵来吵去没个结果，树枝都打折了好几根，又闹腾又不爱护环境。 最终提交完报告，谭邹阅反倒平静下来。 他想，是要多给陶沐一些时间，也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不能急，着急容易后悔。 可是自从那日之后，接下来一周陶沐好像变得愈发忙碌。经常问他在做什么，要不要来个亲密视频，他都答正忙工作上的事。 小骗子忙工作不就是忙着骗人？！ 谭邹阅怕他拿骗自己的方式转头去找别的网友，追问半天，陶沐才支支吾吾地说最近是在帮大伯包茶叶。 谭邹阅把其他茶叶骗子的聊天记录翻出来对比，几乎没找到“包茶叶”这个说法，顶多是卖惨时自称在帮爷爷炒茶、晒茶——那也全是假的，网骗人士四舍五入也是办公室职员了，怎么会真需要做这些正规实体茶叶厂干的事。 他打开备忘录，满怀心事地记录下这些蹊跷。 「关键词：包茶叶 重要指数：五星 备注：疑似为某种骗子之间的暗号。小骗子会因此暗号而忽视、不理睬受骗者，甚至拒绝与受骗者聊天。由此推断，那应该是比跟受骗者联络感情更重要的事情，建议重点破解。」 按理说聊天少了，谭邹阅便能更加冷静地分析他与陶沐。 事实是并没有。 此前陶沐天天缠着有话没话来聊天，以至谭邹阅默认自己云种了颗桃子，对桃子的生长过程一清二楚。当然，桃子本体也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很少理你，背着包去别的桃树旅游也就算了，连明信片（或者自拍、裸照）都不寄来一张，换谁谁能接受。色痞网友也有感情，色痞网友的心也是肉长的啊。 在又一次收到陶沐回复“tan，今天下午我要去包茶，你晚上要好好吃饭哦”后，谭邹阅涌起阵阵烦闷。 见也见了，嘴也亲了，要不是当初发裸照的是陶沐，谭邹阅着实有种良家色痞惨被渣桃骗了的错觉。 下班路上，原本回家的那条路稍微堵车，他二话不说换了条较远的路线，直线经过他们上次约会的那家咖啡厅。等反应过来，已经鬼使神差地在找地方停车了。 谭邹阅把咖啡拿在手里看了会儿，倏然开始怀疑陶沐会不会真的是高段位骗子……或许他和团队都没有搞错，天生蜜桃就是在用美色和所谓的单纯诱骗他。谭邹阅想钓鱼，不知不觉反被钓上了钩，即使陶沐要放他一马去骗别人了，他还扒着鱼竿一个劲地往上爬，非要钻进人家的甜蜜圈套里。 胡乱想着，谭邹阅刚准备离开咖啡厅，谁知一开门就迎面对上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生。 那人气喘吁吁，虽然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眼睛却还是干净水亮，一点儿不影响他的好看。 “tan？你怎么也在这里？” 没有任何商量和约定的情况下看到陶沐，谭邹阅戒备松散，轻松让小骗子这么撞了进来。 只是这一下，他清醒许多，反而能做出这些天做不出的选择了。 旅行桃子会不会回去原来的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种桃子的人找到了他。既然心都乱了，偏心就偏心吧。谭邹阅决定，拉偏架帮一帮那个顶着恶魔尖尖角的小人儿。 第18章 陶沐两手叠放在桌上，坐得很乖，不怎么敢看谭邹阅。不久前还说在忙的人，此刻出现在需要一间乘坐半小时地铁才能到的咖啡厅，不用谭邹阅说，他自己都知道不太合理。 谭邹阅照例给他点了杯冰桃桃厚乳拿铁，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点桌面，深邃的目光始终落在陶沐身上。 敲到第17下，陶沐终于举起手，表示陶同学有话要说。 “嗯？” 他一把握住谭邹阅那根手指，老实交代：“tan，我没骗你，下午我真的一直一直在包装茶叶来着，只是下班得比较早，所以才跑过来喝东西。” “包茶叶”其实就是字面意思，包装茶叶。 近期陶大伯底下的俩骗子成了个史无前例的大单，陶大伯对此非常重视。他抠门不愿意多花钱请人，干脆叫毫无业绩的陶沐过去免费帮忙。 不同茶叶产品有不同的包装方式，由于受骗客户要买来做礼，每个精贵系列礼盒装的分量都不会多，所以零零总总加一起后工作量蛮大。陶沐需要一个一个拆分再手工包好，把没那么贵的茶叶二次包装升级。 陶沐讲完，谭邹阅滞了滞，这下好了，根本没什么茶叶骗局暗号，他的备注上又多了一项对天生蜜桃的误判。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给他们间接提供了个重要信息——陶大伯马上要进行茶叶交易，而交易意味着能够更快跟进。 回过神，谭邹阅反握住陶沐的手腕，往自身方向拉了下，问他：“喝东西为什么大老远跑来这里。”今天陶沐虽然没带满背包的茶叶，但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一个半小时肯定是人挤人过来的，怎么想都没有必要。 他手上力度紧了些，“你是不是…约了别人？” “什么别人？”陶沐没听出谭邹阅的担心与怀疑，“我自己来的，因为只有今天比较有空，就特别想……特想喝一杯你请我喝的那个冰冰甜甜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tan，我们好有缘。” 回答直白单纯地传回来，没有圈圈绕绕，谭邹阅心头瞬间被泡软，一点点融化在奶泡里。 “就这么喜欢？” “喜欢。”陶沐想到什么，垂下眼睫，慢吞吞地说，“而且那天你给我带回去的，我都没有喝到。” 他把打包回去的咖啡放在冰箱，想着第二天能继续甜一天，谁知再拿出来，饮品静置整夜已经分层坏掉了。扔进垃圾桶时，陶沐很自责，觉得实在太浪费了，又不敢跟谭邹阅说，自个儿悄悄难过了好几天。 眼瞧小骗子做笨事还委屈，打工一礼拜，一个人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为了喝咖啡，纵有再多无奈，谭邹阅也讲不出了。 他松开陶沐的手，一语不发，把纸巾推过去方便等下用。 陶沐立刻咧出一个笑，“tan，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你怎么连撒谎都不会呀。”陶沐声音轻软，“刚才你在门口看到我，眉毛都挤在一起了，现在才是真的在开心。” “还挺会看。”谭邹阅被他的小聪明逗笑，看了眼时间，借势顺着他的话说，“那等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做件更开心的事？” 色痞网友的开心事能有什么…… 陶沐桃躯一震，咬扁了吸管，黑亮的大眼睛冲着谭邹阅滴溜滴溜地转，语气略带迟疑：“tan，我们只亲亲不够吗？” “？” “我知道你很喜欢做那个事情，但是你的提议很突然，两个人一起睡觉是需要时间的，不能说睡就睡，那样不好，我们今天还是不要考虑吧。” “要不我再给你介绍几款茶叶怎么样？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顶级白毫银针萎凋过程要至少36个小时。” 见谭邹阅不说话，陶沐轻声叹气，最后小小声贴心提议：“如果现在那个会让你开心，你可以先去厕所打飞机。有的网友是会那样，我愿意在这里等等你。” “……” 谭邹阅不是不说话，他是说不出话了。 他算看明白了，小骗子表面纯情无公害，敢情撕开薄薄的粉嫩桃皮，内里还是个黄桃。连外出在厕所打飞机解决一发都替他想出来了，也不知道私下里看了多少素材包里网黄博主的小视频。 谭邹阅感觉好气又好笑，“陶沐，我说的是一起吃晚饭。到饭点了，带你去吃东西。” 第19章 根据聊天时所得知的天生蜜桃偏好的口味，谭邹阅选了三个他应该会喜欢吃的餐厅，然后把餐厅介绍点出来拿给他选。 陶沐接过手机，看了半天都没定下主意。他有点儿走神，想跟谭邹阅解释一下关于误解“更开心的事”，却又解释不出来。 也是，谁能想到能让敬业干饭人开心的第一反应不是干饭而是干人。如果硬要狡辩，似乎只能说：干人和干饭人虽然词性不同，但拥有的快乐都一样是不可描述的。 听起来黄桃更黄了…… 见陶沐拿着手机发呆，谭邹阅以为他是纠结不知道选哪个，就告诉他：“你有其它想吃的也行，跟我说，不一定非从这里选。” “嗯……我再看看。” 再看看也没结果。 谭邹阅轻咳一声，提出这会儿可能也没有那么必要用上的planb：“不如去我家，我下面给你吃。” 陶沐：“？” 陶同学立即表示这次自己没有想歪，举手回答：“我知道！你是不是说下面条的下面，你要煮面条给我吃。” 此地无银三百两。陶沐自以为答了道送分题，却忽视了谭老师压根就没出题。 不过谭邹阅还是点点头，以肯定和夸奖让他安心，面不改色道：“对，你真聪明。” 小聪明就这样跟谭邹阅回家了。 谭邹阅觉得挺好，他经常看陶沐发各种吃饭感受，明明看图片都是些极其普通的盒饭，但陶沐时常能夸到天上去，对大白米饭和肉菜永远充满热情。现下终于有机会一起吃顿饭，面对面看陶沐的香香吃播。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有些许不满意，还替陶沐操老妈子心，觉得这桃怎么几句话就跟人家走了，防骗意识都没有。 于是路上抓骗子的给骗人的讲起这事儿来，嘱咐陶沐以后不仅不要给别人发裸照，也别轻易答应跟别人回家，很容易发生各种未知的无法预料的事情。 “陶沐，那很危险。” 其实陶沐明白谭邹阅的意思，他知道tan怕他吃亏。虽然谭邹阅所说的要小心警惕的事情他本人也两样都占全了。 “知道了。”陶沐爽快地答应了，没再多问。 反而谭邹阅追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带回去做坏事？” “tan，你会吗？” 谭邹阅看了陶沐一眼，没像上回那样故意说什么“可能吧”，而是告诉他：“不会。” 陶沐笑了，“我信，所以我可以跟你去你家里。”他想了想，像安抚笨蛋小狗一样摸了摸谭邹阅的手，“你放心，别人我不同意，因为是你我才会答应的。我知道，我能够感觉到，你是好人。” 好人。 谭邹阅握着方向盘的手握得更紧，自觉这二字他担不起。想想整个钓鱼局以及两人会相识的原因，如果有谁是其中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认识了。 充满隐瞒和骗意的好人，你陶沐还愿意相信吗。 谭邹阅甚至闪过另一个念头：陶沐如果不是茶叶骗子该多好，做网红，做平模，做个美丽花瓶或者靠他的真诚和脸蛋开个直播正经卖货都再合适不过。这样他们依然有机会相识，以彼此最真实坦荡的样子。 可惜全是如果。 到达楼下的地下停车场，还没下车，谭邹阅突然叫了声陶沐。 地下停车场偏暗，借由车道上方的灯光，陶沐看见谭邹阅的脸一半在光下，一半在稍灰的阴影里。 “怎么了？” 谭邹阅看着他，静了一会儿，忽然做了个迟到的有些突兀的自我介绍：“我叫谭邹阅。” 陶沐没有问过，他实际也没必要对一个茶叶骗子暴露太多，但现在谭邹阅想告诉陶沐，企图抱着一丝自欺的想法进行一步步坦诚。 “一直没说，我真名叫谭邹阅。”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说实话或许也不难，不会如想象中的那般结局空泛，虽然难以一概而论，至少在陶沐面前，谭邹阅决定试试。尽力试试。 “谭邹阅。”陶沐轻声念了一遍，名字在他的口中唇齿粘连，融化后漾在仅有两个人的小空间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陶沐笑了，眨眨眼睛，说：“我记住了。那我能不能还叫你tan，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我想，这样叫显得我们更亲密。” 谭邹阅心里动了一下，越过笑脸，俯身替陶沐解开安全带，“可以，想叫什么都随你。” 第20章 陶沐怎么也没想到，谭邹阅不仅下的面好吃，凉菜好吃，连紫菜蛋花汤也好喝，还是不同于骗子窝、有很多紫菜和蛋花的那种。 吃饱喝足，他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眸都亮了，真心夸赞道：“tan，你做饭好好吃，比我们楼下饭馆做的还要棒！” “那就再吃一碗，菜码还有不少。”谭邹阅放下碗筷，顺手拿起陶沐的汤碗给他又盛了半碗，“酱咸，多喝点儿汤。” 面前汤碗里的汤轻轻摇晃，陶沐看着，回想起除了外婆，他好像没再被谁这样温柔对待过。谭邹阅动作自然，像是他们一起吃过了很多顿饭，之间没有距离与拘束。即使只是件很小的事，陶沐的心脏也一直跟着晃啊晃，不受控制。 陶沐把新盛的半碗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帮着谭邹阅一起收拾桌子。 谭邹阅总担心刚领回家的小猫没喂饱，问了两三回“饱没饱”“要不要再吃些水果”。 陶沐只好双手抓着白色t恤两侧往后扽，勒出上身的形状，以事实说话：“真的吃好多好多了。你看，我喝了两碗汤，现在小肚子都凸出来了。” 他人瘦，根本看不出有小肚子，加之衣服薄且透，倒是腰身线条显得格外清楚，目测一手就能被圈在怀里。 谭邹阅说：“有吗，没看到。” 陶沐火急火燎地想要证明，脱口而出：“有的，真的有，不信你摸。” 谭邹阅的大手覆上陶沐小腹的时候，小猫咪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邀约了别人来揉肚皮。 陶沐站着一动不动，呆呆愣愣，耳根越来越红，“谭邹阅，你怎么真摸啊。” “因为我不信。”谭邹阅的回答听起来相当合理。 薄布在指间堆出褶皱，又随着手掌的移动缓慢舒展开。 起，散，起，散……暧昧在每一处温热中留下踪迹。没有直白地肌肤与肌肤相贴，更无过多所谓“坏事”中出格的动作，陶沐却觉得心跳加快，从谭邹阅摸过的地方蹿起一股热意，迅速游走至全身。他的呼吸声重了起来，连带着谭邹阅的共同纠缠在一起。 “你摸到了吧，饱了，有小肚子的。”陶沐声音很轻很轻，好像生怕抬高了音量会唤醒某些不太好在此时清醒的东西。 谭邹阅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其上起伏，那是陶沐的欲望在悄悄流动。他垂眼看着陶沐，沉声回答：“没摸到。”接着手向下滑去，勾到下摆边缘，“因为衣服挡住了。” 他们离得太近，陶沐难以分辨这会儿听到的心跳声来自于谁。正如他明明很饱了，此刻恍惚之间又有了些许饥饿感，说不清源自于哪个部位，属于生理反应或是心理反应。 陶沐把手覆到谭邹阅的手上，抬头与他对视，想要阻止还是更进一步，他也不知道。 谭邹阅终是在没有布料与阻碍的情况下向上探入，不过停留了约一两秒便抽回了手。 他转身继续调洗碗机，边按边对旁边呆若木鸡挺着肚子的小骗子说：“嗯，很软。” 把人送回去的路上，平时交友软件里叽叽喳喳的陶沐一直默默抠着衣服，不知道这次是在想什么。 “怎么不想跟我说话了？” “不是不想……”陶沐只是迟钝，神经末梢仍在适才的亲昵环境之中尚未松弛。 他怕被谭邹阅看出来，绞尽桃汁思考有哪些话题可以立刻抛出来掩饰，结果—— “tan，要不我给你讲讲茶叶里面我为什么喜欢茉莉茶吧。” “或者白毫银针？我背…了解过很多关于白毫银针的小知识，分享给你一两个，不收钱也不用你买茶叶，你放心。也许听名字你知道它是属于白茶的一种……” 谭邹阅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就这么一路听他想到什么说什么，中途还不时应和几句，提出几个让陶沐听着很有解答欲的问题。 到地铁站附近时天已经很黑了，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这回陶沐没要求谭邹阅把阅读灯关掉，他脸颊涨起潮红，对谭邹阅说：“tan，你笨，你要靠过来一些。” 谭邹阅照做，陶沐便理直气壮地往他唇上亲了亲。依然睁着大眼睛，依然动作笨拙，却装作很懂的样子，“你不要紧张，你送我回来，这是goodbyekiss。” 谭邹阅失笑，也毫不犹豫亲了回去。他的吻用力，甚至超过，反复在陶沐温软的唇上轻吮，直至分开后更加丰盈。 一人一次。“陶沐，这是我的goodbyekiss。” 第21章 说来奇怪，tan和天生蜜桃聊过很多，抱着各自的目的不断地推动着关系进一步，再进一步。而现实中，谭邹阅和陶沐则从未摊开了来讨论目前的情况以及接下来他们要如何。 分明是同样的两个人，本质又不太一样。 谭邹阅与陶沐默认顺其自然，也无所谓亲密意料之外地肆意疯长，没人企图破坏，无论是吻、抚摸还是用每一次用指尖赤裸表达的戳一戳。 可以继续下去。 尤其这回不在计划之中的见面后，谭邹阅确认，他要继续下去。 谭邹阅在地铁站附近待了许久，坐在车内看陶沐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他也随之偏离理性的正轨方向。 用大白话说就是走错了。 仔细想来，似乎从认识天生蜜桃起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出错。 对此谭邹阅倒是不后悔，也没什么深刻感受，具体从他错误认知时的被动转变为如今的主动即可看出。主动选择帮顶着恶魔尖尖角的小人儿填饱肚子——规划一口口吃掉鲜嫩多汁的桃子；主动脱轨，踏上陶沐所走的崎岖小路——把迷路的小骗子带回来。 为了不让陶沐继续乘晚高峰的地铁大老远跑来跑去，谭邹阅会直接买市区那边不错的甜饮或咖啡带去投喂猫咪，或者干脆开车到地铁站，接上陶沐一同到家里吃晚饭。 这样的约会次数并不多，需要同时满足谭邹阅下班时间没那么晚，以及陶沐被陶大伯允许晚上可以不用去打下手。 抽空约会无非还是在吃吃喝喝，聊些无聊的话题——多为陶沐讲他了解的卖茶小知识或者他从楼下臭豆腐大爷那里听到的八卦，分开时例行深入地亲亲，最后一脸正经的谭邹阅目送面红耳赤的陶沐离开。 陶沐的确不聪明，在许多事情上通常尽全力做着无用功，譬如被迫从事茶叶骗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在与谭邹阅相处这件事上他则格外清楚，是喜欢的。 喜欢tan，比喜欢咖喱牛肉、布丁奶茶和臭豆腐，甚至那些全部加一起都更加喜欢的喜欢。 一般人不会知道，这属于陶沐心中的超高排名。 也正因如此，陶沐会和谭邹阅聊茶叶相关的话题，却刻意避开tan究竟何时要买茶叶。笨蛋也有了心事，他不想让自己的最高喜欢不喜欢自己。 反倒最近的一次见面，谭邹阅先突然问起陶大伯上回是否信了“考虑过后再买茶叶”，有没有责骂他。 陶沐实话说：“一开始有，不过最近大伯在忙，除了让我去帮忙做事，几乎没有空管我。tan，你不用担心。” 谭邹阅猜测，陶大伯的忙碌应该与史无前例的大单有关。 “所以你接下来还要去帮忙？”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做的部分已经差不多了，听说最晚下礼拜结束，接下去就集体放小假了。大伯没有明确跟我讲，但是他们说以往都是这样的。”想到即将能放假，陶沐笑着说。 成大单后往往有个休息期，表面当作奖励，其实也是避开不必要的麻烦，算网骗行业成大单后约定俗成的规矩。 谭邹阅沉下心来。陶沐根本不知道这次放假意味着什么，会发生什么。 旁边放着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工作群的新消息提醒。这段时间团队掌握了许多关于陶大伯这次新交易的信息，加之前阵子收集到的证据，一切顺利的话，很快便能汇总起来一并上交。 时间不多了。 之后的几天，谭邹阅工作之余，两次短暂想起了陶沐提起放假的话和他发自内心感到轻松的笑容。恰巧陶沐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回复消息，他草草翻了下他们最后的聊天内容，打算等会儿打个电话过去。 听到陶沐说话，至少会安心些。 不过公司大会散会后，影视组新媒体部门的负责人echo先把他叫住了。 echo提前来跟谭邹阅打招呼。她从领导那儿了解了个大概其，等谭邹阅团队的工作结束，新媒体部得着手准备各类稿件，还需要制作短视频来联合进行防骗宣传，所以她希望届时两边好好配合，这几天先给资料准备就再好不过了，这样下属的工作也好开展。 这事儿看着寻常，实际说小也不小。由男性“茶叶女”引发的茶叶骗局本身就颇具话题性，尤其发生在这样一个热门同性社交软件中，多方面都需要各部门共同把控和注意。后续不出意外还会进行话题营销的运营和宣传。 谭邹阅同意，说会先叫小张对接，顺便提出希望到时候稿件定稿后，他能第一时间参与着看一眼。 虽然主动要求看终稿有些奇怪，但问题不大，echo还是表示感谢，一口应下了。 大会上谭邹阅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模式，echo离开后，他点开边走边一条条查收信息。 【15分钟前】 张跃然：“tan，你开完会了吧？思思刚才归档拿来找我签字来着，似乎缺失了天生蜜桃的相关内容。” 张跃然：“不过我相信你有你的判断，已经签了。跟你说一声。” 【11分钟前】 天生蜜桃：“tan，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大伯竟然允许我休息三天！” 天生蜜桃：“而且大伯今天也没有骂我，他貌似心情很不错。看来好心情是会传染的，那我摸摸你，蹭蹭你，让你今天也能心情愉悦。「手掌表情」” 【5分钟前】 天生蜜桃：“那个……你接下来几天忙不忙？你就不要再专程来接我了，会很浪费你的时间。如果你…想见我，我明天下午坐地铁过去找你。” 天生蜜桃：“好吗？” 听完陶沐的语音，谭邹阅站在过道的窗边停了片刻。 他先给张跃然回复：“知道了，感谢。”又给陶沐拨了通语音电话。 陶沐几乎秒接，接起来的声音轻快里还带着十分亲昵的笑意，像在笑着撒娇。“tan，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了，直接回复我就好呀。” 谭邹阅顿了顿。 “tan？” “好。”谭邹阅说，“陶沐，我们今天傍晚就见面吧。” 第22章 说是傍晚，等不及谭邹阅下班，陶沐背上包就自己提前跑过去咖啡厅了。 谭邹阅停好车大步走来时，他从咖啡厅跑出来，刚挥手要笑着打招呼，谁知谭邹阅先二话没说把他给抱住。 “tan……” 人来人往，陶沐有点儿懵。更亲密的kissgoodbye都已然习惯了，现下这么一个没带任何言语的拥抱，他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身体也迅速热起来。 他把头靠在谭邹阅颈间，毛茸脑袋蹭了蹭，试探性地问：“tan，你是在心情不好吗？” 他觉得今日的谭邹阅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怎么回事。拥抱格外紧实，似是怕放开就抱不到，谭邹阅的力气大得硬生生要把他揉按到自己身子骨里。不过陶沐很喜欢，和亲吻的感觉一样喜欢，这样的身体相贴有种始于信赖的亲切。 陶沐学电视剧看到的那样，抬起手抚了几下谭邹阅的后背，和声安慰：“放心呀，都会好的。” 谭邹阅被他懂事的语气逗笑，放开他，说：“嗯，已经好多了。” 适才把陶沐拥在怀里的一瞬，谭邹阅自知是产生了冲动的——全说出来。把他们相识的原因或是陶大伯所谓放假的本质，通通掰开了坦白。 可真正触碰到陶沐柔软、温热、因呼吸而轻缓起伏的身躯，谭邹阅如下班回家触碰到了全世界最可爱的家养小生物一般，立刻冷静下来。 诚然，陶沐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该有万般惩罚，谭邹阅也偏了心，不再想伤害他了。 如果定义陶沐为坏人，那谭邹阅甘愿做个恶人，去瞒，去算，去自私拉扯，即使日后他的种种行为被发现，所有人都当他鬼迷心窍上了小骗子的当，谭邹阅都认了。这是他给自己真心买的单。 总之，陶沐与陶大伯的最后一单生意绝不能继续沾上关系。 谭邹阅定定看着一脸关心的陶沐，笑了笑，“你上次不是说很久没有回n县吗，既然有假期，这几天我陪你回去吧。” 陶沐的确想回n县，做梦都在想。 刚来s城的时候被陶大伯骗，虽然大伯看在亲戚份上许多事儿对他开了小门，至少一日三餐都能吃饱，但陶沐永远无法获得归属感，终日活在愧疚与害怕之下。 他晚上躲在被窝里哭了许多回，后悔因为逃避外婆不在了的现实而离开家乡，清晨醒来却无能为力。 所以当他们真的花了一天时间踏上n县土地，陶沐简直觉得像在做梦——他竟然带着谭邹阅一起回到了他真正的家！ 谭邹阅能明显感觉到陶沐的兴奋，毕竟一路上他都被桃言桃语3d环绕： “tan，你为什么会想陪我一起回去？其实我们那儿没有好看的风景，环境也不比这里，真的。但是我很开心，这不是梦吧。 “怎么办，我心情好了肚子就瘪下去，饿了。 “你请假会扣钱吗？你们老板会不会骂你？如果他骂你，你就把我供出去。别让他骂你，让他来骂我吧。 “其实我是想说，tan，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呀……” 话很多，谭邹阅一点儿不觉得烦。众所周知，桃子长熟了都这样，用各种方式宣告它们有多么甘甜。与此同时，桃体还逐渐两颊泛红，咬一口下去，全是充满糖分的软乎。 大概是贪甜，对着兴致勃勃的陶沐，谭邹阅终于忍不住偏过身，含住他的唇轻轻吮吸，直到那里覆上一层无法忽略的湿亮液体。 被咬了一口的桃子晕晕乎乎，一时间搞丢了所有话语。 回过神，陶沐小声嘀咕：“谭邹阅你怎么耍赖啊，今天都没有分开就亲了。” 耍赖当事人得了甜头还不卖乖。谭邹阅用手帮他擦了下嘴唇，神情自若地搬出自己的互联网身份：“因为我很色。” 他们来n县属于临时起意，至少在陶沐看来是这样的，以至于行为匆忙。请假、买票、到宿舍收拾东西出发，这些都还好，但是站到自家楼下时，陶沐想起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们没定酒店。 这意味着，接下来几天谭邹阅得住在他家里。 陶沐内心复杂，不是不愿谭邹阅住进来，主要是他去过好几回谭邹阅家，有书房有吧台，还有他最喜欢的大餐厅。此前陶沐满脑子卖茶叶或者进一步关系，没有在意过多，这会儿想起来，就开始担心起谭邹阅住着是否会不适应，甚至嫌弃了。 而且等俩人真进屋，又出现了个更大的问题：陶沐太久没回来，忘记缴纳电费，现在屋内连电都没有了。 “对不起。”站在门口，借着楼道的灯亮看向谭邹阅，陶沐满脸抱歉，“要不我带你去住旅馆吧，就是有点儿远，我们打车过去。” 谭邹阅摆摆手，“没事儿，这么晚了还是在网上充吧，等等电很快就会供上。” 然而直到俩人洗完澡，屋内还是老样子。 谭邹阅一直用手机的手电筒充当照明，一天没充，很快也没电关机了，屋内再次漆黑一片。 无助，自责。美好梦幻的一天到最后被自己搞砸了，陶沐心里发酸。仗着谭邹阅看不见，他偷偷在黑暗中掉下眼泪。 谭邹阅听见对面有很轻很轻的吸鼻子的声音，就叫了两声陶沐，想问他怎么了。 陶沐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一下，反而先问道：“怎么了？是屋里太黑了吗？” 贴心陶沐忽然想到，对哦，有些人是很怕黑的。难怪谭邹阅每次把他送到站都习惯把阅读灯打开？ “tan，如果你怕黑，可以坐到我身边来，等下要是还没来电，晚上我陪你睡。” 虽然此睡非彼睡…… 沉默片刻，谭邹阅站起身，顶着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沉声回答：“对，我确实是怕黑。” 第23章 有规定成年男性大高个子不准怕黑吗？ 没有。 谭邹阅也知道没有，于是一小时后他心安理得地躺在陶沐的小床上，还非常礼貌地对身旁的贴心小骗子表示感激：“谢谢，我现在觉得没有那么怕了。” 陶沐头一回跟别人一起睡，且是谭邹阅，不免有些紧张。不过他一想到谭邹阅虽然整个人身体那么大，那么长，却笨蛋还很怕黑，又不自觉产生怜爱，暗下决心要在自己的地盘保护好他。 陶沐摸到谭邹阅的手，搭上去在掌心戳了戳，告诉他：“tan，半夜你要是想起来尿尿，不敢去的话就叫我。” 谭邹阅：…… 谭邹阅：“好的。” 没有电也没法儿用手机，屋内安静极了，对方的任何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陶沐实在睡不着，便放轻动作翻了个身，恰好与身后侧躺着的谭邹阅对了个正面。 借着外边的夜光，谭邹阅的五官轮廓清晰分明地出现在眼前。 谭邹阅也没睡着。 陶沐的心脏一刹那跳得飞快，呼吸节拍瞬间乱了套，赶紧佯装埋怨来掩饰：“你、你怎么不睡觉，还睁着眼睛。” “……想尿尿吗？” 谭邹阅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想看看你。” 床不大，面对面后两人靠得近了，隐约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时轻微的热气。照进屋内的那点儿亮，此刻也犹如覆上一层暧昧滤镜，在静默中若隐若现，心照不宣。 ——他在仔细看我。 陶沐不知如何回应，既想干脆由着谭邹阅继续，又觉得被他炙热的目光烧到了，下意识要垂下眼躲逃。 怎么办，陶沐意识到，我好像真的很喜欢tan了。 “谭邹阅。”他鲜少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然而这会儿打从心底就只想这么叫，好确定眼前人是真实的具体的谭邹阅，可谓是非常笨拙的方式。 谭邹阅“嗯”了一声。 顿了顿，陶沐再次开口：“谭邹阅。” “嗯。” 不问原因，不问目的，谭邹阅一遍遍耐心应下。陶沐的声音太轻太轻，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没，他得及时接住，连带着某些未直白表达的感情一起。 唤了几声，陶沐忽而安静，传来摩挲衣服的动静。 “怎么了？” 陶沐委委屈屈：“好像有蚊子咬我，痒。” 令他更委屈的是，好好的气氛都被坏蚊子破坏了，怎么这样啊。 痛诉坏蚊子的语气在谭邹阅耳朵里听起来像极了撒娇，仿佛真实看见小猫咪扑不到逗猫棒反被逗猫棒欺负、垮下脸气呼呼的模样。 “哪里？”谭邹阅伸手覆过去摸寻。 那只蚊子想来也是蚊界色痞，偏偏咬到陶沐膝盖上方几寸的大腿内侧，那片最敏感暗昧的软肉上。从宽松的短睡裤下摆探入，谭邹阅握住陶沐的手，用指尖打着圈地一下下轻挠。 痒意逐渐四溢，泛滥至小腹、喉咙、心头，高热从每个点散开，愈发叫人难耐。 陶沐呼吸加重，用最后一丝清醒反手按住谭邹阅，干哑着说：“好了，不痒了。” 谭邹阅问：“好了？” 真的好了吗？陶沐也问自己。 陶沐深吸一口气，猜测或许是自己与谭邹阅距离过近，被掠走太多氧气，以至于脑袋沉闷搞错了答案。很快，他又迷糊地推翻几秒钟前说过的话，小声答：“没好。” s城骗子窝楼下的臭豆腐好吃，布丁奶茶也很好喝，可陶沐的零花钱不多，想吃就得每个月从他少之又少的基本工资里分出一小部分。为了喜欢的东西，陶沐平日里节省得心甘情愿。 而对谭邹阅这个“更喜欢”，陶沐则计算不出需要节省多少，只知道程度是愿意无限量给予与付出。正如此刻，倘若谭邹阅下一句话提出他最喜欢做的那些事情，陶沐想，自己会答应，不用拿裸照威胁的那种自愿答应。 可谭邹阅没有提。 青涩的桃子摸熟了，揉透了，熟得即将要流出汁水了，谭邹阅都没有要吃的意思。 吃桃子的不急急桃子。陶沐叹气，tan也太笨，当初一个劲儿地找他要裸照打飞机，现在就在面前了，天时地利桃和，怎么反而不会学学那时候的厚脸皮。 他莫名有些说不出的生气，瘪着嘴挪开谭邹阅的手，闷声说：“不痒了。”说完就要翻回身去。 谁知谭邹阅大手一拉，把他又给拽了回来。 “哎——”惯性所致，陶沐几乎贴到谭邹阅身上，然后就感觉抵到个什么硬烫东西。 刚才还想了许多幼桃不宜的陶沐，立刻犯了怂，“你、你……” 谭邹阅无声笑了，把人搂得更紧，在他耳边沉声说：“陶沐，我帮了你，你不帮帮我吗。” 第24章 作为一个饱看小视频的处桃，陶沐哪会不知晓那东西是什么。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谭邹阅的怎么这么快就起立。该高兴谭邹阅可能也很喜欢自己，还是质问他你都在怕黑呢还满脑子想那个？ 于是他就这么傻愣地趴在谭邹阅身上，一动不动。 见状，谭邹阅往上稍动了下，用实际行动“戳了戳”。 被戳到的陶沐像被老师点到名，不得不乖乖回答，但脑袋仍在发懵，慢吞吞地问：“啊…怎么帮啊？” 谭邹阅牵着他的手向那处摸去，如蛊惑桃子主动送到馋他的人的口中，嗓音发沉：“平时怎么让自己舒服的就怎么帮我。” 帮着帮着，桃子到了脆甜可口的时间。 陶沐不想让谭邹阅发现，便自作聪明悄悄抬腰，此地无银地抱怨着说什么“好累，tan你怎么还不好，我累了呀”，借以掩盖可能需要谭邹阅再次“帮助”的事实。 可是众所周知，小骗子的骗技向来糟糕。他一挪动身体，手上就停下来，过于明显，更不用提他的台词有多么生硬。 谭邹阅有所察觉，干脆翻过身，哑着声音叫他的名字。 “陶沐，陶沐……” 陶沐来不及应答，屋内先传来几声电灯电器接通的“滴滴”声。 电来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陶沐记忆略微模糊了。反正周遭全是爱意缠绵所致的混沌。 谭邹阅要吃了他。 等谭邹阅放开，陶沐缓不过来劲，缓慢地无声啜泣，简直可爱好笑。 谭邹阅亲亲他的眼睛，起身从床头拿来纸，顺便看了眼有没有其它面霜之类的东西，笑道：“傻，哭什么。” 陶沐的虚拢着腿，一句话不说。 谭邹阅又亲他。想想小骗子到底有点儿迟钝，估计是不喜欢或者接受不了，便缓声问：“是不是不喜欢？” 陶沐这才开口：“不是的。” 不是不喜欢，是恍惚之余被未曾出现过的感觉吓到了。陶沐从没料到，jj贴在一起摩擦会是这样的感觉，比自己解决舒服太多了。 他抹掉眼泪，言语间无知却充满无形的y惑：“tan，为什么会这么舒服啊……” 第25章 谭邹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量他心思再多，现在也只顾着承受陶沐的可爱了。 简单的单纯的令人产生占有欲的可爱，恨不得把陶沐整个桃带着核肉一口吞掉，非得全部吞进去自己的肚子里，才不会叫其他虎视眈眈的色痞用户捡了漏去。 想了想，谭老师选择自私地向笨蛋初学者传授假知识：“陶沐，因为你喜欢我，只有跟喜欢的人做才会这么舒服。”担心陶沐没明白，他接着补充了一句：“就是说，跟别人不行。” 既然如此，陶沐问：“那你有感觉舒服吗？” “有。我也很舒服。” 尽管屋内一片明亮，能够把对方看得清晰，他们没有对目前的情况存有任何尴尬的感觉。 说罢，谭邹阅还自然地低头搂着陶沐接了个长长的吻。手上也没闲着，不停轻抚处于半疲的小小桃。 小陶沐被润湿，时不时一挺一动，把敏感的细微的声音带出来，丢到啧啧水声里。 被如此温柔挑拨，刚刚受过私人一对一教育的陶沐不再流眼泪了。他不懂过多的形容词，只觉得舒服，身体和心里都好舒服。 陶沐清楚，此时的吻跟平日里的告别无关，得解释为爱与温存。虽然进度比在交友软件时慢了很多，但他和谭邹阅的的确确亲密着，正在真实真心地相互喜欢。 小骗子甚至感慨幸运，因为这或许是tan和天生蜜桃再怎样快速发展都达不到的程度，好像如此一来永远对他达不成茶叶业绩都完全没有关系了。 两人分开时，陶沐软靠在谭邹阅怀里，看上去没多少理智的样子。 “tan，”他叫了一声，用小陶沐左右蹭蹭谭邹阅，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说，“所以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该那个啦？” 试问哪个色痞对近在眼前的多汁蜜桃会不心动加鸡动，可谭邹阅再次扫了一眼床头柜，连小柜抽屉都顺手拉出来看了……恐怕今夜是没办法了。 他只好痛心婉拒陶沐：“太晚，东西也不够，没做好准备会受伤。” 谭邹阅的确忍不住，而正是忍不住才更要忍，他实在不希望仓促做了之后再让陶沐对这事儿留下负面印象。他们相识的背景原因本就糟糕，接下来的每次回忆都该越来越好。 可陶沐听完显然有在失望，他拿出自己的小视频观看史认真反驳：“tan，不会的，我看别人在做的时候也都没抹太多东西，很快就进去了，有的还能一下子进去两个人的。咱们只要别使太大力就行，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 “……” 谭邹阅根本不敢动也不敢信。 该怎么跟陶沐说明看上去“没有抹太多东西”，一般是后期剪辑把扩张润滑的过程给剪掉了。那种“一下子进去两个”，也是人家经验丰富、已然被草//开了的，根本不是你个处桃该想的事情。还有什么“别使太大力”，这是成年人吃桃该出现的词语吗……简直离谱。 缓过来劲儿，谭邹阅长叹一口气，起身去关掉卧室的灯，在黑暗中沉重地说：“还是等准备好吧。” “陶沐，”没等陶沐抱怨，谭邹阅又说，“回s城后，把你那些视频资源删掉。尤其是一次进两个人的，全部删掉。” 第26章 第二天一早，陶沐睁眼就看见谭邹阅在屋内轻手轻脚地收拾衣物。他刚习惯性招呼了声早安，忽然想到昨晚惨被拒绝，还被质疑了小视频的专业性，便小发脾气把嘴闭了起来。 “早，起来了。”谭邹阅放下衣物，几步走到床边。 陶沐发质细软，睡了一觉头发部分乖乖趴着，后面却夸张地翘起来好几撮。谭邹阅用手给他顺下去，手刚挪开，头发瞬间变回去，毫无形状可言。想想天生蜜桃那段时间是顶着这样的造型给自己早起发消息，谭邹阅扬起嘴角，“傻。” “你才傻。”被一个比自己笨的人说傻，陶沐可不答应，“你不仅傻，你还…错失良机。” “我错失良机？” “对。”陶沐对自己用的这个词非常满意，又多拽了几句，“tan，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蜜桃成熟时，谭邹阅耸肩笑道：“不来也得来。” 出发的时候没想太多，但在附近小馆子吃过饭，陶沐察觉他们现在在n县好像无事可做了。 他有点儿窘迫，“我们这边比较出名的只有一个莲花池公园和十公里外的炮台，要不我先带你去莲花池赏花？不知道这个季节花有没有开好。” “没关系。”谭邹阅查看了下张跃然发来的几条消息，和声说道，“不用特意安排，我跟你逛，去哪里都行。” “只是随便逛逛吗？那你不白来了。你好不容易跟我来一次，以后说不准……tan，其实你都不用请假陪我回来的。”虽说谭邹阅那天解释说来老家不仅为了陪他，也是顺便给自己放假散散心，陶沐总觉得主要原因仍在于前者。 某些情况尚且处于一团糟，陶沐不愿多想，加上没尽好地主之谊也实在自责，他又说：“这样，我们还是去莲花池吧，散心得看些美丽的东西。” 陶沐向来想到什么直白说出来什么，谭邹阅清楚他的本意，便放下手机捏捏他的手，耐心告诉他：“没有白来，去哪里都行，都可以多了解你。” 莲花池最后还是没去成，幸亏谭邹阅提前查了下，得知今天正好是每周一次的闭园日。 这下就真的只能随意逛了，他们无任何目的地，背着双肩包一路向前，走走停停到了一所中学。 是陶沐读书的那所中学。 学校放了假，仅小操场有几拨人在打篮球，楼梯那边零散坐着几个篮球的年轻男女，说说笑笑，倒是挺有读书时期夏天的感觉。 许久没回来，看到这些陶沐很是兴奋，赶紧自告奋勇充当导游给谭邹阅讲解。讲读书时期的事情，讲校园的周边布置，讲校外哪家路边摊最好吃——他骄傲地表示路边摊摊主们都很喜欢自己，经常会多送两串菜或者附赠一袋五毛钱的冰袋。 “他们喜欢我，所以那些福利只有我有！” 难说不是提供给美丽笨蛋的专属福利。 谭邹阅听着，忽而有个瞬间心里在想：能遇到中学生陶沐就好了。 要叫他别去s城。 还没去s城的中学生陶沐很开心，没有被大伯带着进入诈骗组织，也没成为需要卖茶骗人的“茶叶女”。身边有外婆陪伴，摊主们给予着便宜却快乐的偏爱，那颗桃子也许会在小树林里继续自由生长。 “tan，你会不会觉得无聊？”见谭邹阅一直看着自己，脸上没什么笑，陶沐不免有些担心，就停下来戳了戳他的手臂，“无聊或者累了你要告诉我，不用不好意思，直接和我说就好。” ——那将会是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谭邹阅依旧看着陶沐，很轻地把陶沐那只手指攥紧握住。 不行。谭邹阅想，如果遇到当初的陶沐，不能阻止他去s城。倘若陶沐没去，他们又该如何相遇？ 谭邹阅承认自私，他要求两人必须相遇，正如他自私地以陪伴和散心为由把陶沐从s城带离。 “不无聊，陶沐，多给我讲讲。” 讲太多的结果就是他们花大量时间把学校及周边逛了个遍，晚饭都是在附近随便一家米粉店。 陶沐边吃，边用手划拉桌上一袋子没太多实际作用的小东西。什么明信片，礼物卡，还有几瓶水莲花身体乳和护手霜……外表看上去挺成熟的谭邹阅，谁知道也会爱在旅游的时候买这些。 “tan，我觉着你被坑了。那家店卖的这种礼盒套装学生都不会去买的，这么贵，感觉是专门卖给不懂的人。我刚才给你使了好多眼色你怎么没有看出来呀，你要是真想带伴手礼回去，我们可以明天去莲花池附近买，那里应该会比较正规。” 所以他在店里不停挤眉弄眼的傻样子…… 谭邹阅“嗯”了声，对此似乎无所谓，“那我们明天再去莲花池买。” “啧，真是傻傻的。”陶沐摇了摇头，认定谭邹阅为自己的笨买了单。 谭邹阅是否为笨买单不好说，反正他们回家之后，陶沐是先为那些身体乳买单了。 在外闲逛一天，陶沐的小脑袋瓜装不下太多，桃色念头早被转移得一干二净，全身心沉浸在故地重游的氛围感里。他洗过澡，舒舒服服走出来，见谭邹阅正坐在沙发那儿拆开精品店买的身体乳套装，就凑过去问：“你拆了包装再带回去送人会不会不太美观啊？” “会吗？” 陶沐认真点点头，替他着想道：“伴手礼带上外包装比较好吧。就像茶叶，如果是要送人做礼，我们也会有不一样的专属包装，看上去会更合适些。” 谭邹阅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应和道：“的确是不好当伴手礼，既然不好送就不送了。” “啊？你要留着用吗？” 说着，还没太反应过来，陶沐被谭邹阅急匆匆压在了沙发上。“tan……” 等陶沐被亲得发懵，身体软在怀里了，谭邹阅才微笑着回答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现在就用。” 第27-29章 身体乳用了大半，再次准备出发去莲花池公园，已经是次日下午两点多了——原本不会这个点才走——如果早上不要在多搞那么长时间，谭邹阅也没有非要亲自给陶沐“清理”的话。 总之简单用过午饭，又收拾好东西，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大半。 好在他们并不着急，虽然是短期行程的最后一天，陶沐还有种刚开始的感觉。 某种程度来说，的确是刚刚开始。 在前往莲花池的公交车上，陶沐拉开车窗，任由风吹到脸上。清风微凉，他的手与谭邹阅自然而然叠在一起恰好暖热。 无需明确的言语定义，在欣赏美丽之前，他们先看到了爱情。 公园不大，两人慢悠悠地从正门走到另一个大门，不过一小时就走完了。 谭邹阅是无所谓，反正此行他已然目的达成且吃饱喝足——各种意义上的，所以跟陶沐去哪儿都成。沿路返回可以，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兜圈也行，即便是不出门，躺家里一起看上一天电视都可以。 谭邹阅向来理性，事事爱先做好规划，但喜欢上陶沐后，他突然认为与身边人享受浪费时间的机会也很美妙，并不可耻。 可是我们的小东道主像卖茶叶一样对此事认真，偏要对谭邹阅各种负责。 他拉着谭邹阅摆拍了不少游客照和风景照，还带他去景区的正规周边店，买些本质货次价高、看着却较具有代表性的伴手礼。 “这个和这个包装好看，送人很好。 “tan，这个好可爱，好像是我们这儿的卡通标志。 “tan，要不还是买小盒包装的吧？方便你多一分给你的朋友和同事。” 想到谭邹阅昨晚已经把身体乳拆开用了，他决心给挑选出更合适的来填补，不停地分析几款伴手礼的购买方案。 然而谭邹阅好像一直分心，中途陶沐捕捉到他走神，时不时盯着自己看，着急之余不免有些害羞。“你别看我啊，你要挑一挑。要不是你把……也不用多花钱再买。”声音越说越小。 谭邹阅嘴上答着：“你选的都好，性价比很高。” 心里想的却是：这钱花得好，贵有什么关系，太值了！ 谭邹阅本来是打算把套装当伴手礼送给组员，尤其张跃然，那小子知道他这几天出省散心，一个劲儿地发消息“胁迫”他得多带东西回来。只是昨天趁陶沐去对面店里买水时，谭邹阅到旁边的小药店问了下，套有，但润滑买的人不多，还没进新货。 谭邹阅还想着实在不行点个外送送到家里，谁知吃饭那会儿，陶沐先提出来了他买的伴手礼不太合适，这倒是给了他一个重大提示。 既然当礼物不合适，其它用途得合适吧。 这不，不仅床上能用，“不会挑礼物的笨蛋”还能借机依赖持家的贤夫良桃，让陶沐多多为他费心。 他们回到家把新买的一大袋子整理进行李箱，陶沐坐在地上的小垫子上想起什么，拿手机搜查起来。 “tan，不知道我买的机票有没有托运额，这个要从哪里看啊？” 为了多待一天，他们选择第二天赶早飞回去，现下多了不少液体瓶罐的，陶沐便想着行李上分担一部分。 谭邹阅接过他的手机，划了几下，很快找到了具体信息。“有。不过我的额度足够了，放心，不会超。” 说着，他习惯性地顺手关掉页面。 刚要把手机还回去，下一个页面上的红色搜索关键字却把他的目光牢牢吸引住了： 「做的时候大腿根一直颤抖是种病吗？」 此时的陶沐还没意识到今早的历史搜索记录已经被谭大骗子看得一清二楚，他正把这几天没用完的生活用品分门别类地放，包括一夜之间用得最多的身体乳，再拿不同的透明袋子装好。 谭邹阅把手机递给他，他也没多看，放到桌上继续系袋子。 “陶沐，别弄了。”那瓶也不需要收起来了。 谭邹阅把陶沐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推，凑上去便要亲。 “啊？”陶沐歪了下头，还在思考色痞怎么突然又要亲亲，凑近的人已经顺势吻他的脖颈了。 刚被吃过的桃极为敏/感，碰一下便立刻发虚，像被兜着的蜜桃泥。他仰起脖子，同时带着些许责任心，模模糊糊地说：“tan…嗯……可是我还没、还没收完呢。” “先治病。陶陶，我帮你看看这次大腿还会不会抖。” 顷刻，陶沐反应过来谭邹阅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脸颊全程泛着层红晕，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反正结束，他的腿根连带着腹腰处又是不停地抖。 而谭大夫说治病还真是有在“治病”。事后他边摸陶沐的大腿美名其曰按摩，边正经得出结论：“你这是兴奋引起的肌肉快速收缩。咱们多做，肌肉放松就会有所减缓。” *！！！！！不要问吃桃爱情在哪里，也不要在评论问和回答其它平台到底怎么进啦。一切随缘，给大家递桃子~ 第30章 归期已至，某些事却早有定论。 近日张跃然发来的消息里，除了那些要伴手礼的打趣话，剩余的均与茶叶骗子团伙有关。 他们团队在谭邹阅休假当天早晨就把全部资料和证据提交给了一直在调查跟进的几位警察，并有专人去配合。不出意外的话，等陶沐返城回到骗子窝就见不到陶大伯一行人了。 对此陶沐仍不知情，他此刻坐在谭邹阅身旁候机，脑袋里想的全是与tan回家后的点点滴滴，以及到时候要如何向大伯坦白—— “大伯对不起，茶叶我没有卖出去，我也辜负了您的嘱咐，跟他……” “虽然业绩没有达成，但是您有新的家人了！tan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做饭好吃，身体健康，家里收拾得特别干净，除了脑袋笨还有比较色以外，他几乎没有缺点。” “笨没关系，我会多多照顾他的。色…他比我大几岁，我看网上都说年纪大了那方面会越来越不行，他也不爱吃韭菜，所以过些年他应该就能退化成正常水平了……” 多么客观且铁面无私的分析！ 陶沐自认为这样讲清楚，大伯大概会更好同意他和谭邹阅在一起。 而陶大伯的同意至关重要。 一方面陶大伯是陶沐为数不多的亲戚，不管怎样陶沐骨子里还是希望能获得来自家人的祝福；另一方面，陶沐目前的大小事都被他所掌控，这次回老家也是争得同意才拿到身份证走的，如果不是大伯正好忙着执行大交易没空去一一过问，怕也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瞒肯定瞒不了，不如先行交代。 做好让陶大伯接受侄婿的口头准备，陶沐本决定笨桃先飞，把这些话和谭邹阅先提前排练一遍。但是一扭头，谭邹阅看起来不太对劲，时不时皱眉看一眼手机，有什么事情不太好解决的样子。 “tan，怎么了吗？”陶沐主动覆上他的手，问，“有工作上的问题吗？你看上去有点儿…沉重。” 谭邹阅立刻关掉手机屏幕，回握住那只手，顺便捏了捏掌心。陶沐手软，掌心肉捏起来像戳在软回弹材质的解压球上，手感极佳，也能令人心情舒畅许多。 谭邹阅笑了，对他说：“你知道怎么能快速放松吗？”然后凑近陶沐的耳朵讲了句话。 陶沐瞬间被谭邹阅的气息烫到，着急反驳：“tan，你、你这样不好。这里是公众场合，我们克制一下，好吗？” 本来能克制的人听他这么说都不想克制了。 谭邹阅太喜欢陶沐这股子认认真真的傻气，欺负起来相当过瘾，恨不得先把人搞哭了再抱到怀里大口吞掉。他紧盯着陶沐的嘴唇，拇指一下一下戳按他的手心，频率跟某些脸红心跳的动作差不多，嘴上却无辜发问：“哦，公众场合不可以的吗？” 陶沐被看得捏得浑身全身都软软///热热，小声回答：“当然不可以啊。” 谭邹阅这才看似无奈地耸肩妥协：“好吧。” 抵达s城的时候，陶沐开机的第一件事是给陶大伯打电话报平安。 陶大伯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太忙，竟然对他不管不问，甚至没像从前那样要求定位查岗。陶沐对此又喜又惊，既觉得自在很多，又有点儿担心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担心往往很快消散。 陶大伯这两年都靠茶叶骗局买房了，是妥妥的骗圈老手，据他自己所说，他是绝不会被轻易搞垮的。他经常在周会上吹嘘自己的骗绩，讲述自己是如何发展下线（小骗子们），如何将公司（空壳茶叶销售公司）一步步做强做大。 既然这么厉害，骗人自有天相，陶沐便没有替大伯操心太多的必要。 只是连电话都不接就很奇怪，不仅没接，听到的还是“用户已关机”，这并不是一位业务繁忙的“茶叶销售老板”该有的状态。 谭邹阅拿好行李，回头见陶沐在编辑信息，就问怎么了。 陶沐不方便把担心的具体原因讲出来，赶紧摇摇头说没事儿，“我等下要先回趟宿舍，你到了要告诉我一声，让我放心。” 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们说好在机场各自打车走。 “嗯。”谭邹阅把陶沐的行李箱递过去。陶沐刚要拉走，他忽然连行李箱带手一同握住，同样嘱咐：“你到了也告诉我。” 陶沐笑着点点头，谭邹阅心里一顿，又对他说：“我今天事情不多，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第31章 陶沐并没有给谭邹阅打电话。 谭邹阅站在骗子窝所在的小区楼底下，大老远就看见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蹲在拐角处，只有旁边大大的行李箱陪伴，埋着头肩膀轻微一耸一耸。 陶沐回去看到贴着封条的门时，立刻明白陶大伯他们是出事了。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所以大伯这些天才没盯着他离开s城的行程，今早给舍友发消息也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陶沐开始慌乱，搞不清大伯这会儿到底是被抓走还是畏罪潜逃，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是一个成熟的小骗子，该自己想办法了。 自首或者跑路——前者去公安局，主动告诉警察叔叔“一个都不能少”；后者就是拿着行李立刻返回老家或者哪里藏着，胆大还可以先溜进屋看看自己的衣服和那一柜子茶叶、小面包还在不在，在的话顺带打包捎走。 方法想起来简单，但陶沐的神经绷得太紧，此时什么都做不太到。他怕被邻居们看见自己桃桃祟祟地站在门口，所以带着行李下了楼，站在楼下继续不知所措。 直到收到谭邹阅发来的消息，屏幕通知栏上显示出「tan」，陶沐才终于无法再假装冷静，崩溃地哭了出来。 因为陶沐是个骗子。 陶沐当然记得他是个茶叶骗子，利用骗术话本以及一些色色的东西，骗交友软件上的gay们买劣质茶叶，赚取高额差价。虽然从没成功过，绩效一塌糊涂，但不影响他职业如此。 只是他忽略了。 在骗谭邹阅的过程中，在成就亲密关系的日子里，他们相见，接吻，赤///身相拥在一起，在破旧的景区留下剪刀手回忆……陶沐逐渐忽略自己的身份，从隐瞒谭邹阅一个人变成同时隐瞒他们两个人。 现在，离开谭邹阅的陶沐又变回了骗子。 小骗子想出的处理方式没有一条和谭邹阅相关，骗人的事宜怎么能与他喜欢的好人扯上关系。 谭邹阅等不到陶沐的电话，便主动拨打过去。 他看见陶沐慢吞吞抬头，掏出手机边看边抹眼泪，紧接着电话被挂断了。 天生蜜桃：“tan，我现在有事儿，等下打给你啊［可爱表情］” 谭邹阅不想等，更受不了看陶沐难受的时候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直接回复：“回头。” 从张跃然那里了解到小区位置，谭邹阅便开始计划要怎么向陶沐解释。发送出去“回头”二字后，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腔话语向陶沐大步走去。 谭邹阅想好了，得先要给陶沐一个拥抱，让他别害怕也别再哭了，他的大眼睛勾人又漂亮，哭久了晚上该疼了。然后得把陶沐带回家，以后他的归处可以是n县、谭邹阅的屋子，反正绝不能是老旧小区的骗子窝。 做人得懂知恩图报，进了人家的菊子就不兴再把人家送进局子里了。至于陶大伯的事，谭邹阅会亲自陪陶沐去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他养的桃子饱满可爱，不过是表皮被虫子咬了一口，用刀子削去虫眼，还是颗甜桃。 殊不知还未等谭邹阅完全靠近，陶沐站了起来。 他看了谭邹阅一两秒，行李箱都没拉，二话不说就朝着反方向撒腿跑了。 谭邹阅：…… 谭邹阅真是懵了，陶沐这反应他怎么都没想到。没办法，他只好拉着行李箱追上去，在后面喊了一声名字。 陶沐这家伙停都不带停的，跑得更快了。 好在谭邹阅平日里晨跑健身一个不落，加上身长腿长，没多久就从后面拽住陶沐的背包，连桃带包一同拎到面前。 “陶沐，”谭邹阅不敢讲重话，只得无奈地说，“你跑什么，别跑了，天气这么热。” 陶沐脸上的泪痕格外明显，他给用手抹了一下，又轻声说：“别跑了。” 陶沐本来还打算来个金蝉脱壳，把背包也留下，可是听见谭邹阅的话，他浑身都被温柔包裹住，瞬间动弹不得。他垂下头，“tan，你、你放开我吧。其实我是坏人，你跟我在一起会被抓走的。” 第32章 在所谓的“被抓走”之前，谭邹阅先把陶沐给抓走了。 说抓走一点儿不过分，毕竟全程半强制性，都坐上车了，陶沐还在时不时偷偷扭动背包挣扎，担心他们在一起待着会连累到谭邹阅。 不得已，谭邹阅站定了攥着陶沐的手腕，语气肯定地说：“放心，我不会被抓，你也不会。” “可是……”陶沐觉得他说得容易，是不知实情才会这么安慰自己。 上楼的电梯“叮咚”打开，陶沐微弱的声音同时响起：“可是我是个坏骗子啊。” 进谭邹阅家门之前将一切坦白，陶沐承认自己这么做是危险且冲动的，连承受结果的心理准备都没做好。但他并不后悔，他不希望等进屋了告知身份了再被谭邹阅赶出来，那样自己一定会难过很久很久。 他和谭邹阅才刚结束一段有意义的旅程。 陶沐悲情脑补着：监狱生涯漫长，即使有大伯陪着也好无聊，我得尽量多保留些美好回忆，到时候不仅自己能翻出来看，也能分享给大伯听。 电梯门开了又关，电梯没有上升，停在原地。 陶沐也未挪动，站在原地继续说：“tan，对不起，我骗了你。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不单纯，想要你买茶叶，还…还用那种照片勾///引你。我是有在卖茶叶，但是我们卖的茶叶都特别贵，它不值那个钱的，如果你买了就会上当，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 “今天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大伯他们应该已经被抓了，下一个肯定是我，所以你要离我远点儿，这样警察才不会把你当成我的同伙。” 大概是秘密憋了太久，一口气讲出来，陶沐竟然觉得比背茶叶卖点还要顺畅流利。 只是仍过于紧张，说完，他隐约有了点儿缺氧的感觉，窒息着等待结果宣判。 期间他还抬眼瞄了好几回谭邹阅，企图通过表情来决定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然而谭邹阅没什么表情。 谭邹阅平静地听陶沐讲完，攥着他手腕的手一刻也不曾放开，“说完了？” “嗯。”陶沐觉得奇怪，不禁生出糟糕的想法，他试探性地问，“tan，你不会是根本没有听懂我刚才说的意思吧？” 谭邹阅又按了下电梯键，把人拉进去后，回答道：“的确有地方没太听明白。” “你、你是哪里不明白啊？”陶沐替谭邹阅焦急，怎么笨蛋的理解能力会这么差呢。当然，他也有些许庆幸，如果当初谭邹阅遇到的茶叶骗子不是自己，那可就完蛋了。 总而言之，谭邹阅实在是太不让桃省心！ 陶沐只好再次耐心解释了遍自己的“罪行”：“我不是个正经好人，为了引你上钩买高价格的茶叶，我把你骗了，其实我是个很坏的骗子。” 谭邹阅还是淡淡听着。 电梯数字不断往上跳，直到跳到家楼层数，谭邹阅才开口“嗯”了一声：“这些我知道了。” 他一手行李箱，一手泛着泪光、不情不愿的小坏骗子，走到家门口松开行李箱了也没把陶沐给松开，边按密码边说：“不过我没买你的高价茶叶，所以茶叶交易并不成立，你没有骗到我。唯一成立的是你用你的那种照片勾///引我，你也知道我很…色，因此确实对我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影响，你今后应该继续为此负责。除此之外，我不太明白的是你讲的‘人财两空’。” “我没被你骗，钱还在。人，现在也在我面前。”谭邹阅关上门，凑近了陶沐低声说，“如果非要说咱们之间有谁人财两空，陶陶，你觉得应该是谁？” 是啊，没有骗绩没赚着钱，桃体还被谭邹阅一顿舔汁暴吃。 搞不明白逻辑的陶沐脑袋空空，喃喃道：“啊？是我？我人财两空啊。” 第33章 不过陶沐没有沉浸在“身为骗子骗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悲伤中太久，他还是不解：“tan，那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吃惊不害怕？我可是骗子啊！” 也是，陶沐以为的狗血场景一样也没发生，而且这会儿还能安稳待在谭邹阅家里，无论谭邹阅有没有真的买茶叶被骗到，他认为常人知道真相后很难做到如此淡定。 淡不淡定不好说，反正面对的人是陶沐时，激动和恐惧这类情绪也是实难出现的。 试想，一只猫咪举起粉嫩的掌心肉垫对你嗷呜：我和老虎可是一家啊！谁会有太过激的反应…… 沉默片刻，谭邹阅告诉他：“我在那个社交软件公司上班。” 人的感情复杂且难以控制。陶大伯毕竟是陶沐为数不多的亲人，谭邹阅能接受得了陶沐是个骗子因为他从一开始便知情，从未真正上钩，这并不代表陶沐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他把大伯送进监狱。同时他担心陶沐今后会为自己顺手推了大伯一把而感到自责。 谭邹阅继续解释：“……同事说有个茶叶骗子团伙在软件上行骗，证据确凿，这两天被举报抓捕了。主犯之一姓陶，我猜那人是你之前提过的大伯。来见你之前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不惊讶。” 是的，谭邹阅依然把身份告知，给予陶沐最合适的答案。 只是答案仅包含部分事实。 没有法律规定在一段感情里两个人的往事得彼此清晰透彻到事事皆知。谭邹阅选择把前面要共同走的路铺垫好，错乱的杂草枯枝丢在身后的错路上，不回头细看倒也无伤大雅。 他抵住陶沐的额头，一字一句认真道：“明天，明天我们去自首，好不好？” 其实陶沐清楚自己不够聪明，不过不至于是非对错都分不清。因此在得知陶大伯真进去后，他的难过只占非常小一部分，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茶叶骗局是违法行为，他们都迟早会有这一天。 除此之外，陶大伯那套所谓“受骗者出钱是在为爱情买单”的理论乍得一听是有可信之处，但陶沐现下亲自碰到，也发现那实在是彻彻底底的谬论。 大错特错。 谭邹阅在这种时候愿意带他回家，为他着想，甚至对个骗子产生不该有的共情。不仅大方地给出重新来过的支持，更将自己置于可能被众人笑蠢的位置。 陶沐想，谭邹阅果然是个笨蛋。 这个笨蛋是爱我的。 真心无价，爱情又怎能像大伯所说的那般与骗到的脏钱画上交易等号。 在茶叶骗局这件事情上，陶沐自知本身没有哪里特殊，为数不多的特长——擅长干饭和会下载黄/色资源，都不能让他获得任何赦免。 大白米饭和黄///片救不了天生蜜桃，谭邹阅可以。 于是陶沐小心翼翼揣住他的真心，回答说：“好。tan，我会听你的。” 由于谭邹阅有个不得不参加的项目讨论会，所以用过午饭后，他没法儿接着休假，还是得去一趟公司。 离开前，他盯着陶沐去洗澡，换上居家服，然后两人一起点了些外送的炒菜。用完餐，一个人洗碗，一个人擦桌子，屋内干干净净，一切平和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谭邹阅的目的正是如此。 他在换好衣服要出门时对陶沐说：“等会儿帮我把卧室的床单洗了吧，还有俩枕套，晾到阳台之后可以去柜子里拿套替换的，辛苦你再套一下。” 没等陶沐说话，他又“指使”：“对了，咱们出去几天，阳台的绿植都没浇过水，不知道蔫儿了没，你等等有空也顺便浇了好吗？喷水壶在外边的木架子上。” 他一连讲了几样家务事请陶沐帮忙，语气像是在叮嘱家养小猫不要趁机淘气，更不准偷偷翻窗跑出去。“你帮忙做好，晚上咱们吃面，就是上次你说很香很好吃的那种，我下班去买块半肥瘦的肉回来给你做。” 说完美食奖励，谭邹阅对着陶沐走了神，感觉陶沐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眨起来真是很漂亮。心动不如行动，他便低头亲吻了下陶沐的脸颊，先光明正大给自己一个奖励。 陶沐下意识摸了摸脸，没明白谭邹阅明明在说吃面呢为什么忽然咬自己的脸蛋一口。 很快，善解人意的陶沐又能理解了，因为他看谭邹阅亲完，看似正经的神情中显然夹带了几分满足——色痞刚才一定是饿了！ 那滋味是不太好受，所以平时陶沐非饭点饿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去咬小面包。 小面包会拒绝吗？不会，小面包会乖乖被陶沐吃。 谭邹阅也只是爱吃小蜜桃罢了。 陶沐把交代的事情全部应下，瞄了时间，对谭邹阅说：“洗床单，浇水，消毒……tan你快去公司吧，我都记住了。” 记住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 谭邹阅承认，放陶沐独自在家其中消化现有情况是有赌的成分，尤其陶沐几次想跑刚被强行带回家里。 谭邹阅在赌，赌他的桃子依然很甜，赌陶沐同样是真心想跟他好好走下去。 第34章 整个讨论会谭邹阅都没和陶沐有消息往来。会一结束，他又临时被叫去参与另一个远程线上会议，没办法准时下班回家。 等待对方上线的期间，谭邹阅打开软件看了两回，不知是否与得知他任职的公司有关，天生蜜桃旁边那个表示“在线”的绿色对勾始终没再亮起。顺手点开陶沐的动态圈，他此前发的那些夸赞盒饭和臭豆腐的美食动态也都没了。 谭邹阅的想法瞬间下坠，他迅速在搜索处依次搜索“天生蜜桃”、陶沐的用户id以及手机号，结果全部查无此桃——陶沐关闭了所有能够添加他好友的方式。 “嘟”的一声，会议通话连上并开始了。 谭邹阅把手机反扣到桌上，没再看下去。 陶沐究竟是把他拉黑还是清空账号，谭邹阅不知道。可笑的是，他此刻竟然连发条消息去验证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太多。 赌徒当然会担心失去，摇摆不定也是他们深陷的原因之一。 张跃然看出谭邹阅不太对劲儿，从今天下午回来就没见过笑，后来那个氛围还算活跃的线上讨论会也一直面色凝重。 “老大，是不是刚刚那个方案有问题？”张跃然跟上去问。会议一结束谭邹阅就收东西起身走人，不太是他的风格。 谭邹阅说没有，“具体下周一咱们部门再开个会详说，我…有点儿事情，先回去处理。” 张跃然应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叫住他：“对了，昨天下午新媒体的echo打电话来。我说你在休假，她就让我转告你茶叶骗局的稿子已经定了，等下附件转给你。” “好，谢了。”谭邹阅问，“她有说什么时候发吗？” “没说，他们也得等吧，等警方那边公布具体消息出来，估计就会紧着发了。” 从停车场到上楼期间的十分钟左右，谭邹阅把稿件大致看了一遍，心里有了底。稿件里面有提到公司全力协助，并未细讲他们团队是如何参与钓鱼的，大概是不希望把公众焦点引到这个方面来。 站在自家门口，谭邹阅并未立刻开门，而是上软件又看了眼。 天生蜜桃依旧没有在线。 奇怪，这会儿的谭邹阅没了在公司的燥闷，仅一门之隔就能查看赌局结果，他反倒平静下来。 他输入密码进门，一眼可见的是客厅没有人。往旁边走，餐厅和厨房是同样的情况，和出门时一摸一样。 屋内太过安静，静到谭邹阅怀疑耳边是不是出现了一阵嗡鸣。 至此，他应该感到焦急的，可仔细分辨，他的心里仍是没有太大起伏，似乎有某种信心在帮忙垫底。 谭邹阅也说不清这是何缘故，他没多想，把带回来的肉放好，那是等会儿要给陶沐下面条用的，然后打算再去阳台和卧室。刚一回头，就看见陶沐从里边光着脚走过来。 陶沐睡眼惺忪，边揉眼睛边说：“啊…tan，你回来了。” 陶沐还在。 耳鸣一刹那间消失了。 谭邹阅软着一颗心上前用力抱住陶沐，这会儿心脏又跳得厉害起来。他的语气却是挺平缓，听上去无事发生一般：“抱歉，临时有个会，回来晚了。” “没关系啊。” 陶沐任由他抱，福至心灵，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谭邹阅为何抱这么紧。不过思考了下，他没有讲出来。 作为回答，陶沐把下午完成的事给捋了捋：“床单已经洗了，换的时候我在柜子里看到了两套，就换了灰色那套。卧室和客厅的两台空气净化器都开了，调的是第三档消毒灭菌那个模式。还有就是你让我去给阳台的绿植浇水……” 陶沐叹气，“tan，你说的绿植是不是那几盆仙人掌啊，那种可不能经常浇水的。” 谭邹阅当然了解仙人掌不用频繁浇水的常识，他单纯就是想把陶沐的空闲时间尽量占用掉，要他没空离开，也要他一点一滴参与到这个家进来。 全是实则用处不大的小招数，陶沐要跑照样能跑，偏偏真留了下来。 “是吗。”谭老师抱着小聪明没松手，表示自己对仙人掌养殖技术有所欠缺，笑着说，“知道了。” 第35章 他们晚上自然而然睡在同一张床上，没有做，只是关了灯抱在一起。 算来这是陶沐第一次在谭邹阅家里正式过夜。 陶沐努力压制住某些“也是最后一次”的糟糕想法，鼻子一酸，把脑袋使劲儿往谭邹阅怀里蹭，寻找到最舒适的位置才停下来。 谭邹阅默默扬起嘴角，觉得陶沐靠过来的动作像极了有个蜜桃形状的毛绒电钻头。“突突，突突突”，在他心里钻出一个位置，再小心翼翼地置放自个儿的桃体。 想着，他低头看了眼陶沐，怎么看怎么可爱，就往额头上亲了一下。亲完没够，感觉实在太可爱，又往脸颊和嘴唇上亲。 纯//情之夜逐渐要被谭邹阅给亲乱了。 “tan，”关键时刻还是需要我们已然成熟的陶沐来掌控大局，保全小菊，“你为什么一直亲我？怕黑会这样吗，还是说你亲一亲会比较不紧张？” “紧张什么？” 陶沐小声说：“紧张明天啊。你实话告诉我，明天…我真的不会连累你吧。” 怀里靠着的小脑袋一动不动，谭邹阅停下来，忽然明白了，“你把账号清空是怕连累我？” 陶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轻轻点头，“嗯，大伯教我的。他跟我说过，我要是哪天要是出了问题，得第一时间把添加方式关掉，再删掉社交圈。事情严重的情况下还得把好友都清空，注销账号，包括我大伯，否则我关心的人还有相信我的客户都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从前他没把那话放在心上，因为他在同性交友软件上压根儿没有亲人朋友，更别提能骗到的“客户”。现在不同了，有了亲密关系的谭邹阅，陶沐为爱赶紧乖乖照做。 谭邹阅一眼看透，陶大伯那哪里是为陶沐考虑，分明是怕陶沐太笨以后出了事儿连累自己！ 殊不知案件有需要的话，清空的账户记录也可以通过技术再恢复。 “放心。”他捏捏陶沐的脸颊，没把真相告诉他，只宽慰道，“我说过了，我们都不会有事儿。” 从谭邹阅那里听到的“放心”二字有种神奇力量，陶沐总能很快安定下来。 他藏不住秘密，从前碍于骗子身份会提心吊胆地死守许多，现下谭邹阅全知道了，他心一松，就把下午清理账户时的想法抖了出来，也算弥补些缺失的坦诚。 “tan，对不起，其实下午把床单铺好，我本来想要偷偷走的。”还没说太多，陶沐光是回想就有点儿哽咽住，“因为我觉得这个屋子太好、太干净了，我配不上这里，更配不上你。” 谭邹阅的心陡然一顿，下意识把人搂紧，滞了滞才问：“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 “我答应过你啊。” 陶沐有些不好意思，“清理账号的时候，我翻对话框翻到了咱们之前的视频通话记录，就是…第一次亲嘴的那次，我答应了你不能瞒着你偷跑掉。” “所以我不能走。”做桃得言而有信，他吸了下鼻子，语气听上去可怜又倔强，“而且我先亲了你，还骗了你，tan，你也放心，我会留下来对你负责！” 非常大桃子主义的回答了。然而谭邹阅并不嫌弃，反而非常乐于接受。 他不忘告诉陶沐：“你没有配不上，屋子干净有你的一份力。你帮仙人掌浇过水，现在咱们躺的床单也是你铺的。” 陶沐听了立刻心暖不少，不过想到下午含着泪点击了“清空聊天记录”，他仍会有些难过，“可惜我跟你所有聊的话没了，太可惜了，那都是回忆。” “我们的聊天记录也删了？” “是啊，我怕被别人看到。”陶沐认真给谭邹阅分析，“难道你忘了？你有找我要过不穿衣服的照片，好几次，你还用那些打///飞机。警察要是拿到我的手机，一看就会发现你很色，如果被曝光，你的同事说不定也都会知道。tan，你平时看起来那么好，那么正经，私下里却跟我这个骗子一样不正经，他们会戴有色眼镜看你的。” 谭邹阅：？ 你说的有色是不是就是黄色。 上辈子积福，这辈子搞桃。在一顿充满关心与关爱的分析中，色痞网友谭邹阅彻底悟了，领悟中不免有些许感动。 “谢谢，你想得真周到。” 陶沐为自己的举动而骄傲，笑着大方表示：“没关系，我说了要对你负责。” 行，既然话到这儿了，谭邹阅继续亲起来，手也开始往下边摸。为避免陶沐再讲下去，他先开口说：“其实我现在还有那么一点儿紧张，得看看蜜桃才能放松，陶陶你也一定会负责的，对吧。” 第36章 负完谭邹阅的责，陶沐在谭邹阅的陪伴下，乖乖去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了责。 关于他骗人买茶这事儿，处理起来属实有些尴尬。 陶沐诈骗得手过吗？没有。 陶沐因为卖茶从网友手里获利过吗？没有。 陶大伯团伙诈骗后，陶沐分到过钱吗？更是没有。 不仅全部没有，经调查得知，他作为骗子反倒给团伙的骗子打过钱。 据陶沐交代，在头一个月发到工资后，他包了个大红包潜规则给大伯请来的那位骗术培训老师。原因是那老师私下找到他，说看出他与众不同，愿意一对一讲授些其他人学不到的教程，是连陶大伯都不了解的那种，包学包骗！陶沐本来不想给，但从业一月有余什么都没骗着，上课听也听不太懂，差生每天被大伯骂得太惨了……于是钱没存热乎呢就听话转了过去。 培训老师拿到钱，发了很多名称后面里带有“【私人定制vb@zlx】”的资源和话术剧本txt，嘱咐道：“你先把这些看透吃透，完了我再给你细讲。” 没多久培训老师上完课走人了，而等陶沐看完所有话术和小视频，再把密密麻麻的观后感和问题发消息过去时，对话框出现了个红色感叹号。 除此之外还有几次被骗未遂的情况，例如差点儿购买名家全手工紫砂壶、1000元100个高质量客源、一比一“gay见gay爱、受见花开”仿真唧唧…… 警方向来见的多，茶骗团伙里设有茶叶男专骗同性恋是挺离谱，但没有多震惊。就是怎么也没想到后续能遇到个更离谱的小骗子，脑袋貌似还不怎么好使。 他们把这个疑点记录下来，打算额外查一查陶大伯是否存在拐卖好看傻小孩儿的恶劣行为。 所有事情讲完，警方最后问还有没有要交代的内容。 陶沐想了想，拜托他们能不能别把自己给老师塞红包的事情告诉大伯。国有国法，骗有骗规，“我、我太腐了，贿///赂不说，资源也没第一时间上交，大伯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骂死我。” 警察叔叔：…… 那个陶大伯，不给他往拐卖方向严查肯定是不行了。 不知该感谢陶大伯吝啬，仗着陶沐不懂从没多分过一毛钱，还是得庆幸谭邹阅当初在咖啡厅改变了心意，钓鱼时没买下所有茶叶，以至于陶沐的诈骗公私财物价值三千元起点都没到，达不到立案标准。甚至根据多方口供和调查来看，某种程度他还能算被迫打工却被拖欠薪资的打工骗。 因此，在陶沐被行拘一周并罚款之后，那边就通知谭邹阅可以过来领桃了。 也奇怪，陶沐不在的日子里，s城陆陆续续下了一周暴雨。好几个晚上电闪雷鸣，谭邹阅睡不太好，一直担心陶沐也会睡不好。 去接陶沐的那天，天倒是放了晴，整天一个雨点儿都没下。 他们办完手续见到面，先在门口紧紧拥抱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开车去超市买菜。俩人都很自然地把这件事过渡过去，这也符合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依然像认识了许久，没什么不舒适的地方。 直到买完东西去到地下停车场，没人能看到了，陶沐才用手戳了戳谭邹阅的后背，轻声诉说：“谭邹阅，我感觉我好想你啊。” 谭邹阅正把东西往后备箱放，听他这么说，干脆不管不顾随便一摆，合上门后仔细从头到脚看了遍陶沐。 “我也想你。”他说，“是不是瘦了，在那儿没睡好？” 陶沐摇头，天真地回想着道：“我睡得很好，伙食很一般但是我每顿都吃得特别干净。你是不是看错了，应该没变吧。” 是啊，谭邹阅差点儿忘了，桃子通常生命力强大，敢情只有他自个儿在瞎担心。 为了证实有没有看错，谭邹阅往陶沐后面用力揉捏了一把，掌心所触及的是满满当当的绵软，好不舒服。他这才满意地点头，“嗯，没变。” 陶沐被掐了蜜桃也很开心，说：“太好了tan，这些日子你也没有变，还是那么色。”真是松了一口气。 经茶叶骗局一事，陶大伯一干人在同性交友软件的账号全被后台注销，他们的身份信息也通通加入系统黑名单中，日后无法再注册。 陶沐同样被限制，谭邹阅就用自己的私人手机号给他注册了个新账号。 至于用户名，陶沐表示要接着用“天生蜜桃”，毕竟他们初识时他就是这个名字，各种意义上都用出了感情。不过毕竟是有夫之桃，个性签名可不敢再跟人家暗示“陶陶体香”了，经过认真考虑，他用回了从前非常满意的那句“绿茶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谭邹阅上班的时候看见了陶沐新改的签名，便发消息问他：“签名换了，怎么想到用这句？” 天生蜜桃：“因为我跟你就是这样啊，你觉得不好吗？” 过了十来分钟谭邹阅都没有再回复。 陶沐并不是太爱缠着人的性格，但结合此前种种，他不由得胡乱猜想：难道tan介意“绿茶”？会让他想起自己骗他买茶叶的事情吗？ 天生蜜桃戳了戳tan。 天生蜜桃：“tan，如果你介意绿茶我可以换掉，其实我有另一句备选的签名也特别特别好。” 作为部门负责人，谭邹阅临时被叫去与过来这层开会的总经理聊工作事宜，实际就是客套寒暄一下大家最近都辛苦了，顺便问几句大项目的跟进情况。 出了会议室，他拿出手机就看见陶沐发来：“陶花谭水深千尺，不及大伯送我情。” 结合陶沐上述的话，谭邹阅立即知道他是想多了。 看着这句新签名，谭邹阅皱起眉。 前半句还好，虽说“谭水深千尺”想歪也会怪怪的，但好歹结合了他们两人的姓名。而后半句掺入陶大伯，就总让人隐约觉得有点儿晦气…… tan：“刚才开会去了。” tan：“别改了，绿茶一线牵就可以。” 陶沐几乎秒回：“真的吗，你不介意？”他发了个表达开心的小猫咪表情包，继续说：“tan，以前他们都说这句话很土，所以才没人愿意找我买茶叶。” 看起来小骗子还在反思那段失败的骗人经历。确实，以0业绩告终，太伤桃了。 tan戳了戳天生蜜桃。 谭邹阅用陶沐最喜欢的方式叫他，而后带着笑意发语音说：“陶沐，我不就自愿上钩了吗。” (theend) *具体办案和处罚情况我一窍不通，都是搜索来的，很不严谨，请勿深究tt。 微博@周凉西 如果有鱼鱼的鱼友喜欢小甜文，欢迎多多安利啊~这杯茶我先干为敬！ 桃上桃01 从骗圈失业后，陶沐开始找新工作了，听上去是件好事儿，可他的学历和某些“工作经历”都很不行，投了近百个简历都碰了壁。 对此陶沐当然是着急的，没工作意味着没收入，连以前那么一丁点儿收入都没有了，全部家当只剩下离开同性骗圈就用处不大的天生蜜桃。他不想让谭邹阅为自己担心，所以好几次早上笑着把人送出门后，就边抹眼泪边边做家务，做完事儿接着打开求职软件找工作，好似一颗悲情桃。 这事儿谭邹阅不是不知道，他找了个时间带陶沐去那家他们相识时去的咖啡厅，照例点上一杯冰桃桃厚乳拿铁。等陶沐那边甜嗖嗖的东西下肚，整个人都眯起眼睛、放松心态了，他再对陶沐和声说：“不用着急。” “喝咖啡、找工作，这些都不用着急。” 陶沐松开已经被咬扁的吸管，立刻明白了谭邹阅今天早早下班约自己过来的意思。 “tan。” 他叫了一声，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心里既感动又略微不知所措。饮品杯上的水滴滑落到桌面，他的食指忍不住划抹了一下，整颗心也跟着浸进去。 这家咖啡厅玻璃窗的质量不好，冷饮还会轻易泡软爱人的心，但陶沐怎么就那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他伸手碰了碰谭邹阅的手背，终于把心中所想交代出来：“tan，谢谢你，可我还是好着急，我没有工作是不可以的啊。” 陶沐知道谭邹阅对他好，房子愿意分他一起住，阳台的两盆仙人掌也分给他去养，还经常做很多好吃的面条和炖肉给他吃。 陶沐也知道，谭邹阅上班赚钱特别辛苦。他搞不清楚谭邹阅那个负责人岗位具体是如何，就把他当成了公司小职员，猜他像自己当初被大伯各种指使一样受着领导摆布。谭邹阅有几次大周末的接了电话就得过去协调，很是劳累。还有一回出了个艺人不小心曝光了同性社交软件id的突发事件，谭邹阅晚上十一点多还得跟部门的人开视频会议，书房的灯也亮到半夜…… 纵使谭邹阅千万般愿意，觉得陶沐找工作不必过于着急，陶沐都认为不可以把赚钱的事情都交由他一个人去承担。 陶沐不舍得，会感到内疚。 他继续轻声说：“我们在一起，我得快点儿赚钱跟你一起分担，你也就不用那么累了。” 在此之前，谭邹阅正是知道陶沐心底有自个儿的一套逻辑在，所以一直没把这件事摊开来讲。今天提起，他倒是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到：原来这样做陶沐更多的是在担心他，而非考虑自己。 陶沐讲的这些话换成其他任意谁去说，谭邹阅都不怎么相信，生活不是童话，带上几分对好听话的质疑在所难免，毕竟这种话用来骗人是最最轻易的。但是好听话由陶沐这个前度小骗子说出口，谭邹阅却再相信不过了。 太真诚，太单纯。 陶沐的笨蛋品质让谭邹阅毫不顾虑地敞开心，在外人看来那或许是好看脸蛋附带的骗技，也只有真正接触了才知道被陶沐“骗”进去的人有多么幸福。 当然，也有全方位、全体位、其他互联网色痞意想不到的性福。 事实上，陶沐忽略了一点，无论他们俩有没有在一起，谭邹阅的工作状态都是那样子，并不会因为俩人同居或者是喂饱美美桃子就多了项多么沉重的负担。 “好。”不过想了想，谭邹阅没有强行拒绝他的意思，“那就尽快找到工作，帮我一起承担吧。” 大桃子主义的美好希望值得呵护。在心甘情愿上钩之后，谭邹阅决定心甘情愿被陶沐放在心上顾及，哪怕陶沐仍会有所焦虑，有所压力。 彼此相爱，那就绝不能小瞧一颗桃子爱人的真心。 桃上桃02 不好说是不是老天爱笨小桃，回家的路上陶沐就接到了邀他去面试的电话。 电话里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大概是目前是否在职，以及能过来面试的时间。两天后，陶沐去跟对方见了一面，竟然当天就被通知面试通过。 一朝当骗子，十年怕被骗。 突然获得工作，陶沐站在办公室门口，第一反应是：他们别是骗子吧！ 陶沐新工作是在一家工作室做直播间助理。工作室招人时，不要求学历，不要求每月业绩达标多少，只要能吃苦耐劳。 hr问陶沐吃苦和抗压能力怎么样，陶沐把之前在陶大伯那边的待遇及居住情况讲了讲。 好家伙，一听能用那么低的底薪让陶沐老老实实干半年多，连五险一金都没有，他们当即拍板决定要人。倒不是想占便宜，单纯觉得这年头这么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又少又神奇。尤其陶沐还有张不错的脸蛋，让他们不禁猜测这人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少爷。 送陶沐离开时，hr见陶沐背来的双肩包还有某奢侈品牌的logo，便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心说这回可真是招到了富贵桃。 回到家，陶沐把包放回柜子里，那是谭邹阅在面试前特意找出来给他用的。他常用的那个包已经洗到泛白，谭邹阅表示这个包颜色更深，应聘时显得正式。 东西收拾好，谭邹阅还未下班回家，陶沐缓冲过来找到工作的劲儿了，赶紧发消息去报喜。 谭邹阅秒回：“恭喜，很棒，晚上要不要吃火锅庆祝？”家附近新开了家潮牛，牛肉非常鲜，陶沐去吃过一次，回来连夸了三天，夸牛有多好多妙，不知道的会以为那牛是他亲自拿桃养的。 天生蜜桃：“上周末吃过了，不去了，在家里简单吃点儿就好。” 天生蜜桃戳了戳tan。 天生蜜桃：“还没有发工资，tan，我们不可以老是过骄奢淫逸的日子「拉钩表情」” 一分钟后。 tan：“可以不骄奢，不能不淫逸。” 陶沐入职的工作室很小，工作人员算上他刚好十个。大家基本上是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年纪，差不太多，氛围挺和谐。虽说陶沐才是助理，但他们对于他这样一个年纪小几岁的好看小孩反倒有多几分照顾。 尤其大家一起用过两天午餐，见识到陶沐大口干饭、吃啥都香香的模样后，猜想他大概是在长桃体，之后还会多给他订一盒白米饭和一个荷包蛋。 陶沐每每吃到荷包蛋，总是自觉太幸运了，于是更加卖力工作，希望帮工作室卖出更多东西。 然而必须正视的现实情况是：他们直播间的销售额很一般，连包含五十个位置的平台推荐榜几乎都上不去。自从几个月前平台开启了“坑位费”与销量挂钩的新模式，整体收益更是越来越低。 没有亮点，不是大网红带货，缺乏吸引人的剧情和文案，纯靠价格也没优势到哪里去……老板找专业公司咨询过解决办法，最后提的主意过后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太好实施，只得作罢。 晚饭时，看到群里提前在互相打气，陶沐就给谭邹阅讲起了这件事情。最近主打要卖是某款速食粉面，套装买下来特别实惠，销量也着实特别可怜。 谭邹阅提议：“你跟你们杨姐商量下，在直播间里直播吃米线试试。” 陶沐摇摇头，直播吃产品是直播间内的常见做法，他们当然也有，昨晚还在吃呢。大家都吃就不足为奇，而且米线和面条这类食品吃起来稍不注意容易吃得不美观，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把之前直播被吐槽的截图打开给谭邹阅看，工作室的大家都苦中作乐，看到不好的言论也一起说说笑笑安慰过去。 谭邹阅一看，无奈之余算是懂了，陶沐这公司是乐观的碰上乐观的了，要不然怎么能撑这么久。他放下手机，解释道：“我说的不要让主播坐在那儿吃，而是你去吃。” 谭邹阅的理由无非是觉得陶沐吃饭很乖，那种“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吃饭了”的乖，而且不会发出糟糕的声音，会叫看的人充满食欲。 这提议让陶沐觉得怪怪的，就像谭邹阅每次做完之后都喜欢不停捏他屁股一样怪怪的，很难不乱想刚才tan说的究竟是“食欲”还是“x欲”。 不过结局都是吃掉就对了…… 笨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笨蛋认为笨蛋的意见仅供参考。 为了不让谭邹阅难过自己的意见没被采纳，陶沐“嗯嗯”“好的好的”口头上答应，背着谭邹阅的名牌双肩包出门去工作了。 没想到陶沐到达工作室，刚打上卡，老板杨姐就过来找他，笑着说：“小陶来了。今天给你个新任务好不好，不用盯评论了，你上播帮着吃两碗粉面吧。” *真的拜托不要提其他网红主播和网红语录，不希望角色被联想到某些奇怪的方面。拜托了，非常感谢！ 桃上桃03 陶沐睁大眼睛，僵着摆动双手，“不行不行的，我在镜头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陶沐的拒绝在杨姐意料之中，她不是没打过让他上播的主意，陶沐脸蛋条件好，当主播出镜再合适不过。咨询过的公司也提出培养一对儿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炒cp是个不错的主意，能增加直播间的剧情性、话题性与可看性，因此当时她便有选择陶沐的打算。 不过向来轻声细语，即使是被留下来搬货物收拾仓库都毫无怨言、不好意思回绝的陶沐，想也不想就皱着眉拒绝了自己的老板。即便是不用他炒cp，在摄像头前露脸他也做不太到。他在镜头前说不出话不是借口，而是向来这样，以前当茶叶骗子，在手机屏幕前输出一大堆桃言桃语他都不带害臊的，可tan一让发照片，他立刻就蔫儿了，拍张自拍都磨磨蹭蹭脸红好久。 为了证实不是撒谎，陶沐还在镜头前给杨姐展示了一段，广告词果然念得相当生硬。他的大眼睛一对上镜头便不好意思地看向旁边，眼神躲来躲去。 杨姐不忍多看，没再勉强下去，要他继续做幕后小助理了。 如今杨姐再次提出这个做法并非突发奇想，她偶尔会跟着看直播，发现近日陶沐帮着念弹幕的时候，有的观众会问起念后面的人是谁，夸他声音不错，听上去好温柔。有次主播顺势说点赞到达到多少就让幕后的小助理出镜，虽然那个数据很难达到，但最终比其它时间好上许多。 满足观众的好奇心也好，利用美桃诱惑也好，无论哪种，杨姐都觉着陶沐是个宝，并坚信这颗桃宝能帮到直播间什么。 秉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念头，她劝陶沐：“我知道你看到镜头讲话会紧张，今天不用你讲话，你只要坐在君君旁边安静吃粉就好，吃完就可以下来，好吗？” 虽然工作室的人全管杨孟叫姐，但她实际不到30岁，比两位同事还小上一些。正因为她做事利落干脆，待人真诚不搞虚的，颇有大姐姐的感觉，所以大家叫姐叫得也真心实意。 陶沐很喜欢杨姐，这会儿杨姐作为老板，对他一位小助理的语气还带着有商有哄的意思，让他听了很难再说一遍拒绝的话语。 再者，陶沐工作餐里的荷包蛋就是杨姐提出给他加的，还让他不够再提，吃饱最重要。前阵子陶沐因为促销活动下播后收拾到太晚，杨姐得知后二话不说也批了半天带薪假给他回家休息。且不说这些小恩惠属不属于老板们收买人心的精明方式，反正从陶大伯那儿没体验过一半待遇的陶沐很吃这套。 想想直播间的销售额，想想谭邹阅说的类似的办法，想想杨姐平日里待自己的好…… 沉默片刻，陶沐缓慢地点点头，说：“那我吃一碗吧，我在家吃过晚饭了，吃不下去太多。” 今晚他们推的主打产品依然是速食粉面，直播间独家套餐是买7包赠2包，另送两张线下茶饮店的兑换卡，算是联名活动。 开播后，主播很快进入状态讲起产品，陶沐则在旁边默默泡粉，等待米粉泡熟。 有老观众评论问新来的男生是谁，是不是小助理。 主播知道陶沐不太敢说话，便帮他介绍说：“是啊，大家之前一直想要看的小助理来喽！他叫小陶，今天会和君君一起直播。小陶第一次上镜有点儿害羞，大家多帮忙点点赞，鼓励一下他。” 陶沐听了脸更红了，朝手机那边抿着嘴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请帮忙多点赞，谢谢大家”，然后快速把视线挪开。他觉得太尴尬，还给自己“加戏”，假意得快点儿拌米粉，掀开盖子自顾自地操作起来，以表示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食物上，没有精力去和观众们做太多互动。 半碗米粉下去，直播间点赞量是高了些，但销量还好，并不存在想象中的猛涨。 杨姐抱着手站在对面看另一台手机，她没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陶沐身上，但仍不免有些失望，看来他上了也没办法救直播间。 况且直播中的陶沐也展现不出优势，经过强度滤镜和美颜，他本身最有价值的纯净被磨得所剩无几，根本传达不到别人的手机屏幕里。这年头直播间中带货的好看人士那么多，消费者们不傻，不至于为陶沐一个头回见面还不怎么热情的助理就去冲动下单。 杨姐正欲离开，忽然听到直播那边传来陶沐的声音。 陶沐竟然主动开口在直播间讲起话来！ 可是听了两句，杨姐发现不对劲儿，陶沐这哪儿是在介绍速食产品，分明是在介绍买套餐送的茶饮店兑换卡…… 等等！ 再听几句，杨姐有点儿懵，陶沐讲的也不是兑换卡，好像是茶饮店的茶、茶叶？ “茉莉茶做茶底真的很好喝的。”屏幕上的陶沐手里还攥着筷子，正对身旁的主播认真讲，“好的茉莉毛尖茶毫明显，泡完后芽叶依然鲜嫩完整，汤色透亮，可以闻到那种鲜灵浓郁的香气……” 桃上桃04 陶沐跟主播君君聊完茶叶，看到她惊讶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正在直播。 职业病，纯属前敬业茶叶骗子的职业病！刚才听到主播与弹幕关于茶叶的讨论，一个没忍住就跟着回答并分享心得了。 他转回自己的座位，看着碗里剩余的米粉，心跳“突突突”得厉害。这还没完，他突然想起杨姐也在，赶紧抬头向她站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杨姐什么话都没给大家交代，直接转身离开了。 大概是在生气直播中的不敬业以及不务正业，陶沐感觉杨姐的步伐好快好快，和自己即将丢工作的进度一样快。 君君倒是觉得那样的陶沐很有意思，认真的模样跟刚上播时判若两桃。她及时把陶沐提到的话题圆了回来，告诉观众朋友们买一个套装即可两次到店里免费品尝小陶所介绍的茶饮，并适时洒了一波满//减小红//包。 下播后，她不忘鼓励陶沐，叫他下次如果再来帮忙直播，可以就按照刚才那种风格跟观众来聊。“你后面的状态很好，明显不紧张了，说的跟你真的去参与了茶叶制作一样，超级专业。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角度的？” “啊……”陶沐傻愣愣地干笑，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其实自己真的有参与过茶叶制作，还是那种把低级茶叶包装成高价茶叶的参与，以“茶叶女”身份。 结束了第一次正式上播，陶沐的心情低沉，今晚吃的晚饭和米粉仿佛都要被这股情绪消化掉。他低着头收拾起直播用完的东西，猜想是不是马上要失业了，进而又想自己失业的话谭邹阅该怎么办—— 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tan又得独自承担起家庭重担了，好累的。谭邹阅本来吃桃就得累，色痞一如既往地要很多，总在睡前表示自己还是饿饿，充满责任感的陶沐也不忍心拒绝。说到底，废劲儿的还是吃的那位。床///上辛苦，工作也辛苦，陶沐非常担心多重疲惫下的谭邹阅和小小谭邹阅…… 收不住的无限联想使得陶沐愈发鼻酸眼红，自责得不行，默默责骂自己好笨。干一行爱一行，永远只会老本行。 忧愁将陶沐独自包围，负责人和君君他们在旁边复盘和分析今天的直播情况一句他都没听进去，连杨姐何时回来的也没有注意到。 “小陶，小陶！” “啊？”陶沐回了神，转身时，眼眶已然蓄了泪。 看到来人是杨姐，泪水立刻掉了下来，陶沐不好意思极了，急忙道歉：“杨、杨姐，对不起，我把直播给搞砸了，对不起，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闭嘴，以后中午我只吃半碗饭都行，不要荷包蛋了……” 陶沐不聪明，没提前做准备只能想到什么讲什么，搞得前言不搭后语，这种笨拙的说话方式以前没少被陶大伯骂。而且明明不想哭，落泪的感觉就是控制不住。想到这，什么都没能做好的陶沐更伤心了。 一旁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停下交谈看向他们。杨姐哭笑不得，摆手对大家说：“我不是，我没有啊。”她猜到陶沐在误会的事情，便抽了几张面巾纸递过去，“别哭了，我们小陶这么好看的脸再给哭皱巴，以后怎么辅助君君他们出镜。” 杨姐声音温柔，陶沐乖乖说了声谢谢，眼泪还是在往下掉，他抽泣道：“对不起，我也不想哭，就是情绪一上来就会忍不住……没关系的，杨姐，过会儿我就会自己好了，你不要担心。” 虽然流了许多难过的桃汁，大桃子主义的陶沐在外仍是想伪装成一颗坚强脆桃。 君君则抓住了杨姐话里的重点，“所以之后小陶要跟我们一块儿上播了吗？” 君君一说，陶沐才跟着发现杨姐的意思貌似是要他留下来。 不辞退，那就说明播出的效果不会很糟糕。陶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现在的观众朋友都喜欢听刚刚那些茶叶知识？不对啊，之前讲了大半年都没有网友愿意听，唯一认真听完的只有谭邹阅，比起这些，网友们好像更喜欢听两个唧唧是怎么吵架（带着摩擦）进门的故事。 “嗯，有这个打算。”杨姐点点头，“之前我就在谈那家茶饮店的合作，刚才跟他们那边的人简单沟通了下，觉得可以转变个方式来卖产品，搞个泛科普的形式也行。先让策划去做方案，要是能成，到时候小陶偶尔协助你们上播，我看他讲那些茶叶就讲得很自然，刚刚弹幕的实时反应也不错，正好他做过茶叶销售，挺好，省钱了。” 什么方案、泛科普这些的陶沐不大懂，但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保住了。看来“失败是成功之母”没有错，小骗子卖茶叶零业绩说不定要在这里打破，卖出桃生中第一份茶了！ 陶沐长抒一口气，下定决心从此一定老老实实做桃，规规矩矩做直播。他眨着还噙有泪水的大眼睛对杨姐表示感激：“谢谢杨姐给我机会，你真的帮了我们好多，你放心，我会加油努力的！” “我们？” 是的，我们——陶沐、谭邹阅，以及夜夜辛勤的小小谭邹阅。 *《桃上桃》系列番外完 桃上桃的意思：打工桃，打工魂，打工桃都是桃上桃~ 校霸01 自从陶大伯一行人打包进去，陶沐就很少在s城见过同家乡的人，目前身边的朋友基本都是在跟谭邹阅交往以及工作之后结识的。不过这天回家，他很兴奋地告诉谭邹阅说自己有个好朋友就要从家乡来了。 谭邹阅很疑惑，问是哪位好朋友。 陶沐带着满脸笑说出了个名字：“谢海洋。” 陶沐对谢海洋的s城之旅相当期盼，几次提起要带他去吃哪些好吃的东西，带他去哪里喝好喝的甜甜咖啡。这令谭邹阅非常不理解，一个谢海洋有什么可欢迎。欢迎就算了，还兴奋地做这么多计划，心心念念要带人家在s城玩儿一大圈。 “非得见他？”谭邹阅把陶沐写满游玩（干饭）计划的纸放到桌上，侧搂住他的身子，把头搭在肩膀处闷声说，“他欺负过你。” 是的，谢海洋正是陶沐上中学时在学校欺负过他们的高年级同学之一。不仅如此，他还是那群坏同学的领头，说是那所学校的校霸也不为过。谭邹阅没记错的话，陶沐曾讲过自己有一次因为他的欺负而流鼻血，委屈死了。 陶沐点点头，纠正道：“但是是海洋把我掉的鞋还给我的时候，不小心砸到我鼻子才流了鼻血，不是他打我流的。后来他道歉了，好多次。我们当好朋友之后他买了很多奶枣让我补血，也送了很多好吃的当作补偿，所以我已经原谅他了。” 看！卖茶小骗子们的话果然不能全信。 当初讲得可怜兮兮，令谭邹阅心疼不已，谁知悲惨故事的下半部分竟是小骗子和校霸靠一些投喂成了朋友，并还强调是好朋友。怎么听都感觉陶沐跑掉鞋子与灰姑娘掉水晶鞋有异曲同工之处，捡到“桃姑娘”鞋子的“王子”还不是他谭邹阅。 恨桃不成钢啊！ 见谭邹阅眉头皱着，陶沐把脸凑过去，贴贴他，轻声说：“tan，你别在意。你放心，海洋早就改邪归正了，他做过错事，我们要给他悔改的机会。你不是也给过我机会吗。” 话是这么说，但谭邹阅就是莫名认为那个谢海洋跟别人不一样。不好说到底是介意他欺负过陶沐，或是嫉妒陶沐对这位“好朋友”各种上心。 不过陶沐的身体软软香香，搂在怀里很难叫人抱有多大气性。谭邹阅“嗯”了一声，决定暂不多想，亲了陶沐几下，不忘嘴硬说：“我没在意。” 面对容易暴露心情而不自知的笨蛋tan，陶沐觉得太痴太可爱，不打算继续拆穿，反倒贴心地敷衍：“哦，没关系的，那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谭邹阅虽然心里有点儿膈应，但谢海洋真要来，他仍是帮陶沐做了许多准备，譬如预约酒店、景点门票以及餐厅。甚至谢海洋到达s城机场的当天，都是他亲自开车送的陶沐去接机。 不为别的，只为陶沐能够自在地跟家乡的朋友见面。 陶沐的亲戚所剩无几，也挺久没回n县了，谭邹阅私心希望他能因此获得更多快乐，在s城、在他的身边都生出家一般的感觉。 去机场的路上他们赶上前面发生了一起小型车祸，整条机场线堵得厉害，抵达时谢海洋的飞机已经准点到了。俩人快步往出口走，走没几步陶沐的电话就响起，是谢海洋打来问到哪里。 谭邹阅说了个位置，陶沐立刻转答给电话另一边。正说着，一个拉着28寸黑色行李箱、剃了利落板寸头的男生朝他们迎面走来…… 要说物以类聚，桃以群分。陶沐的好朋友谢海洋其实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否则当初不会因为看了几部影视剧觉得当校霸威风而真去当了校霸，并在收小弟的过程中无数次碰壁，收小弟的业绩比陶沐卖茶叶的业绩好不到哪里去。 得益于长相与身形，谢海洋的笨在外人看来并不明显。别人有天生蜜桃，他则有张天生校霸脸，看着便是不好惹的冷样子。起初陶沐在他面前总吓得不敢直视，直到有一次见他笑得像只纯种哈士奇，那一刻才明白了些什么——好像是同类啊。 谢海洋对于来s城与陶沐见面同样期待已久，他大老远先看见陶沐，脸上的笑止不住地浮起。紧接着，他又看见了身旁跟陶沐贴得很近的谭邹阅。 但凡谭邹阅没有在走的过程中温和地帮陶沐把他后脑勺翘起的头发用手压顺下去，谢海洋看了都不会觉得怎样。可他们的动作做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亲密，谢大直男本能地感觉哪里怪别扭的。 “海洋！”陶沐也看见了走过来的谢海洋，伸起手招财猫式地大打招呼。殊不知此时的谢海洋心中正嘀咕着奇怪：两个男人干嘛黏得那么近，手背贴着手背像是要牵到一起了，不知道的以为是俩gay呢。 陶沐开心得眼睛弯成一条缝，说：“好久不见，海洋，我好想你啊。” 谢海洋本来还想问问他，一听到久违的桃言桃语，倒也给忘了，清咳了一声说：“我也是，挺…想你的。” “对了对了，”陶沐赶紧拉着谭邹阅给他介绍，“这是谭邹阅，叫他tan就好了。” “欢迎。”谭邹阅点头示意了下，“我是陶沐的男朋友。” 谢海洋本来还带着点儿客套的假笑，听到“男朋友”三个字，脸立刻垮下来了。 操，这俩人真是一对儿gay啊！ 校霸02 谢海洋和陶沐虽然要好，但确实很长时间没见了。当年谢海洋的校霸小团体被校方严查后，长期在邻市务工的他爹回来把他暴揍一顿，当即办理转学带去了邻市。谢海洋在他爹的眼皮子底下读书，逢年过节才回一趟n县。也是那会儿，他们的友谊阴差阳错地通过距离得到升华，从朋友变成好朋友。后来陶沐跟大伯去到s城，两个人就更难碰面了，这回也是要到这边见个客户所以有机会多待一阵子。 这么一段时间没见，好兄弟成弯的了，谢海洋简直颅内大地震，海啸等级一升再升。 他不好当着谭邹阅的面去问太多，恰巧旁边有家咖啡厅，他就提议先去稍微吃点儿。“来的路上飞机餐不太行，一路上没吃几口。” 陶沐觉得不大有必要，“你要是饿了咱们可以直接去吃饭，喝咖啡、吃蛋糕也吃不饱啊。” “没事儿，不用吃太饱。”谢海洋等不及想把谭邹阅撇开，好速速问清楚“男朋友”究竟怎么回事。他转而对谭邹阅说：“我不太熟悉这边，还得麻烦帮忙买些吃的，等下我把钱转你。” 点餐完全可以在座位上扫码点，谭邹阅一眼看透谢海洋拙劣的借口和方法却也没戳穿。“钱就不用了。”他猜这好朋友根本不知道陶沐找了个男对象，正强忍着崩溃呢，于是欣然同意，“找个位置先坐，我去点。” 果然，谭邹阅一走，谢海洋便急匆匆开口：“那男的真是你男朋友？陶沐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学坏了！” 陶沐很纳闷，当初他当茶叶骗子卖茶叶的时候谢海洋没觉得他是学坏，怎么现在跟谭邹阅谈个恋爱就成学坏了呢。 况且这算是哪门子的“背着”，他极力反驳：“我和tan我们是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呀，没有背着谁。之前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有告诉过你我在谈恋爱吗，你那时候明明很支持，还叫我得对人家好一些。海洋，你怎么啦？” “我那是叫你对人家姑娘好，谁知道你的这对象是带把儿的！”谢海洋心塞，当初听说他有对象还感觉这孩子长大了，终于懂得搞情情爱爱了。谁知不仅懂，还他妈学会跳级，跟个男的搞起来了。 “那有什么关系。”陶沐心说谭邹阅如果不是男的，我们还不会有机会认识，“tan很好，他是个大好人。你相信我，我跟他在一起不会学坏，反而变好了，我都不再去骗人买我的茶叶了。” 谢海洋不以为然，“去年你要跟陶大伯去打工，你也觉得他是你大伯不会害你，结果呢？你大伯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毕竟那是你亲大伯，怎样都不会把你丢到马路上，能保证你吃喝不愁，在他手底下你也干不了更出格的事情了。现在这个……”他“哼”了一声，“反正，反正看着很不靠谱，像个骗子。小陶，找机会跟他分了吧。” 分手？陶沐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不可以的，我才是坏骗子，tan当初被我骗到手，我答应了要对他负责，我们不会分手。” 得，敢情那谭邹阅是陶沐在软件上卖茶时认识的，更不靠谱了。 还有负责，陶沐干嘛对他负责。水蜜桃只是天生香甜可口，能吸引互联网色痞来嘴馋罢了，美美桃子本身有什么错，他们身上的骚气可爱能怪他们吗！色痞们想把他们吃干抹净能怪他们吗！再者说，谢海洋哪会不清楚陶沐的智商，能被他骗到的会是一般人吗，要不就是更蠢，要不就是巨精。打了个照面，谢海洋百分百确定谭邹阅是后者。 揣着这些歪理，他告诉陶沐：“你大伯他们已经被抓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谭邹阅要是拿这种理由要挟你跟他搞基，不同意你们分开，我来帮你搞定他，你别怕。” 校霸的“搞定”能是哪种“搞定”。 陶沐急了，想不通怎么又来了一个脑袋笨笨的，他摆手认真道：“哎，我没有怕，不是这样的，tan没有要挟我，我是自愿跟他搞…交往的，为什么要分手。不用你帮我搞定他，我已经用我的方式搞定了。” 到底是用你的方式搞定还是用你的桃肉搞定。谢海洋想象到某些场景就心酸不已，压着声音，心都在颤抖，“行了，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一定有的，谢海洋的狗爪子不停地刨，希望能刨出“真相”，看看好好的桃树如何就被压弯了。 陶沐却顿住，不懂这要怎么说，说其实是我拿色图和裸照勾引tan，第一次见面约会就亲亲了人家的嘴巴，后来还把他带回n县在没有人的老家做了好多次？ 眼看谭邹阅端着咖啡和甜品走来，陶沐决定终止谢海洋的话题——tan听到了会不舒服的。他摆出成熟的态度告诉谢海洋：“海洋，你不要再提也不要再问了，成年人的那些事情很复杂也会很舒服，和男的也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给你听，嗯……你以后就会懂啦。” 谢海洋：“？？” 谢海洋：我大概是聋了，这是听到了什么东西。 陶沐的“那些事情”指的是交往与相处，但他的笨蛋口吻和这张纯欲的脸轻声慢气地讲出这几个字，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歪。谢海洋闭上双眼，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和男的也一样”，他现在不想懂，以后更不想懂啊！ 校霸03 谭邹阅买完咖啡回来看见谢海洋的脸死沉，知道他定是从陶沐那儿确定过了他们正在交往的消息。陶沐对和男生谈恋爱这件事向来不遮不掩，同样的，别人问起时他的喜欢之意也会直接表达。拥有如此好桃，谭邹阅不免深感骄傲。 他把咖啡和三明治递给谢海洋，在陶沐的面前也放了盘西多士，“你也吃点儿，中午才吃了一碗饭。” 陶沐笑盈盈地说谢谢，把咖啡往谢海洋手边推得更近，止不住地夸：“tan特别会点咖啡，你快尝尝这个怎么样。之前他给我点另一家店的拿铁可好喝了，咱俩口味差不多，明后天要是有路过那家店的话我们再带你去试试好吗？” 口味那可是差多了，谢海洋懒得再多做掩饰，“你跟我去就成，别麻烦谭先生了。” “不麻烦。”谭先生大方表示，“陶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来s城我们肯定得尽地主之谊。” 谭邹阅的每字每词都精准展现了他与陶沐的亲密关系，听得谢海洋直皱眉，心说这俩人之前到底谁是那个卖茶的，怎么一身茶味儿。他刚要反击，紧接着陶沐又补上一刀：“嗯嗯，tan说的没错。海洋，这么久没见，这次来你只管好好玩儿，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没有客气，怕是此刻只有怒气。 桃门不幸，桃门不幸啊！谢海洋把咖啡当成酒精几大口灌进喉咙里，去酒店的路上都不愿再跟这对儿恩爱gay子多说话了。 由于谢海洋对谭邹阅显而易见的不信任与敌视，陶沐带他去各个景点玩儿的时候就没叫上谭邹阅一起，也省得麻烦他去调休。 临出门前，他还跟谭邹阅仔细解释，好叫笨蛋别多心：“海洋他从小到大都是喜欢女生，从来没有喜欢过男的，也没有跟哪个男人有过我们这种亲密关系，他不懂，所以会很惊讶，觉得你把我带坏了。我跟他澄清过两次其实是我骗了你，他都不太相信，但是你不要在意啊，海洋不坏，他是怕我吃亏，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 “我没有在意。”谭邹阅说，“这次真没有。” 谭邹阅表情平和，在确定他不是在嘴硬后，陶沐这才松了口气，“真是太好了。” “那你会在意吗？跟…男人谈恋爱。”谭邹阅看向陶沐，顺势反问，“其实谢海洋的担心也没错，遇见我之前，你大概不会想到去跟男人交往。” 谭邹阅的问话听上去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他放在心中许久、迟迟没敢问出口的东西。 诚然，陶沐的直白与真诚令谭邹阅骄傲，但他做不到陶沐那般单纯，并在极深处对这份由骗局而起的感情始终揣有那么一点儿不安。 陶沐之前只从小骗子课堂了解到有关同性恋的情况，剩余的便是通过工作平台——同性交友软件。如果他们俩没有相识，或者更早，如果陶沐没去当茶叶骗子，他很大可能不会考虑这个性向。说不定陶沐今后会喜欢上一个女生，过着谢海洋他们眼里“正常”且没有被带坏的生活。 身为男性，跟另一个男性亲密、接吻、交往、做///爱，还要偶尔面对别人下意识的惊讶以及过度关注的眼神……这些都是陶沐遇到谭邹阅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想太多的人注定多一分烦恼。 陶沐听到谭邹阅的问题，则是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不在意啊，因为我喜欢你嘛。” 他一边把证件和钱包装进背包里，一边说：“我吃到大爷卖的臭豆腐之前也不会想到去吃臭臭的东西，但是吃过之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虽然我当时的室友觉得很不好闻，臭死了，一直嫌弃我，但是我的嘴巴知道尝起来有多香，所以我还是会偷偷去吃。” 说完，陶沐收拾好了，把包背上，用手指戳了戳谭邹阅的手臂，眨眨眼道：“tan，我的比喻是不是很有道理？你应该听懂了吧。” 香喷喷、软乎乎的陶沐偏就喜欢吃那些臭臭东西，怎么说呢，谭邹阅有了种自己跟臭豆腐是同物种的错觉。 谭邹阅所有的多虑瞬间烟消云散，点点头表示听懂，“……你比喻得很好，下次不要比喻了。” 彩蛋2 （后续）和臭豆腐当情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 匿名用户： 上次回答之后收到非常多留言，感谢各位用户对我和p的关注和喜爱。有些希望我们能爆照的帖子、留言和质疑我也都看到了，在这里一并说一下，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网红也没有跟任何公司联合炒作的打算，因此不会在此公开照片。 首先回答用户“一手两个大蜜桃”的热评“p看上去很可爱，他是不是很爱吃东西？感觉提到了很多吃吃吃[流口水]”。 是的。p很可爱，很爱吃东西。 刚认识时，我们的聊天内容三句不离食物。据我观察，这是他获取快乐最主要的方式。猜测许多爱吃饭的用户会感同身受——吃既能补充能量、填饱肚子，又能从过程中简单快速地获得美好，一天起码有三次快*。没到饭点时，思考等下要吃什么，很开心；到了饭点，吃到好吃的饭并在心里默默为饭菜评等级，更开心。 p总是比我吃得多，快乐也比我多上很多，这一点我必须承认自己喜爱且略微嫉妒他。好在我们彼此相爱，那一丁点儿嫉妒总能被他无私分享的快乐给抹灭，生成纯粹美好的感受。 p会为饭菜评等级这件事我是前阵子刚刚知道，了解具体时觉得他实在是可爱到过分。 等级制度不复杂，分为“不喜欢吃”、“好吃”、“特别好吃”，“超级无敌好吃”四类。“不喜欢吃”包含韭菜、秋葵这类很绿颜色的菜，能吃的基本都可以属于“好吃”，占比最多的是“特别好吃”类，咖喱牛肉、布丁奶茶、某品牌拿铁等等都在其中，而“超级无敌好吃”则是经过层层对比和筛选才能被选入其中。 他觉得不好意思，没有透露过多，但我察觉到了哪样有资格属于“超级无敌好吃”——臭豆腐。 自我们同居，他很少回前公司及前住所，也就很难再吃到那边楼下大爷卖的臭豆腐。由于他提过许多次，我便专程陪他回去买。可是大爷出摊的时间不固定，位置也在前后门和街口随意变换。p认为他的做法就是那种江湖高手，臭于无形，卖豆腐只为逍遥自在而不在乎金钱，不过我猜测大爷只是怕城管来所以不太敢固定于一个地方。 我们去了三次，第三次终于在后门找到了大爷。他还记得p，问怎么这么久没来了，给p的碗里顺便多放了两块豆腐。p开心得不行，告诉大爷自己谈恋爱、换工作了，又给那锅臭豆腐诚挚道歉，“我真的好惦记你们。” 实话讲，那一刻站在旁边，我觉得自己像抢走p的第三者。 回去之后p不舍得吃打包回家的臭豆腐，一块块完整地装进保鲜盒里。晚上我提出亲密一下，反倒提醒他去和那盒臭豆腐亲密一下，自己跑到餐厅去吃了。 说得夸张些，臭豆腐仿佛是p的白月光。听起来离谱，但是我为此与臭豆腐争等级的做法现在想来更是离谱。 不瞒各位用户，我大概是脑子不清醒，问他：“我和臭豆腐哪个是你等级里的第一名？” 他没有迟疑，说第一名当然是你，紧接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要和臭豆腐做等级比较：“你是人，它们只是超级无敌好吃的臭豆腐啊，它们是食物，不会和你比的。” 我回答不上来，噎了几秒。这时，被当作笨蛋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p主动替我想出理由：“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想试试超级无敌好吃是什么味道，但是不好意思找我要？” 我对路边摊向来处于无感也无心尝试的想法，可比起这，我更不想在对象面前承认某些情敌关系。我只得点点头，快速夹起一块就往嘴里放，三五口吞了下去。 不得不说，情敌的味道确实不错。 ——————————————— 编辑于2021-10-13著作权归该用户所有 校霸04 有些景点花不了太多时间，谢海洋就提前联系了同是n县老乡、去年刚到s城发展的老同学，约着结束之后三个人来个小型校友聚餐。 老同学比谢海洋要大一级，之前年少无知反倒当过这位校霸的“小弟”。由于工作忙，即使在同一城市也一直没能跟陶沐见到面，现下得知当初的老大来了，正好明天又是周末，当即答应怎么着都要来吃饭。 约的是七点半，谁知老同学又临时被留下来加班，晚上九点多了终于背着电脑包出现。他们想着这个时间吃些小炒菜没多大意思，干脆找了个有涮肉和烤肉的大排档。 起初吃吃喝喝聊得都挺好，中途陶沐想起要送给老同学几张最近直播间送的茶饮店的优惠券，就打开自己的背包翻找。优惠券夹在最底下的钱包里，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跟着掉出来了一个东西。 坐在对面的同学没看见，顾着看券的陶沐也没看见，坐在陶沐旁边的谢海洋看见了。 一片包装完好的安全〔〕套。 第一秒，谢海洋怀疑眼睛。 第二秒，他迅速捡了起来。 陶沐没谢海洋反应快，等人家攥在手里才发现那是什么东西，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就要接过来，但谢海洋直接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啊…这是我的。”不过眼前这位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可以多多分享，陶沐说，“没关系，如果你想要给你吧，就是不知道尺寸你合适不合适。” 谢海洋：？ 谢海洋无语得像只上头的哈士奇，睁大眼睛拧眉就问：“谁说我想要了！还有，他谭邹阅能合适我怎么就会不合适，瞧不起谁呢。”说是这么说，揣着兜的手倒是没松开，一点儿没有要物归原主的意思。 老同学看他们俩这样桃眼瞪狗眼的也挺懵，直问发生怎么了。陶沐刚想要开口，谢海洋先往他碗里夹了块牛肉，随便拿话岔过去了。 他们仨太久没见，不知不觉聊到很晚，大排档都要准备打烊了。那位老同学同样是背井离乡独自打拼的人，期间一度两眼泪汪汪，硬是拉着陶沐跟谢海洋诉说工作上的苦，连干了好几瓶酒。要不是有谢海洋陪着他喝，怕是陶沐都要被酿成醉桃。 别看老同学喝得多，操心事儿倒是没忘了说。他自己明年年初要订婚，不停叮嘱对面这俩人别只忙于工作，抽空得去多追寻一下幸福，一口一句再苦再累回家有人陪的感觉特别好。 陶沐很是赞同，“同意！我已经找到啦，我和tan特别幸福。”然后他拍拍好朋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海洋，只差你了。你放心，你做事情努力，工作也那么拼，一定会跟我一样遇到一个大好人，甚至更好！”虽然在他心里比tan好的人很难找了。 是来自陶沐的诚心祝福，谢海洋心里头却不是个滋味。要细说吧，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祝福里的字句化作湿润的棉花团堵在了他的胸口。他本体若真是只哈士奇的话，此时怕是再灵动的耳朵也会垂耷下来。 沉默片刻，谢海洋把陶沐面前的啤酒夺过来吞下，别扭地说：“好了，你是不是也喝多了，你们都少喝点儿吧。” 谢海洋叫了辆车把老同学送走，街上的人不多，他把刚才捡的拿出来，打算问一问陶沐。 陶沐见状便要拿，他立刻伸高了手不给。 陶沐不懂，谢海洋明明没有对象，用不着这东西，为什么执着地要？想了想，他猜海洋应该是有收集癖吧。有的人喜欢收集杯子，有的人喜欢收集冰箱贴，那为什么不能有人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安全〔〕套呢，或许这就是谢海洋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如果真是这样，博览群片的陶沐会表示非常理解。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陶沐没再抢，大方地告诉谢海洋有关这款的信息，“这个不贵，物美价廉，打开后还有一股淡淡的水果味道。隔着袋子可能闻不到，你有机会用的时候可以悄悄闻一下。咱们俩的口味很一样，你应该会喜欢。” “……”谢海洋被他的歪曲理解气得脸红，“陶沐，你怎么都不害臊啊！” 陶沐被这么一凶，心里也舒服不到哪去，哑声问：“你、你干嘛这么说我，是因为我有这个套吗？可是我放在书包很里面的夹层，是它不小心掉出来才被你看见的。我们都是大人，做那个事情的时候要戴才能保证干净和安全啊……” 他委委屈屈地一通解释，末了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谢海洋：“这些知识你难道不知道吗？” “海洋，你不会是都没有看过那种视频吧。” 陶沐喝了些啤酒，脸颊红扑扑两坨晕染开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也配合着透出若隐若现的水亮。 或许是路灯也对他偏心，谢海洋觉得这会儿路边的光都照到他一个人身上了，把这兄弟照得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更好看了。 谢海洋滞了滞，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音量立马降了下来，瞥开视线身体极不自然，“说什么呢，我当然看过。不是，我要跟你讲的是这些吗，我想说的是你竟然真的跟…跟谭邹阅……”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对陶沐能说出口的话好像到此为止，剩余的不理解和不接受的必须由他自己消化。 到此为止，妈的，不然能怎么样呢，问陶沐为什么要随身带着那个，说你竟然真的跟谭邹阅做了？！ 是，做从来不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尤其是发生在俩年轻小情侣之间。谢海洋并非什么纯情古板人士，但主角之一是陶沐——他的好朋友、好兄弟陶沐，另一位还是个交友软件认识的男性，这事儿、这场景、这想象放在陶沐身上，谢海洋接受无能。 看着长大的又美又可爱的干净桃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摘了，还用最世俗的方式“玷污”，一口一口连汁带肉地吃进肚子里，心碎大狗不得不嗷呜上好几天。 想象愈发糟糕，甚至有要变颜色的迹象。 谢海洋讨厌这样不直率的自己，他朝旁边骂了句脏话，清清喉咙对陶沐说：“总之，小陶，我跟你喜欢的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 你喜欢男人，我可绝对不喜欢。 陶沐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他低声说：“好吧，你觉得不一样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就行。下次我会把它装好，不让它掉出来让别人看到，别生气了。” 谢海洋无语，他就烦陶沐这样温和的态度。他更烦自己，对此永远无能为力。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对这样的陶沐就没有办法，不仅把人放走了，之后还主动护起来。现如今依旧没办法，见他这么乖忍不住服软，一点儿没了牛逼哈士奇的风范。 谢海洋深吸一口气，对好友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说完又感觉挺没面儿的，于是转而指责起“罪魁祸首”来：“谭邹阅，真有他的，占你便宜还得你来准备这些。” 见好朋友没再生气，陶沐刚才的不开心跟没发生过一样都消散了，还傻笑着替谭邹阅澄清：“不是不是，你误会tan了。其实平时是他买，只有这次这个是我买的，他还不知道。因为我发现有时候会不方便，尤其tan比较容易冲动，有时候在外面，例如在车里……” “啊——！” 谢海洋有预感自己又要聋了，赶紧大叫一声，大步走向街角。 他走得飞快，把充满着陶沐对谭邹阅贴心爱意的套一把丢进了垃圾桶里。 陶沐跟上来，直问：“为什么要扔？你不喜欢收着可以还给我，好浪费，一个要几块钱呢。” 谢海洋小心机达成，狗爪一挥，“多少钱回头我给你，就要让他谭邹阅突然想用的时候没得用。小陶，以后别替他准备，我这也算是帮你。” 不理解，陶沐很不理解。“海洋，你不是帮我，你不知道，tan的癖好比你更奇怪，他正好不喜欢用……” 谭邹阅最爱的还是那个全都弄进去，弄得满满的，完了再一点一点给陶沐清理干净。过程中手指特别不老实，会故意去戳某个点，好借机开启新的一轮。 陶沐不禁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海洋，我们俩才是朋友，你怎么还帮助他欺负我呢。” *xp奇怪的谭邹阅：既然没有带那啥出门，那陶陶夹着好不好，不许弄出来，回家我再帮你…… 校霸05 人的习惯有时候会不知不觉改变，某天停下来一看，才发现旧习惯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新习惯。 谭邹阅从前习惯于一个人吃饭、生活，规律健康，过得挺好。他不大愿意跟另一个人住在一起，或许跟父母从小教导他凡事都要独立有关。学生时期他在国外本硕念了四年书，留下来工作一年后就回国内这家同性交友软件公司做到现在，独立久了，觉得独自生活足够，不需要有人来提供麻烦。 他以为会这样一个人稳定地过下去，可能过程中会有孤独——同样是习惯了就好，直到遇见陶沐。 跟陶沐在一起，谭邹阅开始习惯有人陪，陪着吃饭、睡觉、买东西……没有从前那么的顿顿饮食健康以及作息保持规律，可他觉得这种找对人互相陪伴的日子也是不错的生活方式。 然而近日这种开心有在明显减退，原因很简单，谢海洋。 谢海洋来了，陶沐找他吃饭、逛景点，跟他一起见老同学。陪着别人的时间多，在家的时间自然少。虽然才不到一礼拜，谭邹阅却有点儿受不了了。 他把别扭放在心里，没对陶沐直接表达出来，因为他觉得为其他男人感到别扭的做法太幼稚。他告诫自己该多加体谅，陶沐的亲人朋友少，目前血缘最亲的那位还关在里头，一年到头都没机会见一次，这种情况没有任何资格去阻止陶沐和家长的朋友往来。 大道理通通都懂，谭邹阅仍是不满，尤其那人还是对他们俩关系充满敌意的谢海洋。 陶沐结束聚餐回到家时，谭邹阅正静静坐在客厅看电视，屋内只有电视广告播放的声音。他没有听到某些人的内心整晚都在单曲循环着一首老歌：爱上一颗不回家的桃，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 渣桃本桃毫不知情，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到屋内洗手换衣服，空气中留下一丝大排档的烟酒味道。 等人进去，谭邹阅皱着眉第八次抬眼看向时钟，已经很晚了。他身体里的两个光屁股小人儿再次浮现——顶着光环那个劝他得包容，对待年纪小一些的陶沐态度要成熟，不能欺负人家，但话没讲完就被顶着恶魔尖尖角的另一个小人儿拿树枝狠狠戳了屁〖〗股〖〗肉。小恶魔梗着脖子高喊：“过分！饿饿！蜜桃那么晚回家，怎么可以不吃蜜桃！” 俩小人儿打来打去，树枝又折了好几根后，陶沐洗完澡出来了。他换上谭邹阅给他精心选购的睡衣，说是睡衣，其实就是件非常薄的白色t，触感不错，宽宽松松很舒服。 当然，买衣服的人真实用意远不止于此。 陶沐把整自己整颗桃搓洗得干干净净，浑然没了晚饭沾到的味道，然后坐到谭邹阅旁边，“不是说了不要等我回来吗，我同学下了班九点多才到，怕你等还给你发语音了，你没有看到吗？” “看到了，明天不用上班，晚点儿都没关系。”谭邹阅顺势凑近，亲昵地摸摸他的肚子，“嗯，今晚有吃饱。” 听上去很贤夫，我们的小聪明却察觉出不对劲儿。陶沐笑着扭动身体躲了下，没躲开，反被谭邹阅用力搂在怀里。他干脆把脸靠到谭邹阅面前，盯着追问：“真的没有关系吗？” “嗯。” “你在撒谎对不对。”陶沐躺下去，一条条认真分析，“小美鸡老师说，身边的男人讲没关系就是有关系，说不讨厌就是讨厌，说自己在床〖〗上一定不快就是真的很快。tan，你是觉得我回来晚了吗？对不起啊，我最近都在当海洋的导游，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等我等很久。” 谭邹阅：“……” 谭邹阅说等等，你先告诉我你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名言，小美鸡是谁，还有，我快不快你还不知道吗。 陶沐把手机点开，指着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男人告诉他：“小美鸡老师是你们软件里的，他晚上也有在做直播，算是我半个同行，但是他带的销量可高多了。” 软件新开出来的视频直播板块谭邹阅知道，内容方面他还真没关注得太仔细。“为什么管他叫老师？” “因为他的视频教会我们很多，我看了推送的几个视频，有剧情也有知识点，很有教育意义。” 听上去厉害，说白了其实是土味情感视频。是的，其它软件有异性情感土味视频，在同性交友软件相对应的就有同性情感土味视频。 谭邹阅往下翻了几个，这些视频的标题大字都十分吸睛：「蜜桃饱满到他天天喊要的必背口诀」「约到的0.5永远偏0？10s分辨！」「那个健身房的男人是我一辈子忘不掉的痛」「梦见熊s后我每天提//肛888次」……谁看了不说小老师掌握了基圈的流量密码，陶大伯要是看到都得自叹不如，感慨自个儿骗不逢时。 见谭邹阅对着视频一言不发，陶沐便以为自己的安利吸引住了他，可高兴了。“他的视频比以前那些老师留给我的小视频要有意思多了，tan，我真心建议你有空的时候也看一看，咱们得笨鸟先飞，多掌握一些知识。” 不看那种视频改看土味视频，此安利色痞人士仅能心领，“知识太高深，学不会。”他把手机接过来丢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继续摸陶沐的肚皮，边摸边下移，解释道：“要看你到家了才放心，所以跟你说没关系，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嗯，确实在家里等了你很久。” 经过铺垫的卖惨效果极佳，陶沐对这位笨蛋大骗子深感愧疚，又对自己“看透”了一切感到欣喜，“你果然是在不开心，笨笨的，你的表情我能看得出来。” 说完，手机屏幕亮起，是谢海洋发来的消息。谭邹阅也跟着看了一眼，眉头皱起。陶沐这下更加明白了，试探问：“你不会是还吃醋了吧？” 谭邹阅不置可否，手已经默默够到他的裤边了，并不断往里探索。 陶沐顾着思考谭邹阅吃醋的原因，也习惯被他摸，一时间倒是忽略了身下这只色痞之手。 陶沐在想，tan为什么吃醋？谢海洋喜欢的是女生，特别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子。他记得海洋当校霸那会儿就护送过那样一位大眼睛学姐回家，不仅霸道地叫学姐得跟男朋友分手，还要求其他人都不许跟学姐交往，把人家都气哭了。他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这样的谢海洋明明不会喜欢自己，有什么需要紧张呢。 不过眼见谭邹阅沉默，他也难过起来。他戳了戳谭邹阅的胸膛，轻声安抚：“海洋根本不会喜欢我，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不计前嫌喜欢一个坏骗子，你不要担心。”说着不禁泛起鼻酸，眼尾也略微发红，为了表示晚回家的歉意，他又主动问：“tan，我能做些什么让你开心一点儿的吗？电视里面说吃甜甜的东西会心情好，要不然我把我藏起来的那些软糖给你，好吗？” 把藏起来的零食给谭邹阅吃，实在是大恩典了。 谭邹阅并非不许陶沐吃零食，只是陶沐总喜欢一口气吃很多，上班时直播间的同事们也经常分给他。吃就算了，还省钱不舍得买好的，买了不少包装看着就不太正规的三无垃圾食品。谭邹阅注重健康，怕他吃出问题就下了大部分时间禁吃零食令。陶沐平时再乖也会有自己的小叛逆，还是偷藏了一些，几包在床底的收纳箱里，几包在阳台仙人掌正下方的架子后方，几包塞到了厨房放蘑菇干货的空隙处。实际他每次把零食藏在哪里谭邹阅都心知肚明，没一一翻出来罢了。 但目的总算达成，谭邹阅揉着小小桃，拒绝了：“不用这么麻烦。”然后在陶沐耳边说了句话。 陶沐瞳孔都放大，急忙挣脱着摆手，“不行不行的，那个味道根本不甜，你不要撒谎，我又不是没有尝过。” “现在只想要这个。”谭邹阅还是紧压住他，一副期待的模样。 陶沐就觉得谭邹阅好奇怪，味觉奇怪，癖好也好奇怪。他拗不过谭邹阅，只得讲出一句渣桃们的专用句式：“好吧tan，你要是觉得鸡鸡甜我也没有办法。” *只是某谭姓大骗子的吃桃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