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娇宠贵妃》 第1章 穿了 月色朦胧,清风微拂,喜鹊顶着红肿的双眼,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淡淡的檀香迎面扑来。 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已经昏迷一天一夜的小姐,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悲伤。 泪水不停滑落:“小姐,您若是去了,奴婢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杀了那表少爷给您报仇雪恨!”喜鹊声音哽咽,目光里满是绝望。 整个耿府,气压低沉。主屋之内,一片狼藉,江氏瘫坐在床上。 目光呆滞的看着耿德金,哀求道:“老爷,婉儿她....我求您进宫请太医救救婉姐儿吧!她..她..马上就是四阿哥的人了,她不能有事儿啊老爷!” 耿德金背对江氏,望着耿清婉院子的方向眉头紧锁。 耿清婉是耿德金嫡出的女儿,因生的貌美闻名京城,见过她的人无一不称赞真乃人间之绝色,令人心醉神迷。 随着耿清婉长大出落的得越来越美,耿德金的野心也逐渐膨胀。终于三年一次的选秀如期而至,他满怀期待的送了耿清婉进宫。 可万万没想到,德妃乌雅氏见耿清婉不仅生的一张好皮囊,身体也不似那弱柳扶风的女子。 看着她凹凸有致,身姿丰盈。便想到了亲儿子胤禛贵为龙子,子嗣却不繁盛。便向皇上求了圣旨,将耿清婉指婚到了四阿哥府为妾,号格格。 圣旨到时,耿府沸腾不已,似是天大的荣光。 耿清婉却在子时支走丫鬟,拿出青梅竹马江表哥留给她的信。 双手紧握成拳,想要抑制住内心的悲伤,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滴落,肩膀微微颤抖。良久,她目光坚定的拿出了准备好的断肠草…… 当喜鹊拿着小姐让厨房现做的松子百合酥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面带泪痕将断肠草一饮而尽的耿清婉。 府医说三个时辰之内,耿清婉若还未苏醒,便无能为力了。喜鹊和画眉跪在床边哭的声嘶力竭,而江氏早已昏迷不醒。 耿清婉有一嫡亲弟弟,更是要抽刀砍了那江表哥泄愤,被耿德金一声混账呵斥住了,混账东西,还嫌不够乱,若是传了出去不仅清婉名声受损,更是欺君之罪! 明珠苑里。 “水……我要喝水。”耿清婉发出微弱的声响。她的眉头紧锁,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针在脑海中穿梭。 身体也仿佛散了架一般,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手指微微颤抖,却丝毫不听使唤。 “小姐!小姐!你活过来了!”喜鹊跪着往前爬,用耳朵贴在耿清婉的嘴巴上,听到了耿清婉的呼吸。 “小姐,你没死太好了呜呜呜,你死了喜鹊也不活了,呜呜呜。”喜鹊趴在耿清婉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画眉面上一喜,一把将她趴在小姐身上的喜鹊拉走。麻利的倒了一杯水,坐在床头,将耿清婉的上身抱了起来喂了她半杯水,边喂水边吩咐下人把好消息告诉老爷夫人。 耿清婉喝了水感觉活了过来,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四周摆放着各种精致的红木家具,梳妆台上满是珠宝玉器,墙壁上挂着字画,墨香四溢。耳边还有聒噪的声音不停的喊着小姐。 艰难的扭头,便看到一个面容清秀,天真无邪的小丫头趴在面前鼻涕眼泪止不住的张着嘴哭着喊小姐。 耿清婉眼珠子动了动,心中一阵阵的惶恐。只记得那晚连做了两台手术,刚准备回家睡个昏天黑地却在医院门口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莫非,穿越了? 房间里精致的装饰,还有两个小丫鬟,应该是穿越到了古代的富贵人家当千金小姐啊! 没想到老天不仅没收我,还让我到了富贵人家享受生活,一定是上辈子救死扶伤积德了! “婉儿啊!娘来了!我儿啊!”江氏昏迷不醒,刚睁开眼就得知清婉醒了,便往明珠苑赶来。 一进门便把清婉拥在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流:“是娘对不起你啊,你个傻丫头何必如此糟践自己啊,你是要了娘的命啊我的儿!”江氏紧紧抱着清婉,嚎啕不止。 饶是穿越来的耿清婉也被这份母爱感动的湿了眼眶。 江氏哭够了松开清婉,拿帕子擦掉清婉脸上的泪珠,眼中满是哀愁与怜惜:“婉儿,娘知道你心中的苦,可你这样的容貌,你表哥怎能护你一世?更何况德妃娘娘亲自把你指给四阿哥,圣旨不可违啊!”江氏擦了一把眼泪,握着清婉的手紧了紧,“娘打听过了,四阿哥府邸之内,妾室之数寥寥无几,子嗣亦不甚繁茂。得宠的便是那李氏,凭她再得宠也是个格格,你不必惧怕她,你阿玛会帮你打点到位的.......” 停!等等等等!什么意思?耿清婉瞪大了双眼!指婚?四阿哥?妾室? 古代的妾室,不就是个玩意儿!原来不是掉进了富贵窝当千金小姐!是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小妾?!老天奶!我是你亲孙女吗?!不行不行我得赶紧闭眼再穿回去...... 江氏看见女儿闭上眼睛不愿再听,以为她身体不适,忙又叫了府医来看。 府医轻抚胡须,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搭在耿小姐那纤细如玉的手腕之上,过了许久,府医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惊讶与欣喜的光芒。 他轻叹一声,道:“奇迹啊!耿小姐的身子虽然虚弱,但脉象已趋平稳,已无大碍。只需好生休养几日,便可下床活动。至于吉日之事,更不会耽误。老爷夫人尽可放心。” 耿德金刚一进屋便听见这句话,不禁松了口气,连忙让小厮递给府医一个荷包。 府医接过那沉甸甸的荷包,轻轻摩挲着那细腻的质地,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欣喜:“耿老爷真是大气啊!”府医恭维道。声音里透着几分谄媚,“耿小姐如此有福之人,日后在四阿哥府,必定会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耿老爷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耿老爷?耿氏?!四爷?!等等!难道是...九子夺嫡冠军雍正帝? 耿清婉重重的叹了口气,努力想要再次穿回去无果后,万般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 既来之,则安之。上辈子当了一辈子的牛马,早出晚归,日日辛勤,却没车没房,现在连小命都没了。 既然穿到了这个地方,便是要好好享受生活,享尽荣华富贵,也不枉老天奶费心救她一命!可进了那虎狼之地,想要过好日子,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谋划一番了。 第2章 进府 初夏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花香与清新的气息。 耿清婉身着淡粉色旗装,身姿曼妙,犹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正在园子里散步。 来了这么些天也大致摸清楚了原主的身份,耿清婉她爹是个管领,确实算不上什么大官,可她这爹有个好处,那就是洁身自好。 只有她娘一个老婆,家庭成员很简单,她还有一个亲弟弟,她爹在这个时代,对他俩也还算不错了。 “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有要事与您商量!”画眉气喘吁吁的小跑到耿清婉身旁,手里拿着披风忙不迭的披在了清婉身上。 “小姐,您大病初愈还是少出门吹风的好,就算闷得慌也得拿件披风啊!喜鹊也真是的,就这样让小姐出来,着了风可如何是好?” “知道了画眉!真像个小老太太,简直比娘还唠叨。”耿清婉边说边快步往书房走去。 书房之内,典籍罗列,卷帙浩繁,书香之气沁人心脾。 耿老爷正值三十年华,长相清秀,身姿挺拔,透出一股文人的儒雅与风骨。原来原主这倾城容貌没少遗传她爹啊! 此刻他正端坐于书桌前,手持毛笔,专心致志地练字,清婉轻步踏入书房,见耿德金正在练字,便不打扰,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耿老爷极为专注,似未查觉清婉到来。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他这才放下毛笔,抬头看向清婉,眼中闪过一丝的满意的笑意。 “清婉来了。”耿老爷轻声道,声音温和而低沉。他起身相迎,示意清婉坐下。清婉微微颔首,依言坐下:“爹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过几日,你就要入四阿哥府里了,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万万不能再有了。阿哥是皇家之地,规矩森严,远非家中可比。你需得时刻谨记,不可任性妄为,以免招来祸端。” 说罢,又害怕说的太过严重吓着自己闺女,轻咳一声,又开口道:“你也不必太过拘谨。爹给你打听过了,四阿哥虽贵为皇子,却并不沉迷女色。只要你恪守本分,不犯过错,他自会好好待你。”耿德金苦口婆心道。 清婉看着耿德金皱着眉头严肃又小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笑道:“爹~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被江表哥那个浪荡子蒙蔽了眼睛,他既已回江州娶妻,我也得朝前看了,不是吗。” 耿德金闻言,愣了一瞬,皱了皱眉。这婉儿,前几天还要死要活的,短短几日,怎跟变了个人似的? 唉,或许是人经历了生死,便似脱胎换骨了吧! 殊不知,真正的耿清婉早被那姓江的pua喝了毒药一命呜呼了,造化弄人啊! 这些天,江氏日日都来明珠苑。给清婉拿了好多体己物,银票,首饰,地契,更是一连给了她好几个店铺,说是以后进了府傍身用。 耿清婉上辈子,年纪轻轻便独立了,或许是与父母的缘分薄,并未感受多少父母的爱,可这段时间,她瞧的分明,江氏是真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清婉望向江氏,心中一酸,握住江氏的手,温声道:“娘,您已经给了我很多了,总要给弟弟留些不是?您放心吧,我到了四阿哥府上,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江氏闻言,竟又要抹眼泪,声音里满是担忧:“婉儿啊,娘不求你有多少荣耀,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你爹年岁大了,也就这样了,只盼着你兄弟用功能有出息,你也算有了依靠啊!” 清婉忍着眼泪,眼眶红红的,拉着江氏的手,轻声安抚:“娘,女儿将要进了四阿哥府,那四阿哥便是女儿的依靠,我虽没有那腌臜害人的心思,却也不是面团能让人随意揉捏的,您信我的,放一百心吧。” 江氏听了女儿的这番话,忙不迭的点头,赶紧说道:“是,是娘想的浅了。”说罢拿帕子擦了脸上的泪水,深吸口气,也不再哭哭啼啼,反倒是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和清婉细细的说起了御夫之道... 康熙四十二年,阳光明媚,正是花好月圆之际。 耿氏清婉,被一台精致的小花轿从偏门抬入四贝勒府。虽无大红嫁衣映日,亦无拜天地父母的盛大仪式,但一路上从耿府到贝勒府,也引得了许多百姓驻足观看。 原因无他,耿清婉姿色倾城,她未出阁时,耿府门前,车马喧嚣,前来提亲的人要将门槛踏破,其中不乏才子贵胄。 许多百姓窃窃私语:“瞧吧,我就说那耿清婉并非池中之物,这进了四阿哥府上,造化大着呢!” 也有人撇撇嘴一脸不屑: “要我说也不一定,做人小妾哪儿是那么容易的,少不得受福晋的磋磨,日子怕也不好过呦。” 耿清婉坐在花轿中听着旁人的议论,不在意的笑了笑,日子怎么过,全靠自己,不是吗? 花轿被抬进府没过多久便晃晃悠悠停了下来,耿氏端坐于花轿之中,盖头轻掩,只露出一双极为明亮的眸子。 她的眼睛如秋水般清澈,微微一瞥,便见一位嬷嬷步履稳健地走到轿前。 那嬷嬷身着深蓝色绸缎衣裳,身材魁梧,步履稳健。行走间自带一股威严。她走到清婉面前,中气十足,开口便道:“耿格格,这是您的住处,沁兰院。” 随着嬷嬷的引领,花轿缓缓抬入沁兰院。清婉心中一动,轻轻掀起盖头的一角,偷偷打量着眼前这座名为沁兰苑的居所。 只见院内绿树成荫,兰花盛开,香气袭人。 耿清婉见嬷嬷举止沉稳,便上前施礼道:“嬷嬷您贵姓?我初来乍到,心中实在忐忑,还请您多关照。”耿氏声音娇滴滴地如春水初生,既细腻柔软又不失端庄。 那嬷嬷闻言一愣,随之微微一笑,答道:“我是四爷的奶娘,你以后叫我桂嬷嬷便是。格格也累了一天了,收拾好东西,等着四爷回府吧。”言罢,便欲转身离去。 喜鹊见状,急忙追上桂嬷嬷,满脸笑意地拉着她的手说道:“这么热的天,难为您还迎着我们格格。”说着,递上一个精致的荷包。桂嬷嬷笑着接过荷包,说了两句客气话,便转身离去。 桂嬷嬷走在回廊上,摸着这荷包轻飘飘的,不似寻常铜钱银两那般沉重。 于是,她打开荷包一看,竟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桂嬷嬷心中一惊,这位新进府的耿格格出手竟如此大方。 清婉想的很简单,桂嬷嬷一看就是比较重要的角色,四爷的奶娘啊,那是从小把他拉扯长大的人! 这万一没巴结好,影响她活到九十六,那不是得不偿失嘛~ 喜鹊送罢桂嬷嬷,在院子里好好逛了一番后,心满意足地飞奔回屋内,眼里中闪着难以掩饰的光。 一进屋,她便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哎呀,你们可知咱们这院子有多大?” 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满院子都种着各色的花儿,到哪儿都是扑鼻的花香,院子后面还有个池塘呢!里面满是荷花,那池塘里游着许多鱼儿,红的、黑的,都是肥嘟嘟的!你们说,这可见得贝勒爷对咱们格格是极好的!”喜鹊说的眉飞色舞。 第3章 晕了 清婉坐在床边,根本就没在听喜鹊说话,只见她苦着一张小脸委屈极了,撅着小嘴说道:“喜鹊,去小厨房要点点心或者粥让我垫垫肚子,快饿死了!画眉来给我捏捏肩膀,顶着这一堆首饰脖子都快断了!” 说罢将腿翘在凳子上,歪头倒在了床榻上。喜鹊画眉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这些日子她们早已习惯主子的放荡不羁了,甚至觉得这样的小姐美的更加生动了,一言一行都足以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快去呀!我要饿晕了~最好要一碟子松子百合酥,荼蘼花粥,四个小菜,嗯...这个点儿他们若不做,也不要起冲突,拿银子解决就行,快去喜鹊!” 说罢喜鹊就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拿着银子蹦着跳着去厨房了。 画眉也没停,给清婉捏着肩。清婉闭着眼睛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小姐,啊不,格格,奴婢再给您补补妆吧,说不定主子爷一会儿就来了” 清婉天不亮就起来沐浴上妆,一直挺到现在,像有些低血糖似的,整个人晕乎乎的。 也没有什么力气回应画眉,只好软软的挥挥手,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等着喜鹊给她拿回来吃食,先填饱肚子。 耿清婉了解自己,一饿肚子就会低血糖,一低血糖就会晕乎乎的,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出丑!稳妥些,还是先吃再说。 与此同时,四爷风尘仆仆进府,直奔前院书房,满脸疲惫,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沉重。 朝堂之上的斗争险恶,与太子周旋更是耗费了他的精力。皇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使得他们这些皇子必须步步为营。 他此刻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威严。 苏公公马上递来了清茶,看着王爷的脸色,轻声道:“爷,桂嬷嬷来了。” “桂嬷嬷?进来吧。”四爷心想,桂嬷嬷无事不来前院,定是有要事禀告。 桂嬷嬷一进书房,便看到了四阿哥神色见透着疲惫,低着头,恭敬道:“四爷,耿氏今日入府了。” “耿氏?”四爷眉眼一皱,似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桂嬷嬷立马解释:“德妃娘娘指婚的秀女,今日入府了。” 四爷听罢,神色依旧淡然,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在雕花红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休息了片刻。 最终还是起身往后院走了,不管怎么说,是额娘的心意。 “耿氏住哪个院子?” 苏公公忙说:“念着是德妃娘娘指婚,安排到了沁兰苑。” 四爷身着一身紫袍,大步流星往沁兰苑走去,不耐烦的想,若不是给额娘的面子,最近还真不想踏进这糟心的后院! 四爷刚一踏入沁兰苑里,便看见满院子的箱子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他清冷的目光扫向苏培盛:“这都是耿氏的箱笼?怎得如此没规矩!” 苏公公跟在身后有些紧张:“想来是的,奴才给您通传一声?” 四爷有些不耐烦:“不必了。” 只见他面带不虞,一挥手便径直走进了屋里。 清婉趴在床榻上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帘子一动她便睁大双眼,期待的看着门口,结果,来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松子百合酥。 而是一个一脸愠色的高高大大的男人。 啧,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四阿哥?后知后觉的耿清婉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准备跪下行礼。 可起的太猛了吧,怎么眼前一黑,觉得,觉得地转天旋了呢?? 四爷刚进主屋,便看见耿氏没规矩的趴在床榻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笑着望向他,可下一秒钟就像看见妖怪一样弹射了起来,紧接着又软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四爷是常年习武之人,一个箭步向前就稳稳的抱住了即将要四仰八叉摔倒的耿清婉。 耿清婉跌倒在一个硬硬的怀抱里,也放了心。 这不是英雄救美吗?于是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四爷的衣袖,娇喘着说了一句:“四…爷…” 四爷的眸子更冰冷了,这是怎的了?他堂堂四贝勒爷的女人,进府第一日,晕了? 可是能参加选秀的女人都是层层筛选出来的,按说不该有什么旧疾。 “苏培盛,还不传府医?”四爷语气不善。 苏培盛看见耿清婉晕倒在四爷的怀中,也吓了一跳,于是忙不迭的应了声是就去传府医了。 四爷看着怀里的耿氏,肤若凝脂,白皙中带着淡淡的粉晕。眉头轻轻一蹙,似是委屈却又带着风情。 再往下看,胸前饱满圆润,他应该是明白为什么额娘会将她选入府了... 四爷一手握着她的腰肢,一手还在她的臀上划了一下,才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府医很快便来了,头上还戴着薄薄一层汗,“奴才给四爷请安。” “嗯,过来看看她是怎么回事。”四爷扫了一眼府医说道。 府医将素白的帕子轻轻搭在耿清婉纤细如玉的手腕上,眉目微敛,凝神把脉。 只觉那脉象平稳,身子康健,不过是有些寒凉罢了,怎会昏厥? 他心中不免疑虑,想起方才苏培盛的描述,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稍作停顿,细察脉象,又觉一阵心悸之感隐隐浮现。 他暗自揣测,耿格格体质虽弱,却不该无端昏倒。于是,他不动声色,轻声问道:“耿格格今日可有进食?” 画眉立在旁边,心中一惊,背脊一阵凉意涌上。她知道小姐曾服药,生怕此事泄露,便不安地低头应道:“只在卯时用了些许膳食。” 府医听闻画眉的回答,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他缓缓收起帕子,毕恭毕敬地对四爷说道:“回禀主子爷,耿格格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想来是今日繁忙,又未能按时用膳,以至气血不足,才致昏厥。只需稍后用些糖水,便可无虞,待歇息片刻,当能恢复如常。” 说句大白话,就是饿了,饿晕了。 第4章 娇气 四爷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堂堂贝勒爷的女人,在进府的第一日竟饿晕了,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不过大半日未用膳,便至此昏厥,这女人未免也太过娇气了些。 本想拂袖而走,可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想着刚刚的柔软,便对着她的丫鬟脱口而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膳。” 画眉连忙低着头回话:“回主子爷,早就派丫鬟去了,只不过还没回来。” “苏培盛,你去!”四爷从早上到现在,气儿就不顺,偏还有那么多人往枪口上撞,明着欺负他的女人,偏还被他逮住了。 “得嘞!”苏培盛忙往膳房去,到了一看,果然,喜鹊那个傻丫头,本来耿清婉要的两样东西都超出了格格的份例,她掏出了银子又好说歹说,膳房的人才慢吞吞的去做了,喜鹊等的直跺脚。 苏培盛还未走到膳房,便有小太监来迎他:“苏公公,这个点儿您怎么来了?可是主子爷有什么吩咐?”小太监点头哈腰的谄媚道。 苏培盛看都不看他,自顾自的说:“做碗银丝挂面,配上耿格格刚才要的吃食,一同送到沁兰苑。”说罢,用手点了点那小太监的头:“要快!” 那小太监有些惊慌,看了眼喜鹊又看了眼苏培盛,连连点头:“放心吧,苏公公,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果然,没过多大会儿,膳房的太监就亲自送来了银丝挂面,几碟小菜,还有清婉点名要的松子百合酥和荼蘼花粥。 耿清婉此时躺在床上,心里万分焦急,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已经咽了好几口口水,但是这四爷又不走,你说这是醒还是不醒啊!第一次见到四爷,怎么就搞成这样啊,哭唧唧。 四爷坐在床榻边,看着清婉的眼珠转来转去,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直抖动。 便想到她已经醒了,四爷抱着手,倚坐在床榻边,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看着她能装到几时。清婉:我冤枉啊,晕是真晕了,可谁知道没一会儿就醒了啊! 画眉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这格格的眼珠子转的这般明显,可得想个法子叫醒她啊! 说干就干,画眉硬着头皮走上前,轻轻晃了晃清婉的胳膊,嘴上还说道:“醒醒啊格格,您吃点东西就没事了。” 清婉见坡就下,随即缓慢的睁开了懵懂的双眼,还用手轻轻的揉了揉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随后,像刚看到四爷的样子,微张嘴巴小声惊呼一声:“四爷,您怎么在这儿,婉儿失礼了。” 说罢,将头微微一低,露出了白嫩的脖颈。虽说动作十分刻意,但不得不说,真美啊。 四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不记得了?你看见爷,十分激动,一头就跌进了爷的怀里拽着爷的衣襟不松手...” 清婉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这四爷,这么会扯谎的吗? “额...四爷身姿挺拔,风采卓越,面容俊朗,婉儿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激动。”边说还娇怯的抬眸望着他。 只听四爷大大方方的应下了,嗯了一声:“不是说饿了?来用膳吧。” 清婉心想,这大老板的声音挺低沉的,还带着一股子贵气,不愧是尊贵的四阿哥! 想罢,便屁颠屁颠的跟在四爷身后坐在了圆桌上。 “哇,好丰盛啊,好香啊~”她眨着眼睛看向四爷,露出一丝尴尬又不失可爱的笑意。 “看我作甚,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四爷双手环在胸前,下巴示意清婉。 清婉搓搓手便开动了,她轻启朱唇,一手拿着百合酥,另一只手还不忘了往嘴里送粥,粥在嘴里她又细细咀嚼,细细品味。吃东西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甚是享受。吃到满意的还止不住的点头。 “爷,您尝尝这个百合酥,淡淡的清香,一点也不腻人。”说着,就要往四爷的嘴巴里送。 苏培盛正想阻止,就看见他那位爷已经张开了嘴巴,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耿清婉的白皙玉指捏着一小块百合酥往自己嘴边送... 吃罢了四爷便起身去了正厅。 清婉吃饱后心满意足的放下玉筷,用帕子慢慢悠悠的擦着嘴角。 画眉轻盈地穿梭于庭院之间,打了盆温水,忙给清婉净手,与此同时喜鹊已麻利地把清婉头上的首饰紧了紧。顷刻间,清婉已收拾妥当。她站起身来,裙摆轻扬,宛如仙子下凡。 画眉与喜鹊相视一笑,心中满是得意。三人匆匆赶往正厅。 清婉轻步踏入屋内,只见四爷端坐于圆桌之前,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桌面上,指尖微微扣动,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的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她轻轻走近:“清婉给爷倒茶。” 她低着头,给四爷倒了一杯苏公公刚泡好的茶,这好事儿可都让她赶上了。 四爷接过茶碗,抿了一口,似乎很满意的嗯了一声。废话,你贴身太监苏培盛泡的茶,能不合你胃口吗。 四爷放下茶碗,瞥了她一眼:“耿氏,清婉?多大了。” “清婉回爷的话,过了年就十六了。”清婉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涩与娇媚,双颊泛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淡淡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娇憨。 四爷目光深邃,凝视着清婉,她微微颔首,露出一段如凝脂般的白皙脖颈,那如玉般的肌肤透出一种迷人的光泽。清婉的耳垂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红晕。竟能依稀看到细小的绒毛,柔软而细腻。 想起刚刚抱着她时胸前与屁股的浑圆,心中小小的意动了一下。 耿清婉半蹲着,有些坚持不住了。忍着不适,抬头望向四爷。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四爷见状,挑眉一笑:“好了,起来安置吧。” 往外一看,天已经有些黑了,古人没什么娱乐,睡的早,能理解。 清婉听到四爷的话,脸上顿时涌起一片红晕,映得她那双明眸更加晶莹剔透。她微微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四爷那深邃的目光,只是偶尔偷偷瞥上一眼,又迅速收回。 她轻轻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乖巧地跟在四爷的身后,一同往正房走去。 终于到了这个环节!天知道穿越过来耿清婉有多忐忑,生怕四爷是个大腹便便的秃顶油腻男! 谁知道非但不是,还挺帅气,再次感谢老天奶,是我的菜!小说里的四爷可是一夜七次郎,勇猛程度可想而知,这四爷看着高大健硕,应该也不差吧! 在沐浴的清婉只觉得周边冒着粉红泡泡~ 画眉和喜鹊伺候她沐浴后,又给她的头发和身体抹了些淡淡的精油,好好地按摩了一番,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上塌之前,耿清婉心里默念,伺候好金主爸爸!未来可期! 两个人穿着里衣上了榻,喜鹊在外头拉好帐子退了出去。 清婉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腰际传来一股温热的力量,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腰身。 她心中一颤,抬头望向四爷,只见他那眸子中有些急切,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一般。她紧咬着下唇,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爷……您轻些。”那声音带着一丝娇媚,仿佛是在向四爷乞求温柔。 四爷听到清婉的话,心中一阵激荡。被清婉这般的撩拨,他囫囵地说了句:“别怕。”便将清婉压在身下。 清婉对上四爷如饥似渴的目光,羞涩的望着四爷,抬起双手攀附在了四爷的脖颈上。 良久过后,四爷嘶哑着嗓子叫了水,他抱起瘫软着的耿清婉进入水中擦洗,耿清婉皮肤细腻如脂,红肿的嘴巴娇嫩欲滴,双眼迷离的窝在四爷怀里,水珠在她的香肩上滑落。 四爷看着怀里的女人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曲线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在水中若隐若现,清婉止不住颤抖,轻声:“爷...不要了...妾身受不住了...”耿清婉不住的求饶让四爷彻底疯狂...... 第5章 亮相锦绣堂 一夜云雨过后,清婉正枕着四爷的胳膊睡的香甜。 四爷到点睁开了眼,瞧了一眼耿氏的睡颜,慢慢抽出已经被枕麻的胳膊,活动了一下,瞧着清婉没有要醒的意思,便叫苏培盛进屋伺候。 苏培盛在屋外站了整整一夜,正哈欠连天。 听见四爷叫他,便只好硬着头皮进屋伺候四爷洗漱穿衣,毕竟今儿个还得上朝。 苏培盛进了屋便瞥见一地狼藉,屋内还残留着男女欢愉后的味道... 他垂着头,手脚麻利的给四爷穿戴整齐后,紧跟在四爷身后踏出了屋门。 画眉在门口守着,心里像油煎一样,手指快把帕子绞烂了,低着头瑟瑟发抖。 四爷看了她一眼,一边迈着步子一边说:“不必叫醒你主子,爷免了她这三日的请安。” 自己昨夜折腾的过了些,心里也是有数的。 画眉闻言连忙跪下:“谢主子爷,奴婢恭送主子爷。” 眼看着四爷走出了沁兰苑,画眉才松了口气,和喜鹊低声说道:“主子爷都上朝了格格还没醒,我以为主子爷要怪罪呢!” 四爷此刻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虽昨晚只睡了堪堪两个时辰,但此刻的意气风发说明昨夜得到了尽情的释放...... “喜鹊,倒水!” 喜鹊听见格格叫她,便忙不迭的进屋给清婉倒水,清婉大口喝了两碗茶之后才发觉浑身酸痛,像是散架了一般,嗓子也疼的不行。 “画眉,什么时辰了,伺候我洗漱吧。” 四爷走时还在她身上摸了两把,把她折腾醒了,可实在是无力伺候他了,便闭着眼睛没起来。 “格格,辰时了,主子爷走之前专门吩咐免了您三日的请安。” 耿清婉白眼一翻,这人还挺会给我拉仇恨,昨天第一次侍寝,今日就恃宠而骄,不去给福晋敬茶,这不成了后院的活靶子吗?! 再说了,她还挺想会会这后院的女人,毕竟以后是同事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今日是她第一次在后院亮相。 锦绣堂中已经聚集了几个女人,讨论着小半个月没进后院的主子爷昨日去了耿格格的沁兰苑,并且叫了三次水... 这种消息在后院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传的人尽皆知,于是今日所有女人都等着会会这位新人耿格格。 耿清婉一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打量着她。 只见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旗装,鹅蛋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明艳极了。 长发挽起,发间插着一只金丝玫瑰簪子,簪子上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仿佛真的玫瑰盛开在她的发间,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衬得她的面庞更加娇俏明媚。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搭着喜鹊的手稳步走到中央微微福身:“耿氏清婉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乌拉那拉氏忙拉起清婉的手笑到:“额娘慧眼识珠,妹妹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耿妹妹进了咱们府上,便要全心全意伺候主子爷,恪守妇道,勤勉恭顺。望你能早日为主子爷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赐座。” 说罢,挥手让熙春递给了耿清婉一个长方形的红木盒子。 耿清婉低垂着头,手中接过那个盒子。面色绯红如霞,她轻轻咬着嘴唇,声音细若蚊鸣:“多谢福晋,妾一定好好伺候主子爷。” 她年龄小,面皮薄,昨日得了主子爷的滋润今日便红光满面,眼神清澈,满是对未来日子的期待。 底下的女人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不免轻视了几分,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女孩儿罢了…… 耿清婉又见过李格格,宋格格,武格格,以及两个侍妾。 府里没有侧福晋,只有福晋一个上司,其他的都是平级。 福晋看着年龄不大,面相也还算和善端庄。 李氏则与她不同了,穿着打扮举手投足简直能温柔的滴出水来。 宋格格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有些清高地坐在椅子上瞧着她。 至于那武格格,倒是没有太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侍妾。 几个女人虚情假意的寒暄一番过后便各自回去了。 说来倒也奇怪,四爷府上乌拉那拉氏是正妻,曾育有一子弘晖,是无比尊贵的嫡长子,四爷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去培养,却在三年前染了天花逝世了。 宋格格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有过一个女儿,先天不足,还没满月便夭折了。 府上现在便只有李格格有一个女儿,算是府里的庶长女。 * 耿清婉回到沁兰苑的时候日头正毒,但又还不到用冰的时候,她便叫来喜鹊,吩咐道:“去厨房要一碗奶酥山,再拿点冰镇的水果解解暑。” 到了四爷府上,是来过好日子的,可不是来委屈自己的,想吃什么便能吃到什么,这不是最基本的? “好嘞格格!”喜鹊说罢,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喜鹊姑娘来了,可是耿格格有什么吩咐?”小顺子看见喜鹊来,一边迎着一边笑着说:“这两天日头毒,小厨房专门备着冰镇西瓜,您看给耿格格来一份?\" 喜鹊和气的点点头,顺便伸手递给小顺子一个荷包:“我们格格还想要碗奶酥山,您行个方便?” 小顺子暗自掂了掂重量,昨天苏公公都亲自来了,能不方便吗。 小顺子嘴巴都咧到耳朵后边了:“方便方便,格格想吃碗奶酥山还不简单,再给格格加一份李师傅刚做的藕粉桂花糖糕可好?算是奴才孝敬格格的。” 喜鹊睁着圆圆的眼睛,使劲点点头:“小顺子你人真好!”不一会儿,喜鹊拿着食盒一走,厨房的太监便都围着小顺子。 “耿格格出手可真大方,喜鹊多来几次,就比我们的月银还多了。” “切,再大方也是个格格,咱们的主子可是福晋,别巴结错了人!” “啧啧,你这就不懂了吧,德妃娘娘亲指的格格,伺候好主子爷了那就是侧福晋!咱们做奴才的好生伺候着准没错!” “嗨,要我说,侧福晋还得是李格格,毕竟人家有孩子傍身呢!” 小太监们七嘴八舌的激烈讨论着。 这边,四爷从户部回来直接进了前院书房,不一会儿大格格便来了。 “阿玛,女儿今日练了十张大字,阿玛您看看好不好~”大格格静茹娇声细语,闪着明亮的眸子看着四爷。 四爷一改平日里的深沉,语气宠溺道:“来,到阿玛身边来。”四爷伸手将大格格抱在膝上。 大格格是府里唯一的孩子,四爷不仅亲自教她读书写字,更是像眼珠子似爱护着。 大格格年龄还小,每天不是让四爷看她的字,就是给四爷背先生教的诗,久而久之也就自由进出前院了。 只是,等四爷考完她的功课就到了晚膳时间。十次有五次都会随着大格格去李氏院里用晚膳,用完膳自然就歇在了李氏房里。 可府里的女人谁都不敢吱声,谁让李氏肚子争气,生出来的女儿得四爷偏爱呢。 第6章 合他心意 “阿玛,我肚子饿了,咱们中午吃糟蒸鲥鱼好不好?”静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四爷。 四爷笑道:“总是这般贪吃!改日阿玛陪你,今日让厨房做糟蒸鲥鱼给你送去,可好?” 闻言,静茹撅着小嘴轻声道:“好吧...那阿玛说话算话,可不要骗静茹” 四爷摸着静茹发丝:“自然,阿玛何时骗过你。” 大格格从前院回了李氏院子,四爷则摆膳沁兰苑。 桂嬷嬷是四爷放在后院的一双眼睛,制衡后院不安分的女人。 今日下朝回府,桂嬷嬷便说耿清婉去请了福晋安,更是把她去厨房要奶酥山的事儿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四爷。 四爷心想:“倒是个聪明懂规矩的,吃食上超出份例也无伤大雅,好不容易碰上个对胃口的女人,娇养些倒也无妨。” 沁兰苑里。 耿清婉靠在榻上,喜鹊扎着冰碗里的西瓜送到她嘴边,轻咬一口,那冰爽多汁的西瓜便在口中化开,清甜的滋味瞬间溢满口腔。 她舒服地轻叹一声:“啊~”双眸中流露出满足。 “喜鹊,画眉,你们也吃,这么多呢,一会儿不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俩对视一眼,知道多说也无用,便也坐下来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耿氏向来对奴才们很好,虽有些不合规矩,但丫头们心里都是暖暖的。 四爷大步流星走进沁兰苑,发现外面竟又无奴才候着,苏培盛看着四爷脸色赶忙去通传,谁料四爷瞥了苏培盛一眼,径直走向屋内。 一进屋便看见耿清婉眯着眼睛慵懒的躺在竹席上,三人分着冰碗里的西瓜,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然而他一进屋,欢乐的氛围戛然而止,画眉喜鹊忙跪下行李:“奴婢请四爷安。” 耿清婉一口凉西瓜含在嘴巴里,着急忙慌的咽了下去。 瞬间从榻上蹦下来,小跑到四爷面前行了个礼:“爷来啦,天气这般热,您快坐下来吃口凉西瓜降降暑气。” 说罢便从喜鹊手里接过木柄嵌玉银叉扎了一小块西瓜,亲自递到了四爷的嘴边。 清婉站在四爷的身侧,看着他细细咀嚼,柔声问道:“甜吗?” 四爷轻点头:“嗯,不错,赏膳房。” 清婉面上的笑更加深了,不错就行,你好,我就好,大家都好! “想吃什么,给苏培盛说,今儿爷在你这儿用膳。”四爷和清婉相处了两天,别的不知道,她贪吃是真的太明显了。 “真的吗?爷中午在这儿用膳,那我要好好想想吃些什么!”清婉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咱们今儿中午吃松鼠桂鱼,阿胶炖羊肉,鲜蘑菜心,老鸭汤,再加个素什锦,如何?”清婉看向四爷眼睛都是亮的。 四爷觉得好笑,不自觉的眼中带了些笑意,点了点头。 清婉只当他心情很好,于是也大着胆子歪着头回了他一个十分明媚的微笑。 很快,一道道菜便上了桌,清婉的眼睛随着桌上的精美菜肴亮了次,内心别提多舒坦了。 以前工作的时候,中午只能抽空吃快餐,有时快餐都赶不上吃热乎的,现如今,想吃什么报什么,有人给你做好,还给你端上桌,还要啥自行车! 清婉心情极好的细细品味着, 吃到好吃的眼睛便眯起来不住的点头。 四爷只觉得新鲜,以前在宫中,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只能吃半饱,后来大婚建了府,和后院的女人一起吃饭,各个儿都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 甚至有些装模作样,嘴都不敢张大,吃两口便放下筷子,再瞧着眼前生动的清婉,觉得胃口都好了起来。 清婉不仅自己吃的不亦乐乎,还会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分享给四爷:“您尝尝这个松鼠桂鱼,鱼肉酸甜可口,外酥里嫩。”说着,就将一筷子鱼肉夹到了四爷的小碗里。 还期待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馈,只见四爷将鱼肉夹起,递到嘴里细细品味,“不错,肉质鲜嫩,味道浓郁。” 一顿饭吃下来,四爷觉得很舒服,胃里舒服,心里也舒服。 四爷在沁兰苑和清婉用着午膳,与此同时,糟蒸鲥鱼也送到了李氏的桌子上。 大格格乖巧的吃着饭,李氏则亲自给大格格挑鱼刺,温柔的目光看向大格格:“静茹,阿玛今日夸你的字了吗?” 大格格摇晃着小腿,挺直胸膛骄傲的说道:“阿玛说我的字不似小女儿那般纤细柔弱,反而笔力遒劲,更有男儿般的力量呢!” 李氏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大格格碗里:“静茹真棒,阿玛这么喜欢你,用完晚膳你要认真的再练十张大字明日让阿玛看,好不好?” 闻言,大格格立马蔫儿了下来,看着李氏的脸色说:“今日能不练吗...额娘,写大字好累啊。” 李氏摸摸大格格的小脸:“静茹不想让阿玛喜欢你了吗?不想每日见到阿玛了吗?” 大格格懵懂的摇摇头,她不明白为什么不练大字阿玛就不喜欢她了,她也不明白为啥不练大字她就见不到阿玛了,但是她知道,听额娘的会让额娘和阿玛都高兴。 吃罢饭,李氏身边的清棋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说:“格格,主子爷在沁兰苑摆膳了,估摸着歇在那儿了。” 李氏闭着眼轻嗯一声:“耿氏年纪小,有几分好颜色能留主子爷几日也不奇怪。” 说着又眯起眼睛小声道:“当务之急是府里的长子,静茹再得四爷喜欢也是个格格。” 墨画端着清茶到李氏身边小声道:“您且放宽心,府医说的那几日,四爷若能来,您一定能一举得男生下这府里的长子。” 李氏若有所思的喝了茶,便起身走向了静茹的东厢房,静茹还在认真的练字。 李氏走近,坐在了大格格身侧:“歇会儿吧静茹,明儿咱们不去找阿玛了,你多练几张,待到过几日再去。” 小丫头一听这话开立马放下毛笔,喜笑颜开的大声说道:“额娘,那我明天再练,现在能去花园玩儿吗?” 李氏摸着静茹的小脸笑着点点头,她便带着丫鬟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沁兰苑里,四爷和清婉吃罢饭,日头正晒,清婉有些昏昏欲睡。四爷瞧着她躺在床上,舒坦的像只小懒猫似的,又想着下午没什么事,索性就在沁兰苑和她一起睡了个午觉。 两人在沁兰苑里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一起用了晚膳。 晚膳后,厨房适时送来了一份冰镇牛乳凉糕,那凉糕如玉般洁白,清婉微微一笑,轻启朱唇,眼神在四夜脸上流转,娇声道:“爷,您吃凉糕吗?” 此刻的清婉,换上了一袭玫红色里衣,洗漱过后,侧躺在软榻上,一头青丝如瀑,自然垂落,与玫红色的里衣相映成趣,更添几分妩媚。 她白皙的小手轻轻搭在腿上,那双眸子直勾勾地望向四爷,似有无尽的柔情与在其中流转。 这明晃晃的邀请让四爷直觉得有趣,便拿起凉糕走到榻上,将清婉环抱在怀里,轻咬她耳垂,戏谑道:“爷喂你。” 苏培盛见状,连忙带着喜鹊画眉退下。清婉耳边一阵酥麻,如春水般瘫软在四爷怀里,忍不住轻哼一声... 四爷手握清婉的纤纤细腰,让她正面坐在四爷跨上,两条腿紧紧的攀在他坚实的腰上。 女人眼神迷离的看着四爷,低头咬了一口软软的白糕,仰头将凉糕往他嘴里送。四爷看她娇媚的模样,喘着粗气咬上了清婉的唇,她 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四爷,呼吸起伏,满脸绯红的看着他。四爷发了狠,抱着清婉抵死缠绵... 良久过后,沁兰苑叫了水,耿清婉软趴在四爷胸膛上。 喜鹊进来给她擦洗,清婉便娇羞地将脸埋在四爷怀里,他瞧着怀里女人害羞的紧,手一挥将丫鬟们打发走,亲自抱着清婉到浴桶里。 清婉雪白的胴体上布满玫瑰色的红晕,诱人的小脸上嘴唇微肿,四爷不自觉的喉头一动,手放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慢慢向下探去:“爷...您怜惜些清婉...” 四爷又振奋起来,清婉娇声迎合着他的攻击,直到清婉快晕过去四爷才抱着他回到了床上... 四爷看着撅着小嘴均匀呼吸的清婉,有些发愣。不得不说她十分合他的心意,她的相貌,身材,以及床笫之间露骨的语言,娇媚的声音都使四爷感到无比契合,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使他如此释放,做事也算是懂规矩,倒也不介意多宠爱她几分... 第7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呢 第二日一早。 四爷走的时候清婉还在睡着,只睡了两个时辰的某位爷,看起来神清气爽骑着马去上朝了。 沁兰苑昨夜又叫了几次水的消息传遍了后院,也传到了宫里德妃娘娘的耳朵里。 德妃听着丫鬟的汇报眼睛里是止不住的笑意:“都说老四不近女色,瞧瞧,还不是那些个庸脂俗粉讨不了老四的欢心,本宫瞧着那耿氏模样身段样样都好,可算是给老四挑了个可心人儿。” “依奴婢看呀,娘娘很快就要抱上孙子了!”心腹容嬷嬷奉承着。 “哈哈哈,本宫借你吉言,赏!” 自从弘晖没了以后,四阿哥膝下无子已经成了德妃的心病。 太子被皇上忌惮,近年来更是满心防备,满朝皆知。 可他到底是前皇后的嫡出,是皇上亲封的太子爷,皇上唯一亲自抚养的儿子,宠爱程度不必多言。 大阿哥胤禔是皇上的长子,近些年来野心勃勃,处处与太子敌对,偏又被皇上安排到了最重要的户部去掌管财政,喂的他是越来越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老三胤祉心向翰墨无心政事,朝堂上的权谋斗争,他是唯恐避之不及。 老八年龄虽小,却聪明能干,甚至皇上曾亲口说过老八能干大事。 剩下的皇子还小,不成气候,也不是威胁。 德妃坐在榻上,双眼微眯,手指轻轻拨动着佛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心中明白,老四向来沉稳内敛,不喜多言,更不会轻易与她提及朝政之事。 然而,太子平庸无能人人明了。她轻轻叹息一声,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忧虑。 除了老八之外,只有胤禛膝下无子,近日竟有些疯子传言是胤禛无德所以命中无子! 想起此事德妃便眉头紧锁,她是胤禛的亲额娘,无论他有没有那个想法,她都绝不会让子嗣成为他前途的阻碍。 随即,德妃起身走进了小佛堂,她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四爷带着几位幕僚回到了前院,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才打开了紧闭的书房门。 整个后院所有女人都在盯着四爷的动向,沁兰苑里耿清婉坐在铜镜面前欣赏着自己惊人的美貌。 “格格,主子爷还没摆膳,您好生打扮着,说不定主子爷今日还来呢。” 画眉虽说这话,但也没有多少信心,四爷已经连着两日来沁兰苑了,并且一待就是半日,今日真不一定还来。 “蝴蝶玉钗轻轻挽一下头发就行了,不必上妆了。”闻言,画眉放下手中的妆盒。 挽好头发,左看右看,清婉十分满意。带着两个丫鬟往沁兰苑门口走去,一主二仆在院子门口徘徊了一会儿。 四爷带着苏培盛走到沁兰苑门口的时候,就见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旗装身姿袅袅,倾城的脸上不施粉黛,眉目含情,望向自己。 四爷见状不禁失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清婉提起裙角小跑扑进了四爷怀里。 在看见四爷的一瞬间,清婉的心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清婉进府之前娘就提到过,这位四爷并不沉迷女色,后院的女人也不多,进府那日喜鹊在外和膳房的丫鬟婆子闲聊得知四爷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进过后院了。 然而四爷不仅连着两日留宿沁兰苑,那日还在沁兰苑消磨了半下午的时光。 清婉心想,一是自己确确实实伺候的好,四爷并不厌烦,这其二,可能就是想要抬举自己,给德妃娘娘面子。若是这样猜想,那么四爷起码也要连宿三日。 所以清婉今日特意没有梳妆打扮,素净着小脸到了院子门口候着。 “还以为您不来了。”她的头埋在四爷胸膛,有些委屈的说。 “好了,抱着爷像什么样子。”说罢,便挣开她,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去。 四爷大步向前,手被拉着,扭头一看,清婉就站在原地,撅着小嘴一动不动:“哼,等了好久,脚都酸了。” 四爷闻言,浓眉一挑:“那你想干嘛?” 清婉看着四爷眼中的玩味,娇嗔道:“您抱我,好不好?” 四爷居高临下的看着耿清婉:“抱你?你倒是敢说。” 清婉看着他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便大着胆子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四爷的耳垂。 只一瞬间,四爷便一把将清婉横抱起来大步流星走进了沁兰苑屋内,顺便将门给踢上了。留下苏培盛和两个小丫鬟在风中凌乱。 苏培盛:啧啧 耿格格好手段啊,主子爷你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主子爷嘛你! 耿清婉:小样儿,不枉我昨日那么用心的伺候你! 画眉喜鹊面面相觑:主子就是主子! 所有女人盯着的四爷连续三日走进了沁兰苑,还在沁兰苑门口抱着耿清婉那小蹄子进了屋内! 听见这个消息多少人没吃进去晚膳,又多少人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绞烂! * 次日早上,清婉穿戴整齐去锦绣堂请安。 人还未到,就听见宋格格这个大嗓门生怕谁听不见似的大声嚷嚷:“浪荡蹄子,青天白日就把主子爷往床榻上勾,还让主子爷抱着她进院子,简直是不知所谓!” 啧,真是的,怎么说人家坏话都不避着点人呢? 耿清婉从入府的第一天就知道,主子爷的宠爱和后院的和睦不可能同时得到,她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妾,不是有地位的福晋。 把主子伺候好,就能吃好喝好有人护着。得了主子的嫌恶,后院的女人待她再好,又有什么用呢?该选什么,耿清婉心里门儿清。 同为格格,宋氏竟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愿意维持,若是今日忍了,以后可谁都能欺负她了… 只见清婉虚扶了抚头上的赤金红宝石蝴蝶花钗,扭着纤细的腰身走进了主屋 “咳咳,清婉见过几位姐姐,昨夜伺候主子爷来晚了,还请姐姐不要怪罪~”甜腻的声音转了十八个弯。 听的宋格格汗毛都竖了起来。清婉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脸上春光无限,脖子上欲盖弥彰没有被遮住的印记明晃晃的扎着她们的眼。 宋格格也知道估计刚刚说话太大声了些,不自然的哼了一声。 清婉无辜的瞪着眼睛道:“难道宋姐姐不喜妹妹,对妹妹有意见?” 宋格格也是要面子的,于是只能梗着脖子说:“咱们可不敢对你有意见,毕竟你有手段勾着爷白日宣淫,只是不知道这耿家是怎么教养的女儿,不像是正经的人家,倒像是...呵呵,我倒是说不出口了。” 清婉依旧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拿起帕子掩唇惊呼:“你说爷白日宣淫,莫非你是趴在床榻下头瞧见了?暂不说你这话有没有证据,万一传出去了,宋姐姐,你是要毁了爷的名声啊。” “再说了,家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不过是个五品管领罢了,敢问您,又是个什么东西呢?”清婉真诚的问道,歪着头眼巴巴的等着宋格格的反击。 宋格格被那一句你是要毁了爷的名声给吓了一跳,又被你是个什么东西给刺激的不轻,于是站起身来指着清婉的鼻子你你你个不停,又不敢真碰着耿清婉,气的她面色涨红。 宋格格是胤禛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德妃身边的丫鬟。所以在府里就算没有主子爷多少宠爱,也是腰板挺的直直的。 李格格和武格格从来不和她对上,就连福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氏今日穿着丁香色的旗装,小口喝着茶水,看向清婉,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有想参与战争的意思,嘴角含笑做一个旁观者。 “大早上的闹什么?”福晋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冷峻,目光锋利的扫过这些女人,扶着丫鬟缓缓坐到主位上。 “宋氏,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口无遮拦像什么样子!抄女戒一百,禁足半月!” “耿氏念在你刚进府,只禁足半月!有无异议?” 清婉连忙福身:“清婉知错了,福晋别气着身子,妾无任何异议。” 第8章 撑腰 福晋瞧了她一眼,脸色微微好转,语气也软了下来:“是个懂事儿的,怪不得讨主子爷喜欢。” 随后撇了一眼宋格格,宋氏正要说话,福晋一挥手:“无事便散了吧,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再有此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说罢便搭着丫鬟的手回了里屋。 从锦绣堂出来,清婉若有所思,喜鹊以为是让宋格格给气住了,便和清婉同仇敌忾说了一路宋格格的坏话。 回到了沁兰苑,清婉想起福晋今早的脸色,感觉有些不对劲,眼下黑青一片,脸色也不好,似乎有些病态。 匆匆的出来解决了一下两人的事就让散了。毕竟清婉上辈子是学医的,一眼便看出了福晋的异常,但不能从面上就得知她得了什么病啊! 只是身在这虎狼之地,清婉一直是提高一百二十分的警惕,生怕遭了别人的算计。 她也想知道福晋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喜鹊,去打听打听锦绣堂昨日发生什么了。” 喜鹊从小喜欢唠家常,走到哪儿都能与别人打成一片,清婉又给了她足够多的银子让她“交朋友”,别看短短几天,府里机密的信息套不出来,但一些无伤大雅的事儿她准能套出来个一二三。 没过一会儿,喜鹊便小跑着回来了,清婉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了一大口,急切道:“格格,锦绣堂的洒扫丫头说昨日夜里福晋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好些东西呢,据说是家里传信来了。” 清婉喃喃道:“家里传信,那便是…” 福晋是乌拉那拉氏嫡出的女儿,生下来就有光耀家族的责任,她被皇上赐婚成了尊贵无比的四福晋,生了四爷的嫡长子弘晖,风光无限,带着乌拉那拉氏也水涨船高。 可弘晖没了,她唯一的儿子没了。 福晋无所出,足够让她焦虑了,她生不出儿子没关系,毕竟乌拉那拉氏还有很多女儿。清婉无奈的摇摇头,生在这样的时代,女子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吧...... 不过,如此一来,清婉倒是心里安定了不少,不是中毒什么都好说! 却说,清婉和宋氏禁足,可让后院其他女人偷着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四爷对耿清婉正在新鲜劲上,福晋故意的。 四爷一回府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院的事儿他不欲插手,可在书房看折子的时候,不知怎的,眼前就浮现了清婉大眼睛湿漉漉委屈巴巴伺候他的模样,他轻咳一声。 “奴才在。”苏培盛一激灵,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 “吩咐厨房不要短了沁兰苑的吃食,每日再加一份牛乳,开库房挑几匹颜色鲜亮的蜀锦送去。” 四爷没想别的,宋氏向来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仗着是德妃送进来的人,越来越不像话! 这回说的话,确实该罚,何况当下他对耿清婉还有很大的新鲜劲儿,愿意宠着她,也愿意随着她折腾。 苏培盛跟了四爷二十年,这点心思还琢磨不出来? 于是,苏公公便大张旗鼓的带了六个奴才,在四爷府里抱着上好的蜀锦绕了一大圈才走进了沁兰苑。 “苏公公来了,快,拿四爷赏的竹叶青给苏公公沏上。”清婉亲自拿了茶碗递给苏培盛,苏培盛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 “耿格格,四爷惦记您,但实在是公务繁忙,便让奴才走一趟给您送了这些蜀锦,都是贡品,您这儿独一份儿。” 清婉闻言,眼睛垂了垂,竟生挤出两滴泪:“苏公公,您给四爷说,我不要赏赐,只要爷心里有我,我便放心了。” 说着便用帕子擦拭脸上的泪,模样好不可怜,“苏公公,麻烦您将这盒点心给爷送去吧。”苏培盛哪有不应的道理,连忙接过点心。 从沁兰苑出来以后,苏培盛又专门去敲打了厨房的人千万别目光短浅得罪了这位。 他回前院的路上心里思量,能让四爷赏东西的女人多了,可能让四爷上心吃食,这可是头一个,就说耿氏那相貌!啧,哭的梨花带雨的,便是他个无根之人都怜惜不已,何况主子爷呢! 回到前院,苏培盛将耿氏的话一字不落的学给了四爷,并将食盒摆在了书案旁。 “打开。”四爷一边看着折子,一边给苏培盛说。 他不说有多么了解耿清婉,但她那古灵精怪的劲儿,四爷是体会的不少,他不信耿清婉只是单纯的送个点心。 苏培盛将食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纸,“爷,您看,这是?” 四爷接过那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四行大字:清韵悠扬传千古,婉言细语诉心声。等闲岁月情难尽,你我相依共此生。 四爷低头皱眉看着那丑不拉几的四行大字,嘴角勾起了玩味的弧度,“这个耿氏,字迹虽拙,但性格确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看着这首藏头诗,他心情好了不少,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勾。 而此刻的沁兰苑,主仆三人坐在圆桌面前吃着爆辣的锅子,喝着厨房送来的冰镇牛乳,屋内还放着两大盆冰。 清婉一吃一喝好不快活:“明日不用请安喽!禁足可真爽啊!”清婉想着一会儿得教两个小丫头打斗地主,这半月呀权当度假了,想想心里就美滋滋。 至于四爷嘛,她虽不能出去,但谁也挡不住四爷长着腿要往沁兰苑来啊,这点自信,哼哼,她还是有的。 * 大格格拿着几张大字一蹦一跳的进入了前院书房。四爷也有几日没见大格格了,正打算晚膳时去李氏的静雅院看看她们母女。 此刻见到女儿,便伸出有力的双手将静茹举了起来放到了膝上,大格格被他的举动逗得咯咯直笑,她依偎在四爷的怀里,抓着四爷的大手:“阿玛,您晚上可以陪我和额娘用膳吗,您好久没陪静茹吃饭了~”大格格满眼期待的看着四爷。 第9章 李氏的算计 大格格撒撒娇还是有用,这不,四爷步履沉稳,拉着大格格的小手,往静雅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二人虽有说有笑。但唯有苏培盛看的透彻,这位爷的心情怕是不太好。 原因无他,四爷温柔的笑未达眼底,反而暗藏不悦。 大格格乃是四爷独苗,尊贵程度不言而喻。可谁也不能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哪怕是大格格的亲额娘也不行。 苏培盛想着一会儿要不要暗中提点一下李氏,毕竟她是大格格的生母,卖个好总是没错。 四爷还未步入静雅堂,李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身着淡紫色旗袍,风中摇曳十分雅致,端庄的旗头上坠着淡紫色的宝石流苏簪子,她此刻就像一个等着夫君归家的温柔妇人,眼睛满是柔情。 然而,四爷的目光并未在李氏身上过多流连,径直走进了静雅堂。 李氏见状,心中一紧,随即微微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紧跟在四爷身后。 静雅堂里屋布置的雅致非凡,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四爷对李氏母女的宠爱。 地下铺满了波斯进贡的地毯,上面架着两大盆冰,正中一张梨花圆桌,罩着闪缎锦绣桌围,桌上摆着一席精致的饭菜。 李氏进屋后连忙接过奶娘手里的帕子,搂着静茹小心的擦着她额头上的汗珠,“额娘,好渴啊,要吃冰镇牛乳!”大格格说着手就往桌子上伸。 李氏低声说道:“不行,一热一冷会生病,额娘提前给你备好了西瓜先吃两口吧。” “就要吃凉的,阿玛,我想吃牛乳嘛。”大格格扭头向四爷撒娇。 “不要闹,听你额娘的话。” 李氏抬头瞥了一眼四爷的脸色,心中稍稍安定。 随后便接过丫鬟手里的铜盆亲自给四爷净手,边洗边娇嫃道:“都是爷太过于宠爱静茹,才惯的她像个泼皮小猴儿。” 四爷看着她弯腰认真的替他擦手,动作体贴眼神柔和。心便也软了软,开口道:“爷的女儿,不必如寻常女子般循规蹈矩,乖巧顺从,她自有她的个性。” 李氏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似是认同他的话。 三人坐在圆桌前,李氏就开始为父女二人布菜,十分细致的将鱼肉认真挑了刺放到父女二人的碟子里,特别是照顾大格格,真是无微不至,四爷瞧着,也是满意。 吃罢饭,奶娘将大格格抱走哄睡,李氏则亲自给四爷更衣。 两人躺在床榻上,四爷将头放在她的大腿处,李氏轻轻地按摩着四爷的太阳穴,她的手指白皙如玉,细腻柔滑,动作轻柔而有力,恰到好处地抚平了四爷微皱的眉头。 自从李氏入了四爷的眼,每当四爷来到静雅堂,她都会为四爷按摩。 就因四爷曾夸赞她的手巧,白白净净,如同剥了壳的荔枝一般,她听后便铭记在心,从此不再染蔻丹。 此刻,四爷闭目躺在李氏的大腿上,他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威严。 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鼻梁高挺,薄唇抿成线,侧脸线条分明,显的硬朗凌厉。 李氏静静地看着四爷,耳边回想起府医的话,轻咬嘴唇,心中定了定,白皙的手便慢慢向四爷的胸膛抚去。 四爷感受到李氏的主动,怔了一瞬,没有睁眼,任由李氏伺候,她小心的脱去了主子爷的寝衣,吻上了他的侧脸…… 两人擦拭身体后躺在床上,四爷已经阖上眼睛,不欲多言。 李氏明显感觉到四爷今日兴致不高,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她认为在后院的女人中,自己算是合主子爷的心意,床榻之上也体会过主子爷的恩宠,不然也不会有了大格格。 轻叹口气后,她看着呼吸均匀的四爷,不自觉的将手抚上了小腹...... 次日清晨,四爷还未醒,李氏已经起来梳洗装扮,等着伺候四爷上朝。 四爷醒了以后,她亲自为四爷梳头穿衣,在静雅院,伺候主子爷的事情,她从不用丫鬟插手,凡事亲力亲为。 依依不舍的望着四爷挺拔的背影走出了静雅院,她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第10章 爱慕您,难道不对吗? 因着清婉和宋氏禁足,来请安的便只有李氏,武氏,和两个侍妾。 清婉被禁足,主子爷虽然人没到沁兰苑,但赏赐如流水般的进了耿氏的院子。 苏培盛还亲自去吩咐了厨房不可怠慢耿氏。府中还有谁人不知这是四爷给耿氏做脸呢。 李氏昨夜心思都在侍寝这件事上,早上去锦绣堂的路上听墨画讲了此事。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如果说昨日福晋的脸色被清婉看了出来,今日就是人尽皆知了。 看着坐在主座的福晋脸色苍白,眼圈发黑异常憔悴。李氏和武氏也不敢久留,请安过后便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们刚走,熙春和熙夏连忙搀扶着福晋躺到了榻上,熙秋拿着一碗熬好的药坐在床榻边,熙冬则拿着一小盘果子蜜饯站在一旁。 中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苦涩得让人忍不住皱眉。然而,福晋却面无表情地端起那碗深褐色的药汤,一口一口地慢慢饮下。 喝完药,福晋轻轻地阖上眸子,熙冬见状,急忙将一颗蜜饯送到她的嘴边,福晋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苦,何必吃蜜饯。” 熙冬忍不住捂着嘴哭出声:“主子,求求您叫府医来看看吧!” 福晋无力的挥挥手:“家里传来的信你们也看到了,我无子无宠,有的不过是四爷的一丝尊重和福晋的这个名头罢了,趁着这些,我得把你们的婚事安排妥当,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说罢又咳嗽了几声。 熙春忙倒了茶水喂给福晋:“福晋,奴婢和您一起长大,愿伺候主子一生,永不嫁人。”熙冬哽咽道。 其他人也坚定的点头,福晋自知说不动她们,便让她们退下,再做安排,想着想着,便躺在榻上眯着了。 沁兰苑里。 耿清婉禁足不用请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了以后有些没有胃口,躺在床上喝着冰镇的酸梅汤,翘着小脚悠闲又无聊。 日头太晒不想出去,也不想憋在屋里做女红,这可憋坏了耿清婉。 她心想:“这人啊果真是贱,上辈子当医生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连饭都得挤时间吃,哪儿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啊。现在是闲下来了,可怎么这么憋闷呢!” 看着无聊透顶的清婉,喜鹊提议:“格格,您不如趁着禁足给主子爷秀个荷包吧,昨日赏了好些蜀锦呢。” 清婉无奈的看着她,这小丫头,还教上她了。罢了罢了,既然四爷给她做脸,她也不介意给他点回馈:“开私库挑一匹玄青色的布料。” “好嘞!”喜鹊看格格听进去了她的话,高高兴兴的去挑布料了。 不做不知道,一做真是吓一跳。耿清婉拥有了原身的记忆,可没继承原身的手艺啊! 不到半个时辰,手上就被针扎的满是针眼,一气之下,清婉将荷包扔在了床边,又躺着吃点心去了。 “小姐,您这一天净吃些藕粉桂花糖糕,冷元子,酸梅汤,您好歹吃点饭啊!” 四爷一只脚踏进沁兰苑主屋,好巧不巧,听到的便是这后半句话。 清婉翻了个身正想打发喜鹊,就瞥见木门处露出了一片黑色锦袍。 她立刻打起精神,将床上的点心推到了一边。轻蹙眉头,眼神落寞,眼眶湿润,似是在自言自语:“吃不下,都怪我嘴笨惹了四爷不快,也不知四爷有没有好好用膳,这才一日没有见爷,怎的就这么难熬呢……” 声音中满是落寞和自责,说罢,将点心放到喜鹊手里,挥了挥小手示意她不必再劝了。 喜鹊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哈?感情这藕粉桂花糖糕,茯苓饼,冷元子都进我肚子里了? 这时,帘幕轻拂,四爷掀起锦袍走了进来,他眉头微皱,目光深邃,沉声道:“胡闹!爷不来你就不吃饭了?”语气虽重,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关切。 清婉眼中带泪,睁着大大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向四爷,连鞋都没来及的穿,光着脚丫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胸膛。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小声抽泣。 喜鹊连忙捂着她吃掉了一半的茯苓饼退了出去。 四爷的大手抚上她的背。耿清婉心想:爷现在对我,应该只是有点新鲜感罢了,并没有什么革命情谊,但是...对付宋氏,不知道好使不好使?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四爷:“爷?您怎么来了,我以为禁足就不能见您了。”声音软软糯糯,好不委屈。 看着她的模样,四爷故意板着脸看着她:“福晋罚你,你可知错?” 不说还好,清婉闻言瞪大了眼睛,眼眶里迅速积满泪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攥起小拳头,咬牙道:“爷,宋格格欺人太甚!” 四爷佯装惊讶:“哦?她怎么欺负你了,说来让爷听听。” 清婉哼了一声,脸扭过去,手里搅着帕子,似乎难以启齿:“她.她.她说我狐媚子,不知廉耻,勾着四爷...”声音越来越小,耳朵也越来越红,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苏培盛闻言,差点把头埋进地里。四爷也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这时,清婉拿帕子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歪起头和四爷四目相对,认认真真的说道:“我嫁与你,虽只是妾室,但我爱慕您,所以会想着,念着您,难道不对吗?” 对啊,难道表达自己的爱意不对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和小姑娘极为认真的模样让四爷的心小小荡漾了一下,也让他更加清楚认识了面前的耿清婉。 四爷突然明白,为什么仅仅几日的相处,他会有些惦记这个小丫头,原以为是新鲜,是她相貌出众,是她床笫之事大胆痛快。 可现在,他觉得耿氏似乎有些不同,不同于后院中的其他女子。 后院的女人众多,各有心机,有的为了家族的荣耀而曲意逢迎,有的为了荣华富贵而勾心斗角,更有的为了争宠而无理取闹。 唯有她不同,她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自己的依赖与渴望,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又明媚,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清婉的小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楚楚可怜。 第11章 你莫不是要去做妾! 四爷眉宇间微蹙,大手在清婉的背上轻轻摩挲,清婉心知需要给他思考的时间,便乖巧的趴在胤禛的胸膛,一句话也不说。 随即,四爷低沉开口:“苏培盛,去锦绣堂告知福晋,宋氏不守规矩,出言不逊,罚三月俸禄。” 怀里的清婉轻挑眉毛,罚三月俸禄?打发谁呢?! 可只见下一秒,怀里的女人轻抬起头,微微抿嘴,在他的侧脸上轻轻一啄。“谢谢爷,您的心意清婉明白。”女人的声音轻柔而真挚。 四爷抚摸她的头发,微微松了一口气,清婉没有胡搅蛮缠让四爷感到有些庆幸。 他喜欢适可而止的女人,清婉目前很合他的心意,他不介意偏宠她一些,可如果她不懂规矩,四爷不免会觉得有些可惜。 四爷把玩着清婉的玉手,安抚地说道:“让你的小丫头去厨房要些吃食,前院还有政务,过几日爷再来看你。”随即起身,带着苏培盛准备走。 清婉眼睛一亮:“真的吗?还会再来吗?”清婉的鼻子有些不透气,囊囊的问道。 “看你表现,乖乖听话爷便来看你。” 清婉似小鸡啄米不停的点头,嘴里还叽里呱啦说着一箩筐好听话,哄的爷心情颇好。 苏培盛低着头内心不住感慨,这耿格格两句话就打破了后院这么多年来的平衡,让四爷的天秤偏向了她这儿。 要说他看出了什么?那就是耿氏识时务,该乖巧的时候乖巧,该大胆的时候大胆,该有趣的时候也有趣,不疼不痒的挠着四爷,让四爷又舒服又惦记。 依依不舍的送了四爷出沁兰苑,直到四爷的背影看不见了,清婉才收起了自己的假笑,活动了一下嘴巴,回了院子里。 四爷罚宋格格俸禄的事,又在后院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浪,让所有的主子奴才嗅到了一个信号——这位新进府的耿格格锱眦必报,颇为受宠,得罪不得。 和怡院里,宋格格连续摔了两套茶盏。大丫鬟七月忙跪在地上劝道:“格格,摔不得啊!让主子爷知道了会更生气的啊!” 宋格格扶着七月的手跌坐在了椅子上:“狐媚子!咱们走着瞧!” 三个月的俸禄,对于府里的女人来说,算不得什么,能进四阿哥府里伺候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家族的帮衬。 可宋格格不一样,她是德妃的大宫女,德妃看她老老实实身家清白,便给了胤禛做试婚格格。她从小被卖进宫里,走到如今全凭自己,三个月的俸禄对她而言,确实很重要。 锦绣堂里。 福晋闭目养神,手里轻转着佛珠,熙春在旁给她打着蒲扇,近来福晋身体欠佳,冰盆只放了一点冰,屋里还是有些闷热。 熙春若有所思,不自觉的手里的蒲扇也越来越慢。福晋缓慢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熙春:“熙春,有什么话,想说便说。” 熙春有些踌躇,和熙冬对视了一眼,捏着帕子小声说:“福晋,府里都在传耿格格如何得宠...主子爷为了她,竟罚了宋格格,这耿氏…” 福晋挥挥手打断了熙春的话,一双丹凤眼望向了翀嬷嬷:“翀嬷嬷,你来说。” 翀嬷嬷是福晋额娘的心腹,忠心,有手段,替她额娘拿捏着一众姨娘和庶子庶女。福晋出嫁,她额娘专门把翀嬷嬷给了她。 翀嬷嬷此刻毕恭毕敬的立于福晋面前,缓缓开口:“老奴愚见,耿氏年纪小,在主子爷面前告状争宠,可见其心思浅薄,无甚城府。” 福晋头靠着床榻,思考着嬷嬷的话。主子爷不贪恋女色,喜欢懂规矩知进退的女子,就算耿氏受了委屈,府中阴私手段数不胜数,她竟去主子爷面前嚼舌头根子,虽宋氏被罚,她又能讨了什么好? 福晋对着翀嬷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翀嬷嬷得到肯定,继续开口:“福晋,依老奴看,耿氏得宠不见得是坏事,老爷写信安排二小姐进府,她的手段您是知道的,不如让她们狗咬狗,您将身体调理好,生下嫡子,谁也越不过您。” 福晋闻言,轻笑一声,心道:翀嬷嬷不过是在宽慰我罢了,阿玛写信,字里行间满是担心我膝下无子在府里如何艰难,要送云锦进府生下子嗣记我膝下,让我坐稳这福晋这位。 可谁人不知阿玛心中所想,弘晖没了,两年我都没有喜讯,阿玛这是放弃我,替云锦铺路了,生为乌拉那拉家的女儿,可悲可怜啊。 想着想着,福晋的侧脸划过一行泪水。翀嬷嬷是打心眼里的心疼这位主子,福晋是她看着长大的,端庄,有礼,有规矩,可就是少了些手腕,才会过到如此地步。 “福晋,您还年轻,子嗣一定会有的!云锦那浪蹄子上赶着做妾,那就让她知道知道做妾的滋味!”翀嬷嬷咬牙切齿,眼里划过一丝阴霾。 * 在耿清婉禁足期间,四爷来过几次,可都没有留宿,用罢晚膳便回前院歇息了。 可见他是尊重福晋的,如果福晋罚人,他扭脸就下了福晋的面子,这府里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更何况,福晋的责罚真的不算重。 但这半月,四爷一连在李氏那儿留宿了几日,还临幸了一名侍妾。一时间,李氏风光无限。 日子还算平静,但在这时,府里迎来了一件大事,一件大喜事! 康熙帝赐婚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年羹尧之妹年妙戈为四阿哥胤禛侧福晋。 德妃在长乐宫按耐住心底巨大的激动,换上自己温柔小意的面容去找皇上谢恩。 德妃坐在轿辇上,眼底迸发着掩藏不住的光,康熙赐婚的消息暗示着太多,大阿哥胤禔的福晋和两个侧福晋都是没有任何的实权的清流世家。 老八的福晋更是个任何助力都没有的。而胤禛的福晋是乌拉那拉氏。 侧福晋竟是年氏,一品官之女,哥哥更是手握兵权! 年家的女儿不知道被多少有野心的人盯着,就这样被康熙赐给了胤禛做侧福晋,恐怕不止德妃会多想。 大阿哥在府上拳头紧握,忙让心腹邀了老八进府商议此事。 八阿哥匆匆赶来,还没进书房就听见大阿哥怒气冲冲道:“好个老四,平日里看着不争不抢,没想到竟存了这么大的心思!皇阿玛也是糊涂了!” “大哥慎言!皇阿玛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您这话传出去岂不酿成大祸?!”边说边将大阿哥身边的大太监踹倒在地:“狗奴才还不退下!” 大阿哥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虽觉得八弟有些不敬他,但到底也没责怪。 八弟一心追随,与身边幕僚一同为他献计,能去户部任职得皇阿玛重用有老八的一份力。 可兄弟俩再怎么不情愿,圣旨已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阿哥多了这么大的一份助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没人的地方发发怒气罢了。 众人只当是胤禛苦心谋划的,可实际上这桩婚事并非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胤禛身上,而是年羹尧亲自去圣上那儿给自家妹子求来的。 年府上只有年妙戈一个女儿,从小被当做掌上明珠。 半年前皇家狩猎,她作为京中贵女被邀请前往皇家猎苑,在马车上她好奇的掀起了一角帘子。 只一眼便看到了斜前方骑着马的四阿哥,马上之人身姿挺拔,身穿藏蓝色锦袍,周身一股矜贵凌冽之气。 年妙戈的大丫鬟玲珑告诉她,那是四阿哥胤禛,那几日,她的目光便一直在找寻他。 回府后就禀告了她爹,说要嫁给四阿哥胤禛,此话一出吓坏了林氏,忙说道:“你可知那四阿哥大你整整八岁?可知他府上有正妻有孩子?你莫不是要去做妾?!” 第12章 侍妾玉灵 她怎会不知,她把四阿哥府上打听的透透的,可她不在意,无子无宠的正妻如何能成为她的威胁? 年妙戈是家中独女,哥哥又极为宠爱她,简直拿她当眼珠子护着,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于是养成了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年羹尧与年遐龄坐在一旁若有所思,不反对也不支持,只是让她们都退下,说父子俩要好好商议此事。 若说年家只有年遐龄一人在朝为官,年家的女儿嫁入皇室保家族荣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年妙戈有一位太过出色的哥哥,年羹尧有兵有战功。若女儿再嫁给四阿哥,就算皇上不多想,也会被朝臣添油加醋,不仅会让皇上忌惮四阿哥,对年家也是无甚好处。 书房的灯燃了半夜,第二日上朝,年遐龄站出列,面对皇上恭敬道:“启禀圣上,老臣年岁已高,朝堂之上,诸般大事,难为陛下分担。江山代有才人出,朝堂之上,新秀辈出,必能为陛下分忧解难,辅佐陛下开创盛世。故,老臣恳请陛下,准予解甲归田。”说罢,朝堂之上,不禁议论纷纷。 连皇上都有些惊讶,暗自琢磨,年家势头正旺,此时要辞官,莫不是察觉出什么? 年家父子,历来以实干着称,为百姓所敬仰。特别是那年羹尧,英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如若此时立即应允其解甲归田,实则是伤了君臣之间的情分。 自然是好生挽留,年家乃国之栋梁云云......好话说了一箩筐,做足了脸面,下朝后又让年遐龄到南书房叙话。 最终,皇上再三挽留,奈何年爱卿身体不济,辞官修养身体,而年爱卿嫡女年妙戈则赐婚四阿哥为侧福晋。 福晋接到圣旨时心头比吃了黄连还苦,却还是打起精神敲打下人将府里装扮起来,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红灯笼,为下月迎接年侧福晋进门做准备。 次日,清婉和宋格格解了禁足,前去请安,锦绣堂里无一人缺席。 与平日里不同,今日请安时安静的很,李氏坐在左侧,见清婉款步走来,向其微微点头,眼里流露一抹柔和的笑意。 宋氏则歪坐在椅子上,眼里不服,可偏嘴上又不说,只能恶狠狠的剜着清婉,清婉内心无奈,这宋氏果真长了个狗脑子,难缠的很... 武氏还是老样子,吃着点心,真正的人淡如菊…… 福晋自里屋走出,她今日身穿大红色牡丹旗装,头戴牡丹金簪,一派当家主母的尊贵。 妾室们请了安,福晋微微颔首,抬手叫起,随后端坐在主位上缓缓开口道:“想必大家都知晓了吧,皇上赐婚,年氏不日将入府。” 大家低头不语,心中却各有思量。 福晋继续道:“近日四爷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府中琐事,各位姐妹若能为四爷分忧解闷,我重重有赏。” 清婉眼珠一转,这福晋说的够清楚了吧,年氏要进府了!各位姐妹们,留给你们的机会不多了!大家快冲啊! 福晋坐于主位之上,玉手轻抬,端起茶碗,微微倾首,浅尝一口。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下方的妾室们。 李氏静坐于她的左手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拥有四爷唯一的子嗣,且备受宠爱,这般的荣光与恩宠,确实,她有了与年氏抗衡的资本。 耿氏在她的右手边,自她进府后,亦分得李氏些许恩宠,四爷对她是有些上心,只是不知能维持多久... 而宋氏与武氏,不必说了,一个没脑子,一个则进府就跟个透明人儿一样。 后面还站着两个侍妾,一个原是四爷身边伺候的丫鬟,耿氏禁足期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爬了床,四爷抬了侍妾,并接连宠幸了两次... 一口茶吃下去,福晋的思路也逐渐清晰,她很累,但身不由己,要想坐稳这福晋这位,再累,也要打起精神去斗,让这些女人得了宠,总比让有家世的侧福晋得宠来的安全。 请安结束后,大家带着丫鬟走出了锦绣堂,后院女人不多,也没有所谓的抱团。 锦绣堂门口空无一人后,熙春小跑着往满色阁的方向,在路上碰到了被四爷抬举的侍妾---玉灵。 熙春见着她,十分恭敬的行礼。开口就是:“请玉灵姑娘安。” 玉灵很是惊讶,福晋身边的一等丫鬟,在府里很是有脸面,如今见着她竟如此恭敬。 她连忙开口回道:“熙春姑娘,您多礼了。” 熙春眼睛一瞥,见四下无人,便表明了来意:“玉灵姑娘,福晋请您叙话。” 玉灵微微点头,见到熙春的一瞬,她便知道她的意思,于是随着熙春,折回了锦绣堂。 熙春将玉灵带进了主屋而并非花厅,给她上了茶和点心,留她一人在主屋等着。玉灵规矩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暗暗有了思量。 福晋正斜倚在榻上,姿态慵懒。熙冬纤手轻动,剥着冰碗里的紫葡萄,将剥了皮的葡萄递到福晋的唇边,福晋闭着眼睛轻轻含住那剔透的葡萄,细细咀嚼。 这时翀嬷嬷稳步走了进来,福晋缓缓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 翀嬷嬷回禀:“回福晋,还算老实,喝了一碗茶,吃了两块点心,低着头并无异样。”福晋听后,微微颔首,搭着熙春的手走了出去。 “府中事务繁忙,让妹妹久等了。”福晋轻笑,坐在了专属于她的主位上。 玉灵听到声音,赶忙起身行礼。“玉灵不敢,福晋管着整个王府,事务繁忙,能等福晋,是玉灵的福气。” 福晋闻言,笑意更深了几分,她示意熙春将玉灵扶起,“快免礼,只你我二人不必拘礼。”玉灵这才敢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椅子上。 福晋含笑打量着她,长相并不出色,算得上小家碧玉,只一双眼睛露出些许媚色。 “我前两日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今日好全了就将备的礼给你。”福晋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透露着关心体贴。 熙夏适时地拿出了一个红木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摆放着两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子。 玉灵怔了一下,在王府中,只有格格以上的位份第一次侍寝后,福晋才会赏赐。 而她,只是一个侍妾,连四爷都未曾有过任何赏赐......她看着盒子里的玉镯,恭敬地给福晋磕了个头:“谢福晋赏赐,玉灵感激不尽。” “快起来,怎的动不动就跪,我见你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妹妹,想来这便是缘分吧。” 福晋感慨道:“既你我有缘,我便以姐姐的身份给你说几句掏心窝子话。”玉灵看着福晋,重重点头。 福晋轻叹一声:“后院里新人不断,主子爷的恩宠终究如浮云般短暂,四爷子嗣稀薄,这是府中的头等大事。” 她微微一顿,又轻声说道:“你看那静茹格格,多得四爷宠爱,这便是李氏的立身之本,趁着主子爷对你上心,尽早有个孩子傍身,你在这府中就算站稳了。” 玉灵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坚定:“福晋教诲,玉灵铭记在心。” 第13章 丫鬟爬床 从锦绣堂出来,玉灵看着戴在腕上的玉镯轻笑,还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 她出身并不低贱,甚至算是书香门第。她爹是秀才,娘也是正经人家的清白女子,可谁知命运多舛,家中出了变故,被卖进了宫里做宫女。 这么多年,几经辗转,终于凭着自己的谋算做了四阿哥身边的丫鬟。 因为她识字,所以被安排在前院书房里打扫,四爷回府进书房她便在一旁研磨。 那日,耿氏宋氏被禁足,四爷从耿氏的沁兰苑出来,她偶然听到苏培盛说四爷要歇在前院,只觉是老天爷给的大好机会。 便提前将甘饴香点在了书房的香炉里,看着香炉龙口喷出的烟,她知道,她将自己的性命赌了上去。 甘饴香只燃了片刻,她便倒了出来,打开了门窗,打扫起书房的花瓶。 夜,四爷走进了书房练字,她照例在旁研磨,开了许久的门窗,屋内几乎没有了甘饴香的味道。 夜深有些凉,她便轻声去关窗,窗子没关上,倒是将窗边的花瓶碰到,划破了手,玉灵低声惊呼一声,立刻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地上的玻璃渣。 四爷连眼皮都没抬,直到写完那个大字,才撇了一眼蹲在地上收拾的丫鬟。 只见那女子半蹲在地上,手腕上流着血,可她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慌乱的收拾着玻璃渣,侧面看她的耳垂粉红,低头露出一段脖颈也是粉红。 这时,她突然收拾妥当站了起来,眼里氤氲着泪,轻咬嘴唇,十分害怕的模样,四爷觉得有些熟悉,便将帕子递给了她。 玉灵抬头,眼里的泪恰好滴落下来:“谢主子爷。” 玉灵一开口,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入了四爷的耳,不知怎的,突然之间,他呼吸有些厚重,似是有些难耐。 随后,又上前一步靠近了玉灵,将帕子系在了玉灵的手腕上,一靠近她,四爷更加的难以言喻,似是有些无法控制。 他的手握住玉灵的手腕,玉灵轻声惊呼:“主子爷,您...弄疼奴婢了。” 四爷看着她脸上的红晕,看着她轻咬嘴唇,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和胸前的起伏,变得有些急切。而玉灵也任由四爷攥着手腕,半推半就的随着四爷上了榻,一阵云雨后,叫了水。 深夜里,玉灵看着身侧熟睡的男人,按下内心的雀跃,缓缓勾起嘴角,摸着红锦团丝锦被,满足的闭上了眼... 次日清晨,四爷醒了后就看见玉灵已经起来伺候了,还是穿着昨日丫鬟的衣服,恭敬的伺候他穿衣洗漱。 他有一瞬松了口气。玉灵看着今日的主子爷与昨日榻上急切的男人完全不同,早上更是连半个眼神都不曾给过自己,心中有一些苦涩,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的清醒,庆幸今日早早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主动要名分。 庆幸一切都还有机会...... 四爷每日都会到书房练字,今日也不例外,玉灵还是在旁研磨,一切如往常。无人提起昨夜,玉灵的心逐渐变凉,思绪万千... 半个时辰过去,四爷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准备净手。眼睛不经意间扫过研墨的丫鬟,她低垂着头,神情恍惚,仿佛心事重重。 他当然没有忘记昨夜的荒唐,但不愿也没必要再次提起,毕竟只是一个丫鬟,她们本身就有伺候主子的义务。 于是轻咳一声,声音虽轻,却见小丫鬟猛的打了个激灵,面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求饶:“主子爷恕罪,奴才并非...并非是主子爷想的那种人,您要打要罚奴才都受着,只求主子爷别将奴才赶出府。” 胤禛自幼生活在深宫之中,他见惯了女人的惺惺做派,那些表面的恭顺与背后的算计,他早已洞悉。因此,对于眼前这丫鬟的惶恐,他并未放在心上。 他淡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漠:“为何不愿出府。”玉灵闻言,心中一颤。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胤禛,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主子爷,奴才进府之前,寄居在姑母家中,吃不饱穿不暖,日日都要挨打。身上新伤旧痕交错,苦不堪言。” 说到此处,玉灵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着,她深吸口气继续道:“奴才逃了出来,进到府中才有了庇护,每日能吃上新鲜的饭菜,还有了睡觉的屋子。奴才自知蠢笨,愿去洒扫浆洗,不在主子跟前伺候,只求您别将奴才赶出府。”说罢,便重重的在地上磕头。 胤禛看着她磕红的额头,红肿朦胧的双眼,倒也没了那么多的防备。脑袋里面闪过昨夜的画面,她小声哭着求他轻些,胆小卑微不敢看他的模样,让他喉头一紧。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既如此,你便留在后院,抬为侍妾吧。” 玉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不可置信,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喜悦:“谢主子爷抬举,玉灵定当尽心竭力侍奉主子爷!” 胤禛看着她激动的有些颤抖的身影,开口道:“不早了,安置吧。” 当夜,玉灵卖力的伺候着四爷。她知道,从此她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丫鬟,而是成为了主子爷的女人。 思绪拉回,玉灵已走进了满色阁,侍妾是没有丫鬟伺候的,但四爷给了她一个小丫头,她唤做紫云。 她让紫云将福晋赏赐的东西收了起来,除了玉镯戴在了腕上,还有一包药丸子。 玉灵心中明镜似的,她怎会不明白福晋的用意。无非是借腹生子罢了,她玉灵,没有显赫的身份,没有有权有势的娘家做依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妾而已。 在福晋眼中,无论是想要拿捏她,还是将来想要“去母留子”,都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玉灵面上露出不屑的笑,心中却暗潮涌动。 清婉禁足期间,四爷来过几次,可到底没有留宿。今日解了禁足,整个沁兰苑都在盼着四爷。清婉沐浴过后,画眉便开始给她梳妆。 第14章 伺候爷有一套! 与此同时,四爷刚下马车,步履未歇,便径直朝沁兰苑而去。 这半月来,虽宠幸了个丫鬟,也去了李氏那儿几次,可心中总觉空虚,身旁虽有人伺候,却怎么都不是那个滋味,算不得尽兴。 今日被苏培盛一提醒,半月已到,一想到耿清婉的小脸,身体竟都有些变化,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心下决定晚上定要好好收拾那个小妖精。 清婉收拾妥当后便款步走到了院子门口。当四爷背着手,稳步走来时,远远的便看到了清婉的身影。 她身着胭脂旗装,身段窈窕多姿,头发没有梳起来,随风而飞,散发着阵阵清香,澄澈的明眸望着自己的方向。 清婉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脸上顿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跑向了他。 当清婉冲到四爷面前时,毫不犹豫地闯进了他的胸膛。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四爷伸出手臂,将清婉拥入怀中,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淡淡的笑:“今日倒是乖巧,竟在院子口等着爷,你怎么知道爷会来看你?” 清婉环着四爷的手紧了紧,翁声道:“我怎会知道,只不过想您了,想出来望望罢了。” 四爷闻言,想着耿氏年纪小,刚进府便领了罚,虽只是禁足,但到底还是有些怕的,于是心中激起了一丝怜惜。大手抚摸着清婉的发丝,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随后,拉着清婉的手腕走进了沁兰苑。四爷的手掌很大,握住清婉的手腕只觉得细细的,生怕一用力就折断了。 “这几日瘦了?” “哪有?厨房每日都变着花样的做,都是我爱吃的,下午还要吃上一份点心和牛乳,近来我都觉得自己胖了不少呢。” 清婉撅着小嘴,还拉着四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摸了一把。 四爷只觉得这个小丫头是在挑逗自己,但没有证据。 “不早了,传膳吧,想吃什么?”四爷想着,赶紧吃,吃了好办正事。 清婉哪能看不出来,从今日见到他的第一眼,便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明晃晃的,按耐不住的欲望。 于是坐在四爷身旁,手指在他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白果鸭子攒盘,厢子豆腐,青笋爆炒鸡,虾米炒菠菜,口蘑盐煎肉,燕窝攒丝汤,还有荷叶饼,可好?” 清婉一脸正经的看着四爷,四爷轻笑一声,眼神示意苏培盛去通知膳房,同时间,一把抓住了清婉另一只在他大腿上划来划去的小手:“老实些,莫非你不想吃了?” 清婉被他大手抓着,俏脸微红,眼波流转,忍不住娇嗔道:“爷好凶,弄疼我了。”被四爷抓着的小手轻轻挣两下,没能抽回,反而被握的更紧。 不一会儿,晚膳就摆满了桌子, 清婉不紧不慢的吃了很多的饭,二人氛围很好,四爷看着她也胃口大开,不仅多吃了些,还赏了膳房。 厨房知道托了耿格格的福,对耿格格更加敬重了些。 吃罢饭,清婉竟觉得有些撑,便非要拉着四爷一起逛园子。 四爷只好耐着性子陪她。两个人手拉着手,吹着晚风,惬意的走在花香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小时候,我和喜鹊在巷子里看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花狗,便带回家找了府医救治她,可府医说来路不明的狗怕有病,娘亲便再也不许我靠近她,我哭了好几日,娘都不松口。”清婉说起此事明显有些失落。 四爷问道:“后来呢。” “后来,府医说狗太小了救不活的。等她没了气息喜鹊便将它埋在了院子的树下。” 四爷看着她叹气的模样,没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回了屋里。四爷坐在书桌面前看书,清婉则在旁陪着他看话本子。 清婉看的十分入迷,有时会微蹙眉头,有时则邪魅一笑,咯咯的还能发出声音,看着清婉生动的表情,四爷手里的书变得索然无味,突然就想知道她在看什么? 于是,伸手就拿起了清婉的话本子,清婉马上就去抢,偏四爷生的高大,将手举起来后清婉是怎么蹦,都够不着他的手。 急的她小脸红扑扑的,嘴上还不停求着四爷:“给我啊!求求你了!别看!还给我!!!” 此时的四爷脸已经黑了一半了,将军爱上了卖豆腐的女子,偏偏人家有家室,将军便强取豪夺掳走了那卖豆腐的小娘子...这都是什么狗屁话本子?! 再往下看,只见那将军一身白衣,于竹林间飞舞,剑法轻灵飘逸,风华绝代...难不成,她刚刚那模样是在看这位武功高强的将军? 四爷黑着脸沉声道:“啧,这将军还真是气宇不凡啊!” 清婉顺着坡就下:“哪儿有?!依我看,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气宇轩昂相貌堂堂举世无双的男人!” 世界上?四爷满脸问号? 她就这样抱着四爷的大腿,满脸谄媚的夸了他一遍又一遍,四爷闲散的靠在椅子上,喉结微滑。听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怎的,就说到了榻上... 一阵缠绵后,四爷看着清婉微肿的红唇再一次有了反应,他有过很多女人,端庄的,温柔的,颇有技巧的瘦马也受用过。 可就连正妻,四爷都未曾吻过她的唇,不是刻意的躲避,而是没有过那个兴致。可面前的清婉却让他一次又一次把持不住,深深的吮吸着她嫩滑的舌头... 折腾了半夜,清婉终于撑不住昏睡过去,四爷将她抱在怀里,眉毛舒展,满足的叹了口气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照样是苏培盛给他穿的衣服,屋子里伺候的人鸦雀无声,看着主子爷的脸色,生怕扰醒了床榻上他的心尖宠。 苏培盛跟在四爷后面快步走着,他有一种感觉,主子爷只要歇息到了沁兰苑,第二日必定是神清气爽心情不错的样子,沁兰苑这位主子,别看年纪小,伺候主子爷那可真有一套的! 第15章 不易有孕?! 夏日已经过半,清晨的风也有了丝凉意。 锦绣堂里,福晋已经端坐在主位上,面色有些不虞。 宋格格看着福晋的脸色,小声嘟囔:“哼,这耿氏越发恃宠生娇了,竟连福晋都不放在眼里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莫不是今日不来请安了。” 福晋也淡淡开口道:“耿氏年纪小,规矩学的不好也是难免的。” 耿氏的位置上无人。谁都知道四爷昨日去了沁兰苑并留宿了,今日耿氏就未来请安。 这不是侍宠生娇是什么?这不是明晃晃的打福晋的脸? 正说着,画眉便喘着气匆匆进屋请安,跪下恭敬道:“请福晋安,奴才是耿格格身边的丫鬟,格格今日身子不适,差奴才给福晋告假,还请福晋恩准。” 宋格格轻哼一声,显然是不信她的话,讥讽道:“昨夜伺候了主子爷,今日身子就不爽利了?这话说得轻巧,我怎么听着像是不敬福晋的借口呢?” 画眉闻言,忙跪在地上低头解释道:“格格明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李氏则悠悠的开口,似带着几分关切:“妹妹不适,自当好生将养,免得将病气过给了福晋。” 说着,她轻轻抬头,真诚的望向福晋。好像是真的在为耿氏说话一般。 等她们都说完,福晋才开口叫起:“快起来吧,请府医去沁兰苑给耿格格看看,你且回去告诉耿氏让她好生修养,这几日就不必来请安了,身子最要紧。” 画眉闻言,连连道谢后,又匆匆离去了。 李氏的话提醒了福晋,若是假的,府医看罢,多少也会给她找点毛病,若是真的,正好关上门子养病去吧。 四爷乃是皇子,避免过了病气,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伺候吧。 沁兰苑里。 清婉躺在床上缩成一团,额前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细汗。 画眉回来回话,清婉已经顾不上去想福晋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她面色苍白,小手抓着锦被,夏日里,小腹处还放着一个汤婆子,咬着下唇,模样痛苦极了。 府医背着药箱匆匆赶到沁兰苑,隔着帕子为耿格格把脉。他的手搭到了帕子上,许久不说话,眉头紧锁,表情严肃。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耿格格,您可是从小来月事都如此疼痛难忍?” 喜鹊在一旁连忙回答道:“大夫,格格从前来月事虽也会疼,但从未像这次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府医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格格这是凉症,体内寒气过重所致。需得好生调理,否则来月事就会腹部绞痛,严重的话恐怕会影响受孕。” 喜鹊一听,吓得脸色苍白,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大夫,求您一定要好好医治我们格格啊,我给您磕头了。”说着,便欲往地上跪去。 府医连忙拉住喜鹊,安慰道:“姑娘莫急,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格格医治。只是这凉症非一朝一夕所能根治,需得长期调养,慢慢驱除体内寒气。” 说罢,便开了药方,递给了喜鹊,喜鹊赶忙出去熬药。 药熬好后,耿清婉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大碗一口气将药全喝了,喝完便觉得有些舒缓,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府医前脚从沁兰苑出来,去了锦绣堂回禀福晋。后脚耿氏凉症不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后院。 各个院子里像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一样,就连丫鬟婆子们也私下议论着耿氏会不会因此被四爷厌弃,一时间倒是有很多人对这位颇为得宠的耿格格产生了怜悯和同情。 大家一致觉得,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李氏,也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苏培盛上午就得了四爷的令,去内务府寻了一只纯白的小奶狗,他以为是四爷给大格格寻的,却没想到让他送到了沁兰苑。 于是,他也听到了府里的风言风语,将小狗送去沁兰苑后,便回去复命。 * 前院里,四爷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面色凝重,眉宇间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自从被皇阿玛赐婚年氏后, 大哥和老八便不断制造是非,煽动朝堂言论。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直,不惧怕那些莫须有的非议。 可今日皇阿玛的举动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愤怒。皇阿玛正值盛年,阿哥们也都到了建府的年龄,一个个都搬出了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 可是,皇阿玛似乎对他们有所忌惮,至今都未封王,也未真正让他们担任要职,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贝勒爷罢了。 就在今日皇阿玛竟然让大阿哥去南方治理水患,老八协助,太子则代表皇上迎接外来使臣,就连一向闲散的老三都得了个闲差。 唯独他,从头至尾,皇阿玛竟然提都未提!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四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 这时苏培盛进来了,他抑制住内心的情绪,问道:“可送过去了?” 苏培盛支支吾吾回答道:“回爷的话,从内务府挑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狗送去沁兰苑里了,只是,耿格格似乎今日身子不太爽利,上午还请了府医。”说着便抬眼向四爷望去。 四爷心情很差,但还是问了句:“怎么回事,昨日不还好好的。” 苏培盛见四爷还是有些上心的,便隐晦的向四爷表达了府医的话。和后院的言语。 四爷听完火气更大了,抬脚就往沁兰苑去。 他一脸愠色的进了主屋,就看见清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脸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细汗,看起来就很痛苦的模样。 床边卧着一只雪白的小狗,清婉睡着还抱着那只狗,不肯撒手。 四爷给了苏培盛一个眼神,苏培盛立刻会意。带着丫鬟们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他缓缓地坐在了床边,注视着清婉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半晌,拿起帕子擦拭着清婉额头上的汗珠,清婉感受到了身边人,像是有了依靠,伸出白嫩的手拉住了四爷的袖口。 四爷看着她,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联想起路上苏培盛的话,可能是萌生起了一丝保护欲吧。 把袖口从她手里抽出来,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掖了掖被角便抬脚走出了里屋。 然而,四爷并未离开,而是转身步入了正厅。他端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凝重而沉稳。面色严峻,眉头紧锁,使得整个正厅的气压都显得异常低沉。 随后,沉声开口道:“叫府医来回话。” 苏培盛立刻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府医便匆匆赶来,跪在四爷面前,恭敬地等待着他的询问。 四爷目光如炬,直视着府医,问道:“耿氏的病情如何?” 府医小心翼翼的回禀,刚说了两句,四爷便怒火中烧,一脚猛地踢向府医的胸口。府医猝不及防,被踢得倒飞出去。 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强忍着剧痛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第16章 四爷怒发冲冠为红颜 四爷冷哼一声,一眼都不看他,抬脚径直走出了正厅,朝着锦绣堂的方向走去。 锦绣堂内的丫鬟婆子们看见四爷的到来,正有些激动的想要禀告福晋,却见四爷脸色阴沉走进了里屋。 福晋闻声迎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惊喜。 却看到脸色不太好的四爷,心中微微一紧,亲自为四爷倒茶。 四爷看着忙前忙后的福晋,淡淡地开口:“我的好福晋,这就是你管的后院,耿氏的病传得人尽皆知,丫鬟婆子都能议论上主子,你究竟是如何管家的?”四爷的声音不怒自威。 福晋被四爷的话惊得愣住了,她没想到四爷会因为这件事情如此生气,一瞬间也慌了神,只能连忙跪下。 低头解释道:“爷,妾身知道错了,会立刻处理好的。” 四爷冷冷地看着福晋,终究是没再开口,连口茶都没喝就回了前院。 福晋看着那碗已经放凉的茶杯,独自面对着满屋的丫鬟婆子,心中是五味杂陈。 翀嬷嬷摇头,既心疼又无奈。只能带着熙春去府里的角门边,捉了几个嚼舌根子的老婆子,打了手板,扇了耳光,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四爷怒发冲冠为红颜,只有苏培盛知道,四爷是将今日在宫中受的气一并撒出来罢了。 四爷在宫中受了冷落,心中攒着一团火,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若是平白无故的发了脾气,被有心人得知,不知又要给他扣上多大的一顶帽子。 耿氏之事,正好让四爷出了口心中憋闷的浊气。 不过,府里也确实该整治一番了,福晋的心思四爷心知肚明,她稳坐钓鱼台,看着府里的丫鬟婆子议论着主子,搞的府里乌烟瘴气。 而他宫里受气,府里又不安生,他怎能不动怒? 一连几日,后院都显得异常安静,四爷一直歇息在前院,一步都未曾踏足后院。 耿氏每日按时喝药,月事也已经结束。她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原身是养尊处优千金小姐,虽说从小有些体寒,倒不至于这次这般疼痛,甚至被府医说会影响生育。 要知道在这个社会,没有子嗣傍身的女人该有多么难熬。 原身才刚及笄不久,耿氏并未打算很快怀孕,不仅伤身子,孩子也不一定能立得住。但还是让喜鹊和画眉将沁兰苑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 * 这几日整个府邸都忙碌起来,年氏就要进府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极了。 虽说是侧福晋,但是有皇上亲自赐婚,还有口谕说万万不能委屈了这位年家的嫡女,所以德妃娘娘做主,照着福晋的规格来办。 进府的那日,四爷去侧门迎了年氏,算是给足了她体面。 此时的年氏穿着喜袍坐在红纱帐内,既紧张又期待着他的到来。 屋外的喜乐震耳欲聋,成年的阿哥和皇室宗亲都来了,让人意外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也前来送了贺礼,年氏在今日真是风光无限。 四爷喝了不少的酒,一身酒气来到了海棠院,一进里屋,便看到了红纱帐里盖着盖头,身姿袅袅的年氏。 四爷走近她,掀起了盖头的一角,年氏艳丽的面庞就映入了眼帘。她轻轻抬眸,望着眼前挺拔高大的四爷,毫不掩饰眼中强烈的爱意。 四爷望着她的眼睛笑了笑。问道:“饿不饿。” 年氏闻言,心里怦怦跳,只觉得一张嘴羞涩又满足感的幸福感就要溢出来了,便轻轻摇了摇头。 四爷与她一同坐在了榻上,牵起了她的手。年氏心跳的更加强烈了,嬷嬷告诉过她接下来该怎么做,于是她主动配合着,顺着四爷的动作,屏着呼吸往后躺去。 四爷看她闭着眼睛,睫毛不住的颤抖,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额头。 然后沿着她的脸颊,耳垂,脖颈,一路吻了下去,年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止不住的轻喘,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便尽力迎合着,两人身体相交,缠绵悱恻... 叫过水后,四爷呼吸均匀已经熟睡,月光透过窗,轻柔的洒在了他高挺的鼻梁和微皱的眉毛上,他深沉的呼吸着却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尊贵。 年妙戈侧躺着,注视着她身旁的男人,今日她累极了,可此时看着四爷的睡颜,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想伸手挽住身侧的男人,却怕扰了他的梦,便只是静静的看着... 次日清晨,四爷睁开眼睛,身侧便没了人,年氏早早起来梳洗,等着四爷上朝前亲自为他梳洗穿衣。 四爷看着她姣好的妆容,半跪在地上为他穿鞋,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于是走之前让年氏备好晚膳,说今日还会来看她。 今日是年氏进府请安的第一日,大家早早的就来到了锦绣堂,耿清婉也不例外,她对年氏,莫名的,很好奇。 只是今日福晋都出来了,年氏才姗姗来迟,她一进屋,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这一眼,有人惊讶,有人嗤笑,有人愤怒。 只见她穿着一身金缕牡丹水红旗装,鬓发斜插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红宝石牡丹金簪。 直勾勾的看着主座上的福晋,笑的张扬,眼尾上挑,染着几分被滋润后的春色。 一个侧福晋,戴着代表正室的牡丹,穿着水红色的衣裙,她的得意和挑衅在进府的第一日就已经昭告后院了。 果然,当她给福晋敬茶时,福晋迟迟没有叫起,眼神晦暗的看着半跪着的女人,半晌后,才让熙春接过了年氏的茶,连抿一口都没有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年氏冷哼一声,仿佛不怎么在意。当格格侍妾给她请安时,她倒是很和气的让诸位妹妹不用多礼。 福晋按照流程,挥手让熙春拿出给年氏的赏赐,却并不看她,淡淡开口:“你既进了府,需恪尽职守,守着规矩,侍奉四爷,与府里姐妹和睦相处,不得失了分寸,传出去让四爷平白没了体面。” 福晋的话算是很不好听了,差点指着年氏的鼻子说她不守规矩了。 年氏也不恼,让镜月上前去接过熙春递过来的赏赐,顶着张笑脸对福晋道谢,颇有种以后等着瞧的感觉。 请安结束后,大家走出锦绣堂,以往没有侧福晋,几位格格倒是不分先后。 如今有了年侧福晋,就连出锦绣堂的顺序,都变成了她摇曳着身姿带着丫鬟走在前面。 格格侍妾们恭送年侧福晋,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何况人家是上了玉蝶的侧福晋。 第17章 给我个孩子吧 耿氏觉得,这后院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现在府里就只有大格格一个孩子,女人们之间的斗嘴,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如今这位年侧福晋进了府,后院怕是不会再安生了... 带着喜鹊回沁兰苑的路上,清婉肚子饿得咕咕叫,恨不得飞奔回去。 踏进院子,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画眉已经贴心地将膳食准备好,今日膳房准备了香浓的牛乳燕窝粥、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四个爽口的小菜,还有各色精致的糕点。 其实以耿氏的份例,是不会日日有牛乳燕窝这类东西的,但主子爷心里惦记沁兰苑的膳食,虽然不会日日都来,但膳房的人却不敢怠慢,以至于耿氏的吃食比格格的份例不知高出了多少。 清婉胃口大开,吃饱喝足后才半躺在贵妃榻上,满足的模样惬意极了。 喜鹊和画眉站在一旁,眼里都是好奇,满脸八卦的看着她,搞的清婉轻笑出声:“喜鹊,你给画眉讲讲正院的事儿吧。” 喜鹊很是激动,她手舞足蹈地向画眉描述着刚才的情景:“那个年侧福晋可真是威风十足啊!她穿着水红色的衣服去给福晋请安,头上还戴着红牡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福晋呢!你是没看到福晋的脸色,啧啧,怕是气得不轻啊!” 画眉听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这个年侧福晋会这么的....虎?顿时,有些紧张的看向清婉:“这个年侧福晋连福晋都不放在眼里,咱们可得小心别招惹了她。” 清婉无所谓的摆了摆小手,府医从沁兰苑把过脉后,她不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四爷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这个锅扣到了福晋头上。 耿清婉是真心觉得有点对不起福晋,因为这个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其实是她让画眉喜鹊散播出去的...... 自从她进府以来,扪心自问,四爷对她算是上心的,一些无伤大雅的规矩,她也可以不守着,谁让这府里是四爷说了算,而她又抱对了大腿呢。 可是年氏进了府后,这一切的平衡都会被打破,一山不容二虎。 年氏张扬霸道,福晋虽无子但毕竟是嫡妻,就连李氏,拥有着当下府里最珍贵的大格格,也算一只小老虎。 她们神仙要打架,可别殃及小鬼。 若是一只不会有孕的小鬼,对她们更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于是清婉懒洋洋的开口:“我一个无子的格格,只怕还入不了她的眼,她想当福晋,就让她跟福晋斗去吧,我呀,去睡回笼觉喽~”说罢,拍拍屁股就趴到了床上...... 上午年氏去锦绣堂请安,下了福晋的脸面,下午福晋就送了几个丫头到海棠院和沁兰苑,说是伺候侧福晋的丫鬟不够,送来几个给侧福晋挑选。耿氏那边捎带着也送了几个小丫头。 海棠院里,年氏原封不动的将福晋送来的人还了回去,美其名曰,人手够用,给福晋省了府里的开销。 她能硬气的将人送回去,耿氏却不能,于是在几个人里挑了一个丫头,一个小太监留在了沁兰苑。 本来她的丫鬟就不够,只不过福晋不提,她也装傻罢了。 如今挑了一个丫头,画眉喜鹊便能轻松许多。清婉小丫头取名叫黄鹂,小太监叫李安。暂时让他们负责院里的洒扫。 傍晚,四爷如约到了海棠院用膳,其实他一早就得知年氏在锦绣堂的所作所为,桂嬷嬷是个公正的人,说话不会偏颇某一方,所以年氏今日在正院是真的下了福晋的脸面。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更不代表他没有任何的想法。可他还是去了海棠院,并且一连三日,都宿在了海棠院。 一瞬间,年氏都不觉得自己是妾了,只觉得四爷宠她,包容她,惯着她,风头无两。 人一旦尝试过偏爱的滋味就想得到更多,就会对这个男人产生期待,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四日,四爷回府后就去了李氏的院子看望静茹格格,陪着大格格玩儿了一下午,并在李氏那用了晚膳,而夜里,宿在了福晋的锦绣堂。 四爷大多时候是愿意敬重自己的嫡妻的,只不过敬重有余,亲密不足罢了。 七年前,乌拉那拉氏刚进府时,他们二人也是有过一段甜蜜时光的,后来有了嫡子弘晖,那是他最期待的孩子,只不过都是过往云烟罢了... 初秋的风,带着微凉的气息。熙春从屋内取来一件披风,轻轻的搭在了福晋的肩上。今日,是十五。 福晋让膳房备好了晚膳,从天亮等到夜幕,直到悬月高挂夜空。她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笔直的站着。 抬头仰望那轮明月,良久,伸手抚过脸颊,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凉,哪里有泪水的踪迹? 眼眶干涩却早已流不出泪水,她的泪水,早已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流尽了。心也如同这秋日的夜空,一片荒芜... 四爷走进锦绣堂时,看见的就是独自站在夜色中的福晋。 他走近,紧了紧披在福晋肩上的披风,淡然开口:“夜里凉,怎么不进屋等。” 她似乎是对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惊讶,微微抬头下意识的说道:“我以为今夜你不会来了...”声音中掺杂着些许落寞,但更多的是自嘲与无奈。 四爷听后,微微叹了口气,径直走进了里屋,边走边说:“莫要瞎想,今儿是十五,我只会留宿在正院。” 福晋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回应,索性不言语,默默跟在身后走进了里屋。 里屋的灯火依旧明亮,丫鬟们已经退下,只留下了福晋和四爷两人。 福晋似乎有话要讲,却又几度犹豫,四爷见状,眉头微皱,他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于是直接开口:“有话就说。” 福晋听闻,看了一眼四爷,开口道:“我明日想回家一趟,阿玛传来书信说四妹妹身子不大好。”边说边打量着四爷的脸色。 果然见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沉默了片刻,福晋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四爷沉声道:“爷明日有要事,你自己回便是。见着你阿玛,告诉他,你永远是我的正妻,不会变。让他歇了旁的心思。” 说罢便翻了个身,不再看福晋。福晋坐在床上,眼里蓄满了泪水,无声的滑落在脸颊,不知那眼泪里是感动还是悲哀...... 她看着四爷的背影,双手有些颤抖地靠近,从后面环抱住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爷,再给我个孩子吧...” 四爷的睫毛在听到这句话后颤抖了一瞬间,任由福晋的手攀上了他的胸膛。 自弘晖没了以后,夫妻二人的心中就好似有了隔阂,这是福晋第一次主动,他握住了福晋的手,说了句:“好。” 【喜欢看可以加书架哦~】 第18章 想爷了? 海棠院里。 年氏一连三日侍寝后,甚是春风得意。府里的格格侍妾对她毕恭毕敬,福晋也奈何不了她半分,四爷一连三日宿在海棠院。 她的人生本就没有过什么挫折,这时更觉得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十五下午,年氏特意吩咐玲珑去寻了颜色鲜艳的凤仙花,在院子里染了蔻丹。 年氏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玲珑在一旁给她喂着果脯,秀鸾小心的给她染着指甲,年氏微眯着眼,面带笑意,心情大好。 约摸着时辰,年氏心中暗自计算着四爷回府的时间,吩咐膳房做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期待着和四爷共进晚膳,就像是寻常的妻子等着归家的丈夫一般。 可时间越来越晚,年氏是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心中有了些不安,便让玲珑出去打听。 不多时,玲珑回来,面色如常,站在年氏身后回话:“侧福晋,主子爷下午去看望大格格了,这会子许是陪大格格用膳了。” 玲珑从小就伺候年氏,知道年氏的脾气,所以特地没有提李氏,只说主子爷是去看望大格格的。 年氏闻言,面上露出不悦之色,眉头拧了起来。 冷冷的哼了一声:“一个格格罢了,将膳食撤了,伺候我沐浴吧,说不准爷晚上会来呢。” 玲珑和秀鸾对视一眼,似是有话要说,但谁也不敢开口。 年氏见她们迟疑,似有些不耐烦,语气带了几分薄怒:“怎么还不动?” 玲珑和秀鸾不敢再耽搁,连忙伺候年氏沐浴。年氏沉入热水中,水雾缭绕,伸出双手欣赏着刚做的蔻丹。 心里想着四爷一会儿来了,怎么让四爷不经意间注意到,她的思绪渐渐飘远。面颊上不由得染起了几分红晕。 年氏沐浴后,秀鸾伺候她换上了新的里衣,水红色的薄纱包裹着她的身体,身姿曼妙,宛如出水芙蓉。 额娘在她出嫁前夜告诉她,男人喜欢新鲜,于是她在四爷来的时候绝不穿同样的里衣,换着花样的伺候四爷,一门心思想要占据四爷的心。 年氏越等越久,夜色渐深,四爷依然未至。 她心里也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李氏?莫不是李氏那个老女人将四爷勾住了? 年氏正想着,玲珑就进来回话了:“侧福晋,四爷从李氏的院子里出来,往锦绣堂的方向去了。”玲珑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年氏闻言,脸色骤变,看着就要发作,抬手将桌上的茶盏摔到了地上:“四爷去了锦绣堂?!” 秀鸾见状,忙上前劝道:“侧福晋千万别动气,今日是十五,主子爷定是为了应付福晋,才宿在了锦绣堂。” 听到这话,年氏微微出神,喃喃道:“今日是十五?” 十五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罢了,左不过初一,十五两日罢了,年氏安慰着自己,见秀鸾和玲珑还跪在脚边,她俯身亲自将她二人扶起来。 “你们自小跟着我,我的脾气你们都清楚。”说着又将头上的钗环卸下来,放在了二人的手心里。 “今儿不用值夜 ,好好歇着去吧,明儿一早去锦绣堂告假,就说我身子不适,不去请安了。” 说罢,便自顾的进了里屋,玲珑和秀鸾对视一眼,心里知道年氏从小心情不好,就想自己呆着,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但二人都守在了门外,不敢离开。玲珑叹了口气,气鼓鼓的说道:“以姑娘的样貌家世主母的位置也做得!平白受了这般委屈!” 秀鸾小声说道:“日子还长着呢,福晋无子无宠,只要咱们格格诞下子嗣,任谁也越不过咱们姑娘。”玲珑颇为认同,肯定的点了点头。 里屋,年氏穿着那身水红里衣躺在床上,尽力的按捺下杂乱的心思。不知几时才堪堪入睡。 第二日,年氏的告假也没派上用场,因为福晋免了各院的请安,回了趟娘家。 沁兰苑里,清婉早上没去请安,便没有打扮,用过午膳又睡了个午觉。 直到太阳都快下山才悠悠醒来,走到院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夕阳洒在她白皙的小脸上,让她心情大好。 元宝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看到清婉出现,便摇着欢快的尾巴扑在了她的脚边。 元宝是四爷让苏培盛去内务府挑的小奶狗,通体雪白,毛发柔软。 圆溜溜的大眼睛,黑黑的鼻头,耷拉的耳朵更显得可爱俏皮。清婉亲自取的名字,叫元宝。沁兰苑上上下下都很喜欢这只小狗。 元宝咬着清婉的裙摆,摇着尾巴想要和清婉玩一会,清婉拿出画眉给它缝的布娃娃,扔到了不远处,元宝撒腿就去追。 清婉轻快的跑着和它在院子里嬉戏,画眉和喜鹊也参与进来,逗着元宝一起玩儿,新来的黄鹂虽不敢和主子一起嬉戏打闹,但也在旁边笑的合不拢嘴。 清婉的笑声和元宝的奶叫声交织在一起,四爷在沁兰苑的墙外面就听到了,心情也不由得轻松了起来,快步走进了沁兰苑。 一进院里,看到的就是在阳光下笑的开怀的清婉穿着嫩绿色的旗装,白白净净的小脸未施粉黛,头发自然的散落在肩上,更加的随性自然。 四爷看着她,只觉得心微微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眼底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意。 清婉扭头的瞬间也瞥见了身穿淡青色锦袍的胤禛眼中带笑大步向她走来。 清婉没有丝毫犹豫的在一瞬间换上了惊喜的表情,朝着四爷小跑,扑进了他的胸膛。 动作有些突然,但四爷还是张开有力的臂膀接住了清婉。 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女人,四爷心想,好像每次来看她,她总是这般的没有规矩,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和兴奋。 可是不知怎的,一看见她,心情就会莫名大好,语言也不似平日那么无趣,于是看着怀里的清婉,略带笑意说道:“想爷了?” 清婉小手轻轻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别过头,傲娇的哼了一声,“您自己数数,几日都没来了!要不是苏公公送来了元宝,我还以为您将我忘了呢!”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抱起元宝走进了屋里。 留下睁大眼睛,气儿都不敢喘的一群小丫鬟,低着头生怕四爷会拂袖而去。 谁料,下一秒四爷便大声说道:“既然无人欢迎爷,那爷便走吧!”说罢便扭头作出要走的样子。 喜鹊紧张的心里直打鼓,暗想,我勒小祖宗诶,玩丢了吧! 就在四爷转身的一瞬间,清婉慌忙的从里屋跑出来,拽住了四爷的衣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清婉日日都在等你,你怎的就这样欺负人。”说着,竟还带了丝哽咽。 四爷有些憋不住笑,扭过身来,捏着清婉婴儿肥的小脸,忍不住笑道:“怎的这么不禁逗,去,换身衣裳,爷今日带你出去逛逛。” 清婉闻言,眼睛一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四爷,又看着四爷点了点头,下一秒钟就跳起来在他脸颊上留了几口爱的印记~ 这可不是装的,进府也有段日子了,每日就憋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之中,她是真的无聊透了,如今有出府的机会,可不就是天大的惊喜吗! 很快清婉便换好了出门的衣裳,带着画眉一人,随四爷出门去了。 第19章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四爷手里拿着一本书,端坐在马车上。清婉则乖巧的坐在四爷的身侧,手里一刻都不停,不是往嘴里递点心就是小口咀嚼着鲜嫩多汁的水果。 今日的点心明显不是府里厨娘的手艺,而是四爷特地命人一大早去东街排队买的,各式各样全是当下时兴的点心,清婉吃的津津有味,嘴巴鼓鼓囊囊的。 马车在道路上缓缓行驶,秋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车帘轻掀,轻轻吹动清婉额前的碎发。 她轻靠在四爷的肩膀上,四爷的大手揽着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只觉得无比的惬意。 出了四四方方的院子,在马车上听着小摊贩的叫卖声,小孩子的嬉戏声,清婉更加真实的体会到了这个鲜活的时代。 正在清婉靠着四爷的肩膀昏昏欲睡之时,马车缓缓的停在了湖边。 中秋前夕,泛湖活动热闹非凡,今年依旧是三阿哥组织,邀请了皇子们和宗亲一同游玩。 以往的几年,四爷都是只身一人应邀,大家也已经习惯。今日四爷下了马车,竟转过身去牵车里女人的手。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尤其是三阿哥,他直言打趣道:“四弟今日竟邀佳人作伴,不知哪家的小女子能有此殊荣啊!哈哈哈!” 随着三阿哥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四爷身后的清婉。 四爷刚要说话,这时,清婉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她微微一笑,声音柔和而略带几分疏离:“耿氏清婉给几位阿哥请安。” 这个名字一出口,现场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清婉在出阁前便因长相出色而在外有着美名,不然耿德金也不会一门心思让清婉参加选秀,今日倒是让众人见到了这位倾城之姿的女子。 清婉缓步走到四爷身侧,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她那一身淡粉色的罗裙立即成为了焦点。 金线巧妙地绣出一片绽放的海棠,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一阵微风吹过,便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 裙摆处点缀着几朵花瓣,随风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飘逸。 腰间系着一条银丝锦缎带子,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 淡粉色的衣裳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让她本就灵动的气质更加清新动人。 她站在那里,宛如刚从树梢上摘下的樱花一般娇艳欲滴,令人移不开视线。 这时,才有人点明了清婉的身份,原来是四爷府上的格格,还是德妃娘娘选秀时赐给的四阿哥。 啧,看人家这额娘,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四爷看着清婉的得体和从容,内心不受控制的升腾出一股莫名的骄傲。 再看着他们的目光还停留在清婉的身上,有些不满,于是他微微侧身,将清婉护在身后。 大阿哥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见状不由得嗤笑一声,不过一个长相出众的妾,倒值得四阿哥如此护着。 大阿哥与她鹣鲽情深是家喻户晓的佳话,因此她腰杆挺的也直,是看不起任何妾室的。 清婉感受到了周遭有不善的目光,便站在四爷身后,伸出小手,紧紧扣住了四爷的大手。 觉罗氏翻了个白眼,心里直道乌拉那拉氏的无能,竟收拾不了一个妾,让她出来兴风作浪! 三阿哥见人到齐了,便带领着众人,登上了那艘三层大船。 这艘船是内务府特意为中秋泛湖所制作,船身设计精巧,既能容纳皇室子弟们泛湖赏月,又能在船上摆设酒宴。 船上的装饰也极为考究,灯笼、彩绸、鲜花点缀其间。 不一会儿,大家纷纷落座,四爷和清婉被安排在了主桌。随着船缓缓驶离岸边,湖面上的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和清新的气息。 大家举杯畅饮,欣赏着湖面上的美景。 清婉在果酒的微醺下,脸颊泛起了一片绯红,台上琴声悠扬,曲子翩翩,欢快的气氛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她的小手轻轻缠在四爷的胳膊上,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些什么,声音轻柔而模糊,只有四爷才能听清。 四爷看着她,眼底满是宠溺和温柔。 清婉轻轻拽了一下四爷的衣袖,趴在他耳边悄声道:“爷,我想出去透透气。”四爷柔声答道:“好,我带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席,夜晚的凉风吹过,带着一丝丝凉意。 清婉和四爷站在船头,依偎在一起,清婉似是有些醉了,她指着天上的圆月,咧嘴一笑,说道:“今晚的月亮好美啊~”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 四爷看着她歪着小脑袋,眸子亮晶晶,灵动的模样好不可爱,心中一阵悸动。他低头看着清婉,声音低沉:“不及你半分。” 清婉的眼神闪了闪,她心想,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但凡是领导,都喜欢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追随自己的员工,只要够舔,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于是,当她再次望向四爷时,眼眸中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丝伤感。 她缓缓抬头,望向月亮,背对着对着四爷轻笑,笑声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四爷,我虽为妾,但在我心中,却贪心的将您当做是我的夫君。是我心之所系,魂之所牵。清婉所求不多,只盼您在心烦意乱之时,能够想起我,在苦闷不安之时,能够想到我。” 她顿了顿,随后转过身来,目光如水,只是这四爷的双眼,坚定说道。 “只要您需要我,清婉随时都在,我此生唯一之愿,就是能与您共度此生,常伴左右,清婉只愿与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许是喝了些酒又吹了冷风,此时的清婉尤为感性,情绪满的似是要从心口溢出,她眸中的深情无以言表,仿佛将这一生都依靠到了眼前这个男子身上。 四爷看着她,心中竟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悸动。月光映在她的面庞上,照着让四爷更加清楚的看到清婉眸中的深情。这个画面,深深烙印在四爷的心底。 他怔了一瞬,心中竟生出几分茫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生长在深宫里的孩子,哪儿见过真情真爱呢,这东西简直和古董一样,到处都是经过加工的赝品,而真的却非常稀有。 清婉并不着急,她静静地赏月。良久,他将披风脱下,轻轻的披在清婉的肩膀上,四爷缓缓开口:“爷会对你好的。” 清婉无言,她深知这句话的分量,也明白其中的深意。 她本应知足,但她又无比清醒,这“好”字背后,却是她一生的命运,无数喜怒哀乐,皆系于他一人之手。 她心中泛起一丝悲凉,不止是为自己,更是为这个时代千千万万的女子感到悲凉。 她微微颔首,乖巧的靠在了四爷的胸膛上,最大程度的激发四爷的保护欲。 她不知道的是,她与四爷之间的那丝细微互动,被有心之人尽收眼底。 大阿哥的福晋斜睨着清婉,目光中透着讥讽与不屑。她身为正妻,自认身份高贵,自然看不上一个妾室玩意儿。 而另一旁,八阿哥则是春光满面,怀中美人环绕,手中美酒不离。他的目光随着清婉的步伐,饶有兴趣的在她身上流连。 第20章 缠绵...... 夜已深,宾客都已散去。 四爷轻轻将微醺的清婉抱上马车,用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然而,怀里的清婉却似乎并不安分,她扭动着身子,双手挣脱出披风,轻轻攀上了四爷的脖子。 脸颊紧贴着四爷的胸膛,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摩擦,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四爷低头看向她那张晶莹的小脸,眉眼间媚态横生,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紧紧箍住清婉的腰,不让她再扭动,声音有些嘶哑:“老实点!” 清婉似是有些迷糊,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四爷身上,双眼迷离,哼哼唧唧的不安分,偏那声音娇软,带着说不出的诱人,让人听了心头一荡。 四爷微微蹙眉,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灼热,犹如烈火燎原,不可遏制。 他的身体也随之有了些反应,马车上只有他们二人,四爷也不愿忍耐,便抬手扣住了清婉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轻轻握住她的腰肢,将她的身子紧紧贴向自己。 猛地吮吸住了清婉的唇瓣,他的舌尖在她的唇上轻轻舔舐,带着几分霸道与占有欲,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另一只手也不安分的探进了清婉的衣裙里。 清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双眸子里满是惊愕与羞涩。 然而,在这份惊愕与羞涩之中,却也夹杂着几分期待与渴望。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只是本能的将他紧紧的抱住...... 马车外,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洒落,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口,苏培盛已经候着,主子一下车,他迅速撑起一把大伞,遮挡住四爷与清婉的身影。 四爷将清婉紧紧裹在披风里,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眸露在外面。 丫鬟和太监们见状,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清婉在披风里微微挣扎,撅起小嘴瞪了四爷一眼,然而,四爷此刻已顾不得外面的细雨,他抱着清婉大步流星地往沁兰苑走去。 进入主屋,四爷将清婉轻轻扔到床上,衣裳和鞋子散落在地,首饰也七零八落,床上的两人迫不及待地紧紧交缠在一起,这一夜,两人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和释放。 窗外,细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两人伴着雨声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雨已经停了,苏培盛轻轻推门进入主屋,准备伺候四爷起床。 他低头扫视了一眼屋内,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衣物首饰散落一地,明摆着昨夜两人定是缠绵悱恻,热烈非凡。 苏培盛虽是太监,此刻也不禁心跳加速,他迅速整理情绪,走到床边,开始为四爷穿衣。 四爷已经醒了,但眼中仍带着一丝慵懒。苏培盛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待四爷收拾妥当后,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清婉,她的小臂不经意间裸露出来。 四爷随即将被子拉起,把清婉的小臂塞了进去,又掖了掖被角,才满意的走了。 出了屋门看见画眉守在门口,特意吩咐画眉:“昨日你主子淋了雨,备上两碗姜汤,别着了凉。” 跟在身后的苏培盛不禁汗颜,您昨儿个将耿格格捂得那般严实,别说淋雨了,就是风也未吹的半点啊...... 沁兰苑里,不仅人令四爷喜欢,就连元宝也是个讨喜的性子。 它见四爷从屋里出来,便追着他到院子门口,小短腿扒拉着四爷的靴子。身后的小太监刚想上前将元宝赶走,就被苏培盛一个眼神制止。他连忙后退几步,不敢再多言。 果然,四爷看到元宝这般模样,一下秒便开口道:“让膳房送些羊奶来,别亏待了这狗。” 苏培盛闻言,忙点头应承道:“放心吧主子爷,这狗跟着耿格格有福气,必定将元宝喂得白白胖胖的。” 四爷闻言,竟认同的点点头,心情大好,一整天都未曾绷着脸,反而和颜悦色的,还赏给苏培盛一块上好的玉佩。 这一下,底下的小太监们纷纷围上来拍马屁:“苏公公果真是主子爷面前的第一大红人儿啊!” “就是就是,主子爷最看重苏公公了,这么好的玉佩,也只有苏公公能得了这么好的赏赐了。”小太监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苏培盛捧上了天。 苏培盛将腰板挺直,暼了他们一眼,悠悠说道:“哼,都学着点儿吧。” 然而,只有苏培盛自己知道,这玉佩哪里是因为伺候主子爷伺候的好,怕是伺候沁兰苑那位伺候的好吧。 给耿格格寻小奶狗这差事办到了主子爷的心坎儿上,才得了这上好的玉佩吧! 苏培盛心中暗自盘算着,耿格格若是肚子争气,能为四爷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她在后院中也算是站稳脚跟了。 海棠院里,年氏面色不虞坐在梳妆镜前。 昨日四爷带着耿氏出府的消息定是要瞒着的,只有苏培盛和沁兰苑的几个丫鬟知道。 可偏偏昨日傍晚,年氏用过晚膳。在海棠院待着无趣,便想着出来逛逛园子。一路上两个小丫鬟将年氏哄高高兴兴,有说有笑的。 走到花园的东边,主仆三人都听见了小奶狗汪汪的叫声,还有小丫鬟嬉戏的声音。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走到了沁兰苑的门口。 年氏自幼就喜爱猫猫狗狗,幼时还养过一只猫。听见小狗的声音便想进去看看,于是带着两个小丫鬟走进了沁兰苑。 一进院子里,李安和喜鹊黄鹂忙朝着年氏请安:“奴才\/奴婢请侧福晋安。” 一时间,除了小元宝还在活泼的跑来跑去,小丫鬟和太监都紧张的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年氏看到雪白的圆滚滚朝着自己跑来,赶忙蹲下身子接住了元宝。 抚摸着元宝软软的毛发。“这狗儿好漂亮,是谁养的?叫什么名儿?”年氏笑问道。 李安丝毫不敢怠慢,忙上前答道:“回侧福晋的话,是耿格格养的狗,名唤元宝。” “元宝啊,哈哈,是个好名字。”逗着元宝玩儿了一会儿后。 年氏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不对劲,进了沁兰苑里,耿氏一个格格,竟未来请安? 玲珑和秀鸾当然也想到了,只是年氏不开口,她们不好问责罢了。 此时年氏明显是反应了过来,玲珑便站了出来,呵斥道:“你们格格好大的威风!侧福晋来了,竟躲在屋里不出来,还懂不懂规矩!” 说罢,年氏就带着她们径直走进里屋。喜鹊和黄鹂紧跟在身后,想要解释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能支支吾吾的 ,这副模样落在年氏眼里,就更加蹊跷了。 果然,一进里屋,哪里有耿氏的影子? 第21章 眉眼间的春色 年氏不紧不慢的坐到了椅子上,将侧福晋的派头做足。旁边的喜鹊见状,沏了茶给年氏。 年氏端起茶盏,瞥了一眼喜鹊:“耿氏呢?让她过来请安。” 喜鹊忙跪到地上:“回侧福晋,我们格格刚刚出去逛园子了,要不...要不待格格回来,去海棠院给您请安吧。” 不等年氏开口,玲珑便上前狠狠的扇了喜鹊一巴掌。喜鹊毫无防备,歪在了一旁,脸上肿了起来。 玲珑站在喜鹊面前,讥讽道:“侧福晋问话,你只需要回到耿格格在哪儿就可以了,其余的,侧福晋自有思量,还轮不着你说话。” 年氏抿了一口茶,上好的龙井,这可不是格格份例能喝上的茶。 “派人去园子里寻耿格格,我就在此处等着。” 年氏早看出了几个丫鬟的不对劲,耿氏如若是去逛园子,早就有人去寻了,哪儿会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紧张兮兮的。 黄鹂没了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出了沁兰苑,在园子里焦急的走着,不知怎么去给侧福晋交差,只盼望着格格能早些回来。 年氏喝了一盏茶的时间,心里也想的七七八八。看情况,耿氏怕是不在府中,可如果是有事出府禀了福晋,丫鬟们早就说了。 今日四爷不在府中,耿氏也不在... 年氏突然有些烦躁,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带着玲珑和秀鸾出了沁兰苑。 回海棠苑的路上,遇见了黄鹂,黄鹂忙向年氏请安。 年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嗤笑一声,冷哼道:“还没找到耿氏啊,那便在这湖边跪着吧,什么时候寻到你主子了,什么时候起来。” 说罢便带着玲珑和秀鸾回到了海棠院。 “让福禄去沁兰苑门口守着,看到耿氏回来后再回来禀告,莫要惊动任何人。”福禄是年氏从家里带来的小厮。 福禄得了吩咐便去了沁兰苑。年氏半躺在贵妃榻上叹了口气,沁兰苑的耿格格,倒是小瞧了她。 通体雪白的狗儿,上好的龙井,里屋一件件名贵的物件,都在告诉她,四爷很是重视那耿氏。 直到窗外刮起风下起了雨,黄鹂还跪在湖边,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福禄过了很长时间才回来,见到年氏便将看到的一五一十禀告了年氏,四爷是如何用披风裹着那耿氏。 如何抱着她下了马车,如何将她一路抱进了沁兰苑,年氏半躺在贵妃榻上,面色不虞却并未发作。 倒是玲珑气的破口大骂:“真是不知羞耻的浪蹄子!” 年氏挑眉,心道:这个耿氏,倒是有几分手段。 窗外下着雨,年氏落了灯,在床上听着雨声,半梦半醒间想起了额娘。 年氏的相貌和家世,就是入宫伴驾都必将是高位,可额娘却一直从阿玛门下的寒门贵子中挑她的夫婿,令她十分不解。 毕竟她的闺中密友不如她的身份都高嫁进了伯爵府,侯爵府。 每每朝着额娘抱怨,额娘都会戳着她的脑袋说她傻。还说定要为她找个没有婆母,没有妯娌小姑的寒门学子,这样阿玛和哥哥能护她一生,日子过得必定顺心如意。 这一夜的年妙戈,辗转反侧间将额娘的话倒是悟了三分。 四爷和清婉回到沁兰苑,众人便自觉退下了,喜鹊思来想去将黄鹂罚跪之事告诉了苏培盛。 苏公公寻到湖边时,黄鹂已经浑身湿透昏了过去,苏培盛只好自作主张将人送回了沁兰苑。 第二日清晨。 沁兰苑里,清婉正坐在镜子面前,镜中映出她脖颈上的点点红痕,不禁有些愁眉苦脸,这个死男人,一点也不知道节制。 放纵的时候弄成这般模样,可偏偏今日要去给福晋请安,若是让她们看见了,那不成了行走的活靶子! 正愁眉苦脸之际,喜鹊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耿清婉。 耿氏闻言,顾不上发作,赶忙从里屋出去到下人房看了黄鹂。 黄鹂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在发热,膝盖跪成了黑紫色,看起来实在可怕。 耿氏咬牙,紧了紧帕子。让喜鹊找出来了一件堪堪能遮住脖子的衣裳,匆匆往锦绣堂赶去。 锦绣堂内,清婉姗姗来迟,先向福晋请了安,福晋很和气的叫了起。 清婉却一动不动,接着开口:“妾有事禀告福晋,昨日妾的丫鬟染了风寒,实在严重,还请福晋派府医去看看。” 福晋看着耿氏的模样,以为是昨日不在府中,出了什么大事。 闻言稍微松了口气,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让府医去看看便是了。耿妹妹心善,是下人的福气。” 耿氏再三谢过福晋才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而年氏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清婉,那眼神中满是嫉妒与不屑。 她看见清婉白皙的脖颈间若有若无的的红痕,更是看见了她眉眼间的春色,那是承宠后的娇媚。 年氏心中怒火中烧,正欲发作。却看见耿氏抬眸看向了自己,眸子闪过一抹厉色,挑眉无声的嗤笑了一声。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年氏又惊又气,她不过一个格格,怎么敢?! 偏偏这会子耿氏不再看她,云淡风轻的掀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侧着的脖颈上还若有若无的显现着红痕。 没错,耿氏就是故意的,自年氏入府以来,耿清婉恨不得当个隐形人。 她目前没有子嗣傍身,四爷对她也并非爱的无法自拔,她自知没有什么对抗年氏的资本。 可架不住人家找上门来欺负她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昨日是喜鹊和黄鹂被打,如果她忍气吞声,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壳里,岂不是助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这次挨打的是丫鬟,下一次保不齐就是她自己。 每日费尽心思的争宠,不就为了能生活的更好吗?如果这时候她不替她俩出头,还算什么狗屁主子,她要把喜鹊和画眉挨的打都打回来! 耿清婉正想着,福晋就发话了:“若是无事,就都散了吧。” 几个女人行礼后便一一走出了锦绣堂。 “耿氏,你给我站住!”年氏在走出锦绣堂没多远的地方截住了清婉,众人都是一愣,停在原地,看看这位侧福晋要做什么。 只见耿清婉悠悠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走近年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年氏,任谁都能看出浓浓的挑衅。 年氏面带愠怒,大声呵斥道:“放肆!见了我竟不行礼,玲珑,教教她规矩!” 还没等玲珑上前,清婉便向前一步,靠近年氏,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歪着头问道:“我便是不行礼,你又能奈我何?” 年氏不急反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能耐你何?今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玲珑,掌嘴!” 玲珑撸起袖子,快步走到耿清婉的面前,狠狠的扬起巴掌使劲落下。 可耿清婉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巴掌落下的前一秒钟便以极其优美的姿势倒到了地上。 第22章 年氏耿氏大打出手! 宋格格跟在年妙戈身后,眼睁睁的看着年氏的巴掌落了空。 还不等年氏说话,她便瞪大眼睛冲到了清婉面前,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她,连连摇头道:“好你个狐媚子,惯会装模作样,我亲眼看见玲珑根本就没碰到你!” 清婉侧卧在地上,看着宋格格气急败坏模样觉得可笑极了,便向她眨了眨眼,送给她一个可爱的wink。 年氏哪儿被这样挑衅过,瞬间气急。恨不得现在就手撕了耿清婉,顾不上什么礼仪便扑向了她。 玲珑见状,生怕年氏吃亏,也冲上去帮忙。 清婉心想,重拳出击的时候到了!便给了喜鹊一个眼神,一人对付一个! 四个人扭作一团,慌乱间,清婉抓着年氏的头发就往下拽,生生的拽断了年氏的好几把头发,抓着她的后脑勺就是重重一拳,胸口上再来哐哐两拳。 年氏只觉得疼的不行,双手乱挥,在耿清婉的脖子上抓了两下,再想使劲却怎么也拽不住她,只能有心无力的挣扎。 洒扫的嬷嬷们都看呆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去禀告福晋。福晋心中一惊忙带人出了锦绣堂。 没走几步,就见年氏和耿氏扭打在一起,喜鹊身体护着清婉,两只手拽着玲珑的头发,玲珑拼命护着年氏,但头发被人揪着,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福晋见状惊呆了,这这这,这是是什么事儿啊! 侧福晋和府里的格格打起来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都住手!成何体统!还不快去把她们二人拉开!” 下人们得了命令,硬着头皮上前将四人拉开,一旦拉开些距离。 年氏就冲着耿清婉大骂:“耿氏!你竟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又朝着耿氏方向扑过来,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嬷嬷都险些拉不住她。 耿氏歪倒在喜鹊的怀里,大口喘气,颇有种虎口逃生的模样,脖子上还挂了彩,眼睛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再看年氏披头散发,染了蔻丹的红指甲伸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被两个嬷嬷拦着。 福晋看着年氏都觉得吓人,再看耿氏被喜鹊扶着摇摇欲坠的模样,朝着喜鹊说:“快扶着你主子回沁兰苑,看看伤着哪儿了没有。” 耿氏闻言,面上一阵感激的瞧着福晋,还非要朝着福晋拜了礼才让喜鹊搀扶着朝着沁兰苑走去。 福晋看着耿氏守规矩,敬重正妻的模样不似有假,心中也有了一丝熨贴。 再扭头瞧年氏,气脸色涨红,怒目圆睁。 福晋对着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淡淡的说道:“侧福晋要有侧福晋的样子,在府中对着四爷的格格大打出手,传出去了岂不是贻笑大方,别人要说我管家不严,没管好妾室们,平白的坏了我与四爷的名声。抬你进门是让你好好侍奉主子的,不是让你添乱的。” 福晋的一双眼睛全是嘲弄和鄙夷。 年氏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福晋:“你...你”正要接着说话。 福晋便走到她的跟前,挥手打掉了她指人的手指:“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刚进门几日,仗着四爷给的几分体面就想在以下犯上。若是年家没有教你规矩,我不介意教一教你。” 福晋说罢话,目露鄙睨地瞥了她一眼,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回了锦绣堂。 年氏呆站在原地,感觉头又晕又疼,脸上也像是被福晋扇了两巴掌似的火辣辣的,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 宋格格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年氏背后,眼看着福晋她们都走了,便壮着胆子上前学着玲珑的样子,给年氏整理衣服。 年氏见她还没走,一把甩开她的手:“滚开!你留在这儿看我的笑话?” 宋格格连连摇头,轻声道:“年侧福晋,你不觉得今日之事有蹊跷吗?那耿氏,像是故意挑衅您啊。她莫不是见四爷宠爱您,想破坏您在四爷心目中的形象?她平日里惯会在四爷面前告状,我就在她手上吃过亏,您要小心啊。 宋格格并不知道昨日四爷带耿清婉出府一事,也不知道黄鹂被她罚跪,不过年氏也没打算给宋格格说。 不过,宋氏的这一番话确实是提醒了年妙戈,没有哪个男人喜欢泼妇。 年妙戈看宋格格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你倒是提醒了我,看来耿氏确实心机深沉,今日我就不谢你了,改日你来海棠院,咱们再说话。” 宋格格闻言,激动的不行。愣是和玲珑一同把年妙戈送回了海棠院,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前院书房。 四爷今日无事,刚下朝回府在书房中看书。就见苏培盛偷偷摸摸的掀开帘子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四爷知道又没好事,暼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有事就说!” 苏培盛便将府里的事禀告给了四爷。顺带着的将侧福晋那日去沁兰苑逗狗,以及罚跪黄鹂事说了出来,他说的时候都只觉荒唐。 果然,四爷靠在椅子上,面色凌厉,眉头微蹙,不耐的捏了捏鼻梁。 但好似又没有影响到他,因为他又静下心看了一会儿书,才往海棠院的方向走去。 他本不欲管后院的女人之争,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 但今日苏培盛说的是扭打在一起,他就不知怎的,有点担心耿清婉会被伤着。 海棠园内。 年氏正带着抹额躺在榻上休息。她是真的头疼,掉了那么多头发,不疼才怪呢。 又加上今日是真动了气,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胸口也有些疼。 突然玲珑慌里慌张的进屋禀告:“侧福晋,四爷往这儿来了。” 玲珑有些害怕,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可想到自己主子是侧福晋,腰杆又不自觉的挺直了,只盼着四爷能替她们出了这口恶气。 年氏闻言,猛的坐起来,一把将头上的抹额摘了,连忙吩咐秀鸾来给她梳头。又到镜子前照了又照,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知道今日之事瞒不过四爷,可她才刚入府,不愿落得个泼妇一样的印象,便强撑着将让秀鸾给她梳了头上了妆,想挽回一些形象。 四爷走进海棠院,便有下人来报。 年氏小女儿姿态的掀起了里屋的帘子,似是有些惊讶的样子看着四爷,娇嗔道:“给爷请安,爷今日不忙吗?倒想起来看我了。”边说边抬眸看着他的脸色。 四爷虽板着脸,但手上却在年氏请安的时候扶了一把,拉着她进了里屋。 年氏穿着桃红暗花云锦旗装,头上点缀着一支珍珠簪子,一颦一动都闪着珠光,衬的年氏娇美的面庞更加大气动人。 四爷看着她姣好的面庞放下心来,看样子没什么事。 这时秀鸾正好来上茶,年氏脸上带笑,亲自接过茶盏放在了四爷的桌前,小女儿姿态十足。 四爷见她略带讨好的模样,也轻笑出声:“爷来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年氏低着头,手里绞着帕子,心想,不知是福晋告的状,还是苏培盛说的。一时也拿不准怎么回话。 四爷只当她是觉得不好意思,便自顾的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面前,看了看她的手,顺便看了看的她小臂。 看着白白嫩嫩的,便心想,看来是清婉吃亏了。 年氏见四爷拉着她的手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只觉得四爷心里有她。 便娇声道:“虽说今日那耿氏实在没有规矩,但妾想了想,我是侧福晋,不该与她一般见识,让爷操心了。” 四爷心想,谁也别说谁,你俩谁都没规矩! 见四爷不像生气的样子,年氏想让四爷留下用膳,今夜若是四爷能宿在海棠院,才是真真儿的打了那耿氏的脸! “时候不早了,爷留下用膳可好?”年氏长相大气,一双眸子里的情意都快溢了出来。 四爷抿了口茶,悠悠开口:“听你的,传膳吧。” 年氏一听,是真开心起来了,忙吩咐玲珑让膳房多做几个菜。 第23章 爷自会给你做主 年氏一听,是真开心起来了,也顾不上头疼了。忙吩咐玲珑让膳房多做几个菜。 膳房的人听说四爷在海棠院,不敢怠慢。不多会儿,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满满当当的摆在了四爷的面前。 他从小不喜吃肉,只有从小养他的孝懿仁皇后知道,就连生他的德妃都不知晓。 所以看见这一大桌子肉菜,四爷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年氏还在兴致勃勃的给四爷夹菜。做足了贤妻的模样,并未观察到四爷脸上的小表情。 吃了几口,四爷便放下筷子,示意年氏不必伺候了。 吃罢饭,四爷便说有事就要走。年氏心中不悦,却也不敢怎么挽留。只得不情不愿的将四爷送出去。 四爷刚走出里屋,忽然转过身子看向年氏,缓缓道:“你可是喜欢沁兰苑那只狗儿?” 年氏被问住了,一时不知四爷的意思。说喜欢吧,显得自己是因着个狗故意针对耿氏,要说不喜欢,那去沁兰苑逗那只狗想必也瞒不住四爷。 思索再三,年氏轻笑一声道:“妾幼时养过一只大白猫,那日见到耿氏的狗,便想起了那只猫,就上前逗了逗。” 四爷点了点头:“既喜欢,便让苏培盛给你寻一只来,养在院子里也能解解闷。” 年氏闻言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只觉得心里被这句话填满了。声音也欢快了起来:“妾先谢过四爷了!” 四爷拍了拍她的手,开口道:“爷走了,夜里凉,回去吧。”四爷看了她一眼,便走出了海棠院。 四爷刚一出院子,年氏便泄了劲儿。她回想刚刚,自认为做的还不错,没有哭哭啼啼,没有撒泼揪着不放,细细回想过后松了一口气。 额娘就是这样做的,这样做不会错的。 玲珑和秀鸾看着年氏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在年府她可是正儿八经的掌上明珠,谁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她又用看谁的眼色。 不过,秀鸾也是松了口气:“主子爷心里定是有您的,还让苏公公去寻了猫给您送来,想来也是觉得您今日受委屈了。” 玲珑也说:“就是就是,那耿氏不过是个格格,她有的,主子爷定会给您更好的!” 年氏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一时心里甜滋滋的。 四爷从海棠院出来,心想着,对于年氏的表现,他是满意的。 他对于后院的女人,向来没有太多耐心。但还是想来看看耿氏,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沁兰苑。 沁兰苑迎接他的只有摇着尾巴的小元宝,和几个小丫鬟。 没有了熟悉的女人向他跑来,还觉得空落落的,不自觉的就拧起了眉头,快步向里屋走去。 穿过里屋的屏风,就看见清婉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里衣,正坐在床上,头发散下来随意的披在肩上。 小脸白白净净的未施粉黛,就是那脖子上的两道抓痕十分显眼。 耿氏听见动静,抬眸看向他,本来清亮的眸子,在看到四爷之后,马上蓄起了泪水,委屈巴巴的看着四爷。 四爷自然看到了她一瞬间的委屈,不自觉的大步走到了床榻边上。 看着清婉嘟着小嘴,眼眶里噙着泪水,脸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娇憨,忍不住心生怜爱。 可面上还是严肃的板着脸,沉声道:“越发没规矩了,爷来了也不请安。” 清婉听见没规矩这三个字,小嘴一瘪,眼泪就落了下来,眼皮红肿肿的,一看就是哭过的。 还没等四爷说话,清婉就将脚踝伸到了他面前,只见那白嫩的脚踝肿的高高的,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十分瘆人。 四爷一看,便皱起了眉,看向身旁的画眉:“府医来过没有?” 这一眼没给画眉吓哭,她连忙跪下回话:“主子爷,侧福晋身边的玲珑要掌我们格格的嘴,一巴掌下来,格格没受住就摔倒了。可是格格不让请府医,只拿鸡蛋滚了滚,可眼见越肿越高,连地都下不了了。” 清婉心想,有水平,不愧是我调教的小丫头。 四爷动了怒,也不能训斥正在可怜兮兮的清婉。 只能朝着画眉吼道:“胡闹!伤了骨头怎么办!还不赶紧去请府医!” 苏培盛见状,忙不迭的转身去请府医。 看着清婉红肿的眼皮,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又不知道朝谁发。 四爷叹了口气,长臂揽过她的肩膀,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还伤着哪儿了,叫爷瞧瞧。” 清婉靠在四爷的胸膛上小声抽泣着,肩膀一抖一抖的可怜极了,四爷无奈,又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别怕,叫爷瞧瞧。” 清婉这才慢吞吞的抬起头,将脖子上的抓痕露在了四爷的面前。 只一眼,就让四爷心疼不已。“平日里在爷面前嚣张的很,怎么到了外头还能受了这样的欺负。” 清婉泪珠滚滚,哽咽道:“玲珑是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替侧福晋教训妾,妾无话可说!”这话里带着几分倔强,明显是不服气。 四爷又无奈又心疼,伸手将清婉脸上的泪珠抹掉。搂着她的半边身子沉声道:“下次受了委屈,先派人寻爷,爷自会给你做主。” 清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下次了,就这次! 府医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如今进了沁兰苑,看见耿氏靠在四爷身上,四爷搂着她,皱着眉头,心疼的模样。 心下已了然,这个耿格格,还真是受宠。 “伤了脚踝,叫女医来!”四爷有些不悦。 府医赶紧将女医带到四爷面前,女医又是看又是摸,她摸一下,清婉就嘶一声,拉着四爷的手就紧一下。 四爷见她苍白的小脸,忍不住出声:“轻着些,你不会看就换人看!” 女医暗想,这也没伤着骨头啊,也不像是扭伤,不会那么疼啊... 思索了几秒钟,女医开口:“回禀主子爷,耿格格未伤着骨头,但伤势不轻,需卧床修养一段时日,再开些药方子配着,会好的快些。” 四爷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每日都来看看,给格格按摩,缓解疼痛。” 女医掩下眸中的惊讶,恭敬的答:“是。” 女医走后,清婉拉起四爷的大手,低头不吭声。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泪光楚楚,我见犹怜。 四爷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一阵意动,清婉状似无意的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脖颈,另一只小脚攀上了四爷的靴子。 四爷靠近她,亲吻着她红彤彤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不哭了,莫把眼睛哭坏了。” 清婉乖巧的点点头,微微一抬头便蹭住了四爷唇。 软嫩的唇瓣让四爷有些把持不住,大手扣住清婉的秀发,使劲亲了上去。 清婉也热烈的回应着,直到呼吸有些困难,二人才分开,清婉面颊晕红,眼神迷离的看着四爷,端的惹人怜爱。 第24章 疲惫的四爷 四爷看了她青紫的脚踝,知道她今夜无法伺候,本也没打算留宿沁兰苑,便又哄了清婉一会儿,才起身回了前院。 第二日,府中就都知道清婉昨夜叫了府医,似是严重到无法下地了。 还知道四爷命女医日日去沁兰苑为耿格格按摩,就是为了让她缓解疼痛。 福晋知道了消息后,免了耿氏的请安,又往沁兰苑送了些上好的药膏,有四爷和福晋做在前头,李氏和武氏也意思了一下,都去送了些东西。 年氏听到消息则是一愣,使劲回想,昨日并没有怎么伤着耿氏啊。 反倒是自己,头疼了一夜也没说叫个府医看看。她怎的就下不来床了?不是装的吧! 何止她一人惊讶,玲珑简直哑巴吃黄连,有没有挨着耿格格,还有比她更清楚的人吗? 更让年氏不解的是,四爷竟命人将玲珑打十板子!任何由头都没有。 苏培盛带人来去风风火火,甚至都没有给年氏问问四爷的机会,玲珑就挨过板子被抬了回来,后背腰臀处出了血。 年氏心疼的眼眶泛红,拉着玲珑的手说定会给她出了这口恶气! 耿氏在沁兰苑,得知四爷将玲珑打了十板子后,便让喜鹊去将此事告诉了黄鹂。 黄鹂的膝盖还是不能下地,府医说了只能养着,看看能不能恢复如初,这黄鹂也是个实心眼,竟真的生生跪了一夜。 “喜鹊姐姐,你怎么来了?”黄鹂还是个小丫头,说话脆生生的。 “格格让我给你带些抹的药,是四爷赏给格格的,太医院出的药,管用极了。”喜鹊边说,边将药膏递给黄鹂。 黄鹂有些受宠若惊:“我不能伺候格格,还让格格为我费心,我...我不知...”黄鹂语无伦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喜鹊害了一声,轻声说:“你伺候格格时候短,不知道格格最是心善的,从不苛待下人,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我们。你就放心养伤吧,等好全了再去伺候。” 喜鹊说着就靠近她,在她耳畔小声道:“侧福晋身边的玲珑被四爷打了十板子,听说都出血了。” 黄鹂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喜鹊,喜鹊给她一个眼神,悄悄说:“这时格格给你和画眉报仇呢。” 喜鹊说罢,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去膳房给格格提膳了。喜鹊出了门子好一会儿,黄鹂还拿着那个药瓶子发呆。 她的命不好,从小被父母卖给人牙子,从记事儿起,就在不停的伺候人。 若是运气好碰着个不打骂下人的主子,她都烧了高香了。哪有被这样对待过? 顿时各种感觉涌上心头。 快到中秋了,四爷这几日倒是有些雨露均沾的意思,不仅去看了李氏母女,还接连两日宿在了年氏的房里,就连宋格格也和四爷吃了顿晚膳,一时间,后院倒也是风平浪静。 可就在中秋的前两天,大街小巷,无论是话本子还是戏班子,风靡了一段爱情故事。 无论是百姓还是千金小姐,都在茶余饭后讨论着,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四阿哥胤禛和他的美妾耿清婉。 前几日泛湖,四爷单单带着耿氏出游,耿氏的貌美也被大肆宣扬,口口相传他二人甜甜蜜蜜,羡煞旁人。 可,传着传着,就有些变了味,有说四阿哥痴迷于美色的,有人揣测四阿哥宠妾灭妻,福晋日子可不好过。 更有甚者说四阿哥子嗣稀薄就是耿氏搞的鬼,最终就是给四阿哥胤禛安上一顶德行不好的帽子。 再过两日就是宫里的中秋宴了,四爷此时坐在前院的书房内,脸色虽有些不虞,更多的却是不屑。 这是谁的手笔,他根本不用费心去调查,那日在船上,八阿哥的眼珠子就没从清婉身上下来过。 四爷轻叹:“都是兄弟,本想留有一份体面,可你既不仁就怨不得我不义了。” 随即便召来了幕僚,都是朝中的几位大臣,四爷他人之名义,向皇上递上了一份奏折,那奏折之上,字字如刀,句句诛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前段时间,皇上命大阿哥和八阿哥前往南方治理水患。朝臣们皆以为,皇上给了二人实权,这是为他们二人铺设的封王之路。 果不其然,大阿哥归来,皇阿玛便封他为郡王,封号直,风光无限。八阿哥也得了贝勒之位,二人一时风头无两,连太子也要避让三分。 然而,四爷却是留了个心眼,他派亲信如风前往南方,秘密调查。如风归来之时,带回的消息令四爷勃然大怒! 南方水患,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可大阿哥等人到了之后,非但没有体恤民情,反倒被地方官款待,夜夜笙歌。 他只将朝廷赈灾的银子拨了下去,除此之外,竟是未见一个百姓,真是做足了皇子做派! 赈灾款到了地方官手里,层层剥削,到底是有多少为百姓所用了呢? 如风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再次传来,似是南方已有瘟疫...... 奏折已经递上,接下来是事情,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 书房的灯亮到深夜,四爷心烦意乱,似是有些头痛,按了按太阳穴。 苏培盛见状,上前小声说道:“您可是头痛?奴才叫府医来瞧瞧。” “不必了,沁兰苑可还亮着灯?”苏培盛心想,这谁知道啊,夜里四爷处理政务,以往都会歇在前院。 苏培盛还未开口,四爷一只脚就已经踏了出去。 四阿哥胤禛满月后,因生母乌雅氏位份太低,没有抚育他的资格。 他便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是被视为嫡子教养长大的。孝懿仁皇后对他十分用心,他从小行事便光明磊落,从不屑于用一些腌臜手段来博取皇阿玛的关注。 然而生为皇子,权利斗争似是不可避免,这些年皇阿玛不愿分权,太子虽为储君却无实权且实在平庸。 其他兄弟便野心勃勃。竟将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用到了他身上,他实在是觉得悲哀,不由得心情低落。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沁兰苑,沁兰苑不仅未落灯,好像还很热闹。苏培盛松了一口气,上前通报。 四爷刚走进院子,一如既往的就接住了飞奔而来的清婉,清婉双手环抱着四爷,头还在四爷的胸口蹭了蹭。 她已经卸了妆发,换上了薄薄的一层玫红色里衣。 抬起小脸眼里都是惊喜:“爷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四爷拉起她的手,轻笑一声:“忙完过来看看你。” 就这几个字,清婉便听出了浓浓的疲惫,微微扭头看向苏培盛,苏培盛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清婉心下了然。 第25章 四爷的谋划 进了里屋,清婉伺候四爷更衣,动作轻柔,待四爷脱下袍子后,她又亲自蹲下身,轻轻的脱了他的靴子。 待伺候妥当后,清婉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爷,今日晚膳用的太早了,清婉这会儿有些饿了,可否让膳房上些吃食?” 四爷哪有不应的。清婉带些娇嗔:“您得陪着我一同用些,要不然膳房的人定以为清婉是那贪吃之人。” 四爷哪还能不明白,这分明是察觉出他今夜还未用膳,想着法子让他吃些东西。 他心中不禁有一股暖流涌出,顺着她的话答道:“好,爷陪你吃些便是。”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他真的没什么胃口。 “喜鹊,让膳房上两份酸辣粉,多放辣子和酸豆角,再上一份冰镇的酸梅汤来。”清婉想着,什么东西既开胃又能快些上,就想到了酸辣粉。好在前段时间她吃过,膳房也知道怎么做。 四爷听着有些不解,他在府中可从未吃过什么酸辣粉,这名字一听便不怎么好吃。 无论是小时候在宫里,还是出宫建了府,阿哥们的吃食别提有多讲究了,他闻所未闻,便不是什么珍贵的好东西。 可他看着清婉还挺期待的样子,也不想驳了她的兴致。 膳房知道今日四爷未用膳便一直在候着,酸辣粉制作简单,很快便送到了沁兰苑。 四爷端坐在桌旁,看着两碗红油酸辣粉微微蹙了眉头,这红彤彤的辣椒,实在是难以入口。 清婉在一旁,先是给他倒了一杯冰冰凉凉的酸梅汤,看着四爷犹豫的样子,不由得嫣然一笑。 她先喝了一口酸梅汤,冰凉的酸梅汤下肚,冰爽直至心扉。 忍不住摇头赞叹,畅快的:“啊~!”了一声。随即拿起筷子,夹了一颗炸的酥酥脆脆的花生米,和酸甜开胃的豇豆,再加上一口晶莹剔透的粉,清婉吃的别提多畅快了。 一口酸辣粉,一口冰镇的酸梅汤,吃的不亦乐乎。 四爷见状,也拿起了酸梅汤尝了一口,果然,酸甜清爽很是开胃,再尝一口酸辣粉,这味道?感觉有些奇怪,但不难吃,反倒辣子还有些过瘾。 本来他是毫无胃口的,没想到满满一碗酸辣粉下肚,竟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清婉将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大口吃饭的四爷轻轻的勾唇。四爷用帕子擦了擦嘴,看着小丫头的小脸,心中有了一丝感动。 他想,清婉确实是用心了,也只有来到了沁兰苑,才会如此的舒心和放松。 清婉将手支在桌子上,托着头看向四爷,满眼柔光:“四爷若是下次再没胃口,可否告诉清婉,不然饿着肚子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四爷心中一阵熨贴,刮了刮清婉小巧的鼻头,笑道:“你的心意,爷知晓了,安置吧。”说罢便起身净手。 清婉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心事满满,可是他不愿说,清婉也乐得清闲,绝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一个妾室,要有妾室的修养不是? 二人上了榻,清婉今日穿了玫红色的里衣,薄纱包裹着她,将清婉的丰满若有若无的勾勒出来,可四爷似是无心品尝这丰满,手里拿着一本书,心思飘远。 清婉心想,怨不得那么多的女人宫斗宅斗,斗得体无完肤。 深夜的寂寞她也略有体会,再者说,女人也有需求,四爷强壮有力,她深知其中美妙滋味。 正想着,半边身子便靠在了四爷的胸膛,四爷下意识的将她揽入怀中。 正当清婉准备下个动作之时,四爷轻叹一声,悠悠开口:“婉儿家中兄弟姊妹几人?” 清婉瞬间了然,九子夺嫡她是知道的:“婉儿是家中独女,只有一个嫡亲的弟弟。不过若是算上堂的姊妹,那可就多了去了,不过,祖母最是心疼惦记婉儿呢!”清婉又是骄傲又是俏皮。 “哦?你是家中嫡女,又生的讨喜,自然得你祖母喜爱。” 清婉摇摇头,趴在四爷的胸前:“四爷有所不知,婉儿家中祖母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秀外慧中,如若谁能得祖母喜欢,养在祖母膝下,说出去便能得个好名声,及笄后也祖母更会为其挑个顶好的夫婿。对女子来说,这便是天大的好处了,可是家中嫡出的姊妹就有七个,更别提庶出的了。那爷可知晓,为何祖母偏偏将我挑了出来?” 四爷看着清婉神奇的模样,只觉有意思:“为何?怕不是因为你惯会撒娇卖乖,会哄的你祖母开心。” 清婉莞尔一笑:“哼,四爷惯会取笑我!爹爹曾经对我说过,我们这样的世家,不同与寻常百姓,兄弟姊妹之间难免会有算计和争斗。可为人父母的,岂会不知其中缘由?兄弟姊妹互相泼脏水,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最终只会让祖母心寒,平白伤了亲情。” 她语气悠然,却又透着几分沉思,“所以啊,堂姐妹若是算计了我,欺负了我,我从不与她们针锋相对。祖母早就教导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不可让旁人瞧了笑话。年岁渐长,我才渐渐明白,祖母怎会不知那些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清婉的每一句话,四爷都听得格外认真:“那你的堂姐妹算计了你,欺负了你,你又当如何?总不能一直忍受吧。” 清婉有些惊讶:“怎么会一直忍着啊!当然是告知祖母了,祖母的年龄越大越觉得不被需要,所以我更是在委屈,不安的时候寻求祖母的庇护,这样一来,祖母便更觉得她是我的依仗,别人反倒是因为祖母的宠爱,对我有了几分忌惮......” 清婉的小嘴巴说个不停,后面的四爷没听进去,反而是一直在琢磨几句话。 四爷有些震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祖母面前,岂能行那些伤亲情的小动作?让长辈寒心,终究是自损家运。 这些道理,一个五品官家的老妇人尚且明白,皇阿玛岂能不知? 四爷心中一震,凉秋的夜风拂过,他背上竟沁出了些许冷汗。 清婉无意间的一番话,令他心头一凛。他抱着清婉的手紧了紧,心中已然生出几分盘算。 她的话,如一石击破心中那片水潭,掀起了层层涟漪。 第26章 有了身孕 前朝的纷争在四爷的谋划中稳步进行着,似是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而后院之中,也恰好为他增添了一份助力。 静雅堂内,李氏正端坐在贵妃榻上,眉目间难掩几分欣然之色。 这个月,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了几天,墨画难掩激动,靠近她耳畔。压低声音道:“主子,是否要请府医来看一看,许是有了身孕。” 李氏垂眸,轻轻抚摸着小腹。她的月事一向准时,如今推迟已久,算算日子,八九不离十,应当是有喜了。 李氏嘴角噙笑,放眼看向后院的众多女人,共两个侧福晋之位,年氏凭着显赫的家世,已经占了一个。 另一个,耿氏的家世也不低,且近来四爷对她颇为上心...... 她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小腹。缓缓地靠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暗自思忖:这次若是真有孕,可得要好好谋划一番,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半点差错。 中秋宫宴的前一夜,四爷宿在了沁兰苑。 两人妖精打架畅快淋漓,清婉白皙的下巴正勾在四爷的肩膀上,目光迷离,香腮含粉。四爷大口喘着粗气,正准备叫人进来伺候。 苏培盛脚步匆匆,轻轻推开房门,躬身立在屏风后,压低声音禀告:“主子爷,福晋那边差人来报,李氏今夜腹痛,请了府医诊治,说是已有两月的身孕。福晋想着您去锦绣堂看看。” 四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清婉一眼。 清婉自然是听见了苏培盛的话,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浅笑,起身伺候四爷穿衣。“清婉恭喜爷要当阿玛了,我与您一同去锦绣堂给福晋道喜。” 不知为何,四爷看着低眉顺眼正在伺候他的清婉有些隐隐的不太舒服,于是将手抚上清婉的秀发,俯身凑近她的耳畔:“爷也期待着与你的孩子。” 清婉怔了一秒,脸颊绯红,带着些房事后的娇媚,羞怯的抬眸看向四爷,娇声道:“那爷要日日来看我才行啊。” 看着清婉的媚态,四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炽热。可苏培盛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于是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拉起清婉的手走向了锦绣堂。 锦绣堂内,灯火通明。年侧福晋,李格格,宋格格,武格格还有两名侍妾都已经闻讯前来给四爷和福晋道喜。 可大家等了一刻钟,都未见四爷的身影,同时缺席的还有耿氏。 福晋已经派人去沁兰苑请,可迟迟未见四爷来。 年氏有些不忿,忍不住开口道:“这耿氏还真是好手段,福晋都请不动四爷了,李氏,看来你这肚子里揣的这块肉也不见得多受四爷重视啊~” 说罢,眼神有些不屑地从李氏的肚子上扫视过去。 李氏面色如常,恭敬开口道:“想必四爷和耿妹妹已经歇下 ,是妾扰了主子爷和各位姐妹。” 福晋端坐在主位上,心中只觉好笑,四爷为何会来迟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苏培盛也不会去扰了四爷的好事。 耿氏年纪小身段好,伺候四爷得力,这就让年氏坐不住了?那以后在这儿后院可有她空流泪的时候。 不一会儿,四爷便带着清婉款步走进了锦绣堂的里屋。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向四爷行礼请安道喜。 四爷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李氏身上。他亲自走上前去,将李氏扶起,动作体贴。李氏抬头,对上四爷深邃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都起来吧。”四爷的声音低沉,命府医来回话。 府医上前一步,恭敬道:“恭喜四爷,李格格脉象少阴动甚,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如珠走盘,此乃喜脉,且胎像稳固。” 四爷听罢,眼中带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一挥,说道:“赏!全府上下赏一月俸禄!李氏是个有福气的,你只管好生养胎,诞下健康子嗣,无论男女,爷都重重有赏!” 福晋闻言,依着四爷的意思,对李氏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其余人也是对着四爷和福晋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 正当四爷示意众人退下之时,玉灵却抬头轻瞥了福晋一眼,得到那微妙的眼神示意后。 她似是鼓足勇气,踌躇上前,声音细如蚊呐:“启禀主子爷,启禀福晋,奴婢……奴婢的月事,已推迟了数日,心中惶恐,不知能否请府医为奴婢把脉。”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玉灵。她仅仅得四爷宠幸两次,便能有此等福气?众人心中皆是惊疑不定。 福晋闻言,面上顿时露出喜色,倒是有些真心。 忙不迭地招手示意玉灵上前,并吩咐府医即刻为其诊脉。果不其然,玉灵确是有孕在身。 福晋此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爷的脸色。只见四爷面色如常,既无欣喜之色,亦无愠怒之意。 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并未在他心中掀起波澜。福晋心中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提及此事。 四爷却突然开口:“既已有了身孕,那便从福晋这里拨几个丫鬟去伺候她,一切份例,皆按格格的标准供应。” 此言一出,玉灵顿时激动不已,心中也是踏实了许多,好在,四爷并未因她身份低微而轻视这孩子! 福晋也是欣喜中有些意外,本以为要自己主动开口将自己院里的人派去满色阁看着她养胎,没想到四爷倒是说到了前头。 福晋随即吩咐一等大丫鬟熙春去伺候玉灵。 众人见四爷面露疲态,便知是时候退下了。福晋亦是体贴入微,柔声说道:“时辰不早了,爷便在锦绣堂歇息吧。明日一早,还需进宫赴宴呢。” 四爷点了点头,未置一词。众人见状,便依次退下。 墨画扶着李氏回静雅堂的路上,李氏卸下脸上的笑容,一言不发。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玉灵也有了身孕,此时的她,脸色不算太好,这本是独一份的喜事,竟生生的被抢了风头。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四爷竟让那贱婢一切以格格的份例供应,那岂不是与她一般并无差别? 墨画看着李氏的脸色,轻声宽慰道:“主子何必动气,不过是个奴才侍妾罢了,就算有了身孕也是一辈子翻不了身的玩意儿。” 是了,侍妾一辈子都是侍妾,不能晋位。 李氏闻言,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墨画说的对,她不能乱了阵脚,片刻后,李氏冷静的开口:“去查!她何时伺候的主子爷?记住,这府里的长子,只能从我肚子里出来,明白吗?” 墨画一听,连忙点头应下,她见李氏的面色稍缓,又宽慰了几句,方才将她小心的伺候着睡下。 第27章 福晋有喜! 李氏躺在床上,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心中依旧是翻涌不平。 得知自己有孕时的兴奋荡然无存,墨画说的是,玉灵不过是个奴才侍妾,就是生了个阿哥也不会越过了她。 但若是她生下这府中的长子,被记到福晋名下呢? 福晋膝下无子,定是要把主意打到玉灵这一胎上的。可怜她苦心谋划啊,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儿竟凭空冒出来这么个绊脚石。 次日一早,四爷和福晋便收拾妥当,坐上马车,进宫赴宴。今日进宫,夫妻二人都不似以往那般凝重,反而松了一口气。 胤禛膝下无子,德妃已经明里暗里为难过福晋多次,偏她还不能说什么。 皇室宗亲都已聚集在大殿上,皇上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受着他们的叩拜,面色如常。 可德妃最会察言观色,她能感受到今日的皇上情绪不好,不似面上那般平静。 于是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安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由新进宫的嫔妃去皇上身前伺候。 就在觥筹交错间,不知从何处,又传起了四阿哥胤禛和美妾的风流韵事,二人的故事被编成了话本子,京城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时间不少人打趣胤禛,起哄的人是越来越多,竟有皇上不问就不罢休之意! 德妃秀眉微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终于,该来的还是会来。 阿哥们向皇上敬酒时,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带着小皇孙,也是磕磕绊绊的行礼说着吉祥话,皇上眼含笑意的看着几个小不点,照例赏赐了许多东西。 皇上缓缓扫视了殿内几位成年的阿哥,最终目光停留在了老四胤禛身上,似是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悠悠开口,语气中隐隐含着几分调侃:“老四啊,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你的儿子啊,哈哈哈哈,你额娘是日日为你着急啊!” 此话一出,大阿哥和八阿哥隐晦交换了个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四阿哥闻言,立刻躬身行礼,恭敬开口:“儿子让皇阿玛费心了,许是皇阿玛惦记,儿子才有了这般好运。今日正是有喜事启禀,府中已有两名妾室有身孕,等诞下子嗣,定抱来让皇阿玛瞧瞧。” 说罢,他脸上还带着笑意,目光坦诚的看向皇上,带着几分纯粹憨直,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儿子在和父亲分享喜讯。 德妃闻言,激动的差点站起来。嘴里连声道:“好!好!这是大喜事!” 皇上看似龙颜大悦,又多问了他几句,才让胤禛退下了。 四爷从大殿中央回到席面上。 大阿哥抬眸细细打量着他,不知怎的,近来他总觉得老四变了,就在他愣神之时。 四阿哥的目光扫了过来,与他对视的瞬间,大阿哥霎时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的不同寻常,好像是,不易察觉的疏离... 宴会结束后,四爷和福晋去德妃宫里说话。 德妃很是仔细的问了两个孕妇的情况。福晋一五一十的回答:“一位是李格格,还有一个是四爷前段时间抬的侍妾。” 德妃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问道:“侍妾?来路可清白?” 福晋知晓德妃的顾虑,于是解释道:“回额娘,是四爷前院从前伺候的宫女,内务府拨进府的,想来出身清白。” 德妃很满意福晋的这一点,识大体,不会随意攀污谁,倒是有几分大家风范。 她拉起了福晋的手,眼里带着些关切:“好孩子,额娘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你要明白,妾室们的孩子都得叫你声嫡额娘,既如此,她们二人谁生下男孩,便记在你的名下,抱到正院养着,也是那孩子的福分。” 福晋知道这是德妃在教她,也是许诺她,心中不免有了些感动。“多谢额娘,是儿媳无福,没给四爷生个嫡子。”说罢,眼眶也红了。 同是女人,德妃也能共情福晋的处境,府里的妾室接连有孕,她心里再怎么大度,也不会好受。 罢了,德妃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一位胖乎乎的嬷嬷上前。 福晋一看,便知道德妃的意思,自从弘晖走了,每次进宫,德妃都会找人给她把脉,宫中圣手,民间神医,不知有多少人为福晋看诊过了,汤药也一碗一碗下肚,可还是没有动静。 对于德妃此举,福晋是有些抵触的。 前些年,弘晖没了。她心痛到恨不得跟着他一同去了,可其他人呢?只关心她还能不能再生出嫡子。 她恨极了,替她可怜的弘晖恨。那段时间,四爷初一十五留宿前院,她也从不主动,甚至还有些排斥。 每每看到四爷和大格格静茹亲昵的模样,她的心就如刀割般疼痛。 多少次,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问四爷,你是否,还记得你第一个孩子,你的弘晖? 思及弘晖,福晋的眼眶又红了,德妃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道:“这是老十四的奶嬷嬷,我惦记着你,前几日便专门将她接了进来,让李嬷嬷给你诊诊脉罢。” 福晋闻言,将思绪拉了回来,乖乖将手伸了出来。 李嬷嬷上前给福晋诊脉,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良久,出声询问:“老奴请问福晋,这月月事是否还未来?” 福晋身侧的熙春连忙答道:“回嬷嬷的话,我们福晋的月事还要有个几日才会来。” 李嬷嬷点了点头,又问:“福晋近日来,是否食欲不振,精神不济?” 福晋听闻也有些重视起来,看着眼前这位老嬷嬷,也不自觉尊重了些,点了点头答道:“许是没有休息好,偶尔还会头晕乏力。” 李嬷嬷似是在思考,片刻后,将手从福晋腕上收了回来,恭敬道:“德妃娘娘,四福晋的脉象确实有异,似是喜脉,只是时候太短,不能确定。” 话音刚落,只见福晋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睁的大大的,随即,眼中带泪,缓缓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德妃也难以置信,但她还有些理智,直勾勾的盯看向李嬷嬷,“此胎,可有什么问题?” 无他,贵人有孕,谁不是大声恭喜,可李嬷嬷却没什么喜意。 福晋也后知后觉,有些紧张的看向李嬷嬷:“李嬷嬷,但说无妨。” “回娘娘,四福晋的脉象虚涩燥急,沉细无力,濡养无源,胎像不稳,还是好好养胎为宜。” 第28章 为妾的修养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若是卧床保胎,千辛万苦之后可能会生下孩子。 中间但凡出丁点差错,那就不好说了。 德妃当即就吩咐李嬷嬷跟着福晋一同回府,好生伺候着,务必保证福晋肚子里的嫡子万无一失。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从偏殿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个喜讯。 福晋自四阿哥进了门,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爷的脸色,当她看见四爷眼底泛起那抹浓浓的喜色后,才悄然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李氏有孕时,玉灵有孕时,四爷的表现都是淡淡的。 可此时,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四爷发自内心的喜悦,可能四爷也期待着他的嫡子吧,那他是不是,也没有忘记弘晖呢... 德妃赏赐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又千叮咛万嘱咐后才让夫妻二人回了府。 在马车上,福晋是坐立难安,自从把出喜脉的那一刻,她就无比的小心。 四爷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难得的低笑出了声。福晋瞬间连耳垂都红了,有些娇嗔的说:“爷莫不是在笑我?” 四爷眼中带笑,放松的倚在马车靠背上,凝视着福晋:“只是许久不见福晋这般小女儿姿态,觉得有趣罢了。” 此时的福晋,满眼柔情,只不过不是对着四爷,而是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 也许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周身,不再是怨怼,戾气,而是有了期待。 四爷看着这样的福晋,有些话想说,却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轻叹口气,还是没有开口。 起身将身后的靠垫抽出来,亲自垫在了福晋的后腰,又扶着她调整到了舒服的姿势。带着些关切道:“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操劳了一天,福晋确实有些疲惫,点点头,便阖上了眼。 马车里暖烘烘的,点着安神香,四爷望着福晋的睡颜,有些出神。 乌拉那拉氏是他的嫡妻,十五岁入府。那时的她还带着些少女的青涩,眼眸中偶尔会有懵懂,期待,和对他的爱和崇拜。两人不说多么亲密,但也相敬如宾。 后来很顺利的有了弘晖,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儿子。 生下弘晖的福晋更是柔美,她会抱着弘晖哼唱歌谣,亲手给弘晖做衣裳,教着弘晖叫阿玛,她是一个极好的额娘。 李氏进府后,也顺利生下了静茹,她甚至对待庶出的子女都很好。 再后来,弘晖没了,她就变了。 时常枯坐在院子里流泪,在夜里拽着他的衣袖声嘶力竭的哭喊,哭喊着她的痛苦与不甘。 她的眼中不再是柔和灵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怼和戾气。 直到他们渐行渐远,仔细想想,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福晋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马车缓缓行至府门口,四爷低声叫了声福晋。 福晋缓缓睁开眸子,望向四爷的眼底一片清明,抬手虚扶了一下发簪,挺直胸膛,端庄的随着四爷下了马车。 当夜,四爷随着福晋宿在了锦绣堂。 第二日四爷不用上朝,难得的多睡了一会儿。福晋一早安排小厨房准备了四爷爱吃的早膳。又亲自伺候着四爷用膳。 后院的女人得知四爷还在锦绣堂,于是个个都是精心装扮,早早的就来给福晋请安,生怕来晚了见不到四爷。 人都到齐了,熙冬出来给众人上了茶和点心。四爷和福晋还在慢悠悠的用早膳。年氏明显有些等的不耐烦,皱着眉头,不住的翻着白眼。 清婉心想:“这就是妾啊,说好听点是四爷的女人,可说到底不还是得伺候着福晋吗?不让你每日伺候用膳去正院站规矩已经是仁慈了 ,幸好啊,本姑娘有着为妾的修养。” 四爷一出来,看见的就是耿清婉圆溜溜的眼睛若有所思,还止不住的微微点头,那模样,一看就不知道在瞎想什么不着调的事儿,还觉得自己能耐极了。 众人起身给四爷福晋请安。四爷和福晋坐在主位上,先是问了问李氏的胎像,李氏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小腹,回道一切都好。 玉灵被诊出有孕后,也不必站着请安了,在最后给她添了一把凳子,四爷也问了一句,倒也是母凭子贵了。 正说着话,福晋突然打了个喷嚏,连忙用帕子捂住了鼻子,眉头微皱。 四爷看向福晋,福晋掩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哪位妹妹的香料,味道有些别致,是我闻不惯了。” 还能是谁?年氏一向喜爱香,若说多刺鼻倒也不至于,就是今日有些用力过猛,浓了一些。 四爷扫了一眼下头的女人们,开口道:“福晋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从今日起,就都不必来请安了,无事别来叨扰福晋。” 福晋闻言,也知道四爷的意思,想让她在安全的环境下养胎,避免多生事端,怕是想等到显怀了以后再公布。 正巧,她也有此意。 于是接着四爷的话说,“多谢四爷体恤,我也正有此意,天凉了,也让姐妹们松快松快,睡个懒觉。” 耿清婉只觉得喜从天降,不用早起请安了!放假了!能睡到自然醒了! 福晋也看到了耿清婉惊喜的模样,看了四爷一眼,下巴朝清婉的方向抬了抬:“呵呵,瞧耿妹妹喜人的模样,到底是年纪小,定是个贪觉的。”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福晋落到了清婉的身上。 清婉不慌不忙,立即起身屈膝行礼:“回福晋的话,妾身只盼着日日能来给您请安呢,锦绣堂是正院,福晋福泽深厚,妾身巴不得来正院给您请安能沾染些您的福气呢,只是您说身子不适,妾身方才想着要在沁兰苑为您抄经祈福呢。” 说罢,福晋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用帕子掩嘴笑着,扭头看向四爷,果然,四爷也是眼中带笑。福晋心下了然。 笑盈盈的开口:“既是个贪睡的,便把库房里那个白玉枕头赏赐给你吧。” 四爷记得那个白玉枕,是贡品。德妃赏赐给福晋的,如此看来,福晋倒是有几分真心对待耿氏。 清婉正要谢福晋,苏培盛就匆匆进来,走到四爷耳边,小声嘟囔着些什么。 随后,四爷面色一沉,便让大家散了,走之前还吩咐在福晋静养期间少生事端。 第29章 前往灾区 “你好生歇息着,皇阿玛传我进宫。”四爷留给福晋一句话,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苏培盛跟在四爷身后,忙不迭的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听李公公说,皇上一早批了奏折后龙颜大怒,传了直郡王和八贝勒进宫面圣,却又不见,只让两位阿哥在殿外跪着。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太子刚去为两位阿哥求情,也被赶了出来。” 四爷此时坐在马车上有些心神不宁,他生怕这一步棋走错了。 可他也深知,自己的出身就代表着不可能一直作为旁观者,这趟浑水,无论如何都得硬着头皮蹚过去。 四爷走到大殿外,并未见到罚跪的两位阿哥,只见皇上身边的李公公面露难色在张望着什么。 “哎呦,四阿哥您可算来了,皇上等您许久了。”李公公看见四爷便朝他走来。 “李公公,不知皇阿玛传我进宫所为何事?” 李公公见四下无人,只对着四爷小声说了一句话:“坦诚相待。”便拉开了距离。 四爷心中一紧,随着李公公进了殿内。 整个大殿,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皇上阖着双眼,手里把玩着一个翡翠扳指,身上散发着帝王的威严。 “儿臣参见皇阿玛。” 皇上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将一份奏折扔了下来。四爷捡起地上的奏折。 打开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幕僚上的奏折吗,南方水患,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甚至已出现瘟疫。 四爷拿着奏折的手微微捏紧,指尖泛白,眉头紧锁。 猛的抬头看向皇上,双眸充满不可思议。皇上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四阿哥,一言不发。 良久,方放下手中把玩着的玉扳指,身子向前倾,缓缓开口:“你可知,朕今日为何叫你来?” 帝王的威严让四爷恍了一瞬,心脏猛烈跳动,像是要跳出来一般,他不得不强行按耐住,轻呼一口,恭敬答道:“儿臣不知。” 皇上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不知?那为何南下之路上会有你四贝勒府的马车?还有你老四的亲信?” 四爷跪在大殿中央,背挺的直直的,但却一声不吭。直到皇上再次开口:“老四,真没想到,你是个有成算的。” 四爷来不及去深究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见他猛的抬起头,胸膛带着起伏。 连忙大声道:“皇阿玛息怒,儿臣确实机缘巧合知道了此事,但儿臣心想,为了保全大哥八弟的颜面,保全皇家体面,此事是万万不能外传的。皇阿玛心系百姓,儿臣深知,您定是不愿见到百姓流离失所,所以儿臣思虑再三,才擅作主张,便派人南下赈灾,做出了大胆僭越之举,儿臣甘愿受罚!请皇阿玛责罚!” 说罢,四爷挺直胸膛,直视着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皇上看着他坦坦荡荡的眼神,心中复杂难明,沉声问道:“为何不上报给朕。” 四爷带着些自责:“儿臣愚钝,本想着保全大哥和八弟的体面,但没想到疫病传播飞快,儿臣能力有限。” 皇上凝视着在大殿中央跪的笔直的四阿哥,心中思绪万千,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想起了他的小时候。 这个老四,是皇后亲自抚养长大的,佟佳氏将他视如己出,悉心教养,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从幼时起,这个老四就好像从未使过什么小心思,小性子,一直是坦荡的,言行之中透着一股清正的气度,像极了佟佳氏。 他的皇后,把胤禛教养的极好。 皇上思绪回转,对跪在殿中的儿子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感。想了许多,皇上的语气也缓和了些,他轻叹口气,缓缓开口:“起来回话吧。” “是。” “老四啊,你既已经知晓,那水患诱发瘟疫一事,你有何看法?” 四爷看着皇上,似是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皇上看着他有些顾虑的模样笑道:“父子二人,但说无妨。” 既然是父子间说话,四爷便挺直胸膛,看着皇上开口道:“皇阿玛,儿子以为,现瘟疫滋生,万不可任其肆虐!须遣太医前往诊治病患。同时,朝廷派官员前去加强防疫措施,防止扩散。再者,水患加之瘟疫,大多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可那些个狗官呢!层层剥削赈灾款!到百姓之手的少之又少,所以,儿臣想朝廷不再给赈灾款,而是派人前去直接提供衣食住行之需,先让百姓安稳。除此之外,还要加强水利,疏通河道,防止百姓再受水患之苦!” 四爷说话之时眉头紧锁,字字真心。 皇上听完以后,有些微微诧异,这个老四,竟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老四啊,既如此,命你前往灾区,你可愿意?” 四爷闻言,心中涌起无限豪情壮志,他毫不犹豫跪拜在地,声音铿锵:“儿臣愿前去灾区解百姓疾苦!为朝廷分忧!请皇阿玛放心,儿臣定不负所望!” 皇上起身,亲自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朕没有看错你,不愧是我大清的好男儿!” 父子二人又说了会子话,皇上才让四爷去德妃宫里用膳。 胤禛走后,皇上坐在龙椅上,良久都未曾说一句话。 那封折子是他几天前收到的,上面字字诛心,言辞恳切。 折子上所言灾区百姓流离失所,已有瘟疫出现,似是有蔓延的征兆,情况危急。 但通篇未提一句大阿哥和八阿哥的过失,甚至还在为他俩开脱。 皇上看完折子勃然大怒,立刻派人前去打探实情,果然,句句属实。 信子来报,在路上遇到了胤禛府上的马车和亲信,似是往灾区的方向。 皇上心中寒意顿生,他在思索,胤禛要做什么? 他不愿妄下结论,等了几日,才将他们三人宣进宫来。 今日,胤禛说的话,他没有细细追究。但从情感上他觉得是真的,佟佳氏教养老四很好。 此事是老大和老八的过错,若是被旁人知晓定是一折子将他俩告到御前,治他们个罪才最好。 可老四明白家族荣辱,手足之情。 唉,这份气度和担当,到底是佟佳皇后养出的嫡子。 大阿哥和八阿哥被罚跪在殿前之事,后宫已经传开。 德妃知道四阿哥被皇上宣进宫后便在宫门口翘首以盼。看见四爷稳步走来,她才松了口气,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第30章 身体很诚实 “什么?!让你一个皇子去治理瘟疫?”德妃难以置信,随后又连连摇头。 “不对,我了解你皇阿玛,此事他决不会让皇子亲自涉险,还是你这个被记在孝懿仁皇后名下的嫡子!” 德妃心思飞快转动,想着近来宫中发生的种种,人人都知道皇上命大阿哥和八阿哥前去治理水患,回来之后皇上便顺理成章的给二人安排了差事,封了直郡王和贝勒爷,任谁都能看出,这是皇上有意为之。 如今,大阿哥和八阿哥就跪在殿前,文武百官,包括后宫的惠妃都已知晓此事,显然是二人犯了大错。 这时却让胤禛前去收拾他们二人的烂摊子,这不是让他们兄弟猜忌吗? 德妃心中顿生不安,抬头看了一眼胤禛,只见他眼底一片清明,没有惶恐,没有不安,也没有一丝困惑。 那沉稳的模样像极了佟佳氏皇后。德妃心中一震。一个念头倏地升腾起来。难不成这是胤禛的手笔? 德妃看向他的眼神闪了闪,胤禛并没有多说,只是出于礼数,前来通知德妃一声罢了。两人寒暄了几句,胤禛便回了府。 德妃看着胤禛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原本她看着老四不争不抢,连去皇上身边讨好卖乖都不会,直说他长了个榆木脑袋。 可如今老四仿佛开了窍,她又着实心中不安,生怕他出了什么事连累了老十四。 虽说是一母同胞,但他由佟佳氏皇后抚养多年,到底是隔了一层,老十四又小些,自然要多为他打算。 * 前去救灾事不宜迟,定于三日之后动身。 四爷忙完一天回到府中已经是夜里了,身体疲惫但心中却是满满豪情,迫不及待的想要干一番事业,想到三日后就要离府,便带着苏培盛前往锦绣堂,打算告知福晋一声。 锦绣堂灯火通明,福晋在里屋坐立不安。清早皇上宣四爷进宫一事后院的女人都知道。 看四爷走时脸色不好,福晋忙让身边的得力太监去打听消息,得知直郡王和八贝勒被罚跪在殿外,心下更是着急。 派人在前院盯着四爷何时回府,一整日都是寝食难安。 福晋心想,那些个妾室不过是伺候人的玩意儿 ,平日里陪着四爷逗乐解闷可以,一旦朝堂上有了风吹草动,还得是嫡妻才能与四爷分忧。 便打起精神非要等到四爷回府。本身怀着身子就虚弱没有胃口,又操了一天的心。待四爷走进锦绣堂时,看到的便是满脸憔悴的福晋。 “给爷请安。”福晋规矩的行礼。 “快起来,怎的脸色这般差,让府医来瞧瞧?”四爷上前扶了福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福晋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不碍事,只是没什么胃口,让爷担心了。” 一边说一边亲自给四爷倒好茶水。 四爷喝了口茶后,看着福晋说道:“不想吃膳房的饭,就让你院里的小厨房多备些开胃的小菜,实在不行就让府医来看看。” 福晋看着自己的小腹满眼慈爱,笑着应下了。 四爷看了一眼屋里的下人:“你们都下去吧,爷有话和福晋说。”下人们有序的出了里屋。 福晋端坐在桌前,面色略带严肃,等着四爷开口。 “皇阿玛命我前去治理水患瘟疫,三日后动身。” 福晋一听瘟疫二字,顿时心中一惊。没过什么脑子脱口而出:“非要爷亲自去吗?那疫病可是要人命的。” 说罢,又暗自懊恼自己嘴快,竟将这话说了出来。 果然,四爷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不过他心里倒是没想太多,只当是福晋孕中多思。 反倒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两句:“皇阿玛派了太医院治理疫病的太医随同,不会有事的,不必过于担心。” 福晋刚说出话,不敢多言,但抑制不住脸上的担忧,“那,要去多久?” 四爷思索了几秒钟,沉声道:“若是顺利,最快也要个把月,若是情况复杂,怕是得要两三个月了。” 福晋闻言,按下心中的不安。她知道此事刻不容缓,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强装镇定,露出一丝笑意:“爷,那我给您收拾收拾衣裳吧 ,天越来越凉了,要多带几副护膝才好。” 四爷点点头,心里觉得福晋越发贴心了。 又和福晋闲话几句,问了问她身子的情况。便起身说道:“我去年氏那儿瞧瞧,你注意身子早些歇息。” 福晋忙说:“是,恭送爷。” 四爷去年氏那里在福晋的意料之中,再怎么说她也是个侧福晋,更何况自己怀着身子也不能伺候。 其实四爷今日在宫里战战兢兢的,一日都未曾好好用膳,本想去耿氏那儿吃点东西,可又想了想,年氏是侧福晋,总不好越过了她,又平白生些事端。 海棠院里,年氏见四爷来后娇滴滴的迎上前。“给爷请安。” 四爷被她挽着,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年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四爷在关心她,于是笑着回答:“这都什么时辰了,自然吃过了。” 苏培盛跟在身后轻叹了一口气,这年侧福晋还真是头脑简单啊... 四爷将去南方一事告诉了年氏,年氏和福晋反应差不多,又是担心,又是关心的话说了一箩筐,她絮絮叨叨的话语其实是出自于真情。 但四爷的心里已经毫无波澜了,只觉得无趣极了,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四爷不露声色,淡淡应付了几句。站起身想走,随意说了句,明日还来看你,就走了。 年氏听见四爷明日还来,喜不胜收。盼着四爷明日再来。 四爷前脚走出海棠院,苏培盛就在身后笑呵呵的说道:“主子爷,沁兰苑里的灯还亮着。” 四爷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悠悠开口:“你倒是会揣测爷的心思。” 苏培盛点头哈腰:“奴才不敢。” 四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走进了沁兰苑。 第31章 狐媚手段 刚一走近沁兰苑,就听到了清婉同几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声音,耿氏正在带着她们做饭后运动——扔沙包。 没有手机的日子简直太难熬了,说是度日如年都不为过。 于是耿氏带着几个小丫头扔沙包,打打斗地主,研究研究美食,来打发时间,倒是每日生活的无比惬意。 看着四爷进来,清婉眸中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即就过去迎他。 清婉向他跑过来,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仔细看她鼻尖还有薄薄的细汗。“给爷请安!”清婉中气十足,利落的行了礼。 苏培盛在四爷身后悄悄的给了她个眼神。只一眼,清婉就捕捉到了,心里快速琢磨着,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四爷的脸色虽有些疲惫,但是眼底没有什么愠色,反而有点...意气风发? “爷?您这个时辰过来,可曾用过膳了?”清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四爷。 早上四爷被皇上叫走的时候,大家都在锦绣堂,想来四爷是刚从宫中出来? 四爷轻咳一声,有些不太自然:“爷今日在宫中有要事,还不曾用膳。” 说罢,便看见清婉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正好!清婉现在肚子饿了,刚刚还咕咕叫呢,您看要不上膳房上两份面?您陪我吃点。” 苏培盛心道,您不得宠谁得宠?这说话是滴水不漏,又顾及了主子爷的颜面,又填饱了主子爷的肚子。 清婉让膳房做了两碗牛肉面,搭配着几个小菜。 四爷三两口就把面吃完了,看来是真饿了。 吃饱喝足后,四爷才说起要南下的事情,清婉也是一怔,心里想着:估摸着这次就会被封王了,倒是一件好事。 又想到瘟疫确实还是很可怕的病,于是开口:“爷既然要去有疫病的地方那就劳烦苏公公多准备些松叶,将松叶切丝,用酒服下,可以预防疫病,多准备些,让爷一日服三次,另外,南方潮湿虫多,爷到那了怕是睡不好,要多备些蛇床子,蔓荆子,苦参和铅丹,这都可以杀虫止痒。这天也越来越凉了,多拿些换洗的厚衣裳...” 清婉颇为认真的说个不停,四爷看着她,心里是既温暖又惊喜。 福晋及旁人都只会干巴巴的说几句爷注意身子的场面话,没想到惯是会撒娇卖乖的小丫头却想的如此周到。 清婉看四爷盯着她看,以为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于是小手在脸上擦拭。 四爷觉得好笑,只想捏捏她,便伸手将清婉拉进怀里:“爷倒不知,清婉竟精通药理。” 清婉在他怀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娘穿来之前可是医生! 但她总不能那样说,免得被当成妖魔鬼怪:“妾在家时喜欢看些杂书,一来二去的便也略知一二。就是不知,爷这次要去多久。” 听着清婉娇娇软软的声音,只当是清婉舍不得他,他这一瞬间,竟也有些不舍。 “快的话个把月,慢的话,就到前年了。爷这次带不了你,来年有机会带你出去转转。” 耿氏倒也上道,立刻双手环抱四爷的腰,“我会想爷的。”那声音软的能滴出水来。 四爷心中一阵意动,“在府上守好规矩,有事就去找福晋或者去前院寻桂嬷嬷,爷走前给你留些银子,想吃什么去膳房要,闷了就让你的丫头给你寻些话本子,爷很快就回来。” 清婉乖巧的点点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不舍,含情脉脉的看着四爷。 四爷喉头一滚,抱起她就往里屋走。离府之前可不得吃饱了吗。 ...... 四爷去南方救灾的消息,第二日福晋通知了后院的女人。 宋氏和武氏还有玉灵都面露惊讶,耿氏和李氏倒是面色如常。 年氏就知道四爷定是告诉她了,昨夜还留宿了沁兰苑。年氏这段时间,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那耿氏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次次能让爷留宿。 不过想到四爷答应了今日会来看她,便收起了旁的心思,一门心思回去打扮自己了。 傍晚,四爷如约而至海棠苑。来的不是他一人,还带了一只小玩意儿。 一只毛发浓密光滑的黑猫,只见这猫的眼睛深邃,发着灰蓝色的光。 瞳孔在不同的光线下发出不同的色彩,看起来优雅高贵,可头又大又圆,鼻子也小小的,可爱中还带着一丝霸气。 年氏第一眼就爱不释手,这猫的模样一看就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寻来的。 四爷又说,见到这小猫的第一眼便觉得,她定是喜欢的。年妙戈听闻,更觉得这猫又珍贵,又意义非凡。 四爷看着年氏的模样,心下倒是有了一丝轻松。 他并不愿应付后院的女人,只是这年氏,年羹尧见一次就要问一次,倒显得这府上似是什么龙潭虎穴,他与年羹尧也是有些情谊在的,年妙戈又是自己的女人,照顾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年妙戈一手抱着小黑猫,缓缓地抚摸小猫的毛发。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转着,她心想,入府前额娘曾说过,身在后院,要学会投其所好。 那既然四爷喜爱耿氏那般狐媚子的模样,她何不学着点? 或许能入了四爷的眼,多留宿几回,也能有个孩子呢。 年氏眯着眼睛思索片刻,拧着帕子,小碎步挪到了四爷身侧,捏着嗓子娇滴滴道:“多谢四爷~妾身真是喜爱极了这猫儿~” 四爷正喝着茶水,忽的眉头一皱,“?” 谁在说话..四爷微微抬眸,便看见了矫揉造作的年氏,她微微侧着头,牙齿咬着下巴,一只手不自然地摸着头上的步摇,眼睛努力的瞪得大大的,这模样,怪异极了! 四爷心中不禁啧了一声,这好好的女子,何苦来的?!本来年氏长相大方明艳,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谁知道今日抽了什么,偏学这痴儿的模样。 尴尬的将茶杯放在轻咳一声:“咳,传膳吧。” 一顿饭四爷吃的是没滋没味,再加上年氏极为刻意的撒娇,令四爷身心不适,勉强用完饭后便借口公务缠身回了前院。 四爷没留宿海棠院,年氏是一百个伤心难过,坐在榻上,颓唐的皱着眉头,她百般思量,却不得其解。 明明刚进府时,四爷日日都来,言语关切,表情温柔。 可如今,怎么觉得越来越疏离,越来越抓不住他了呢。 第二日四爷就要动身南下。 今日福晋在花园里摆了两桌家宴,既是家宴,自然是福晋,年侧福晋氏,李氏和大格格,宋氏,武氏,耿氏,玉灵,还有两个侍妾都要到位。 第32章 家宴 所有人都卯足劲头打扮自己,想在四爷临走之际刷个存在感,留个好印象。 耿清婉自然也不例外,她看的分明,在这府中。四爷的宠爱为第一,子嗣第二,既然她目前没有生子的打算,那么当下更要抓住四爷的宠爱,不然这女人堆里吃人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呢。 耿氏今日穿着一身缕金鹅黄色的缎裙,天气微凉,衣襟处挂着一圈细软的绒毛,将她的小脸衬的白里透红,粉嫩娇俏。 耿氏坐在李氏身侧。李氏虽有孕,却坐的极为端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任见了谁眼中都有三分笑意。大格格坐在她的身侧,学着李氏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大家闺秀。 自从李氏宣布自己有孕后,清婉是能离多远就离她多远,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有心人算计了,两人点头示意过后也是沉默无言。 年侧福晋还是一如既往的缺心眼,披着一个绯红色的软毛织锦披风,大摇大摆的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红色的绒毛随风飘动,格外醒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福晋稳坐在主座上,勾了勾嘴角。她静静的盯着年氏越走越近,直到快走至她面前,微微下蹲将要行礼之时。 福晋却连眼皮也不抬,缓缓开口,讥讽道:“快瞧瞧,年氏,这绯红披风真是衬你的肤色,正好,我这儿还有还有皇阿玛赏赐的红宝石牡丹金簪,赏给你吧。” 说着,便要伸手去将头上的金簪取下来。 福晋话音刚落。只见熙春眉头一皱,立刻跪下提醒道:“福晋,不可啊,这红牡丹金簪是皇上赏给各府福晋的,按着规矩,不可随意赏赐给旁人啊!” 福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虚扶了一下簪子,开口笑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就算赏给了妹妹,你也无法佩戴这红色金牡丹。” 随即又轻描淡写的说道:“罢了,回头让熙春将我那儿的橘色蜀锦给你送一匹,这是侧福晋位份内的,你大可放心穿戴,也不会失了体统。” 在座的女人,无论是什么位份,都暗自掩唇,憋着笑意。这明晃晃的福晋敲打年氏,偏人家说的句句在理。 只见年氏梗起脖子就要开口,福晋又说道:“今日家宴,若有那不长眼的惹了四爷不快,我是定不轻饶的。” 正说着,四爷威严的声音便传来了:“是谁惹了福晋不快?” 福晋淡淡暼了一眼年氏,见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便忙起身迎四爷,边走边说:“瞧爷说的,都是自家姐妹,谁会惹我不快,不过是玩笑两句罢了。” 福晋和各位妾室行礼时,四爷扶了福晋一把,拉着她的手,二人一同坐上了主位。 在饭前,四爷明日要出远门,还是前去救灾,照例是要交代几句的。只见四爷端坐在主位上,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女人。 淡淡开口道:“我走之后,福晋掌家,各院安分守己,切不可有争端,须记住,四贝勒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氏将大格格和肚里的孩子照顾好,其余人也不可有冲突,安生的过日子。”说罢,还特意看了一眼年氏和耿氏。 李氏声音温柔似水,拉着大格格的小手起身,恭敬的回话:“妾身定将尽心照顾大格格和肚子里的孩子,等着四爷回家。” 一旁的大格格也乖巧地附和:“阿玛放心,静茹听额娘的话!” 年氏赶紧接话:“四爷在外多加保重,照顾好身子。我们等着您早日归家。”说罢还轻轻的扫了一眼耿氏。 耿氏倒是不着急说话,只是乖巧的看着四爷。 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似在说,我可不会招惹任何人啊!四爷看到清婉古灵精怪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福晋见状,笑盈盈的说:“您只管前去安置百姓,咱们府上定不会给您拖后腿的,各位姐妹都是识大体的人,您就放心吧。” 两位主子都说罢话,也就开始用膳了,一顿饭,是各有各的心思。 李氏维持着面上的温婉,心里却有些不安,她觉得福晋变了,和以往大不相同。 却不知是哪儿变了,思来想去,便用手轻轻推了推正在吃饭的大格格,大格格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 “阿玛,静茹还想吃一只蒸螃蟹~”大格格软糯糯的声音让四爷心情颇好。 恰好四爷面前放着一只完完整整的蒸螃蟹,便招招手让静茹上前。 福晋见状,也笑着说:“来大格格,到嫡额娘跟前来。” 大格格一蹦一跳的走到了福晋和四爷中间儿,福晋也是发自内心的笑看着大格格。 李氏心头一跳,慌了一瞬间的神,她确定,福晋变了,可因为什么呢? 这顿饭吃的,面上其乐融融,实际各有心思。只有清婉真正在享受美食,大闸蟹,糟鹅掌,酸笋鸡肉,银丝面,各个都是她爱吃的,吃的不亦乐乎。 好几次四爷的眼神扫到她,看见的就是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她,宛如一只小松鼠。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除了福晋,大家再见四爷便是许久以后了,因为爷今日定会留宿前院,这是规矩,也是福晋的体面。 清婉吃饱喝足,想着在花园里溜溜食再回沁兰苑,武格格和她顺路,便一同走在花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武格格在府里像是一个小透明,从不去主动争宠,也不去巴结福晋,默默的守着份例过自己的日子,见谁都能说两句,却从不深交。 耿氏觉得她是个聪明人,平日里倒是能说会子话解解闷。 刚走两步,李安便小跑着来寻清婉,“耿格格,苏公公派奴才来寻您,他在沁兰苑等您呢!” 既如此,清婉是要回去了,武格格也明白,定是四爷惦记着,有话对清婉交代,于是笑着说,“妹妹快回吧,别让苏公公久等,我转会儿再回。” 清婉见她眼神清明,便说道:“那我便先走了,你若有空,便来沁兰苑找我玩儿。” 沁兰苑里,苏培盛坐在椅子上,喜鹊给他泡了上好的龙井,苏培盛逗着元宝玩儿,桌上摆放着个红木雕花木匣子。 第33章 送了个枕头 清婉一进院子,便清脆的喊道:“苏公公久等。” 二人打了照面,苏培盛便将木匣子交到清婉手中,“主子爷说了,他不在府中万不能委屈了您,各处都叫奴才打点过了,这是给您的银票,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银子管够。” 清婉拿着木匣子笑的发自肺腑,合不拢嘴,银子乃安身立命之本啊! “咳,您若是有东西要给主子爷,我可以帮您拿到前院。”苏培盛见耿清婉光顾着拿银子,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她,您是不是要给点书信啊?荷包啊,之类的小物件。 要知道,主子爷这两日收到了福晋亲手做的护膝,李氏亲手缝的里衣,鞋袜。 年氏亲手绣的帕子,就连宋格格和武格格都送了荷包和香囊。唯独不见耿格格的。 那他做奴才的,不得提醒一下吗。要不然主子不高兴了,还得拿他出气! 清婉看着苏培盛暗示她的模样,也忽然反应了过来。悄声的问道:“侧福晋送了什么?” 苏培盛鬼鬼祟祟的指了指清婉手里拿的帕子,耿清婉嗨了一声,还以为她的送点啥好物件呢,俗套!她又悄声问:“李格格呢?” 苏培盛小声道:“李格格亲手缝制的里衣,鞋袜。” 耿清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给了画眉一个眼神,画眉从里屋床上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软软的。 苏培盛心想:估摸着也是里衣之类的东西。 清婉笑眯眯的递给他:“苏公公,此番四爷南下,舟车劳顿,怕是休息不好,我连夜给主子爷缝制了个枕头,希望爷能睡个好觉,劳烦您给主子爷带去。” 苏培盛有一丝惊讶,枕头?别人都是送些能够随身佩戴的物件,好让主子爷能时刻记着,睹物思人。 耿氏送个又大又笨的枕头,这还是头一回,只是这枕头的手感好像有些不同,估摸着也是有些巧思的吧。 清婉又对着苏培盛交代了一番,提醒四爷多注意身子...防疫的药一日三次按时服用...南方潮湿多带换洗衣物... 说的苏培盛是满脸笑容的回去交差了,果然,在苏培盛对着四爷巴拉巴拉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千年黑脸的四爷,眼睛里竟然多了一丝柔情... 四爷现在已经习惯了清婉给他提供的情绪价值,一日不听,就觉得缺点啥。 。。。。。。 夜里,四爷留宿锦绣堂,福晋自从有了身孕,整个人变得温柔了许多,气色也好了。 以前锦绣堂里,时刻都能闻到苦苦的汤药味儿,现在福晋虽要保胎,但每日都是喜笑颜开的,四爷也乐的多来。 走进锦绣堂,便看见福晋歪在榻上绣着什么东西,四爷的脚步声惊动了榻上的福晋。 “给爷请安。” “绣的什么那么入迷?仔细伤了眼睛。” 福晋露出了甜甜一笑,手里拿着一个小虎头肚兜,小小的可爱极了,虎头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昨日给您缝护膝的时候,剩下了一块上好的料子,想着不如做个肚兜。”说着还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四爷也淡淡一笑,看来这个嫡子来的真是时候,福晋整个人都有了生机,一心扑在了孩子身上,倒也算有了奔头。 又说了会话,看着时辰不早了,第二日四爷要早早的入宫,两人便安置了。 床榻上,福晋躺在四爷怀中,娴静的小脸上有一丝的愁容,“爷,过年前能回来吗?” 四爷叹了一口气,他的人调查来报,情况不容乐观,百姓苦不堪言,他只愿快些动身,能让百姓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 家里他也是有些惦记的,福晋和李氏有孕,玉灵虽是个侍妾,却也怀着他的骨肉,皇上重用他,不知多少兄弟紧紧盯着四阿哥府。 以往没有子嗣他被人扣上了多少顶帽子,甚至还有传言说他德行有亏,所以子嗣稀薄,这些鬼话是谁在散播他都不用去想,无非那几个兄弟。 想到这儿,四爷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福晋,只见福晋的小脸上挂着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四爷心中无奈,他这个福晋,也不知乌拉那拉氏怎么教的,是端庄有余,手段太弱,是个立不起来的。 于是出声道:“若是我过年还未回来,就派人进宫找额娘,说身体不适,宫宴就不去了,或者,” 四爷停顿了两秒,“让年氏去也行,你在府中好生养胎,大格格也不必进宫了。” “这...怕是要落人口舌。”福晋有些惊讶,哪有嫡福晋不去伺候婆婆,让侧福晋去外面见客的道理,何况那可是宫宴。 四爷的语气不容置疑:“额娘不会怪罪,我不在府上,你定要好生养胎,等这孩子出生,爷就有嫡子了。” 福晋也有些明白了四爷的意思,手轻轻拂过小腹,“知道了,我都听您的。”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年侧福晋,李氏和大格格,耿氏,宋氏,武氏,玉灵,和两个侍妾,就都在门口候着四爷和福晋。 只见门四爷从锦绣堂的方向出来,和福晋往府门口走来。 只见四爷穿着一身玄色窄袖骑装,袖口处镶绣着金线祥云,腰间朱红腰带,上挂着白玉腰佩,气度不凡,贵气逼人。 清婉看着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四爷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未施粉黛的清婉,小脸透亮娇嫩。 自然也就捕捉到了她眼睛一亮的那瞬间。 看着她崇拜的眼神,只想停下来捏捏她的小脸。于是在大家行礼请安的时候,独独拉起了清婉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才松开了。 谁也不瞎,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众人将他送出府门,只见马车和一匹棕红色的烈马在门口候着。 四爷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着她们,说了句“都回吧!”便朝着马屁股上打了一鞭子,马儿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朝着大道直冲而去。 四爷走后,福晋也懒得应付这一群妾室。只说四爷不在府中没那么多规矩,让大家松快松快。 于是免了各院的请安,还给有孕的李氏,玉灵赏赐了不少固胎的好东西。 在耿清婉眼中,这是多好的领导啊!体恤员工,老板不在,索性放了个年假。她求之不得啊,可在李氏的眼中,福晋此举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34章 迷的他一愣一愣的 夜,四爷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为了尽快到达,他与几个侍卫骑了一天的马,饿了就配着些干粮垫垫肚子,一刻都不曾耽误。 天已经黑透了,四爷体恤一同前往的大臣和太医,便找了个官栈,停了马,让人下来吃些热乎乎的汤饭。 下了马车,驿长亲自来接,点头哈腰的:“恭迎四贝勒爷,您舟车劳顿,我已让人备好了好酒好菜,还有烧好的热水,您好生歇歇解解乏。” 四爷利落的下了马,将马鞭递给马夫,大步流星往里走,毫不经意地瞥了驿长一眼,沉声开口道:“酒就不必了,上些热乎的吃食。” 驿长紧张的脸色发白,连连点头,忙下去准备。 瞧着这位四贝勒爷风尘仆仆的赶路,不像是个酒囊饭袋,连连暗骂自己想岔了,幸亏这位爷没有动气,要不真是得不偿失。 随从的太医和几位大臣随着四爷下了马车,走进驿站,大家坐在长凳上无精打采的。 小二不一会儿就将饭菜端上来了,还冒着热气。四爷是饿极了,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两碗米饭。 吃罢才发现,只有他与几个侍卫吃的津津有味,其余人都在无精打采的挑着菜吃。 见四爷的目光扫过他们,又一个个的打起精神往嘴巴里扒拉米饭。就连苏培盛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四爷顿时皱起眉头,语气不虞:“这是怎么了,嫌弃饭菜不好?” 大家连连摇头,面露惶恐。 苏培盛叹了口气,准备挺身而出。走到四爷身侧,悄声道:“主子爷,赶了一天路,几位大臣和太医的身子受不住啊,确实是无甚胃口,不如住一夜,歇歇脚。明日早些出发?” 四爷闻言,看向那几个老头儿,还有俩胡子都白了。各个的愁眉苦脸,身子坐在长凳上都跟快散架了似的。 四爷心想:歇一夜就歇一夜,别到了灾区救不了百姓,净照顾你们了。 “吃完饭后叫小二开几间房,歇一夜,明早再动身。” 大家听闻,赶忙起身道谢。苏培盛见四爷吃好了,就跟在身后准备伺候主子爷进房间,四爷顿了一下,对着他说:“吃你的,饱了再来伺候。” 苏培盛心里一阵暖流,感动的快要落泪,他主子简直是最好的主子! 四爷说罢便上了台阶,驿长已经给四爷备好了房间,连热水都已经倒进了木桶里,四爷两三下脱了骑装,露出了小麦色的肌肉,修长有力的腿伸进了浴桶。 一整天都在马背上,说不累是假的。但他一门心思想赶紧到灾区,也就能咬牙坚持。 在木桶中泡了一会儿,感觉冲淡了不少的疲惫。这时苏培盛也进了屋,备好了换洗的衣裳在屏风后等着伺候。 四爷从浴桶中站起身来,一条腿跨了出来。苏培盛赶忙去擦拭他身上的水珠,又将李氏亲手缝的里衣拿了过来,伺候四爷穿上。 “主子爷,这是李格格那日送到前院的里衣,说是亲手缝的,想着您出门子能穿的舒服些。” 苏培盛实话实说,谁送到前院的东西,他都会记着。等四爷用上的时候再提一嘴。 四爷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里衣,嗯了一声,意思就是我知道了。苏培盛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穿好衣裳,四爷扫了一眼屋子,不大不小。里面放着黄鹂木家具,锦绣山水的屏风,倒是添了几分淡雅,一看就是专供贵人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还挂着四个精巧的香囊。 四爷泡了澡,有了些困意,便坐到了床边,对着苏培盛道:“耿氏不是给了你个什么枕头?拿来我瞧瞧。” 苏培盛是有些机灵在身上的,早早的已经从马车上拿了下来,就等着四爷问这一句呢。 枕头外面套了个袋子,摸着里面软软呼呼的。 苏培盛一边小心翼翼的拿着,一边笑着说:“奴才摸着这枕头,不同于寻常的枕头。想来耿格格是用了些巧思的。” 四爷微微挑眉,随手摘下外面的袋子,目光落在那枕头上,不是玉枕,不是药枕,也不是布枕。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软绵绵的枕头。 用的是上好的缎子,手感细腻。枕面上绣着雅致的竹叶。仔细一看,才发现在枕头的左下角绣着一对奇丑无比的鸳鸯。 四爷嘴角一抽,她还有点自知之明,将那两个丑东西绣的小小的。 正当四爷将枕头放下时,手一动,一封信飘到了四爷的脚边。苏培盛眼疾手快,正要去捡,就见四爷已经弯腰将信拾了起来。 信封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四爷亲启。 四爷目光微动,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略带些玩味,又带着些许期待,将信纸展开。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秋风落叶,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万物为谁春,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情意针线绣不尽,鸳鸯枕。伊人倚门 望君踏归程。” 四爷拿着这封信,眼前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他的心头,在心中震颤了一下又一下。 秋风落叶,有人为你等。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这些话在他心中翻涌,沈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只觉得溢满了他的胸膛。 他甚至能感觉到清婉是如何在他耳边低语,又是如何一针一线的绣上了那一对鸳鸯。 苏培盛看着四爷的眼睛亮了一下又一下,心里也十分好奇,想看看耿格格给四爷写了些什么,这家伙,迷的爷一愣一愣的。 只见四爷将信放好,手指停留在那对丑鸳鸯上。 苏培盛趁机小声说道:“耿格格身边的丫鬟喜鹊说,这枕芯是耿格格特意用鸭绒和菊花填充的。耿格格惦记您公务繁忙,担心您到了夜里睡不踏实,特意放了些菊花助眠。” 四爷目光有些柔和,微微点点头:“耿氏确实用心了。” 片刻后,又淡淡说道:“你下去吧,今夜不必伺候了。” 苏培盛得了吩咐,便悄声退下了。四爷将枕头放在床榻上,头缓缓枕下去,柔软的感觉让四爷有些意外,枕头轻柔舒适,带着些淡淡的菊花香气。 四爷闭上眼睛,眉头也舒展了几分,渐渐睡去。 第35章 侧福晋之位 四爷已经走了几日,静雅堂中。 李氏正在小口小口的吃着膳房送来的燕窝,她有孕已经三月余了,要是找个经验丰富老道的嬷嬷,也是能看出男女的。 墨画早在李氏有孕后便找到了当初给大格格接生的嬷嬷,就等满了三个月,看看李氏这胎能否一举得男。 可此时此刻,李氏坐在椅子上,纤纤玉手拿着勺柄,一下又一下拨动着碗里的燕窝,眉毛轻轻蹙起,似是有些浮躁。 昨日她就觉得福晋不对劲,自从弘晖没了以后,福晋每日都是死气沉沉的,虽不会刻意的磋磨谁,但周身散发的气息是带有些许戾气的。 和四爷之间也是有着刻意的距离,并不太亲密。 正因如此,她的温柔小意才叫四爷多来了几次静雅堂,有了大格格。 当初说生了个格格,她是掩盖不住的失望,生怕四爷不喜。 可四爷却是将大格格看作眼珠子看护着,那是真真儿的掌上明珠。 虽说是庶出,但所有份例都是按照嫡出的标准来的,李氏也跟着水涨船高。 在耿氏进府之前,一月中大半的时间四爷都要宿在静雅堂。 李氏自认为很了解四爷,他身份尊贵,极重规矩,不流连于女色,床榻之事也是极为克制。 于是她一直温柔,娴静,端庄守规矩,不争不抢。四爷待她也一直不错。 李氏生于一个七品小官之家。虽说是庶女,但日子也过的很好。 因为她的姨娘很有手段,她爹几乎是日日宿在姨娘的院子里。 姨娘生下了府中的三个孩子,都很得她爹的欢心,她与弟妹都有了好的婚事,这全凭姨娘的手段。 她从小看着姨娘怎么说,怎么做。自然也学到了几分。姨娘告诉她:“男人啊,最不喜死板无趣的女人,不喜争风吃醋的泼妇,更不喜处处管着他的女人。男人需要的是女人的温柔,善解人意,只要让他舒心,他自会愿意来看你。” 她秉持着姨娘教给她的法子,在四爷面前处处流露出温婉顺从的模样,再加上她生下了大格格,在府里算是站住了脚。因着大格格四爷也愿意给她两份体面。 可直到耿氏进府后,李氏才清楚的知道,男人,他身份再尊贵,也逃脱不了男人本色。 耿氏年纪小,身段却很妖娆,长相明艳娇俏,四爷一留宿沁兰苑,一夜便是叫三次水,四次水...这是在静雅堂从来不会有的。 耿氏进府后从不守着规矩,与宋格格拌嘴,和年侧福晋动手,只是哪一次四爷让她吃亏了? 耿氏的风光还没过去,皇上又赐婚了个侧福晋。年氏家境好,背后有着大靠山。加上耿氏,这两尊大佛让李氏有些紧张。 对了,还有个有孕的侍妾玉灵,更是让她咬碎了牙。 府中一共两个侧福晋之位,一个是年氏的,另一个... 本以为她有孕后四爷会向皇上请封她为侧福晋,没想到四爷竟黑不提白不提的,让她有些慌神。 若是耿氏要与她争那侧福晋之位,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谁曾想,半路又杀出来个玉灵,墨画已经打听过玉灵的侍寝时间,她们两个其实就紧紧的挨着,但怀孕生子这事儿,谁提前两天,推迟两天的,这也说不准啊。 若玉灵怀的是个男孩,被福晋抱去,那就实实在在的压她一头了。就算她也生个男孩,也不再是独一份了。 想到这儿,李氏轻呼一口气 ,有些不耐的扶了扶额头,她真是不敢让嬷嬷给她把脉,若还是个格格,可怎么办呢? 玉灵有孕后,李氏每日都让清棋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本以为福晋会盯着这一胎,记到自己名下,可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福晋似乎并无此意。 被拨去玉灵身边的伺候大丫鬟熙春也回了锦绣堂伺候,福晋与玉灵也没有私下见过面,满色阁只有玉灵和一个小丫鬟住,每日都是安安静静的。 李氏思至此,似乎没了胃口,将玉勺一放,拿起帕子细细的擦拭着唇边,:“墨画,这几日去膳房时,想些法子,打听打听正院的膳食。” 墨画看着李氏的胃口不佳,有些发愁,:“是,奴婢定办妥当,那嬷嬷还在门外等着...” “叫她回吧,过些时日再来。” 说罢,李氏将大格格叫了过来,检查她的功课。 。。。。。。 数日匆匆而逝,秋意渐浓,院子里的枯叶掉落一地。 锦绣堂里,福晋在摇椅中睡着了,翀嬷嬷抱着个毛毯轻轻搭在福晋身上,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是将福晋扰醒了。 近些天来,福晋的脸色很差,吃什么吐什么,夜里还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天之中只有在半下午能小憩一会儿。 短短几日,福晋就瘦的脱了相,显得肚子倒是很大,比寻常三个月的肚子要大一圈。 “福晋,老爷又传信来了。”熙春拿着信封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翀嬷嬷一把将熙春手里的信封夺了过来,恶狠狠的说道:“凭他谁的信,叫老奴说,主子您一个字都别看,您现在的靠山是您肚子里的小阿哥,主子爷的嫡长子,这些个信就该一把烧了,免得影响您的心情!” 四爷离府后,福晋娘家的信就没有断过,恨不得一日一封。 整个京城都知道四爷得了皇上的重用,连他们也日益都水涨船高。 只是福晋有孕的消息外面都还不知道,这时候,她那个好阿玛就又动了心思。 福晋不在意的笑了笑,翀嬷嬷是她的奶娘,是真心为自己好的第一人。 刚嫁到四阿哥府上时,福晋为了娘家,做了许多糊涂事,幸亏有翀嬷嬷,才没让她和四爷离了心。 “无妨,左不过是想让云锦入府,在四爷身上押宝罢了,四爷不会同意的,咱们也就不必理会。” 福晋在乌拉那拉府中虽说是嫡女,可她阿玛却有一宠妾,那妾室生了一儿一女,各个的眼高于顶。 云锦从小最大的爱好就是和她争抢,抢阿玛的宠爱,抢赏赐,甚至连个布料都要抢。 可再怎么抢,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她自恃是嫡女不屑与她争,但内心深处也明白,阿玛的心是偏的。 凭阿玛对那个庶妹的宠爱,嫁给宗室嫡幼子当正妻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偏就绞尽脑汁的想要来四爷府上当个妾室。 福晋摆了摆手,显然无力去理会,于是那封信,还没拆封就被熙春放在了书房的格子里... 第36章 以色侍人 能否长久 自从福晋免了各院的请安,大家倒也清闲,每日逛逛园子消磨时间,四爷不在府中,没有什么好争抢的,倒也算是和睦。 宋格格隔三差五就跑去海棠院,陪着年氏解闷儿。 “宋格格又来了,我们侧福晋刚还念叨着您呢。”秀鸾便掀起门帘子边笑着边迎她。 “当真?侧福晋能想起我来是我的福气,这不,巴巴的就来了,您可别嫌我烦了才好呢~”宋格格做小伏低谄媚道。 只见年氏半靠在榻上,手里抚摸着那只肥嘟嘟猫儿,掀了掀眼皮,懒懒的回道:“怎会嫌你烦,你绣的小衣裳小虎最喜欢了。” 宋格格看着被她养的溜光水滑的小猫,好话不要钱似的一箩筐全倒了出来,哄的年氏笑出了声。 “呵呵,宋氏,你真是长了张巧嘴,玲珑,将那牛乳茶给宋格格上一份,要热热的,喝了心里舒坦。”年氏看着玲珑说道。 牛乳茶不在格格的份例中,当玲珑端上一碗热热的牛乳茶,飘着醇厚的奶香。 宋氏抿了一口道,笑着道:“果真好喝,主子爷真是疼您,我在宫中时,有些娘娘都得不了这等吃食。” 本是拍马屁,谁知竟是拍到了马蹄子上。 只见年氏将茶碗一放,冷哼了一声:“呵,我只当是四爷府上财多气粗,连个格格都能每日牛乳燕窝的供着,谁知这不是格格的份例啊,那每日玲珑半下午去膳房时怎的都能碰见画眉那小贱蹄子?怎的?是她有,你没有?” 宋格格一听便知道,这是四爷心疼耿氏,给她开的小灶。 说不气是假的,可这是四爷府上,是四爷吩咐的膳房,她一个小小的格格,又有什么资格说话呢? 宋格格坐的靠近了些年氏,悄声道:“侧福晋,您有所不知,耿氏入府后从不守着规矩,青天白日的就要勾着四爷。衣食份例从不按照格格的标准,四爷的赏赐更是流水般的进了她沁兰苑,” 说着宋格格 突然拿帕子捂住了嘴小声说道:“您入府前,她是日日伺候主子爷!当真是个狐媚子!这还不算什么,主子爷竟还带她出府游玩,叫人人都知道四爷有一宠妾,还闹到了皇上跟前!您说说,这不是狐妖转世是什么!” ...... 宋格格越讲越离谱,听的年氏是一愣一愣的,半晌,皱着眉头憋出来一句:“那福晋都不管吗?!” 宋氏有些懵,这正说着耿氏,怎么牵扯到了福晋? 不过还是连连摇头,推心置腹道:“福晋处境也艰难,无子无宠,还不如李氏有个大格格傍身。” 年氏暼了她一眼,这她倒是清楚,可看着四爷对福晋还是很尊敬的。她瘪瘪嘴巴,轻轻叹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自从她嫁进来,每日耳边都会响起额娘撕心裂肺的那句话:“好好的嫡妻你不当!你去给人做妾啊!!!” 可能怎么办呢?路是自己选的,只能跪着走下去。 宋格格又陪着年氏用了膳,给她讲了府中的许多事儿,才从海棠院出来。 一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忙让七月给她捶背,在年氏那儿坐了一天的凳子,连个靠的地方都没有,宋氏早就腰酸背痛了。 七月一边给她按摩一边说:“ 格格,您这是何必呢,再将身子折腾坏了。” 宋氏放松下来,盯着一处愣神,慢悠悠的回道:“咱们进府几年了?四爷的宠爱是指望不上了,福晋是个立不起来的,再说我向她示好多次,她不也没任何回应吗。” 说着,又叹了好大一口气,肩膀都松懈了下来:“李氏有大格格,这又有了身孕,下半辈子算是有了指望,我日后能有个一儿半女最好,可若不能,跟着年氏也算有个依靠。毕竟她的家世在那儿放着,四爷不会怠慢了她。” 七月知道宋格格的意思,可还是觉得不安:“可以与侧福晋交好,可还是不要招惹耿格格吧...我总觉得她不是好惹的...”七月怯生生的。 宋氏和七月以前是一同在德妃宫里伺候的丫鬟。不过宋格格长相清秀,得了德妃的眼缘,被提到了德妃跟前做一等丫鬟。 七月年纪小,又没有什么背景,则在院子里做些洒扫粗活。宫中的太监是没根的东西,但不代表他们对女人没有想法,相反,会更加的扭曲变态。 七月身世孤苦,没什么依靠,就成了德妃宫中大太监的玩物,时常遭受凌辱。没有人替她出头,甚至没人会把她当做人去对待。七月想过投井,一了百了。 在宋氏出宫时,七月哀求宋氏,求她带自己走,哪怕做牛做马都愿意。 宋氏虽有犹豫,但终究心软了几分。便向德妃开口要了她。让她一同进了四阿哥府上,算是救了她一命。 宋格格闻言叹了口气:“我当然知晓她不是好惹的,进府以来,你可见她吃过亏?就连侧福晋教训她,她也是不怕的,她靠的是什么?不过是四爷的宠爱,呵,那咱们就瞧瞧以色侍人,能否长久。” 。。。。。。 被念叨了一日的清婉,此时正躺在床上,抱着一个大大的鹅绒枕头。 画眉笑着问道:“格格,这可是您要的那种枕头?里面填了满满当当的鹅绒,都是细绒,一根梗子都没有。” “好画眉,你的手真是太巧了,正是我要的那种!”耿清婉抱着枕头拍了拍,不错,充绒量一看就比商场里卖的那些枕头不知好了多少倍! 画眉闻言,彻底放下心来。 四爷出府的前一日。后院的女人,都绞尽脑汁的给前院送东西,喜鹊打听到,福晋送了护膝,李氏送了里衣和鞋袜。 年侧福晋送上了帕子,就连宋格格和武格格都送了些荷包,这些物件,都是她们亲手做的。 喜鹊回到沁兰苑就给耿氏出了个难题,她是真没想到。要不是喜鹊长了个心眼儿打听了一番,她还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呢。 第37章 屋里的脏东西 清婉挠了挠头,一脸愁容:“这该送的人家都送了,哪儿还有我什么事啊,再说了,这时间也来不及了啊。” 但是不送,指不定会被老板穿小鞋呢! 画眉在一旁安静的缝着枕头,前几日格格说夜里总是翻来覆去是睡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枕头的问题。 清婉就让画眉给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个鹅绒枕头。画眉惦记着清婉夜里睡不踏实,就放了些菊花进去助眠。 喜鹊看着画眉手里做的差不多的枕头,眼前一亮:“格格!有了!咱们把这个枕头送给主子爷吧,等主子爷走后,再让画眉给您做个。” 清婉觉得行!于是又亲自在枕面上绣了一双鸳鸯,来证明自己也动手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又叫画眉拿出笔墨纸砚,提笔写下了一封信:君可见刺绣又一针,有人为你疼。君可见秋风落叶,有人为你等。江河入海奔,万物为谁春,明月照不尽离别人。情意针线绣不尽,鸳鸯枕。伊人倚门 望君踏归程。 清婉拿着这封浓情蜜意的信,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语:“我就说,玩手机能学到真东西吧!” 将信塞进了枕头里,紧赶慢赶的,算是给了苏培盛交差。 四爷走后,画眉心疼格格这两日睡不好觉,又连夜给她做出来一个,盼着她今夜能睡个好觉。 。。。。。。 第二日清晨,果然耿清婉还在睡着,画眉和喜鹊蹑手蹑脚的出了里屋,生怕扰了格格的清梦。 大约到巳时,耿清婉才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跟个熊猫一样。 悠悠的醒了过来。画眉进屋伺候的时候吓了一跳:“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昨日还是没睡好吗?” 清婉无力的摆摆手,昨夜那叫一个煎熬啊,翻来覆去的打滚,就是没有一丝睡意,数羊,数星星,闭上眼睛数了一个时辰,还是精神的很。 两眼瞪得像铜铃,盯着床顶,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一丝困意。 精神不济的她趴在床上,小脸可怜极了。 画眉看着直心疼,轻声道:“格格,要不奴婢去禀告福晋,给您请府医瞧瞧,开些安神汤喝吧。” 耿氏恹恹地摇摇头,自从四爷走后,福晋就闭门谢客,免了各院的请安不说,就连在园子里,也从未见过福晋的影子。 这是四贝勒府,她是四福晋,没道理整日将自己关在锦绣堂。倒是这些个妾室每日逛逛院子赏赏花,惬意的不得了。 耿氏早就觉出了不对劲,福晋不像是身子不适,倒像是刻意在瞒着些什么,她堂堂个嫡福晋,有什么事儿是要瞒着这些个妾室的? 都不需要动脑子想,就知道她八成是有孕了,在锦绣堂安生养胎呢。 既然福晋不想让人知道,那她也不会往枪口上撞,这时候去什么锦绣堂呢。 清婉翻了个身儿,打算再躺会儿,画眉见状将帐子放下,悄声退了出去。清婉怀里抱着个枕头深吸一口气,往里侧滚去。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吸着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有些陌生香味。 画眉在枕头里放了些晒干的菊花,这她是知道的,昨日夜里就能闻到些淡淡的清香,可这时的香味,和菊花香混在一起,倒显得有些突兀。 耿氏猛的坐起身来,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向外小声喊:“画眉,进来倒杯茶水。” 画眉小跑着进来,端起茶杯就给格格倒了杯水,送到了床上。耿氏小口喝着,问道:“画眉,这枕头除了菊花你还放了什么?” 画眉一脸懵:“除了格格要的饿绒,就放了些菊花。”说罢,还拿起枕头嗅了嗅,果然,只能闻到淡淡的菊花味儿。 “格格,这些鹅绒都是淘洗过的,一丝腥臭味都没有。”画眉认真解释道。 耿氏闻言,微微皱眉:“画眉,你来,你上床来,仔细的闻一闻,能不能闻到什么别的味道。” 画眉闻言照做,将鞋子脱了,躺到了清婉的身侧。用力的在周围嗅了嗅,然后懵懂的摇了摇头:“格格,奴婢真的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清婉是学医的,对气味是有些敏锐的,于是面露严肃,小声的告诉画眉:“你把喜鹊叫进来,记得,就像往常一样,不要惊动了旁人。” 画眉看着格格的表情,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点点头,出去将喜鹊带了进来。 喜鹊进来时眼睛亮亮的,嘴角还有着笑意,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清婉已经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正厅,“你们将里屋的物件都拿到正厅来,床上的香囊,帐子,褥子,贴身的里衣,能拿的都拿来,对着他们只说今儿天好,我要将被褥晒晒,再将屋里清扫清扫。” 喜鹊和画眉面面相觑,察觉出了不对劲,喜鹊有些担心:“格格,是不是屋里有了什么脏东西?” 耿氏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要查看一番,才知道有没有脏东西。” 二人听闻不敢再停留,赶紧去将里屋的东西收拾了出来。 按照格格的意思,床上四角的香囊,被褥,枕头,里衣,床上挂的帐子,一一摘了下来,放到了格格的面前。 清婉看着面前的这些物件,一个一个拿起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香囊都是画眉亲手做的,前几日都换上了些助眠的药材。 被褥也是天凉了后府里刚换的新的,一并送来的还有一个藕荷色花帐,清婉仔细闻了闻,似是能闻到些茴香的味道,若有若无的。 若是静静的放在那里就不太能闻到,但风一吹,飘拂起来,就会有一股极淡的茴香味儿。 清婉将帐子放在一旁,带着两个小丫头进了里屋,“画眉,喜鹊,所见之处,都不要放过,只要能闻到味道的,别管是什么物件,都拿到我这儿来。” 画眉喜鹊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小脸上都带着些愠怒:“是!” 香炉,花瓶,屏风...屋里太多东西有香味了,古代熏香,是以这些物件都会沾染些味道。 第38章 土里的麝香 清婉将香炉拿到面前,香炉之中,丝丝缕缕淡青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她闭上眼睛吸气,浓浓的乌沉香扑鼻而来,这是经苏培盛之手拿过来的,四爷的赏赐,清婉先将他放到了一旁。 又检查了屏风,花瓶,这些东西除了自身的味道就是附着了些乌沉香。三个人忙了一圈,有些疲累的坐在凳子上。 清婉手里摩挲着那个藕荷花帐,有些微微出神,她心想:这花帐上带着些淡淡的茴香味儿,这茴香是有些提神的功效,这几日夜里睡不好,约摸着就是这东西的缘故。 喜鹊看着清婉手里攥着那个花帐,有些疑惑的问道:“格格,这花帐是有问题吗?” 清婉思绪被拉了回来,淡淡开口:“这花帐是谁送来的?” 喜鹊说道:“是前两日府里的管事吩咐萍儿送来的。说是天凉了,是这个季度的被褥和帷幔,还有里衣。每个院子都有的,只是份例不同,物件也不同。萍儿说,得了苏公公提点,咱们沁兰苑的都是好料子做的呢。” 清婉微微蹙眉,若说是有人要害她,何至于千辛万苦弄进来个带茴香的花帐,只为了让她失眠? 清婉拿着帐子,看向画眉,“画眉,你今日便出府。就说去聚珍斋给我买些胭脂,拿着这个花帐去找耿府的府医瞧瞧,看看除了茴香还有什么,定要悄悄的,莫惊动旁人。” 画眉得了吩咐,用力的点点头:“放心吧格格,这点小事我能办好。” “好画眉,我信你,回了府若是我娘问起,你就说我一切都好。” 耿氏怕她娘担心,但实在没有可用之人,只能回娘家找府医。 画眉赶忙将花帐剪下来一片,放在衣服里,退了出去。 里屋内,已经被清婉翻腾的一片狼藉,有气味的物件都被喜鹊搬了出去。 清婉靠在榻上,看着喜鹊:“还有什么东西,是四爷走后送来的?” 喜鹊认真思索,片刻后回道:“除了这些,就是那几盆秋海棠了,这花儿是隔段时间就要换一批的。” “拿来我瞧瞧。” 喜鹊在里屋就近端了一盆,清婉看着这盆颜色鲜艳的秋海棠若有所思,先是闻了闻味道,又伸手抓了一把土壤细细查看,并无什么不妥。 喜鹊又将正厅的两盆端了进来。 清婉还是抓了一把土壤,缓缓地放在鼻下轻嗅。顷刻间,娇美的小脸微微一变,带了些惊讶的神情,声音有些急切:“快,将花儿拔出来,把这盆里的土都倒出来。” 喜鹊手脚麻利的将花盆里的土都倒在了桌子上,果然,一股特殊的味道扑鼻而来,清婉靠近一些,就能闻到一丝动物的腥气,还有些类似于花香的异味。 清婉皱着眉头,白皙的小手轻轻拨动着土壤,随后抓了一小把放在手心,用舌尖舔了一下。舌头就好似被刺了一般,凉凉的,香气十足,入口竟没有任何腥气。 这是麝香,不会错的。麝香在现代是很名贵的药材,清婉只见过一次,但这个味道十分独特,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喜鹊看着清婉的模样有些着急:“怎么了格格,这花儿有何不妥?” 清婉拍了拍手上的土,喝了一口茶水漱漱口,挑眉看向桌上的几盆花,悠悠开口:“这秋海棠的土壤里,掺着少量的麝香。” 话一出口,喜鹊就惊得张大了嘴:“麝香?所以您小日子会疼痛难忍,府医才会说您难以受孕?是谁要害咱们,是福晋吗?” 清婉知道了是这几盆花的问题,心里松了一口气,身子软软的靠在榻上,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歪头看向旁边的喜鹊,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轻声问:“你为何觉得是福晋?” 喜鹊皱着眉头,有些不解:“这几盆花是府里的管事送来的,除了福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利能够买通管事呢!” 清婉静静听着,目光却落在那几盆花上,轻轻摇了摇头。是福晋吗?她直觉不像是她。 连喜鹊都能想到定是福晋买通的管事,那旁人会想不到吗?福晋岂会这么明目张胆,又何必自掘坟墓。 再者说,府里的李氏有孕,玉灵不过是一个侍妾也能有孕。若是福晋的手笔,她应该第一个害的就是有大格格的李氏,何至于让她再次有孕。 那会是谁呢?年侧福晋,李氏?或是宋氏?还是不起眼的武氏。 耿清婉此时此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涌上心头,刚发现麝香时的那丝不安早已经消散的无踪影,取而代之的就是莫名的兴奋。 这就是传说中的宅斗啊,果然,一出手就是直奔要害,阴狠毒辣。 若不是她对气味十分敏感,察觉出了帐子上有淡淡的茴香味道,还真发现不了这日日摆在屋里的秋海棠中竟藏着麝香。 若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要闻着,那身子八成就废了,等到四爷回来,她再怎么费尽心机的得宠,也对旁人没了一点的威胁。 清婉笑着捏了捏喜鹊苦哈哈的小脸:“好了,将这些收拾了吧,那几盆花别扔,放到院子里远些的地方养着。” “格格,你说,会不会是我们院子里出了奸细?”喜鹊鼓着小脸气呼呼的问。 清婉一扭动身子,就能透过窗户,看见在院子中干活的黄鹂。她将被褥挂在身上,踮起脚尖,向绳子上甩去,只不过被褥太沉,她向后踉跄了几步。 李安则是在院子里溜着元宝,他在前面跑着,元宝在后面追着,一人一狗乐呵呵的。 清婉瞧着窗外淡淡开口:“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轻易怀疑自己院子里的人,否则平白伤了人心,倒是得不偿失了。” 喜鹊点点头,其实她也不想怀疑黄鹂和李安,虽然他们俩是进府后才来伺候的,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大家都产生了感情,平日里一起说说笑笑,日子过的真的很好。 清婉看着她颓唐的模样,轻笑道:“快收拾吧,今夜啊,应该是能睡个好觉了。” “嗯嗯,我让黄鹂去厨房给您要些点心,吃些垫垫肚子,我将这些收拾好后,您再补个觉。” 第39章 害人的东西 清婉笑着应下了。 画眉是从府里后门出去的,见了看门的小厮,面上便挂了笑意。 那小厮一看是沁兰苑的画眉,顿时喜笑颜开的:“画眉姐姐,您这是要出府啊?” 画眉点点头,笑着回应,“是啊,我们格格的胭脂快用完了,可不得去聚珍阁再置办些新的。” 那小厮见画眉只身一人,连个包袱都没拿,也没有什么好检查的。 画眉走近他,低笑轻语:“你整日在这儿看门子,想来也是无趣的很,这是我们格格的心意,你拿着买些酒喝。”说着便伸手悄然递给他一小把碎银子。 那小厮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笑呵呵的接下了,“多谢画眉姐姐,您跟着耿格格伺候,可真是有福气。” “呵呵,那可不,我们格格人美心又善,待下人是顶好的,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还想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首饰,能给格格带些的。”画眉边笑边往外走。 “是是,您快些去吧,回来咱们再叙话。”小厮笑着送了画眉出去,待画眉走后,将碎银子摊在手心直乐呵。 画眉出了府门后,一路快步走着,一点都不敢耽误,先是走到聚珍阁,问老板要了五盒胭脂,又去旁边的店里随便包了些首饰。 出了店门口,四周瞧了瞧,才往耿府的方向走去。 画眉小口喘着气,好容易走到了府门口,门口的小厮便认出她来:“这不是画眉吗?你怎的回来了?” “快,通传夫人,我有事才回来。”画眉语气有些着急。 小厮以为是耿清婉在四贝勒府出了什么事,便一路小跑的去寻了夫人。 江氏此时正在坐在屋里绣帕子,手指灵巧地穿针引线。忽然 ,门口的小厮着急忙慌的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夫人,您快去看看吧,画眉姐姐回来了,说要找您呢。” “画眉回来了?”江氏一听,心里惊得一跳,手中的针不小心一抖,竟直直的扎进了肉里,瞬间涌出了血珠。 她什么也顾不上,慌张的将手里绣到一半的帕子扔到了一旁,声音有些颤抖:“快,快走!画眉在哪儿等着?” 说着便匆匆带人往外走,“画眉姐姐在正厅等着。”小厮已经在前面小跑起来。 画眉在正厅也是坐立难安,没等一会儿,就看见江夫人小跑着进了正厅。画眉连忙请安:“夫人...” 江氏一把将画眉拉起来,眸子里全是担忧,“可是清婉出了什么事儿?” 画眉见江氏神色慌乱,生怕她多想,赶紧露出笑意,轻声道:“夫人放心,格格在府里好着呢,四爷待格格是极好的,您放心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江氏还是不信:“既如此,你怎的今儿回府了?” 画眉拉着江氏,让江氏坐在椅子上,缓缓道来:“夫人先别急,格格近来睡眠不好,发现管事送来的帐子上有些茴香味儿,就想让咱们府里府医看看,这上面除了茴香,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说着,将怀里的那一片帐子拿了出来。 江氏一听,眉头微蹙,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算计到她闺女头上了。 江氏立刻朝着身边的嬷嬷说道:“快!将府医叫来!” 说罢,倾过身子,拉着画眉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你同我说说,清婉在府里到底如何?” 画眉欸了一声,轻声笑着说:“您瞧瞧,格格用的这藕荷花帐,是上品的蚕丝纱,摸上如水般柔滑。” 画眉说着就将帐子递给江氏,又靠近她小声说:“就是福晋,用的也不过如此。” “主子爷待格格更是无微不至,吩咐膳房每日给格格开小灶,送些牛乳和燕窝。还有咱们住的院子,也是府里极好的院子,福晋也宽容心善,从不苛待后院。 格格现在在府里日日都能睡到日上三竿呢!奴婢瞧着,倒是比在咱们府上还自在些。”画眉笑盈盈的说,眼底也是一片喜气,不像是假的。 江氏听着听着,嘴角就不自觉的含了笑意,但还是有些不安的问道:“正因如此,才惹了旁人的嫉妒吧,不然这帐子上怎会有劳什子的茴香。” 画眉一噎,随后安抚江氏道:“格格说了,待四爷回府后,会替咱们做主的。” 画眉是从小和清婉一同长大的,江氏对画眉也是十分了解,知道她做事踏实,人也单纯,不大会骗人,便信了她七八分。 两人正说着话,府医就匆匆赶来了,“夫人,如此慌忙,是小姐出了什么事?” 江氏把帕子递给他,说道:“这是清婉从四贝勒府里带出来的,你瞧瞧,上面可有什么害人的东西?” 府医不敢耽搁,忙用双手接过那片帐子,先是放在鼻下闻了几下,又到眼下看了好大会儿,江氏和画眉都十分紧张的看着他。 只见府医半晌后,有些疑惑的说:“这帐子上有些许淡淡的茴香,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可那茴香是提神之物,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许多人家都会用茴香熏衣裳。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了。” 江氏和画眉对视了一眼,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又听府医说:“但是孕妇忌闻啊!闻多了会使胎动不安,严重了会滑胎的!” 江氏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看向喜鹊问道:“清婉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喜鹊想起了四爷府上的府医说格格不易受孕的话,但又不想让夫人担心,于是想了想答道:“前几日刚来过的,应该不会有孕,格格说她年纪小,太早有孕对身子不好。” 江氏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对对对,这样想就对了,清婉年纪小,生孩子伤身子,不如再等等!” “夫人,奴婢就先回府了。格格说,等四爷回来后,想法子回来瞧瞧您。”画眉恭敬的对着江氏说。 “欸欸欸,照顾好清婉就行,告诉她府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江氏亲自把画眉送出府,又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很久,才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回了府。 第40章 孕妇忌闻 画眉拿着一个包袱回到了沁兰苑,里面装的是满满当当的胭脂水粉和首饰。 一脚刚迈进里屋,就被喜鹊拽了出来,喜鹊小声道:“里屋收拾妥当,格格去补眠了。” 画眉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又见喜鹊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随她来。 画眉见喜鹊面色凝重,与以往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完全不同,像变了个人似的。 便猜测定是她出去的这会子又发生了什么,于是紧紧的跟着喜鹊进了正厅。 一进去 ,喜鹊便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拉着画眉的手一言不发,可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画眉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焦急问道:“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喜鹊哭的更加厉害了,整个肩膀都抖动起来,画眉赶紧递给她一条帕子,轻声安抚:“莫哭了,出了什么事儿,你快说,莫叫人心焦。” 喜鹊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格格在正厅的秋海棠的土里发现了麝香,主子月月小日子都疼痛难忍,定是被那黑心肠的害的!” 画眉闻言也是一惊,圆圆的眼睛瞪起,声音压的很低:“是谁?” 喜鹊委屈巴巴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不知道啊...格格说,不一定是福晋。” 喜鹊低着头,似是有些自责:“画眉姐姐,都怨我,那萍儿送来东西的时候,我应该小心检查再放到屋里的,害的格格受了这么大的罪,我...我...” 说着又哭了起来,画眉看着直心疼,半搂着喜鹊,让她靠在肩膀上哭了个痛快。 半晌,画眉叹了一口气,拉起喜鹊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喜鹊,咱们是从小跟着格格的,进了府里,也是我太大意了,才让格格遭了这无妄之灾,以后你我要记得,进了咱们院子的吃食物件,定要仔细检查一番,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没心没肺了。” 喜鹊用力的点点头,眼神不像从前那么单纯清澈,似是多了一丝的防备。 。。。。。。 耿清婉这一觉睡到了未时,睡饱以后神清气爽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摸摸肚子,嗯,有些饿了,毕竟错过了两顿正餐,于是穿上鞋子,出了里屋。 今儿阳光真好,她掀起帘子的时候,阳光洒在她的脸庞上,暖洋洋的,清婉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院子里的喜鹊画眉黄鹂还有一个小尾巴元宝,齐齐地跑向了清婉:“格格,您醒了。” 清婉看着她们,笑着点点头:“肚子有些饿了,喜鹊,你去膳房要一碟糖蒸酥酪,再要一碗牛乳吧。” 喜鹊见格格睡的不错,也有了胃口,连忙应下了,“好嘞!”说罢便拿上膳盒去了膳房。 画眉见状,瞧着黄鹂说道:“黄鹂,你去将格格的被褥收了拿进里屋吧,再晒就有潮气了。” 说罢,便笑着走向耿清婉:“格格,睡了半日了,我陪着您在院子里走一圈动动筋骨吧,要不然夜里又该睡不着了。” 清婉见她从耿府回来了,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带着画眉在沁兰苑里溜溜元宝。 “怎么样,没吓着我娘吧。”清婉了解江氏,知道她得担心。 画眉跟在身侧轻声道:“府医说,帐子上就只有茴香,有提神之功效,除此之外,就是孕妇忌闻,会导致胎动异常,闻多了还会滑胎。” 清婉闻言轻轻蹙眉:“孕妇忌闻...这府上明着有孕的有两人,福晋那边虽没说,但也八九不离十,这是冲着谁来的?” 一时间,思绪万千,但肚子饿的咕咕叫,实在是没有心思去想旁的,只想喝上一杯热乎乎的牛乳,再吃上一碟子酥酥脆脆的点心。 于是清婉撅着小嘴看向画眉,声音软软糯糯的撒娇道:“喜鹊怎的还没回来啊,我要饿死了~” 画眉:哈?咱们不是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吗? 看着画眉一脸担忧的模样,清婉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 笑道:“瞧你愁成个小老太太了,无妨,我心中有数,以前四爷在府上的时候,被保护的很好,叫我失了警惕,今后不会了。” 她们在这边说着话。喜鹊生怕格格饿着,于是一路小跑着去了厨房。 远远的就看见小安子在和谁说着话,走近一瞧,嘿!这不是是海棠院里的玲珑吗! 小安子见喜鹊来了,便对着玲珑笑道:“玲珑姐姐,这牛乳是刚从火上煨着端下来的,您赶紧回吧,若是凉了,怕侧福晋要责罚了。” 玲珑皮笑肉不笑:“呦,小安子,你这话倒是瞧了,莫不是看见画眉来了,故意要撵我吧?” 小安子立刻陪着笑,满脸讨好:“玲珑姐姐哪儿的话,我怎敢撵您呢,谁不知道您是侧福晋身边最体面的姐姐,奴才哪儿敢得罪。” 玲珑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径直走到画眉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晚膳还没到时候,你来膳房做什么?”边说边上下打量着喜鹊。 喜鹊今日本就气不顺,再碰见故意找茬的玲珑。并不打算看她,自顾的将膳盒递给了小安子,“你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么。” 玲珑气笑了,挺直腰板说:“我们侧福晋下午有点心,我竟不知,格格的份例里也有?\" 喜鹊还是不理她,只顾着冲小安子喊道:“今儿我们格格还要一碟糖蒸酥酪,少放糖,可别太甜了!” 说罢,转过头来对着玲珑微微一笑:“多亏玲珑姐姐提醒,不然就忘喽~” 说罢便递给了小安子一个大荷包。 小安子接过荷包,笑吟吟地回道:“好嘞,喜鹊姐姐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玲珑被下了面子,气的直跺脚!画眉不紧不慢的说着,“玲珑姐姐,您也看见了,我们格格从膳房拿点心是要给银子的,你就是禀告福晋我也不怕。” 玲珑没了理,气的咬牙,她在年氏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哪个奴婢敢这样跟她说话的,“好你个喜鹊,咱们走着瞧!” 第41章 武氏的院子 喜鹊提着食盒回到沁兰苑时,饿了一天的清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于是喜鹊手忙脚乱的将牛乳和糖蒸酥酪拿出来,一时间竟忘了玲珑刁难她的事。 可气的直跳脚的玲珑可不会忘,回到了海棠院,玲珑将刚才在膳房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语气满是愤怒:“画眉那小蹄子,仗着耿氏撑腰,口气大得很!她说这是耿氏拿银子买的,就算告知了福晋,也奈何不了她半分!” 年氏一听,依旧是一副慵懒之态,半倚在贵妃榻上,怀里抱着那只皮毛油亮的小虎。 她轻轻挑了挑眉梢,得意地勾起嘴角笑道:“哼,让她再嚣张几日,且看吧,看她还能蹦跶多久。” 昨晚上经宋氏那么一说,她恨耿氏恨的牙痒痒,可在府中却奈何不了她半分! 宋格格便给她说了个法子,年氏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当即便让人准备了笔墨,写了封信递了出去... 沁兰苑里。 膳房今日还送了些枣泥酥,清婉让画眉和喜鹊坐下来一同吃些,又看了看窗外,正在干活的黄鹂。 对着画眉说道:“将黄鹂和李安也叫进来一起吃些吧,我要是吃太多了,晚膳就用不下了。” 于是,一大屋子人,画眉,喜鹊,黄鹂和李安还有耿清婉都围坐在桌旁,吃着点心,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画眉看着格格对黄鹂和李安没有戒备,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大家早已经习惯了耿清婉的脾性,有好吃的一起吃,有好玩的一起玩,从不打骂丫鬟。 这样的日子固然是好的,但画眉怕有些黑心人倒不知好歹,吃里扒外了。 吃着点心武氏便来了,进了沁兰苑,见没有丫鬟在院子里。 武氏便知道他们又聚在屋里不知玩儿些什么好东西,她掀起帘子,人未到笑声便传了进来:“好啊,让我看看你们又在玩儿些什么?” 见一屋子人围在圆桌旁吃着点心,武氏不免有些失落,“你们在吃点心啊,还以为在斗地主呢!” 自四爷走后,武氏来的便有些勤了,以前怕耿清婉误会,所以她都是趁着四爷不在的时候才会来找她说会子话,这四爷不在府中,倒是给她二人行了方便。 清婉发明的斗地主,让武氏输的直叫唤,就像是上瘾了一样。日日都要玩儿,不过瘾不罢休!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清婉见武氏进来,有些失望的样子,便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些,对她笑着说:“今儿去膳房拿了你爱喝的牛乳,快来尝尝。” 武氏闻言,才坐到清婉身旁,“妹妹,今儿的夕阳多漂亮,金辉熠熠,云彩都是五彩斑斓的,咱们去花园里坐坐可好?” 武氏清秀的脸红扑扑的笑着看向耿清婉。 耿清婉透过窗子看天,夕阳橙红交织洒下来,地上都有了一层金辉,于是扬起笑脸对着武氏道:“好啊!正有此意。” “对了,昨儿我的胭脂用完了,画眉去聚珍阁给我买了好些,你瞧瞧喜欢什么,拿走些用吧。”清婉忽然想起些什么,忙让画眉去妆匣子里拿。 果然,画眉拿了好多的胭脂,还有首饰,武氏见耿清婉是真心给她,犹豫了片刻,便挑了两盒胭脂,一个金镶玉的梅花簪子,和一对紫玉芙蓉耳坠子。 画眉拿了一个匣子把首饰和胭脂装好,递给了武氏的丫鬟杨柳。 清婉见武氏牛乳喝的差不多了,便轻声说道:“咱们去逛园子吧,正好顺路经过你的院子,将匣子放回去,倒省得让杨柳来回跑了。” 武氏点点头,笑看着清婉有些认真的说:“多谢你心里有我。” 耿氏笑而不语,只轻轻拍拍她的手,二人一起出了沁兰苑,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日子过的可真快啊,转眼就快要入冬了。”清婉看着路上片片飘落的枫叶,眼中带着淡淡的感慨。 武氏听闻,笑了笑,“我倒觉得,这日子过得可真慢啊。” 耿氏闻言,心中大概明白几分她话里的意思,便轻声问道:“武姐姐,你入府几年了?” 武氏低头想了想,“有些记不太清了,约摸着有五六年了,我比宋氏进府晚些时日。” 清婉点点头,感慨:“那你们可真算是这府里的老人了。” 武氏抬起头望了眼天,似是在自嘲:“进了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竟一步也没踏出去过,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那东街的酒酿圆子,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有没有变了味道。” “想吃东街的酒酿圆子还不简单?赶明儿让画眉去给你买了回来,咱们好好尝尝,到底有没有变味儿。” 武氏知晓这是耿氏在故意逗她,心情也没有那么低落,便挽起她的手说道:“那就沾你的光喽。”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玉帘院。 清婉很有分寸的带着画眉站在院子门口,没有往里进的意思,武氏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打趣道:“怎的,不进去瞧瞧我这小院子?” 清婉笑了笑:“还没来过,不过既然武姐姐邀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便挽上了武氏的手笑盈盈的一起往玉帘院里走。 刚走进去没几步,就看见了院子的全貌。 院子里只有一个堆砌而成的假山,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说不上雅致宽广,也算是小巧温馨了,杨柳和武氏把院子打扫的很干净,颇有小桥流水人家之感。 清婉随着武氏进入了里屋,才细细的打量。家具都是檀木的,一进屋子便能嗅到一股檀木香,放着一张红木床,床上悬挂着一副珠罗帐,床的四角挂着几个小巧的香囊,流苏随风轻轻摆动。 清婉似是对床边香囊的样式儿很感兴趣,过去瞧了又瞧,又拿在手心里嗅了嗅,武氏见她感兴趣便说:“喜欢我就给你多做几个,明儿就给你送去。” 清婉边闻边歪着头问道:“这是武姐姐亲手做的?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精巧,闻起来也不像寻常香囊那么浓郁。” 武氏亲自给她递了杯茶水:“平日里也没事儿,绣些东西能消磨些时间,我不太喜欢熏香,就往里放了些橘子皮,梨皮,闻起来还清爽些。” 第42章 花园巧遇 清婉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摸了摸她的帐子,有些疑惑:“管事那儿不是送来了秋冬的帐子吗?” 武氏看着她单纯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她:“我是多年无宠的老人了,哪儿能比得上你这个四爷的宠妾啊,这帐子我用着就挺好的。” 清婉的脸倏的一下就涨红起来,娇嗔道:“武姐姐,你惯会打趣我!” 说罢便捂着小脸走出了里屋,朝着武氏喊:“快走吧,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还赏什么花儿?” 武氏脸上也带着笑意,从里屋出来,两人一同往花园走去。 清婉想起了今儿上午喜鹊给她说的话:武氏名唤若兰,大约是和宋格格一前一后进的府,她长相清秀,性格也很好,入府后从不与人起冲突,有争端。 但不知为什么,四爷几乎从不去她的院子,甚至没与她同房几次。但武氏也不去福晋面前做小伏低,只守着自己的份例过日子,好在四爷和福晋都是大度心善之人,除了下人有时会拜高踩低,武氏和杨柳在玉帘院的日子也还不错。 两人闲谈几句,就走到了花园。但她俩没想到,花园里竟如此热闹。 只见左边,玉灵挺着不怎么明显的肚子,带着丫鬟紫云慢慢地往小亭子的方向走去,而右边则见李格格,带着静茹也缓步朝同一个方向往走去。 耿氏见此情形,轻轻挑眉,低声道:“今儿是真热闹啊,莫不是都\"无意中\"碰见了?”她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目光在两拨人之间扫过。 玉灵见着她们二人,正想上前行礼,就看见武氏拉着耿清婉后退一步,忙说了句:“不必多礼。”一下就与玉灵拉开了距离。 玉灵见两人如临大敌躲避的模样,脸上淡淡一笑:“两位姐姐先行吧。” 说罢,耿氏还没反应过来,武氏就已经拉着她走了几步,直到和玉灵保持了足够安全的距离武氏才呼了口气。 耿清婉看着武氏紧张的模样,笑着打趣她:“哈哈哈,你可真是太懂这府里的生存法则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武氏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啊,四爷宠你,连带着福晋也抬举你,你当然不怕了。不过,就是四爷再宠爱你,也莫要去招惹她们,免得被算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耿氏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道:这府里岂是你不招惹她人便能明哲保身的,若是被人算计却无法自保,不更窝囊! 但看着武氏一双眸子,干干净净,清清明明的看向自己,耿氏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与志向,耿清婉是很尊重的。 刚刚虽然只打了个照面,但耿清婉瞧的真切,那玉灵的脸色,可太好了,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过的极为舒心。 正当两人打算转身离开,便听见一个温婉的女声:“真巧啊,许是今儿这阳光好,都出来逛园子了。” 二人同时转头,便见李氏正牵着大格格往她们这个方向来,笑盈盈的朝着她们走来,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语气轻柔,毫无城府的模样,她温声道:“既然碰着了,不如在这亭子里坐坐,说会子话吧。” 清婉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探究。 武氏刚想拒绝,就听见清婉娇声附和道:“李姐姐说的是,今儿天好,正巧碰上,咱们在就这亭中坐坐。” 她轻轻挽了挽武氏的手,示意她同行。 玉灵见行礼过后没有人招呼她,正准备悄悄退去,李氏便叫住了她:“玉灵妹妹怀着身孕,也坐下歇歇脚吧。” 李氏让墨画将凉亭的墩子上铺上了坐垫,清棋还给几位倒好了茶水。 按照道理来说,格格们说话,侍妾是不能坐着的,玉灵自然知道规矩。 但念着玉灵有孕,李氏很贴心的说:“玉灵妹妹,坐下说话吧,都是自家姐妹 ,不必拘礼。” 玉灵连忙欠身道谢,谦卑地说道:“多谢李格格体恤奴婢。”侍妾本就是奴才,她们在府中也得自称奴婢。 四人坐在凉亭里,夕阳洒下来,照在四位美人儿的身上,远远儿的瞧着倒是也和睦融洽,只不过笑意背后微妙的气息,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李氏率先开口,轻声问道:“玉灵妹妹,你这胎也有三个月了吧。” 刚刚一直低着头回话的玉灵,此时才抬起头来,恭敬的直视着李氏:“回李格格,已有三月余了。”玉灵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只是在旗装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李氏看见玉灵的脸色,眼中闪了一瞬惊讶,关切道:“你头一次怀孕,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静雅堂寻我。不过,瞧着妹妹的脸色,像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个体恤你的孩子。” 玉灵听了这话,似受宠若惊:“多谢格格挂念,奴婢从小听人家说,在肚里闹腾的孩子生出来都聪明,这孩子在肚子里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让我有些担心呢。” 清婉目光打量着有孕的两人,坐在一起说着话,真像是亲姐妹一般熟稔,心中暗自啧啧两声,应该给她俩颁发一个金鸡奖。 李氏似乎察觉到了清婉的目光,猛然转过头来看向耿氏。 清婉一时间来不及收回眼神,便索性带着笑意说道:“听着姐姐分享育儿经,只觉得有趣儿,竟入了迷。” 李氏捂着帕子笑了笑,柔和的目光看向耿清婉,见她眼下带着一片淡淡的青紫,神情略显憔悴,于是关怀道:“耿妹妹,近来休息不好吗?怎的看起来像是有些疲态?” 清婉闻言,娇俏的嘟起小嘴,语气带着几分抱怨:“唉,近些日子睡不好,有些精神不济。” 李氏闻言,有些惊讶:“是吗?身子还好吗?要不要启禀了福晋叫个府医来瞧瞧,别拖坏了身子。” 耿氏笑了笑,心道:你倒是还想拿我当刀使了。 只见清婉轻轻摆摆手,语气随意道:“无妨,不过是睡的晚了些,不碍什么事,倒也不必惊动福晋。” 第43章 谨慎的玉灵 李氏见耿清婉并不领情,也不恼,依旧温柔的笑着说:“是,福晋近来身子不好,咱们也不便去叨扰。妹妹倒是提醒我了。” 耿清婉颇为认真的听着李氏的话,轻叹一声感慨道:“唉,咱们福晋真是心善,身子不好也没叫咱们去跟前伺候,倒让咱们在这儿偷懒儿了。” 李氏笑着垂眸点了点头,玉灵接过了话:“是啊,耿格格说的对,咱们福晋真是心善的活菩萨。” 说罢,嘴角含笑,一只手还从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划过,看起来倒像是有几分真心的。 又寒暄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李氏便扶着腰起身说:“大格格还等着我陪她放风筝呢,你们慢慢聊,咱们改日再叙。” 李氏走后,清婉也觉得坐在石凳子上腰有些酸,便对着玉灵说:“起风了,我先回了,玉灵妹妹也回吧,莫着了凉。” 玉灵忙起身,低着头说道:“多谢耿姐姐提醒,那奴婢也回了。” 清婉点点头,便和武氏起身,朝着玉帘院的方向走去。 路上,武氏有些不解,语气不是很好:“我不是告诉了你,莫要招惹她们,你怎的还往上凑?” 耿清婉知道武氏误会了她,也没解释,只笑着说:“青天白日的,在花园子里说会话不碍事吧,这不有你陪着我呢。” 武氏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清婉的眼神有些疏离。到了玉帘院,两人便分开了。 耿清婉真的有些腰背酸痛,不知是坐了会儿石凳子还是因为什么,倒真觉得有些累了。 回到沁兰苑,喜鹊和画眉正在摆膳,小桌上满满当当的,香味都飘到了院门口。 仔细一看,全是耿清婉爱吃的,鸡笋粥,鹿筋烧口蘑,羊肉炖冬瓜,糖醋樱桃肉,还有四样爽口小菜。 天渐渐凉了,耿清婉畏寒,于是画眉隔三差五的就让膳房做些暖身子的吃食。 清婉坐在圆桌面前,只觉得浑身乏累,一点胃口都没有,小腹还隐隐作痛,于是简单的喝了两口鸡笋粥,就上床歇着看画本子去了。 静雅堂里。 李氏牵着大格格刚一进院子里,就吩咐奶娘道:“今儿静茹在园子里跑了好一会儿,一会晚膳时让她多吃些。这几日有风,晚上别着凉了。” 大格格的奶娘是个看起来十分素净的妇人,听着李氏的吩咐,恭敬的回道:“是,奴婢知道了,定不会让大格格凉着的。” 李氏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她带着大格格下去。 静茹有些不想走,依依不舍的拉着李氏的手,奶娘忙低声劝道:“大格格,奴婢带您回去用膳了,明儿再跟额娘玩儿。” 李氏揉了揉静茹的发顶,柔声道:“静茹乖,明儿再来找额娘,快去吧。” 李氏目送着她们离开,神情淡然,缓步走到贵妃榻旁,倚了上去。轻叹口气,闭上眼睛,将头上的簪子随手拔了出来,拿在手上把玩。 手指在簪子上慢慢摩挲,语气冰冷的对着墨画道:“你可知玉灵的胎已经几个月了?” 墨画立在一旁,心中一紧,赶忙跪了下来,垂头道:“奴婢知晓,奴婢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李氏缓缓睁开双眼,注视着跪在面前的墨画,“你是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还是使唤不动底下的人,生生的拖到了这时候?” 墨画不敢抬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李氏看着她,沉迷片刻后,伸手去扶她的胳膊:“跪什么?我让你跪了?起来。” 墨画有些发怵的看着李氏,她眉头也不皱,眼睛也不瞪,也没有大声呵斥,甚至连眼神中都没有一丝怒意。 但是墨画知道,李氏气急了。因为她这时的表情像极了李府的姨娘,墨画赶忙说:“都吩咐过了,东西也已经送到了,可奴婢也不知,怎的玉灵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的玉灵一点反应都没有? 满色阁中,玉灵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在梳妆镜面前摆弄着妆匣里的首饰,一双手还时不时的抚摸着小腹。 脸上的得意之色与刚刚在花园里的惶恐似是两人。 只见满色阁的内室中,只有一个梳妆镜,和一张床,一个吃饭的圆桌,和几把凳子。 床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饰品,屋内也没有任何摆件,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百姓家的屋子,甚至比那都还要简陋些。 玉灵从奴才摇身一变成为妾室的那一天,就住进了满色阁。得知自己有孕后,便叫紫云把内室的非必要的装饰撤了下去。 屏风,香炉,香囊,帐子,壁画,甚至连盆花儿都进不了她的屋子。 每日她的膳食,都是紫云吃,而她则是吃紫云的饭菜。 紫云是个小丫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安:“玉灵姐姐,这样不好吧,你怎么能吃奴婢的饭呢,您怀着身子呢,这都是福晋给您补身子的。” 玉灵看着小丫头的眼睛,拉过她的手,轻声笑着说:“紫云,你我没什么不同,不过我运气好些,得了主子爷的恩宠,我从前也吃惯了这些饭菜。” 说罢,又认认真真的看着紫云,悄声道:“紫云,我知晓你也是苦命的人,从今往后,你既跟了我,我们仰仗的便是我肚里的孩子,他好,我们就好,你懂吗?” 紫云一双眼睛怯怯的看着玉灵,小声说道:“我懂,我们得保护小阿哥平安降生。” 玉灵闻言,脸上露出一个笑:“紫云真聪明,从今儿起,咱们屋里,我来之前是什么样,以后就什么样,有张床能睡觉就行了,任何人送来的东西都放在旁的屋里,不用带到我面前。” 紫云点点头,问道:“府里管事送来的秋海棠能摆到屋里吗?也添些亮色。” 玉灵摇摇头,懒懒的回道:“四爷不在,我又不是什么雅致的人,摆到屋里给谁瞧?” 玉灵坐在椅子上,双手抚摸着小腹,心想:等孩子生出来,什么好日子没有,何必急于这一年。 。。。。。。 沁兰苑里,清婉今日许是真累着了,刚吃完晚膳,就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画眉迷迷糊糊之间听见哼哼唧唧的声音,但并不真切。 于是睁开眼睛仔细听,果然,是格格的声音。画眉赶紧爬起来,来到清婉的床边。 第44章 来癸水 只见清婉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只能依稀看见她眉头紧锁,嘴唇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蜷缩在床榻上,痛苦极了。 画眉手脚麻利的把灯点上,将喜鹊和黄鹂她们都叫醒了。点上灯靠近清婉一看,才发现她双手捂着小腹,而床榻上已经有了一片血迹。 画眉顾不了那么多,上手轻轻的推动着耿清婉的身体:“格格,格格,你醒醒啊。” 耿清婉在梦中感觉到有人在叫她,于是猛的睁开双眼,胸口起伏不定,似是有些不太清醒。 虚弱地问道:“肚子有些疼,是不是来葵水了?”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里衣,额前的头发也沾湿在脸上,看起来既痛苦又狼狈。 喜鹊点点头,脸上还带着泪,是真吓坏了。耿清婉现在只觉得小腹坠痛,但不似在梦里那般痛苦。 于是有气无力的对着画眉说:“给我捂个汤婆子,再烧一碗红糖姜茶。” 画眉赶紧点点头,去给清婉煮了满满一碗的红糖姜茶。 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茶下肚,清婉已经不太能感到腹痛,但梦里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 梦境太真实了,梦里,她有了身孕,就躺在这间里屋的床上,小腹疼痛难忍,鲜血如注。 身子却无法动弹,四周空无一人,又疼又冷,喊也喊不出来,内心一片荒凉,只觉无依无靠。 这个梦太真实了,梦里的感觉还未消散。这时,喜鹊给她打了盆热水,小心的给她擦了擦脸。清婉靠在床榻上,双眼微闭,若有所思…… 半晌,清婉朝着画眉说道:“画眉,你和李安去正院禀告福晋,就说我腹痛难忍,高热不止, 快要不行了,让福晋派府医来,动静闹的越大越好。” 画眉不知清婉是何意思,但还是一脸正色点了点头,带着李安答道:“是!” 画眉和李安小跑着去锦绣堂,一路上两人大声焦急的叫嚷:“福晋,您救救我们格格吧,我们格格快不行了。” 到了正院,天还是黑的,二人使劲拍打着锦绣堂的大门。 福晋本就睡眠不好,这会儿更是听见些动静就醒了。“熙春,你快去看看是谁在拍门,怕不是府上出了什么事?”说着就要起身。 “福晋,奴婢去看了回禀给您,天凉,您还是在屋里吧。”说罢刻意的看了一眼福晋的肚子。 福晋也反应了过来,点点头又躺了回去。熙春给福晋盖好被子,才风风火火的出了里屋。 只见她边披着衣服边往外走:“别敲了别敲了!谁啊!大半夜的!” “熙春姐姐,我是耿格格身边的奴婢画眉,我们格格高热不退,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想叫福晋请个府医去看看,您行行好,回禀福晋一声吧。” 熙春还没开门,画眉已经趴在门缝上将事情说罢了。熙春将门打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斜愣了一眼画眉,这大半夜的生病,晦气不晦气啊。 就连画眉塞到她手里的荷包,都推了回去,愣是不要。 画眉看着熙春不为所动的模样,有些着急,带着哭腔哀求:“熙春姐姐,您行行好吧,我们格格再烧,怕是要出事了,主子爷回来,咱们做奴婢的可怎么交代啊!”喜鹊拉着熙春的衣袖,哭出声来。 还没等熙春说话,福晋已经披上了一个大麾,站在了里屋内,朝着外面开口:“熙春,请府医去沁兰苑给耿氏看看,别耽误了时辰。” 熙春不太情愿的应了一声,瞥了画眉一眼:“你俩回去吧,府医一会儿就到。” “多谢福晋!”画眉和李安又在院子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府医就掂着箱子进了沁兰苑。耿清婉躺在床上,不像是有什么病症的样子。 府医隔着薄纱给耿氏把了脉,喜鹊和画眉都紧张的看着他,只见府医紧皱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似是有些为难,全府上下,谁不知耿格格受宠。 可如今主子爷不在,所以有些话,说不说的,拿不太准啊。 府医将手收回后,沉吟了片刻,才张口缓缓问道:“耿格格是否每月来葵水之时都疼痛难忍?” 画眉忙说:“格格每月来葵水时虽会没什么精神,腰酸腹痛,但卧床休息几日便好了,从未有过高热,像今日这般是头一回,许是前几日格格睡不好,身子弱了些。” 府医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格格这是寒凉之症,身子弱了是有可能引起癸水期间发热,我给你开几副方子,一日两次,这病啊,只能好生调养着。” 这时,清婉已经半坐了起来,对着喜鹊使了个眼色,喜鹊心领神会。立在府医身旁,垂下头,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轻声道:“前几日我们格格睡不好,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每日都要等天亮了才能堪堪睡上一两个时辰,人都瘦了一圈。” 府医闻言皱了皱眉,心道,刚刚把脉没有什么问题啊。但还是对着薄纱里的清婉说了句:“我再为格格把一次脉。” 耿清婉缓缓将手腕递了出去,一旁的画眉有些疑惑的说道:“昨儿日头好,我将帐子摘下来晒了晒,格格竟好好的睡了个午觉,莫不是这帐子有什么问题?” 说罢,转身就去将那藕荷花帐拿出来递给了府医。 府医眉头紧皱,双手接过帐子,放在鼻下闻了闻,心里松了口气,看向画眉:“这帐子上沾染了些茴香,茴香提神,以至于格格夜里休息不好。” 又瞧了一眼屋里的丫鬟,说道:“平日里的衣裳可以熏茴香,但帐子可不行。” 耿清婉闻言,透过薄纱,朝着府医微微颔首,轻声说:“多谢您提醒,这下我就放心了,我身子不好,以后少不得麻烦您了,喜鹊,去好生送送府医。” 喜鹊将府医送到沁兰苑门口,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大荷包,“这次多谢您了,这是我们格格的一点心意。” 府医笑着接下,还没来得及打开瞧一眼,就见锦绣堂的熙冬在沁兰苑门口等着:“福晋担心耿格格,还请你去正院将耿格格的病情回禀了福晋。” 第45章 歹毒的心思 府医点点头连连称是:“应该的应该的,熙冬姑娘不来,我也正要去呢。” 说罢,将荷包小心的塞进了袖子里,抬脚跟上熙冬,就往正院去了。 府医走后,黄鹂去给耿清婉熬药。画眉和喜鹊则坐在床头陪着她说话,画眉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耿清婉瞧着她,轻笑道:“怎么了画眉,想说什么?” 画眉见格格问起,心中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格格,昨日去武格格的院子里,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清婉摇摇头,语气平静:“没有,她用的还是夏日的珠罗帐,管事没去给她送秋冬的。” 画眉心中有了思量,这时,喜鹊也忍不住带着几分不解问道:“格格,您为何要将帐子上有茴香一事告诉府医,您不怕他告诉福晋吗?” 清婉闻言,眼底带着几分深意,淡淡开口:“不妨事,你们记得画眉那日回耿府,府医曾说,孕妇不能熏茴香,严重则会滑胎。我猜,福晋闭门不出多半是因为有孕了。若是那人只在我的帐子上熏茴香,不过是让我睡不好罢了,可万一福晋的帐子上也有呢?自四爷走后,从不见福晋出锦绣堂,想来身子不会好,我何不顺水推舟,递给她个消息。福晋有孕,对咱们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喜鹊和画眉听的一愣,听到福晋有孕,都很惊讶:“格格,你也太聪明了 !” 耿清婉无奈笑笑,调侃道:“你们两个小笨蛋,怕是后院的人都知道了。” 画眉还是忧心忡忡,轻声问道:“格格,到底是谁这般狠辣?麝香是要将您毁了啊!” 画眉现在想想就后怕,若不是格格聪慧,发现了那秋海棠不对劲,怕是...... 清婉闻言,盯着手中的帕子,微微有些出神。 人在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感到不安,一旦不安,就会想方设法保护自己。甚至不惜伤害他人,来保全自己的利益。 清婉暗自思量:现在府里谁最慌张呢,是福晋吗? 她若是真有孕了,只要好生窝在锦绣堂安胎,无论是男是女,平安降生之后,都是四爷的嫡子女,她有何慌的? 这么些年,若是福晋有意,大格格还真说不准能不能好生生的长这么大。再者说了,李氏有孕,玉灵有孕,她没道理偏偏容不下自己。 清婉扪心自问,是自己吗?她才不慌呢,她知道四爷会在九子夺嫡中胜出,成为下一代的帝王,他又不会那么早死,孩子生太早有什么用,等着几十年后互相猜忌啊? 那玉灵慌张吗?应该有点吧,她一个侍妾,是无法自己抚养孩子的。若她顺利生下孩子,要么放在福晋院里养,要么交给别人抚养。 但,只要她还活着,那就是孩子的生母,若是她运气再好点,生下这府里的长子,即便是个侍妾,那也不是一般的侍妾了,怎么瞧,她接下来的路都是一片大好。 那李氏呢,在府里顺风顺水惯了,拥有四爷唯一的子嗣,也就理所应当的享受了四爷这么些年的偏爱。 如今最怕福晋有孕的,恐怕就是她了。她本以为自己有孕,是独一份,可谁承想,玉灵也有孕了,福晋也有了! 那她会做何感想呢?眼睁睁的看着府里的嫡子嫡女出生,压大格格和她腹中的孩子一头。 眼睁睁看着一个侍妾的孩子出生被抱到正院,记做嫡子。她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 谁不安,谁就会出手。 。。。。。。 锦绣堂内,福晋昨晚又没睡好,精神不济,面色也有些苍白,看见府医进来,便让熙夏搬了凳子,请府医坐下回话:“耿氏那边怎么回事,真有那小丫鬟说的那般严重?” 府医恭敬回道:“耿格格是寒凉之症,每月来葵水时便会腹痛难忍,可这次又突发高热,说是前两日没睡好,得要等到天亮了才能堪堪睡上一两个时辰,身子弱了些,才会这般严重。” 福晋一听,立刻蹙起眉头,神情有些凝重:“睡不好?把脉可有异常?” 府医忙道:“把脉倒是一切正常,只是耿格格院子里的小丫头说是耿格格的帐子上沾染了些茴香,茴香提神,所以没睡好,现在将帐子摘了后,已经无碍了。” 福晋听后,若有所思,喃喃道:“茴香可提神...帐子上有茴香?” 突然之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看向熙春,眼中有几分紧张,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熙春!快!带府医去里屋,细细的查!查一查我的帐子!” 翀嬷嬷一下反应了过来,自福晋有孕后,便日日难以入眠,经常一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这怎么能安好胎呢?! 府医看着福晋的样子,一刻也不敢耽搁,跟在熙春身后匆匆走进了里屋。 福晋在正厅坐着,气的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扪心自问,自从当上这个福晋,她没有苛待过后院的任何女人,没想到,养的她们一个个竟生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一炷香的时间,熙春抱着床头的帐子走到了福晋面前。 府医开口说道:“ 福晋,您的帐子上也附有淡淡的茴香,茴香有提神的功效,但是孕妇却不能闻,闻多了会使体内胎动不安,严重的话,还会导致滑胎。” 福晋闻言,面色苍白,只觉得小腹坠痛。 府医见状,赶紧给福晋把脉,眉头微皱,沉声道:“福晋脉象虽显滑利,然时有沉滞之感,似有胎动不安之兆,奴才担心福晋胎像不稳,给您开几副安胎药,近段日子需得细心调养,以安胎气。” 说罢,府医却不松手,闭着眼睛在思索着什么,随后,睁开眼睛看了看福晋挺着的肚子:“福晋,您可觉得,您比寻常三四个月的孕妇,肚子稍大些?” 福晋今儿本也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便疑惑的点点头:“你去请李氏的平安脉,她的肚子可有我的大?” 府医摇摇头,说道:“脉法上看,您这有点像双胎,待到奴才下次给您请平安脉时,便可确定了。” 第46章 审问 府医又给福晋开了安胎药,才被翀嬷嬷送了出去,临走时,翀嬷嬷塞给他一个荷包:“老规矩,福晋有孕之事,还请您不要外传。” 府医接过荷包点点头:“您把心放肚子里,我今日就是来给福晋回禀耿格格的病情,除此之外,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翀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回到主屋,一屋子人,主仆都面色凝重,特别是福晋,真是五味杂陈。 双胎啊,多好的兆头,若不是今日耿氏的病闹出来了这么个动静,那这双胎还能不能保得住,可就两说了。 福晋将头靠在榻上,双眼空洞,有气无力的问道:“嬷嬷,你说会是谁?当初弘晖,是不是也遭人毒手?”说着便哽咽到说不下去。 翀嬷嬷看着福晋心痛恐惧的模样,心如刀绞。她坐到福晋的身旁,握住她的手:“福晋和两位小主子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您怀着身子,万不可多思虑。从今儿起,咱们锦绣堂吃的用的,老奴定细细查看才能近了您的身,一只外来的苍蝇我都不会放过,想必主子爷也快回来了,您就安心养胎,等着主子爷回来给他生一对儿健康小阿哥才是正事。” 福晋双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呜咽道:“嬷嬷,我恨极了...也怕极了...我好怕他们和弘晖一样,我怕保不住他们啊。” 翀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福晋,别怕,老奴就是豁出了性命,也会护着您和小主子的。” 福晋听罢,再也抑制不住,一头扑进了翀嬷嬷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嬷嬷眼中蓄满了泪,用手轻轻抚着福晋的后背,让她哭个痛快。 弘晖是福晋心头的一根刺,伴随着福晋每一次的呼吸,都会令她隐隐作痛,这次的事,无疑是给了一记她闪亮的耳光,让她近些时日闭门不出养胎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翀嬷嬷任由福晋在她怀里哭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她的哭声越来越弱,趴在嬷嬷怀里的肩膀也不再颤抖。 终于她从嬷嬷怀里缓缓起身,顶着红肿的双眼,沙哑的开口道:“熙春,一刻钟后将管事的叫来,我要亲自问话。” 翀嬷嬷看着眼前的福晋,心中松了口气,她的福晋啊,被伤的多了,也终于认清了。 熙冬打来一盆温水给福晋净面,不一会儿,熙春来报:“福晋,刘管事到了。” “让他等着。” 随后福晋又坐在梳妆镜前细细的上了粉,簪上了云凤纹金簪,换上了霞红菱牡丹旗装,又喝过了安胎药,小憩了一会儿才悠悠的往正厅去。 正厅里,刘管事如坐针毡,今儿熙春来寻他,他以为是福晋例行问问府里的闲杂琐事。 谁承想,在正厅等了快一个时辰,都没等来福晋。连个上茶水的小丫鬟都没有,他就被晾在这儿了一晌。 他心中有些打鼓,福晋为何时敲打他? 莫不是前些日子修葺后院贪了银子被发现了? 随后又摇摇头,福晋自进府以来,这儿事他干的也不少,福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个大户人家不是这样,为那几两银子伤了体面,何苦来的? 正想着,就见福晋搭着熙春的手,款步进了正厅,刘管事正要上前行礼,就看见了福晋隆起的小腹,福晋竟然有孕了!他心中一惊。 忙不迭的下跪请安:“奴才给福晋请安。” 福晋从他面前径直走过,缓缓坐在主位上,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抬起头回话。” 刘管事跪着,抬起头,谄媚的讨好:“诶诶,福晋您问,奴才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福晋看着刘管事一笑露出的大黄牙心里直犯恶心,耐着性子,沉声道:“前几日,刘管事可给各院送去了秋冬的被褥物件?” 刘管事忙点头:“送去了送去了,只是各院份例不同,物件也就不同。” 福晋瞥了他一眼道:“沁兰苑送去的,是什么样式儿的?” 刘管事心里一惊,四爷走前,苏公公专门敲打了他,说万不可亏待了沁兰苑那位,超出份例的只管去前院拿银子补上。 以至于,沁兰苑的份例都快和福晋差不多了,这他也不知怎么回答,万一没说好,两边都不讨好,等四爷回来,少不了安个办事不力的帽子。 刘管事正犹豫,福晋又道:“看来刘管事不记得了,想来你年龄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嘴巴也不利索了,不如回家歇着吧,府里的管事还得是耳聪目明之人才能胜任。” 刘管事一听,便知道福晋是真动怒了,四爷不在,若是福晋随便找个庄子给他打发了可如何是好。 于是赶紧回道:“回福晋的话,奴才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沁兰苑的送了十斤绒线棉,十匹绸缎,四绺金线,还有一个藕荷花帐,一张貂皮。” 福晋闻言,压下心中的惊讶,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刘管事:“藕荷花帐?倒是和锦绣堂的差不多?那我问你,各院的帐子在送去之前都经过谁的手?” 刘管事不清楚福晋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于是只能实话实说:“回福晋,料子是四爷赏下来的,先是叫府里的绣娘缝制好,再叫丫鬟们浆洗干净,然后……” 刘管事想了想,确定了一下才说:“然后,让萍儿送到各院的。” 福晋想了想,料子是四爷送来的,多半是没什么问题的,但,绣娘,浆洗的丫鬟和萍儿都经过手,也都有动手的机会。 “熙春熙冬,带着人去将管事说的那几个人,通通给我绑了带上来!” 她们俩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 刘管事再是一头雾水,也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若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包藏祸心的人,他也难辞其咎。 熙春和熙冬带着几个小厮风风火火的出了正院的门,没过多大会儿,便将府里的几个绣娘,负责浆洗的丫头,和萍儿带到了正院。 她们来时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见了福晋,众人都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翀嬷嬷一脚踢的跪在了地上。 福晋端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几人。翀嬷嬷便将那帐子扔到了她们面前,冷声问道:“你们都是家生子,一家子的命都握在福晋的手里。如今,你们中有人对这帐子动了手脚,染上了熏香。是让我一个个的对你们用刑,还是自己承认?” 那几个下人跪在地上面色各异,反应过来后便直呼冤枉。 其中一个绣娘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哭喊道:“天地良心啊福晋,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是万万不会背主的啊!”边说边磕头,额头上很快就破了皮,渗了血迹。 福晋瞧了她们一眼,知道不会有人承认,便说:“无人承认,那便叫人拿来板子,家法伺候吧。” 跪在地上的下人们面面相觑,连连摇头:“福晋,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院子里,求饶的声音,叩头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厮们已经将板子拿到了手里,在一旁候着。翀嬷嬷站出来,缓缓走到她们几人的面前,轻哼一声:“不说是吧,好!” “福晋,依老奴看,打完板子后留她们一条命,全都发卖到下等窑子里,家中有女儿的,一并发卖。从此好叫人瞧瞧,背主的下人是什么下场!” 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只有两个绣娘有了孩子,其他的都还是小丫头,听见这话,那两个绣娘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惊恐,尖声求饶:“福晋!您明察!真的不是奴婢啊!求求您明察啊!” 自己的女儿要被卖到下等窑子里,还不如杀了她们来的痛快。 她们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早已经将头磕的血肉模糊。 第47章 春桃 福晋不吭声,索性闭上了眼睛,只从嘴里吐出两个子:“动刑。” 小厮们走过来,拉着地上的一个小丫头就摁在了长凳上,那丫头年龄还小,是负责浆洗的,被抓起来时已经瘫软的如一滩泥,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有一个丫鬟抬起头来,一脸的苍白,但眼里有一丝坚定:“是我,是我做的。” 福晋闻言,缓缓睁开了眼,挑眉,有些意外地问道:“好啊,既是你做的,那你给我说说,你在这帐子上做了什么手脚?” 春桃紧张的说不出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了两个字:“茴香。” 翀嬷嬷听罢,走到她跟前,捏起她的下巴,使出全身力气扇了她一耳光:“说吧,谁指使的你,胆敢在福晋的帐子上熏香!” 春桃倒在地上,面颊立刻肿了起来,迷茫的摇头:“没,没人指使我。” 福晋从椅子上起身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春桃,缓缓开口:“我没有太多耐心,你可想好了再说。” 春桃跪在地上,头几近埋在地里,“是奴婢想讨好福晋,才在帐子上熏了香,奴婢不知,竟惹怒了福晋。” 福晋冷笑:“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儿哄骗?” 春桃浑身发抖,深秋的天,后背已经湿透,额头上也已经沁出了汗,身体抖的像筛子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福晋等了她许久,有些没了耐心,“你这是做好认罪的准备了?倒是条忠心的狗,是想杖毙留个全尸,还是叫人牙子发卖到窑子里赖活着?” 春桃面色如纸,声音微弱:“全凭福晋做主。” “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别打死了,留她口气。” 见春桃被拖走,一旁的丫鬟绣娘瘫软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桃被拖了下去,身体软的软绵绵的,一丝挣扎都没有。 后边院子里传来春桃撕心裂肺的叫声,渐渐声音越来越弱,没过多久,春桃后背血肉模糊的被扔到了福晋跟前。 刘管事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刘管事是四爷的人,她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发落,只是这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用了。 福晋抬眸冷冷的扫了一眼刘管事,“刘管事,你先带人下去吧。” 刘管事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叩谢过福晋。带着其余的人连滚带爬的出了锦绣堂。 春桃在地上趴着,嘴唇都是惨白的,像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翀嬷嬷一盆冷水浇到她身上,春桃打了个激灵,强睁了睁眼皮。 福晋瞧着她血肉模糊,心里直打颤,手抚在小腹上,示意翀嬷嬷将帐子披到春桃身上,将血迹遮住。 福晋才看向春桃:“若是我没记错,你爹还在郊外的庄子上,若你还是嘴硬不说,你爹可就被你连累了。”福晋搬出她爹,自以为捏住了她的软肋。 面对福晋赤裸裸的威胁,春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使出浑身力气吐出来三个字:“侧..福...晋,是侧福晋。” 福晋挑眉,似是毫不意外:“年氏?她如何指使的你,都叫你做了什么?” 此刻的春桃已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任翀嬷嬷往她嘴里塞什么吊着她这条命,她都只是目光涣散的摇头,什么也不再说。 福晋盯着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没有跪地求饶,也没有痛哭流涕,倒像是一心求死。 福晋挥挥手让翀嬷嬷将她抬到下人房里,给她上些药,别让她死了。 春桃被翀嬷嬷扔到带人房里,上过了药,但被发现时,她将簪子扎到了脖颈里,已经没了气息。春桃死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绣着杏花的帕子。 * 今儿一早,刘管事被熙春叫走了,刘管事走后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寻她,递给了她一条杏花帕子。 春桃没有娘,春杏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爹好赌成性,虽在四阿哥郊外的庄子上种果树,有一份收入,但一夜就能输光。 春桃为了养活她妹,白天在府里干活,晚上还要做半夜绣活拿出去卖。 前段中秋,许久没有回过家的春桃特地去街上买了珠花,还将府里发的月饼带回去给小妹吃。 回家后却不见人影,街坊四邻都摆摆手说不知道春杏去哪儿了,还是一个老婆子,告诉了春杏:“被你那个赌鬼爹卖喽。” “卖了?卖到哪儿去了?”春桃以为是卖到哪家府里做丫鬟了。 只见那老婆子啧了一声:“那才能卖几个钱,春杏长的好,当然卖到银子多的地方了。”春桃怔在原地,想拔腿去找,又不知该往哪儿找。 回到家,等不来她爹,索性一把火烧了房顶,擦干了泪回了府上。 回到府里的春桃,绣活也不做了,成日里郁郁寡欢,浑浑噩噩。 忽然有一天,有人来寻她,递给她一条帕子:“春桃,看看,这可是你妹子绣的?” 春桃抬头望向那人,“你这是从哪儿弄的?”这帕子不是春杏绣的,而是春桃给她的,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春桃,你可知春杏她...春杏她...”那人吞吞吐吐说不出口,春桃的心凉了一半:“说啊!她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那人连忙摇头:“没...没死...不过,怕是要被折磨的活不下去了。” “没死,没死就成,没死我就能把她赎回来!”春桃擦了把泪,坚定的说道。 “你可知赎她要多少银子?等你绣帕子把银子凑够了,春杏早被折磨死了。”那人对着春桃推心置腹。 春桃冷哼一声:“说吧,你要让我做什么?只要你带我见一眼我妹子,把她赎出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那人笑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只帮我做两件事儿就成。” 今儿早上熙春叫她去锦绣堂回话,她就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她本打算什么都不说,安静的死了。 可福晋偏偏要提一句她爹,倒是提醒了她,若不是她爹,她和春杏,又怎会到如此地步。 做过的事,已经没有回头路,只有保全了那人才是保全了春杏。 于是在她疼的浑身打颤的时候,还是张嘴咬上了侧福晋,只求福晋念着她是侧福晋的人,将他爹打杀发卖了才好! 春桃死后,福晋心中浮起一阵莫名的烦闷,赶紧叫人将春桃抬了出去。 熙春掀起帘子,熬好的安胎药端了进来:“福晋,先将安胎药趁热喝了吧。” 福晋端坐在榻上,玉手接过药碗,“熙春,你觉得春桃的话,有几分可信。” 第48章 原是个不会下蛋的! 熙春蹙起眉头,愤懑的说:“ 福晋,自侧福晋进府后,处处与您作对,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我觉得,她作出此等狠毒之事,一点也不稀奇,再者说,春桃都要死了,何必扯谎!” 福晋小口小口的喝着安胎药,若有所思。半晌,朝着熙春道:“明儿一早,叫她们都来请安。” 昨儿晚上的动静闹的很大,大家都知道沁兰苑出了事儿。 今一大早,福晋院子里又仗杀了个丫鬟。一时间,大家都是按耐不住想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 武氏大早上就带着杨柳去了沁兰苑。 画眉和喜鹊正在屋里陪着清婉说话,黄鹂在院子里通传:“格格,武格格来了。” 清婉半躺在床上,下身盖着被子,手里还捂着个汤婆子。一听武氏来了,脸上露出笑意:“武姐姐来了,快请进来。” 说着,黄鹂就给武氏掀起了帘子,听见清婉清脆的笑声,武氏稍稍放下心来。 一进里屋,瞧见她躺在床上,便走了过去,只瞧着画眉问道:“你们主子怎么了?昨儿夜里闹那么大的动静。” 清婉捕捉到武氏眸中的一丝担心,笑着拉住她的手摇了摇:“武姐姐是没瞧见我?怎的我在这儿躺着,倒要去问画眉了。” 武氏任由清婉拉着手,但还是不瞧她,只盯着画眉。 画眉笑了笑朝着武氏道:“让武格格担心了,我们格格昨儿来月事,不知怎的发起了高热,府医来瞧过,喝了药,已经不碍事了。” 武氏轻叹口气,摇摇头看向耿清婉:“来月事发起了高热?你啊,说不定就是昨日在花园子里招人算计了还不自知呢!” 清婉俏皮的说:“武姐姐跟我赌气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瞧着比平日里好瞧多了。” 武氏被打趣,刚想说话,就听见院子里,黄鹂脆生生的叫了句:“熙冬姐姐。” 一时间,耿氏和武氏连着喜鹊画眉都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侧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没说几句,熙冬就走了。黄鹂进来,对着清婉说:“福晋身边的熙冬刚刚来说,明儿一早,让各院去锦绣堂请安呢。” 武氏和耿氏对视一眼,武氏淡淡的说:“本以为四爷不在府上,没什么好争抢的,日子会安生些。没想到啊,倒是我想岔了。” 海棠院里。 年侧福晋当然也知道了昨儿夜里沁兰苑的动静,这时正听着宋格格绘声绘色的给她讲,就像是讲话本子一样,听起来有意思极了。 宋格格坐在凳子上,浮夸的学着画眉的模样,“福晋,福晋,你快救救我们格格吧,要不然我们格格怕是要不行了~” 暖洋洋的太阳,透过窗洒在年氏身上,她靠在榻上,笑的直拍大腿:“哎,宋氏,你可打听出来,耿氏那边是什么毛病?” 宋格格不屑的切了一声:“还不是老毛病,体寒,月月来癸水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道四爷不在府里,她娇气给谁看!” 年氏闻言来了兴致,从榻上坐起来,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笑意,有些雀跃:“当真?我以前在年府可听我娘说过,体寒之人不易有孕,这可是真的?” 宋格格一副你怎么才知道的模样,靠近年侧福晋,小声说:“之前府医就曾说过,耿氏不易有孕,后院全都知道,四爷发了怒,发卖了几个婆子,这才没了人议论。” 年侧福晋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捧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个不会下蛋的!哈哈哈哈哈哈,哎呦,笑的肚子疼。” 宋格格瞧着她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年侧福晋笑的眼泪都出来,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摇头啧啧了两声:“那你说,这耿氏,竟还是个可怜人儿啊。” 宋格格脸上带笑,心里却想:可怜个屁!四爷什么好药材都舍得填到耿氏肚子里,加上经常留宿沁兰苑,一夜就要三四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揣上一个,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 看着年氏被逗的这么开心,她也不想扫她的兴,于是附和着她,逗的年氏更加喜欢与她说话了。 这时,玲珑走进屋内说福晋吩咐了明儿一早各院去锦绣堂请安。 宋格格抬眸看了眼正在吃橘子的年氏。 只见年氏一挑眉,说了句:“呦,咱们福晋可舍得打开锦绣堂的门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窝在院子里做什么,倒是忘了她这号人了。” 宋氏闭上眼睛,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福晋窝在院子里做什么? 宋格格心道:有些人真是脑子不好,活到现在,纯命好啊! 年氏见她没说话,便看向耿氏:“你怎么不吭声?莫非你知道福晋在搞什么鬼?” 宋格格一脸迷惑,连忙摇头:“您都不知道的事儿,我怎会知,许是身子不好,在养身子吧。” 年氏得意的笑笑:“一个两个的,怎的都身子不好,这还怎么伺候四爷。” 宋氏只觉得心累,待明日年氏发现福晋的肚子都大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只期望她不要有什么过分的想法,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劝她。 当各个院子的女人都在喝茶聊天吃点心的时候,一匹快马奔腾到了四贝勒府门口,侍卫风尘仆仆的跳下马就往府里冲。 门口的小厮拦都拦不住,只听见他高声喊道:“四爷传来家书!请福晋亲启!” 小厮赶忙跑去禀告福晋,福晋在锦绣堂里得知有四爷的信,立刻起身,脚步匆匆的走向正厅,翀嬷嬷跟在她身后,笑着打趣道:“哎呦,福晋,您慢些。” 福晋面上带着些羞涩,手托着小腹,直直的走向正厅。待她到时,正厅已经站着一个侍卫,一看就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脸上满是疲惫,并无喜色。 侍卫毕恭毕敬的呈上信:“给福晋请安,四爷特意吩咐,请福晋亲启,并按照信上所示行事” 福晋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快速撕开信封,将信纸展开。 原本的一脸期待,在看到四爷的字迹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福晋眉头蹙起,呼吸都变得急促,一时间竟失了方寸,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第49章 感染了瘟疫 福晋这一下,吓坏了翀嬷嬷,赶紧伸手去护着福晋的肚子,只见福晋眼眶泛红,神色慌张,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 “福晋,怎么了?这信上到底说了什么?”翀嬷嬷看着福晋的模样,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也不敢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侍卫拱手重复:“福晋,四爷吩咐,望您按指示行事。” 福晋被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下来,她慌乱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随即,伸手去扶翀嬷嬷,“快把年氏她们叫到正院来,叫熙春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进宫,快,别耽搁了。” 没一会儿,年氏,李氏,耿氏,宋氏,武氏,玉灵就都匆匆赶到了锦绣堂,知道是四爷快马加鞭传信来了,但具体什么内容,她们还不知道。 进了正厅,只见福晋端坐在主位上,眼底还泛着红血丝,一只手放轻在隆起的小腹上。年氏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福晋竟然有孕了! 年氏皱着眉头左右一看,见大家的眼中并无惊讶,顿时气的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福晋无视她们的各色表情,无力的开口:“四爷将才传来家书,说在救灾途中感染了瘟疫,告知你们此事不是为了令你们担忧,而是德妃娘娘宣我进宫,我不在府上的时日,就由侧福晋掌家,你们安生些,不要闹出丁点动静。” 福晋说罢,翀嬷嬷立刻上前一步站到身侧,俯身说道:“福晋,马车已在府门口备着了。” 福晋摆摆手,示意她们散了。 她们几个坐在椅子上,各个眼中的不安和担忧都要溢出来。 还是年氏站起来,说了句:“傻愣着做什么,都回去吧,我回去给哥哥写封信,有什么消息再告诉你们。” 说罢便脚步匆匆的回了海棠院。耿氏走之前,和李氏同时瞥见了正厅架子上,摆放的秋海棠。 耿氏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福晋啊福晋,你走了倒也是好事,若是这秋海棠放久了,你哭都来不及了...... 福晋被翀嬷嬷搀扶着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府门口,两个平民百姓模样的人在看见福晋一脸焦急的上了马车后,默默对视一眼,悄然转身,匆匆离去了... 。。。。。。 四爷刚到灾区时,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无家可归。 洪灾过后,到处都是腐烂的牲畜尸体,无人清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腥臭味儿。 好在,得瘟疫的人不多,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四爷到了以后,迎接他的,就是百姓的麻木与冷漠。 百姓都已不再相信朝廷会为他们重建房屋,因为听的太多了,希望太多了,官员们来了又走,可房子却三天两头的不动工。 见此情形,四爷的满腔豪情也被浇灭,只觉老大和老八真不是个东西。 于是,四爷当日就换上了布衣,亲自领着随行的人将一车车的粮食,布匹,药材等大批的物资从马车上卸下来,让百姓排队领取。 还命人搭建了施粥的棚子,亲自为百姓施粥。将已经高热的人带到了隔离的地点,让太医给他们医治,防止瘟疫扩散。 但还是有不少人会染病身亡,四爷也毫不吝啬,会给家属一笔丧葬费。 这一个月来,四爷坚持每日每夜,都与百姓一同住在简陋的棚子里。百姓对这位四贝勒爷的态度,也从敢怒不敢言转变成了真心钦佩和感激。 有些胆子大的孩童,也会在四爷的屁股后边跑来跑去。 这几日,就有两个小女童,和大格格的年龄相仿。跑着跟在四爷身后,小脸红扑扑的,有时四爷空闲了,瞧见她们就像瞧见了静茹,也会逗逗她们。 那日下午,四爷感觉浑身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在河边背着木材修建河堤时,只觉眼珠子都是发烫的,心道,坏了,怕是感染瘟疫了。 于是不叫任何人跟着他,自己去了隔离的帐子里。 躺下后,心里想了想,会是在哪儿感染的呢?那一群木匠肯定不是,各个都身强力壮的,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这一个月来,在四爷的安排下,一旦觉得身体不适的人便会自觉来到隔离的帐子里,生怕传染了自己的家人子女。 突然之间,四爷想到了早上的两个女童,深秋的天,红扑扑的脸蛋,气喘吁吁的...... 于是赶紧让苏培盛去找那两个女童,生怕她们传染更多的人。 可谁承想,苏培盛找了一圈,打听了一圈,根本就没有人见过那两个女童。这时四爷已经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 他听了苏培盛的回话,心中已经有数,发出一声冷哼,我的好兄弟真是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竟想置我于死地啊。 片刻后,他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些,瞪着猩红的双眼,叫苏培盛拿来笔墨,往京城寄了三份信,一份是给德妃的,一份是给福晋的,另一份,则是给皇上的。 写完这封信后,四爷便彻底昏了过去。 福晋走后,耿氏回到了沁兰苑,第一件事就是将喜鹊,画眉,黄鹂,和李安四人聚到一起,神色严肃的说:“从今日起,沁兰苑的门就关上,咱们在院子里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连元宝都看好了,不要让它乱跑。四爷正值壮年,身强体壮的,我相信他会回来,但也怕这段时间被有心人抓了错处,咱们防不胜防,你们明白吗?” 小丫鬟们纷纷点头应是,清婉也伸手将头上的簪子拔下,随后进屋换了身湖绿色的旗装。 与此同时,年氏刚一踏进海棠院便急切的吩咐道:“玲珑,备笔墨,给我哥哥去封信,让哥哥去打听四爷的消息,我一定要知道四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说着明艳的小脸上就划过一行清泪。 福晋到宫门口时,德妃特意派了轿撵来接。轿辇稳稳落在了德妃娘娘的宫门口,福晋一见德妃,便要行礼请安:“儿媳给额娘请安。” 第50章 德妃和福晋 德妃扶住了她的手,心中五味杂陈:“你怀着身子,不必多礼。” 福晋抬头看向德妃,见她精致的脸庞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一瞬间,福晋的鼻头又有些泛红。 婆媳两人进了主屋,刚一落坐,德妃就吩咐:“将火上煨的燕窝给福晋端来,天凉,热热身子,别着了寒气。” 转头又打量着福晋,皱着眉头,有些忧心:“你怎的瘦了这么多?可是孩子折腾你?” 福晋摇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府医说,有可能是双胎,所以怀的辛苦了些。” 德妃闻言,眼睛一亮,对着嬷嬷说道:“去,将杜太医叫来,给福晋把把脉,双胎,是多好的兆头啊。”嬷嬷心领神会,就将屋中的丫鬟都带了下去。 待屋里没了人,福晋才开口询问,一张嘴就是掩不住的焦急与恐惧:“额娘,四爷他......是不是真的染了瘟疫?”话音刚落,眼眶竟又蓄满了泪。 德妃轻叹口气,安抚福晋:“你怀着身子,一直哭什么。胤禛身边带了好几个太医,你不必太过忧心,胤禛定会平安归来的。” 话虽这样说,但德妃眼中竟闪过一丝狠厉,低声道:“只是,他们不让我儿好过,我就定不会让他们自在!” 福晋闻言,心中一颤,惊慌失措的问道:“额娘这话...是有人要害四爷?谁胆子这么大,竟...竟...” 她越说越不安,更觉得四爷身处危险之中。 德妃看着福晋摇摇欲坠的模样,眼中满是无奈。 罢了,当初选乌拉那拉氏的女儿给胤禛当福晋,也是觉得她家世好,端庄得体,只是,到底年纪小,没经过什么风浪,一时还撑不起场面。 德妃招手,示意她坐近些。福晋靠近她,只觉得心里突突的厉害,抚了抚心口,德妃看向福晋,目光深沉,缓缓开口。 “我宣你进宫,有两件事,其一,胤禛感染疫病之事,皇上已经知晓,我估摸着,说不定是今儿晚上,或者明日,他定要来瞧瞧咱们娘俩的。你现在怀着胤禛唯一的嫡子,又忧心胤禛,知道该怎么做吗?” 德妃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福晋,生怕她听不明白。只见福晋点点头,恭敬道:“四爷信里说了,让我听您的吩咐。” 德妃稍稍松口气,拍拍的她手,语气也柔和了些“好孩子,喝了这碗燕窝,随后跟我去小佛堂,给胤禛抄经祈福吧。” 福晋点点头,她正有此意,不然总觉得心中不安。 德妃素来了解皇上,果不其然,在晚膳前,皇上就摆驾到了德妃的宫里。 太监见皇上来了,立刻低着头轻声禀告:“皇上万岁,德妃娘娘和四福晋下午就进了小佛堂,给四贝勒爷祈福,现在还未出来呢。” 皇上一听,神色微动,抬腿往小佛堂的方向走去。推开门,便见两人直挺挺的跪在蒲团上,德妃声音沙哑,疲惫的开口:“不用摆膳了,本宫不饿。” 皇上听闻,沉声开口:“朕来了,陪朕用些吧。” 德妃和福晋听到是皇上,急忙转身,便要行礼:“臣妾\/儿媳给皇上请安。” 皇上目光落在四福晋单薄的身影,见她跪在地上,心中也是一片心酸,点了点头:“起来吧,不必拘礼。” 福晋正要起身,就感觉旗装的下摆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晃,起了一下没起来,没有站稳,眼看着就要跌倒,忽然感觉一股力量从侧边扶住了她。 只见德妃身边的嬷嬷一把护住了福晋,慌张道:“四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德妃见状,忙说道:“快,快去请太医!”说罢,一堆人将四福晋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偏殿安置。皇上也放心不下,跟着去看了看。 不过片刻功夫,太医就匆匆赶来了,就是今儿下午德妃所说的杜太医。 杜太医给福晋把脉,沉吟了片刻说道:“臣观四福晋脉象,似是双胎,但脉象细弱而涩,此乃忧思过度,伤及心脾之兆,胎像不稳,还需细心调养,以安胎气。” 此言一出,皇上和德妃乃至躺在床上的四福晋都面露惊讶,只见福晋眼中的泪不住的往外流,哽咽道:“都是儿媳的错,儿媳近些日子,夜里总梦见四爷在灾区浑身发烫,食不下咽,痛苦万分,一想到四爷如此受苦,儿媳实在是心痛,害得这腹中的孩子也跟着受苦。” 皇上闻言,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奏折上只说胤禛感染瘟疫,高热不退。 可今日听她一说,便想到自己儿子乃是天之骄子,如此金贵的身躯,竟被这样折磨,心中忍不住隐隐作痛,一字未说,转身出了偏殿。 德妃念着皇上还未用膳,便叫小厨房做了些清淡爽口的小菜,配着一碗粥,陪着皇上用膳。 只见皇上也是不住的唉声叹气,食不下咽。那是他的亲儿子,怎会不担心呢,于是德妃一边给皇上布菜,一边轻声宽慰。 “皇上,胤禛前去救灾,这是他身为皇子的责任,皇家的孩子,享受了万民敬仰,就要为百姓付出,心系万民。我知道您里挂念胤禛,可您的身子也要紧啊。”说着,还装作不在意的将眼角的泪拭去,仿佛不愿让皇上看见。 德妃的话,在皇上的心头种下了种子,胤禛心系万民,有责任,有担当! 若不是老大和老八那两个不顾大局的没心肝将灾区搅乱成这样,胤禛又何至于染了疫病! 皇上抬头看了眼眼角发红的德妃,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老四是个有福气的,定会平安归来,待到老四归来,朕打算,封他为雍亲王!” 德妃闻言,忙跪下谢恩:“多谢皇上,只是当额娘的,只盼着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才好啊。” 说着德妃也好像抑制不住伤心,眼泪哗哗的往外流,皇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伏在皇上胸膛的德妃,心道:胤禛封王还远远不够!我要让害他之人付出代价! 第51章 两个蠢货 一晃过了几日,德妃和福晋每日都会去小佛堂拜佛抄经祈福。皇上隔一天就要来德妃宫里转一圈,是以后宫都知道了胤禛感染了瘟疫。 大阿哥的额娘惠妃一听,便蹙起了眉头,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忙叫人将老大和老八传进宫。 大阿哥和八阿哥心情正好,哼着小曲,得意的踏进惠妃宫中,不料,一只脚刚踏进内室,还未见着人,一个滚烫的茶盏就直直的摔到了二人的面前,水花四溅。 大阿哥正想发怒,就听见惠妃一声呵斥道:“给我跪下!”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为何事,正想开口询问,就听惠妃厉声道:“还不跪下!” 老八见状,“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见大哥还在发愣,便拽了拽他的衣摆,给他使了个眼色,大阿哥才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怒气,冷声问道:“额娘,您这是何意?” 惠妃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压抑着怒火:“我问你,胤禛一事是不是你们做的。”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见连个太监丫鬟都没有,但还是没吭声。 惠妃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急:“说话!哑巴了吗?敢做不敢当吗?” 大阿哥也有些疑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挺直背看向惠妃:“额娘,老四去治理疫病,感染了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我不动手脚,保不齐他也会感染啊。” 惠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跌坐在椅子上:“蠢货!两个蠢货啊!你还觉得你皇阿玛叫胤禛去救灾是为了抬举他,你怎么不想想,是为了给你们俩收拾烂摊子!” 惠妃深吸口气:“若是老四出了事,你皇阿玛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们俩的无能!” 经惠妃一点拨。大阿哥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一点没有刚才的得意嚣张,反倒跪在地上,抬头望向惠妃:“那额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俩最好日日祈祷老四能平安归来!让这事儿赶紧过去。” 可还没等他俩真心为四爷祈福,就出了件大事。 民间掀起了一阵流言,简直比瘟疫传播速度还快。大家都在口口相传:灾区有瘟疫是皇上德行有亏,不够勤政,以至于老天爷发了怒,来惩治他的子民。 若是只有几人相传,大可将他们抓起来关进牢房,可大街小巷,唱戏的,说话书的,甚至田间地头,扛锄头的,洗衣裳的,看孩子的,都在热烈讨论着。 你能堵住一个人的嘴,能堵上千千万万个百姓的嘴吗?这时就有大臣提议说:“皇上,依臣看,可以抓几个典型关入大牢,杀鸡儆猴。” 这时,就有大臣出面反驳:“皇上,不可啊,若是一味的打杀岂不寒了民心,老臣以为,应尽快拜祭上天,才能稳住民心。” 皇上坐在龙椅上,瞧着你一言,我一语不紧不慢的大臣心中是满腔怒火。 背骂名的是他,他当皇帝五十多年,第一次被百姓说德行有亏!竟是托了他两个儿子的福! 此时大阿哥和八阿哥已经在大殿前跪了一天了,任他们怎么跪,皇上就是不见,大阿哥心想,哪怕是骂他两句也好啊! 上一次还有太子,三阿哥他们来求情,显示手足情深,这次竟是连他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他俩。 皇上这几日都未曾踏足后宫,这日下午,惠妃终于是坐不住了,拿着亲自煲的汤,来到了皇上的书房外。 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旗装,未施粉黛,头上簪着一颗珍珠簪子,看起来既素净淡雅,倒像是个弱女子一般。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见惠妃来了,上前悄声道:“惠妃娘娘,皇上说了,谁也不见,您别为难奴才,过几日,皇上心情好了,您再来。” 惠妃露出一抹苦笑:“李公公,皇上最近心烦,我担心他上火,便煲了绿豆莲子汤败火,您送进去吧,我就不进了。” 李公公应了一声,接过惠妃手里的膳盒,进了书房。将膳盒放在旁边的桌上,边打开边轻声道:“万岁爷,惠妃娘娘亲手煲的绿豆莲子汤给您败火,您用些吗?” 皇上瞧了一眼那熟悉的绿豆莲子汤,心中微动。 惠妃伺候了他几十年了,也亲手给他做了几十年的绿豆莲子汤,皇上虽恼了大阿哥,但到底对惠妃还是有了一丝心软,于是淡淡开口:“叫惠妃进来吧。” 李公公闻言,忙去请惠妃,只见惠妃娘娘还站在原地,望着书房的门,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就好像知道今日一定能走进那扇门一样。 李公公笑道:“惠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惠妃淡淡点头,谢过李公公。 进了屋里,惠妃走到皇上面前请了安,便像往常一样站到皇上身侧研墨。迟迟都未开口,就像大殿外跪的不是她儿子一样。 皇上放下毛笔,沉声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惠妃的动作不停 ,柔声道:“担心您上火,怕膳房的汤不合您的胃口,给您煲了绿豆莲子汤送来。” 皇上看向她温婉的面庞,带着些试探:“关于此事,你没什么想说的。” 只见惠妃轻轻摇头:“您心系天下百姓,勤于政务,因着您的庇佑,天下百姓得以安居立业,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随后,对着皇上莞尔一笑:“臣妾愚钝,认为平息谣言要找到源头,方能事半功倍。” 惠妃在书房待了半个多时辰,至始至终,未曾提过一句大阿哥。 她走后,皇上独自想了许久。谣言四起时,他曾有过一瞬想到,这谣言是不是从老四那儿传来的。可很快,就被他否认了。 老四高热不退,德妃和四福晋日日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在小佛堂一待就是一日,不曾与宫外有过一次往来,这他都看在眼里。 他竟还怀疑老四,不禁心中对他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没过几日,瘟疫一事就过了时。 取而代之的是侯府的小公子非要将窑子里的头牌娶回家当正妻这件事,闹的是沸沸扬扬,大家也是讨论的热火朝天。 只是背后有没有谁的推波助澜,就不一定了。 第52章 四爷归来 高热不退的四爷,让众人心悬一线。所幸,在几个太医的轮番医治下,逐渐好转。 在四爷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太医一定要将药材投入井中,老百姓打井水喝。 无论有没有感染,都要最大程度的预防,一定不能再感染一人,要将瘟疫彻底控制住。 皇天不负有心人,半月后,疫病得以控制,灾区已经可以稳定百姓的生活,四爷也即将要返程回京。 临行前,四爷望着百姓,神情郑重,承诺给灾区的百姓,免除他们五年内的钱粮赋税。 话音一落,百姓们纷纷跪地叩谢,拍手称颂四爷的恩德。 回去的路途遥远,但四爷归心似箭,于是日夜兼程。终于在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赶了回来。 回京第一件事,便是进宫面圣,皇上已经在大殿中等他许久了,李公公更是在风雪中伸着脖子眼巴巴的盼着他。 终于,李公公看到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越走越近。 那人高大挺拔,气度非凡,穿着一个银丝素锦披风,走动时若隐若现腰间的玉带,虽然那双丹凤眼中带着些许的疲累,但目光坚定。 正稳步向他走来。李公公一见,激动万分,赶忙奔向殿内:“万岁爷,四爷来了!四爷来了!” 皇上听闻,脸上带着些笑意,心中的喜色难以掩饰。竟亲自走了出去,站在殿外迎他。 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四爷两步并一步 ,走到皇上面前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上看着眼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老四,心中涌起了一阵豪情,大手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朕的儿子!” 两人进了大殿说话,良久,四爷才面带笑意从大殿中出来,脚步轻快,往德妃宫中走去。 福晋得了消息后,就在德妃宫里坐不住了,心也不受控制的怦怦跳。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福晋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些日子的担心化作了泪珠,不断落下。 她站在德妃身旁,抬眸仔仔细细的望着面前的四爷。 德妃身旁还站着十四爷,他正处在变声期,说话像只鸭子一样:“四哥,这次你可立功了,百姓都夸你呢,皇阿玛也总在我面前提起你!” 德妃带着笑意,接过话说:“以后你就跟着你四哥,立了功,也能叫你皇阿玛高兴。” 四爷瞧着眼前的德妃说道:“额娘,儿子不孝,叫你操心了。” 德妃摇摇头,瞧着胤禛疲惫的眼眸,柔声道:“你在灾区受苦,额娘在这深宫里,能帮你的,实在不多。” 说罢,欲言又止,按耐住心中的疑惑,想着等无人之时再与老四细细的说。 天色已经暗了,外面还飘着雪花,几人说了会子话,四爷就带着福晋回府了。 在马车上,二人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刚刚在德妃宫里,福晋只是默默的瞧着,并未插话。 四爷瞧着福晋欲言又止的模样,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孩子有没有折腾你。”说着就将手抚上了福晋隆起的肚子。 福晋本忍着眼泪,在听到这句话后,终究没能忍住,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摇摇头,强忍着哽咽:“四爷,您还不知道吧,太医说,我腹中的是双胎,额娘说,是个好兆头。” 四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福晋低头瞧着她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中思绪万千。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这些时日的思念,委屈,后怕,统统涌上心头...... 可不知是羞涩开不了口,还是怕说出了惹四爷烦,终究是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爷,您受苦了。” 当晚,四爷宿在了锦绣堂。 又过了几日,四爷将朝堂之事安排妥当,终于来到了沁兰苑,这日天已经有些暗了。 清婉穿着一袭淡绿色梅花长裙,外披素绒绣竹袄,衣襟处环以白狐软毛,发间插着一双玉兰点翠簪,粉扑扑的小脸轻触颈间的绒毛,更衬得她眉乌肤白,胜却冬雪。 飘着雪的天,她依旧站在院子门口,手里捂着个汤婆子,等着他。 四爷穿着一个玄色织锦羽缎斗篷大步向她走来,走近瞧见她鼻尖冻的通红,便将斗篷解开,披到了她的身上,亲手给她穿好,语气带着些指责:“这么冷的天,怎的在外头等着。” 清婉不言语,反倒是双眸直勾勾的望向四爷,眼中的含着诉不尽的思念,委屈。 四爷瞧着她撒娇的模样轻笑,拉着她的手往里屋走去,清婉畏寒,屋里放了好几个火盆子,他们二人才暖和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在屋里伺候了。”四爷瞧着喜鹊几人说道。 待到屋里只剩她们二人之时,两人相对坐在榻上,榻上烛火轻轻跳动,四爷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深邃的眸子望向她,带着几分赞许,深沉道:“做的好。” 说着,又伸手拨动清婉额前的碎发,眼中遮不住的柔情缱绻:“怕吗?” 清婉趁着烛光,望向四爷的眸中带水,波光潋滟,含着笑意,摇摇头,柔声道:“不怕。” 那日,侍卫给福晋送过信后,又悄然翻进了沁兰苑,清婉嘱咐完他们回到里屋,就见梳妆镜前赫然放着一封黄色的信封。 清婉心中微动,上前打开, 信上只有一句话:莫嫌皇家无手足,未有兄弟不忌才,悲哉。 清婉拿着这封信,反复在嘴里呢喃:“莫嫌举世无知己,未有庸人不忌才。” 清婉独自从天亮坐到了点灯,随后,写了封信,将画眉叫了进来,清婉一脸严肃的瞧着她。 “画眉,我需要你将这封信送到清潇手上,但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四贝勒府,所以只能委屈你藏进倒泔水的驴车里,务必亲手将这封信交给清潇,不必叫我爹娘知道。” 画眉知道四爷染了疫病之事,知道格格现在让她做的一定是大事,于是使劲点了点头:“放心格格,我一定亲手交到少爷手上。” 耿清潇拿到了信,按照信中吩咐,寻了几个脑袋不是很灵光的小乞儿。 先深入了田间地头,从大字不识一个的妇女在村头传起,村里传遍了又传到了城里...... 第53章 我好想你… 二人映着烛光相对而坐,四爷看向清婉的目光有些炙热,满是惊喜与怜爱,勾了勾唇,沉声问道:“想爷吗?” 清婉不躲避他的眼神,与他四目相对,微微点头:“四爷刚走的几日,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算不算想?” 四爷轻笑,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清婉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四爷环抱着她,玩味道:“今夜,爷让你睡个好觉。” 话音刚落,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清婉惊呼一声,缩在了四爷的怀里,娇声道:“您一回来就欺负我。”说着,双手还不忘攀上了四爷的脖颈。 只见四爷勾了勾唇,低头在她耳边细语:“爷哪儿是欺负你,明明是稀罕你。” 清婉听这话,脸上倏地浮起两团红晕,娇媚的模样让四爷有了更大的反应。 四爷不再克制,俯下身来,滚烫急促的肌肤沾染住了清婉,清婉在他怀中闪着湿漉漉的眸子,“爷,我好想你...” 四爷彻底疯狂...... 窗外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屋中的暖炉烧的旺旺的,地上散落着衣裳,首饰。 清婉趴在四爷的胸膛上,手轻轻抚上了四爷的脸,眼中的情意快要溢出来:“爷,您瘦了,也黑了。” 四爷心中一阵暖流涌动,自从回来后,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受苦了,你辛苦了,还未曾有人能够像清婉一般,对着他准确的说出他身体的变化。 四爷心中一阵意动,不知怎的,竟又有了反应。 第二日一早,清婉还在睡着,就听见院子里李安在扫雪的沙沙声,她被窝里迷迷糊糊的伸了个懒腰后,一脚就踢到了窝在床尾的元宝。 清婉将元宝从床尾拖到了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懒洋洋的朝着外面道:“什么时辰了,该起来给福晋请安了吧。” 自从四爷回来,福晋就恢复了每日的请安,连着几日,去请安的时候都飘着小雪,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画眉听见清婉叫她,掀起厚重的帘子,边搓手边走近:“福晋一大早就说身子不适,四爷去正院瞧了,说外面下着大雪,就不必叫醒您了。” 清婉闻言,在被窝里蹭了蹭,心中叹了口气,一回到府上身子就不适,福晋啊,你可长点心吧! 低头瞧了眼怀里毛茸茸乖巧的元宝,翻了个身,又去补觉了。 四爷回来后,连在沁兰苑宿了三日,抬举耿清婉的意味很明显,大家都不知为何,只有福晋能隐约察觉到原因。 但近日来,她确实是身子不适,不知是不是双胎月份逐渐大了,竟是三天两头的叫府医来,整个锦绣堂都弥漫着中药味。 所以也实在是没有精力找耿清婉叙话。 从四爷回来的第二日,年氏就眼巴巴的等着他来海棠院,终于在今儿下午等到了四爷。 年氏一见四爷,就满脸笑意,激动的将四爷拉到里屋后,亲自奉上了茶,对着四爷道:“恭喜四爷!” 四爷一脸的迷惑,不经意的从年氏的小腹上扫了一眼,不解的问道:“恭喜爷什么?” 年氏闻言,赶紧靠近四爷,轻声道:“爷,我听闻皇上要封您为雍亲王了。” 四爷面色一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轻咳道:“你听谁说的?” 年氏有些得意:“我兄长来信说的。” 这句话,听的四爷一阵后怕。 在灾区时,四爷昏睡前,那封密信不知该寄给谁。 福晋吧,怕她想的太浅,看不明白。 年氏吧,一旦用人必将告知年羹尧,年羹尧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活动,难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风险实在是太大。 思来想去,还是吩咐侍卫将那封信放到了沁兰苑,清婉也确实没让他失望,甚至比他想象中办的漂亮。 年氏见皇上皱着眉头,没有喜意,便急忙解释道:“我是太过担心您,才给哥哥去了信,没有旁的心思。” 四爷思绪被拉回,神色稍稍缓和,点点头淡淡道:“无妨,但此话不可再提,等圣旨下来吧。” 年氏谨慎地点点头,望向四爷:“放心吧爷,我不会乱说话的。” 或许年妙戈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如今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 雪一连下了好几日,可把耿清婉稀罕坏了,在院子里堆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雪人,日日带着几个小丫头打雪仗。 那日,清婉专门将武氏叫了过来:“这么好的雪,你为何日日都缩在屋子里。” 武氏将小脸埋在厚厚的衣裳里,摇摇头,嗡声道:“我怕冷,你玩儿吧,我去屋里烤火盆子。”说罢,就要转身往屋里走去。 清婉见状,眼珠子一转,快速捏了一个雪球,瞄准武格格的屁股,一下就将雪球砸了出去。 武格格“诶呦”一声,扭过头看发生了什么,就见耿清婉躲在喜鹊的身后,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吐着舌头冲她做鬼脸。 武氏瞧着她的模样,不但不急,反而狡黠的笑了一下,蹲下身子就抓了一团雪,直直的朝着清婉扔来。 边扔还边说:“小时候打雪仗,我可从来没输过!” 就这样,分成了两队,清婉,喜鹊,黄鹂对着武氏,杨柳,画眉。 六个人在院子里尽情的撒欢,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的欢笑声和尖叫声,就连元宝也穿着小衣裳,在雪地里跑着,踩了一串串可爱的脚印。 四爷老远就听见了沁兰苑的动静,光是听声音,就能猜到她们在院子里多么的热闹,四爷在前头走着,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 他刚一踏进沁兰苑,便看见清婉浑身上下都是雪,小脸跑的红扑扑的,鼻尖也冻的通红,脸上扬着笑。 见着四爷来了,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立刻敛了笑意,纷纷行礼道:“给四爷请安。” 清婉正高高兴兴的打雪仗,见四爷进来,便觉得有些扫兴,不高兴的撅起嘴。 四爷见状,挑眉笑笑,知道自己在,人家也玩不痛快,便说:“你们继续玩儿,我进屋。” 杨柳正忙不迭的给武氏扫身上的雪,武氏站在雪地里那表情,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就好像刚刚尖叫的不是她一样。 清婉满脸不情愿的站在雪地里,像个生气的小雪人一样,四爷走近她,给她扫了扫头上的雪。 第54章 封雍亲王 清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着四爷兴奋的说:“咱们夜里吃锅子吧,好不好?上些牛羊肉,豆腐,青菜。炸些酥酥脆脆的小酥肉,热乎乎的红糖糍粑,好不好?” 四爷看着她如此可爱鲜活的模样,哪儿有不应的。 随后,清婉对着武氏道:“武姐姐,你也一起吃,好不好? 武氏连忙挥手摇头:“不了,我回玉帘院用膳就行。” 说罢,竟想走!清婉有些着急,连忙伸手拦住了她,不停地央求道:“武姐姐留下来一起吧,吃锅子人多才热闹,好不好嘛。” 四爷瞧着耿清婉像只小哈巴狗的模样,便笑着对武氏道:“留下一起用膳吧,不然,你瞧她能不能让你走出这沁兰苑。” 武氏扭头看向清婉,只见她拽着她的衣袖,大有一副你今日绝对走不成的架势,也知道清婉不是客套,而是真心的。 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回道:“是,主子爷。” 四爷淡淡应了一声,便进了屋,清婉和武氏又去换了件衣裳,出来时,锅子就已经端上了桌子。 清婉在院子里撒欢了一下午,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于是上手拿了一个小酥肉就往嘴里送。 边吃边烫的她打哆嗦,四爷暼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 清婉哼了一声不理他,但手是一点没停,又给武氏和四爷的碗里,都夹了些酥肉。 武氏连连道谢,清婉顾不上跟她客套。等水沸腾开后,往锅里下了满满的牛肉,眼巴巴的等着肉煮熟。 看看锅里的肉,又扭头瞧瞧四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熟了吗?” 四爷摇摇头,过了几秒钟,清婉又问:“熟了吗?” 四爷气的笑出声:“你怎的就把自己饿成这副模样,光顾着玩了?” 清婉咂咂嘴巴,无所谓道:“好不容易下场大雪,可不得玩个痛快。” 还没等清婉说完,画眉就端着两碗姜汤放到了桌上,轻声道:“主子爷吩咐的姜汤,两位格格趁热喝了吧,别着了凉。” 武格格见状,心中十分惊讶,四爷亲自吩咐的姜汤。 她在这府里这么些年,可从来不知,四爷是如此细心体贴的人。 清婉看着那碗姜汤,还没喝就觉得辣嗓子,又瞧见四爷的余光一直暼着她,心道:今儿要是不喝,可就下了他的面子了。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捧起碗咕咚咕咚将一大碗姜汤下了肚。 四爷心中觉得好笑,武氏在这儿,她倒还乖巧些。 锅里的肉被煮的沸腾开,清婉一筷子下去,夹起了几片肉,先是一脸讨好,乖巧的放进了四爷的小碗里,又夹了一筷子,放进了武氏的小碗里。 三个人一边吃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大多数都是清婉说,四爷听着,偶尔给些回应,武氏心道:四爷不是食不言寝不语吗?到了沁兰苑倒是不一样了。 原本她也和后院的女人想的一样,瞧着清婉年纪小,身段好,长的又实在是勾人,所以四爷才会对她多宠爱几分。 可一顿饭下来,她才发现,他们俩竟和寻常夫妻般相处,那么的随性,自然,又契合...... 不知想到了什么,武氏的神情有些恍惚,还有些落寞。 可清婉光顾着吃,哪儿能看见她的小表情。 今儿可真没少吃,吃的肚子都圆滚滚的,里屋的暖炉又烘的热乎乎的,还没刚吃罢饭,她就昏昏欲睡了、武氏自然也回了玉帘院。 从沁兰苑回去的路不算是远,武氏带着杨柳,慢悠悠的走着,双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武氏喃喃道:“也不知他吃的什么...” 杨柳没有听清楚,将头靠近她:“格格,您说什么?” 武氏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快走吧,有些冷了。” * 雪一连下了好几日,终于在这天放了晴,阳光明媚。 李公公来到了四贝勒府,四爷和福晋亲自去接,在府门口,李公公宣读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继承大统以来,深知治国安邦,需得贤能之臣以佐理。四阿哥胤禛,性格稳重,处事谨慎,心怀家国,恪守孝道。先前奉命前往灾区赈灾,竭尽全力,身先士卒,感民于心,实乃朝廷栋梁,百姓所望。其劳苦功高,堪为皇家之楷模。 胤禛虽位居皇子,然不倚仗皇恩,凡事亲力亲为,不惧艰辛,心系百姓,德行卓着。今封胤禛为雍亲王,以嘉其功德,励其不懈为国之心。 朕深盼雍亲王日后更能不负皇恩,竭诚效力,护国安民。 钦此。 大好事儿,四爷封了雍亲王。 四爷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接过诏书。“儿臣叩谢皇阿玛隆恩!” 皇上还赏给胤禛一座大宅子,今儿上午李公公来时,那宅子已经挂上了雍亲王府四个大字的匾额。 整个府上,从福晋到丫鬟小厮都是满脸喜气洋洋的。 福晋也顾不上肚子隐隐的不舒服,立刻着手安排人搬家的事宜,等搬到了雍亲王府,为了庆祝四爷封王,定要大办一场的。 与雍亲王府上的风光相比较,直郡王府就显得萧条多了,丫鬟小厮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主子不快。 大阿哥和八阿哥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皇上了,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唯恐哪一天一道圣旨下来,让他们二人颜面扫地。 然而,时日渐长,皇阿玛迟迟未曾下旨,老四平安归来后,他们二人是打心眼里的松了口气。 也生出了几分侥幸,暗自揣测,是不是皇阿玛念着几分父子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事儿也就淡过去了...... 在大阿哥封直郡王时,他还向皇上讨了个兵部的闲职,虽没有什么实权,但他倒日日都去,和兵部的官员关系也很密切。 可今日去上职时,却发现他的职位已经被人顶替,他忍着怒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旁人都支支吾吾的不说话,目光闪躲,也不瞧他。他哪儿还不明白,脸色铁青,这分明就是皇上派人来顶替了他,他竟还傻傻的来上职! 这自取其辱的滋味比打了他一巴掌还要难受,再看老四府上的热闹光景,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一股酸意和怨气涌上心头。 。。。。。。 这日下午,四爷就拿着新府邸的布局图进了沁兰苑。 第55章 醉了? 清婉见着四爷,就小跑着过去请安,眼睛喜盈盈的,弯成了月牙,笑着说:“恭喜雍亲王。”看着讨喜极了。 四爷的意气风发根本挡不住,递给她一卷纸:“瞧瞧,你想住哪儿?” 清婉眼睛一亮,打开一看是堪舆图:“咱们要搬家啦?”说罢便跑回屋里,将堪舆图展开,趴在桌子上细细的看着。 光是看这张堪舆图,就能看出雍亲王府的气派奢华,清婉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极认真的看着:“嗯...这个院子看起来好大啊,应该要给年侧福晋住吧。” 白皙的手指又指向另一个院子:“这个也大,就是有点偏了,万一住进去您不来瞧我了可怎么办。”说着就连忙摇摇头。 其实四爷在拿到这个堪舆图时已经给清婉挑了个好地方,只是想问问她满不满意。 清婉又仔细看了看,略微一思量,大大方方的指了个地方:“这个院子离您近些,要不我就住这儿,行吗?”清婉扬着小脸笑着问他。 还没等四爷说话,她又自顾的说:“可是,就一张纸,能看出什么来?要是能亲自去瞧瞧,就好了,您说是吧。” 四爷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架在胸前。勾起嘴角,饶有兴趣的瞧着她,仿佛早就看透了她的小心思。 四爷心道:这丫头,不就想出府转转吗,趁着今儿天好,倒也不是不行。 清婉瞧着四爷不说话,便露出几分撒娇的神情,轻轻摇了摇他的衣袖。 于是,四爷轻咳两声,带着几分玩味:“想去瞧瞧也行,就是爷带你出府,可有好处?” 清婉一听,眼珠子一转,立刻坐到四爷的大腿上,环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朵边悄声道:“今夜…...” 说罢,给四爷抛了个媚眼儿。还在四爷脸上啪唧了一口。 四爷见屋里丫鬟都在,苏培盛都将头快埋进地底下了,有些不自在:“下去下去,成何体统,快换衣裳,晚了就不带你。” 说罢,还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清婉不在意他的装模作样,只知道要出府喽! 便惊喜的一下从他大腿上跳了下来,又俯身朝着他另一半脸啪叽亲了一口:“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边说边跑着去换衣裳。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团花锦裙,外头披了件织锦镶毛斗篷,领口处的绒毛包裹着她的小脸愈发娇嫩,清澈明亮的眸子透着灵气,粉润的嘴巴微微翘起,整个人又娇媚又贵气,美的不可方物。 四爷瞧着她点点头,满意极了。就像看到了自己精心养的小猫儿一样,既骄傲又有成就感,心想着皇上赏赐的银镀金点翠珠宝钿花实在是称她,明儿得叫人给她送来。 马车哒哒的慢慢悠悠走着,停到了雍亲王府门口,四爷下车后伸手将清婉接下来。 只见朱红大门气势磅礴,门口立着两只威武的大石狮子,狮子上还绑着红绸缎,门匾上雍亲王府四个大字赫然在目,匾额上也系着红绸缎,喜庆极了。 清婉惊呼一声:“好气派的府邸!” 四爷笑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清婉不理他,跨过高高的门槛,往里走去,入门是一方宽敞的庭院,地面用大理石铺就,光滑如镜。 走进一看,已经有许多的匠人在翻新,见了四爷,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儿来请安,四爷点点头,叫了起。 只见府中布局工整,楼阁交错,府邸建筑分为东,中,西三路。中路建筑威严气派,是四爷住的院子,福晋和侧福晋的院子也是按照规矩定下的,清婉就没有去瞧。 再往后走,穿过一小段游廊,忽然眼前一亮,瞧见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走近瞧,园内白梅玉竹错落,院中有一个池塘,池塘上已经结冰。后头还有一个精心修建的花园,院子虽不大,但很明亮,精致雅韵,还未进屋里,清婉便说:“就这儿了。” 四爷挑眉:“那么些大院子,就这儿了?” 清婉笑盈盈,点点头,“这离您近些,就这儿了。” 离他近些,好处自然是多多的,何况这院子很精致典雅,等开了春儿,好好收拾一番,一定住的温馨舒适。 四爷今儿本就心情好,又来新府邸一瞧,处处都彰显着皇阿玛对他的重视与体贴,心情更是不错:“都依你。” 冬日的天黑的早些,还没在府上逛完,天就有些黑了,清婉拉着她的衣袖问道:“我听闻,京城有个醉仙楼,您去过吗?” 四爷一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苏培盛,去醉仙楼。” 清婉笑嘻嘻的挽住了四爷的胳膊,上了马车。 醉仙楼在闹市中,虽是冬日,但清婉在马车上就能听到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顿时觉得心情好极了,像是被放出笼子的小鸟一般。 下了马车,四爷握着清婉的手,直接上了二楼雅间,苏培盛将菜单拿了过来,清婉瞧的直咽口水,“桂花鱼翅,醉鱼,乾煸冬笋,香酥焖肉,红烧寒菌,蜜汁烤鸭...” 说着,抬头瞧了一眼四爷,见四爷抱着手,嘴角微抽。清婉撇撇嘴,“再加个合欢汤,可以吧。” 四爷看了眼苏培盛说:“都点上。” 清婉满脸的期待,又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小商贩,和人来人往的百姓。虽是冬日,但道路两旁有各式彩灯,整条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没等多久,饭菜就陆续端了上来,苏培盛还拿着一壶桃花酿,轻声在四爷身侧说:“老板说这是新上的桃花酿,孝敬您的。” 四爷点点头,示意他放下,苏培盛有眼色的退下了。 四爷拿起酒壶,看向清婉:“果酒,喝点吗?”清婉眼睛亮亮的,有些想尝试,于是迟疑的点点头。 四爷笑笑,给她倒了一小杯。清婉夹起一筷子醉鱼,细细品味:“酒香浓郁,肉质鲜美,好吃!” 四爷点点头,确实不错,很有风味。两人一边吃一边喝,听着外面热闹的人群,清婉只觉得脚踩到了地上,踏踏实实的,放松了不少。 两杯桃花酿下肚,清婉开始觉得面颊烧烧的,头也变得有些沉,但清婉觉得,这个香酥焖肉也太好吃了,于是想再吃两口。 咦?怎么瞧着筷子变多了? 敲敲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喝了些酒,胆子也大了起来,眉头一皱,气鼓鼓的对着四爷道:“你不是说这是果酒吗!” 四爷瞧着她绯红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笑道:“醉了?” 第56章 酒酿圆子 其实清婉有些晕乎乎的,但还是有理智在,使劲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很清醒。” 四爷瞧着她迷离的眼神,笑了笑:“回府吧,改日再带你出来,行吗。” 清婉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跟着四爷下了楼,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清婉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身子热乎乎的,只觉得燥得慌。 于是掀起了马车的一角,头趴在上面,恋恋不舍的看着外面的街道。 马车在经过东街的时候,清婉突然看到了一个小摊,正在卖酒酿圆子。“停一下,我要买一碗酒酿圆子带回去。” 四爷问:“没吃饱?” 清婉摇摇头,脸已经红透了,明显是喝醉了:“我吃饱了,但是要买一份酒酿圆子,给武姐姐带的。” 四爷有些诧异:“你倒是和武氏交好?” 清婉朝着外头点点头,不欲说太多。 苏培盛下去买,不一会儿就将酒酿丸子拿到了马车上,清婉心想,一会儿让画眉趁热送到玉帘院。 街道上有些地方雪还没化,结成了冰。马车走的很慢,快到府上之时,清婉已经昏昏欲睡。四爷怕她着凉,就把身上的大麾脱下裹住了她,只露出了一张小脸。 马车上暖和和的,一下马车就有寒风扑面,清婉打了个哆嗦,清醒了不少。 四爷今夜为着那个好处,也要留宿到沁兰苑。一进院子里,清婉将酒酿圆子递给画眉:“东街买的酒酿圆子,拿去让武姐姐尝尝变了味道没有。” 画眉应了一声,提着个灯笼,往玉帘院走去。 “杨柳姐姐,歇下了吗?我们格格给武格格送了些东西。”画眉一进玉帘院,见里屋点着灯,知道她们还没睡。 杨柳掀起厚重的帘子,探出了头:“画眉来了,快进来,外头天寒地冻的,进来喝杯热茶。” 画眉笑着进了里屋,拿出了一份酒酿圆子,放到了桌上,“武格格,这是我们格格从东街给您买的酒酿圆子,说是让您趁热尝尝,有没有变了味道。” 武氏已经卸了妆,正躺在床上点着灯做女红,听着画眉来了,就从床榻上下来了。 瞧着那碗酒酿圆子,不知怎的,素净的脸上眼眶竟红了一圈。 画眉看在眼里,心中有些诧异,一碗酒酿圆子,会令武格格感动到有些失态? 画眉走后,武氏拿起小勺,盯着那碗已经凉了的酒酿圆子,已是泪流满面。 沁兰苑里,火盆子烧的旺旺的,清婉还稍稍带着些醉意,喜鹊给她沐浴,换上了一套绯红色的里衣。 四爷已经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见着清婉走来,将书一和,嘴角微微勾起,凝视着她:“来吧,兑现你的承诺。” 清婉想起下午为了出府在他耳畔说的悄悄话,一阵心虚,脚步越走越慢。 谁料四爷竟等不及,骤然向前走近,抓住了她的手腕,清婉一下跌坐在了他怀里。 四爷热烈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垂上,清完浑身闪过一阵电流,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轻哼出声,无知觉地张开嘴巴喊了一声:“四爷~” 他听到这声呢喃后,迫不及待地将她抱起…… 极致缠绵后,清婉目光迷离,脸颊泛起红潮,双手无力的搭在他的胸膛上,“爷,咱们什么时候搬家?” 四爷一脸餍足:“最快也到下月了。” 清婉瞧着他:“搬了家以后,是不是会宴请宾客?福晋和侧福晋就能见到家人了,是吗?” 四爷瞧着她惹人怜爱的模样,问到:“想家了?” 清婉轻轻点头:“我已经大半年没见过我娘了,有些想她。” 四爷怀抱着她,还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湿漉漉的眼睛,四爷轻笑:“什么大事儿,委屈巴巴的。明儿天好的话,回去瞧瞧就是了。” 清婉撅起小嘴,脸颊贴上他的肌肤蹭了蹭:“您对我真好。” 四爷也觉得,为着个格格,坏了很多规矩,可看着她在怀里双手抱着自己,依赖自己的乖巧模样,又想,自己的女人,惯着些也无妨。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清婉就抱着四爷睡着了,一夜只觉得暖和和的,真舒服。 第二日一早,又是个大太阳天。清婉准备回家一趟。 昨日去新府邸的时候,就想着借个机会给四爷说一声,没想到四爷答应的那么爽快。 清婉今儿特意穿了一件粉红缕金花蜀锦裙,衣摆上绣满了大片的芍药。外面穿了一件妆缎白狐大麾,头上戴着衔珠蝴蝶金簪,通身上下都是御赐的好东西,华贵非常。 收拾妥当后,先是去正院给福晋说了一声,福晋很明显已经知道了清婉要出门子,于是都没让清婉进里屋请安,就派人说快些回吧,能在家里多待会儿。 马车早早的在府门口备着了,苏培盛也在,一见着清婉就说:“耿格格,主子爷不放心您,吩咐我把您送到耿府。” 清婉知道这是四爷给她做脸呢,于是笑着点点头:“如此,倒麻烦苏公公了。” 苏培盛连连弯腰:“奴才该做的。” 清婉没再说什么,笑着上了马车,才想起昨日给武氏带了酒酿圆子,让画眉送去了,便问道:“昨日将东西送去,武姐姐可曾说些什么?” 画眉轻声道:“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我见武格格瞧见那酒酿圆子,有些失态,竟红了眼眶,也没顾上说什么,我就回了。” 清婉点点头,若有所思,那日一起在沁兰苑吃锅子,她就瞧的分明,武氏对四爷是丁点都不在乎,不会羡慕,吃醋,更不会有占有欲...... 想着想着,马车就停到了耿府门口,喜鹊天不亮就来耿府通报了,此时,耿德金,和江氏,还有耿清潇都伸着脖子盼着清婉的马车。 只见画眉下了马车后,给清婉掀起帘子的一角,清婉扶着画眉的手,缓缓走了下来。 第57章 药丸子 只见清婉穿着华贵,面若桃花,小脸白里透着红,嘴角洋溢着笑,一看就是过的极其舒心。 定睛一看,苏培盛还站在马车旁。 耿德金见状,忙上前道:“苏公公一同来了,可是雍亲王有何吩咐?” 苏培盛笑道:“主子爷心里惦记耿格格,特意吩咐我将格格送回来,待到酉时再来接格格。” 耿德金一听,使劲按捺住心中的惊讶,对着苏培盛笑道:“劳烦苏公公了,一点子心意,还请您收下。”说罢,递给苏培盛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苏培盛作为四爷的贴身太监,在外腰杆挺得很直,毫不推辞的就笑着收下,随后就跟着马车离开了。 江氏瞧着清婉回家的排场,面色红润,眼神也透着机灵。 一直提着的才心稍稍放下来,拉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松:“娘给你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枣花酥,快来尝尝。” 清婉心中一暖,笑吟吟的挽着江氏的手,随她进了正厅。 只见桌子上摆放着各式的糕点,都是清婉爱吃的,还是热乎的。 清婉心头一热,对着江氏撒娇:“娘,婉儿想你了。” 江氏闻言,鼻尖一酸,轻声问道:“婉儿,娘也想你啊。不知你在四阿哥府上可好?与四爷相处的好?福晋待你如何?今日出府,可禀告过福晋?侧福晋和李格格可好相处?” 清婉瞧着江氏眼中的担心,问了这么些问题,笑道柔声:“四爷待我极好,福晋也是贤德大度之人,我在府中守着规矩,自然与旁人相处的好,娘不必挂心。” 说着,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您瞧,这都是御赐之物,四爷给了我好多个,戴都戴不过来呢。” 江氏见清婉的眼神清明,笑的真心,不知怎的,心中又泛起心酸,拿帕子压了压眼角,笑着说:“好,好,好,四爷待你好,你过得舒心,娘就放心了。” 耿德金话不多,听着母女俩的交流,也知道四爷对清婉不错,也就意味着,外头偶尔的风言风语不是空穴来风。 于是正色道:“四爷虽待你好,也不可侍宠生娇,不可逾越了规矩。” 江氏连忙说:“是是是,你爹说的对,不过,若是能趁着四爷的新鲜劲,生个一儿半女的最好,后半生也有了指望。” 清婉点点头,惬意的靠在椅子上,随手拿了一块枣泥酥递进嘴里,江氏瞧着她的样子,心道,有些话得一会儿进了里屋再给她好好说说。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罢午膳,江氏就迫不及待的打发了耿德金和耿清潇,带着清婉进了里屋。 江氏将清婉拉到床榻边上,悄声道:“婉儿,四爷一月约摸着在你那儿留宿几日?” 清婉有些扭捏:“这事儿哪儿说的准啊。” 江氏拍拍她的手:“你进府也有大半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上回画眉回来寻府医,真把娘吓得睡不着觉,娘知道女子太早生子会伤身子,但又怕你迟迟没动静。” 说罢,轻叹了口气,又苦口婆心道:“四爷刚封雍亲王,后院的女人会越来越多,你还是趁着四爷对你有些情意之时,生下孩子,无论男女,你以后的日子就不算难过啊。” 清婉知道江氏的意思,这可能就是当娘的吧,担心有孕会伤了闺女的身子。 又担心男人的宠爱转瞬即逝,后半生无儿无女岂不在寂寞深院中蹉跎到老? 清婉点点头,躺进江氏的怀里。“娘,您都是为我好,我明白。” 江氏推开她,自顾的打开一个匣子:“我给你拿个东西。” 清婉半躺在床上,支着头,瞧着江氏。只见她小心的拉开匣子,从里边拿出来一个帕子,帕子里三层外三层包着,打开帕子露出来个精致的瓷瓶。 江氏瞧了一眼清婉,笑道:“你堂姐嫁到那李家都一年半了,肚子丁点动静都没有,可把你二婶婶急坏了。” 江氏一边说,一边打开瓷瓶,倒出来几个芝麻丸大小的褐色丸子:“前些日子,你二婶婶说从江南来了个郎中,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专管这女子的调养,你二婶婶花了好些银子,给你堂姐求了这几颗药丸子。” “你知道怎的了?你堂姐吃了后,就是有孕了!”江氏高兴的直拍手。 “娘一听,赶紧拉着你二婶婶又去寻那郎中,排了好几日的队,才求的了这些药丸子,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你把这药丸子收着,娘问过了,虽说是助孕的,但药性温和,吃不坏人,等你觉得合适之时,你再用。” 清婉听了心中一阵心酸,前几日可不就是下大雪那几日吗?冰天雪地的排了好几日的队,只为着这几颗药丸子。 江氏递给她,清婉随手捏起了一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心道:这么浓郁的党参枸杞味儿,还能闻着点当归,益母草,合欢皮,菟丝子,龙骨的味道,应该就是个助孕的方子捏成了药丸子。 清婉收下了,让画眉好生包起来。江氏才放下心来。 “娘,清潇今日怎么没去书院?” 江氏笑道:“这不是听闻你回来了,清潇就向书院先生请了半日的假,清潇是个闷葫芦,嘴上虽不说,心里也是想着你的。” 清婉笑笑起身:“我怎会不知,我去书房瞧瞧他去,还给他带了好东西呢。” 其实她今日回府,一是想见见爹娘,其次就是想见见耿清潇。 上次那事他仅凭一封寥寥几字的信,便将事情办的滴水不漏。 她便觉得耿清潇是个可塑之才,十分聪慧一点就透,做事也谨慎,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四爷已经被封了雍亲王,虽说现在她经历的这个清朝似乎与历史上的不是一模一样,但大致是差不多的。 所以她想,四爷登基估计也用不了几年,她想好好培养培养耿清潇。 明珠苑和清修院是挨着的,清婉没走几步路,就走到了清潇的书房,她站在门前叩了叩门:“清潇,阿姐来了,能进去吗?” 第58章 是个男胎 清潇听见清婉的声音,赶忙放下毛笔,亲自去给清婉开门:“阿姐。” 清婉笑着瞧他,抬脚进了屋:“我知道你字写的好,便从府上给你带了一套笔墨纸砚,你瞧瞧可喜欢?” 画眉双手递给清潇,清潇打开一看,映入眼帘一个端石云纹砚,两把竹管兰亭赏狼毫笔,还有松烟墨和一叠宣纸。 清潇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多谢阿姐,我很喜欢。” 清婉坐在椅子上,给了画眉一个眼神:“去给拿些点心来,我和清潇说会儿话。” 画眉点点头,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他们姐弟二人。 清婉笑着开口:“清潇长大了,上次那事,做的很好。” 清潇垂着头,低声道:“阿姐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清婉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暗示:“你安心读书,争取早日入仕,咱们的路还长着,将来,你做的会更好。” 清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冬日的天黑的很早,耿德金和江氏虽不舍清婉,但也不敢留她太晚, 苏培盛将马车停到府门口时,江氏正抹着泪送她,清婉拿着帕子给江氏擦泪:“哭什么,寻个机会我再回来瞧您就是了。” 江氏眼中带泪,笑着点头:“快上马车吧,外头太冷了,别着了寒气。” 清婉瞧向耿德金,见他挥了挥手:“回吧,无事别回来,不用挂念我和你娘。” 清婉点点头,不舍的松开了江氏的手,由画眉扶着,上了马车。 清婉心中想着江氏递给她的那瓶药丸子,心中暗自思忖:“府里现在福晋和李氏,还有玉灵都有身孕,若是能顺利到生产,也就还有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生了孩子后,府上一下就会添三个孩子。 所有人的焦点也会放在这三个孩子身上,若是她有孕,也并不太打眼。 只是,这大半年,也没有吃过什么避孕汤,以四爷来的频率,竟也没怀上。 府医说她体寒不易有孕,说不定,这药丸子,还真得吃上。 不想怀和怀不上,可是两码事。 回到府里后,李安说四爷去了静雅堂,清婉点点头没说话。 四爷回来后,抬举清婉的意味太过明显,今儿她又能出府回娘家,李氏终于是坐不住了,心里浮躁的很。 今儿上午墨画将大格格的接生嬷嬷接进府,李氏在院子里披着薄薄的锦被晒太阳,冬日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很明显的隆起,此时正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 墨画将赵嬷嬷带到李氏面前,恭敬道:“格格,赵嬷嬷到了。” 李氏缓缓睁开眼睛,朝着赵嬷嬷微微一笑:“赵嬷嬷来了,来,搬个凳子坐下。” 赵嬷嬷坐下后,李氏将手伸了出去,瞧着她的脸色。 赵嬷嬷小心翼翼的给李氏把脉,沉吟片刻后,赵嬷嬷笑着恭喜:“恭喜格格,您这胎,八成是个小阿哥了。” 李氏一听,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是卸了下来。 她朝着嬷嬷笑道:“赵嬷嬷辛苦,以后少不得麻烦你了。”说罢,给了墨画一个眼神。 墨画也是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吟吟的给了赵嬷嬷赏赐。 待赵嬷嬷走后,墨画和清棋都来围到李氏身边:“恭喜主子,是个小阿哥呢!” 李氏眼中含笑,其实她也有感觉,这胎与怀着大格格的感觉大不相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李氏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正院里,还是每日煮着汤药吗?”李氏问。 清棋点点头:“那正院快成药罐子了,每日都是汤药味儿,用不了多久就腌入味儿了。” 李氏舒坦的躺在躺椅上,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肚子:“每日靠汤药吊着,竟也能坚持到现在,倒是为难她了。” 清棋将锦被给李氏往上盖了盖:“这才几个月了,日子还长着呢,就算生下来,怕也是个小药罐子,哪儿能比得上咱们阿哥康健。” 李氏日日都去锦绣堂请安,便日日能见着正厅的架子上摆放的秋海棠。 瞧着福晋的脸色一日差过一日,李氏心想:倒也不一定非要让福晋没了这孩子,瞧着她的身子,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两说。 若是生下来孱弱,如何与她的儿子比较?她就不信,四爷瞧着个病秧子心中能没有想法。 福晋现在每日都靠汤药吊着,若是生产之时身子太弱,说不定...... 李氏今儿心情很好,对着墨画说:“去,将大格格叫来。” 大格格穿了个红色的夹袄,扎着两个小丸子一蹦一跳的跑进了李氏的院子,瞧见李氏在摇椅上,朝她跑去,想要扑进她怀里。 墨画和清棋见状,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大格格,李氏暼了眼大格格的奶娘:“这就是你教大格格的规矩。” 大格格见额娘不高兴,赶紧奶声奶气的说:“不怪奶娘,奶娘教我了,只是静茹太久没见额娘,一时忘了,额娘怀着身孕,静茹不能让额娘抱。” 李氏笑了笑,伸手拉过静茹,让她坐到她身旁,柔声道:“额娘怀着静茹的弟弟妹妹,身子乏了些,等到弟弟妹妹出生了,就有人陪你玩儿了。” 静茹乖巧的点点头:“额娘怀着弟弟太辛苦了,静茹知道的。” 小小的孩子,已经知道说额娘的肚子里是弟弟,额娘会开心的。 李氏摸摸她的头,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道:“静茹真乖,这几日的大字是不是没有让阿玛瞧啊,用过午膳后,叫阿玛瞧瞧你的字,好不好?” 静茹已经四五岁了,很多时候,她是懂得后院的一些事情的,于是瞧了眼李氏笑的温柔的脸,缓缓地点了点头。 李氏陪着静茹用了午膳,休息了一会儿静茹就去前院了。 果不其然,待到半下午,四爷就牵着静茹来到了静雅堂,李氏正坐在里屋做女红。 见着四爷,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连忙蹲下身子行礼:“给四爷请安。” 四爷伸手扶了一把,接住了李氏的手,淡淡道:“怀着身子,不必多礼。” 李氏应了一声,又转身去收拾桌子,桌上到处都是布料,李氏绣的小肚兜,绣的虎头鞋,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四爷随手拿起一双小虎头鞋,心中微动:“再过几个月,就该生了吧。” 第59章 谁有她这么嚣张 李氏笑的温婉,一边伸手去给四爷脱下身上的大麾,一边柔声道:“过了年,开春就能给四爷再添个孩子了。” 四爷点点头,随手将小虎头鞋放到了桌子上,淡淡道:“这些活就让绣娘做吧,你就安心养胎。” 李氏挺着孕肚,将四爷脱下的衣裳递给墨画,“多谢四爷体恤,许是腹中孩子懂事,倒是没折腾我,这几个月也能吃好睡好,墨画都说我胖了些。”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笑。 四爷看向李氏,面色红润,肚子挺的高高的,丰腴了不少,想来这胎怀像是极好的。 心中不免想到了福晋,每每去正院都充斥着一股子汤药味,福晋也是一日比一日消瘦,脸色都是蜡黄的,挺着肚子还有些吓人,四爷心想,李氏倒是个有福气的。 她抬眸瞥了一眼四爷的脸色,见他眉眼温和,又笑道:“静茹小时候的衣裳,肚兜,也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妾总觉得,额娘亲手做的,和绣娘做的不一样。” 静茹听闻,笑着依偎在李氏身侧撒娇:“额娘对静茹最好了~” 四爷瞧着静茹圆嘟嘟的小脸,忽闪忽闪的眼睛,穿着一件红色夹袄,头上还带着两颗红色珠花,又健康又机灵的模样,不禁也笑了笑:“静茹是个懂事儿的。” 晚膳很丰盛,全是静茹爱吃的,冬笋炒鸡,鹿筋热锅,江米酿藕,如意鸭汤,果子粥,还配上几碟小菜,摆的满满当当。 屋里的炉子烧的旺旺的,透着一股融融的暖意,静茹坐在中间,四爷和李氏坐在两旁。 李氏瞧着四爷给静茹夹菜,静茹一声声额娘,阿玛的叫着,俨然就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李氏默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静雅堂因着四爷在,显得很温馨,而正院里,就有些冷清了。 福晋怀着双胎实在是辛苦,每日吃也吃不下,有时吃的不合适了还会吐出来。 今儿晚上就只吃了两口鸡汤面,填了填肚子,就叫人撤了下去。 吃罢饭后,熙春就连忙递上一大碗安胎药:“福晋,趁热喝吧。” 福晋坐在榻上,接过冒着热气的安胎药,稍微一吹,就仰头全喝了进去。福晋闭着眼睛,紧皱眉头,熙春赶紧拿了一盘子果脯让福晋吃。 她随手拿了一块就往嘴里放,含住好一会儿才将将盖住那股子酸苦的药味儿。 随后,就叫翀嬷嬷将堪舆图拿来。 “福晋,您稍躺会儿再看吧。” 福晋摇摇头:“下月十六十七就要搬家了,钦天监算出的吉日,总不好搬的慌张潦草。” 翀嬷嬷脸上有些担忧,但还是给福晋拿了过来,福晋将堪舆图铺在桌上细细的看。 半晌,出声问了句:“这个院子离四爷近,是给了李氏还是给了耿氏?耿氏讨四爷欢心,他去耿氏的院子也多些,安排的远了,怕四爷不满。但李氏有大格格,若是住的近些,四爷倒也是方便。” 熙春站在身侧,说道:“大格格不过是个庶出的格格,您还怀着双胎呢,等小主子平安出生,主子爷定是喜欢咱们小阿哥的,李格格平日里也恭敬,叫她住近些,是不是也无妨。” 翀嬷嬷若有所思,摇摇头,缓缓开口:“你可别忘了,李氏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若是生下来像大格格一样得主子爷喜欢,岂不是分了咱们小阿哥的宠?老奴倒觉得,耿格格承宠大半年肚子丁点动静都没有,许是真的难受孕。叫她伺候主子爷,总比叫旁人伺候强。” 福晋闻言,没有吭声,她是有些私心的,耿氏没进府前,四爷对后院都是淡淡的,唯独对大格格有些偏爱,福晋是可以理解,毕竟是唯一的子嗣。 但耿氏进府后,四爷是最重规矩的人,却允许耿氏做了很多不守规矩的事,她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好像是有些酸酸的。 “罢了,明儿等四爷来了,让他做主吧。”福晋又感觉下腹部有些坠坠的,不敢再看,准备上床躺着了。 静雅堂里,四爷吃罢饭,往窗外瞧了一眼,李氏捕捉到了四爷的眼神,正想说话,四爷便沉声道:“今夜就宿在你这儿了。” 李氏闻言,心中一喜,怀着身子是不能伺候的,所以四爷自她有孕后,从不留宿,今日竟主动提起要宿在这儿,想必是觉得在这儿舒心了。 李氏伺候着四爷脱衣裳,四爷瞧了眼她的肚子:“叫丫鬟来就行了。” 但她的手却没停,只是温柔一笑:“让妾来吧,妾习惯了伺候您。” 四爷倒是没说什么,换了里衣,就上床躺着了。李氏将手上擦上一层兰花油,俯身对着四爷轻声道:“四爷,妾给您按按头吧,您松快松快。” 四许久没有留宿李氏这儿,被她这么一提,倒还真有些想让她给按按,瞧着她手上已经抹了油,于是点点头,躺到了李氏的大腿上。 李氏的手轻轻插入四爷的发间,缓缓揉捏,带着淡淡的玉兰香味儿,让四爷彻底放松下来,只觉身心舒适...... 正院里,今儿晚上是熙春值夜,福晋躺了一天,这会儿倒是睡不着,便和熙春点上一盏小灯,说着悄悄话:“熙春,你为何对耿氏有敌意?” 熙春有些惊讶,福晋竟看出来了,于是瘪了瘪嘴道。 “倒也不是,您还记不记得上回画眉半夜来敲门?说是耿格格病了。您怀着身子,本就睡不好,她竟半夜将您扰醒了,我只觉得晦气,就想将她轰出去。谁知画眉那话里话外意思,竟是说,若耽误了耿格格治病,等主子爷回来,看咱们怎么交代!她与李格格,宋格格,武格格同为格格,李格格还有孩子呢,谁有她这么嚣张。”熙春说着,还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第60章 有意还是无意 福晋躺在床上,点点头:“原来是这回子事儿,熙春,府医说孕妇不可闻茴香,严重了会滑胎。你可记得?” 熙春点点头,“奴婢当然记得。” 福晋又道:“但你可记得咱们是怎么发现帐子上有茴香的?” 熙春脱口而出:“那不是耿格格说她的帐子上有,府医来回话时提醒了咱们。” 福晋点点头,缓缓道:“我后来想了想,不知那耿氏是碰巧,还是有意提醒。” 熙春迟疑:”耿格格...会那么好心?” 福晋道:“看角门的小厮说画眉前一天出去过,说要给耿氏买些胭脂首饰,可四爷赏赐给耿氏那么些好东西,她何必去外头买?” 熙春更不解了,“若是画眉不是去买胭脂,那她去做什么了?” 福晋摇摇头,有些不确定:“说不准,许是去找郎中了?” 说罢,就感觉小腹部又是一下刺痛的抽搐,她捂住小腹,“嘶”了一声。 熙春连忙跪到床边瞧她,紧张道:“怎么福晋,可是又腹痛了?” 福晋微皱眉头:“嗯,只一下,应该不妨事。” 这半个月来,经常会这样时不时的刺痛一下,府医说福晋的身子底子太差了,只能小心的保着这胎。 熙春去给福晋倒了杯热水,福晋喝了两口,没往下继续说,便睡了。 第二日,四爷天不亮就醒了,到了年跟儿,就会比较忙,虽说皇上还没有让他们有实权,但要忙的琐事也很多。 李氏早早起来给四爷净面,穿衣,这是她做惯了的,从不假手于人。 给四爷穿戴好后,准备像往常一样送着四爷出院子,还没出里屋,四爷就说:“天凉,不必送出来了。” 李氏嘴角一直都含着淡淡的笑,点点头行了个礼:“是,妾恭送四爷。” 四爷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静雅堂。福晋身子不好,又一次免了请安,李氏乐的清闲,又回里屋,挑了块料子,说给四爷做一套冬日里的里衣。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四爷回了府,熙春去前院请人,见到了苏培盛,“苏公公,福晋说,若是主子爷晌午不忙,请主子爷到正院用膳呢,福晋有事与主子爷商议。” 苏培盛点点头:“你在此等我一会儿,我进去通传一声。” 熙春点点头应了一声。苏培盛进去没多大会儿就出来了:“熙春姑娘,你先回吧,主子爷一会儿便去。” 熙春闻言一笑:“多谢苏公公。” 福晋得知四爷会来后,便让膳房多做了几个菜,又让熙冬重新给她上了层粉,梳了梳头。刚梳好头,四爷便踏进了锦绣堂。 福晋连忙出去迎,只见四爷披着一件绛红色锦袍,颈间围着一圈细细的雪狐裘领,腰间佩戴着一块温润透亮的白玉,与锦袍相映成辉,正大步流星的往自己这儿走来,整个人更显尊贵威严。 福晋笑着行了礼:“给四爷请安。” 四爷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沉声道:“说了多少次,你怀着身子不必多礼。” 福晋知道这是关心她,便点头说道:“多谢四爷,我记得了。” 四爷走到主座上坐下,问:“苏培盛说你有事要与我商议,可是搬家之事?准备的如何了,万不能误了吉日。” 福晋也坐了下来,递给四爷一碗浓茶,“四爷放心,不会误了吉日,只是想问问您,有个院子离前院近些,您看是叫李氏搬去,还是耿氏?” 福晋一问,四爷就想起来了,“是我忘了给你说,那个院子留给耿氏,李氏给她挑个大院子吧。” 福晋听着四爷的意思,怕是早就定下了耿氏的院子,便说声知道了,没有再提起搬家之事。 用午膳时,福晋看着一桌子油腻的菜,实在是没有丁点胃口,便吃的少了些。 四爷看向她,有些担心:“这胎实在是辛苦你了,过几日,我向额娘从宫里要个嬷嬷来伺候你。” 福晋一听,便笑着谢过四爷,慈爱的看向隆起的肚子:“双胎是多好的福气,辛苦些又何妨。” 自从怀上了孩子,福晋只觉得身体辛苦,心里是一点都不苦的,相反,比之前多了太多的奔头。 四爷也能感受到福晋的变化,但瞧着她的脸色,实在不算好,便说:“若是府中事务繁忙,就叫年氏帮你,不必逞强,身子要紧。” 福晋一愣,随后说道:“左不过府中就搬家费神些,现在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倒也不必劳烦年妹妹。” 四爷听福晋的话,不愿意分权,也没再说什么,只在心中想着,这几日进宫一定要让额娘派个嬷嬷,务必保着福晋这一胎能平安降生。 两人用过午膳后,四爷在正院睡了个午觉,睡醒便去忙了。 四爷走后,福晋把后院的女人叫到了锦绣堂。 海棠院里,年氏正搂着小虎睡午觉。被玲珑叫醒后,她一脸的不奈:“她不是身子不好吗?早上不叫去,怎么这会儿折腾人!” 玲珑便给年氏梳头,便说道:“许是搬家的事?府里都在传下月十六要搬家,眼瞅着没几日了。” 年氏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玲珑给她梳头,听着她的话,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切,派个人来说一声不就得了,惯会摆福晋的架子。” 锦绣堂里,人都到齐了。福晋坐在主位上,瞧着底下花一般面容的女人,缓缓开口。 “今儿上午,四爷和我给大家分了院子,今日就可以收拾箱笼了,不常用的物件早些拿到雍亲王府。下月十六,是个吉日,咱们那日都要过去,便要提前收拾好了。” 清婉点点头,她去瞧过了,所以没有什么好奇。 又寒暄了几句,福晋便让散了,冬日的天,虽有些冷,但若是出来太阳,照在身上,便是暖洋洋的。 武氏自那次清婉给她带了酒酿圆子,便没去过沁兰苑,四爷去的频繁,她也得刻意的避开。 出了锦绣堂,她们二人并排走着,武氏说:“在花园子里晒晒太阳?” 清婉正有此意,便挽着她的手,往花园走去。 这时,熙冬小跑过来,叫着清婉:“耿格格,我们福晋想与您叙叙话。” 清婉和武氏面面相觑,武氏先反应了过来,对着清婉道:“你去吧,明儿咱们再出来。” 第61章 流产之兆 武氏走后,清婉返回了锦绣堂,画眉跟在她身后,心里有些打鼓,怎么人都散了偏偏请了她家格格去叙话呢? 还未走进锦绣堂,只见正院门口丫鬟婆子慌作一团,各个的脸上都是紧张,如临大敌的模样。 清婉蹙紧眉头,停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熙冬见状,连忙抓住一个小丫头,问道:“出了何事?这么慌张做什么?” 那丫头被拽住,急的快哭了出来:“福晋见红了,府医还没来,我去前院请桂嬷嬷!” 还未说罢,就挣脱开熙冬的手朝着前院的方向跑去,熙冬一听福晋出了事,瞧了眼清婉,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奔回了锦绣堂。 画眉见清婉站在原地,用手轻轻的拽了一下清婉的衣袖,悄声道:“格格,咱们回吧,这是出了大事,莫要沾染上啊。” 清婉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抬腿就朝着锦绣堂走去。 心道:不知道福晋叫熙冬来寻我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会儿千万不能走,走了怕是就说不清了,哪怕熬到四爷来了再走也成。 画眉一脸着急的跟在清婉身后,生怕清婉蹚了这趟浑水洗不清。 清婉快步走进里屋,只见福晋平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甚至有些发青。 再仔细一看,她半张嘴巴大口的吸着气,可因为太过虚弱,竟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而福晋的床前围了四五个丫鬟婆子,有的拿着帕子给她擦汗,有的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竟是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清婉见此情景,快步向前使劲用手扒开她们,厉声道:“别在这儿围着,没看见福晋已经喘不上气了吗!” 翀嬷嬷几个被清婉呵斥的有一瞬间发懵,但看见福晋面色青紫,嘴巴张着,好似喘不上来气的样子,都不敢迟疑,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清婉瞧着熙冬沉声道:“你去将帘子掀开,让新鲜空气进来。” 说罢便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福晋的脸色,迅速抽出帕子给福晋擦汗,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语气不容置疑:“福晋,睁开眼睛,千万别闭眼!照我说的呼吸。” 她一把握住福晋冰冷的手,盯着她的口鼻:“来,吸气——很好,呼气——再来!吸气——呼气......” 福晋慢慢的跟上她的节奏呼吸,几个来回下来,虽依旧有些虚弱,但呼吸渐渐的顺畅起来。 熙春几个本想上前将清婉带走,生怕她趁乱伤害了福晋,但看着福晋就是有所好转,便有些迟疑,只好紧紧的站在清婉身旁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清婉依旧紧紧的握着福晋的手:“福晋,我现在要将您侧躺过来,孩子在腹中才不会缺氧窒息,您若是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做。” 福晋流了满脸的泪,小腹的阵阵疼痛让她几近崩溃。 疼不是最要紧的,令福晋崩溃的是怕,她太害怕了,才五个多月,就见了红,她生怕孩子保不住。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耿氏,但听到清婉说胎儿会窒息,心中异常,便使出力气点了点头。 “来,来个人和我一起,让福晋侧卧着。”说罢,她便小心的揽福晋的胳膊。 这时熙春一下上前将清婉挤开,“不准你动福晋,福晋躺的好好的,你做什么要折腾她!” 清婉闻言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一巴掌扇到了熙春的脸上,冷声道:“蠢货,我瞧你才是想害死你主子。” 说罢扭头朝后看了一眼,大声喊道:“还不来帮忙!” 桂嬷嬷知道事态紧急,咬咬牙,走上前,帮着清婉将福晋小心翼翼的翻了半个身子,侧卧过来。 清婉蹲下身来,再次握住福晋的手,转头对着翀嬷嬷道:“去煮一大块阿胶送来,要快!” 翀嬷嬷没有迟疑。清婉则拿帕子,给福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冷汗,翀嬷嬷做事很利索,没一会儿阿胶就煮好端了上来。 清婉轻轻舀了一勺送到了福晋唇边:“福晋,阿胶止血,您必须要吃些。” 福晋一听止血,咬紧牙关勉力吞咽了一些,眼角的泪水依旧不断滑落。 四爷今日刚回府,就见福晋这边的小丫鬟在前院哭哭啼啼。 心中一紧,还未等问,便见熙春跑来,说福晋见红了。四爷立刻叫苏培盛进宫请太医。 自己则赶紧去了锦绣堂,刚一进踏进里屋,就看见清婉跪在地上,手里端着一个小碗,一勺一勺的喂着福晋吃什么。 里屋的丫鬟见了四爷来了,心中稍稍安定下来,齐齐跪下:“奴婢见过主子爷,” 四爷神色冷峻,大步走到床榻边,看着福晋苍白的脸,心中也是一惊,“吃的是什么?” 清婉手上不停:“阿胶,止血补血的。” 四爷点头,面色深沉,转身走到了外头坐着,等着太医来。 福晋这会儿其实已经不太难受了,只是在刚刚见红的时候太过于紧张,那一阵的腹痛,让她慌了神,只觉得孩子要保不住了。 清婉给福晋喂了些阿胶,见着四爷来了,便想起身出去,却被福晋拉住了手。 福晋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气若游丝的说了句:“多谢。” 清婉瞧着她的模样,心中也觉得阵阵荒凉,轻声道:“四爷让人进宫请太医了,您在坚持一会儿,会没事的。” 福晋合上眼睛,微微点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医便到了,熙春忙请太医进去,四爷也跟着进了里屋,清婉犹豫了片刻,站在院子里没进去。 片刻后,苏培盛走到她面前低声道:“主子爷说外头凉,叫您进屋等着,莫着了寒气。” 清婉听闻,对着苏培盛微微点头,随着他进了里屋。 太医已经在给福晋把脉,眉头微皱,时而微微摇头,良久,才松开手缓缓道:“福晋这是气血亏虚,心肾寸弱,沉涩内郁,此脉有流产之兆。” 第62章 侧福晋掌家 福晋闻言,此刻瞪着床顶,一双眼睛空流泪,似是已经麻木。 清婉见状,问道:“若是加补肾安胎之药,卧床保胎,可否能坚持到足月?” 太医沉吟片刻道:“福晋这是双胎,一般怀不到足月,便会生产,您说的法子,配上每日扎针,只有五分机会保住胎儿。只是太伤母体,怕就怕生产之时,福晋身子受不住,恐有难产之虞。” 太医的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本就是双胎,怀的又艰难。 若是硬要保胎,很有可能福晋生产时难产,就算生下来,福晋的身子也毁了,还有可能就是一尸三命了。 这下,整个屋子寂静无声,谁也无法替福晋做出决定,只听见福晋的声音细如蚊声:“太医,我保胎,我一定要生下这两个孩子。”福晋显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四爷沉默不语,抬眸望向床上的福晋,深吸一口气,最终点点头,对着太医道:“依福晋的,开药方,扎针保胎。” 太医匆忙转身去开方子,四爷坐在床榻上,握住了福晋的手,沉声道:“安心养胎,爷定会护你母子平安的。” 福晋听着四爷的话,泪水再次涌出,她回握着四爷的手,轻笑道:“多谢您成全我。” 太医给福晋扎了针,又熬好了保胎药,福晋喝下后便睡了。 四爷和清婉走出锦绣堂时,发现空中又飘起了雪,两人沉默无言,一起回了沁兰苑。 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儿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清婉知道四爷没什么胃口,便叫人上了两份阳春面,配上些爽口的小菜,不管怎么说,能垫垫肚子。 吃罢饭,四爷在看书,清婉则换上里衣上了床,今儿下午在福晋那儿提着劲,没觉得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便觉得身心俱疲,只想上床躺着。 四爷见清婉的小脸上布了一层愁容,想着是下午吓着她了,毕竟她还小,想着,便走到了床边,捏了捏她的脸:“害怕了?” 清婉拉住了四爷的手,垂眸点了点头。 四爷任由她拉着,“你下午做的很好,我竟不知,你竟通药理。” 清婉已经心中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就怕四爷不问,于是眨了眨眼睛,挤出了几滴泪。 委屈道:“四爷,您还记得吗?府医之前说我体寒,难以受孕,我便翻看了一些医书,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 四爷闻言,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怜爱:“别怕,明儿太医来给福晋扎针时,给你也看看,不是什么大问题,能治好。” 清婉微微摇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身子不好不要紧,怕的是不能给四爷生个一儿半女的,等四爷厌弃了我,我便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清婉哭的让四爷心揪成一团,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亲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掉:“莫要哭了,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会厌弃了你。” 清婉在四爷的怀里小声抽泣:“真的吗?爷会一直对我好吗?” 四爷伸手抚着她的背,嗯了一声,清婉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双手环抱着他的腰,两人就这样抱着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清婉起来的时候四爷已经走了,她在床上打了个滚,清醒了一下。画眉见她醒了,便将早膳摆了出来。 清婉对着画眉道:“你去将我娘给的那个白瓷瓶拿来,以后每日吃了早膳,都吃一粒那个药丸子。” 画眉点点头,转身便去取,取来放到桌子上,清婉用罢早膳后,便放了一颗在口中,喝了口水,顺了下去。 昨日福晋说,下月十六就要搬家,于是今儿趁着没下雪,画眉喜鹊和黄鹂,便将夏日的衣裳装了箱笼,还有一些料子,清婉平日里用不上的东西,都装起来,准备先拿过去一部分。 清婉吃罢饭,准备去找武氏说会子话,再一起吃个午膳,刚准备梳头,便见李安来报:“格格,有位太医来了,说四爷叫他来给您把把脉。” 清婉有些惊讶,昨日说的话她没怎么往心里去,哪有太医巴巴的来给个格格把脉的,但还是一脸笑意忙将太医请了进来。 还是昨日给福晋扎针的那个太医,清婉将胳膊伸出去,太医搭上了一层帕子,搭上手指给她把脉。 很快,太医就收了手,将帕子收起来,说道:“格格身子倒是无甚大碍 ,只是营血虚衰,经行不畅,所以一直未曾有孕,我给你开些方子,吃一段时间,应会有所好转。” 清婉点点头,含笑道:“多谢您。”眼神示意喜鹊好生送了这位太医。 其实清婉知道自己身上什么问题,只是之前没想怀孕,便没有想着医治,甚至府医开的汤药也是喝一半倒一半。还省了专门去开避子汤,毕竟那对身子伤害更大。 昨日福晋见红有流产之兆的事儿后院早已经传开了,四爷请了太医保胎,日日都来给福晋扎针的消息也已经知道了。 今儿早上,四爷就通知了各院,府中的一切事物,现在都由年侧福晋代管,以后早上也按照年侧福晋的意思去海棠苑请安,福晋是彻底闭门不出了。 海棠院里,年氏可高兴坏了,宋格格站在她身侧,抱着小虎笑的谄媚:“恭喜侧福晋,您这是有了掌家权,今后这后院就是您做主了。” 年氏也梗起脖子,瞧着新染的指甲,笑的张扬,颇为得意:“吩咐各院,明儿一早,就让他们来请安吧。” 清婉收拾妥当,带着喜鹊来到了玉帘院,正和武氏说着话,便听见玲珑在院子里对着杨柳说:“侧福晋吩咐了,明儿一早,去海棠院请安。” 又瞧了一眼喜鹊:“正好,你也在,便也通知了你,就不往沁兰苑去了。” 说罢便一扭头,神气的扭着屁股走了。 里屋清婉和武氏正相对着喝茶,武氏垂眸盯着茶盏:“想必这段时间,后院不会安生了。” 清婉笑笑:“叫她折腾吧,想来也折腾不出个花儿来。” 【大家若是喜欢的话,多多加书架,多多催更呦~】 第63章 下马威 年氏接手管家权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搬家,于是她一刻都没耽误,就叫玲珑去正院将堪舆图拿了过来。 玲珑到了正院后,进里屋给福晋请安,“奴婢给福晋请安,侧福晋吩咐奴婢将雍亲王府的堪舆图拿到海棠院。” 福晋正躺在床上,没法下地,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玲珑,开口道:“熙春,将堪舆图拿给她。” 玲珑得了堪舆图后笑了笑:“谢福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福晋淡淡的嗯了一声,翀嬷嬷坐在床榻边给福晋按摩着小腿,接下来得有几个月的时间卧床,躺的太久,腿都没了知觉,翀嬷嬷便每日都给福晋按上一按。 翀嬷嬷瞧着福晋的眉头微皱,以为她是不放心掌家权给了年氏,于是出声劝慰:“福晋,您放宽心,待您生下两位小主子,主子爷会叫侧福晋把掌家权归还回来的,主子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您现在就好生吃喝,别叫旁人扰了您的心绪。” 福晋叹了口气,“嬷嬷,待到下月不知能不能下地走动走动,咱们府上办宴,哪有福晋闭门,妾室出面的道理,岂不是叫四爷脸上无光。” 福晋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身子不中用,拖了四爷的后腿。 “再者说,阿玛若瞧见我这副样子,保不齐又会生出别的心思。” 福晋瞧着有些惆怅,但字字都是实话,翀嬷嬷只能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安慰她:“您将身子养好,等开了春,生下了小阿哥,就都好了。” 福晋自知想再多也没用,点点头,劝自己抛开一切杂念。 “那日多亏了耿氏,待这几天我稍好些,便叫她来坐坐,我也解解闷儿。” 翀嬷嬷想起那天,也是后怕。福晋正坐在榻上,吃着点心,突然觉得肚皮一阵发紧,小腹坠痛的不行。 连忙站起来想去床上躺着,可站起来的一瞬,就感觉什么东西从身体流出,直到滴在地上,才知那是血。 福晋吓得差点晕厥,熙春连忙去前院,可不知四爷有没有在府上,又找人去寻四爷的奶娘桂嬷嬷,锦绣堂乱作一团,直到耿清婉来了才稳了下来。 翀嬷嬷点点头:“倒是没想到,耿格格是个通药理的。” 福晋瞧了她一眼,继续道:“更是没想到,她会奋不顾身的帮我,这种事儿,一旦沾染上就是有嘴说不清,那日她能如此,可见是个心善的。” 翀嬷嬷心想,一个人心善不善哪儿能如此妄下结论,但想起那日的情形,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玲珑一路上,腰板挺的直直的,将堪舆图带回了海棠院。 年氏躺在贵妃榻上抱着小虎,瞧了一眼玲珑问:“她没说什么?” 玲珑摇摇头:“福晋躺在床上,叫熙春将堪舆图给了我,什么也没说。” 年氏嗯了一声,将小虎放了下去,接过图纸,展开来看。 宋格格坐在一侧,也能看着,她瞧了眼年氏的脸色,笑着说:“这个院子该是您吧的,瞧着又宽敞,位置又好,离花园子,后头的戏楼都近,将来可过的舒心呢。” 年氏听着她的奉承,嘴角上扬,心中也暗自得意。正院和侧福晋的院子都是分好的,她瞧着也很满意。 “你瞧瞧,想住哪儿,我给你分了去。”年氏大手一挥,将堪舆图递给了宋氏。 宋格格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推辞,“这...福晋该是分好的吧,我倒是住哪儿都行。” 年氏暼了她一眼:“怕什么,现在是我掌家,合该是我管着,你我也算是亲近,你只管挑个满意的就行。” 宋格格不敢再说,垂眸眼珠子一转,便指着一个地方说:“咦,这个院子离四爷的院子那么近,不知福晋给了谁。” 年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果不其然,瞧见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虽然不大,但离前院很近,四爷出了前院走几步就到了,这近水楼台的地方不知会便宜了谁。 年氏抬起眼皮看了宋格格一眼,冷冷道:“怎么,你想住这儿?” 宋格格继续拱火:“这么好的院子,怕是福晋早给了李氏或者耿氏,哪儿能轮得到我呢,我就住您后头这个院子就行。” 年氏又细细的瞧了一眼那个院子,若是叫耿氏住了,那还得了?沁兰苑离前院这么远,四爷还常去,若是住的近了些,耿氏那狐媚子还不日日勾了爷。 年氏秀眉一蹙,哼了声:“我后头那个院子叫耿氏住吧,离花园子近些,想必也不算委屈了她。” 宋氏连连点头,垂眸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要去海棠院请安,清婉赖在暖和的被窝里一点也不想起,画眉将衣裳都拿了过来,清婉才磨磨唧唧,不情不愿的掀开了被子。 喜鹊给她梳头,画眉端上一盏热茶,柔声道:“格格,先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吧。” 清婉恹恹的喝了两口热茶,她近几日总觉得心情烦躁,应是小日子快来了。 她到海棠院时,人已经到齐了,只见她披了个香槟金杏花斗篷,头上戴了个玫瑰金簪,款步走来。和武氏相视一笑,又和李氏点头见了礼,才坐到了位置上。 年侧福晋还未出来,她们几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主要是说些身上的衣裳料子,头上的簪子,这些无关紧要的女人话题。 清婉和李氏说话的时候,见李氏丰腴了不少,挺着大肚子,气色极好,唇红齿白,眼睛含笑,一幅温婉动人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碗里的茶都快凉了,年氏才慢慢悠悠的出来,只见她穿着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袄,衬的她皮肤粉嫩,怀里还抱着胖乎乎的小虎。 只见她一双杏眼扫了扫下头的女人,缓缓开口:“妹妹们久等了。” 清婉等人纷纷行礼:“给侧福晋请安。” 年氏笑吟吟的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说罢,便自顾的坐下:“想必大家都知道,四爷将掌家权交给了我,若是你们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海棠院请示。” “今儿叫你们来,是知会你们一声,新宅子的住处,我又重新分配了,明儿就能将不用的物件儿往那边搬了。” 边说,还边挑眉瞧了一眼清婉,清婉心下了然,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第64章 打脸 第一天年氏倒是没为难人,事儿说罢便叫散了。 清婉胃里空空的,有些饿,便匆匆赶回沁兰苑,进了里屋,脱下披风,便见桌上摆了一碗绿豆黄米粥,一笼小包子,和四碟小菜。 清婉皱了皱眉,平日里的燕窝粥,野鸡馄饨,两道热菜,一盘子水果,还有点心,都去哪儿了?! 喜鹊瞧着清婉不高兴,便解释道:“今儿膳房的小顺子不知去了哪儿,膳房的人说,昨儿侧福晋说咱们沁兰苑的吃食不合规矩,从今儿起要一应按照格格的份例,我本来是想掏银子买些您爱吃的,可那小厮竟说,现在做不了,得等空闲的时候才能做,我怕您饿着,就先提着这些回来了。” 清婉闻言,有些生气,但实在是饿的难受,想着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于是还是坐下准备吃些。她拿了个包子,谁知,刚一下嘴,竟发现馅儿竟还是凉的。 清婉将包子一扔,气鼓鼓地说了句:“叫李安打听打听,四爷什么时辰回府。” 说罢,清婉就躺到床上补觉去了,她心想,这几日情绪也不好,身子也不舒坦,该是快来月事了。 将元宝抱到床上,一人一狗呼呼睡了大半个时辰。 睡醒后,果不其然,清婉就发现自己来癸水了。这次相较于前两次,身子好了很多,只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腰酸,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清婉心想,不知道是太医的汤药管用,还是娘给的药丸子起了效果,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将那盆带麝香的秋海棠移出去,才是根本。 过了一会儿,李安来报:“格格,四爷已经回到府上了,在前院书房。” 清婉点点头,逗着元宝玩儿了一会儿,瞧着快到午膳的时间,将喜鹊叫了过来:“喜鹊,你去前院,给四爷说我身子不适,想叫他来瞧瞧。” 喜鹊点点头,心里知道清婉想的是什么。 到了前院,喜鹊见着苏培盛,笑脸盈盈,声音俏皮的说道:“苏公公,我们格格说今儿身子不适,想叫四爷去沁兰苑瞧瞧,顺便用个午膳。” 苏培盛瞧着喜鹊笑吟吟的,没有一丝的焦急,便想到这是耿格格想主子爷,邀着他去沁兰苑呢。 倒也是稀罕,耿格格进府以来,从未来过前院如此明目张胆的邀宠。 苏培盛轻声走进书房,走到四爷身侧,俯身轻声道:“主子爷,沁兰苑的喜鹊说,耿格格今儿身子不适,想着叫您去瞧瞧呢。”苏培盛也是带着笑脸不紧不慢的说着。 四爷抬头瞧了他一眼,便知道耿氏身子没什么事儿,“爷一会儿就去。” 喜鹊回了沁兰苑对着清婉笑道:“格格,苏公公说,主子爷一会儿就来。” 清婉对今儿能将四爷请来,是胸有成竹,于是笑着朝喜鹊道:“那还不快去传膳,想来膳房这个时辰早将沁兰苑的吃食准备好了,就等你去提呢。” 清婉在里屋穿着个粉红暗花缎面圆领对襟袄子,将头发散了下来,端坐在榻上,让阳光晒着后背,金黄的光照在她脸上,更衬得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 四爷进了里屋,清婉便连忙下榻,笑着扑进了四爷的怀里,四爷被她抱着,无奈的笑出声:“不是说身子不适?” 清婉在他怀里抬起小巧的脸蛋,一双眸子含着水光,撒娇道:“不知怎的,心里难受,得让爷来瞧瞧才能好。” 四爷瞧着她撅起娇嫩欲滴的嘴巴,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清婉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弄的脸颊一瞬间涨红。 羞涩的抬起小拳头轻捶他胸口,咬着下唇小声娇嗔道:“您...您欺负人!” 清婉青涩可爱的模样,叫四爷心情大好,想到沁兰苑的吃食向来和他的胃口,便问道:“怎么不摆膳?” 清婉瞧着他摇摇头:“喜鹊去提膳了,应是快回来了。” 四爷今儿忙了一上午,现在也有些饿了,和清婉坐在圆桌边上说话:“你这屋里的物件已经搬走一些了?” 清婉点头:“装好箱笼了,还没往新院子搬呢,侧福晋说,明儿就能搬了。” 四爷拉着她的手,感觉有些冰凉:“搬到那边,你的屋子里有地龙,就不怕熏了。” 沁兰苑是没有地龙的,只能烧火盆子,但火盆子会有味道,所以清婉宁愿冷一些,也不愿意多放几个火盆子,四爷好几次捏着她的鼻子说她娇气。 清婉一听新院子有地龙,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四爷:“真的吗?太好了!” 说着还钻进四爷的怀里小声道:“您对我真好。”抬头就是在四爷的下巴上啪叽一口。 这时,喜鹊也回来了,将食盒放到桌上,就开始摆膳。 一盘稀稀拉拉的小葱拌豆腐,一盘白菜炒肥肉片,油已经凉了糊在了肉片上。一盘黑乎乎的鸡肉,还有一盘青菜梗,一碗早上的绿豆黄米粥。极其敷衍的四个菜。 连耿清婉看了都嘴角一抽,这可不是格格的份例,怕是格格吃剩下的,凑合了装盘子里给她提来了。 清婉偷偷斜眼看四爷,只见他脸都黑了,苏培盛站在身后尴尬的笑着,里屋一瞬间极其安静。 只听四爷沉声道:“苏培盛。” 苏培盛赶忙:“诶诶,奴才现在就去传膳。”说罢给喜鹊个眼神:“还不将这些撤了。” 画眉慢吞吞的将桌上的菜撤了下去,清婉有些不好意思:“您饿了吧,也没个点心让您垫垫肚子......” 四爷的脸更黑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边,苏培盛怒气冲冲走到膳房,膳房的小厮连忙笑脸相迎:“苏公公,您来啦,可是主子爷有何吩咐?” 【喜欢的话,多多评论哦~】 第65章 换院子 只见苏培盛朝着他的身上就是一脚:“活够了就说一声,长了个榆木脑袋叫你出气儿使的!” 那小厮往后踉跄几下,连忙跪下,颤颤巍巍道:“苏公公,小的愚钝,不知哪儿得罪了您...” 苏培盛居高临下看他一眼:“你得罪了我倒是好说,只怕得罪的是主子,主子爷在沁兰苑用膳,赶紧把膳食送去,以后你就不用在膳房当差了。” 苏培盛说罢,那小厮想到送去沁兰苑的那几个烂菜梗子,只想扇自己两耳光,贪小便宜,吃了大亏了!于是跪在地上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进去通传。 而此时正坐在沁兰苑的四爷,瞧了一眼清婉,只见她脸色并未有丝毫异常,既不委屈,也不生气,便知道,恐怕这已经不是第一顿了。 心里也就清楚了,今儿叫他来,是受了委屈,让他撑腰的。 “今儿早上用了什么?” 清婉夸张的叹了口气:“唉!吃了半个包子,您可知道为何是半个包子?” 四爷瞧着她古灵精快的模样摇摇头,清婉接着说:“因为那包子馅儿还冰牙呢!只吃了半个便没再吃了。” 四爷没吭声,心道:年氏掌家第一日,把心思都放这上了。 四爷的这碗茶还没喝完,膳房就将膳食送到了院子里,来的不是小厮,是个胖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瞧着还挺面善。 一进里屋就恭敬的不得了:“给主子爷请安,给耿格格请安。” 四爷坐在椅子上连半分眼神都不分给他,清婉则坐在主子爷身旁笑着朝他点点头。 那人继续道:“上午传膳那人是从管事那儿新分来的,实在不懂规矩,现在已经换回来小顺子了,奴才办事不力,还请主子爷责罚。” 他正说着,一旁苏培盛和喜鹊就将膳食摆好了,刚一从膳盒里端出来,清婉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肚子也很合时宜的咕噜咕噜了两声。 清婉不好意思的朝着四爷笑笑,只见桌上摆着黄焖鸡肉笋面筋,羊肉炖冬瓜,肉片汆酸菜,干鲜杂烩,菠菜炒粉皮,酥油茄子,金银豆腐汤,竹节小馒头...... 桌子上满满当当的,色香味俱全,四爷听见清婉的肚子咕噜,也知道她是饿极了,便出声道:“下去领罚。” 那人点头哈腰,欸欸了两声,又谢过主子爷,才退了出去。 清婉是真饿了,两顿都没吃。便一手拿着小馒头,一手夹菜,嘴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吃到爱吃的还不停点头赞叹,四爷瞧着她像个松鼠一般,微皱眉头说:“慢些吃,别噎着了。” 两人吃饱喝足后,困意就上来了。四爷下午没什么事儿,索性就搂着清婉睡了个午觉。 待到清婉睡醒后,身旁早已没了人。 出去一瞧,李安,黄鹂,画眉,喜鹊,都在院子里装箱笼,上回四爷领着清婉去新府邸时,画眉跟着一同去了,所以她知晓清婉的院子在哪儿,这回便由她和李安一起送箱笼。 福晋的丫鬟熙冬,年氏的丫鬟玲珑。武格格那边的杨柳,宋格格那边的七月,李格格那边的清棋,都一同去。 都是一二十岁的小姑娘,于是大家在马车上难免会叽叽喳喳的讨论些什么,“我听说,新府邸可大了,还有戏楼呢,可是真的?” 玲珑接上话了:“当然是真的,那戏楼子就在侧福晋院子的后头,花园子也朝着现在的三四个大了。” 众人一听,都面露惊讶,现在的四贝勒府已经够华贵了,想不到雍亲王府究竟有多么的气派奢华。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到了雍亲王府门口,小丫鬟们一个个下了马车,都忍不住惊呼:“好气派!” 朱红大门,门口立着两只大石狮子,抬头一看,匾额上醒目的四个大字:雍亲王府。 玲珑在前走着,叫她们都进去,进了院子里。 玲珑就开始分院子,熙冬没理她,自顾的叫着锦绣堂的小厮从马车上搬下箱笼,往正院的方向走。 玲珑见状也说不出什么,福晋住正院,还轮的到你分? 得知自己主子住在什么院子里,大家就都开始安置,画眉拿着箱笼不吭声,李安问道:“画眉姐姐,怎么了?” 画眉小声道:“前些日子,主子爷带着咱们格格来这儿了,咱们格格亲自挑了个院子,但今儿玲珑指的,却不是那个院子。” 李安一听,便说道:“那想必是年侧福晋给格格换了地方,这咱们往哪儿搬?” 画眉想了想:“只能先搬到侧福晋指的院子里了。” 画眉按照玲珑的指示,找到了一间大院子,门扉半掩,推门而入,便能看出,这院子只是地方大,里面的杂草都长的到人的腿那么高,院子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假山,远不如清婉挑的那个院子精致华丽。 李安在她身后小声道:“画眉姐姐,前边便是侧福晋的院子,我刚刚从门口路过,瞧着那院子是真大气!” 画眉一听就皱起眉头:“和侧福晋的院子离的这么近?” 李安点点头,画眉道:“先把箱笼放屋里吧,不用安置了。” 于是两人便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等她们都安置好了,他俩才一同出去了。 大冬天的,这些丫鬟小厮都是气喘吁吁,看起来累极了,只有李安和画眉将手插着,一看就是没干什么活儿。 回去的路上,杨柳靠近画眉问:“耿格格的院子在哪儿?咱们离的近不近?” 画眉反问道:“我刚刚怎么没瞧见你,武格格的院子在哪儿?” 杨柳脸上带着些笑意:“我们格格的院子挨着花园子,比现在的院子大多了,雍亲王府就是不一样!” 画眉也笑笑:“那我们离的不远,到了新府邸还能一起逛园子。” 杨柳点点头,挽着画眉的胳膊,说了几句闲话。 天都快黑了,画眉和李安才回到了沁兰苑,见格格正跟元宝在院子里跑的不亦乐乎。 画眉也没吭声,等到吃罢晚膳,给清婉梳头时,清婉主动开口:“怎的了画眉,可是下午去新府邸有什么事儿?” 第66章 搬到新院子 画眉轻叹口气:“奴婢正想跟您说呢,今儿我到那儿才知道,侧福晋给您安排了新院子,就在她正后头,那院子虽大,可远没有您相中的那个好,杨柳还说,武格格的院子都比您的好呢。” 清婉听闻,一点也不惊讶,就好似在意料之中。嗤笑了一声:“切,她不会以为把我放在她院子后头,就能挡着主子爷过来了吧。” 画眉继续道:“我和李安将箱笼放进屋里,但是没有安置,想着先回来请示了您。” 清婉点点头,悠悠说道:“做的好,就放里面就行了,不必费功夫安置。” 随后又笑着瞧向画眉:“你这小丫头,学聪明不少嘛!” 喜鹊也在一旁打趣:“就是就是,画眉姐姐也开窍喽~” 四爷今天晚上用过晚膳后,去了锦绣堂。 刚一走进去,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忙请安:“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四爷大步走进里屋,福晋还在床上躺着,见着四爷来了,偏要坐起来,翀嬷嬷便扶着她的腰背,让她靠在榻上。 她的脸色依旧蜡黄,日日喝汤药,又不见阳光,还得供养着肚子里两个小家伙,脸色怎么能好,但福晋还是伸手捋了捋头发,满眼情意笑道:“四爷用过晚膳了吗?” 四爷坐在床边:“用过了,来瞧瞧你。” 福晋莞尔一笑,“这两个孩子一起在肚子里,这几日,倒是能感觉到他俩的动静,一会儿踢一下,想来是个活泼有劲儿的。”她想让四爷知道,虽然她身子不好,但孩子是康健的。 四爷瞧着她的大肚子,心想,可千万得是健康的孩子啊,也对得起福晋如此辛苦。 闲聊了一会儿,四爷才说:“十六搬到新府邸,二十便办个宴席吧,要邀谁家女眷,还是你拟个册子给了年氏,别叫她出了差错。” 福晋闻言,点点头:“您放心,该邀谁我心中有数,年氏到底年纪小,没办过这么大的宴席,我自会帮着她,不会出差错的。” 今儿下午,翀嬷嬷就将沁兰苑中午发生的事儿告诉了福晋,说来也是真巧。 中午用膳的时候,福晋没有胃口,一口都吃不下,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喝一碗酸汤,于是熙春赶紧去膳房叫人做,就恰巧碰上了苏培盛教训那小厮的一幕。 后来熙春又到膳房打听,那小厮已经去打扫马厩了。 福晋哪还有不明白的,这分明是年氏新官上任三把火,报了私仇。拿耿清婉开涮了。 福晋管家时,怎会不知沁兰苑处处不合规矩,别说是吃食,衣食住行,哪一样都不是格格的份例。 可这是人家的本事,四爷开了口的,在这府上,要说什么是规矩,那四爷就是规矩。 到现在年氏还在沾沾自喜,觉得给了耿氏难堪,让她吃了苦头。殊不知,耿氏岂是吃哑巴亏的人? 福晋看着四爷心情不错,于是开口提了句:“今儿下午,各院已经将箱笼安置到了雍亲王府,熙冬回来说没出什么差错,想来是年妹妹安排妥当,就等着过几日咱们搬去呢。” 四爷点点头,淡淡道:“嗯,你弄的差不离才给了她,这点子事儿,倒不至于出了差错。” 福晋笑笑没说话,心道:“且看吧,依年氏那性子,要会把那么近的院子给了耿氏,才算奇了怪了。” 其实那个院子就是给主子宠妾安排的,有个可心人儿,住的离前院近些,能随时伺候主子,图的就是个舒心。 四爷没有留宿锦绣堂,回前院睡了。 离十六是越来越近了,这几日,各院的丫鬟小厮都日日去新府邸清扫,叫主子搬过去了就能舒舒服服的住着,只有沁兰苑没动静。 到了十六那日,一大早,雍亲王府就挂满了红绸,在府门口放起了鞭炮,一辆辆马车停在府门口,百姓们都驻足门口瞧热闹。 雍亲王和福晋一同坐着马车,四爷下车后,又转身去扶马车内的福晋,福晋今儿是卧床半月后第一次下地,腿脚都不听使唤了,只能把全身的力气压到四爷身上,慢慢的向前挪动。 侧福晋的马车紧跟着就到了,耿氏和武氏同坐一辆马车,李氏和宋格格同坐一辆,侍妾们一同坐一辆。 四爷说今夜有家宴,所以后院的女人回到院子中,稍作休息,就得重新梳妆打扮,今儿是个好日子,都收拾的喜气洋洋的,才叫四爷瞧着高兴。 清婉带着人,缓缓向着那个院子里走去,推门一看,果然,杂草丛生,屋内摆着整整齐齐的好多箱笼,但一个都没打开,清婉道:“先简单收拾一下,给我重新梳妆。” 今日的家宴摆到了花园的暖阁里,是侧福晋安排的。 清婉穿了个桃红色暗花对襟袄子,头上簪着银点翠镶红宝石桃花簪,脸上也是粉扑扑的。 四爷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这颗粉粉嫩嫩的小桃子,只不过瞧了她一眼,便见她的眼皮也是粉的,还有些肿,倒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四爷心里顿时升腾起浓浓的好奇,从进府以来,她几乎每日都是嬉皮笑脸的,想干什么要什么也只会撒娇卖乖,他太好奇了,什么事儿能让她哭! 于是,四爷时不时的扫她一见,只见她筷子不停,虽然吃的不紧不慢,但旁人早就将筷子放下了,只有她还在慢慢悠悠的吃,四爷哼笑,倒是放下心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福晋不在,年氏也没搞什么花样,带着几个妾室恭喜了四爷,吃罢饭也就散了。 年氏心中有些隐隐期待,她自认为这段时间管家不错,今儿搬家也没出什么差错,晚上的家宴也吃的高兴,想着四爷说不定会来她的海棠院。 但没想到,终究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四爷从暖阁往前院走,想着去清婉那儿绕一圈,看看她是怎么了。 但到了院子里,发现只有几个箱笼孤零零的摆在屋里,床榻什么的都没收拾,一看就是没人打扫。 四爷眉头一皱,心里已经明白,沉声道:“去瞧瞧耿氏在哪个院子里。” 苏培盛心中也是一阵埋怨,这侧福晋总是做些这种事,这大冬天的,净折腾折腾奴才。 第67章 搬到前院 正当苏培盛应下,准备退出去时,四爷突然开口:“罢了,我亲自去。” 冬天的夜里,苏培盛在前头提着灯,四爷披着一件玄色镶边翻毛斗篷,步履沉稳的朝着后院走去。 侧福晋院里的秀鸾伺候完年氏净面,出了里屋将盆子里的热水泼在院子里。天太冷了,正当她慌张的准备往里屋跑时,忽然间,就瞥见了远远的有一抹亮光。 她拿着盆子,又朝前走了两步,定睛一看,那不是苏培盛吗!后头那位身材高大,贵气逼人的不是四爷还能是谁! 秀鸾心中一喜 ,赶紧跑回里屋,兴奋道:“侧福晋,奴婢刚刚瞧着四爷往咱们这儿来了!” 年氏正坐在梳妆镜前,闻言,也顾不得玲珑正给她梳头,一下扭过头,眼睛中带着惊喜:“当真?走到哪儿了?” 秀鸾点点头,回道:“奴婢亲眼瞧着的,苏公公在前头提着灯,刚过了月拱门。” 年氏照了照镜子,有些着急:“现在上妆怕是来不及了,玲珑,你简单给我梳个头,描上眉毛,再涂个口脂。秀鸾,你速速去泡一杯热茶,外头天寒地冻的,叫四爷进了屋能喝上口滚烫的热茶才好。” 玲珑和秀鸾齐齐笑着应下,一瞬间,三人的里屋,竟是热热闹闹,喜气的不得了。 过了一小会儿,年氏将头也梳好了,眉也描好了,秀鸾也泡好了热茶,但四爷还未到。 年氏心中有些不安,于是说道:“玲珑,给我披上斗篷,我出门迎迎。” 年氏里头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外头披着一个淡紫绒绣斗篷,刚一掀开帘子,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年氏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出了里屋,院子里漆黑一片,哪有一丁点光亮,年氏又往前走,出了院子,往外瞧,还是黑乎乎的,只能听见寒风呼啸。 年氏左右扭头探了探,在后头,似乎能瞧见隐隐约约的一点子亮光,但那个亮光,已经越过了她的海棠院,也就是说,四爷往后头那个院子走去了。 年氏站在原地,腿上像灌了铅一样,不知所措。直直的望着后头耿清婉的那个院子。 良久,鼻尖渐渐通红,眼眶里亮晶晶的泪水在打转,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将耿氏安排到了那个院子。眨眼间,心中的委屈不甘和眼泪一同滑落下来。 身后的玲珑瞧着年氏的模样,进屋灌了个汤婆子,捂到了年氏的手里,轻声道:“姑娘,咱们回吧,外头太冷了,冻病的可怎么办才好?” 年氏吸了吸鼻子,又朝着耿氏的院子深深的瞧了两眼,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任由玲珑将她扶进了里屋。 这边,苏培盛在耿氏的院门口对着四爷道:“主子爷,想必这就是耿格格的院子了,里头还亮着灯,进去瞧瞧吗?” 四爷点点头,苏培盛推开半掩的门,便瞧见院子里荒凉的厉害,冬日里都是枯草,又大又空的院子伴着呼呼的风声,竟还有些恐怖。 四爷走进里屋,便瞧见所有的丫鬟都在干活,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耿清婉也没闲着,自己在铺床榻,屋里冷冰冰的,连个火盆子也没有。 四爷一进屋里,丫鬟们便齐声行礼:“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清婉正背对着他整理床铺,听见动静后,猛的一转头,瞧见四爷就站在屋里,面色不虞的盯着她瞧。 清婉的眼皮还是红红肿肿的,但望向四爷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惊喜,她快步走向前,亲昵的朝着四爷道:“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四爷瞧着她沉声道:“怎的现在还没收拾好?” 清婉瞧着他脸色不好,觉得莫名其妙,不都是因为你?你还生上气了! 于是一屁股坐到床上,脸扭到一旁并不瞧他,慢悠悠的说:“我以为您那日叫我挑院子就会将前头那个小院子给我,所以画眉她们搬箱笼就搬到了那儿,可侧福晋却告诉喜鹊这才是我的院子,喜鹊就来这儿收拾了,结果一来二去的,就弄的哪儿都没收拾好。” 这明晃晃的抱怨谁听不出来,苏培盛赶紧给画眉她们使了个颜色,静悄悄的都退下了,于是屋里就只剩了他们二人。 四爷心中也有些气,平日里口吃伶俐的,今儿倒成哑巴了,不会找人给他说一声? 但想到她哭红的眼皮,想来也是委屈极了,于是低声道:“收拾些东西,随爷去前院住几日,叫你的丫鬟收拾出来那个院子,你再搬去。” 清婉这才扭过头来,抱怨的瞧了他一眼,娇嗔道:“那您不早些来,收拾床铺累的我手都酸了。”说着还甩了甩手腕。 四爷瞧着她耍赖的样子,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拉她:“还不快走,你这屋子多待会儿都要冻着。” 清婉将自己冰凉的小手递到他掌心,四爷啧了一声:“瞧爷说什么来着!” 清婉披上了一件藕粉色云锦披风,和四爷牵着手往前院走去。 喜鹊和画眉则在后头收拾些清婉的东西带去前院。 苏培盛有些惊讶,四爷的前院,按照规矩是不能留宿的,可还是那句话,在这府里,四爷就是规矩。 前院四爷的屋里,地龙烧的暖暖和和的。清婉上床后,穿着一件绯红色肚兜,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头,直勾勾的注视着四爷,媚眼暗光浮动,胸前还若隐若现露出大片雪白。 随后娇声道:“王爷待我的好,小女子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不知王爷,可否愿意~” 四爷本还在榻上想着看会儿书,但瞧见她勾人的模样,呼吸逐渐加重,和上手里的书,起身慢慢靠近清婉,眼底里满是渴望。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清婉连连后退:“王爷要疼惜些人家。” 四爷喉头一动,的火热的手抚在她的腰间,轻吻上了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脖颈...... 清婉只觉浑身酥酥麻麻,不自觉间双手攀揽上了他的脖子,双腿勾住了他的腰肢。热烈的回应着他...... 第68章 宴席 清婉昨夜累极了,今早是被画眉喊醒的,四爷天不亮就出府上朝去了。 今儿侧福晋说了要去海棠院里请安,可画眉瞧着清婉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只好上前轻轻唤她:“格格,醒醒了,要不然,请安要迟了。” 清婉被叫醒后揉揉眼睛,明显是睡不够的样子,画眉和喜鹊赶紧给她穿衣裳,一掀被子,便看见她身上点点红痕,耳后,胸口,脖子,腰间大腿哪儿哪儿都是。 画眉和喜鹊脸色通红,低下头尽量不看,清婉还是眯着眼睛摇摇欲睡,直到画眉端着铜盆给她净面后,坐到了镜子前,清婉才睁大了眼睛,这这这...这没法儿见人了! 脖子上的都好说,戴上个毛绒围脖就能遮个七七八八,但耳后的却是无能为力了,只能让画眉多多扑粉,看看能不能不那么扎眼。 画眉喜鹊齐齐上阵,才让耿清婉没有迟到,雍亲王府很大,从前院走过来,清婉都觉得腿有些软。 在海棠院门口,正好碰见了李氏和武氏,想来因为天气冷,不到最后一刻,大家都是不愿出门的,偏偏这儿侧福晋还愿意摆谱,日日都得请安。 李氏瞧见清婉时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掩了下去。三人笑着点了点头,便一前一后的穿过拱门,往海棠院里走。 武氏越来越靠近清婉,走到她身旁,笑着打趣道:“你怎么从前院的方向来了?难不成先去找四爷请安了?”说罢拿帕子掩着嘴咯咯咯的笑着。 清婉扭过头一瞧,可不是与她们的方向都不相同?明显就是从前头往这儿来的,但三言两语又说不清楚,又怕武氏继续问,便只好含含糊糊的说道:“昨日宿在了前院。” 这下,连武氏都有些惊讶了,瞥了一眼她耳后的痕迹,真诚的对着清婉说:“但愿今日没人瞧你吧。” 但怎么会没人瞧她呢,清婉和武氏一同走进屋里,大家便都齐刷刷的看向她俩,武氏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和李氏,耿氏见了个平礼。 但谁也无法忽略同她一起进来的清婉,只见她一脸媚色,眉梢眼尾都是昨夜承宠后的春光,更别提耳下明晃晃的红痕,见她戴着围脖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谁还猜不出那围脖下是什么模样?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搬到新府邸的第一日,四爷住到了耿氏的院子里。 耿氏坐下,打量了两眼屋子,只见地上铺着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放着青白釉梅瓶,往那边看还摆放了一架白玉翡翠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真是富贵非常啊。 正瞧着,年氏便从屏风后缓缓走来,只不过今日瞧着有些憔悴,眼下有一片青紫,明眼人,谁还瞧不出怎么回事? 年氏只看了清婉一眼,就觉得心中又疼又气,便将眼睛移开。 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下面的女人,淡淡开口:“过几日就要办宴席了,今儿叫你们来,便是要告诉你们,那日外男颇多,你们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待着,莫要沾染是非,若是丢了雍亲王府的脸面,别管我不留情面。” 她说的话实在是不好听,都是四爷的女人,还能沾染什么是非,但无人愿意驳她,大家还是齐声说了句:“是。” 今儿年氏没留她们多久,说罢几句话,便挥手让散了,她还有很多事儿要干,给宾客下帖子,要邀谁家女眷,下几份帖子,这事儿本要和福晋商量着来,但她又逞强,不愿叫福晋掺和,更不愿叫福晋抢了她丁点风头。 于是便只能叫下人去打听,以往办宴席都会邀请谁家。 福晋那边已经拟好了一份名单,静悄悄的躺在书桌上,非得等到年氏焦头烂额透了,福晋才叫熙春给年氏送了去。 年氏说,刚搬进来,琐事极多,所以院子都还按照原来的名字叫。 熙春到了海棠院,见过年氏,“奴婢见过侧福晋,这是福晋叫奴婢送来的宾客单子,福晋说,您只管按照单子下帖就行。” 年氏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呵,你回去告诉你主子,还是安心养胎,别操心府里的事物为好,若是忧心成疾,可就不好了。” 年氏不信福晋会好心给她一份单子,所以随手将名单扔到了桌上,她觉得,福晋定是盼着她出错的,于是自然是不信这上头写的。 熙春也不恼,恭敬道:“这是主子爷担心宴席出差错,特地叫福晋拟的宾客单子,还请侧福晋按照单子下帖,奴婢告退。” 说罢,竟直直的退了出去。 待熙春走后,年氏到底还是拿起来福晋给的那份单子,细细的按照上面所写的名字,一一下了帖子。 这几日清婉都在前院住,四爷也不会放着她自己在前院,自己去别的地方。于是这两人实实在在的腻歪了好几天。他从未和哪个女人的身体如此契合,便夜夜都抵死缠绵。 后院里也自然而然的知道了清婉日日宿在前院的消息,无一不震惊。连福晋都在犹豫,要不要去规劝一下,毕竟传出去了有损四爷的名声。 只有年氏日日都在后悔,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里也将清婉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好在,办宴席的前一日夜里,清婉的小院子终于收拾了出来,于是清婉便连夜搬了进去,四爷独自宿在前院,竟觉得空落落的。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年氏便起来沐浴,梳妆打扮。 待到宾客的马车一辆辆的停到了门口,年氏便站在四爷的身侧,和他一同招待宾客,只见她妃色竹枝旗装,外面穿了件紫色锦缎毛领坎肩,耳朵上坠着一对银镀金点翠珍珠耳钉,头上戴着一套点翠嵌珠宝钿花,通身的雍容华贵。 大阿哥带着伊尔根觉罗氏还有她们的嫡女静怡早早的就到了,大阿哥下了马车后便豪爽的笑着朝四爷道:“四弟,恭喜恭喜啊哈哈哈哈哈。” 第69章 难堪 四爷也上前一步,笑道:“大哥,大嫂。”又低头瞧了瞧静怡格格,揉揉她的头发:“静怡,一会儿去寻静茹,你们俩姐妹玩儿。” 年氏见状也上前走到了大福晋面前,笑着说:“嫂嫂好,还是第一次见您,果然是端庄贤淑,怪不得您和大哥能传出和如琴瑟的佳话。” 年氏说的这番话,可谓是姿态放低,讨好意味十足了。但大福晋却笑的淡漠,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心中嗤笑乌拉那拉氏简直太不中用,竟让一个侧福晋出这么大的风头。 大福晋向来是鄙夷妾室,如今还能跟她搭句话,也多亏了她是年家的女儿。 年氏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瞬,正想说话,却听见一个无比熟悉又雄厚的声音在喊她:“妙儿!” 年氏猛的扭头,一眼就瞧见了骑在马背上高壮的年羹尧,只见他从马背上利落的翻下来,快步走到四爷面前,拱手道:“臣见过雍亲王!” 四爷拍拍他的肩膀和他寒暄两句过后,他便径直朝年妙戈走来。 年氏瞧见他后只觉得心中踏实了,似是有了依靠,便迫不及待的向前跑两步 ,声音有些激动:“哥哥,你怎的是自己?爹爹和娘呢?” 年羹尧大声道:“他们在后头乘马车来的,你近来如何,过的可好?” 只一句话,就让年妙戈湿了眼眶,她连忙将头低下,吸了吸鼻子,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当然过的好,就是想你们了。” 年羹尧拉过她的手拍了拍,“知道你想家了,今日你就和娘好好叙叙话。” 年妙戈笑着点点头:“哥哥,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便进去寻你们。” 说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乘着一辆马车来了,他们二人一前一后下来,十四阿哥见着年氏时心中也有一丝不解,怎么四嫂不在? 但德妃在宫中时常说,四哥娶了年氏如何好如何好,他便觉得,是要给年氏些面子,于是开口直呼:“四哥,小嫂嫂!” 十三阿哥见十四弟都这样称呼了,于是也跟在身后小声道了句:“四哥,小嫂嫂。”一声声小嫂嫂,将年氏哄的是心花怒放,刚刚大福晋给她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还没得意一会儿,便见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看着上了些年纪,只见四爷亲自走上前,说了句:“您来了。” 年氏有些惊讶,正在脑子里想这是谁,便看见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朝她飞来一记极为不善的眼神。 于是心中有了答案,约摸着是福晋的阿玛额娘。 福晋的阿玛费扬古和她额娘兆佳氏刚下马车,便看见年氏站在四爷身侧,笑盈盈的和十四阿哥说话,心中便咯噔一声。 和四爷说了两句话后,兆佳氏直接走到年氏面前,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们福晋呢?” 年氏瞥了一眼兆佳氏身后跟着的女子,淡淡道:“福晋身子不适,在正院养身子。” 跟在兆佳氏身后的女子垂眸,掩住了眼中闪过的惊喜,勾了勾唇角,跟着兆佳氏进了府里。 三阿哥,八阿哥还有几位宗亲陆陆续续都到了。因着天儿太冷,年氏便将女眷聚在了暖阁。 她这时正被人围着说话,镇国公之女在出阁前便和年氏的关系亲密,这时便在人堆里说道:“年侧福晋,你头上带的点翠可真是绮丽夺目,轻轻一动,在日光下竟显出翠色,不同光线下颜色还不同呢!” 她说罢,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到她头上的点翠上,只见那乌黑如云的发鬓间坠着一抹翠色,她的头轻轻一动,光线便随之流转,一看就并非俗物。 这时便有人打趣道:“这么好的物件,定是四爷给您寻来的,不过啊,好东西还得是配您这般的美人才算相得益彰。” 女人堆里都在打趣她,年氏也颇为得意的虚扶了扶鬓间,拿帕子掩唇笑道:“瞧瞧,你们惯会打趣我。”她怡然自得的姿态俨然成为了雍亲王府的女主人。 不得不说,她十分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特别是当别人打趣四爷待她如何好时,她的心中会涌起莫名的甜蜜。 但只有她自己,和站在她身后的玲珑和秀鸾知道,她头上的首饰,是她的陪嫁,是她哥哥给她寻来的价值连城的宝贝。 女人们正围着她攀谈,突然间,见一嬷嬷扶着一人走来,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大红暗纹锦绣旗装,外头披着一件大红春绸貂皮斗篷,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正缓缓向里走来,那人不是福晋还能是谁? 众人见了她纷纷行礼:“给雍亲王妃请安。” 福晋淡淡一笑,温和说道:“快起来,何必拘礼。” 刚刚还围着年妙戈的众人,一瞬间都走向了福晋,有人说道:“我说今儿不见您,原来是有喜了,恭喜恭喜!” 此话一出,众人今儿的疑惑算是解答了,原来是福晋有了身子,在院子里养胎,才会让侧福晋招待宾客。 福晋随意找了个带靠垫的椅子坐下,姿态随意,双手温柔的放在肚子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听着旁人的恭喜,奉承。 年氏在一旁撑着面上的假笑,银牙都快咬碎了,福晋瞥了她一眼,心中舒展不少。 这时,兆佳氏也朝她走来,面上难掩激动,眼眶甚至泛红,瞧着福晋的肚子,关切地问道:“几个月了?怀像可好?” 其实看着福晋的脸色就知道,这胎怀的不会顺利,想必是极其辛苦了,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让个侧福晋抢了位置,但瞧见她肚子已经那么大了,便觉得只要能顺利生下,眼前的一切都不是事儿。 福晋在人前,只能笑吟吟回道:“快六个月了,太医说一切都好,我也不是很辛苦。” 说着说着,冷不丁的瞥见了一抹身影,福晋脸色大变,指尖掐入手心,咬着牙看向自己的额娘,满脸的震惊和不理解。 但只一瞬,就恢复了笑脸,熙春在她身后,声音恰到好处,提醒道:“福晋,该喝安胎药了。” 福晋闻言,脸上满是不舍,柔声道:“本想和诸位多说几句,但怀着身子实在是困乏,就让年妹妹招待大家,她年纪小,若是哪里招待不周,多担待些。” 众人哪有不理解的,她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动物,揣着雍亲王的嫡子,大家都是百分之二百的理解。于是福晋露了个面,给了年氏个难堪,打破了众人的猜疑,又挺着肚子悠悠的走了。 临走前,还给了她额娘一个眼神。 第70章 云锦的心思 兆佳氏接收到福晋的眼神后,回了她个讪讪的笑。 找了个时机后,便从暖阁中悄悄出去。福晋在回正院的路上,心中烦乱,指甲已然将手心扎破,但她浑然不觉疼痛。 她紧皱眉头,脸色有些苍白,翀嬷嬷见状,无奈的轻摇头,扶着福晋的手紧了紧,悄声道:“福晋这是何必,您有着身子,老爷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福晋没有吭声,只是沉默的向正院走着,翀嬷嬷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 福晋刚走到正院,躺无力地到了贵妃塌上,脸色疲惫。 这时,兆佳氏恰好进来了,瞧见福晋便是泪眼婆娑:“你有了身子,怎的不传信告知额娘?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孩子折腾你?” 福晋沉沉盯着兆佳氏,答非所问:“额娘,你可知今日云锦一同来了雍亲王府?” 兆佳氏用帕子擦擦眼泪,不敢再看福晋的脸,眼神躲闪,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拗不过你阿玛,不过,你阿玛知道你有孕后,定会歇了旁的心思,他还是要脸的。” 福晋冷哼一声,“要脸?恐怕咱们家已经成了京城的笑话!你看那云锦的穿衣打扮,可有半点贵女的规矩?举止放荡轻浮,她的心思昭然若揭!真当我是那痴傻之人,任得他们欺负?” 福晋说着,便由寒心愤怒,转变成了失望透顶,两行清泪留下,生生扎的兆佳氏心疼不已。 她连忙握住了福晋的手,急切道:“怀着身子哭不好,你既已有了身孕,便只管安心生下这孩子。” 随后咬了咬后槽牙说道:“至于云锦那蹄子,额娘会随便找个人将她嫁了,府上就安生了。” 福晋听着漠然的摇摇头,云锦说是他阿玛的掌中宝也不为过,一是他阿玛爱屋及乌,二则是他指望着云锦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额娘说的随便找人嫁了,是不可能的。 当她们母女在说话时,云锦则是已经出了暖阁在花园的假山周围徘徊,今日来赴宴的女眷都是非富即贵。 在暖阁内谁人不知这是费古扬的庶女,还是他的爱妾所出,所以大家见她都是淡淡一笑,不会攀谈但也不会落了她的面子。 云锦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她不在意,因为费扬古会带着她一同前来,就不是为了这个。 只见她今日穿了一件霜白色月季暗纹长袄,披着个云丝披风,头上戴着梅花冰雪钗,精雕梅花吐蕊的钗子,嵌镶蓝宝石表叶,宛若冰清玉洁。 她站在假山后,脑海中浮现起了费扬古昨夜对她说的话:“锦儿啊,阿玛若将你送进八阿哥府上做格格,你可愿意?” 云锦在烛光下,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点了点头:“锦儿全听阿玛的,只是......”云锦欲言又止。 费扬古瞧着她的模样,便知道她有话要说,便温和道:“锦儿但说无妨。” 云锦瞧了一眼四周,身边伺候的丫鬟便都悄声退了出去,云锦才坐到费扬古身旁,悄声道:“锦儿不知说的对不对,若是阿玛觉得不对,便当个笑话听了便是。” 费扬古点点头,云锦便缓缓道来:“阿玛您瞧,前段时间大阿哥和八阿哥被封了王,但皇上可给了他们实权?不过是做些无关紧要的闲差,反观四阿哥,被封了雍亲王后,名声大噪,得天下百姓拥护,皇上非但没有忌惮,反而让他与太子一般共同代办政务。还将年氏赐与他做侧福晋,又牢固了与年家的这层关系。” 她瞧着费扬古的脸色,继续道:“阿玛,虽说长姐是四阿哥的福晋,但她却这么多年无所出,现下雍亲王府的格格都一个个的有了身孕,若是雍亲王最后荣登大典,那长姐的后位,怕是会被年家想方设法夺去。” 云锦说罢,费扬古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只说得需好好谋划。 可今儿在暖阁中,云锦看见福晋挺着大肚子,便知道,阿玛定会将自己压到八阿哥身上了,她没有等待时机的耐心了,只能自己铤而走险...... 中午的宴席男女不同席,四爷这边少不得要喝些酒,四爷今日招待宾客专门用了碧螺春酒,是用碧螺春茶为原料酿制,茶香与酒香交织,喝下时只觉茶气清香醇厚,却忽略了这酒度数极高,后劲很大。 四爷被大阿哥和八阿哥灌了不少的酒,美其名曰兄弟高兴,但四爷也不在意,不过多喝几杯而已,算不得什么。 用罢午膳,四爷便叫小厮引着客人到客房内小憩醒酒,这时云锦身边的大丫鬟月儿则走到她身侧,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云锦点点头,在座位上又坐了会儿,半晌,将自己手中半杯果酒撒洒在了帕子上,又连喝两杯,才掩面对着身旁的贵女笑道:“锦儿不胜酒力,出去透透气,你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旁边的那女子瞅了她一眼,快速摇摇头,说了句:“好妹妹,你快去醒醒酒吧,我一会便去寻你。” 云锦勾唇笑笑,她正与一旁的镇国公嫡女攀谈,要能搭理自己,才算奇怪呢。 她理了理衣裙,便悄声走了出去,月儿在前引路,她则还要左顾右盼,生怕谁瞧见她。 不知是老天助她还是这天儿太冷不会有人在路上游荡,总之,她很顺利的就走到了一间客房门口,又左右瞧了瞧,便给月儿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轻轻推门而入...... 第71章 明摆的算计 四爷今日喝多了酒,将大阿哥送到一间客房后,被冬日的冷风一吹,也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便推开了一间屋门,想着小睡一会儿醒醒酒,躺下后又觉得口干舌燥得紧,便叫苏培盛去厨房要碗醒酒汤来。 月儿躲在远处的假山后面丝毫不敢懈怠的盯着那处,苏培盛前脚走,她后脚就着急忙慌的去给云锦报信。 云锦推门进到屋子里的一瞬间,瞧清楚帐子里那人的脸正是四爷,便一刻都不犹豫的伸手脱自己的衣裳。 躺在床上的男人,听见丁点动静便已经警觉,开始以为是苏培盛来送醒酒汤,又听脚步声似乎不对,便想瞧瞧是谁又算计到了他头上。 直到听见那女人窸窸窣窣的将衣裳脱的差不多,这么冷的天,只剩了件单薄的肚兜,将衣裳随意散落到地上便想要上塌。 就在云锦脱的光溜溜的爬上床时,四爷突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不屑,可笑还有鄙夷。 只见那云锦穿着赤色肚兜,露出浑身的雪白,僵在床尾处。脸色煞白,耳朵却是红的滴血,攥着锦被的手指关节已经泛青。 四爷像是没瞧见一般,冷哼一声,沉声道:“将衣裳穿好,今日之事,念在你长姐的份上,便既往不咎。”随后又顿了顿:“或是你想出家去当姑子,爷也愿意成全你。” 四爷威胁意味很明显,云锦身上似有千斤重,愣在那处一动不动,只觉得浑身已经僵硬。 四爷也没有怜香惜玉到给她披上一件衣裳,而是一掀锦被就下了床,理了理外袍,颇有就算我看光了你也不负责的意思。 四爷将门打开,门口的月儿还在外头守着,瞧见屋里出来个男人,面色不虞。那月儿吓得快厥了过去,行礼什么的都忘了,手死死的攥着衣裳。 好在四爷大步走了出去,没有为难一个丫鬟。 月儿腿脚发软,扶着门框进屋去看云锦,只见她还在床尾处跌坐着,身上只一个肚兜,将将能够遮掩住胸前那两团雪白的肉团,月儿连忙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裳,裹到了她身上,云锦眼眶虽红,却也不见泪。 苏培盛提着食盒走到门外,正要推门而入,便听月儿着急忙慌的喊了句:“有人!” 苏培盛心中一惊,拍了下大腿便往前院走去,到了前院,四爷正在对着棋盘下棋,苏培盛掀起帘子悄声进来,瞧着他的面色不显,但周身是充满了戾气。 苏培盛将醒酒汤轻放到桌上,随后道:“主子爷,今日是奴才的疏忽,请您责罚。” 四爷淡淡开口:“下去领罚。” 待苏培盛退出去后,四爷将手中的棋子一扔,拿过一旁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靠在榻上闭目。 刚刚那女子,是福晋的庶妹,费古扬有意无意的让他见了很多次,所以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吃相竟这么难看,那女子在榻上望向他的眼神,没有爱慕,娇羞,而是满满的算计。 饮了些酒,四爷的心绪也有些感性,他心中清楚,自己的阿玛,额娘,兄弟,妻子,最亲近的人,竟无一人待他纯粹,都是真心中掺杂着算计,掺杂着利弊。 半晌,四爷抬眸望向窗外,冬日的天灰蒙蒙的,寒风呼呼的刮在院子里的枯树枝上,看的他心中是一片荒凉。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去一个热闹的地方,只觉得自己待的憋闷,呼吸都不顺畅。于是抬腿走了出去,从前院出去没走几步,便到了耿氏的院子。 元宝瞧见四爷便摇着尾巴向他跑来,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四爷走进院子,空无一人,只有元宝穿着小棉袄在院里迎他。 四爷早就习惯了清婉对下人的方式,这么冷的天,她是绝不会自己在屋里暖和,叫丫鬟在外头吹冷风的。 一般她们都会在屋里陪着清婉说话,或者做些绣活。 苏培盛一瘸一拐的跟在四爷身后,看他走上台阶,便咬咬后槽牙,捂着屁股走到四爷前头,给他掀开了帘子,四爷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四爷进了里屋,便瞧见画眉和喜鹊还有黄鹂在围着圆桌做活,她们三人见了主子,都面露惊讶。 都知道今日府上有宴席,实在是没想到主子爷会在这个时候来后院,但三人还是小声的行了礼:“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瞧她们的样子,便知道清婉还在午睡着。四爷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他则是径直走到了床边,轻轻拨开帐子。只见床榻之上,清婉睡颜安宁,脸颊红扑扑的,发出均匀的呼吸,长发铺在枕头上,多了几分恬静。 四爷坐在床边,静静的瞧着她,心中涌起莫名的满足,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又似忍不住,俯身啄了啄她的脸蛋。 大约是有些痒,清婉便皱了皱眉,四爷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没想到清婉睡的不太安稳,竟懵懂的睁开了眼睛。 清婉的这一觉睡的很长,还未完全清醒就坐了起来,长发披在肩上,直直的发愣。 冬日的下午,虽然屋里地龙烧的暖暖的,但天色发灰,屋外还有风在呼呼的叫,清婉只觉得冷。 一种巨大的孤独,恐惧,不安的情感包裹着她,心中感觉有铺天盖地的难过,极度的孤独感让她快要窒息。 她瞧了眼坐在面前的四爷,只觉得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只想无尽的依靠,于是一点都没犹豫的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的紧紧的。 四爷瞧着被他折腾醒的清婉坐在榻上,满眼都是无助,委屈,不安,长发披在肩上更显单薄,以为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于是也紧紧的抱着她,还在她的背后安抚几下。 清婉过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她在现代时,偶尔也会有睡一下午,醒了以后天已经擦黑,屋子里空无一人,自己坐在床上的那种孤寂和悲伤的感觉,但都没有今日这般揪心。 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在这个时代的无助,幸好,她今日抓到了一根稻草。 在她缓过来后,才后知后觉思考为什么今日四爷会在这儿,于是她仰起脸问道:“这个时辰,您怎么会来?” 四爷抱着清婉只觉得软软的,填满了他心里的空,瞧着她一脸的迷茫,不自觉的笑笑:“好些了吗?” 清婉窝进他的怀里点点头,似乎还在贪恋那温暖。四爷摸着她的长发道:“爷得走了,夜里再来看你。” 第72章 小虎的由来 清婉也知道今日的前头是多么的热闹喜庆,只是自己身份实在是低微,既不能趁此机会正大光明的邀请家人,也不能到前头露面,甚至是连自己的小院子都无法走出一步。 于是感觉她有些落寞,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您今夜一定要来。好吗?” 四爷瞧着她的沮丧和低落,心中紧了紧,只觉得想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哄她,于是便说:“爷忙完就来。” 清婉这才从他怀里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福晋见了兆佳氏,那边侧福晋也是要见一见江氏的,毕竟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 江氏坐在海棠院里屋的榻上。并没有问年氏 ,四爷待你可好?你过的可好?年氏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想叫江氏放心,可是江氏并没有问。 因为江氏今日见到年妙戈的第一眼,就已经发现,她自己的女儿,身上的张扬和骄傲,竟生生褪去了一半。 她问不出口那句话,只怕年妙戈哭诉说过的不好她无能为力,也怕看见女儿强颜欢笑 ,她更是心如刀割。 年氏怕也瞧出来了她娘的心思,于是对着玲珑说:“去,将小虎抱来给我娘瞧瞧。” 随后又笑道:“四爷知晓我爱猫,于是送了我一只极为稀罕的猫儿,通身的黑毛,眼睛却是五颜六色的,我将那猫养的胖乎乎的,娘瞧瞧。” 江氏一听猫,心中便有了一丝疑问,待到玲珑将那只猫抱出来时,江氏彻底绷不住了。 这只猫,分明是年羹尧费了功夫寻来的,从丁点大就被年羹尧带回年府,好生照料到两三个月,性子也养的极温和了,才说要给了年妙戈,那是她哥哥心疼她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无趣,给她解闷儿的,怎的到了这儿,就变成了四爷知晓她爱猫? 江氏心中一酸,泪便流了出来,这可吓坏了年妙戈,着急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好生生的哭什么?” 江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管怎么说,堂堂的雍亲王还愿意哄她一句,江氏又何必拆穿。于是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傻孩子,娘心疼你啊。” “您瞧瞧我的院子,哪一样不是好物件,四爷待我好着呢,您心疼我什么?”年氏面上撅着小嘴,在与年氏撒娇,实则心中早已泪如雨下,当初一意孤行,就要嫁做高门妾,如今再哭,是不是为时已晚? 江氏打量了四周,见年妙戈吃穿家具都是上好的,还有不少是御赐的,便也知道 ,四爷就算不会疼人,但她只要活明白了,侧福晋的日子肯定也不难过。 又听年氏得意道:“娘,你可知,如今雍亲王府的管家权,可在我手中呢。” 江氏不用听,也知道是为什么,今日福晋挺着肚子出来,面上扑了厚厚的粉,还是遮不住她蜡黄的脸色,和眼下的黑紫,肚子那么大,但福晋的身子却那么单薄,一看就是极其辛苦的伺候着肚子里的孩子。 江氏了解自己的孩子,于是握住她的手道:“管家权在谁手中,谁就有责任,谁就辛苦,有时管着偌大的王府,也是出力不讨好,待福晋生子后,你还是将管家权给了她,好好的养好身子,早日生个孩子才是正经。” 年氏最近管家,也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出力不讨好,又辛苦,还得不到四爷的一句好话,好像这都是应该的。于是也点点头,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 江氏又说:“你在家时身子就不差,无须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丸子,还容易着了别人的道。只要四爷来的勤,定会有孕的。” 年氏脸上有了一抹羞涩,江氏又细细的给她讲了什么姿势易受孕...... 四爷从沁兰苑出去后,画眉便进了里屋,边给清婉倒水边说:“格格,苏公公挨了板子,瞧着走路都不利索了,刚刚奴婢自作主张将上回主子爷拿来的药膏给苏公公了。” 清婉抿了口茶水,有些惊讶:“苏培盛?他怎么会在今日挨板子?” 画眉走近她,悄声道:“苏公公说的模糊,但好像是有姑娘趁着四爷醉酒想爬床,苏公公那会儿恰巧有事,便疏忽了。” 清婉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有那么多自以为国色天香的女人想算计到四爷头上?不过,今日能进府里的都是高门贵女,啧啧,不知是谁那么想不开。” 画眉一脸八卦:“格格,你觉得,那姑娘是没得手?” 清婉摇摇头,说了句:“不知道。”不过她心想,就冲着下午四爷会巴巴的来沁兰苑,便知道,那女子爬没爬上床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四爷不会认。 清婉拿起梳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想,今日这好日子,在自己的府上,都有那不要命的算计四爷,怪不得他下午来到沁兰苑,会是那样一副冰冷的表情,怕也是觉得人人都在算计他,无人待他真心罢了。 想到下午那会儿自己的反应,就像是一只脆弱的小白兔,清澈的双眸中,只有对四爷直白的依赖,信任,和真心。 清婉直感叹,这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啥好事都让她给撞上了吗。 四爷此时正在前头,与睡了一下午的大阿哥,三阿哥饮酒,颇有一醉方休之势。 平日里大阿哥和八阿哥就像连体婴一般,见着一个,一定能在十步之内瞧见另一个,可今日这桌上,哪儿有老八的身影? 【喜欢的话,可以多多评论呦~】 第73章 有个孩子才好 这边兆佳氏在正院和福晋说了会儿话,便叫身边的嬷嬷去寻了费古扬,外男不好进后院,于是那嬷嬷就约着费古扬去花园子的八角亭中,说福晋有要事相商。 今日费古扬瞧见年氏站在四爷身侧招待宾客时,心中便已经有了思量,云锦的话一直在他耳畔萦绕,他当即就作出决定,要想方设法送云锦进雍亲王府。 可到了八角亭中后,兆佳氏一脸喜色,还没等费古扬开口,她便说:“娴儿有喜了!”费古扬眉头一皱,狐疑道:“当真?你可瞧清楚了?” 兆佳氏瞪大眼睛:“???挺那么大肚子我瞧不清楚?你当我跟你一样,是瞎了不成?!” 费古扬一下就抓住了话里的重点:“多大月份了?哼,这么大的事儿娴儿竟瞒着!可见她心中早已不念着我这个阿玛!” 兆佳氏也冷哼一声:“告诉你又能如何?你也不会真心为娴儿打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与那浪蹄子算计些什么......” 费古扬彻底没了耐心,低吼道:“我问你娴儿的胎多大月份了!” 他们二人半辈子了,说不了两句话就会大吵一架,兆佳氏瞪着他说:“已经六个月了!我劝你将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收起来!娴儿怀的可是雍亲王的嫡子!” 费古扬瞧了她一眼,冷冷道:“怕是怀像不好吧,你个做额娘的,多给她操点心吧,这一胎可不能有丁点闪失!” 说罢,便起身迈着大步就走出了亭子,留下兆佳氏看着他的背影气的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身旁的嬷嬷瞧她气的发抖,连忙扶着她坐下来,给她顺顺心口,兆佳氏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说,叫他知晓了娴儿有孕,但愿他能歇了旁的心思吧...” 而云锦下午自取其辱一场空后,在床上单披了件衣裳坐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时的她反倒是出奇的冷静,唯一有情绪波澜的地方就是,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嫡姐? 相貌,身段,情趣,她不知道甩了那个榆木脑袋几条街,可当她脱光了衣裳爬上四爷的床时。 她分明瞧见他的眸中毫无欲望。 云锦深吸一口气,就因为嫡庶之分?就因为她是所谓的嫡女,就算她的额娘不受待见,就算处处比不上她,她也能嫁给四阿哥当福晋。 云锦将衣裳一件件穿好,嗤笑一声,走着瞧,她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当她回到席面上时,理了理头发,目光锁定了八阿哥...... 四爷夜里又是喝的迷迷糊糊的进了沁兰苑,果然与自己孤零零回到前院的感觉大不相同。 也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清婉的院子里是热热闹闹的。 四爷带着苏旺福走进沁兰苑时 ,清婉在冬日里破天荒的跑出来迎他,四爷只见一人一狗冲他小跑来,那人脸上带着明媚的笑,一双眸子在冬夜里,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四爷伸手,抱住了他的清婉。 清婉在他怀里,使劲嗅了嗅,便娇嗔道:“您这是喝了多少,都成酒罐子了。”说罢,便对着喜鹊道:“快去膳房要碗醒酒汤。” 四爷怀里抱着耿清婉,下边小元宝还在使劲的扒拉他的靴子,于是,他松开清婉,弯弯腰,一手就将小元宝提到了怀里,拉着清婉道:“进屋,院子里凉,瞧你鼻子都冻红了。” 身后的苏旺福,下巴都快惊掉了,他是苏培盛的大徒弟,今儿师傅挨了板子,到了夜里就有些高热,于是苏培盛便安排他伺候四爷。 苏旺福跟着四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平常的模样,平日里的四爷是矜贵的,不怒自威,息怒不形于色。而今夜,让苏旺福是开了眼了,见识了什么是宠妾,连她的狗都叫四爷喜欢。 正想着,画眉就端着茶水到他身旁,轻声道:“苏公公,进屋里等着吧,屋里暖和,给您上好了茶水,您暖暖身子。” 苏旺福连连摇头:“我在外头伺候主子爷。” 画眉笑道:“您进屋吧,咱们沁兰苑的丫鬟奴才冬日里都不兴在院子里伺候的。” 苏旺福果然瞧了瞧,院子里竟是真的没有一个丫鬟,于是也跟着画眉进了屋,屋里烧着炭盆,还有茶水和点心,苏旺福不禁暗暗咂舌,怪不得师傅说耿格格还有大造化! 里屋四爷张开双臂,清婉正给他脱衣裳,就像寻常百姓的夫妻一样自然,四爷不知不觉的很享受这个过程。 换好后,四爷揽着清婉靠在榻上,只觉得浑身舒坦,困意渐起,正准备换个姿势,便看见了卧在清婉怀里睡的四仰八叉的元宝,便慵懒地说了句:“咱们也要有个孩子,才好。” 清婉没说话,但心中踏实不少,若她有孩子,定要是四爷期待的孩子,于是抬头轻轻吻了下他的下巴。 四爷只当她是心中落寞,觉得自己身子不好,不易有孕。又想到孩子乃是女人一生的依仗,特别是皇室之中,多少女人算计来算计去,就是为了孩子。于是心中暗自盘算,若是清婉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还是要让她当个侧福晋,才能让她心安。 清婉不知四爷心中所想,但蜷在他怀里热乎乎的,只觉得放松,便合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四爷听着胸口处均匀的呼吸,轻笑一声,觉得清婉没心没肺的性子是真好,也搂着她昏沉睡去...... 【还想来个穿越的同胞吗?有些纠结】 第74章 和福晋叙话 外头的雪下了一夜,清婉睡醒后,便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房顶上,树枝上,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临近年关,四爷事务繁忙,特别是封了雍亲王后,皇上命他与太子爷一同处理政务,这就是要放权给他,如此大的信任,四爷怎会辜负,便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一大早,天刚擦亮,他就已经穿戴好坐着马车进宫了。 昨日的宴席除了云锦那个小插曲,其他的还算不错,中规中矩的办完了。年氏自然不知云锦那档子事,于是昨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海棠院时,也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近些日子提着劲儿做事,一旦放松下来,偏觉得头也沉,眼也酸,倒在床上竟是起不来了。许是前些日子就感染了风寒,一直挺着,到这两日才觉得难受起来。 年氏整日咳嗽,府医也来看了几回,这下就算她有意让后院请安,四爷也不会同意,毕竟李氏和玉灵有着身子,染了病气如何是好,于是四爷便做主,免了后院冬日里的请安。 清婉又能过上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了,今儿用过早膳,喜鹊照例将江氏给她的药丸子,从白瓷瓶中倒出来给清婉服用,倒出来后,在手心里数了数,“格格,夫人给的药丸子,还有六颗就吃完了,要不要传信回去叫夫人再买些?奴婢觉得,这药丸子是有用的,您这个月来癸水就好多了。” 清婉笑着摇摇头:“先将那六颗吃了,看看效果再说。”说罢,便捏了一小颗放入口中,喝了口水,咽了下去。 这几日宫中赏赐了几盆花,放在暖阁里,清婉每日便是喝喝茶,赏赏花,玩玩雪,逗逗狗,日子过的好不惬意,时常感叹这简直就是废柴的美好生活。 最近四爷很少进后院,搬了新府邸后,去过年氏那里一次,剩下的便是来沁兰苑里,就连大格格,也是在中午才能和四爷吃上顿饭,更别提别人了,大家都直感叹,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处。 只是女人啊,宁愿归结成是离得近,也不愿相信,四爷的心里就是有那人,也算是自欺欺人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只是在昨日,乌拉那拉府上抬出了一顶小轿,进了八贝勒府的侧门。 福晋这几日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心中一直惦记着清婉那次出手相救,于是趁着今日还有些精神,叫翀嬷嬷亲自去请了耿清婉。 清婉午睡醒了便躺到床上看话本子,正看的入迷,便听画眉进了里屋,走到她身旁轻声道:“福晋屋里的翀嬷嬷来了,说福晋请您过去叙叙话。” 清婉一听,心中便有了数,便简单的梳了梳头,没有上妆,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袄子,披着大麾,随着翀嬷嬷去了正院。 今儿早上下的雪,路上早已被清扫了,清婉走在前头,和翀嬷嬷说着话:“嬷嬷,您贵姓?” 翀嬷嬷十分恭敬道:“回耿格格,奴婢姓翀,格格可以叫我翀嬷嬷。” 清婉笑着点点头,手里拿着个汤婆子悠悠问道:“翀嬷嬷,您可是福晋的奶妈子?” 翀嬷嬷弄不清楚耿氏想说些什么,也只能点点头道:“回格格,奴婢正是。” 清婉又道:“那您可是福晋的亲近人了,福晋近日可好?” 翀嬷嬷在身后回道:“福晋的精神头比着前段时间,好了不少。一直惦记着想找您说说话,今儿睡醒后便赶紧吩咐奴婢,去沁兰苑将您请来。” 清婉也笑道:“我也是一直惦记着福晋,但总不好去扰了福晋养胎。” 一路上走着说着,清婉心想,瞧着这个翀嬷嬷也是个有手段的爽利人,谁知竟发现不了有人一直害着福晋,还是福晋的奶嬷嬷,想来福晋的额娘也是个糊涂人。 没走多久,穿过一段游廊,就到了锦绣堂。 这是清婉搬了新家后第一次来锦绣堂,不禁有些好奇。便用余光扫了眼周围的家具装饰,心中暗暗的和侧福晋的海棠院相比较。 翀嬷嬷将清婉带到里屋,福晋还在床上躺着,听见动静后,便让熙春将她扶起来,在腰后塞了厚厚的垫子,半倚在床上。 清婉进去后,先将大麾脱下,随后才走到福晋的床边,行了个礼:“给福晋请安。” 福晋打量着她,拍了拍床边,笑道:“清婉快别多礼,来,坐到我身边儿。” 清婉向前走两步,没有推脱,她这几日也不想坐在凳子上。于是很自然的坐到了床边。 走近才将福晋的脸色瞧清楚,许是不出门的缘故,福晋没有上妆,散着头发,虽然脸色蜡黄,人也瘦的厉害,但还是能瞧出来,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女人,正是花季。 清婉向下看到了福晋的肚子,柔声道:“您近来身子可有好转?天冷,我也不敢过来叨扰,生怕扰了您休息。” 福晋瞧着清婉有些微微出神,听见她说话才将思绪拉回,笑了笑:“太医每日都来扎针,一日不知要喝多少碗酸涩的汤药,如今我的舌头是分不出酸甜苦辣来的,吃什么都是一股子药味儿,左不过是吊着我的命罢了。” 清婉心中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福晋的现状,而是讶于福晋会将此话对着她说,但还是出声安抚:“您怀着双胎,自然是要辛苦些的,旁人不知几年才能生两个孩子,可您一下就得了两个,是不是辛苦些也值得?” 福晋笑笑,点了点头,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上次那事儿,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恐怕如今也没有我们母子三人了,后宅之中,你这般心性纯良之人,竟让我给碰上了,倒是咱们之间的缘分。” 福晋这话说的真心,倒在清婉的意料之中,清婉笑笑,瞧着福晋道:“跟您说句实在话,当时我在锦绣堂门口站着,不知发生了什么,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得知您见了红,腿脚便不听使唤的进了屋里,瞧您躺在床上的模样,我也吓了一跳,但当时只想着一定要保住您和小阿哥的命,不瞒您说,我从正院出来时,腿都是软的。” 福晋想起那日,便红了眼眶,瞧着清婉的眼神清澈,也没了那么多的顾虑,“想起那日,到现在都是心有余悸,我今日叫你来,一是想当面感谢你,要不然我的心不安,睡也睡不踏实。二是想作为姐姐提醒你,在这宅院里,善良可贵,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这话算的上是自己人推心置腹之言了,清婉认真听着,想了想,轻叹口气。随后说道:“福晋的意思我明白,从我进府以来,您从不叫妾室去正院站规矩,明里暗里,从没有为难过谁,单是瞧着李格格的院子里静茹格格那么可爱喜人,便知道您才是个真真儿的好人。” 第75章 福晋叙话 清婉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福晋的心坎里,于是她情绪有些激动,流下两行清泪,清婉双手递给她一张帕子,继续柔声安慰道:“从小我娘便说好人有好报,您定会平安生下这两个小阿哥的。” 福晋听到这话,心里也算是好受了些,垂眸扯出一抹苦笑:“我进府这么多年,从未动过害人的心思,哪怕当初再痛再恨,也生怕伤及无辜。我知道翀嬷嬷她们也嫌我性子软,立不起来。可我到底是在菩萨那儿攒了些功德,才叫你帮了我两次。” 清婉刚想开口,福晋又打断她,继续道:“那次帐子之事,不是巧合吧?我近日来夜里失眠,总是想起这事,就觉得,是你在提醒我。”说着,福晋就直直瞧着清婉的眸子,想要探究出什么。 清婉对上福晋的眸子笑笑不语,心道,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你竟现如今才琢磨清楚。 福晋瞧她的坦然,心中也清楚了:“多谢,真的,多谢你。” 清婉也不藏着掖着,柔声问道:“那事,不知福晋是怎么处置的?” 只见福晋轻叹一口气,似是不愿提起:“管事那边的春桃,说帐子上的熏香是她染的,我气不过,打了她几板子,谁知她竟......唉,但她临死前,说背后之人是年氏。” 清婉知晓那人死了,但不知道她死之前竟攀咬上了年氏,“福晋,您为何不告诉四爷,让四爷做主?” 福晋摇摇头,轻叹道:“不过是帐子上沾染了些茴香罢了,无凭无据的,春桃又没了,就算告知了主子爷,那头是年氏,怕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福晋顿了顿,又小声道:“何况,我隐隐觉得,不像是那年氏。” 福晋闭门养胎之事谁都没说,以至于打开锦绣堂的门时,年氏的诧异太过明显。若不是真的惊讶,那就是演的太好,竟像是真的。 清婉瞧着福晋的模样,嘴动了动,但终究没说话。福晋或许是憋闷了太久,今日拉着清婉说了一下午话,瞧着精神头还不错,倒是清婉有些困倦了。 到了晚膳的时间,清婉才从正院出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虽说下午在软乎乎的床上坐着,但到底是不能靠也不能躺,她只觉得腰有些酸。 她与画眉一起回沁兰苑,路上,一主一仆凑在一起小声道:“格格,今儿你与福晋说了些什么?”喜鹊没在屋里伺候,倒是与熙春她们说了会子话。 清婉长话短说,给画眉讲了个七七八八,画眉皱起眉头道:“格格,福晋这是将您当做自己人说话了,可奴婢有些弄不清楚。” 清婉笑了笑:“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福晋不去怀疑李格格?”画眉一幅你神了的表情瞧着清婉。 今儿下午,瞧着福晋那样子,宁愿相信那春桃漏洞百出的话,也不去怀疑旁人,不仅画眉好奇,清婉更是想不明白。 待回到了沁兰苑,清婉将喜鹊叫来,“喜鹊,你去打听打听,李氏以前与福晋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儿?” 喜鹊点点头,“嗯嗯,现在我们离前院近了,打听点消息更方便了些。” 说着,黄鹂就将晚膳摆上了桌,翡翠玉笋,竹笙酿豆腐,锦绣牛肉卷,烧鹿筋和麒麟鲈鱼,还有一碟子杏仁酪,和一小盅桂花山药羹。放眼一看,全是清婉爱吃的。 但她坐在圆桌前,就是看着一桌子的菜没有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两口笋,喝了一盅山药羹就拿帕子擦了擦嘴,那麒麟鲈鱼在这大冬日的可不是能简单吃到的东西,但清婉瞧着都觉得难吃,于是一口都没动,全端去让下头人吃了。 画眉有些担心:“格格,您可是胃不舒坦?要不叫府医来瞧瞧。” 清婉瞧了眼画眉,问了句:“我还有几日该来癸水?” 画眉伸出手指头查了查,“大概还有四五日。” 清婉点点头,“那就再等几日吧。” 画眉闻言,眼睛一亮,激动的问:“格格,您...您...您...是?” 清婉瞧着画眉滑稽的问了三四个您后,愣是说不出话,笑的前仰后合。画眉撅起小嘴哼了一声,忙走到清婉身旁扶着她:“您可千万别这样笑了,再抻着肚子可怎么办!” 清婉笑着歪头瞧她:“什么抻着肚子怎么办,八字还没一撇呢,瞧你个小老太太操心的模样,别是空欢喜一场。” 画眉连忙摸了摸木头桌子,连道几声:“呸呸呸,才不是空欢喜呢,您还是去床上躺着吧,夜里就吃这点可不够,您还是再吃两口点心吧。” 清婉瞧着她慌张的模样,心中暖暖的,但还是拉住了她的手,正色道:“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至于喜鹊黄鹂她们,就先别说了,我怕叫大家空欢喜,传出去了,岂不是笑话,待过几日,叫府医来把过脉,再说也不迟。” 清婉是觉得,这月四爷耕耘不少,再加上吃着那助孕的药丸子,今儿又只觉疲乏,胃口也不佳,便不自觉的往这上多想了几分。 画眉只当是清婉谨慎,于是用力点点头:“格格您放心,我的嘴是最严的!” 清婉瞧着她皱着眉头,绷紧嘴巴,模样可爱极了,又是一阵大笑。 锦绣堂里,福晋今日着实心情不错,吃的也多了些,翀嬷嬷瞧着福晋面前的小半碗面条,心里是真高兴,“您若是愿意和耿格格说话,便日日叫她来。” 福晋又喝了一口奶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四爷宠爱耿氏,并不是没道理,我从前是觉得耿氏长的真好,身段也勾人,能留住四爷是她的本事。可如今看来,倒是我想浅了。耿氏是个通透的慧人,与她说话,只觉得心里舒坦。” 翀嬷嬷皱眉,有些抱怨:“我的福晋啊,这样的慧人放到别人府上是好事儿,可这是咱们府上啊,您瞧瞧主子爷,竟有日日独宠她的苗头啊!” 福晋笑笑,似乎不是很在意:“嬷嬷,待我生下孩子,便不操旁的心,只愿这两个孩子能康健,平安长大,封了世子,你说,我这日子是不是越过越好?” 翀嬷嬷愣了一瞬,似乎是无法反驳,这么一说,那耿氏再得宠,好像也没了什么用处?就算她有朝一日生下四爷的儿子,总不会叫她个格格的儿子当世子吧。 这么一想,翀嬷嬷对耿氏的敌意倒是少了许多,可她们竟无一人想过,若是四爷能荣登宝座,成为帝王呢? 第76章 有孕? 终于是又过了几日,若说这几日谁最煎熬,当属画眉。 数着指头过日子,到了清婉该来癸水的那日,画眉一早到晚都在神神叨叨的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一定让我们格格怀上个小阿哥。” 喜鹊都觉得她这两日神经兮兮的,一直盯着格格瞧,格格一动她就紧张,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什么。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画眉终于是一天比一天喜笑颜开。 因为这几日耿清婉身上干干净净的,真是没有来癸水,并且吃食也是越来越挑剔,以往最爱的吃鱼虾,这几日竟是瞧见就恶心,忙叫喜鹊撤下去。画眉瞧着是八九不离十了。 腊月到,人忙年,这段时间四爷忙的脚不沾地,清婉也有几日没见过他了。今儿是腊八,府里自然要摆上一桌家宴,好好的热闹一番,如今府上有了戏楼,也养上了戏班子,吃罢饭也是要听听戏,增添些喜气,也是给内宅里的女人解解闷儿。 这时,清婉正端坐在梳妆镜前,由着画眉给她梳头,画眉俯身轻声道:“格格,您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要不要,找个府医瞧瞧?” 清婉瞧着镜中的美人,满意的不得了,于是笑的开怀:“今儿是个好日子,何不喜上添喜?” 画眉没听明白:“那什么时候叫府医来瞧?这会子来,怕是赶不上晚上的家宴了。” 清婉一笑:“那就晚上家宴时叫。” 此话一出,吓得画眉心中一惊,免不了一阵苦口婆心:“格格,您瞧瞧福晋,人家都是坐稳胎后才说,您这起码等到三个月啊,今儿就说出来,这不是拿自己当靶子吗!”画眉一着急,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清婉瞧瞧她,心中轻叹口气,瞧这府上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轻声缓缓道来:“画眉,你也瞧见福晋了,怀着孕竟是连门子都不出,不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可见在这府里,防不胜防,那便索性不防,今儿若我被诊出有孕,那就是放到台面上的事儿,四爷会护着的。这时若有人想出手,可得掂量掂量后果,就算是忍不住对我下手,也能找着点蛛丝马迹,再说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画眉听罢,虽依旧是满脸的担忧,但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 清婉穿戴好后,瞧了一眼画眉,笑道:“你这样子太过明显,今儿便叫喜鹊跟着我去吧。” 于是画眉贴心的给清婉准备好了汤婆子,又再三叮嘱喜鹊,冬日路滑,定要好生扶着格格,千万别摔跤,听的喜鹊是连连捂耳朵。 家宴依旧摆在暖阁,清婉到时,李氏和武氏已经坐在了位置上,虽说清婉在府中受宠,可明面上的规矩,却越不过去,于是,她只能坐在最末,那几个侍妾,是不能与她们同座的。 清婉坐下后,与武氏说了句话:“你今儿穿的这夹袄,倒是好看,许久不见你穿亮色,今儿个怎么不同。” 只见武氏里头穿着一件淡紫色竹叶旗装,外头穿了一件橙织锦对襟毛领坎肩,愣是衬的武氏年轻了几岁。 武氏知晓清婉是在打趣自己,便笑着逗她,贴近她耳畔,悄声道:“哪儿比得上耿妹妹,宛若一朵盛开的桃花儿,叫我瞧了都心动不已,更别提四爷了,怕是今儿晚上就得迫不及待地将你摘下。” 清婉佯装羞涩,低下头娇哼一声不再理她。这时侧福晋也到了,她们纷纷起身行礼:“给侧福晋请安。” 年氏居高临下瞧着她们,并没有因为李氏挺着个大肚子就免了她的请安,反而还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她前脚刚到,后脚四爷便来了,只是四爷并不是孤身一身,身旁还站着大家许久未见的福晋。 清婉不过几天没见她,竟觉得如今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起码不似前些天那么枯瘦干瘪。 清婉的目光和福晋相交,而四爷却一眼就看见了他的小桃子。 瞧着她,四爷的眸中多了一抹笑意,不知是不是有几天未见,他今日怎么觉得,清婉娇嫩灵动的脸上多了一丝柔情。 李氏站在清婉的斜前方,自然是看到了四爷的眸中倒映着的一抹粉红,她摸摸肚子,有些无所谓的勾了勾唇。 四爷和福晋坐在主位,看起来也是相敬如宾,李氏轻轻瞟了一眼,便没再看。 晚宴进行到一半,清婉瞧着自己面前已经冷掉的一碟子猪肉,上面还飘着油花,只是已经凝结成了白色。盯着瞧了几眼,生生的让自己有些恶心,而后别开头,使劲咳了几声。 肚子里反胃,又在拼命咳嗽,恨不能把刚刚吃的饭给咳出来,可把喜鹊吓了一跳:“格格,您怎么了?可是呛着了?” 她坐在席面的末端,若不是动静大了些,怎会引起四爷的注意。四爷瞧着她不停的捂着帕子咳,似乎是难受的紧,眼中还含着泪,一双眸子望向四爷,好不委屈。 于是四爷皱眉,大声问道:“耿氏怎么了?” 清婉顾不上别的,赶紧起身回话,却不成想,起的猛了,起身的一瞬间便要往下倒,好在喜鹊是个手脚麻利的,一下就将清婉揽到了自己怀里。 四爷也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但奈何离的太远。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清婉身上,年氏小声嘟囔:“病了就回去歇着,真是晦气。” 清婉小声惊呼,拿帕子抚着心口,泪眼蒙眬的瞧向四爷,小脸上还带着几滴泪,瞧着是楚楚可怜:“回四爷,不碍事,只是刚刚胃里不舒坦,有些犯恶心,实在是不该扰了您和各位姐姐用饭。” 说着,头一低就要落泪。 李氏闻言,收起了笑脸,只沉沉的盯着清婉,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四爷听着,又瞧向清婉粉红娇嫩的面颊,心中不知为何,竟有几分隐隐的期待,便说道:“先给耿氏上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再去将府医传来。” 第77章 有孕 喜鹊忙将清婉扶着坐到椅子上,还有那极会看眼色的小丫鬟,忙给清婉的椅子上加了层软垫。 众人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四爷心里惦记着,甚至是盼望着耿氏刚刚的那番“病态”是有了喜事。 要不然,换做旁人,哪儿还能坐到椅子上,喝着只她一人有的腊八粥,等着府医来把脉呢。早就被四爷大手一挥赶回自己院子里了,说不定还会得一记冷眼,被视为晦气,不祥之兆。 李氏和她坐正对面,此时正嘴角僵硬的保持着一个温婉的微笑,朝着耿氏瞧了好几眼,甚至有些挪不开自己的眼神,不受控制的盯着她瞧。 那耿氏坐在椅子上,用帕子轻抚胸口,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正在四爷身上流转,只见她面色红润,唇红齿白,哪有一丝病态? 李氏的手在桌下,将帕子攥的死死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着面上的冷静。 年氏也蹙眉瞧向清婉,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着她,冷哼道:“病了还不回院子里躲着,万一将病气染了四爷可怎么办?”说着,还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十分嫌弃的模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叫四爷听见,这倒是提醒了他,只见他看向耿氏,目光露着一丝关切:“你可好些?” 清婉点点头,轻声道:“好些了,要不,妾还是回去吧,别扰了您的兴致。”语气中带着些委屈,还有些自责。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保护欲立马升腾起来,怎会叫她孤零零的回去?不免又沉声问道:“怎么这腊八粥上的这样慢?你喝些粥,叫府医瞧过了再回。” 这下,谁还敢再说一句呢?只盼着一会儿府医能给她安个病症,让她灰溜溜的滚回沁兰苑才好。 没多大会儿,腊八粥便上来了,膳房的伺候的都是人精,怎会只给清婉上一份,当然是人人都有。 这热乎乎的腊八粥上到清婉面前时,她忽的胃口大开,拿起玉勺就舀了一大勺,黄米,白米,江米,小米,红豇豆,枣泥,杏仁,花生,还有满满的白糖... 一口下去,口腔顺着到胃里,都是烧乎乎的,终于是舒服了不少,四爷瞧着她迫不及待喝粥的模样,哼笑一声,也尝了一口。只一口,就放下了勺子,觉得太甜,怪不得她喜欢喝。 半碗粥下肚,清婉已经舒服多了,府医这时也背着箱子进了暖阁。 “给主子爷,福晋,侧福晋,各位格格请安。” 四爷觉得他来的有些晚了,丝毫不觉得今日是腊八,人家也要喝完腊八粥的,语气不是太好:“给耿氏把把脉,刚刚吃着饭不知怎的,有些反胃。” 府医抬眸瞧了一眼这个耿格格,气色好的不得了。他瞧一眼,便约摸着什么事儿也没有。但还是恭敬的走到她身旁,清婉伸出手腕,那府医在她白皙的腕子上轻放一条帕子,手指点了上去。 清婉含笑,瞧着那府医的眉头一挑,抬起眼皮二人四目相对,那府医心中便有了数。这位耿格格,是替他讨赏呢! 一直以来调养身子的汤药都是他开的方子,今日这好日子又诊出有孕,怕是四爷不会少了他的赏赐,于是,收起帕子,朝着主子爷激动的大声道:“恭喜主子爷,恭喜福晋,耿格格的脉象少阴甚动,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如珠走盘,此乃喜脉啊!且胎像稳固,已有一月余!” 清婉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瞬时就红了眼眶,一双眸子直直的望着四爷,四爷虽面色不显,但心中一喜,笑道:“好!今儿是个好日子,又有如此喜事,当赏!” 他也瞧见了他的小桃子一脸惊喜的望向他,心中便有些痒痒的,酥酥的。 府医说罢后,福晋瞧着清婉,淡淡一笑,这几日想明白后,就已经知道,她如此细心聪慧的女子,怎会叫自己落得无子的地步?所以她有孕其实福晋并不惊讶。 李氏也并不惊讶,已经换上了一副真心欢喜的模样,笑盈盈的说上一句:“恭喜妹妹,咱们府上,以后可热闹了。” 四爷听着李氏的话,心中也是一阵舒坦,不禁瞧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笑道:“是啊,府上以后就热闹了,你们都是有福气的。” 再看年氏,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滑稽的很,想在四爷面前说一句讨喜的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四爷暼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清婉心下也安生了,她能看出来,四爷是极高兴的,这就够了。 今儿按规矩四爷应宿在正院,福晋也没把他往外推,家宴结束后,两人便一起回了锦绣堂。 “这几日忙得很,没抽出空来瞧瞧你,倒是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四爷坐在榻上,喝着茶水说道。 福晋莞尔一笑,“前几日,叫耿氏来与我说了说话,倒是开解我不少,心里想的少了,胃口竟也好了几分。” 四爷闻言,眉尾一挑:“是吗?既如此便叫她常来。” 福晋笑笑没说话,心道:如今她有了身孕,若是叫她在这冰天雪地里的常来正院,怕是你第一个不乐意。 这边,清婉也回到了沁兰苑。一进门,喜鹊便招呼画眉:“快给格格拿个软垫再坐下,黄鹂,重去灌个汤婆子。啧,李安你也别闲着,将壶里的茶水倒了烧上一壶白水来。” 画眉见喜鹊搀扶着耿格格,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也猜出来定是府医把过脉了。于是笑嘻嘻的冲着清婉道:“恭喜格格,贺喜格格!” 李安和黄鹂,一脸的迷惑,不知画眉为何突然说句这话,喜鹊就走到两人面前插着腰,神气道:“咱们格格,有身孕了!以后伺候的时候可要打起精神,小心着些!” 李安和黄鹂一脸的惊喜,高兴的差点蹦起来,连连说道:“恭喜格格,恭喜格格。” 清婉瞧着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大手一挥,一人赏两月的月银,沁兰苑今夜,可谓是欢天喜地的。 第二日一早,苏培盛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抬着两大箱子往沁兰苑送东西。 清婉都有些惊讶,赏给清婉的绸缎首饰就不说了,还有一箱子竟是春绸小袄,白纺丝小衫,红肚兜,潞绸被褥,竟是将新生儿的物件都准备齐全了。 第78章 大阿哥 清婉有些憋不住笑,朝苏培盛看去,苏培盛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说道:“这是主子爷一大早吩咐的,咱们就马不停蹄的送了过来,主子爷传话,叫您瞧瞧,还有什么缺的,您吩咐奴才置办就是。” 昨日还下了半晌雪,今日就放晴了,天蓝蓝的,一朵云都没有,阳光照清婉身上,暖洋洋的,此时清婉瞧着那一大箱可可爱爱的小肚兜,小被褥,笑的咯咯咯的,站在阳光下,可爱极了,就像是那年画上的人。 清婉笑着问道:“多谢苏公公,只是这两箱赏赐,是只有我有,还是李氏她们都有?” 苏培盛弯了弯腰,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回耿格格,福晋那儿和李格格那儿是都有的,侧福晋的海棠院里,只送了一箱子布料首饰。” 清婉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柔声道:“我若是有什么缺的,会和四爷说,但我瞧着这段时日四爷忙的脚不沾地,还请您让膳房上些开胃爽利的饭菜,叫四爷吃好了。” 苏培盛连连奉承几句后才离开了沁兰苑。 李氏那边虽不是苏培盛亲自去送的,但两大箱赏赐还是到了静雅堂。 她坐在榻上,手里拿着针线,眼睛瞥了一眼那箱子赏赐,轻笑道:“没想到,还是沾了耿氏的光。” 墨画在一旁劝道:“您别多想,这定是四爷早就备好的,是耿格格赶上了罢了。” 李氏抬眸瞧了一眼墨画,眼神冰冷,“墨画,你可知道,咱们是失了先机。” 墨画又能说什么,垂下头小声解释:“帐子送去了,海棠花也摆到了沁兰苑,奴婢真的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 李氏闻言,面上依旧温婉,低声笑道:“你没出纰漏,就不兴是人家太过聪慧,识破了这些小把戏?” “你没瞧见,福晋的脸色也好了许多,我听说,前几日她还传了耿氏去叙话,想来啊,这耿氏倒是个妙人儿。” 墨画连忙跪下:“格格你放心,春桃那边早已收拾妥当,没有任何人知晓此事。” 李氏点点头,随手拿出了箱子里的一件小肚兜,放在鼻下闻了闻:“我自是知晓,若是春桃攀咬出了我,福晋哪儿还能像现在这般坐的住。” 说罢,将那箱子潞绸被褥等物件都一一拿出来,对着清棋说:“这些小物件,寻个好天气,你亲自洗了去,四爷拿来的,倒都是好东西。” 清棋在一旁应下。 喜鹊虽然每天蹦蹦跳跳的,看起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但是耿氏吩咐她的话,她却能很好的完成。 这不,喜鹊这会儿就站在前院和沁兰苑中间的那条小路的廊下,身边围着两个婆子,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磕的满地的瓜子皮儿。 待到喜鹊回到沁兰苑时,抓起水壶,一口气喝了三大杯水,才才用衣袖擦了擦嘴,气喘吁吁道:“这些个老婆子,是真能唠,我的嘴都起泡了!才堪堪套出些有些用处的闲话来。” 清婉眼睛一亮,笑着说:“快坐下,细细给咱们说说,正无聊的紧呢。” 喜鹊坐下,又喘了两口气,才瞧着清婉和画眉小声道:“你们可知,为何福晋孕中从不怀疑李格格?” 清婉和画眉齐齐摇头,离的喜鹊更近了些,满脸的好奇。喜鹊瞪大眼睛,身子前倾,又问道:“那你们可知,大阿哥弘晖是如何没的?” 清婉和画眉同时出声:“染了风寒,\/得了天花?”说罢,两人又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确定。 只见喜鹊挑眉,“画眉姐姐说对了,正是得了天花,那你可知,这和李氏有何关系?” 清婉见喜鹊跟说书先生一样,吊着人的胃口,偏她这会儿好奇的不得了,于是开口道:“啧,你就别卖关子,快些说罢!闹的人心痒痒的。” 喜鹊瞧清婉迫不及待的模样,嘻嘻一笑,说道:“你们定想不到,那李氏可真真儿是个好人,当初大阿哥弘晖出了一趟门子,回来,便染了天花。吓得福晋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李氏突然拍拍胸脯说 ‘我小时候得过天花,叫我来伺候大阿哥吧!’” 喜鹊瞧着清婉和画眉的表情继续道:“那时候,大格格还小着呢,对于四爷说,是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因为李格格去伺候了大阿哥,再加大格格染了病,那是何苦来的?可当时福晋没了法子,再三去求四爷。四爷最终还是叫李氏搬进了大阿哥的院子,同太医一同照顾大阿哥。” 清婉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只觉得不对劲,现如今她也成了母亲,肚子里有了孩子,将心比心,自己能做到如此大义吗?大约是不能的,于是感觉怪怪的。 她点点头示意喜鹊继续说,喜鹊站起来,模仿着那个老婆子:“你可不知道,李格格从时隔半月后,从大阿哥的院子里出来,那脸寡的呦,都不成样子了。太医也说,只要好生将养着,大阿哥这回,算是过了这个坎儿了。” 清婉也不问,反正到后来,大阿哥是没了,那肯定是没过完这个坎儿。 喜鹊又学着那个老婆子长吁短叹道:“唉,可是大阿哥没过几日,又开始连着几日高热不退,太医一来瞧,只说叫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清婉算是听懂了,“所以,四爷和福晋就觉得李氏救了大阿哥有功?” 喜鹊道:“自从大阿哥没了,谁还敢提这事儿啊,但主子们心中都有数不是?说那李氏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大阿哥半月,出了院子后,又去庄子上住了一月才回来瞧了瞧大格格,回来之时,大阿哥的后事就已经办了了。” 第79章 年氏破防 清婉听罢,秀眉微微蹙起,一只手托着半边脸颊,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李氏还挺狠的,放着自己闺女的安危不顾,啧,倒是能豁得出去。” 喜鹊用力点点头,“那些丫鬟婆子都说,李格格是个待下人极好的主子,任对上谁,就算是府里的丫鬟小厮,她都是和颜悦色的,就连主子爷都说过,李格格是个心善的!” 清婉轻摇头,心中冷哼一声,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得知耿氏有孕后,海棠院的年侧福晋可谓是失魂落魄,先是当天夜里就将宋氏带到海棠院训斥了一番:“你不是说耿氏伤了身子不会有孕?!亏我还当你是个好的,谁料你竟是个不识好歹的整日寻些瞎话来诓骗我!”说着恨不得拧上宋氏脸,撕烂宋氏的嘴。 宋格格站在一旁,头垂的低低的,心里也有些气,但到底不敢撒出来,心道:天地良心!当初提醒过你,不知是谁幸灾乐祸太过 ,把人说的话都当耳旁风。 年氏气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怒气冲冲的瞪着那宋氏吼道:“说话啊!哑巴了?平日里倒是会说,一到正经时候,倒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宋氏只能硬着头皮挪到年氏身旁,讪笑道:“您喝口茶水消消气,凭她有孕又如何,到底越不过您啊。” 年氏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福晋有孕,李氏有孕,一个侍妾奴才有孕,耿氏竟也揣上了个崽子,合着就她与宋氏武氏成了没福气的!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她斜了一眼宋氏,咬牙道:“呵,你倒是会哄我,只是当我是傻子?!若她将那肚子里的生下来,四爷给她请封侧福晋,不就与我平起平坐了?” 宋氏垂头无话可说,年氏更是气的头晕眼花,气的心里生疼,她活了这么些年,何时像现在这般,处处落人下风。 半晌,宋氏抬眸,瞧了一眼年氏,怯怯地说了句:“那耿氏若是当了侧福晋,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在这府中可......” 她还没说完,就被年氏厉声打断:“你闭嘴!若是没什么好法子就滚回去,别在我跟前添堵!” 宋氏脸上烧的红一片白一片,也不知是这海棠院的地龙太旺,还是低头被年氏训得太过难堪。 半晌,宋氏捏着拳头,小声说了句:“女子十月怀胎,她怀上容易,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两说。” 年氏掀起眼皮瞧她一眼,悠悠道:“说来也是,若你有什么好法子,再来寻我罢,若是没有,这海棠院的门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说罢,便自顾的站起来示意玲珑给她更衣,当做宋氏不存在。 宋氏只好弯腰点头惶恐道:\"既如此,便不叨扰您休息了。”又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没等到年氏说话,便悄声退下了。 宋氏的脸烧的通红,一掀帘子走出去,便感觉到刺骨的冷风朝着脸上刮来,刮的脸生疼。 七月跟在她身后,叹了口气,“格格,您这是何必,那侧福晋说话也太难听了些,耿氏有孕,她不敢将火气撒到耿氏身上,倒将您当做了撒气筒。” 宋氏冷哼了一声,“耿氏真是个有福气的,府医都说她不易有孕了,竟还是怀上了。”说着,双手就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七月见状,也知道宋氏是想念那个早夭的小格格了,若是那个小格格还活着,宋格格又何必低三下四的在年氏这儿受这档子气,她也会像李氏那般,带着大格格,温婉如水,哪儿来的这么些怨气? 宋氏在回院子的路上,只觉得风吹的她身子有些麻木,心中却更冷了些。 年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子时还翻来覆去,玲珑将帐子掀开,语气中满是关切:“小姐,您身子不舒坦吗?” 年氏翻了个身,沙哑的说了句:“将灯点上,你与我说会话吧。” 玲珑听着年氏沙哑的声音,心中心疼极了,连忙点了盏灯,又忙去倒了杯温热的水,递给了年氏。 年氏抿了两口水,声音飘渺虚无,开口道:“玲珑,福晋和李氏,还有耿氏都有了身孕,单单我没有,是不是我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玲珑心想,主子爷去沁兰苑那样勤,耿氏怀不上才奇了怪,但她哪敢吭声,只能轻声安抚年氏:“您身子一向康健,缘分到了定会有孕的。” 年氏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嫁了人后,倒处处都得争抢,若是争抢不过,便没了好日子过。” 玲珑瞧着年氏的模样心在滴血,年妙戈是家中独女,在年府,全家上下无一不宠爱她,这么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儿用得着算计,争抢。 玲珑将锦被给年氏掖了掖,在她耳边轻声道:“宋格格说的没错,怀上容易,生不生的下来,便是她的本事了,咱们就且瞧着,那宋格格对您有几分真心了。” 年氏听着,阖上了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却说,当神仙打架时,小鬼偏乐得清闲,满色阁里的玉灵,瞧着那一大箱子小孩儿用的物件心里直稀罕。 只见她拿出来个潞绸被子在手中摩挲,一脸喜意瞧着紫云道:“这下我才放下心来,李格格和耿格格那边与我们这里的物件都是一样儿的,与福晋那边的也只是差了花色,料子都是相同的。” 紫云也是笑的开怀:“主子爷英明,都是主子爷的孩子,当然是一样疼爱的。” 玉灵自有了身子后一直与紫云换着饭菜吃,所以身材保持的还不错,心里舒坦,面色也红润有光,眼中含笑,垂眸看着已经有七个月的肚子,轻声道:“耿格格有了身孕,倒是好事一桩,如此便更没人会理会咱们这处了,万事只等顺顺利利的将孩子生下,才能再做打算。” 【有宝子在看嘛,若是喜欢,吱一声~】 第80章 冒出个徐常在 自从清婉有孕,四爷便再未踏足后院,清婉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不舒坦,但只当他忙,没有多想。 实则,是宫中有事绊住了脚,别说后院了,就是回府也是匆匆换身衣裳就又离开了。 那日腊八,宫中免不了要祭祀祖先,祈求丰收和吉祥。皇上向来重视,又亲口说道:“每岁腊八,宫内熬粥,定制,派大臣监视,盖供上膳焉。” 内务府便从腊月初一就开始准备腊八粥的用料,可见其重视程度。 每每到这般节日,就是主子开心,奴才操心,生怕在这一日出了纰漏,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过。可就在这一天,偏就有人作死,不顾死活,只顾快活。 太子爷这么些年在东宫,可谓是夹着尾巴做人,那日子过的是如履薄冰,皇上身子稍有不好,就会忌惮这位他亲封的太子爷,看他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愣是分权将他架空,才助长了旁人的野心。 几个兄弟都出宫建府,做些什么手脚比他方便太多,于是太子吃了许多闷亏,也实属无可奈何。 这日一早,天还未亮,星星还挂在空中。太子妃就已经挺着孕肚给太子穿衣,只见她站在太子爷身侧,一脸的关切,柔声道:“今儿是个大日子,免不了要辛苦些,给您加了层单袍,可别冻着了,约摸着那腊八粥到您嘴里都冻成冰碴子了,还是一会儿喝些牛乳茶垫垫肚子。” 太子扭脸瞧了瞧他的太子妃,眸中含笑点了点头:“我走后,你再睡会儿,你怀着身子,不必按照规矩来,顾好自己才要紧。” 太子妃心中熨帖,脸上飞起一抹红,低头笑了笑,送着太子出去。 外头寒风呼啸,太子爷呵出口热气,再三叮嘱她回去,别吹着冷风。才踏着星月走出了东宫。 宫中正殿外的空地上已经搭建起了临时的黄顶毡房“小金殿”。皇上亲自御临小金殿,殿外是集体诵经的众喇嘛,诵经来祈愿新的一年万事顺遂。 太子爷这边也从凌晨陪着各大臣一齐熬好了腊八粥,这粥从天不亮就开始熬,熬出的第一锅,是经过念诵金文的粥。首先要供奉诸神,然后再祭祖,最后才由皇帝分赐给内外臣公。 喝罢腊八粥后,皇上还会在西苑太液池校阅冰嬉,受阅的兵士都是从八旗中,护军统领中挑选出来的,动辄上百人。受邀观赏的便是后妃,王公大臣,还会有蒙古,朝鲜,琉球等外藩使臣,场面颇为宏大。 进到太液池,便见四周已经搭起彩棚,插上彩旗,悬挂彩灯,皇上,德妃娘娘,惠妃娘娘等高位嫔妃都在,还有一个刚查出有孕的徐常在。 徐常在本是御花园负责洒扫的小宫女儿,奈何她长着一身窈窕身段,丰润的两团肉,紧窄的腰身,红唇一弯,眼波流转,又羞又媚。 那几日皇上几乎日日得空就前往御花园,冬日里的花园子冷呵呵的,也不知有何逛头,后宫的几个小嫔妃为了能在御花园与皇上“偶遇”,每日打扮的光艳逼人,大冬日的穿的少之又少,每日就在御花园里转啊转。 转了几日后,皇上宠幸了一名御花园洒扫的小宫女,可将那几个嫔妃气的半死,可那小宫女实在是有些手段,不仅让皇上连着几日都宠幸她,还让皇上封为了常在。 那几日,徐常在可谓是盛宠,就算是顶撞了生下公主的安嫔,在皇上那儿撒撒娇掉几滴泪也就过去了,旁人耻笑她不过是个宫女出身,说不准过几日,皇上就玩儿腻味了。 就在这时,有一晚徐常在侍寝,伺候皇上之时突然腹痛不止,小脸苍白,额前一层沁出一层薄汗,可她双手依旧攀着皇上的腰,剔透的泪珠在脸上挂着,都落在了皇上的亵裤上。 皇上瞧着她腹痛都这般的风情万种,心疼又多了几分。当即就宣太医来,为她医治。然而,半个时辰后,太医一脸喜气告诉皇上,徐常在腹痛不是她身子有问题,而是她有了身孕! 皇上在播种都费劲的年龄,竟结出了果子,可谓是大喜!一时间徐常在成了皇上的掌中宝,他无比期待这个孩子,虽徐常在有孕不能侍寝,但皇上还是日日都去探望她,真真儿的母凭子贵了。 像是今日,也将徐常在带了出来,此时她正坐在德妃娘娘的右手边,中间隔几个嫔妃,虽坐到了最末端,但还是满脸的风光。 德妃只瞥了她一眼,心道:果真是长了一脸的媚色,勾人的紧。目光慢慢挪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扫了一眼,便扭头不再看她。 这边皇上正聚精会神看着冰嬉,脸上带笑,一瞧就是心情极好,时不时的还与外藩使臣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徐常在抿了口茶水,眼神左右瞥了一圈,随后悄悄起身离席。 而那边,太子身边的大太监禄公公,一脸慌张的俯身在太子耳边低声几句,太子脸色骤变,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禄公公紧随其后。 过了一会儿,徐常在的丫鬟喘着粗气跑到皇上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皇上,徐常在...徐常在在那边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她哆哆嗦嗦的根本说不清话,皇上眉头一皱,立即沉声道:“叫太医来!” 说罢便起身朝外走去,德妃和惠妃难得的面面相觑,心道皇上就这么走了?为着个常在? 皇上朝外没走几步就见着了跌坐在地上的徐常在,只见她眉头紧蹙,咬着下唇,一双眸子蓄满了泪,直到瞧见了那抹明黄才哭了出声:“皇上,皇上...救救嫔妾...救救咱们的孩子......” 皇上瞧着她的哭的梨花带雨,大步走向前,蹲下身子扶住了她,徐常在身子一歪,倒在了皇上的怀里,眼中的泪啪嗒啪嗒往下落,皇上扭头怒斥太监:“快宣太医!” 倒在皇上臂弯里的徐常在晕过去之前,气若游丝的说了句:“太子...太子爷叫嫔妾罚跪......” 话还没说完,就靠在皇上的胸膛晕了过去。 【感谢宝子们喜欢,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81章 不孝的帽子 皇上骤然抬头,才看见徐常在的两步开外,太子呆站在那里。皇上神色晦暗看向他,只见太子爷动了动嘴唇,开口说了句:“皇阿玛...儿臣…” 皇上怒火中烧,看见太子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怒斥道:“跪下!你这个不孝子!” 他身后匆忙跟上来的德妃和惠妃站定后,被皇上那句气急而出的“不孝子”大吃一惊。 单单不孝二字,就可将太子废黜,百事不顺,皆因不孝。何况还是一国之储君,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子,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都是要让他被旁人戳脊梁骨的。 太子听见皇上这句话后愣了一瞬,随后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嘴上想要辩驳,可貌似又不知从何说起,便支支吾吾道:“儿臣是让徐常在罚跪,可徐常在刚跪下,便叫嚷着腹痛...儿臣...”太子这时已经被不孝二字惊得语无伦次,说话更是颠三倒四。 跪在那处这副模样的太子爷落在皇上眼里,就是心虚,就是狡辩。 刚好这时刘太医也到了,皇上一把抱起徐常在往最近的宫殿里走去,起身还不忘扭头甩下一句:“太子无德,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即日起,禁足在东宫思过!” 为着个常在,让一国之太子罚跪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走动的王公大臣,丫鬟太监,虽不敢看他,但也实在是令他屈辱至极。 四爷闻讯赶来,瞧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张了张嘴,又见皇上已经抱起徐常在在前头走着,默默地摇了摇头,无奈下只得吩咐苏培盛去给太子爷准备两副护膝。 皇上带着一众宫妃走后,太子妃便捧着肚子一路小跑过来,见着跪在地上的太子,泪便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太子见着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挺直的脊背也松了松,抬眸淡淡开口:“你无事就好,小禄子来传话说你在前头摔了跤,我瞧着你位置上无人,便出来寻你,没想到碰上了那徐常在,她与我见了礼,说瞧见你与镇国公在那假山后卿卿我我,我见她口出狂言,便叫她跪下,训斥她几句。”太子嗤笑一声:“她倒是听话,说跪就跪,我刚想去寻你,她便捂着肚子跌坐到地上,只说腹痛不止,身边的丫鬟一溜烟跑了回去,随后皇阿玛就来了。” 所以将才为何他不吭声,不过是顾着太子妃的声誉,无法将那徐常在胡诌的话说出来罢了。 太子妃一听,脸色唰的就白了,徐常在真是胆大至极,恶毒至极,竟随口就将女子清誉毁了,这不是想叫她一条白绫吊死房梁以证清白? 太子妃稳了稳心神,与太子四目相对:“方才有一小丫鬟慌乱间将茶水泼到了我身上,今儿这日子,我总不好罚她,便带着惜月去更衣。我正更衣回来,就听说皇阿玛罚你跪在此处。” 太子此时也后知后觉出了是有人设计,垂眸无奈的笑笑,叹口气无力地说了句:“还真是防不胜防的好算计啊。” 太子妃瞧着太子跪在地上,脊背越来越弯,心如刀割。随即用手背胡乱擦了脸上的泪道:“惜月,去取两副太子爷的护膝来。” 惜月应下后,还未走出几步,便见苏培盛手里拿着两副护膝,朝着太子爷这边走来,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太子身旁,悄声道:“太子爷,这是雍亲王叫奴才给您拿的,您穿戴上吧,别伤着膝盖。” 太子缓缓抬眸瞧了眼苏培盛,阳光刺着他的双眼,有些恍惚地道:“哦,老四啊,多谢了,小禄子收下吧。” 苏培盛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爷,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太子爷,奴才告退。” 太子跪在地上,只觉羞愧的无法抬头,身旁太子妃眸中流露的怜爱和气愤更让他觉得难堪,于是太子低声道:“清儿,你怀着身子,回去吧。” 太子妃怎能不知太子此时的屈辱,他从生下来便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她刚入东宫时,太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是何等的任性洒脱,可再瞧瞧现在,那跪在地上,脊背弯曲,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的人还是她的太子爷吗? 她心若刀绞,咬着牙深深的瞧了一眼太子冻的通红的双手...... 。。。。。。 那头徐常在被皇上抱着进了就近的寝殿,刘太医忙不迭的上前把脉,他将手指搭在徐常在腕上,沉吟片刻道:“回禀皇上,徐常在此脉,脉象虚浮,无力,恐是受了风寒,邪气入体......” 还未等刘太医说完,皇上便打断:“朕问你,龙胎有无大碍!” 刘太医闻言,颤颤巍巍道:“常在月份太小就见了红,气分不足,又昏了过去,实在是胎像不稳,但微臣会尽力保胎。”说罢,刘太医的额前都布上了一层薄汗。 皇上一听,瞧着跪在跟前的太医,沉声道:“无论如何,朕要你保下这胎!你可能听懂?” 太医连连点头:“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阿玛!太子爷是被冤枉的!请您彻查此事还太子清白!”太子妃跪在院子里,声音铿锵有力。 皇上听着动静,皱了皱眉,李公公忙走到跟前道:“皇上,是太子妃在屋外跪着。” 皇上听罢,脸色更加不好,挥挥衣袖沉声道:“哼,既愿意跪,便叫她跪着!”李公公听罢,也只能悄声退到一旁。 太子妃在殿外跪着,只因为皇上那句太子不孝。他是一国太子,定不能将“不孝”二字坐实。她此时倔强的跪在屋外,是为了让皇上彻查此事也好,为了让皇上消气也好...... 她只觉得心乱如麻,一定不能缩在太子身后坐以待毙,只有跪在皇上跟前大声的喊出太子是冤枉的才算心安。 哪怕她已觉得小腹坠痛,哪怕寒风已经将她吹的脸颊生疼,她还是在殿外,一声不吭的跪着。 第82章 保不住了 德妃这么多年,一向自诩是皇上的解语花。她心想,皇上并不是真心想叫太子妃跪在殿外,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叫起。 若是太子妃真跪出个好歹,皇上保不齐还要迁怒,说她们心思深沉,不劝着点。这么些年,他来回折腾太子,德妃早已习惯了。 于是瞧了眼皇上的脸色,起身走到皇上身旁说了句:“皇上,太子妃还有着身孕,外头天寒地冻的,还飘着雪花,您还是叫她起来吧。” 谁料,皇上斜眼瞧了瞧德妃,哼了一声道:“徐常在还昏迷着,朕的孩儿生死未卜!她想跪便跪去!” 德妃一时语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半晌,才柔声道:“皇上,徐常在年纪小,身子康健,龙胎定会无事的。” 惠妃见状也忙说道:“是啊,龙胎定会无恙。” 皇上瞧了一眼她们,语气不悦:“你们都在这儿杵着有何用?散了吧!” 德妃心中冷笑一声,但面上不显,恭顺的说了句:“那臣妾便不叨扰徐常在休息,先行告退了。” 皇上点了点头,挥挥手,瞧都没瞧她们一眼。德妃和惠妃以及几个宫妃便都轻声退了出来, 德妃走出屋里,刺骨的寒风便顺着脖子钻进了衣裳里,她紧了紧身上的大麾,走了两步,便瞧着了跪在殿外的太子妃。 她因着有身孕,肚子挺在前头,只能跪的笔直,德妃轻叹口气,犹豫了一瞬间,便将身上的大麾解下,顺手披到了太子妃肩上。 随后轻轻摇头喃喃道:“憋屈啊,谁不憋屈。”说着,便朝着自己宫里走去。 冬日里,天黑的早,两个时辰过后,太子爷的膝盖如同泡在冰水里一般,已经从刺骨的疼变成了僵硬没了知觉,用手一摸就是冷冰冰的一片。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掐着时间小跑过来:“太子爷,快起吧,两个时辰到了,快回去喝些姜茶暖暖身子吧。”李公公一说话,便呵出一团白雾。 太子爷闻言,便踉跄着起身,一下没起来,李公公和小禄子一左一右搀着他,才没叫太子跌倒在地上,李公公焦急地冲着小禄子道:“还不快从东宫叫几个小太监将太子爷抬回去?” 太子一听,便知道这是李公公算着时间,偷摸来找他的,并不是得了皇上的吩咐,他也不想叫李公公为难,于是朝着他说了句:“多谢李公公惦记,你回去伺候皇上吧,孤没大碍。” 李公公硬着头皮说了两句:“太子爷,恕奴婢多嘴,皇上心里是有您的,只是今日在气头上,过两日消消气便无事了。”说罢又叮嘱了小禄子两声便离开了。 几个小太监抬了轿辇,将太子爷抬回了东宫。 进了东宫,却不见太子妃,太子心中咯噔一声,直觉不好,便赶紧打发人去寻。 半晌,那小太监才跑回来,支支吾吾的说:“太子爷,太子妃在徐常在宫中跪着呢,据说已经跪了一下午了,嘴里还大声叫嚷着请皇上彻查此事。” 太子刚躺到床上,听那小太监来禀告,不由得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当下顾不得膝盖刺骨的疼,顾不得什么规矩什么礼仪,挣扎着起身就要去徐常在宫中将太子妃接回来。 禄公公心知主子心中憋闷,就是他瞧着也是愤懑不平,于是劝慰的话一句未说。 知道太子爷无法下地,便带了几个小太监,抬着轿撵,跟着太子爷前往后宫徐常在宫里。 轿辇停在徐常在宫门口,只见锦粹宫灯火通明,里头还能传来阵阵丫鬟的细语,皇上哄着徐常在喝药的声音,徐常在娇嗔的声音,好不热闹。 而他的太子妃,孤零零的跪在台阶前,单薄的背影摇摇欲坠。 太子只看了一眼,心上便是一阵锥心的钝痛,一下一下的击打着他的心脏,心中的疼痛撕扯着他。 太子一言不发,让小禄子搀扶着他,踉跄的走到太子妃面前,一出声便哽咽一下:“清儿...” 太子妃听到有人叫她,好像是太子的声音,于是有些僵硬的扭过头,扯一下嘴角,想要扯出个笑,但那笑比哭还难看,动了动嘴巴说了句:“听太医说,徐常在的龙胎保住了。” 太子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只觉心针扎的疼,他胡乱点点头,声音凄凉,“起来,咱们回去。” 太子妃觉得浑身又冷又热,下身已经麻木没了感觉,瞧了眼亮着灯的里屋,缓缓点了点头。 回到东宫,太子妃就高热不退,丫鬟给她脱掉湿衣裳时才发现,血已经染红了她的里衣。 太子顾不上别的,赶紧差人去叫太医,太医来后刚一把脉便说,太子妃在雪地里跪了那么长时间,孩子定是保不住了,但那孩子已经有五个月,所以只能叫太子妃将那孩子生下来。 可眼下瞧着太子妃高热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神志都不清醒,又哪儿来的力气生孩子,便先开了去高热的汤药。 太子顾不上自己的膝盖,任谁劝都没用,坚持守在太子妃床塌边,亲自照顾她。 他看着阖着眼睛,睡的不太安稳的太子妃,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如何眼睁睁的感受自己的孩子流逝,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女人受了多大的委屈。 太子盯着她的脸庞,微微出神,手掌渐渐收紧。 太子爷在塌前熬了一夜,第二日太子妃终于醒了过来,也退了烧,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有些惊喜的瞧向太子,太子爷躲避了她的眼神,握着她的手,声音嘶哑:清儿,孩子,还会有的。” 太子已经叫惜月备好了稳婆,只等太子妃退了烧,便吃药落了胎。 太子妃知道这胎保不住后,没有表现的多么悲痛,她跪在锦萃宫呢那晚,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在流血了,摸摸肚子只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当天下午,太子妃就口含一片人参,伴着撕心裂肺的叫声,将那孩子生了下来,据稳婆说,还是一个成型的男胎。 第83章 冷落 太子妃悲痛欲绝,一口气没上来,便晕厥了过去。 腊月十五,四爷终于是歇了一日,也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踏足后院,进了沁兰苑。 自从清婉有孕后,四爷便没再来过,这府里对沁兰苑的态度日渐变得微妙起来。 下人惯是会拜高踩低的,雪天,几个婆子在膳房烤火,挤眉弄眼的说着主子们的闲话,一人嘴里嗑着瓜子还不停的说:“啧,你可瞧见了,那耿格格有了身子后,主子爷可去过一回?可见对她肚子里揣的这个不是很待见嘞。” 一旁的小丫鬟不以为然,“切,那日你不在暖阁里伺候,你没瞧见,主子爷知晓耿格格有孕,还怪高兴的!” 另一个婆子拍拍她的大腿,小声道:“你不知道哩,那耿格格胸前那两坨肉鼓兜兜白花花的,腰窄屁股大,定是房事伺候的极好,没瞧主子爷宿在那沁兰苑一夜得叫好几回水嘞,如今她有了身子,可还能侍寝?这不就被主子爷放到脑子后头了!” 几个丫鬟婆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觉得她说的在理,待她们说耿氏说的没趣儿了,就再说说旁的人。宅院当中,哪儿还能少了闲话。 腊八过后的两天,清婉心中还有些许的不舒坦,四爷只叫苏培盛抬了两箱赏赐后便不见了踪影,清婉心中难得的怄起了气。 但又过了两天,还是不见四爷的影子,她便觉出了不对劲,心中暗自猜想,定是前朝出了什么事儿。 还是非常棘手的事儿,才叫四爷分身乏术,至于这事会不会推动四爷登基,她倒是有些说不准了。 这日,清婉又是睡了个实实在在的懒觉,不过醒了后透过窗子,瞧见外头天阴沉沉的,似乎还飘着点小雨,只觉得醒了以后也好没意思,便又昏昏然阖上了眼。自从她有孕后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嗜睡,不分白天黑夜睡的不亦乐乎。 四爷就在这时候进了沁兰苑,院子里还是没有人通传,苏培盛忙去掀帘子,四爷大步踏进了里屋。 画眉和喜鹊正在里屋候着,等格格起来后伺候,此时瞧见四爷,免不得有些惊讶,连忙悄声行礼:“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四爷进了里屋后,便瞧见床帐子里若有若现的鼓了一团小包,心中猜想清婉定是还睡着,于是挥手示意丫鬟们下去,不必伺候。 待到画眉喜鹊都退下后,他便自顾的脱下袍子,坐到床沿,掀起锦被的一角,缓缓躺了进去,背挨着床榻的一瞬间,轻叹口气,觉得身心都松弛了不少、 随后从身后环抱住清婉,闻了闻她的发香,慢慢闭上了眼。 清婉在睡梦中就觉得自己身上热乎乎的,仿佛挨着个火炉子,偏生这炉子又硬又重,任凭她怎么使劲也推不开,倒是累的不行,偏她又瞌睡的紧,便只能作罢。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那火炉子像是长了手,紧紧的勒着她的肚子,清婉在梦中气急,决定将那火炉子从身上踹下去,使劲儿一踹,就踹上了某位爷的大腿根儿。 然后清婉就好似听见了一声闷哼,那长手的火炉便松了松,一下捏住了清婉的鼻子,她被憋的喘不过气,眉头一皱,脸上一片涨色,顿时双目圆睁,这才瞧清楚了那个火炉子原来是日思夜想的四爷。 清婉看清那人后,眸中的怒气瞬间变软,变得可怜巴巴,变得愈发明亮,眉头也松开,眨了眨眼睛后一下扑进了他的怀中。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纤细的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袖口,又往下摸,终于牵住了那双大手,手指便缠绕在了一起。 四爷将下巴抵上清婉的额头,享受着怀里的那片柔软,只是清婉在他怀里撒着娇,四爷便觉得刚刚被误伤的地方怎么慢慢抬起了头...... 他无声笑笑,手掌抚着她的后脑勺,手指掐进她的发间,沙哑的声音透出几分意味不明的警告:“别再蹭了。” 清婉也感受到了小腹部有个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抵着她,抬头瞧了眼四爷,只见他眉梢一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那双眼中丝毫不掩饰,满是炙热的欲望。 清婉与他对视后,脸色飞起一抹红潮,连忙双手推开他,生怕他乱来。四爷瞧着她哼笑一声,伸手将她拽到怀里按了按,声音有些疲倦地说了句:“别动,陪爷再睡会儿。” 清婉在他胸膛贴的紧紧的,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火热,但被他环抱着暖洋洋的,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木香味,安全感十足,竟也眼皮开始打架,睡了过去。 四爷这些日子是真累了,抱着清婉一下睡到了未时,清婉比他醒的稍早些,是被饿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后,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脸庞上眉宇间终于舒展开来,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微动。 清婉用手抚上他的脸颊,心中暗自得意,啧啧,这长相,这气质,放现代高低是个高级男模! 想着想着,手便不自觉的来回多摸了几下,不料四爷阖着眼睛悠悠开口道:“摸够了吗?” 清婉手一顿,眼珠子飞速转了一圈,随后赶紧柔声道:“爷,您瘦了~” 四爷心底涌起一股暖意,最近在宫中忙的焦头烂额,哪儿有什么心思好好吃饭,没想到,清婉竟如此细心。他缓缓睁开眼睛,瞧了眼清婉,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清婉见状,赶紧打了个岔,张开手使劲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娇声道:“爷,您也饿了吧,快叫他们传膳吧。” 画眉听见动静就掀帘子进屋伺候了,先是给四爷倒了杯清水润了润嗓子,四爷睡醒后脸色好了不少,慵懒的靠在榻上,朝着清婉说:“不必上妆了,就这样甚好。” 清婉眨巴了下眼睛,乖巧的点点头,柔声道:“那我伺候您穿衣吧。” * 没过一会儿,画眉就将膳盒提了回来,喜鹊和黄鹂一起摆膳,清炖全鸡,醉排骨,荷叶粉蒸肉,闲笋蒸鹅,丝瓜酿豆腐,煨木耳,鲜炒时蔬,还有一碟子梅花香饼,和两份三鲜面,摆了一桌子。 第84章 如此契合 清婉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瞧着喜鹊和黄鹂将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摆上桌,已经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一旁的四爷见状,笑道:“爷不在这几日,可是膳房委屈了你?” 清婉扭过头,眼神清澈,脆生生的回道:“没有啊,只是我孕中口味变换的快,今儿想吃辣的,明儿就想吃些清淡的,倒是没少折腾膳房,怕是他们都觉得我不好伺候呢。” 四爷微微点头,瞧了一眼清婉平坦的小腹,开口道:“他们敢?!伺候主子是他们的本分,不过照你这么说,膳房伺候的还算尽心,当赏。” 清婉冲他笑咧嘴一笑,知道四爷这是给她做脸呢。于是伸手就去抓了一块梅花香饼,递进嘴里咬上一口,满嘴都是梅花的清香,有些惊艳,便不住的点点头。 随后将手中剩下的大半个递到四爷嘴边,一边吃一边道:“您尝尝,还怪好吃呢!” 四爷一低头,就着清婉的手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甜而不腻,又有股子清香,不错。” 清婉见他满意,便不停的给他夹菜,仿佛真觉得他这些天受了委屈似的,四爷瞧着她担心自己的样子,心中暖意融融,一顿饭他都没怎么动手,就愉悦地吃完了。 清婉吃的满足,往椅背上一靠,舒服的叹了口气。四爷瞧她能吃能睡,便笑道:“有些人怀着身子吃什么吐什么,你倒好,什么都吃的香。” 清婉得意的扬起脸,瞧向四爷:“那是,可见这孩子是个孝顺的!” 吃罢饭,画眉给四爷泡了杯热茶,他便坐在榻上,悠闲的喝着茶水。清婉净过手走到四爷身旁坐下,拿出一罐香膏,在手上慢慢涂着。 四爷瞧着她白皙的小脸,心中一阵意动,便脱口而出:“这些日子你可想爷?” 清婉低着头将香膏均匀的摸到手指上,然后笑着缓缓道:“当然想了,想的夜不能寐呢,只是清婉知晓您定是有事,所以才没来。便惦记着您在宫中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 四爷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但一想到瘟疫那次,不还是靠着清婉给他的启发,才将皇阿玛稳了下来,叫他前去治理瘟疫,回来还封了雍亲王,她在后宅之中仅凭他千里传来的一句话,便能助他一臂之力。 想到此处便觉得,清婉果真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不同于寻常妇人惯会在府中拈酸吃醋,与她们说话实属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了两句就头疼。但与清婉说话,却有种轻松与隐隐的期待。 不知怎的,四爷就想将宫里发生的事儿讲给她听听,一是想缓解心头的愁绪,二是想瞧瞧她机灵的脑瓜子里有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想法。 想着,便挥了挥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丫鬟都下去。 待屋里只剩他们二人后,四爷才缓缓开口:“太子冲撞了皇阿玛的一个常在,那常在有着身孕,皇阿玛一气之下罚跪了太子,可太子妃竟跑到皇阿玛那边跪着求情,这大冬日的,跪了两个时辰,太子妃就流产了。” 清婉听的聚精会神,听到太子妃在冬日里生生的跪流产后,不敢想象那该有多绝望,心中竟对她有了一丝敬佩,于是立马皱眉问道:“然后呢?太子妃流产了,那小常在的孩子可保住了?” 四爷瞧着她似乎为太子妃抱不平,听着她一口一个小常在,心中也觉好笑,“那常在的龙胎保住了。” 清婉嘴角一抽,讽刺的笑了一声,四爷继续道:“幸亏龙胎保住了,皇阿玛消气后,倒也解了太子的禁足。可太子守着昏迷的太子妃竟连着几日不上朝,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清婉听明白了,四爷封了雍亲王后皇上是给了他实权的,让他和太子一同处理政务,那时候还招大阿哥和八阿哥的眼红来着。 如今太子一心扑在太子妃身上,两耳不闻窗外事,那不就相当于四爷一人独揽政务大权? 本来给四爷些权利就是皇上为了制衡太子的手段,如今权利落到了四爷的手中,那皇上会怎么想呢? 清婉先是轻叹口气道:“太子爷定是觉得,孤乃堂堂一个太子爷,竟护不住自己的妻儿,那这太子爷岂不成了个空头衔,恐怕这是要跟皇上打擂台呢!” 四爷点点头,表示认同清婉的话,一连几日都不上朝,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太子和皇上怄气呢。 又听清婉说道:“那您呢?可是要歇上几日?” 四爷闻言,深深的瞧了眼面前的小女子,随即嘴角露出浅浅的笑,与她说话,果真是惊喜!“自然是要歇一歇,只是...”四爷拖长那两个字,饶有兴趣的看向清婉。 只见清婉眼睛一亮,指了指窗外,一脸狡黠地瞧着四爷:“您说,这外头冰天雪地的,早晨骑马上朝,若是马蹄打滑,从马背摔下,啧啧,是不是要好好休养几日?” 四爷瞧着她机灵的模样,哈哈大笑。清婉冲他眨眨眼睛,心中早已翻了几个白眼,心道:“狡猾的一家子!四爷心中定是怕皇上忌惮,便想寻个借口在家躲几日,也是向皇上表忠心,我不爱权利!我不要权利!权利还是您老人家的!但他毕竟是堂堂雍亲王,怎么能自己说出口呢,只能借我这个不知名的小卒说出来了呗。” 四爷笑罢,瞧着清婉是怎么看怎么稀罕,从未有人与他如此契合,这些话,他从未与旁人说过,与谁说呢?似是无人可说,若与福晋说了,福晋只会愁容满面地问这该如何是好? 可今日与清婉浅浅几句话,便觉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和情感的流动,就像是他们之间正在无形的建立起一种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信任和依赖...... 当夜,四爷留宿在了沁兰苑,他们二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一早,四爷还像往常一般,天不亮就起来,清婉正睡的香甜,他不忍将她扰醒,于是叫苏培盛伺候他洗漱穿衣,走之前还在清婉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暗自笑了笑,才出了门。 【祝大家假期愉快~】 第85章 骑马摔了 四爷脚步沉稳向前走着,待出了沁兰苑,对着苏培盛说了句:“去马厩里牵出来一匹马,今儿骑马去上朝。” 四爷正当壮年,又从小习武,所以骑马上朝也是常事,苏培盛连忙应了声,朝着马厩走去。 待四爷到了府门口时,苏培盛已经牵着马在门口候着了,那马儿通体黑亮,正昂首挺胸的站立着。 只见四爷走近后,重重的拍打了两下马儿的脖子,抚了抚马儿的鬃毛,嘴角勾出一抹笑,随即翻身上马,疾行而去。 清晨的雾气沾染了马儿的睫毛,化作蒙眬的湿气,马尾巴摇摇晃晃的走着,四爷端坐在马背上,穿着一件深紫貂皮大麾,右手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马鞭,面色冷峻,眼神中却打量着前头结霜的道路...... 今儿倒是凑巧,到了宫门口,碰见了不少一同上朝的大臣,只不过那些个大臣都白了胡子头发只能坐着马车,而他悠悠的骑着马罢了。 眼看着宫门口的马车越来越多,四爷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四周,找准时机,便暗自发力,双腿猛的一夹马腹,手中又使劲把那缰绳往右边一勒,那马儿就似打滑了一般,身子向右倾倒,前腿一软,几乎就要跌倒。 刹那间,伴随着苏培盛的惊呼声,马儿的嘶鸣声,四爷身姿轻盈地从马背上跨了下来,顺势跌倒在了地上。 苏培盛眼前一阵懵,若是四爷今儿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用活了!顾不得腿脚发软,连滚带爬的跑到四爷身边,惊慌大叫:“主子爷!主子爷您摔着哪儿了?您挺着点儿!奴才这就进宫请太医!” 众人只见一太监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不知说些什么,又在前头挡着路,马车根本无法通行,于是免不了要下来瞧瞧,毕竟能带着太监上朝的人是少之又少。 苏培盛身后停了几辆马车,大臣们下来一瞧,竟是雍亲王!再一看旁边那匹马的前蹄子还在地上跪着,瞬间就知道了雍亲王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只见四爷侧滚到地上,左手扶着右大臂,咬紧牙关,额上青筋凸起,像是硬挺着疼痛。 大臣们见状自然是一番真心实意的关切,众人七嘴八舌道:“雍亲王...雍亲王...您别急,臣现在就派人进宫请太医!“ 四爷倒在地上,实在想扶额苦笑,这也忒丢脸了些... “苏培盛。”四爷咬牙道。 “奴才在!!!” “将爷扶到马车上...”四爷忍着些怒意说道。 苏培盛苦着一张脸,快速左右瞧了瞧,哪儿!哪儿来的马车!早晨不是骑马来的?! 这时只见一中年男人,长的还算年轻,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书卷气,走到四爷身旁轻声道:“若是雍亲王不嫌弃,可先移驾到臣的马车上。” 四爷淡淡的瞥了一眼苏培盛,吓得他一激灵,连忙将四爷搀扶到了马车上,合上棉帘后,四爷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爷明日将马车归还到你府上。” 说罢,还没等那人自报家门,苏培盛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四爷进了府后便一把甩开了苏培盛的手,一路疾行,钻进了沁兰苑。留下苏培盛一人在风中凌乱,他瞧的分明,四爷那步伐,矫健有力,健步如飞! 今儿宫门口的事儿没过多大会儿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老四在宫门口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自然是有些担心的,当即就派了太医去往雍亲王府。 太医来后,瞧着四爷后腰处有一片红肿,摸了摸倒是没有骨折什么的迹象,其他地方也完好无损。 可那宫里的太医说是有二百个心眼子也不为过,瞧着四爷躺到床榻上,一副要歇着才行的模样,于是便瞧着他的眼色说道,“雍亲王从小习武,身子骨强健,这次并未伤着筋骨,但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还是要好生将养几日。” 四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叫苏培盛将那太医好生的送了出去。 皇上得知老四没什么大事,也松了口气,将养几日便养几日,哪有不应的,于是四爷就顺理成章的在家养病了。 太医走后,四爷骑马上朝,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消息,不用多大会儿,就传了出来。 福晋,侧福晋,李格格,宋格格包括武格格和几个侍妾,都在自个儿的院子不约而同的问一句话:“四爷现在在哪儿?!” 得到的答案便都是:“在沁兰苑呢!” 真不是四爷要给清婉拉仇恨,而是这本就是他们二人的秘密,若是住到其他院子里,少不得要被当做病人一般对待,想想身上就难受的紧,索性就住在沁兰苑,还能自在些。 锦绣堂,福晋得知四爷骑马摔了后心惊的赶忙从榻上起来,要亲自去沁兰苑看望四爷,但起的太快,一下抻着了腰。 熙春瞧的心惊,连忙扶着福晋又躺下,翀嬷嬷在一旁劝道:“福晋啊,外头又飘起了雪花,您走到沁兰苑恐怕身子受不住啊,要不老奴代您去沁兰苑瞧瞧?想来主子爷会体谅您的。” 福晋躺到床上后肚皮又发紧,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只能忧愁的望向翀嬷嬷,点点头,让她开了私库,将里头的陪嫁药材带去了沁兰苑。 * 海棠院里,年氏正端坐在圆镜前描眉,秀鸾则站在身后给她梳头发。 玲珑着急忙慌的掀起棉门帘,小跑到年氏身边,年氏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做什么如此慌张?后头有狼狗追着你咬不成?” 玲珑着急的跺跺脚,然后又喘了两口气,“不是!刚刚那小丫鬟说太医来了咱们府上,好像是四爷上朝时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年氏心中一惊,瞬间扭头瞪大眼睛盯紧玲珑,顾不上扭头那一下秀鸾扯的她的头皮生疼,只嘶了一声,便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玲珑刚从寒风中跑回来,喉咙鼻子被风呛的生疼,于是瞧着年氏用力的点点头。 第86章 区别之大 年氏立即冲着秀鸾道:“别梳了!”她坐立难安,眼眶都红了一圈,抓着玲珑的手急切地问道:“四爷现在在何处?可叫太医瞧过了,太医可有说什么?” 玲珑咬咬牙,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闪躲,安慰道:“您别着急,四爷已经叫太医看过了,应是没什么大事,不然太医哪儿能那么快就走了。” 年氏又问:“那四爷现在在何处?快,快给我穿好衣裳,我瞧瞧去。” 玲珑吞吞吐吐的不吭声,直到年氏又急着问了一遍,才支支吾吾说道:“主子爷...主子爷...在沁兰苑里。” 年氏一愣,纤细的秀眉紧紧皱起,喃喃道:“怎么会去沁兰苑呢?耿氏怀着身子,一不能伺候,二不能侍疾,怎么会去沁兰苑呢?!”说罢,泪珠便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也不知是担心四爷的安危,还是为着四爷在沁兰苑,心中止不住的酸涩...... 秀鸾在一旁瞪了一眼玲珑,忙走到年氏身旁,递给她一方帕子,柔声道:“您别多心,许是沁兰苑离前院近些,就先去了耿格格那里,总不能将四爷抬到前院,没个人伺候吧。” 听着秀鸾的话,年氏心中好受一些,自己也安慰自己,毕竟那沁兰苑离前院最近不是?哭了一阵子后,还是叫玲珑秀鸾伺候她穿好衣裳,冒着风雪去了沁兰苑。 而静雅堂中的李氏,就相较于福晋和年氏,就平静了许多。 她坐在榻上,身旁是来传消息的清棋,清棋说罢,李氏便将手中正绣着的物件往榻上一扔,冷笑一声道:“你可瞧瞧,若是那耿氏生下孩子,这侧福晋的位置,可还能轮得到我?” 说罢,深吸口气,抬手摸了摸钗发,吩咐墨画:“去将大格格带来,咱们去沁兰苑瞧瞧。” 雪簌簌地落着,夹杂着寒风,刮的人脸生疼。 秀鸾惦记着年氏风寒刚好,于是给她裹得严严实实,外头给她披上了件紫貂裘大麾,手中捂着汤婆子,还给她撑了把油纸伞,生怕风雪将年氏娇嫩的脸刮破。 这边的李氏则披了件白玉扣边披风,一手牵着大格格,在风雪里慢慢悠悠的走着:“静茹,你阿玛早晨上朝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大格格刚从被窝里被薅出来,这时还有些懵,于是打了个哆嗦,问道:“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那阿玛可摔疼了?” 李氏摇了摇牵着大格格的手:“额娘不知,不如静茹一会儿见了阿玛,你亲自问问。” 大格格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担忧。 这是李氏第一次踏进沁兰苑,里屋烧着地龙,一进去便是暖烘烘的,她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四周,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屏风,青玉妆台,珐琅彩瓷烛台,软烟罗纱帐,倒都是名贵物件儿... 只堪堪瞧了一眼,并将视线收回,瞧只见清婉坐到床沿上,未施粉黛,只简单的穿了个夹袄,正在给四爷掖被子,见了李氏牵着大格格进来,冲李氏淡淡一笑,李氏也淡淡点头,扯出一抹笑。 身旁的年氏则坐在椅子上,椅子后头站着玲珑和秀鸾,李氏见了年氏便行礼请安,声音温柔似水:“给四爷请安,给年侧福晋请安。” 说罢,才瞧见左手边翀嬷嬷还站在身边,李氏心道:“看来福晋的身子,还不不大好啊......” 年氏刚坐定,瞧着清婉坐在床沿上,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气的她心口生疼,于是便开口说道:“爷,耿妹妹怀着身子,您这不是折腾她吗,海棠院还大些,不如您去海棠院养着?” 还不等四爷说话,清婉便接过话,娇声道:“妾倒是无碍,只是太医说主子爷伤着腰身,只怕来回挪动不利于养病,还是等四爷好些,再挪动地方吧。” 说罢,还装模作样的瞧了四爷一眼,像是在询问他,我说的对否? 只见四爷点点头,瞧了眼年氏,可那年氏的眼睛都哭肿了,四爷心中也有些不忍,于是便说:“等爷好了,便去瞧你。” 年氏与四爷一对视,心便如同一汪春水,不自觉的软了下来,眸中满是柔情的点了点头:“我也是担心您,您不知玲珑说您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我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恨不得替了您受这番罪。”说着,眼中又闪起了水汪汪的泪花。 她的真心,满屋子人都不会怀疑,只是清婉心想,四爷乃是龙子,从小到大,最不缺的便是旁人对他的崇拜。 若是谁爱慕他,他就得回之真爱,那便得累死了。这般人物,你对他光有一腔真心,便想占据他心中的一席之地,怕是不够啊...... 四爷正想回话,李氏便从后头轻轻推了推大格格,大格格心领神会,一下便扑到了四爷床边,哭道:“阿玛,您身上疼吗?静茹担心您。” 说着,还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四爷瞧着自己闺女心疼的模样,抬起手便摸了摸大格格的脸蛋,冷冰冰的。 又瞧了眼李氏,挺着大肚子,又穿的单薄,想来是得了消息便急匆匆赶来了,四爷摸着大格格的脸蛋,安抚道:“不碍事儿,等过几日,阿玛还能将你举高高,好不好?” 大格格这才止了眼泪儿,但还是趴在床边拉着四爷的手,小声的说着话。 没过一会儿,武氏,宋氏,便都来了,站了一大屋子人,说来说去还是那两句话,您吉人自有天相,您保重身子...... 待了一刻钟,四爷面露倦色,便让她们都回了。众人瞧着四爷果真没什么大事,都松了口气,毕竟若是家中的男人倒下了,这日子再富贵,也过的没了滋味不是? 大家一起出了里屋,年氏瞧着李氏挺着大肚子,手里牵着大格格,心中又有了些闷,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在里屋大格格是故意截了她的话! 想到这儿,年氏冷哼了一声,悠悠地走到李氏身旁,讥讽道:“啧啧,同样的位份,又都怀着四爷的孩子,瞧瞧那耿氏,再瞧瞧你,怎么区别就这么大?” 第87章 拉仇恨 李氏依旧面露温婉,恭敬地回道:“耿妹妹有福气,妾是万万比不了的,待耿妹妹诞下小阿哥,想来四爷便会请封她为侧福晋了,到时,便与我不是同一位份的人了。” 她没说出的后半句则是,到时便与你,年氏,平起平坐了。 哦不,一个是有子有宠的侧福晋,一个呢,是什么都没有的侧福晋,那能一样吗? 年氏闻言一愣,凌厉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她,嗤笑道:“你倒是个不争不抢的。”说罢便不再瞧她,朝着前头径直走出了沁兰苑。 待屋里清静后,耿氏连忙叫喜鹊开窗通风,“喜鹊,画眉,快,快将窗子开开散散屋里这股子香气。” 四爷无声笑笑,她看到后则坐在床沿处,眯着眼瞧四爷,在他大臂上拧了一把,咬牙切齿的说:“哼哼,您倒是会给我拉仇恨!” 奈何四爷的肉硬梆梆的,掐的清婉手生疼。四爷待人都走了,一下就坐了起来,靠在枕上,眼中带着些玩味,笑道:“刚刚不是还挺会说话的,担心爷挪动地方伤身子,怎的这会儿倒蔫儿了?” 清婉哪儿能错过这么好的给年氏上眼药的机会,于是撅起小嘴,委屈巴巴地轻哼一声,撒娇道:“您还笑呢!还不都是为了您!哼,侧福晋怕是要恨急我了。” 四爷瞧着她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一把将清婉的上半身揽到了怀里,开口道:“怕什么,爷护着你。” 清婉趴在他怀里,蹭了蹭,轻柔地嗯了一声。 * 四爷摔着的当天下午,皇上的赏赐就流水般的进了雍亲王府,随后又都搬到了沁兰苑。 宫里的德妃娘娘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下人来报时,是实实在在吓了德妃一跳,当即就跳起来,想着是谁设计要害老四! 于是赶紧派了人将太医宣到景祥宫问话,太医还是那两句话,雍亲王从小习武,身子骨康健,所以并未有什么大碍,只需好生将养几日便可。 太医走后,德妃倒是琢磨出些什么,对着心腹嬷嬷说道:“这个老四啊,就是太过谨慎,旁人盼都盼不来的机会,他倒好,直接给推了去。” 德妃想着,以往是与太子一同处理政务,但到底还是以太子爷为主。如今太子不理政事,四爷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安插培养一部分自己的人,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他非但没那个心思,还直接歇在家里了。 身旁的嬷嬷瞧着德妃的脸色,笑道:“老奴瞧着,四爷是有大智慧的,人都说,谨慎能捕千秋婵,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您瞧万岁爷多疼咱们四爷,流水的赏赐都进了雍亲王府,再瞧瞧那边......” 嬷嬷的下巴向东边的方向抬了抬,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德妃也知道四爷这样做没错,但还是可惜,多好的机会啊。轻叹口气后,还是差了个嬷嬷前往雍亲王府探望一番。 此时府上的二人,可谓是十分惬意,睡了个回笼觉后,到了午膳时间,清婉想吃锅子,便叫膳房上了她新研究出来的“鸳鸯锅”。 只见那铜盆,一边儿是高汤,一边呢,是红彤彤,飘满辣椒的红汤。自从有孕后,清婉就一会儿想吃清淡的,一会儿想吃辣的。 于是告诉了管事,叫管事做出一个这样的锅,然后吩咐膳房一边盛高汤,一边盛辣汤,倒是能顾得周全。 膳房还上了新鲜的牛羊肉,清婉爱吃的冻豆腐,各种菌类,和青菜,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 四爷瞧见也只觉得新鲜,尝了尝,更觉得麻辣鲜香,胃口大开。于是他们二人一口接着一口,吃的不亦乐乎,直到四爷觉得有些撑了,才堪堪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就直犯困,正准备再睡个午觉时 ,苏培盛进来说:“主子爷,耿格格,德妃娘娘宫中的嬷嬷来了。” 于是四爷只得起来,敷衍着说了几句话,将那嬷嬷打发走了,搂着清婉又睡了个美美的午觉。 那嬷嬷冒着风雪出宫,得了四爷两句应付后,还是喜滋滋的往景祥宫赶,一进殿内,那嬷嬷就笑的合不拢嘴。 瞧的德妃是一脸迷惑,就算老四没伤着哪儿,也不至于这么开心吧? 只见那嬷嬷走到德妃身边,讨好的笑道:“恭喜娘娘,四爷府上又有一格格有孕了!您来年怕是要抱好几个孙子了!” 德妃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当真?几个月了?怀相可好?老四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喜事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 那嬷嬷笑着一一回道:“真真儿的,老奴亲眼见了,只不过时候短,还瞧不出什么,说是两个月了,怀相极好,瞧着那格格能吃能睡的,是个有福气人儿!” 这下德妃更迷惑了:“老四歇在了那格格屋里?啧,这有着身孕又伺候不了,这不是胡来吗!” “娘娘,您猜那格格是谁?” 德妃瞧了她一眼,皱眉问道:“谁?” 那嬷嬷笑的开怀:“那格格就是您选秀时赐给四爷的那个,当初您就瞧着丰乳肥臀的是个好生养的,这不就怀上了!” 德妃眼珠子转了转,微微点头,似是想起了一点。那嬷嬷便接着说:“要么说知子莫若母呢,还是您挑的人得四爷欢心!” 只见这话一出,德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当初四爷生下来就抱到了佟佳氏宫里,记在她名下,由她从小抚养胤禛长大。 这是德妃心中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她就喜欢听这些话,来时时刻刻提醒旁人,老四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算当时迫不得已抱给了佟佳氏,那也是血浓于水! 德妃闻言果然高兴了不少,笑着道:“害,说到底还是旁人不得老四欢心,罢了,待到福晋生下孩子吧,再添两个新人进府伺候。” 说着还轻叹口气:“老四福晋是个心眼小的,这胎怀的又凶险,总不好现在送去新人给她添堵,只能先委屈老四了。” 身旁的两个嬷嬷连连称是。 第88章 清婉的报复 沁兰苑的两人迷迷糊糊睡到了半下午,这一觉是真睡够了,醒了以后的四爷是神清气爽的,叫苏培盛拿来棋盘,就要和清婉下棋。 清婉硬着头皮坐到了炕桌上,看着炕几上摆放的镶金木制棋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只见四爷手指修长,拈起一光滑的黑子,按在棋形的眼位。 清婉端坐在另一边,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一通乱下。 四爷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只偶尔皱一下眉,因为他觉得,清婉这棋下的毫无章法,但又好似另辟蹊径,倒是有些意思...... 过了一会儿,清婉实在是无力招架之时,将光滑的白棋握到手中,冲着四爷甜甜一笑:“爷,我带你玩儿个有意思的?” 四爷瞧着她狡黠的模样轻笑一声:“什么?” 清婉拍拍手,冲着喜鹊喊道:“上麻将!” 随后冲着四爷若有其事的介绍道:“这麻将啊,是一种用棋牌组进行的策略游戏,比的就是谁脑袋瓜好使!只不过...得四个人一起玩儿,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这边派出喜鹊,您那边,就由苏公公顶上,可以吗?” 还没等四爷说话,苏培盛便面露惶恐:“耿格格抬举,奴才怎能和主子坐一起玩儿牌,您折煞了奴才。” 四爷也觉得不妥,这实在不合规矩,但耐不住清婉一直拉着衣袖摇晃道:“玩儿嘛玩儿嘛,比比咱们谁聪明嘛,谁不敢玩儿谁就是笨蛋!” 苏培盛连忙赔笑:“嘿嘿嘿,耿主子说的是,奴才确实是个笨蛋。” 清婉闻言哈哈大笑,歪头瞧着四爷,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问,“苏公公承认了,您承认吗?” 四爷一脸黑线,沉声道:“苏培盛,爷允你坐到桌上一同参与。” 清婉瞬间来了劲头,狡猾一笑,摩拳擦掌只为一会儿大展拳脚:“先说好啊,咱们当银子,苏公公和喜鹊,你俩将月银掏出来,一会儿可不兴赖账!” 四爷瞧着面前精明的小狐狸,不由得一笑,瞧着她说道:“苏培盛输的,爷包了。” 苏培盛:。。。你俩真把我当傻子是吧,我就不兴赢一把? 四人坐到方桌前,清婉三言两语就将规则说清楚,瞧瞧四爷,又瞧瞧苏培盛:“你俩可听懂了?” 苏培盛抬眸偷偷瞥了一眼四爷,只见他胸有成竹的点点头,自己也忙跟着点了点头。 麻将声呼啦啦的在沁兰苑里屋响起,四爷在连续推牌第四次的时候,清婉咬了咬牙,打开荷包瞧了一眼,忍痛将整个荷包都扔到了四爷怀里。 他勾唇一笑:“果真是个筛选笨蛋的游戏。” 耿清婉,苏培盛和小喜鹊三脸汗颜,尴尬的笑笑。 清婉不信邪,撸起袖子大喊一声:“再来!” 然后就是输到最后,眼看着喜鹊就要哭出声来,清婉才大发慈悲说了句:“喜鹊,还不去提膳,我肚子都饿了。” 喜鹊如释重负,连忙起身,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苏培盛也有眼色的寻了个由头出去了:“主子爷,早晨那马车,奴才还得差人还给人家...” 四爷想起来了,早晨不知坐的谁家的马车回来了,和该还给人家的,于是点点头:“去吧,瞧瞧是谁家的马车。” 苏培盛嘿嘿一笑:“奴才瞧着,那马车上写了个耿字,想来,是耿府的?” 能上朝的耿府,不就是耿清婉的爹,耿德金? 清婉也听明白了,于是抱着胳膊扭了扭头:“哼,早知道就不让你坐我家的马车!该让苏公公将你驮回来!” 苏培盛:微笑,合着我又成了老黄牛...... 四爷瞧着清婉,哈哈大笑,不由得心情大好,他莫名的就喜欢清婉这劲儿劲儿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特有意思。 于是就想着逗逗她,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笑道:“怎么了 输不起?不是你说的,谁输了谁是笨蛋?总不能我一个堂堂亲王是笨蛋吧。” 清婉也不理他,端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一只手还轻抚小腹,幽怨道:“唉,你可就看着你阿玛就这样欺负咱娘俩。” 她是真笑不出来,索性就不装了,输了那么多银子,鬼才笑的出来,只怕喜鹊出了门子就得嚎啕大哭,她还得将那小丫头的银子给补上。 四爷叫她这么一提醒,刚才还真忘了她有孕这事儿,于是后背离开椅子,俯身向前,一把捏住清婉的小脸,“你使苦肉计的时候倒是有些小聪明。” 清婉哼了一声,别过头来,不叫四爷捏她的脸。 四爷发笑:“扭过头来,冲爷笑笑,一百两银子。” 清婉眼睛一亮,心动的厉害,但还是想着:“这会儿笑了,不就说明了刚刚太小气了嘛!”于是僵着身子不动。 四爷哪儿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于是又开口:“二百两银子。” 清婉实在是心动,那可是二百两银子啊!耽误一秒都是对银子的不尊重! 连忙扭过身子,笑盈盈的眼睛,露出八颗白牙,望向四爷,“嘻嘻。” 四爷瞧着她实在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爷倒想瞧瞧你能生出个什么古灵精怪的孩子。” 说着,画眉和黄鹂就提着膳盒进来了,中午吃了太多肉,晚上四爷就叫膳房做了些清淡的粥和爽口的小菜。 吃罢饭后,两人又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才回到了里屋。 四爷住在沁兰苑,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夜里上了床,要睡觉的时候,有些难熬。白天睡多了的后果就是晚上睡不着。 清婉今儿沐浴过后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镂空蕾丝里衣,包裹着她的玲珑身材,胸前的一抹白若隐若现的在四爷面前晃悠,就差冲着他开口说:来咬我啊~ 四爷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于是下床将灯都吹了,眼不见为净! 可上了床后,清婉便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扬起小脸,一双漆黑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含着别样的情愫望向他。 四爷心跳越来越快,低头含住了她的唇,身体也慢慢灼热起来,当双手伸进她里衣时,清婉便使劲的推开他,小声说道:“府医说了......不行嘛~” 说罢,还俏皮的冲他眨眨眼睛,四爷顿悟,这还为下午输给他报仇雪恨呢! 他在黑夜中勾了勾唇,低笑出声,眼中的欲望却半点未消...... 第89章 愿君常伴 他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她的亮盈盈的眼睛实在勾人,便抑制不住地将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 清婉双手依然抵在他的胸口,缓缓喘气,慌乱了阵脚,轻哼道:“等一下...府医说前三个月...真的不行...” 不说还好,她不知道一出声,她的声音娇媚成什么样子,四爷深吸一口气,掀起锦被,沉声道:“往里躺好,睡吧。” 清婉这下是真不敢再招惹他,裹着被子往里挪了挪,还特意背对着他。 四爷瞧着她的背影,纤细的腰身,浑圆的屁股......闭上眼睛靠在枕上,半晌,忽的掀起锦被,大步走进了净房。 清婉竖起耳朵听着净房的动静,四爷好像是脱了里衣,浇了一盆子冷水,但半晌,还未出来,清婉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小半个时辰后,四爷光着上身,轻甩着手腕从净房出来,躺到床榻上,清婉已经扭了过来,双腿夹着被子睡的香甜。 四爷从她怀里将被子拽出来一角盖到自己身上,瞧了她一眼,心说,这耿氏上辈子莫不是个狐狸精? 第二日清晨,两人毫不意外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睡醒后,四爷看了眼窗户投进的阳光,心中暗道:真是堕落啊! 今儿的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洒在院子里,暖意融融。 清婉看着难得的好天气,吃罢饭后,便让李安搬了两个贵妃榻在院子里,她与四爷能躺到榻上,披着软软呼呼的斗篷,微微眯着眼,晒晒太阳,看看书。 四爷叫苏培盛从前院拿了自己用惯的笔墨纸砚,每日都会练字,他练字时清婉就坐在一旁看话本子,两人并不多言,却很有默契,让四爷心里颇为舒畅,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惬意。 一连过了几日,腊月二十三晚上,用罢晚膳,四爷叫苏培盛拿来了红纸金墨,大手一挥,在红纸上写了个福字,想着到时候贴到沁兰苑门口,他亲自写的,想来能得个好兆头。 写罢便对着清婉道:“爷这几日有要事处理,明日就要回前院了,过几日贴春联时,将这张贴到门上。” 清婉看见后,有些疑惑:“哪有写春联只写个福字的?” 四爷挑眉,清婉便接过了他手中的毛笔,笑着道:“爷能否给我写副春联?贴到沁兰苑门上,沾沾您的喜气,也叫爷来年能庇佑着我们。” 四爷哪有不应的,正要落笔,却只见清婉瞧了眼窗外,月挂梢头,便拿着笔在红纸上,洋洋洒洒写上几个大字:月照沁兰,愿君常伴。 四爷瞧见她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眼中就带着笑意,恰好此时窗外的风吹着窗子直响,于是他接过毛笔,写下了:风拂绣窗,盼卿长安。 清婉拿起那张红纸,仰头望向四爷,四爷俯身将毛笔放下,距离一瞬间拉近,暧昧的气息扩散,他们两人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都虚化起来。 四爷的一双眼眸黑的纯粹,深不见底,直直的凝视着清婉,清婉的心噗通噗通的,离得太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不知怎得,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尖,轻啄了一下四爷的脸颊,在他耳畔低声说了五字:“清婉心悦您。” 四爷浅浅一笑,张开双手环抱住了她,轻轻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急不缓的说了句:“爷知晓你的心意。” 清婉勾唇笑了笑,心想,你最好知道。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家宴了,这是躲不过去的,于是四爷在腊月二十四早上,清婉还在睡梦中时,出了沁兰苑的门。 这几日府上也忙的不可开交,张灯结彩迎春节,四爷虽要进宫与皇上吃团圆饭,但府上其余人还是要摆上一桌的。 福晋卧床保胎是不能与四爷一起进宫赴宴了,那就顺理成章的到侧福晋头上,她乐在其中,提前好几日便准备了一套头面,只等着那日与四爷一同出席。 * 太子妃落了胎后,伤了身子,淅淅沥沥的出血不止,现如今只能卧床每日靠一口参汤,和太医的各种药丸子吊着一口气。 太子日夜不分地守在她身边,无论旁人怎么劝,皇上口谕传他去养心殿,他都充耳不闻,铁了心的要待在太子妃屋里,一步都不踏出,一刻都不离开。 太子也许是昏了头,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之中,但四爷作为旁观者,他可太清楚,当日那事,必有蹊跷。 不然一个宫女出身的常在凭的什么能随口攀污堂堂太子妃? 凭她肚子里揣的那个金疙瘩?若她想顺顺利利生子,母凭子贵,那就更不会以身试险,诱太子入局。 在沁兰苑那些日子,四爷看似闭门不出,但密信却是一封接着一封。 他派人紧盯着大阿哥和八阿哥,那日深夜,探子来报,他们二人在腊八节的的前些时日,进宫看望了惠妃娘娘。 探子汇报的事无巨细,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例如,八阿哥近日来极其宠爱一小妾,那小妾倒与雍亲王府有些渊源,正是那福晋的庶妹,爬床没成功的云锦。 四爷听罢皱了皱眉,他对那云锦的印象可实在不算好,只记得她心思深沉,还颇能豁得出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在脑海中,将云锦和八阿哥放到一起,嗯,倒是能进一个被窝的人。 八阿哥生下来,因为生母位份低,便抱到了惠妃宫中养育,惠妃有心让八阿哥辅佐大阿哥,于是在养育他的过程中也是真的花了些心思。 只不过八阿哥到底是有生母,于是每每探望过惠妃后,八阿哥也会寻些借口去瞧瞧生母良嫔。 大阿哥被封直郡王后他有段日子不见良嫔,进宫也只去惠妃宫里,自瘟疫一事至今,皇上虽未惩罚他们二人,但也很明显的冷落了他俩。只不过是单着直郡王和贝勒爷的名头罢了,手中是丁点实权都没有的。 那日从惠妃宫中离开后,老八便对着大阿哥道:“大哥,听宫人说良嫔近日身子不大好,我去瞧瞧她,您先回府吧。” 大阿哥在惠妃宫中被她训了一顿,心情也很郁闷,于是无所谓的点点头,随他去了。 第90章 狡猾的狐狸 老八恭敬的侧着身子,等着大阿哥走后,才抬头眼神晦暗地瞧了眼他的背影。 待他已经走的看不见,八阿哥才收回眼神,扭头朝着良嫔宫中疾步走去。 八阿哥越来越大,倒是有几年,良嫔深的皇上喜欢,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宠妃。 但她是真有点脑子,又识时务,一心为惠妃娘娘马首是瞻,从不主动争宠,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避宠。一旦侍寝,定会为惠妃美颜几句,一提到八阿哥那更全是惠妃的功劳,时间长了,惠妃倒也能容下她。 老八进了殿内,良嫔已经给他泡好了茶,一只脚刚踏进门,老八便道:“额娘。” 良嫔点点头,挥手叫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不必伺候,待下人都退出去后,良嫔瞧了眼正在喝茶的老八,缓缓道:“你可知你皇阿玛叫人顶了大阿哥的职务?” 老八点点头,将茶盏放下:“儿子知道。” 良嫔又道:“我一直知道大阿哥是个莽撞的,但没想到现如今他竟是连惠妃的话都不听。”说着便摇摇头,朝着八阿哥继续道:“你若是再跟着他,难免叫你皇阿玛厌弃。” 老八皱眉,叹口气:“儿子岂会不知?您放心吧,儿子有法子。” 良嫔深吸口气:“你从小就是个有成算的,又聪明又机灵,还懂得藏拙,比大阿哥不知强了多少。但唯有一点,就是手脚干净些,不能叫惠妃察觉,她毕竟养过你几年,若是被她察觉,定会给你扣个不孝的帽子,你可知道?” 老八笑着点点头,“老四那事儿,还多亏了您在皇阿玛面前替儿子说话,才保住了儿子的官职。” 良妃挥挥手,不怎么在意:“不用我说,皇上自是知道你身不由己,只能听大阿哥的。” 老八点点头,对着良妃悄声道:“云锦前几日,寻了一女子,我已经将她送入宫中,在御花园当差,若是皇阿玛来您这儿,您也可以叫皇阿玛陪着您多逛几次御花园。” 她当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算计,也乐得助他一臂之力。 又说了会儿话,良妃见老八提起云锦时便眼中放光,不由得要敲打他:“云锦那丫头,是个有心思的。还是个格格,你愿意就多宠爱些便可以了,不可越过嫡妻。” 老八不以为意:“额娘,云锦助我不少,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若是此事成了,我还要寻个机会,给她请封侧福晋。” 良嫔不甚在意:“只要你不觉得她是个庶女身份低微就行。” 母子二人说不了多久的话,老八出宫了。 果然,没出几日,那宫女被封了常在,又过了些时日,被诊出有孕。 腊八那日,太子爷被罚跪一事,紫禁城人尽皆知,前朝后宫,所有人都在为皇上的行为搞的惴惴不安,只有大阿哥,一扫前些日子的郁闷,心中幸灾乐祸起来...... 经老八一提醒,又想到了老四定会趁此机会揽权!心中还有几分不忿,正想着动些小心思。 谁承想,老四还真经不起念叨,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大阿哥便彻底放下了心,觉得简直就是老天爷助他,心情大好,成日里在家哼着小曲斗蛐蛐。 只等着过几日皇上消了气,叫惠妃在皇上身边吹吹枕头风,让他官复原职。 进宫赴宴前一日,老八来了直郡王府,大阿哥不出所料,正跪在地上斗蛐蛐,斗得入迷,愣是叫老八在一旁站着等了他好大会儿,老八已经习惯,咬着牙等着他。 过了会儿,大阿哥才拍拍身上的袍子,站起来瞧着老八说道:“怎么?有事儿?” 老八换上一副面孔,讨好的对他说;“大哥,我打听了,太子妃估计快不行了,太子一心都在个女人身上,怕是连宫宴都不会参加了。若他不来,可就真将皇阿玛惹怒了!” 大阿哥手里拿着茶盏,冷哼一声:“那是他自找的,竟去冲撞了徐常在,额娘给咱们说了几次,皇阿玛极其看中徐常在这胎,他偏要往上撞 ,怨得了谁?” 老八附和了几声,大阿哥连盏茶都没叫人给他上,他只能自己走近大阿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大阿哥听罢瞧了他一眼,连连点头:“老八啊老八,你这脑袋瓜子就是好使!” 两人一高兴,又去酒楼喝了一场,直到两人都晕乎乎的才散了,老八将大阿哥送回直郡王府,才坐着马车回了自己府上。 大阿哥喝了酒,舌头都捋不直了,趴在福晋身边说:“太子...嗯...太子惹怒了皇阿玛,你可知道?” 福晋拍了他一下,“你小声些,自然知道,还有谁不知道?” 只见大阿哥瞧着她嘿嘿一笑:“明日!明日便将太子...嗯...”还未说完,便一头栽倒了床上,打起了呼噜。 福晋无奈笑了笑,便起身给他褪去了衣裳靴子,又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才睡了过去...... 这边老八一上马车,哪儿还有一丝醉意?直起了身子,端坐在马车上,眼神一片清明。 进了府里直奔云锦屋里,云锦没睡,特意等着他来,见他进来,赶紧走上前,瞧着他问道:“可办妥了?” 老八捏着她的下巴,带着些酒气,在她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妥了!” 云锦面露喜意,有些激动,手握成拳,心道:这只是第一步,凡是挡她路的人,她都会一一清除,终有一日,她要将那高高在上的嫡姐踩到脚下,将那瞧不起她的四阿哥踩在脚下! 八阿哥瞧着她,心动不已,云锦就像是世上的另一个他一样,只不过那个他是那么的真实,想往上攀爬,想将所有瞧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毫不掩饰自己欲望,那么明晃晃的狡猾,让八阿哥澎湃不已...... 窗外,半弯残月挂梢头,寒风把那光秃秃的树枝吹的呼呼作响,今夜不知是多少人的不眠夜...... 【宝子们,喜欢看的话,可以给个五星评分,爱你们!】 第91章 皇上大怒 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 天还不亮,宫内外便鞭炮齐鸣,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四爷前一日宿在了年氏的海棠院,此时玲珑正伺候年氏穿衣洗漱,她比四爷起的早了一些,待她上好妆,梳好头,正好可以伺候四爷穿衣。 没多大会儿,四爷便醒了过来,他穿着里衣,坐在床沿上,苏培盛连忙倒了杯温温的茶水递给他。 四爷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瞧了一眼有些兴奋的年氏,张了张嘴,道:“今日宫宴,切记谨言慎行。” 年氏立马点点头:“妾晓得的。” 见她应的那么快,四爷又瞧了她一眼,真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年氏总给人一种心里藏不住事儿,不太聪明的感觉。 偏偏今日他的心头一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收拾妥当后,两人出府上了马车,四爷今儿很明显的情绪不高涨,两人一路无话,让年氏心中的委屈更是无处宣泄。 她眼见着四爷在耿氏面前是那么随性自然,怎的与她在一起时竟连句话都不想说吗?想着,自己的那点子兴奋也荡然无存了。 其实她倒是真冤枉四爷了,他今日面色深沉,只不过是脑子里在想着前朝后宫那点子事儿罢了,何况他觉得,马车上暖暖和和的,吹不着冷不着,还得怎么顾及你?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没一会儿就到了紫禁城,只见宫内张灯结彩,两廊,甬道,石栏上都悬挂着宫灯,高处还增挂着五色八角圆灯,到处都是过年的喜气。 再往前走就不能坐马车了,于是四爷掀起帘子走了下去,然后扭过身子,伸出手要接年氏下马车。 年氏弯着腰,瞧见四爷的手在那里接着,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将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放了上去。 直到年氏安安稳稳的踩到了地上,四爷才松了手。 两人一前一后先到德妃的景祥宫,给德妃请安。 四爷一到,还未上热茶,母子两个对视一眼。 德妃先挑要紧的说:“今儿宫宴上,若是不见太子,万不可吭声,前几日你皇阿玛来景祥宫里,瞧着那意思,倒是有些怜惜太子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说想找虚云长老给那孩子超度。” 四爷点点头,知道了德妃的意思。这几年皇上的心思琢磨不定,一边担心太子夺权,但惩治了太子后,又生出慈父之心,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父子。 来的路上,他还在想着,不知皇上如今对太子是个什么心思,如今德妃一讲,他倒是心安许多。 一旁的年氏见他们母子二人面露严肃,再愚钝也知道定是前朝形势不好,于是只安安生生在一旁坐着,德妃三言两语就将话说完,便扭头去跟年氏说话。 她是很喜欢年氏的,当初皇上赐婚不知叫多少人咬碎了银牙,可让德妃风光了一把。 年氏长的好,家世又好,最重要的是她的兄长一心追随老四,真是越瞧她心中越喜欢,于是拉着她的手问了许多的妇人之话,闹的年氏脸颊一直是红扑扑的。 这边的大阿哥进宫路上,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先是前一天夜里喝了个烂醉,早晨头昏昏沉沉的,福晋就让他多睡了一会儿,醒了后又是喝了碗醒酒汤 ,才带着三个孩子上了马车, 没想到,马车在路上好好的走着,谁知,快到宫门口时,车轮子突然坏到了路上,大阿哥少不了一阵怒气,抬脚就踹向了那马夫,可又有什么用! 惠妃在宫里更是等的心焦,一旁的八阿哥瞧着惠妃皱着眉头,已经打发了两个嬷嬷去宫门口等着,便出声安抚道:“额娘,您别太担心,大哥还要带着几个孩子,自然会慢些。” 惠妃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不必在我这儿了,去良嫔宫里请安吧。” 她还想等着大阿哥进宫后,好生叮嘱他几句,如今皇上喜怒无常,大阿哥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八阿哥见惠妃一门心思都在大阿哥身上,于是行了礼,退了出去,往良嫔宫中走去。 只是冰天雪地里,大阿哥和福晋带着三个孩子,怎么都不是,从府里再来辆马车定是赶不上了。 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先往宫门口走着,打发了小太监先跑着进宫知会惠妃一声,让惠妃派顶轿撵来在宫门口等着。 但到底还是晚了,没顾的上见惠妃,大阿哥就直接去了乾清宫,福晋带着孩子去了惠妃宫里。 到了乾清宫,该在的都在,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还有老七老八,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唯独少了太子爷。 皇上穿着龙袍,面色不虞的坐在龙椅上,叫李公公去东宫传了口谕,但还是等不到太子露面,皇上面色凌厉,半晌,沉声道:“好啊,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说着,便将手边的玉如意摔了出去。 皇子们纷纷下跪,齐声道:“皇阿玛息怒!” 四爷跪着,头垂的低低的,极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架不住有人想出风头啊,只见大阿哥微微抬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竟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出声道:“皇阿玛息怒,二弟确实是不像话,为着个女人,竟扰乱朝纲,实在是让人心寒,但您别气坏了身子。” 他说着,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谴责,继续阴阳怪气:“儿子不才,却也知道孝顺为先,像二弟这般,简直是将皇家体面置之不顾。” 他言下之意,竟是对太子行径有诸多不满,同时还不忘了彰显自己识大体,懂孝道,他说着,眼角余光还瞄着皇上。 只见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眼眸微眯,冷冷的扫过跪在脚下的儿子们,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怒火已经积压不住。 听到大阿哥那番话后,脸色骤然阴沉,紧皱眉头,突然间,猛的拍了下龙案,声音如雷霆震动,回荡在大殿中,冲着大阿哥喊道:“滚!给朕滚出去!滚出殿外跪着!” 皇上声如洪钟,震得殿内众人心头发颤。 大阿哥被皇上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中慌乱不已。 皇上冷冷地盯着他,眼中满是怒气和失望:“好啊,你以为朕瞧不出你心里打的算盘?” 第92章 几分真心 皇上看向他,只觉得他又蠢又坏:“朕何时教过你们手足相残!原以为你们之间尚有兄弟情义,没想到你竟敢在朕面前挑拨离间!借朕的手打压太子!” 皇上气的咬牙切齿,“你以为你比太子强多少?!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跟在朕身边装模作样,朕最厌恶的便是兄弟之间相互倾轧,相互算计!” 大殿之中,众人屏息不敢出声,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皇上的气还没撒完,只听他说:“去殿外跪着,好好反省反省!若再敢妄言,朕绝不轻饶!” 大阿哥浑身冷汗涔涔,不住的磕头请罪,还是被侍卫拖到了殿外跪着。 四爷不动声色的瞧了眼老八,只见他跪在地上,额头几乎要贴着地砖,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心想:惠妃娘娘如此聪慧之人,怎会生出这么个蠢货。 但这只能成为今日的小插曲,宫宴还是要继续,只不过除了太子,还少了个大阿哥罢了。 惠妃今日没来得及叮嘱大阿哥几句,在宫中时心里就一直不安稳,右眼皮还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好容易熬到了宫宴的时辰,惠妃便带着大福晋,和三个小的一起前去乾清宫。 还未进去,就见大阿哥身边的太监着急忙慌的小跑过来,好似刻意在这儿等着一样,一见惠妃就哭丧着脸,怯生道:“惠妃娘娘,您快瞧瞧去吧,皇上叫主子爷跪在殿外,发了好大的脾气!” 惠妃心中咯噔一声,果真是出了事儿。事情已经出了,她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紧紧的盯着那太监:“怎么回事儿!你给本宫讲仔细了!” 说着,便踩着花盆底往前走,身后的太监三言两句讲事情讲完,惠妃听的两眼发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大阿哥面前,将他的嘴给撕烂! 但走到殿前,亲眼看见失魂落魄的大阿哥跪在地上时,心中是又气又疼。 大福晋更是一瞧见他,泪便涌了出来,哭哭啼啼的对着惠妃道:“额娘,您救救大爷啊,去找皇阿玛求求情,他定是受人挑拨,不然不会说出那话的呀......” 惠妃的怒气正不知道往哪儿撒,还没等福晋说完话,便甩手给了她一巴掌,厉声道:“住嘴!蠢货!” 随后立即对着心腹嬷嬷小声道:“叫太医带上伤药膏去宫里候着,再叫人送来两幅护膝和垫子,趁着一会儿用膳时无人注意,垫到胤提膝下。” 说罢,便瞪了福晋一眼,径直走上台阶,进了殿内。 用膳时,殿内歌舞升平,可任谁都瞧得出皇上周身的戾气,就连皇孙们喜气洋洋说贺词时,皇上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赏赐了些中规中矩的物件。 太子此时依旧坐在太子妃屋里,小夏子跑进来,将今日乾清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太子,说的时候还颇为解气:“太子爷,可见皇上心上还是有您!” 只见太子淡淡回道:“皇上一贯如此,将孤的尊严与体面踩到泥沼里,再将孤从泥沼中捞起,孤早已习惯,不,应是麻木。可如今,孤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你说,这太子当的是不是如同傀儡一般。” 小夏子怎敢说话,但他从小与太子爷一同长大,太子爷心中的苦楚,他看的明明白白,所以,若有一日,太子就算犯下滔天大罪,他也不觉意外。 乾清宫的殿内不仅有歌舞,还有说书的,唱戏的,一出接着一出,让贵人们乐呵,可今日这个气氛,只怕是大家都如坐针毡,硬着头皮说着吉祥话,只盼着能早些结束。 大阿哥还孤零零的跪在地上,惠妃宫里的嬷嬷给他灌了汤婆子捂在怀里,不热了就去换,不热了就去换。 还给他的膝下垫了牛皮带绒的垫子,所以他跪在那里,身上也不觉得多冷,但大阿哥的脑袋里此时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老八竟敢害他!他要将老八那个卑贱的东西杀了! * 宫里的宴会还在进行,府上也少不得要热闹一番,年氏跟着主子爷进宫了,所以家宴还是由福晋和前院的桂嬷嬷准备的。 一大早,清婉就将四爷写的春联贴到了里屋的门上。 武格格来时,正好看见李安在架子上拿着春联往里屋门外糊,耿氏裹得严严实实的,和画眉,黄鹂,喜鹊指挥他,“欸欸欸,歪了歪了,再往这边来点...不是,反了反了......\" 武格格便站定,瞧着那春联念了出声:“月照沁兰,愿君常伴。”侧了侧头,看见那一联:“风拂绣窗,盼卿常安。” 读罢,便低头轻笑出声。 清婉听见动静后,往后一扭头,便看见了武格格,小脸一下就笑了起来,边走边说:“武姐姐好久不来。”自清婉有孕后,武氏便没来过沁兰苑。 武氏也笑着走近,道:“天不亮就噼里啪啦的放炮仗,扰醒了我,索性就起来了。今儿过节,院子里就我与杨柳,孤零零的,不免冷清了些。想想咱们府上哪儿最热闹,可不就是你沁兰苑,于是我们俩便来凑个热闹。” 武格格说着话,嘴巴呵出几团雾气,清婉连忙拉着她进了里屋:“你今儿就是不来,我也得将你拽来,过节嘛,就是要人多才热闹。” 说着,就让画眉给她倒了杯热乎乎的奶茶,武氏接过,喝了一口,热气腾腾,暖入心头。 放下茶杯后,笑着打趣她:“我瞧着啊,四爷待你是有几分真心的,那对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该是这府里的独一份,前院的对联,都不一定的四爷亲自写的。” “又是愿君常伴,又是盼卿常安的,哈哈哈,倒是叫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清婉羞的直跺脚:“武姐姐!”她脸红扑扑的映着屋内的暖光,显得更加娇媚,倒是让武氏瞧了好一阵子,捂着帕子掩唇笑着,直言道,自己若是个男人,也要宠她爱她。 许是知道四爷今日在宫里,大家也放松不少,一时间,屋里主子丫鬟笑做一团,倒把外头的冷风全忘了。 [假期过了后,催更满300加更哦~冲!] 第93章 你竟敢害我? 家宴摆在了暖阁中,清婉和武氏在沁兰苑玩闹一会儿才出了门,到了之时,福晋,李氏,宋氏,玉灵和两个妾室都已经在坐定,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正在闲聊着。 清婉看见福晋有些惊讶,忙上前行礼:“清婉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许是想着过年图个喜庆,福晋今日穿了件大红五彩金边葫芦鸾凤穿花通袖袄,还上了些粉和胭脂。 倒是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憔悴和病态,看起来好像还丰腴了些。 此时正坐在主座上,面上带笑瞧着清婉和武氏柔声道:“自家姐妹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清婉坐到椅子上时,还发觉得腰间有个软乎乎的垫子,她望向上位的福晋,感激一笑,福晋也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用罢膳后,王府里养的戏班子还咿咿呀呀的唱了半夜,只不过福晋和李氏月份大了,就都回去歇了 。 就只剩武氏,宋氏,和清婉看了会儿。年氏不在,宋氏也像是不存在一样,一声不吭,瞧了会儿戏,也就回去了。 这边宫宴结束后,四爷和年氏一刻都没有多停留,立即出了宫。 上了马车后,年氏才瞧着四爷的脸色,小声问道:“四爷,今儿大阿哥犯了什么罪?竟在殿外跪了一夜。” 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道:“大哥多嘴说错话了,被皇阿玛责罚。” 年氏立马点点头,没再吭声,今日的宫宴和她想象的期待的完全不一样。 特别是在殿外瞧见跪着的大阿哥时,她心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皇权,饶是她这般性子的人,也都是绷紧了神经,不敢多吃多看多说。 马车停下,到了府上,四爷径直去了锦绣堂,她心中再想留四爷,却也知道,这是规矩,于是便恭敬的送了四爷,自己回到了海棠院。 锦绣堂里还亮着灯,四爷踏进里屋,便瞧见坐在榻上等着他的福晋。 瞧着福晋准备起身,他便挥了挥手,道:“坐着吧,不必多礼。” 福晋笑了笑,捂着肚子坐了回去。熙春赶紧上前去给四爷脱衣裳,换上常服。 福晋柔声问道:“爷今日可吃好了?我就小厨房煨了碗鸡汤,端来您趁热喝了吧。” 福晋连着几年参加宫宴,自然知道在宫里是吃不好的,于是特意叫厨房做了鸡汤等着四爷。 只见他点点头,换好衣裳后坐到榻上,似是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沉声道:“鸡汤就不必了,做碗面上来,配上几碟小菜。” 福晋闻言,给熙春使了个眼色,她便赶紧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熙春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和四碟爽口的小菜摆到了桌上。 四爷也是饿极了,净了净手,三两口就将面吃的精光。 吃罢饭坐在桌前,趁着烛光抬眼瞧了瞧福晋,倒是觉得她比前些时日少了些病态,于是开口问道:“这几日太医可还来扎针。” 福晋笑笑,柔声道:“太医说我的身子最近还好。我想了想,过年嘛,都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便叫他过了十五再来。” 四爷点点头:“嗯,身子好就行,安置吧。” 当熄了灯,躺到床上时,四爷极其疲惫的身体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在想,太子如今看似无心朝政,明晃晃的与皇上对着干,他想的是什么?如此这般斩断自己的退路,他要的又是什么? * 第二日,外头一扫前几日的阴霾,竟出了大太阳。 今儿进宫,就不仅仅是家宴了,大年初一,文武百官在紫禁城最雄伟的宫殿太和殿,向皇上拜年。 举行完朝贺仪式,就在太和殿筵宴。 也就意味着,年氏在今日跟着四爷进宫,就可以见到自家哥哥,说不定还能见着自己的娘,林氏。 吉时一到,午门上钟鼓齐鸣,皇家乐队奏响中和韶乐,皇上就在乐曲声中就坐,王公大臣叩拜,而后才能用膳。 昨日大阿哥愣是跪到殿前再无一人,才叫惠妃身旁的嬷嬷拉了起来,回了惠妃宫里,让太医又是上药膏 ,又是热敷,折腾了好大会儿。 没躺多长时间,便又得起来,惠妃生怕他的膝盖落下病根,又叫太医开了贴的膏药,还叫他出了宫。 今儿大阿哥还是得瘸着腿,带着后边的皇子们给皇上敬酒,可惜皇上像是看不见他一样,微微点头就越了过去,倒是和老三老四多说了两句话。 大阿哥握紧拳头,待到用膳时,寻了个由头将老八叫了出来,刚一看见他,就迫不及待的拎着他的衣裳,咬牙切齿地问道:“老八,你竟敢害我?” 八阿哥脸色涨红,有些喘不上气,瞪着无辜的眼睛,反问道:“咳咳,大哥 ,您先将手松开,咳...我不知您何出此言?” 大阿哥松了手,将他往后一推,冷笑道:“那日,分明是你告诉我皇阿玛恼了太子,叫我进言让皇阿玛出了这口气,可昨日你眼睁睁的瞧着皇阿玛罚我,你可满意?!” 他本以为老八会惶恐,会紧张,会解释。 谁知,老八竟一脸严肃,皱起眉头,苦口婆心道:“大哥慎言啊!昨日皇阿玛才说最厌恶兄弟之间相互算计,您今日所言,传到皇阿玛耳中,岂不是明知故犯?” 说罢,又走近他,在他耳畔悄声道:“大哥,是探子传信有误,毕竟皇阿玛心里所想,谁也不能完全揣摩不是?您若想出气,等出了宫,您怎么着我都成!” 大阿哥瞧着他的模样,不似有假,狠狠的哼了一声便扭头走了。八阿哥理了理衣裳,跟在他身后,进了殿内。 这边女眷的席面上,年妙戈一眼就瞧见了顶着诰命夫人头冠的林氏,连忙叫玲珑去给林氏传话。 林氏今日也想着,若是四福晋不来,说不定能见妙戈一面。 正想着,玲珑便走了过来,在林氏身侧低声道:“夫人,小姐请您去那边叙话。” 女眷的席面相比较王公大臣那边,自然是要轻松许多,林氏绕了几个弯,又与那些夫人们见过礼,寒暄了几句,便说要去更衣,随着玲珑走了出去。 第94章 滑倒 女眷的席面相较于王公大臣那边,自然是要轻松随意许多。 林氏绕了几个弯,又与那些夫人们见过礼,寒暄了几句,才带着丫鬟说要去更衣,随着玲珑走了出去。 从殿内出去,多走两步,便见一游廊,年妙戈正站在此处等着林氏。 远远瞧见林氏朝着这边走来,她这些时日的委屈就涌上了心头,眼眶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快步走近林氏,刚一见面,什么都还没说,便止不住哽咽的喊了一声:“娘。” 当娘的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一瞧她这样便是受了不小的委屈,那林氏便满脸忧虑,握住了年妙戈的手,着急的问道:“妙儿,怎的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年氏闻言流下两行泪,细眉一皱,瞧着林氏道:“娘,耿氏有孕了。” 林氏瞧着她这般模样,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如此一听,倒是心安不少,松了口气。 左右瞧了瞧,小声说道:“哭什么,今日是什么日子!快拿帕子擦干了泪,莫叫旁人瞧见!一个格格有了身孕,也值当叫你哭成这样?” 年氏瞧她不当回事,一跺脚,委屈巴巴地说道:“娘,你不知道四爷多宠爱她!偏偏她在府中还一直和我对着干,丝毫不把我这个侧福晋放在眼里。” 一旁的玲珑拿出帕子给年氏擦泪,也忍不住插话:“夫人,那耿氏在府上确实不像个格格,早些时候竟还和小姐动手呢!” 年氏闻言立刻扭头瞪了玲珑一眼,玲珑上嘴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果然林氏一听,心疼的不得了,怒斥道:“什么?区区五品管领之女,就凭她,也敢与你叫板?!竟还动手!岂有此理!” 年氏吸了吸鼻子,有些落寞道:“娘,如今她有了身孕,万一四爷待她生下孩子后给她请封侧福晋,到时候,她与我同一位份,又有孩子傍身,我在府中竟还得看她的眼色了。” 那日出了沁兰苑,李氏的话到底是叫年氏记住了,她思来想去后,还是想着要将此事告诉林氏,要不然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氏瞧着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如今日子竟如此难过,如同刀割般心疼。 她轻抚着年妙戈的肩膀,沉声道:“那就叫她当不了那侧福晋,别怕,叫你爹和哥哥想法子,你只管在府中好好的,她越不过你。” 年氏目的达成,便乖巧的点点头,挽着林氏的胳膊,说着旁的事儿一同往殿内走去。 雍亲王府里,此时清婉也悠悠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穿着里衣,喝了碗热乎乎的奶茶,吃了一笼小包子,才满足的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福晋有孕是吃什么吐什么,她倒好,脑袋瓜里整日就想着一会儿要吃些什么。 短短一个月,清婉都觉得自己的腰身胖了些,不过她不大在意,当下她只想着,如何将胎儿养好,生出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孩子来。 用过早膳后,清婉见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便叫画眉给她简单梳了个头 ,又上了妆,穿了鹅黄色金色云锦缎扣身袄裙,衬的整个人灵动娇俏。 打扮妥当后,想着今儿天好,便去玉帘院里拉上武格格,和她一起逛逛花园子,因为要去往暖阁会经过花园,她便想着,早些出门还能在花园子里坐会儿。 武氏见今日天好,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冬日的园子里比不上春天那般繁花似锦,但花园梅花开的正好,还有些兰花和水仙。 她们二人还未走到,便闻到了清新的花香,伴着今日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清婉眯着眼睛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舒畅。 武氏吸了吸气,扭过头问清婉:“这是什么花的香气,清醇袭远,自然幽香,倒是好闻。” 清婉闻了闻,也感到一丝幽香就从身边飘过,忽远忽近,就是寻不到源头,她循着香味往前一看,眼睛便一亮,指着前头,笑道:“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 。武姐姐,你朝前看。” 武氏闻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几盆兰花正开在阳光下,想来那飘来的似有若无的香味,就是那兰花的味道了。 她松开了清婉的手,瞧着她道:“果真是兰花,我去前头花盆里移一些带回玉帘院,养在里屋。” 只见她穿着花盆底,只向前小跑了两步,忽的,脚底一滑,失了重心,身边又没个支撑,只听她惊呼一声,便“咚”的一下,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杨柳见状脸都吓白了,连忙跑过去扶起武氏,没承想,她过去时,脚下一滑,身子猛的向前倾,眼看着就要栽到在武氏身上。 好在画眉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算没摔倒。这时武氏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扶着屁股对着清婉大喊:“你就在此处站着,千万不要往前走!” 清婉也知道她的意思,便站立在原地,皱着眉头,一步都不敢踏出。 但她瞧着武氏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生怕她摔着骨头,便急切问道:“武姐姐,你还好吗?要不要请府医来瞧瞧!” 武氏活动了一下四肢,又扭了扭脖子,回道:“不碍事,没伤着什么,就是跌了下大腿,回去抹些红花油就好了。” 说着,就皱眉呲着牙蹲下,摸了摸地上,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油,放在鼻尖闻了闻。 呵,就是普普通通的花生油,再往前挪动几步,还能瞧见滴滴点点的花生油落在地上,竟然到处都是。 她拍拍手,直起身子,抬眸扫了一眼清婉的小腹,沉声道:“若是你从此处经过,怕是孩子就不保了。” 喜鹊和画眉闻言顿时一脸紧张,围到清婉身旁,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一动就会跌倒。 清婉心下已经了然,不管这是冲着谁来的,但就让她赶上了,要不是武氏想去前头摘那兰花,怕是这会儿倒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武氏朝她走来,牵着她的手,说道:“走吧,原路返回,从另一条路去暖阁,以防万一,杨柳,你在前头走着,让耿格格在后头照着你的步子走。” 清婉点点头,忙对着喜鹊道:“我这边无事,你快去锦绣堂知会福晋一声,叫她别从花园过。” 第95章 看戏 喜鹊此时还是慌乱的,瞧着清婉,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愣是不想迈开腿往前走。 清婉有些无奈,摆摆手冲她道:“还不快去!福晋若是今日有了事,只咱们来逛过花园子,还能脱的了干系?” 喜鹊一听,倒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应下小跑着去了锦绣堂,走前还不忘叮嘱画眉:“一定要护好格格!” 武氏在清婉身旁紧紧挽着她,缓缓向前走着,轻声道:“你倒是个明白人,脑子转的比我快,那何不叫喜鹊也去知会李氏一声?” 清婉闻言,低声笑笑:“我不过是觉得福晋这胎怀的艰险,一时倒忘了李姐姐,不过我瞧着李姐姐素来谨慎,应是不用我去多嘴的。” 武氏扭过头瞧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些疑惑,似是不解为何她会这样说。 清婉也没解释,只瞧着前头的路,偏偏头,对着武氏小声道:“武姐姐,你觉得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武氏脸色沉下来,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这么冷的天,这油上丁点霜都不结,说明,这油落到地上没多久。” 说着,她扭头瞧了瞧清婉,继续道:“你说,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你得想想,这是冲谁来的?定不会是冲我,或是宋氏。我跌了一跤,养个几日便好了。可若是你摔了呢,孩子可还能保得住?若是福晋或是李氏,那就更严重了。” 清婉抚了抚小腹,叹口气:“是啊,左不过是冲着这几个人来的。” 武格格心中有了思量,只觉得年氏太过嚣张。 这事儿,这根本就不用动脑子,明眼人一看,便觉得定是侧福晋的手笔。 福晋,李氏,耿氏,或是玉灵,她们其中有一人落了胎,都对年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况年氏入府后先是和福晋不对付,后又处处针对耿氏,怎么看,都是年氏的嫌疑更大。 武格格和耿氏推心置腹的分析,耿氏只点头附和,直言她说的有些道理。 * 这边喜鹊正一路小跑前往锦绣堂,到了正院,院子里只有熙冬在,喜鹊便问道:“熙冬姐姐,福晋在吗?” 熙冬见是喜鹊,以为是耿格格那边有什么事要找福晋,便对着喜鹊道:“福晋已经往暖阁去了,耿格格若是有事,便去暖阁寻福晋吧。” 喜鹊心里还惦记着清婉,见福晋不在,便对着熙冬说:“那熙冬姐姐,我就先走了。” 出了锦绣堂,一路小跑着往暖阁去,清婉她们走的很慢,喜鹊没一会儿便追上了她们,喘着气道:“格格,我刚刚去正院,福晋不在,熙冬说福晋已经往暖阁去了。” 清婉点了点头,说了句:“嗯,那福晋应是没走这条路。” 没过多大会儿,清婉和武氏就走到了暖阁,这一路,她们二人太过小心,后背已经出了层薄汗。 坐定后才松了口气,便看见翀嬷嬷扶着福晋,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两人忙起身给福晋请安,福晋貌似心情很好,挥挥手叫了起。 随后,宋格格,玉灵,和几个侍妾便都到了。 李氏今日姗姗来迟,是最后到的,进了暖阁便见着清婉和福晋安安生生的坐在椅子上正笑着说些什么。 她挺着肚子给福晋请了安后,才缓缓起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了年氏那个刺头,四爷也不在,大家倒也是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只是用膳时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李氏坐在清婉的左手边,刚到之时就见她脸色不似以往那般白里透红,不知什么缘故,今日显有些苍白。 吃到一半时,李氏便低声咳嗽了两声。 清婉状似听不见,不动声色的往右边挪动了两下。 过了一会儿,李氏咳得声音越来越大,福晋坐在主位上,都听的清楚,于是便问了一句:“李氏,你可是身子不适?” 李格格用帕子虚掩着唇,声音有些虚弱:“回福晋,咳咳,许是来的路上喝了些风,有些咳嗽,倒是不怎么碍事。” 福晋一听,便有些怕她是染了风寒,于是赶忙说:“快叫府医来瞧瞧,你毕竟怀着身子,染了风寒可是要受罪的。” 李氏闻言,想咳又不敢咳出声,憋的脸有些红,立马站起来冲着福晋恭敬道:“谢福晋体恤,只是妾真没什么事,今儿这日子,倒不必折腾府医来了,我回去喝些姜汤就好了。” 福晋只当她是不想在这日子里请府医,怕晦气。于是也没再说什么,瞧着她点点头:“既如此,你便回去歇着吧。” 李氏朝着福晋温婉一笑,微微屈膝行了礼:“多谢福晋。” 说罢,便带着墨画清棋出了暖阁。 众人都没把李氏中途离场当回事儿,只有清婉瞥了一眼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府里的戏班子要唱到正月十五才会停,吃罢饭众人便移驾到戏楼。清婉看向笑脸盈盈的福晋,许是最近太医扎针有些疗效,福晋身子看起来不错,心情也好了许多,倒是兴致勃勃的。 出了暖阁不用走多久,便见了那楼高三层,极其气派的戏楼子,只见楼檐飞翘,雕梁画栋,鎏金装饰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每逢节日,或是主子过寿,才能来瞧戏,所以今儿过来,大家也都面带笑意。 一群女人拥着福晋上了戏楼,福晋坐上了主座,四周环绕错落着几个雅座,清婉她们也一一入座。 福晋拿着戏折子先点了个牡丹亭,又叫耿氏她们点戏,只说想听什么就点什么,今儿就是图个热闹,叫大家乐呵的,宋氏和武氏倒也没扭捏,一人点了一出戏。 戏台上水袖翻飞,戏腔悠扬婉转,声声入耳。 清婉侧目瞧向福晋,只见她安然坐在主位,右手捂着个汤婆子,左手边放着一盘子蜜饯,时不时的往嘴里送一颗,听着戏,嘴角带着一丝悠闲的笑意,眼眸微闭,身子随着韵律轻轻摇动。 四周除了各位主子的贴身丫鬟,还有几个戏楼打扫的小丫鬟,都站在身后捧着茶盘,伺候的妥妥帖帖,瞧着主子们看戏,喝茶,低声谈笑。 清婉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斜倚在软枕上,瞧着高台上的戏班子愣神。 第96章 福晋早产 一旁的武氏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微微一转头,透过窗,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花园子。 还能隐约闻到阵阵梅花的清香,她冲着清婉小声笑道:“今儿这戏唱的真好,茶也好,点心也好,咱们这日子可有了仙人的滋味。” 清婉闻言,低声笑了笑,顺着武氏的视线看了眼那片花园,开口道:“是啊,可偏有人放着这仙人般的日子不过,折腾些什么呢。” 武氏知道她是想到了今儿早上那事,不免也担心她,头凑近些她,低声道:“你倒也不用太过忧心,待主子爷晚上回来了,你好好与他说一说,四爷定是会派人彻查的。” 清婉点点头,没吭声。心道:查什么?查来查去怕不是查到膳房的婆子身上,就是打扫花园的丫鬟身上,她们定是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就算揪出来个人定了罪,不过是打罚发卖个婆子丫鬟,又有什么用呢。 想着想着,清婉就打了个哈欠,她向来有睡午觉的习惯,戏楼里暖烘烘的,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更是叫她困的晕晕乎乎的,好几次都眯上了眼睛。 福晋怀着身子,坐久了也有些困乏,还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待唱完了一出戏,她便起身朝着后头的女人说了句:“我身子有些乏累,回正院歇了,你们接着看吧。” 清婉见她要走,便说道:“我也是早就坐不住了,困的不行,就与您一同走吧。” 玉灵坐在椅子上,也是有些憋屈,只想回去躺着,便也说了句:“奴婢也有些精神不济。” 福晋瞧着她笑了笑,只怕是早就坚持不住想回了,于是张口说道:“也罢,今儿就到这儿吧,左右这些日子天天都能瞧呢。” 于是众人便纷纷起身。 熙春给福晋披上大麾,往门口走去。 按着尊卑,清婉等人要等福晋先出了门子,才能跟在她的身后,最后头的便是几个侍妾了。 福晋走在最前面,下楼梯时,因着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几乎瞧不见脚尖,熙春便小心再小心的护着搀扶着她的胳膊。 清婉正随着她从楼上缓步向下走着,忽然间,感到后腰处猛的一股力道袭来,像是有人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一瞬间,她完全来不及思考,身子就猛的向前一倾,脚下一空,朝着前头栽了下去。 她只觉脚底踩空,眼看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要摔向福晋,但她脑子中还有一丝理智,便在最后关头,使劲儿将身子往右划了个弧度,歪向了熙春。 熙春感觉后背一晃,脚在慌乱之中被绊了一下,就要跪下去,更糟糕的是,福晋也被熙春的那股劲儿带着,就往楼梯下倒去。 刹那间,只听见一声声的惊呼,周围的人乱作一团,画眉在慌乱间认准清婉那件暗玉紫蒲纹狐皮大麾,这是四爷前些日子刚赏赐的,玉紫色的清婉很喜欢,今儿还是画眉拿出来伺候她穿上的。 画眉瞧见那一抹紫立马伸手就拽住了她的披风,硬生生的将她往回扯,清婉的身子在半空中猛的一顿,随后倒在了画眉身上。 她张开手,想要抓住福晋,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福晋的身影滚下了台阶,在楼梯上翻滚,重重摔下,发钗散落了一楼梯。 清婉心中一片冰凉,额角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四周尖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戏楼一片慌乱。 翀嬷嬷从楼梯上爬起来,赶紧去扶福晋,只见福晋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模样痛苦万分。 清婉也觉得小腹有些坠痛,但还是冲着翀嬷嬷喊了句:“赶紧抬着福晋回正院,把府医叫来!再派人进宫请太医!”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稳婆也得叫来!” 翀嬷嬷心中大乱,耳边嗡嗡作响。哪儿来的稳婆! 自从太医给福晋扎针后,她的身子倒是日渐好转,今儿是大年初一,福晋又才七个多月,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等子事儿!福晋便都叫稳婆回家过年去了!只说过了初三再来! 福晋此时躺在地上,感觉到身下涌出一阵暖流,她挣扎着用手一摸,不是血,于是抖着手对翀嬷嬷道:“羊水破了......” 翀嬷嬷瞧了一眼,硬着头皮对着熙春道:“快,快进宫寻四爷,就说福晋要生了。” 画眉也连忙将清婉扶起来,小声问道:“格格,您可有伤着哪儿?” 清婉只觉得小腹的刺痛越来越强烈,于是对着画眉说:“肚子有些疼。” 画眉瞧着福晋的模样,只盼着太医能早些来,也给自家主子看看。 清婉瞧没人敢动,顾不上什么,厉声道:“快去叫人抬来轿子把福晋抬回正院,难不成叫福晋就在此处生产吗?!若是耽搁了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四爷砍的!” 这下,那些吓傻了的丫鬟才赶紧争先恐后从楼梯上下去,请府医的请府医,抬轿子的抬轿子。 四爷在宫中的宴席还未结束,忽听府里来人,说福晋在府上从戏楼上摔了下来,马上就要生了。他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将酒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 “荒唐!”四爷心中气急,猛的站起身来,先去寻了德妃。他压着火,向德妃说明了情况:“额娘,福晋怕是要早产了。” 德妃心头一紧,但瞧着四爷眼中的怒火,还不忘安抚他:“无事无事,定是无事的,七活八不活,七个月的孩子定是能生下来的。” 说着,就赶紧叫了刘太医和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跟着四爷一起回了府上。 这边,福晋被抬回正院,安置到床榻上,此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只能感受到腹部传来一阵阵撕裂的疼痛,疼的她额头直冒冷汗,面色苍白如纸。 每一次的痛苦袭来,福晋都感觉自己要晕厥过去,她痛苦的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唇间只能吐出微弱的喘息。 “稳婆...稳婆...来了吗”她声音微弱,心中满是后悔与无助,她就不应该离开正院,她防不住,根本就防不住啊...... 第97章 福晋早产2 翀嬷嬷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哽咽道:“福晋,不怕啊,太医已经在路上了,四爷也正回着,您再坚持一会儿啊!” 可这些话如同冬日里虚无的冷风,从耳畔吹过,无法给她注入任何力量。 福晋脑子里嗡嗡作响,肚子好像被人用铁钳狠狠夹住,每一次的呼吸都在承受着生死攸关的煎熬。 她紧紧抓住床褥,指尖泛白,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昏厥过去。 “孩子...我的孩子......”她嘴里喃喃道,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必须清醒,只有孩子才会让她咬牙坚持。 福晋在痛苦中挣扎,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前一片一片的白光。 忽然间,棉帘被猛的掀起,感觉好多人进了里屋,她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爷来了。” 短短三字,就让福晋睁开了眼,泪水立刻模糊了视线,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挤了出来:“爷,我无妨......要孩子......” 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四爷的衣袖,看向四爷的眼神中带着乞求和坚定...... 四爷闻言,瞧着福晋的模样,心中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压下。他深吸口气,拍了拍福晋的手,沉声道:“你和孩子,爷都要。” 说罢,便招手叫刘太医过来。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立即给福晋把脉。 四周的丫鬟婆子手忙脚乱,气氛紧张的令人喘不过气,只听刘太医皱眉冲着熙冬道:“去给福晋熬些参汤,再服用些药丸子,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生不下来。” 熙冬应下,忙不迭的跑出了里屋。 稳婆们匆匆赶到锦绣堂时,脸色皆是一片煞白,听说四福晋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现在就要生产,四个稳婆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福晋怀着双胎,本就不好接生。现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若是四福晋或小阿哥小格格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们也都不用活了。 于是各个儿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见一胖胖的稳婆走到床边,来来回回的摸了摸福晋的肚子。 瞧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福晋,大着胆子说:“福晋,您得先攒着力气,光疼是不能使劲儿的,一会儿叫人给您做碗汤面,您吃了,生产时才好用力。” 福晋是生过弘晖的,知道现在的疼不是孩子要出来的那种疼,离真要生还有些时间,于是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福晋早产的消息,后院无人不知。 此时清婉也已经回到了沁兰苑,她今儿虽没有像福晋一样从楼梯上滚落下去,但也吓得不轻。 若不是画眉在她背后垫着,只怕她也免不了受伤,怕是比福晋还要惨些。 这会儿她躺在床上,觉得小腹有些刺痛,经了这一遭,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时画眉跑了进来:“格格,主子爷回来了,太医稳婆都已经去了正院了,奴婢去正院请太医给您瞧瞧吧!” 画眉眼神急切,心中也乱作一团,只见清婉摇了摇头:“福晋那边凶险,离不得太医,我不碍事,等府医来了再看。” 她是绝不会让画眉此时去锦绣堂的,毕竟福晋摔的那一下,还是她亲手推了熙春一把,本就是有嘴说不清的事儿,这时候还去抢太医,是有多缺心眼儿。 她给自己搭了搭脉,没什么大事,但还是对着画眉道:“开私库拿些紫苏,白术,菟丝子,桑寄生,杜仲。煮成汤端来,药材不够没事儿,这几样有什么就煮什么。” 画眉虽有些担忧,但还是听话照做,留下喜鹊在房中伺候。 正院,四爷瞧着福晋喝了参汤后,便从里屋出去,走到了花厅坐着。 此时的苏培盛已经将事情的大概了解的差不多了,得知耿氏也摔了一下后,正犹豫着要不要说,毕竟他了解到的,是耿氏推了福晋,才致福晋早产。 苏培盛瞧着四爷阴沉的脸色,心想,耿氏虽得宠,但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揣测主子的心思,毕竟那是府上的嫡子啊! 斟酌再三,当四爷从里屋出来后,还是跟在身侧提了一嘴:“主子爷,耿格格也从楼上摔了一跤,应是没有福晋这般严重......” 他说罢,便只等着主子的反应,只见话音刚落,四爷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将茶盏“砰”地一声重重放在桌上,茶水四溅,他眉头紧皱,忍着怒气道:“怎么不早说!” 苏培盛连忙跪下:“主子爷息怒,都是奴才的疏忽。”心中则是松了口气,幸亏是说了,若是耿氏那边出了什么事,怕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四爷瞧了眼丫鬟进进出出的里屋,沉声道:“叫刘太医去沁兰苑瞧瞧,快去快回。” 苏培盛立即应声,不敢耽误片刻,没多久,刘太医就感到了沁兰苑。 清婉在床上躺着,见着刘太医的那一瞬间,一直冰冷的心,竟涌过一丝暖流。 刘太医说:“雍亲王吩咐微臣给格格把把脉。”喜鹊便立刻让出了位置,刘太医把脉后,神色稍稍松了些:“耿格格是受了些惊吓,没什么大碍,开些安胎药,调养几日即可。” 清婉起身,冲刘太医轻声道:“多谢您,我知晓福晋那边离不开您,我没什么大碍,您快回吧。”说着给喜鹊一个眼神,让她好生送送。 刘太医又匆匆赶回了正院,对着四爷道:“回禀雍亲王,耿格格受了惊吓,无什么大碍,微臣开了安胎药,好生养着即可。” 四爷得知清婉没什么大事,点点头,松了口气。 夜幕降临时,雍亲王府一片宁静,只有福晋的锦绣堂,灯火通明。 稳婆备好了剪刀,热水,红布,以及小主子的物件一应俱全,旁人都清了出去,只留翀嬷嬷在屋内陪着福晋。 稳婆低声靠近福晋耳畔,安抚道:“福晋,待会儿奴婢让您使劲儿,您就使劲儿,其余时候,省着些力气。” 福晋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她咬着牙,眉头紧皱,喘息间断,说道:“若是孩子平安生产......重重有赏!” 第98章 龙凤胎 四爷坐在花厅,只听得福晋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有稳婆急促的声音:“用力啊福晋!用力!” “福晋,已经看见头了!您在使使劲儿小主子就出来了!” 福晋已经力竭,但听着这句话,咬着牙:“啊!”了一声,瞬间就感觉孩子从身体里排了出去。 稳婆接过孩子,剪了脐带,怕打着她的屁股,孩子便发出了微弱的哭声,稳婆松了口气赶紧报喜:“福晋,是个小格格!有气儿,活着呢!” 另一个还在接生的稳婆则焦急道:“福晋,还有一个呢,您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出来了!” 那个孩子已经能看到头了,但福晋已经浑身麻木,却是使不上一点劲儿了。 翀嬷嬷在一旁急的不行,握着福晋的手,恨不得替她使劲儿,稳婆也急的直跺脚,“福晋,您这时候不能停啊!” 稳婆风风火火的走到床边,将一块人参塞进了她嘴里,连连念叨:“好福晋,您可千万不能睡过去......” 可任凭谁说,福晋已经没了丁点生气,麻木地任人摆布。 众人见状,急的一身汗,这时听见一稳婆咬咬牙说:“已经瞧见头了,总不能让小主子生生憋在肚子里。” 两个稳婆对视一眼,说:“将剪刀拿来。若是再憋,福晋和小主子就都危险了!” 稳婆用上了剪刀。 半晌后,孩子终于让稳婆拽了出来。她先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才冲翀嬷嬷道:“是个全乎的小阿哥。” 但他满脸的青紫,任稳婆怎么拍打屁股脚心就是不出声,还不如刚刚的小格格起码是发出了些微弱的哭声。 福晋知道两个孩子都已经生了出来,动了动嘴想看看孩子,但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实在是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也听不到自己是否说出了话,只觉得浑身冰冷,眼皮有千斤重,实在是睁不开眼了...... 稳婆赶紧将小阿哥给了刘太医,生怕一个没看住,就断了气。 刘太医接过襁褓里的小阿哥时,心中也是一惊,早产的孩子,还没有刚生出来的小猫大。 青紫的小脸上紧闭着眼睛和嘴巴,刘太医赶紧将手指放在他鼻下,还好,有呼吸,只要有呼吸就有救! 熙春跑去花厅给四爷报喜:“恭喜四爷,福晋生了一个小阿哥,和一个小格格,是龙凤胎!龙凤呈祥,是极好的兆头啊主子爷!” 四爷听到孩子生了下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挥挥手,沉声道:“都有赏!爷去瞧瞧孩子!” 四爷站起身,迈着大步就往东厢房去。 刘太医正忙的满头大汗,手里小心翼翼的托着小阿哥,真给他拍背,把堵在口中的那口羊水拍出来。 见四爷突然走进来,他一紧张,拍打的手也不自觉重了几分,小阿哥微微抽搐了几下,随即“哇”地一声,吐出了那口羊水,发出了第一声微弱的啼哭。 四爷一瞧,便皱紧了眉头,这么小,这么瘦弱,连身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刘太医见状说道:“雍亲王,小格格和小阿哥虽是早产,但都长全乎了,接下来就是在府上悉心养着了。” 四爷也知道,孩子长全就已经是万幸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有了嫡子,难道雍亲王府养不好两个孩子?! 苏培盛赶紧差人去宫里传消息,告诉皇上和德妃娘娘雍亲王有了嫡子嫡女。 福晋的血也堪堪止住了,只不过太医隐晦的说,一年之内不能行房事,以后都不宜有孕了。 四爷点点头,抬脚走出了锦绣堂。站在正院门口,脚步顿了顿,瞧着天上的月亮和寥寥几颗星星,他不知怎么,很想去沁兰苑瞧瞧清婉。 福晋生完孩子已经折腾了大半夜,清婉身子也疲累的很,加上心神不宁,于是熄了灯,躺下歇息了。 四爷进来后,也没用谁伺候,甚至连灯都没点,直接脱了衣裳,走到了床边。掀开锦被,躺到清婉身侧。 清婉今夜睡的不怎么踏实,她心里也惦记着福晋生产。 感觉到有人从后背抱住她时,便知道是四爷来了,于是转过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福晋还好吗?” 四爷点点头,声音沙哑地回道:“嗯,龙凤胎。” 清婉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往四爷的怀里钻的紧了些。 四爷感受到了,便用手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害怕了?” 清婉点点头,她是真的有些后怕,那人心思深沉,居心叵测,竟用她的手推了福晋。 她不知道四爷有没有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四爷最终会如何处理。 但此时,她觉得四爷身上暖烘烘的,被他抱着很有安全感,本来乱飞的思绪也静了下来,慢慢的有了困意,便睡着了。 第二日,福晋早产生了龙凤胎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静雅堂,李氏侧卧在贵妃榻上,手里捻着佛珠,淡淡开口道:“正院那边怎么样了?” 墨画道:“说是福晋昨日生产伤着身子了,这会儿还没醒。” 李氏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小阿哥呢?” “听说生下来小阿哥就不会哭,养活养不活还两说呢。” 李氏叹了口气,似笑非笑,语气却颇为惋惜:“唉,福晋的身子好容易有了好转,昨儿瞧着她的脸色都好了许多呢。” “不过,福晋果真福大命大,那么高的楼梯摔下来还能将孩子生下来,只可惜啊,又生出个病秧子。” 说着,又缓缓将手抚上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墨画见状,连忙接话:“还是格格您有福气,您身子康健,定能为主子爷生个健康有力的小阿哥。” 清棋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瞧咱们大格格从小就聪明伶俐,健健康康的,最得主子爷疼爱,您再生下健康的小阿哥,主子爷定会欢喜的!” 瞧着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李氏脸上的笑越发柔和,她抚着肚子,似是无意地瞧了眼正院的方向,嘴角微微一勾...... 第99章 垫脚石 清婉醒了后,四爷就已经不见了。 四爷走前,还对着画眉说了句:“昨儿刘太医开的药,给你主子熬上。” 画眉应下,忙不迭的就去熬药了,药熬好后一直在火上煨着,就等格格醒了。 许是昨夜睡的不踏实,今儿清婉醒了后总觉得头不舒服,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瞧见喜鹊在床边伺候,便哑着嗓子说道:“喜鹊,倒杯水来。” 喜鹊听见格格的动静,赶紧倒了杯温水,送了过来。 清婉靠在软枕上,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后,才皱着眉恹恹问道:“正院怎么样了,昨夜听四爷提了一句,福晋生了对龙凤胎,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喜鹊连连点头,面带严肃,低声道:“德妃娘娘派来的嬷嬷将正院围成了铁桶一般,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实在是打听不出什么。” 清婉边听,边起身坐到了床沿。喜鹊瞧着清婉想下床,于是边给她穿衣裳,边说道:“咱们只知道昨夜福晋生下了一个小阿哥,和一个小格格,旁的就不知了,不过想来七个月的孩子应是不怎么康健的,刘太医如今还没走,今儿又来了个太医,应是福晋生产时伤着身子了。” 清婉默默点头,脑子里又想起昨日大着肚子的福晋从楼梯上重重滚下去的场景,轿子来抬时,她已经脸色苍白,不必多说也知道她生产时该有多么的凶险。 清婉坐到梳妆镜前,用力甩了甩头,不愿再想那个画面,她抬头看向镜中的喜鹊,轻声问道:“戏楼那边怎么样了,四爷可有说什么?” 喜鹊在她身后,拿起梳子,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回道:“四爷昨儿回来后,叫苏公公将戏楼子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绑了,都关进了柴房。” 清婉闻言,淡淡开口:“可审过了?” 喜鹊摇摇头,瘪了瘪嘴巴:“奴婢不知,但她们还在柴房关着,应是没有。” 清婉若有所思,想着四爷应是要等福晋醒了,再将此事彻查。 可这回的事儿,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利用她的手,害了福晋和孩子,一下就能够清理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好贪心的谋划! 这是福晋命大生下了龙凤胎,若是孩子出了什么差错,或是福晋因此殒命,那她就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了。 就算四爷信她,可还有德妃娘娘呢,还有皇上呢,福晋肚子里的是四爷的嫡子,是正儿八经的皇孙,若是福晋一口咬定是她推的,她就是百口莫辩。 德妃娘娘会放过她吗? 定是不会吧。 她怔怔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像是堵了些什么。 她原以为,后宅之中的争斗不过是嫉妒是暗算,是阴谋。 可这一次,她才看清,那些女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动的就是杀心,落的就是人命。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她连忙捂住了嘴,心中有了一股无法抑制的作呕感。 而她不知道的是,早在昨日刚回府,苏培盛就马不停蹄去打听了戏楼里的事。 再三斟酌,组织好语言后,才小心翼翼地禀告给了主子爷:“主子爷,戏楼里的丫鬟说,福晋走在前头出了门子,身后跟着耿格格,有个婆子说,她亲眼瞧见了耿格格推了一下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熙春,福晋才从楼上滚落下来,耿格格则是躺到了丫鬟画眉身上。” 说罢,良久四爷都没有吭声,苏培盛站在身侧心里直打鼓,心道:“本以为耿格格是个聪慧的,谁知被主子爷宠爱了几日便心大了,竟敢谋害主母了,还是如此拙劣的手段。” 半晌后,四爷冷冷地说了句:“先将她们关在柴房,此事不要声张。” 苏培盛不敢揣摩主子心思,连连应声。 清婉一呕,吓坏了丫头们,画眉忙端着一个白瓷小碗,走到清婉身边,里面盛了小半碗黑乎乎的汤药。 画眉声音带着关切,小声道:“格格,趁热喝了吧,您有着身子,万不可多思啊。” 喜鹊也劝:“是啊,您想想肚子里的小主子,为着他,您也该将身子养好。” 清婉轻轻抚了抚肚子,缓缓开口:“是啊,自古以来,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有人能为了孩子不择手段,不惜用几个人的命给她的孩子让路,果真是弱肉强食。” 接过画眉手中的白瓷碗,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一碗酸涩的汤药下肚,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刘太医医术果真高明,竟是真的安抚了她翻涌的情绪。 她轻轻吐了口气,将药碗给了画眉,眼神变的清明,嘴角勾起一抹笑。 心想,无论是谁要害她,她都不会让她如愿以偿,她绝不允许自己和孩子成为任何人的垫脚石,绝不允许任何人踩踏着她,往上爬! 这边,宋格格一大早就带着七月赶去了海棠院。 里屋年氏正在梳妆镜前梳头,宋格格来了后,走到年氏身侧请安:“妾给侧福晋请安。” 年氏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说:“起来吧,怎的今儿这么早就来了?” 宋格格起身后,站在一旁讪笑:“昨儿夜里福晋生了龙凤胎......” 她的话还没说完,年氏就皱起了眉头,一记冷眼瞧过去,厉声打断她:“怎么,你是来给我报喜的?!” 宋格格连连摆手,面露惶恐:“侧福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您还不知道昨儿戏楼发生的事儿吧。” 年氏已经有些不耐烦,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不就是福晋从戏楼上滚了下来早产了吗,她还真是命大,竟能将孩子生下来,听说那小阿哥还长全乎了,倒也是不容易。” 说着,年氏就从梳妆镜前起身,悠悠地走到了圆桌前坐下。 宋格格忙在身后跟着,拉长语调笑着说:“侧福晋,难道您就不好奇,福晋为何会从楼梯上滚下来?身边婆子丫鬟一大堆,怎的就让福晋摔了?” 年氏一听,倒是瞧了她一眼,淡淡开口:“四爷已经将戏楼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绑起来关到柴房了,说过几日福晋好些了再审。” 第100 耿氏将福晋推了下去 宋格格自顾的坐到了年氏身旁,挑着眉毛,幸灾乐祸地笑道:“四爷就是关一百个丫鬟也没用,因为昨日啊,是耿氏将福晋推下去的!” 年氏闻言,立即扭过头来,瞪大眼睛瞧着她,问道:“当真?耿氏疯了不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福晋推下去?” 宋格格坚定的点点头,生怕年氏不信她,连忙朝着年氏说:“千真万确,我就在耿氏身后,瞧的清清楚楚,耿氏用手推了一把熙春,熙春正扶着福晋,两人便一起滚下了楼梯!” 年氏大吃一惊,眼里放光,连连摇头,像是惊讶至极:“那除了你,还有谁瞧见了?” 只见宋格格转转眼珠子,想了想道:“我与武氏,玉灵都在耿氏后头,应是都瞧见了,只不过......武氏与耿氏向来交好,只怕不肯承认。” 年氏一脸的兴奋,轻哼一声:“不承认又如何,说不准她还是同谋呢!谋害四爷子嗣,谋害福晋!倒是我瞧错了她,没想到,她胆子竟如此大,亏我还以为她是福晋的狗腿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说罢,又冷笑一声:“呵,这下,我倒要瞧瞧谁能救得了她!” 年氏巴不得福晋现在就醒了,好叫四爷早日审了此事,好叫四爷知道耿氏多么歹毒,多么蛇蝎心肠,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沁兰苑亲手撕开她的真面目! 宋格格瞧了眼兴奋的年氏,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年氏瞧着她的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宋氏,你有话就直说,别一直叫我猜!” 宋格格微微皱眉,靠的年氏近了些,低声道:“我是怕,毕竟耿氏有着身孕,若是四爷一心要保她,那可怎么办?” 年氏闻言,上下打量宋格格一眼:“哼,你倒是想的周全,那是四爷的子嗣,怎会容得了旁人谋害,之前是她装模作样,叫四爷怜惜她,如今她做了如此歹毒之事,四爷岂会容她。” 宋格格连忙点头附和:“您说的是,只是...那耿氏向来就是个有心机的,若是她提前想好了对策,四爷保不齐就会相信啊。” 年氏知道宋格格说的是有些道理的,毕竟福晋的两个孩子都生了下来,目前也没有夭折。 更重要的是耿氏有着身孕,这可是极好的挡箭牌,若是这次都无法让耿氏失宠,那待她生下孩子,侧福晋之位,便一定是她的了。 想到她当了侧福晋,与自己平起平坐,年氏顿时就拍了桌子:“那你说!应当如何绝了耿氏的路!” 宋格格靠近她的耳畔,低语道:“您想,若是德妃娘娘和皇上知道了,岂能容忍谋害皇嗣?到时候就算是四爷一心要保耿氏,只怕也得掂量掂量了......” 年氏听罢,瞧了她一眼,笑道:“宋氏啊,你可真真儿的长了个好脑子。” 昨日在宫中,年氏瞧的分明,德妃是忍着怒气的,若是让她知道是耿氏搞的鬼,只怕不会轻饶了她。 当即,就叫玲珑拿来笔墨,给林氏写了封信,叮嘱玲珑一定要亲自送回年府,亲手交给林氏。 。。。。。。 用罢午膳,耿氏又睡了会子午觉,睡的迷迷糊糊,便听院子里黄鹂说武格格来了。 清婉应了声,叫武氏进来,从床上起身走到了罗汉榻上。 武格格掀起棉帘,一进屋子,便瞧见清婉好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暖和的屋子烘得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还闪着水光。 武氏笑着说:“可是扰了你休息?” 清婉喝了口水,摇摇头道:“无妨,本也该醒了。” 武氏走近她,坐到了另一边榻上,轻声道:“昨日本就该来了,但怕你身子不适,还要与我说话,今日用罢午膳,便琢磨着你什么时候醒,我坐也坐不住,便过来了。” 清婉冲她笑了笑:“难为你为我操心,我身子还好,昨日四爷叫太医来给我把脉,说是受了惊,旁的无事。” 武氏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说罢,又顿了顿,皱起了眉头,语言中带着些关切:“只是,昨日那事,要怎么与四爷说呢?” 清婉摇摇头,瞧了瞧她:“你在我身后,瞧的是什么样子的?” 武氏叹了口气,凑近她低声道:“我瞧着,是你向前推了熙春一把,熙春向前一栽,福晋在一旁,不知怎的就滚了下去。” 清婉皱起了眉,对着她沉声道:“我跟在福晋身后,正准备往下走,忽的感觉后背有人将我狠狠的推了一把,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身体往前栽,可我瞧着眼前是福晋,便栽到了熙春的身上,许是福晋正扶着熙春,便跌了下去。” 武氏闻言,恍然大悟,瞬间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昨日没来,是因为她在楼梯上瞧的真真儿的,耿氏确实推了熙春,可昨夜里思来想去,只觉得不太对劲,耿氏没有道理,也绝不是如此愚蠢的人。 又想到了那碗酒酿圆子,武氏决定还是来沁兰苑问问清楚。 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一下就能解释通了 。 清婉又问:“武姐姐,你可记得,当时谁站在我身后?” 武氏回想了一下,缓缓开口:“我不太确定,只记得画眉在你身后,至于旁边有没有人,我真是没有注意,也想不起来了。” 清婉点点头,也能理解。毕竟刚看完戏,从里屋出来,任谁都不会观察的那么仔细,何况当时还没向楼梯上走就摔了下去,更是一片混乱。 武氏瞧着清婉有些失落,又道:“左不过就咱们这些人,我记得那日李氏说身子不适,用膳时就回去了,其余的就是我与宋氏,玉灵,还有两个侍妾,旁的就是戏楼里奉茶的丫鬟了。” “难不成是宋氏?与你有过节的,就唯有她一人。” 清婉轻轻摇头,缓缓道:“我也不知,不过,李氏倒是躲过一劫,福晋早产,若不是画眉拉了我一把,只怕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凶多吉少,就连玉灵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第101章 杀人灭口了? 武格格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因为她看着李氏进府,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不争不抢的存在,见谁都带着笑脸,一副温柔小意的面孔。 当初弘晖染了天花,还是她不顾自己的大格格,一心一意衣不解带的去照顾了弘晖,这么多年来,也从未与谁有过什么冲突。 清婉瞧了一眼武格格纠结的表情,笑了笑:“我叫画眉和李安去戏楼子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待画眉回来后再说吧。” 武格格点点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小会儿,画眉和李安便回来了,看着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定是一无所获。 清婉倒没有多么失望,这在她的意料之中,能够费尽心机下这么一大盘棋的人,怎会留下明晃晃的把柄给人握着。 清婉看向画眉:“画眉,你还记得当日,我身后除了你可还有别人?” 画眉紧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回道:“当日除了我与杨柳、七月她们,就只剩几个奉茶的小丫鬟。当时,您正要下楼,我跟在您身后,有个小丫鬟从侧面撞了我一下,手中的汤婆子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我赶紧弯腰去捡,可刚直起身子,挤到您身旁,就瞧见您身子前倾,情急之下,我只看见您的披风,便伸手去抓,幸亏是抓住了。” 武氏也皱眉点点头:“哦~所以,你是从后头过来的,冲过来时将我与宋氏都撞了,我俩便跌坐在了楼梯上。那站在我前头的小丫鬟,便不是你了。” 武氏的话让清婉和画眉对视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小丫鬟是从哪儿来的? 画眉点点头,带着些自责:“可是我们刚刚去戏楼,并未找着什么证据。” 清婉莞尔一笑:“不碍事,只要她不是鬼,就一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咱们等等便是。” 武氏也安抚道:“既然四爷已经将戏楼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关进了柴房,那她就定是跑不了的。” 清婉坐在榻上,用手托着脸,一脸的无奈:“唉,这大过年的......” 。。。。。。 当天夜里,福晋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的一瞬,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盯着头上的帐子好一会儿,才嘶哑地开口:“熙春,倒水......” 熙春没在屋里伺候,翀嬷嬷一听福晋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从脚踏上弹了起来,激动地问道:“福晋,你醒了,老奴给您倒水。” 边倒水还边朝外喊:“福晋醒了!福晋醒了!快叫太医来!” 一时间,锦绣堂又点起了灯,太医,丫鬟,一个个的都掀起棉帘进里屋伺候。 福晋喝了两口水后,抓着翀嬷嬷的衣袖,瞧着她道:“咳咳...孩子...孩子抱来我瞧瞧。” 翀嬷嬷点点头,忙冲着熙冬道:“快,叫奶娘将小阿哥小格格抱进来给福晋瞧瞧,捂严实了,千万别着了风!” 熙冬应了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太医进来后,翀嬷嬷赶紧给太医在床边搬了凳子,将帐子放了下来,只露出了福晋的手腕。 太医拿出一张白帕子,搭在了福晋腕上,闭着眼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福晋产后气血大亏,脉象细弱无力,身子极度虚弱,当以补血养气,温养肺腑,切不可忧思劳累,微臣给您开些方子,一日三次,辅以食疗调养。” 福晋点点头,她最能感受到自己身子到底是什么样子,既然太医说养着,那就养着吧,多活一日,便是赚到了一日。 翀嬷嬷送过太医后,将两个小主子抱了进来,只见两个奶娘白白胖胖,一看就是身子极为康健的,还是宫里的德妃娘娘派来的。 奶娘正要将小格格抱给福晋,却见福晋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要靠近:“我瞧一眼就行,不必抱了。” 福晋自知身子破败,满屋子的汤药味儿,不想将病气过给了孩子,要不是实在放心不下,她也不会叫她们深更半夜的将孩子抱来。 翀嬷嬷自是知晓福晋心中所想,于是安抚道:“福晋放心吧,两位小主子虽是早产,但好在都长全乎了,只不过瘦弱了些。可咱们王府什么好东西没有,养养也就好了,龙凤胎可是大吉之兆,您将身子养好了,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说着,便眼神示意两个嬷嬷将包被打开,露出了两个孩子的小脸。 福晋只瞧了一眼,心便如刀割一般,那两个孩子脸色并不太好,白中还泛着些青,额头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眼睛闭着,呼吸也很微弱,歪着头躺在奶娘的怀里。 福晋瞬间淌下两行清泪,又硬挺着虚弱的身子叮嘱了两个奶娘几句,才叫她们将孩子抱走了。 奶娘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福晋和翀嬷嬷两人,福晋问道:“嬷嬷,熙春呢?” 翀嬷嬷叹了口气道:“您生产过后,熙春便在院子里跪着,谁叫都不起。” 福晋沉默片刻,冲着翀嬷嬷小声道:“叫她起来吧。” 说罢,便像是累极了,缓缓闭上了眼,翀嬷嬷将被子给她掖了掖,又将帐子放下,退出了里屋。 整个雍亲王府寂静无声,一弯残月悬挂枝头。 李安趁着月色,摸黑进了后罩房。他走近后,瞧见了一排屋子房门紧闭。还能清楚的听到有的婆子沉重的呼噜声,磨牙声,还能听见有人说梦话的声音。 他猫着腰,一个个屋子走过,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突然脚步一顿,将头贴上门缝,只听屋里安安静静的,似是连呼吸声都没有。 李安瞧了眼这间屋子,又往前走了个来回。才又拐回来,试探性的推了推门,确定这间屋子没人后,便吱呀一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侧身钻进去了。 他进去后有些慌张,能听见心跳噗通噗通的声音。 深呼吸,定了定心神后,脑子里想起了耿格格说的话:“打开她们的包裹,被褥下,仔仔细细的查找,若是发现了上好的荷包,大量的银子,或是贵重的首饰,只管拿回来。” 第102章 四爷问话 李安点点头,翻开了几张床的被褥,就着月光,仔仔细细的翻查了一遍,可惜没有找到任何贵重的首饰,银子之类的。 正当他有些失落的时候,忽然摸到了一个信封。他想着或许有用呢,便塞到了胸前,拿了回去。 沁兰苑里屋还亮着一盏灯,画眉等的焦急,在屋中来回踱步,清婉坐在榻上昏昏欲睡,正瞌睡掉头的时候,李安匆匆进来了。 “格格,奴才回来了。” 清婉一惊 ,睁开惺忪的眼睛,坐直身子,问道:“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 她今儿让李安去搜查那丫鬟婆子的屋子,不过是想着,若是她们受人指使,必定会收不少好处,银子也好,首饰也好,都是些证据,就能顺藤摸瓜往上查。 李安摇摇头,小声道:“回格格,您说的银子,首饰,或是荷包,奴才一个都没找到,不过,奴才看见了个信封,不知有没有用。” 说着,便将怀里的信封掏出来,递给了清婉。 清婉接过,趁着烛火将那封信打开,刚一打开,清婉的唇角就勾了起来。 只见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赫然写着耿氏如何威逼利诱她,让她那日假意推了耿氏,实则是冲着福晋肚里的孩子去的。 又写自己日日良心不安,夜晚噩梦缠身,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以死向福晋请罪。 清婉看罢,将那封信,放在桌上,笑道: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她又将信纸放在鼻尖细细闻了闻,才将那封信装好,对着李安说:“将这封信放回原处。” 说罢,便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抱着被子进入梦乡了。 。。。。。。 第二日一早,四爷就踏进了锦绣堂。 苏培盛掀起棉帘,四爷走进去时,便见福晋已经醒了。 只是她这几日昏睡,一粒米都未进,只见她脸颊已瘦的凹陷,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见着四爷后,福晋连忙扯出一抹笑:“四爷,您来了。” 四爷点点头,稳步走到床沿处坐下:“你醒了我自是要来看看的,你可看过了孩子?” 福晋虚弱的笑笑:“只看了一眼,怕过了病气给他们。”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拍拍她的手道:“你辛苦了,给爷生了嫡子嫡女。” 顿了顿,又继续道:“这几日天儿不好,又下了雪,便不办洗三宴了,待到周岁时,再大办一场。” 福晋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是觉得孩子的身体太弱了,经不住折腾罢了。 于是便点点头,柔声道:“听您的便是。只是......四爷,我那日早产......”福晋说着,便脸色难看的瞧向四爷,话到嘴边,倒不知如何说了。 只听四爷打断她,沉声道:“爷知道,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歇着吧,爷还有要事。” 福晋还想说什么,但四爷已经起身走了。 德妃娘娘虽在深宫,但也能听到些风言风语,了解的差不多后,便在景粹宫里坐不住了,直说当初看走了眼,将耿氏这么个心思歹毒的人赐给了胤禛。 更是三番五次的宣四爷进宫,今日福晋终于醒了,他便坐着马车,进宫见见德妃。 一踏进殿内,德妃瞧见他,便立刻起身问道:“那两个孩子如何了?可好养活?我怎的听说阿哥比格格还要弱些?” 四爷站定,拱了拱手道:“回额娘,两个孩子身子都弱了些,但好在都长全乎了,这几日也睁开了眼,太医说得好生养着,儿子便想洗三和满月都不办了。” 德妃一脸愁容,这是她盼了多久的嫡孙啊,听到老四这样说,心中更是一团怒火无处宣泄:“不办便不办了,但是福晋早产一事,和你府里那耿氏脱不了关系,你准备如何处置她!” 四爷闻言,抬头瞧了一眼德妃,不急不缓地问道:“额娘怎知此事?” 德妃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当那耿氏是个好的,谁知竟是个如此祸害!你赶紧将她处理了,这般歹毒的人留不得。” 只见四爷面色如常,沉声道:“儿子会看着办的。” 德妃一听便急了:“你好容易有了嫡子,叫她害的身子这般虚弱,能不能养成还两说!你可万不能心软,留她就是留了个祸害在府里啊!” 四爷心中有些烦,便站起身,冲着德妃说了句:“耿氏也怀着孩子,此事儿子心中有数,不劳额娘费心。” 说罢,便朝着德妃拱了拱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第二日下午,用过午膳,喜鹊便进了屋子朝着清婉道:“格格,苏公公来了,说四爷叫您去趟正院。” 清婉点点头:“告诉苏公公,我马上就去。” 还未穿好衣裳,便听见武氏的声音,她掀起棉帘边走边说:“四爷叫我去正院,想来是要说说那日的事,我便想着来寻你咱们一起去。” 清婉笑笑,走上前,挽着武氏的手道:“武姐姐,不必太过担心。” 武氏却没她那么乐观,一脸的愁容地看向耿氏,叹了口气。 两人正走到正院门口,便瞧见了年侧福晋和宋格格一前一后走来。清婉和武格格自然是要给年氏行礼。 年氏貌似心情很好,嘴角勾起一抹笑,居高临下的看着耿氏道:“起来吧,四爷找你问话,我可不敢耽搁。” 说罢,便扭着腰身走到了前头。 清婉直起身,跟在她身后,宋氏靠近她,眼中满是讥笑,在她耳边低语:“耿氏,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清婉听罢,扭头瞧了瞧,伸手掏掏耳朵:“武姐姐,你可听见哪儿来的狗腿子,一直在耳边乱吠,吵的人心里犯恶心。” 武氏拿帕子掩唇偷笑:“你都说了是狗腿子,自然不必理会了。” 宋格格闻言,瞪大眼睛脸色涨红,指着她咬牙切齿:“还嘴硬,一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清婉不愿和她呛声,理了理袖口,目光露出几分轻蔑:“宋姐姐,那咱们就瞧瞧,谁能笑到最后。”说罢,直接无视她进了里屋。 一走进去,便瞧见福晋已经能够直起身,半靠在了软枕上,头上带着个毛茸茸的抹额。 【小宝们,点点催更,蟹蟹~】 第103章 四爷问话2 四爷则懒散地坐在榻上,面色冷淡,没有什么表情。 李氏已经到了,正与福晋说话,清婉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但能从语气中听出浓浓的关切。 年氏带着她们给四爷请安,四爷坐在榻上懒得看她们,挥了挥手,便都赐了座。 坐定后,四爷指尖轻敲桌沿,沉声开口:“今儿叫你们来,可知为何?” 众人低头,沉默无声。 片刻后,年氏见无人说话,心里焦急的不行,便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望向四爷。 率先开口:“四爷,为的可是福晋早产一事?这几日...妾倒也听见府中的风言风语,说是耿妹妹将福晋推下了楼梯?” 说着又摇摇头,惋惜的说道:“唉,这才导致福晋早产,小阿哥和小格格身子那般虚弱,耿氏此人,还真是心思歹毒啊。” 清婉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并没着急反驳。 只是感觉到头顶有股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她一抬眸,便看见了福晋复杂的眼神,福晋与她对视两眼,就别过了头不再看她。 年氏说罢之后,四爷淡淡睨了她一眼,随后,看向了福晋,对着她道:“福晋,你来说当日之事。” 年氏被无视后也不急,扭头一脸期待的看向福晋,她想着,福晋就是再窝囊,也绝不会允许害自己孩子之人存活于世。 只见福晋回忆起那日,脸色不是很好,似是有些后怕,沉吟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那日,在戏楼看罢一出牡丹亭,我身子疲乏,便想着先回正院歇着了。” 说着,目光便转向了耿氏:“谁知,耿妹妹也说困倦,想要与我一同回去。后来玉灵也只说身子不适,我便想着,左右近些日子日日都能瞧,便让大家散了。” 清婉闻言,心下微动,当日的巧合,确实是叫福晋不得不怀疑她。 又听福晋继续道:“我出了门子,熙春便扶着我,耿氏跟在身后。我刚迈出步子要下楼梯,熙春就被人从后推了下去,慌乱间,我也失了重心,朝着楼下重重跌去。后来,羊水就破了,无奈之下,只能请太医催产,生下了还未足月的孩子。” 福晋说着,就想起当日的苦痛和两个孱弱的孩子,又掩面哽咽起来,众人看向福晋,也是一脸的心疼,就是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罢了。 四爷还是坐在榻上,听见福晋说话,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句:“叫熙春进来,爷有话要问。” 熙春是被熙冬和翀嬷嬷搀扶着进来的,她连续几日跪在院子里,任凭谁劝她,就是要跪在地上请罪。 此时她满脸的恨意,一双眼睛红肿的可怕,跪在四爷面前,连连磕头:“奴婢见过主子爷,还请主子爷给福晋做主,给早产的小阿哥小格格做主!” 四爷瞧了一眼她的模样,开口问道:“那日,你可看清了谁在背后推的你?” 熙春声音沙哑,带着满腔的恨意,咬着牙说:“奴婢瞧的清楚,当日是耿格格站在福晋身后,是她在背后狠狠的推了奴婢一把,才会叫福晋滚下楼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言,奴婢便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此话一出,年氏和宋氏便都松了口气,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带了些抑制不住的笑意。 四爷闻言,微微皱起了眉,抬起深邃的眼眸看向清婉,望着她沉声道:“耿氏,你来说说。” 清婉听到自己的名字,便起身缓缓地抚着小腹跪到了地上,四爷见她跪下,下意识瞥了一眼地上厚厚的金丝织锦羊毛地毯,没有吭声。 耿氏一抬头,眼中便酝酿出两团泪来,一双湿润的眸子望向四爷,轻声开口道:“四爷,熙春说的并非假话,那日确实是妾推了熙春。” 话音刚落,里屋就有了些躁动,武氏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年氏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啧啧两声:“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谋害福晋可是死罪。” 福晋也扭头看向她,眼中带着恨,颤抖着问:“耿氏,为何是你,你为何要害我?” 清婉跪在地上,并不被她们打扰,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四爷。 与他对视,又继续道:“爷,您应该知道,我本有每日午睡的习惯,那日看戏便觉得昏昏欲睡,正好福晋说要走,我便说身子疲累想回院子里补觉。” “可谁知,那日下楼梯时,画眉说个丫鬟侧身撞了她一下,手中的汤婆子掉到了地上,便弯腰去捡。就在这时,我站在楼梯上,被人推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朝福晋的身子扑去,慌乱之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歪倒在熙春那一侧,扑到了熙春身上。” 清婉的话音刚落,熙春便一脸的狠厉,朝着跪在身旁的耿氏就是动手拉扯,拽着她的衣裳喊道:“你胡扯!若是如你所说的这般,那为何只有我与福晋摔下楼梯,而你却毫发无损!” 清婉跪在地上哪能受得住熙春的拉拽,但她半点都不躲,任凭熙春拉着她嘶吼,画眉反应过来后忙护在她身上,抱着她。 只见四爷皱起了眉头,拍桌厉声道:“还不将她拉开,成何体统!这府上还有无半点规矩!” 苏培盛这才连忙走到熙春身边,将熙春的手使劲制住,不让她再乱动,屋外还进来了几个小厮,将熙春的手绑了起来。 清婉跪在地上,心中安定了不少。 但面上依旧泪珠滚滚,哽咽道:“正当我万般绝望之际,画眉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披风,才叫我没有向下滚去,而是向后倒在了她身上,我当时伸手想抓住福晋,却已经来不及......” 听到清婉的解释,四爷还没开口,就听年氏一声呵斥。 她是生怕四爷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于是坐在椅子上立即开口:“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儿,你不必再狡辩,当日就连宋氏,武氏,也都瞧见了你亲手推了熙春,可没人瞧见有人推了你!” 宋格格连忙附和:“就是就是,那日我在你身后,分明瞧见是你推了熙春,你竟还狡辩!” 第104章 明晃晃的袒护 任凭她们的一言一语,说的多么激烈,恨不得用唾沫星子直接将耿氏淹死到这儿。 但四爷靠在榻上,淡淡的瞧着,就是不吭声,也不定罪。 清婉还在地上跪着,只是今日未施粉黛,没了往日的娇媚,显得格外清冷。 白皙的脸上因着不住的流泪,眼睛和鼻头都是红彤彤的,眉头微蹙,嘴巴紧闭,四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眼角的红痕上。 眼神再往下移,便见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衣角,指节泛白,但背挺的笔直。 瞧着她没了平日的灵动,四爷心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烦躁,到底还是张嘴说了句:“地上凉,不必跪着。” 清婉蓦然抬头,望向他。两人的眼神交汇几秒,清婉大约是意识到什么,便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的跪着,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四爷眸色渐深,盯着她的模样,心下无奈,真是头倔驴,顺着坡往下走都不会,他带着一丝怒气,声音有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爷叫你起来!” 清婉跪在地上,听着他的语气,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又想了想,四爷应是顾及她怀着身子,又对她有几分怜惜,所以才这样。只是心疼,而并非信任。 若是这件事清婉靠着四爷的心疼而脱身,那终将会成为他们二人心中的一根刺,一个大的隐患,到那时,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于是,她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固执的跪在那里。 四爷心中的怒火与在意交织,只觉得清婉太不知好歹! 但瞧着她跪在那里又实在是碍眼,于是冷硬的说:“画眉,将你主子扶起来,该罚的,爷绝不手软,不该罚的,也别自己找罪受。” 画眉得了吩咐,赶紧将清婉扶起来,清婉这才用手背擦了擦泪,任由画眉扶她起身,但跪在地上腿有些麻了,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四爷在桌上的手就下意识的抬了一下。 好在画眉扶住了耿氏,四爷才又将手放下。 众人瞧着四爷明晃晃的偏袒,一个个神色各异。特别是年氏,气的胸膛起伏,心中的嫉妒就像是一团火,烧的她牙痒痒。 福晋也微微蹙眉,李氏虽垂眸,但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捏了捏帕子,似是要给耿氏开脱。 柔声说道:“依耿妹妹所言,似是有丫鬟冲撞了她,既如此,不如将当日在戏楼伺候的丫鬟婆子带来,让耿妹妹指认一番。妾也觉得,耿妹妹平日里单纯无邪,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李氏的话音刚落,就得了年氏的一记冷眼,可她的这番话,倒给了四爷个台阶,只见他对着苏培盛道:“李氏说的有理,将戏楼伺候的丫鬟婆子带进来。” 片刻后,六个丫鬟婆子被五花大绑,带进来扔到了地上,她们已经在柴房关了几日,不吃不喝,也不能出去如厕,只觉得她们一进屋子,便带进来一股子臭味。 苏培盛站在一旁,眼神扫过她们的脸,冷声道:“四爷问话,都老实回答!那日福晋早产,是你们谁推了耿格格!若是现在承认还可保你一条命,若是待会儿查到了你头上,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几个丫鬟婆子跪在地上浑身直打哆嗦,一脸的惶恐,连连摇头,都说不是自己!谁会承认呢,这可是要丢了命的罪名。 苏培盛冷哼一声,指着地上的几个婆子,对着四爷道:“主子爷,这四个婆子都是家生子,她们的男人、儿子都在府上当差,不如将他们一并抓了,先打二十板子。” 这时趴在地上的几个婆子抖动的更厉害了,连连叩头,异口同声道:“主子爷饶命!真不是奴婢推的耿格格啊!” 李氏见状,似是有些不忍,轻轻蹙眉,低声道:“主子爷,小阿哥和小格格刚出生,又正是过年,府中还是不要见血的好,瞧着她们的模样,实在是不像是作伪,倒不如再细细查问,莫冤枉了好人。” 她话音轻柔,但这话说的很巧妙,言外之意引着四爷去思考,既然这几个丫鬟婆子无一人承认是谁推了耿氏,那或许是耿氏的话有假呢? 谁料四爷根本就不理她,只对着苏培盛说:“将她们拉出去,一人二十大板,打完接着问。” 说着,几个小厮便冲进来,将她们往外拖,吓得那几个丫鬟婆子连连摇头,快尿了裤子,这时,其中一个婆子指着个小丫鬟大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好像瞧见是萍儿推了耿格格!” 这下,屋里的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那个被指证的萍儿,只见萍儿僵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浑身抖的跟筛子一样。 垂着头根本就没有挣扎,就招了:“是耿格格叫奴婢推她的!是耿格格拿奴婢家人的性命威胁,要奴婢假意推她,都是耿格格指使奴婢的!” 此话一出,倒像是将耿氏的罪名板上钉钉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李氏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年氏也舒了口气。 可清婉只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说了一句:“既然你随口攀污我,那我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我拿你家人性命作威胁 ,证明你我两人暗通曲款要谋害福晋,若是拿不出证据,凭你的一面之词,我还说是年侧福晋将你买通了,要把这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说着,还转过头悠悠地瞧了一眼年氏,眼中满是挑衅。 年氏还不知怎么回事,便见矛头对准了自己,气的直跳脚,怎么耿氏三言两语就将这这么大的罪名安到了自己身上! “你胡扯!我撕烂你的嘴!我根本就未曾见过这丫鬟,你血口喷人!” 耿氏瞧着她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谁知道年侧福晋给了她多少好处让她来陷害我,说不准啊,这萍儿头上戴的首饰,还是侧福晋赏的呢。” 宋氏见年侧福晋气的不行,落了下风,偏四爷就像是在看戏一般,也不吭声。 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耿妹妹竟敢随意污蔑侧福晋,真是不分尊卑。” 耿氏忘了还有个她,于是伸出手指着她,一脸的了然:“哦~你与侧福晋是一伙儿的!你俩买通了萍儿,叫萍儿来陷害我。” 第105章 诡异的气氛 萍儿跪在地上听着牵扯到了侧福晋,便连连摇头,一直否认:“不关侧福晋的事儿,与侧福晋无关,就是耿氏,就是耿氏威胁的奴婢,请福晋明察啊。” 萍儿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使劲要将年氏摘出来,只见她的额头都磕破了皮,渗出了血。 清婉瞧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萍儿,只觉得好笑。 她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微勾起,笑越发开怀,清亮的眼眸中透着几分戏谑。 年氏看着耿清婉的笑意,这诡异的气氛,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于是起身就照着萍儿的屁股踹去,皱着眉头一脸的怒气,还带着些疑惑:“闭嘴吧你!你是不是与耿氏串通好了,来攀污我的!” 萍儿死死咬着耿清婉不放,清婉则坚持她与年氏是一伙儿的。 年氏一瞬间百口莫辩,怒火中烧,又怕四爷信了耿氏的胡言乱语。 于是赶紧朝着四爷说道:“四爷,我之前从未见过萍儿,更不可能与她有任何瓜葛,您可不能相信耿氏的胡话啊!” 她气的跳脚,不停在自证,但只凭几句话又实在是太苍白无力。 福晋看着她的神情也变了变,皱起眉头只觉得里屋太吵,吵的福晋的头都有些疼。 看着混乱的场面,福晋终于开了口:“来人,去给萍儿搜身!再去搜她的屋子!我就不信,你们不留丁点蛛丝马迹。” 福晋一出声,年氏只觉得这个主意好,于是便冲着耿清婉道:“福晋说的对,我亲自带人去搜,若是叫我搜查到,看你如何脱身!” 清婉闻言,却摇摇头,朝着福晋说道:“还是福晋派人去吧,我相信这府上,只有您不会栽赃谁,也不会偏向谁。” 四爷点点头,觉得清婉说的有理,毕竟福晋是受害者。 于是沉声开口:“苏培盛,你带人去,细细的查,不要有任何的遗漏。” 苏培盛应了声,带着翀嬷嬷和一众小厮浩浩荡荡的去了后罩房。 清婉目光流转,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的脸色,年氏一脸愠怒,好像是忍着不小的火气,宋格格则是明显的不服气,眼神都带着不甘。 而李氏的脸色,就耐人寻味了,特别是身后站着的墨画,已经心不在焉,目光游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苏培盛刚出了门子,李氏便微皱起眉头。 有些虚弱地对着四爷道:“四爷,妾怀着身子,坐了许久已有些不适,瞧着也没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妾便先告退了。” 她的声音柔弱,带着些讨好的委屈,四爷抬眸看向她,脸色就是有些差,略一点头,算是默许。 李氏刚要起身,就听清婉柔声开口,带着些关切道:“哎呀,李姐姐,外头还飘着雪花呢,锦绣堂离您的静雅堂好像还不近呢,您身子不适,怎好冒雪回去?何不等雪停了再走。” 话音刚落,李氏脸色一僵,捂着肚子,更添了几分不适。 她略微迟疑,刚想再说话,却不料清婉又道:“若是难受的紧,不如叫府医来瞧瞧?毕竟有身子,不能掉以轻心啊。” 她的这番话,说的恳切,满是关怀。 李氏神色微变,见四爷也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回应。 她只能勉强一笑,便朝着耿氏轻声道:“多谢妹妹关心,倒不必劳烦府医了。” 顿了顿,又瞧向窗外,果真飘着些雪花,便冲着墨画轻声道:“瞧着外头就是飘着雪花,怕是走的不方便,墨画,你回静雅堂将安胎药给我端来吧。” 这耿氏倒是无法反驳,你怎么能不让人家喝药呢。 于是清婉白皙的手抚上小腹,瞧了她一眼便说:“李姐姐,我今儿肚子也不舒服,画眉,你便同墨画一起去吧。” 李氏忙道:“只怕不妥吧,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怎能乱喝。” 清婉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丝无辜的疑惑:“李姐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叫画眉去沁兰苑将刘太医给我开的安胎药端来。” 清婉心中嗤笑,今儿只要出了锦绣堂的门,画眉就能一直缠着墨画,倒要瞧瞧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李氏也知道不能再僵持下去了,只好朝着清婉一笑,玩笑似的说:“瞧我,怀着孩子脑子也不好使了。” 清婉笑笑便不再看她,若是今儿在苏培盛的眼皮子底下,能叫墨画做了什么手脚,那李氏才是真神了。 墨画赶紧掀起帘子,走出里屋。没过一会儿,苏培盛就带着人匆匆赶了回来。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里面是萍儿的全部家当。 四爷瞧见了,便开口道:“打开吧。” 苏培盛将包裹放在桌上打开,只见包裹里装着两身衣裳,几个不值钱的首饰,几两碎银子,还有一封皱皱巴巴的信。 清婉瞧见那封信便勾起了唇角,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李氏。 四爷也瞧见了那封信:“苏培盛,将那封信拿来。” 苏培盛恭敬的将信封递给了四爷。四爷打开一看,眉毛便挑了起来,嗤笑了一声。 福晋,年氏,李氏瞧着四爷嗤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四爷拿着信纸,胳膊伸了出去,瞧着清婉道:“你来瞧瞧。” 清婉接过信后,大致扫了一眼便看向四爷,连连摇头,眸中的委屈快要溢出来,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年氏更是等不及了,迫不及待想知道信上到底是什么,凭什么只让耿氏看不让旁人看! 只见她一把从耿氏手中抽出那封信,略看了一眼后,底气十足的说了句:“哈哈,耿氏,证据在此,我看你如何要狡辩!你心思歹毒,竟逼着萍儿去死,你这是要杀人灭口,让萍儿死无对证!” 清婉并不理年氏,只见她走到萍儿身边,缓缓蹲下,朝着萍儿柔声道:“萍儿,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可识字?” 萍儿一脸的警惕,先是摇摇头,又连忙点点头。苏培盛在一旁小声说道:“萍儿是三等丫鬟,应是不识字。” 清婉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了萍儿身上,瞧向她的眼神,满是同情,怜惜,她伸手将萍儿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瞧着她,轻声道:“你若不识字,那这封遗书,是谁写的?” 第106章 打发到庄子上 清婉将她的头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那人许诺了你什么,叫你构陷于我,可你该瞧清,她借你的手害了我与福晋,如今,又将这遗书放进了你的包裹。” 说到此处,清婉语气骤冷:“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活下去。” 话音落地,萍儿脸色惨白,脸上带着深深的恐惧,连连挥手摇头:“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啊......” 还没等清婉继续说,萍儿忽然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蜷缩在地上,疼的浑身发抖,在烧着地龙的里屋,额头竟冒出冷汗。 清婉瞧着她的模样,抬头略显无措的看向四爷。 四爷目光沉了沉,接收到清婉的眼神后,才开口道:“叫府医来。” 随后又皱眉眼中带着不悦,朝着清婉说了句:“你离她远些。” 清婉这次倒是乖巧,瞧着四爷点了点头,听话的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说了这么些话,早已是口干舌燥,端起茶盏想要润润喉。 但杯沿刚触碰到嘴边时,才发现盏中是浓茶,心中顿时有些无奈,轻轻的放回了桌上。 她的那些个小动作,早被四爷尽收眼底。四爷虽神情未动,但还是对着苏培盛吩咐:“李氏和耿氏有孕,将茶换了,上些温水来,再拿一碟子点心。” 清婉闻言,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只见四爷并不看她,清婉便又低下了头。 府医没过一会儿便匆匆赶来,给萍儿把过脉,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萍儿,已有两月身孕! 一时间,震惊了里屋所有人,她还未成婚,便已有了身孕?那这孩子,是谁的? 萍儿见事情暴露,羞愤万分,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更是铁了心的不开口,看样子像是要保全那男人。 清婉看着她一心求死的模样,发出一声叹息:“萍儿,你别忘了,你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是不是有人用此事要挟你?” “你可以不说,但你不会以为,雍亲王府要查此事,会查不出来吧,即使你不说,最迟一个时辰,四爷也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萍儿脸上的坚定已经逐渐松动,清婉也不催她,只一句一句的攻破她:“到时,只怕是也要连累家中父母,你说,你这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萍儿被巨大的恐惧笼罩,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只能听着清婉一句一句的话戳着她的心,她知道,清婉所言不假,于是张了张嘴,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原来萍儿进府没什么长处,也不识字,便被列为三等丫鬟,一直被旁人欺负,干些脏活累活。 刘管事的儿子的呢,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帮了她几次,萍儿年纪小,一来二去的,便对他心生起爱慕。 可刘管事的儿子刚才娶了妻,于是两人便一直暗度陈仓,无媒苟合。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了小半年都没被人发现,直到萍儿发现自己上月月事没来,就赶紧让那刘生发带她去看大夫。 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后,萍儿以为再不济也能一台小娇嫁与他做妾,但刘生发却说家里正妻刚进门,若是现在纳妾,怕萍儿会受正妻磋磨,便一直往后拖...... 可谁料那日,同屋的婆子对她说:“萍儿,院墙那儿有人找你。” 萍儿寻过去,并未见人,只听院墙后头有一人出声,将她与刘生发那点子破事,以及她有身孕瞧大夫之事,说的清清楚楚。 还说若是将他俩的事情捅出去,按照大清律例,男女都得杖责八十,小命可就没了。 萍儿吓得直哭,一直求饶。于是那人便说,请她帮个小忙。 让她在看戏那日,走在耿氏身后,趁乱推她一把就行,至于摔成个什么样子,便是耿氏的命了。 那人还说,此事一过,便给她些银子,置办些嫁妆,让她带去刘家,也好在刘生发的发妻面前硬气些。 末了,萍儿朝着清婉说,那人从不与她见面,只是隔着后罩房的的院墙说话,她实在不知,那人是谁。 萍儿说罢,里屋内一片寂静,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事怕是和耿氏没关系了。 李氏坐在椅子上,面上不显,但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听到萍儿最后的话,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肩膀都放松了不少。 年氏也听明白了,但还是不愿轻易放过耿氏,于是冲她说道:“无论怎么说,都是你将福晋推下楼的,或许萍儿是推了你,可你也确实推了福晋,还导致了福晋早产。” 宋格格也说:“对啊,定是你在府中行事嚣张,招了人恨。可却无故连累了福晋,还连累了小阿哥和小格格。” 清婉使劲儿翻了个白眼儿,心中只觉得年氏真是蠢,这不明摆着的是借她之手除掉福晋和嫡子,她也是受害者啊!!! 四爷端坐在榻上,冷眼瞧着使劲往清婉身上扣帽子的年氏,瞧着在一边不停附和的宋氏,心中一阵的烦躁,于是沉声说:“好了!聒噪!” “将萍儿拖下去乱棍打死。” 顿了顿,又接着说:“耿氏,回去收拾你的东西,明儿起搬去庄子上,其余人都散了,别扰了福晋休息。” 说罢,便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带着苏培盛踏出了里屋。这意思就是,后边的事,四爷要自己查了。 见四爷从里屋走了,年氏更加嚣张起来,走到清婉身边,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饰,幸灾乐祸道:“耿氏~只怕你余生就要在冷清凄惨的庄子上度过了。” 清婉抬眸,眼神淡淡瞥了她一眼,神情从容,语气更是轻描淡写:“姐姐啊,世事无常,谁又说的准呢?” 说罢,只见清婉站起身来,看都不看她,径直走出了里屋。 年氏气的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宋格格就将她拦了下来。福晋也开口道:“年氏还不走,杵在这儿作甚。” 年氏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拧着帕子便出去了。 李氏也起身,朝着福晋恭敬的行了个礼,才缓缓地走出了锦绣堂。 清婉回到沁兰苑,已经是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第107章 搬去庄子 冬日天黑的很早,不过才酉时,天色就已经灰蒙蒙的。 清婉在正院一直提着劲,出了正院,才觉得放松下来,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身体的疲惫。 沁兰苑门外,喜鹊,黄鹂,李安早已经心急如焚地在门口盼着,三人看见清婉的身影,忙不迭的迎上前,眼巴巴的望着她的脸色。 清婉被他们三人紧张兮兮的模样惹的笑了笑:“进屋再说吧。” 李安赶紧上前给她掀起了棉帘,喜鹊将热好的牛乳递给她,热气氤氲而起,清婉接过,喝了两口后,才觉得身子热乎乎的,舒坦了些。 她坐在榻上,靠着软垫,朝着三人道:“四爷叫我明日就搬到庄子上去。”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寂静一片。黄鹂和喜鹊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李安也是一愣,三人神色复杂的望向清婉。 喜鹊的手颤抖着,差点将托盘打翻,眼里蓄着一层泪,有些气愤道:“格格,您是冤枉的,主子爷不替您做主,反将您送去了庄子上,主子爷......怎么会这样!” 清婉看着他们的表情,喜鹊是一脸的不平,而黄鹂则是不知如何安慰她的模样,小脸皱到一起,一脸的纠结。 清婉瞧着他们轻声笑了笑:“李安,黄鹂,你们俩不是从小跟着我的,事到如今,你们可以选择留在府上,我会托苏公公给你们重新找个差事。” 话还没说完,只见李安和黄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格格,奴婢\/奴才愿意跟着您去庄子。” 黄鹂已经泪水涟涟:“格格,奴婢不走,奴婢从小什么都会干,脏活累活奴婢都能干,只求您能叫奴婢跟着您。” 清婉瞧着黄鹂,微微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李安。 李安虽未哭,但也是一脸的坚定:“格格去哪儿,奴才就去哪儿!” 清婉瞧着他们的样子,心中一阵熨贴,于是起身下榻,亲自将他们二人扶了起来,柔声道:“别跪着,快起来。你们的心,我自是知道的,只是,这次去庄子,我希望李安留下来。” 说着,又扭头看向喜鹊,伸手将喜鹊脸上挂着的泪珠抹掉:“喜鹊,你与李安一同留在府上。” 喜鹊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正要说话,就听清婉开口道:“我留你们在府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们只需要听我的安排就行了。” 李安稳重些,完全服从主子的命令,立即跪下磕头:“格格您尽管吩咐,奴才定全力以赴!” 喜鹊还是不情不愿的,但心中相信格格这么安排,定是有道理的,于是也没再说什么。 清婉看出来喜鹊的不愿,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撒娇道:“好了,快去膳房提饭吧,我要饿死了,吃了饭还要收拾东西明儿往庄子上去呢。” 喜鹊最吃她家主子这一套,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点点头,赶忙去提膳了。 画眉也去将箱笼打开,想着要收拾些厚衣裳,还不知庄子上是什么光景呢...... 膳房今儿准备的都是清婉爱吃的,有葱椒鸭子,青笋糟鸡,口蘑盐煎肉,羊肉炖冬瓜,罗汉面筋,水晶丸子...... 喜鹊和黄鹂摆膳时,清婉眼睛越瞪越大,瞧着满桌子的菜冲喜鹊道:“怎么这么多?这怎么吃的完!他们不会以为,我到了庄子上就吃不上饭了吧。” 只见喜鹊小嘴瘪着,带着些伤感,糯糯的说道:“格格,您平日里对膳房的好,小顺子都记着的呢,知道咱们明儿要去庄子上,就将您爱吃的都提前备好了。” 清婉瞧着她的表情,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哦~小顺子倒是个好的,给了咱们喜鹊多少好处,才叫你说他的好话?” 喜鹊被说中了,羞的直跳脚:“格格,哪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给了我一碟子点心罢了!哪儿算的上什么好处!” 瞧着喜鹊的脸都红了,大家也都笑她,特别是画眉还走到她面前,佯装生气:“好啊,这个小顺子,怎的我去提膳时,从不给我点心呢,明日我定要当面问问他!” 黄鹂也捂着嘴偷笑:“小顺子的点心都给了喜鹊姐姐,难为他将喜鹊姐姐喜欢吃什么都摸的门清儿。” 喜鹊闻言,羞的直捂脸,耳朵根儿都烧了起来,清婉她们瞧着她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 正笑闹着,杨柳掀起来帘子,武氏进来了。 “好远就能听见你们的笑声,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清婉脸上还带笑意:“武姐姐,你来了,我们正打趣喜鹊呢,瞧她个小丫头都羞成了什么样子。” 武氏闻言,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儿呢。” 说罢,又抬眸看清婉,语重心长道:“你还能笑的出来,我都替你发愁,坐都坐不住,事到如今,你可知道是谁害你?” 清婉敛起了笑,摇摇头:“不确定,左不过就府上的那几个人罢了。” 武氏轻叹口气:“瞧着不像是侧福晋,或许是你刚进府时与宋氏不合,叫她记恨上了?” 清婉笑笑,不甚在意:“或许吧。” 武氏一脸的愁容,走近清婉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今儿下午在正院,已经知道你是被人所害,为何四爷还要将你送去庄子上?你也是的,平日里口齿伶俐,怎的下午不知道给自己求求情?” 清婉拍拍她的手,似是有些无奈:“四爷决定的事情,哪儿是咱们求情就能左右的。” 武氏知道是这个理,但还要安慰她几句:“你向来得四爷欢心,说不定过几日他的气消了,就会将你接回来了。” 说着,又加重了语气:“再不济,等你生产,也会将孩子接回王府的。只是庄子上的日子不比府上,这冬日里怕是没有地龙。你身子又娇弱些。我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你收好这个,到了庄子上,日子也会好过些。” 武氏边说边将杨柳手中的匣子递给清婉,清婉接过后打开一看,是几张银票。 第108 四爷的惦记 武氏进府后每日按着份例过日子,家中无甚帮衬,在府中也不怎么受宠,这钱不知是攒了多久,这时她能将自己的体己钱拿出来,已是十分不易了。 清婉推到武氏怀里:“武姐姐,这银子我不能要,我不缺银子,何况我还有着身孕,四爷虽叫我去庄子上,但不会亏待了我的。” 见武氏还要推脱,清婉抓着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武姐姐!若是我日后,日子真过的不如人意,那时再给我也不迟。” 武氏闻言,知道清婉是铁了心的不要,于是将那木匣子放到了桌上。 清婉拉着她坐到椅子上:“先不说这些,明日的日子自有明日的过法,赶紧用膳吧,一会儿凉了可不就糟蹋了这么好的菜?” 武氏瞧着她脸上,真的没有半点的郁闷伤心,也放下心来,只觉得她这般好的性子,到哪儿都能将日子过的舒心。 直到亥时,清婉连打了三个哈欠,武氏才依依不舍的出了沁兰苑。 武氏走后,清婉将李安叫了进来。 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清婉面露严肃,眸子中透出几分深沉,瞧着李安道:“我叫你留在府中,只为一件事。就是要你多加留意静雅堂的大格格。” 李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他没有多问,那丁点诧异也一闪而过,随后点了点头:“是,奴才记下了。” 清婉垂眸,声音温柔但却有几分力量:“尽力而为,小心行事,在我心中,你们的命与我自己的性命一样重要。” 李安一听这话,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心中只觉热血沸腾,燃起了无穷的干劲! 他使劲在地上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坚定:“奴才记住了!还望格格去了庄子上,多加保重!” 清婉轻轻点点头:“你有三日时间,三日后,我会写信给四爷,叫你往庄子上送些东西,到时咱们再见。” 李安和黄鹂都是当初内务府分到四爷府上的人,出身不说多清白,但至少是与府中的人没什么瓜葛,清婉又观察了他们大半年,觉得是时候让他们做些事情了。 说罢,李安便退了出去。 画眉默默地伺候着她换上了里衣,清婉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只怕要在庄子上住些时间了。” 画眉点头:“格格,奴婢先将冬日里用的物件装进了箱笼,旁的还没收拾。” 清婉躺到床上,只觉得浑身舒坦,叹了口气道:“嗯,咱们人手少,只拿些要紧的就行。” 清婉躺进了被窝,正准备睡,喜鹊就掀起帘子进来,朝着清婉轻声道:“格格,才发现武格格将这木匣子放在了院子的台阶上,您看,是收下,还是奴婢送回玉帘院。” 清婉看了看喜鹊怀里的匣子,嘴角不自觉展开了个笑:“留着吧,武姐姐的心意。” 喜鹊应了一声,画眉又给清婉掖了掖被子,随后,便熄了灯。 与此同时,四爷歇到了前院,他此刻正坐在书桌前,就着盏烛火看书。 烛光映着他冷峻的脸庞,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透着一股威严。 他目光落在书页上,神色专注,屋中没人伺候。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轻轻推门进来,朝着四爷恭敬开口:“主子爷,庄子上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明儿耿格格去了,定是住的舒舒服服。” 四爷闻言,嗯了一声,又翻了两页书后,沉声道:“屋子里可有地龙?” 苏培盛忙说:“只一间主屋里有。”那间主屋,很明显,就是四爷的。 只见他点点头:“那就叫耿氏住了,再去将京城酒楼里的厨子找几个去,她吃得惯谁做的菜,就将谁留下。” 苏培盛应下:“是,奴才这就去办。” 四爷又道:“将桂嬷嬷也一同送去吧,另外,再派个大夫随行。” 苏培盛有些无语,不然将雍亲王府也给耿格格搬去呢? 末了,又听四爷不急不慢地说了句:“明儿叫她坐爷的马车。” 苏培盛笑着答应:“是,奴才这就去安排,毕竟耿格格有着身子,经不起颠簸。” 第二日,清婉醒来的时候,里屋已经摆放了整整齐齐的四个箱笼。 黄鹂见她醒了忙上前伺候她穿衣裳,画眉则在一旁道:“格格,到了庄子上只怕无趣的紧,要不要将您的话本子和麻将都带去。” 清婉摇摇头:“不了,留在这儿吧,拿那么些东西,你们不嫌麻烦啊。” 画眉只当是格格没什么心情,也就不再说什么。 清婉刚不紧不慢的用了早膳,苏培盛就进了沁兰苑。 他走进里屋,朝着耿氏恭敬道:“耿格格,您可吃好了?主子爷派了马车,吩咐奴才将您护送到庄子上。” 清婉冲着苏培盛笑笑:“我吃好了,劳烦您,还亲自送我一趟。” 说着,便起身,示意画眉和黄鹂,将箱子拿上,准备走了。 苏培盛见地上的四个箱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对着耿氏道:“耿格格不必担忧,四爷吩咐过了,庄子上什么都有,定不会怠慢了您。” 清婉自是知道的,于是点了点头:“不过是我用习惯了的物件,就都拿上了。” 说罢,画眉将披风给清婉穿戴好,便准备出门了。 年侧福晋和宋格格哪儿能错过这羞辱耿氏的好机会,她俩一大早便来到了沁兰苑外头,只为等着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再狠狠的扎她的心,好好出口气! 二人远远的,只见清婉穿着一件白绸桃红夹袄,外头披了个披织锦囊镶毛斗篷,头上还戴着个珍珠玲珑八宝簪,明晃晃的,显得她整个人又娇嫩,又华贵。 耿氏嘴角含笑,苏培盛跟在她身后,笑的满脸讨好,不知二人正说些什么。 后头还跟着一个小太监,和三个丫鬟,浩浩荡荡的,哪儿像是被打发到庄子受厌弃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落到年氏眼中,心里一阵不忿。 正想上前走两步,截住那耿氏的路,刚迈出脚步,衣袖却被宋格格拽住了。 眼看着耿氏与苏培盛有说有笑的走了过去,年氏一把甩开了宋格格:“你个怂货,做什么拉着我?” 第109章 温泉山庄 宋格格左右瞧了瞧,低声道:“您没瞧见那苏公公在她身边,若是咱们拦了她,传到四爷耳朵里指不定成什么样呢,如今四爷叫她去庄子上,便让她安生走吧。” 年氏听着,也担心万一自己找茬,倒成全了那耿氏可怎么办:“你说的没错,左右她到了庄子上,再不碍眼了。” 宋格格却没年氏这么乐观,那日在正院门口,耿氏盯着她说的那句“那咱们就瞧瞧,谁能笑到最后。” 那个场景,昨日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每每想起,都觉得身上寒毛竖起,不安生的很! 她跟在年氏身后,想了想说道:“虽说耿氏去了庄子上,但她毕竟有身子,四爷定会将孩子接回府上养着啊。” 年氏挑眉,哼了一声不屑道:“那又如何?四爷都已经将她厌弃,又怎会待见她的孩子。” 宋格格先是附和,而后又说:“您说的有理,只是...耿氏向来有手段,只怕到时再一撒娇掉泪,四爷心软之下将她也接回府,也不是没可能啊。” 年氏正在前头走着,听到宋格格这句话,便缓缓停了下来,扭过身子,面对着宋氏,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道:“那你说,应当如何才能绝了她的路?” 宋格格逃避着年氏压迫的眼神,讪讪笑道:“呵呵,这恐怕得从长计议,这外头人多嘴杂的,不好说这些啊侧福晋。” 年氏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便不再看她,扭着腰肢走了。 这边,清婉出了府门,瞧见眼前停了一辆极其华贵的马车,车身雕刻着花纹,四周垂挂着厚重的棉帘,显得气派十足。 画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了马车,清婉一踏进去,便见马车内铺满了柔软的锦绸缎子,四周挂着精致的香囊,小桌上还摆放着一碟子刚做好的点心,几颗绿皮橘子,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牛乳。 清婉扫过小桌上的东西,傲娇的翻了个白眼,心中却是一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苏培盛告诉马夫说去京西的庄子,那是离雍亲王府最近的一个庄子。 清婉心情极好,坐在软垫上,靠着车身,拿伸手挑了一个点心。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点心做的酥酥脆脆,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竟有些惊艳。 于是没忍住,又多吃了两个,随后又端起热腾腾的牛乳喝了几口,画眉剥好了橘子,递到她手中,清婉掰了一瓣放进口中,甜中带酸,很合口味。刚想再剥一个,马车便停了下来,只大半个时辰,便到了。 清婉有些惊讶,这么近吗?点心都还没吃完呢。 便听见苏培盛在外头说道:“耿格格,到了,还请您下马车吧。” 苏培盛搬好脚凳,画眉扶着清婉下了马车,就看见庄子上的管事,已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小厮在门口候着了。 那管事见着清婉后,一脸的谄媚,瞧了一眼她的小腹笑着道:“见过耿格格,坐了一路马车,累了吧。” 清婉笑着点点头:“倒是不觉得多累,便到了。” 说着,又扭头看向了苏培盛,真心实意道:“苏公公,多谢您将我送来,四爷身边离不得您,您快些回吧。” 苏培盛听见这话,心里也是高兴的,当奴才的一直最骄傲的不就是主子离不开自个儿吗,只见他脸上带笑:“四爷已经吩咐奴才将庄子给您收拾妥当了,您只管好生养胎,奴才告退。” 清婉点点头,看着苏培盛离开后,才又对着那管事道:“我想先将箱笼搁置了,还麻烦管事带路。” 清婉的声音甜甜糯糯的,不拿架子,每句话还说的十分真诚,那管事受宠若惊,连忙带着耿氏往主屋去。 清婉走进去,便觉得那庄子十分开阔,周围被连绵起伏的群山包围,虽是冬日,草木凋零,但远山依然绵延。 若不是在冬日,这庄子倒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此时还在年间,只见院子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喜庆极了。 庄子的东边有一个湖,湖面广阔,见不着尽头,此时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映着远山的倒映,周围还有一排光秃秃的树,只是冬日里,没有枝叶。 湖边建了座精致的凉亭,那凉亭修了一道长廊,可以直通湖心,若是夏日,在亭中上一壶凉茶,几碟瓜果,凉风徐来,岂不悠哉? 清婉只是一想,便觉得十分惬意,于是开口问道:“管事的,这庄子可是避暑山庄?” 那管事笑笑,感觉背都挺直了三分,颇骄傲地说道:“咱们府上这庄子,避暑是极好的,但更为可贵的是,在这冬日,能泡上温泉呢。” 他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还不等清婉开口,便连忙接着说:“主子爷已经吩咐过了,您住在主屋里,离后山的温泉是最近的,定能将您这胎养好,生个康健的小阿哥。” 清婉听他说这话,一时有些惊讶:“这庄子上有泡温泉的地方?在何处?” 那管事的见清婉兴致如此高,也乐乐呵呵的说道:“就在后山呢,您随时都能去。当初啊,在这山上发现了个泉眼,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竟噗噗地往外冒热水呢!主子爷当时就说要在此处建个庄子,但这庄子至今,除了主子爷,便只有您一人来过呢,想来主子爷是极看重您这胎呢。” 清婉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庄子上的所有下人都对她如此敬重,应是四爷告诉他们是专门送她来养胎的。 清婉见着这开阔的天地,心中也不禁轻盈起来,只是这庄子实在是大,走了好大会儿,才到了主屋,管事道:“耿格格到了,这是四爷的屋子,是有地龙的,里头烧的暖和和的,您快进去暖暖身子吧。” 清婉推门而入,一阵暖意便扑面而来,眼前是个干净风雅的屋子,家具都是极其名贵的金香木,四周都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都用绣花毛毡隔起,地上铺着龟背如意花样的绒毯,所见陈设之物,极尽奢华。 前厅正中间挂着一幅金玉镶嵌的字,那字笔锋出鞘,笔力遒劲,极有风骨,清婉见过,是四爷的字。 第110章 是个没良心的 东侧摆放着一架八扇绘朱雀缠云屏风,内里便是寝室。 清婉往里走了两步,满意的点点头:“多谢管事,您费心了。” 那管事的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脸上却带着浓浓的笑:“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苏公公亲自带人来布置的,苏公公还挑了两个机灵的小丫头,说是留在您跟前伺候。” 说着,那两个小丫头便从管事身后站了出来,朝着耿氏行礼:“奴婢南风,南月,见过耿格格。” 清婉本以为会是和画眉她们一般的小丫头,却见那两人身材不似普通女人那般柔弱,倒是十分硬挺,嗓音也很浑厚。 清婉便将二人留下了。 清婉有着身子,虽不显怀,但也常觉疲累,于是便坐在榻上,听着南风讲这庄子的格局,原来清婉只见了这庄子的三分之一。 南边还有一个极大的跑马场,射击场。后山也是四爷的,上了半山腰便能见着温泉池子,上至山顶还能俯瞰半个京城。 清婉从出了王府,坐上马车,便有种逃出牢笼的感觉,这一路自然是十分的亢奋,听着南风这么一说,更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那温泉池子。 寻思着待到过几日赏花灯,还要上了山顶,瞧瞧这繁华的京城。 正美滋滋的想着,耳边就听南风生硬的说:“耿格格,主子爷说了,您去泡池子前务必吃饱了饭,不然,不允您上山。” 清婉的笑僵在脸上,不用他说自己也知道,泡澡之前哪儿能不吃饭呢。 说到午膳,来到了庄子上,便想吃些不一样的野味,她兴致勃勃的坐直了身子,笑吟吟地看向南风:“南风,这庄子里可有什么特色的吃食?野菜野菌之类的?” 南风想了想,点点头:“庄子上有不少野菜,也有婆子们晒干的菌菇。” 清婉笑的更开心了,对这庄子是十分的满意:“那中午就弄个锅子吧,小鸡炖蘑菇,多放些菌菇和野菜,我爱吃呢。” 南风瞧着面前的耿格格,确实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说到吃什么玩什么便肉眼可见的眼神放光,笑的开怀。就这短短相处了一会儿,便让人觉得极为放松,怪不得能讨了主子爷的偏爱。 正当清婉满心想着吃些什么的时候,四爷与隆科多到了一酒楼里会面,苏培盛在门外候着,待隆科多出来后,苏培盛才进去。 四爷喝了口茶水,问道:“如何?将耿氏送到了?” 苏培盛知道四爷心里头是有耿格格的,于是点点头笑道:“瞧着耿格格的模样,是极满意那庄子的。” 却听见四爷嗯了一声:“是个没良心的。” 说罢,便起身道:“回府吧。” 苏培盛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心里有些打鼓: “难道是会错了四爷的意?那该如何说?难道说耿格格心生怨怼四爷才满意?”想的他直摇头,不懂不懂。 庄子上昨日送来的厨子正准备大展身手,好好做他个十几道菜让这位雍亲王的宠妾吃好喝好,却没成想,人家就想吃小鸡炖蘑菇,还要多放菌菇和野菜。 只见一个嬷嬷拿出一筐晒干的菌菇:“这位耿格格可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嘞,开春上山,我们十几个人,可着满山找,就采了这些。你瞧瞧,晒干了就这么一点。” 那厨子瞥了一眼筐子里的蘑菇,讪讪道:“我倒是没做过这个。” 那婆子闻言,一把推开他:“那今儿这顿就让老婆子我做,别毁了这好东西,再说了难吃了贵人也怪不到你头上。” 主屋里,画眉和黄鹂将箱笼都安置好了,清婉还没等到她的饭,倒不是肚子有多饿,主要是嘴馋了。 正想让南风去催一催,便见一婆子,端着个锅就推门进来了:“让您久等了吧,只是这鸡子啊,是现逮现杀的,还要小火上慢炖,要不然入不了味,难免费了些时间。” 清婉瞧着那婆子胖胖乎乎的,嘴角还有一颗痣,便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好吃就行。” 那婆子松了口气,将托盘放下,清婉先拿勺子舀了一口汤,嗯,不油不腻,鲜香可口。 又夹了一根不知道叫什么的蘑菇,入口哏啾啾的,味道也鲜灵,一口接着一口,吃的不亦乐乎,等到肚子有些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已吃了大半锅。 站起身子更觉得撑的难受,于是皱着眉头,眼珠子一转,小嘴一瘪朝着南风道:“要不咱们现在上山?走到半山腰应该也能消化一些,待到半下午,正好可以泡池子。” 南风想着主子爷只吩咐了不吃饭不能上山,没说吃撑了不能上山,于是点点头:“听格格的。” 正当清婉带着几个丫鬟吭哧吭哧爬山的时候,四爷在前院书房里处理政务。 好容易爬到了半山腰,清婉闻着空气中都多了一丝清新,看见了一小扇木门,南风推开门后,朝着清婉道:“格格,再往前走几步便到了。” 清婉还未走近,便看见了半空中沈腾起一团团的热气,走近后,才听南风说:“格格,外头有大大小小的六个池子,里屋有一个大池子。主子爷吩咐,您只能泡屋里的。” 清婉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在屋里?!在屋里的叫澡堂!我就要在外头,看着天,看着山,闻着清新的空气,吃着多汁的果子,在冷呵呵的冬日,泡在外头的池子里! 于是清婉气鼓鼓的冲着南风道:“他现在又不在,我就要在外头泡!” 南风瞧着清婉耍赖的模样,脑子里又浮现了四爷说的另一句话,“若是她不听话,非要在外头泡,就给她挂上一层纱帘。” 南风点点头:“四爷说了,可以依您,但是要挂上层纱帘。” 清婉听南风答应的这么迅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冲着她嘻嘻一笑:“那成,你们挂吧,我先去换衣裳喽。” 说着,就进了屋子,画眉伺候她换上了一层白色的纱裙,那纱裙不似寻常的裙子那般宽松,倒是紧紧包裹在了清婉的身上,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曲线,凹凸有致,长度也刚刚好盖住了大腿根部。 这还是刚刚画眉在柜子里发现的,挂了一排,各种的颜色款式,想来是四爷专门给清婉准备的。 第111章 半夜骑马去庄子 清婉换好纱裙后,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只见南风南月直勾勾的看着清婉,早已看呆了去,仿佛呼吸都轻了几分,眼中满是惊艳。 她身上那件轻薄的纱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勾勒出曼妙的曲线。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脖颈纤长,香肩微露,让人能窥见那丝若有若无的娇嫩。 南风南月的眼神随着清婉浑圆的屁股和修长均匀的腿一步一步缓缓流转。 画眉在清婉身后轻咳了一声,南风南月才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慌乱的掀起白纱帘:“格格,是奴婢失态了,还请格格责罚。” 清婉微微一笑,并不怎么在意,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将脚伸进了池子里,一瞬间就觉得一阵暖流蔓延到了全身。 于是松开了画眉的手,踩着池子里的石阶,一步步向下走去,直到温热的泉水没过了她的胸膛,她才闭上眼睛,一脸享受,舒服的叹了口气。 雍亲王府里,任谁都没想到,被赶去庄子上的耿氏,非但没有哭哭啼啼消极度日,反而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静雅堂里。 有了福晋的前车之鉴,不知李氏是心虚还是怎的,竟早早地就将稳婆,奶娘安排进了府。 这些稳婆都是当年给大格格接生的,当初四爷有多么重视大格格,她们都看在眼里,又隐约猜到李氏这一胎是个小阿哥,怎敢怠慢。 李氏还似平日里那般温婉的模样,坐在榻上和稳婆和言悦色地说了几句话后,便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待到屋里没了人,李氏也将脸上的笑意敛去。这几日她有些上火,墨画便小心翼翼地递上了一杯菊花茶,怯生生地问:“格格,您可还是忧心萍儿那事?” 李氏摇摇头,端起茶盏,轻声道:“萍儿那事你做的很好,没有人证物证,查不到咱们头上。虽没叫福晋小产,也不过是生下两个病秧子,多活几日不过是老天爷怜惜罢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茶盏上,有些可惜地缓缓开口:“那耿氏,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墨画瞧着李氏脸色不好,便捡些好听的来说:“格格,耿氏今儿已经离府去了庄子上了,时间长了,主子爷也就将她淡忘了。” 李氏不耐的深吸口气,坐直了身子:“墨画,你说,既然四爷已经知道是萍儿害的耿氏,为何还让耿氏去庄子上?” 墨画想了想,轻声道:“许是侧福晋的话起了作用?虽是萍儿害的她,但她到底推了福晋一把,害的府里的小主子早产,主子爷岂会不心疼?” 李氏抬眸瞥了一眼墨画:“你啊,想事情不能太过于简单,耿氏怀着身子,无论男女,但凡生下来了,那就是四爷的骨肉,四爷岂会放任不管?到时候,耿氏还不是母凭子贵。” 墨画怎会不知,只不过是为了不叫李氏多想,闻言,便瞧着她的脸色说:“您说的是,只不过,耿氏如今去了庄子上,咱们的手实在的伸不到那儿啊。” 李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得想法子叫耿氏回府生产......” * 四爷从回府后,就一直待在前院书房里,直到天色渐暗,苏培盛才轻轻推门而入,提醒四爷:“主子爷,该用膳了。” 四爷头都不抬,只微微点了点:“摆膳吧。” 匆忙吃过饭,又将书房的门关上,灯燃到了半夜。四爷没有歇息,苏培盛自然只能候着。 正当他有些困乏,坐在门口想要偷会懒时,只听得四爷吱呀一声将门打开,沉声道:“备马,爷要出去一趟。” 头顶上响起了四爷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连忙站起来:“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四爷面无表情地瞧了他一眼,便大步流星出了前院。 待四爷走到府门口时,苏培盛已经牵着马,在门口候着了。 四爷点点头,很满意他的效率,快步走到那匹红鬃马面前,翻身上马,利落的挽起缰绳,扬手挥鞭,身下的马儿昂首嘶鸣,扬起马蹄奔了出去。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苏培盛:“......不带我吗?我可是你的贴身奴才!今儿耿格格还说您离不开我呢!” 委屈巴巴的苏培盛看着马儿狂奔的方向,西边,脑子里炸出一个想法,于是赶紧朝着那小厮道:“还不快去备辆马车来!” 那小厮应了一声:“得嘞,苏公公。”转身就忙不迭得小跑去了马厩。 四爷到庄子上时,已是月上中天。 管事的在睡梦中听见了一阵马蹄声,便赶紧起身穿好了衣裳,这庄子是四爷私人的庄子,这会儿若是有动静,必是四爷来了。 那管事的搓了搓手,连忙出去迎。果不其然,正是挺拔的四爷坐在马背上,马儿小跑进了庄子。管事的瞧见后,赶紧行礼:“奴才见过主子爷。” 四爷勒了勒手中的缰绳,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那管事:“起来吧。” 就这三个字,管事莫名觉得四爷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于是脑子一转,壮着胆子道:“耿格格歇在了主屋。” 只听四爷嗯了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管事的:“将它带到跑马场,喂上好的马料。” 管事的赶紧双手接过缰绳,连连应了好几声:“是是是,主子爷,奴才这就去。” 四爷点点头,便疾步往主屋的方向走去。赵管事心中一阵惊喜,能让四爷半夜冒着这冷风巴巴的骑马赶来,看来这耿氏比他想的还要受宠,好好伺候准是没错! 清婉今儿从池子里出来后,在下山的路上,又见着了几只灰扑扑的野兔,小小的一只,在半山腰蹦来蹦去的,清婉当即就说要抓两只回去给元宝作伴。 于是一主四仆又在半山腰抓了大半个时辰的兔子,才慢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回到庄子上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平日里在府上,充其量就是每日在园子里逛逛,今儿又是抓兔子又是爬山泡温泉,实在是累的她够呛,吃罢饭后,清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四爷见里屋没点灯,便知道清婉今儿是玩疯了,于是哼笑一声,推开了屋门。 第112章 没心没肺的 画眉在小榻上听见了动静便赶紧起来,一见是四爷推门而入,画眉两眼都放光,心中一阵惊喜,行了礼后赶紧退了出去。 四爷站在床边,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大麾,瞧着床上睡的四仰八叉却又十分香甜的清婉,心里只有一句话: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他脱下衣裳,坐到了床沿上,掀开锦被,正要进被窝时,清婉好似听见了动静,皱起了眉头翻了个身,像是生气谁扰乱了她的美梦。 四爷低声一笑,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伸手就从里衣探入了她胸前,惩罚似地捏了捏。 清婉睡的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正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时,那人竟将手伸进了她的里衣,摸到了她的胸前,还不停的揉搓。 清婉瞬间清醒了,正要大声呼叫,便听那人在她耳畔低声道:“爷将你扰醒了?” 那男人的声音,厚重低沉有磁性,还带着一丝缱绻,除了四爷还有谁? 清婉心中一惊,但身子总归是放松下来,但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狂跳,使劲扭过身子,正对着他,在月光下与他四目相对,清婉眉头一皱,一张口就是委屈地娇嗔:“您怎么这个时辰才来?” 虽然知道他会来,但没想到当天夜里就来了。 四爷对上她澄澈的眸子,心中微微悸动,笑了笑:“想爷了?” 清婉钻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瓮声瓮气地说:“您将我打发到庄子上,我还以为您不会来看我了。” 四爷低头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伸手抚上了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庄子不比府里好?爷瞧着你倒是跟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自在的不得了。” 清婉闻言勾起了唇角,她也觉得这庄子哪儿都好,若是现在叫她回去,她还不呢!但是此时此景,清婉免不得要说些违心的话。 于是她轻叹口气,伸手拽住了四爷衣袖,声音好不可怜:“好是好,可是见不着您,又有什么意思。” 四爷听见这句话,将她抱的紧了些,下巴抵上了她的头顶,轻声道:“爷这不是来了,往后爷会常来陪你的。” 只见清婉瞬间从他怀中钻出来,双手攀上了她的脖子,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当真?您是君子,说话可要算话,要不然,我会伤心的。” 四爷就愿意看见她这副灵动的样子,像只会勾人的小狐狸,让人欲罢不能。 他骑了大半个时辰马来的路上,心中就有些后悔自己当时让耿氏来庄子上,她倒是自在了,可苦了自己。 可当时在正院里,他冷眼瞧着耿氏跪在地上,看着年氏对她的步步紧逼,言语恶毒,恨不得当时就撕咬了她。看着宋氏笑里藏刀,处处帮着年氏往清婉身上泼脏水,想赶紧将罪名订到清婉身上。 连一向温和的李氏都开口针对她,再加上清婉看向福晋时自责愧疚的眼神,让四爷觉得,她不应该生活在这乌烟瘴气,尔虞我诈的后院。 于是当时就脱口而出,要将她送到庄子上。 本也没想着今夜就来看她,可实在是看着王府到处都挂着红灯笼,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一阵阵的鞭炮声,哪儿都是热热闹闹的。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荒凉一片,抬脚不知迈向何处,想了想,便骑马来了庄子上寻她。 四爷正想着,便听见胸膛响起了轻轻的鼾声。他不由失笑,觉得今儿清婉在庄子里一定是开心的,甚至能想象到她的一颦一笑。便不自觉地低头轻轻吻上了她的脸颊,她的嘴唇,她的脖颈...... 清婉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手不自觉的上下游走,四爷只觉得她浑身都是香香软软的,让他欲望渐渐升起,直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反应,才闭上眼,叹了口气,使劲将自己心头的欲念压下。 自己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了过去。 这一夜,两人都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起萍儿那事。 第二日一早,老天爷很不给面子的下起了雪,外头的天灰蒙蒙的,四爷也极为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苏培盛和画眉已经来看过好几次了,可这两位主子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苏培盛在心里想:主子爷前两日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日,晚上灯都得燃到半夜,着急忙慌地处理了政务,就为了来庄子上陪耿格格睡觉? 屋里的清婉睡饱了以后,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看见四爷侧身支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可睡好了?” 清婉像只小猫一样懒懒的嗯了一声,便听见四爷说:“起来吧,用过早膳,爷带你去个地方。” 清婉透过窗子瞧了眼外头的天,有些兴致缺缺,瘪着个小脸道:“外头下着雪呢,去哪儿啊。” 四爷已经起身,站到床边瞧着她:“快些起来,不然爷不带你去了,你可别哭鼻子。” 这时外头的苏培盛和画眉听见了动静,便已经进了屋子,伺候两位主子穿衣洗漱。 四爷对着南风道:“吃罢饭把大夫叫来给你主子把把脉。” 南风应了一声,赶紧退出去将那大夫带过来候着。 洗漱过后,黄鹂便摆好了膳食,等着四爷和格格用饭。 只见四爷皱眉,瞧着桌上的一碟碟咸菜,和一碗野菜粥,不知道该如何下筷,一旁的苏培盛见状,赶紧说:“主子爷,要不让厨房再做一份粥来?” 还没等四爷说话,清婉便瞧着那碗卖相极差的野菜粥咯咯地偷笑:“爷,这是我昨日吩咐婆子特意做的,您尝尝,这野菜可是好东西,平日里想吃还吃不上呢。” 说着,就舀起一勺,配着口爽利的咸菜,送入嘴中,然后夸张的点点头,亮着眼睛望向他:“太好吃了,您快尝尝啊!” 四爷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喝了一小口粥,只觉得咸咸的,倒是没有什么野菜的怪味,不难下咽。 清婉来到庄子上后,很明显的胃口大开,将几盘小菜吃的干干净净,粥也喝光了。 这时大夫也到屋外候着了。 第113章 琉璃屋 他进来后,低着头不敢看四爷,光是瞧一眼的他靴子,便能感觉到王爷的尊贵威严。 又想着庄子上这位住的是王爷的爱妾,于是忙不迭的上前请安:“给雍亲王,耿格格请安。” 四爷抬抬手,淡淡道:“起来吧,给耿氏把把脉。” 那大夫点点头,提着箱子走到了耿氏身边,没敢看耿格格白皙的手腕,赶紧搭上了帕子,将手指点在帕子上。 稍后,恭敬地对着四爷道:“主子爷,耿格格脉象滑利缓和,此乃胎元稳固,气血充盈,母子同安之象。” 四爷点点头,又问:“耿氏住在庄子里,偶尔爬爬山,可有大碍?” 那大夫轻轻摇头:“回主子爷,孕妇适量的走动,于生产时也有好处,只是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不可过度,便不会伤及腹中胎儿。” 四爷听着,心情不错,朝着那大夫说:“好,有赏。往后,便由你照看耿氏的这一胎,每三日便给耿氏诊一次平安脉。” 那大夫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声音带些颤抖:“是,主子爷!” 四爷大手一挥,那大夫便叩头退了出去,四爷瞧了一眼清婉:“给你们主子穿些厚衣裳,换上柜子里的牛皮靴子,穿的暖暖和和的。” 清婉眼睛一亮,瞬间就兴奋起来,拉着他的衣袖笑问道:“咱们是要出去玩儿雪吗?今儿这雪下的倒是大!听说庄子上有个跑马场,咱们去那儿怎么样!” 只见四爷瞥了她一眼:“快去换衣裳,穿的厚厚的才能出门!” 清婉使劲嗯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去换衣裳。画眉打开柜子,果然看见挂着好些大麾,还有几双靴子,和狐皮帽子。 不过会儿,清婉便走了出来,只见她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狐皮帽子,帽边绣着精致的金线花纹,显得那娇嫩的小脸越发白皙小巧。 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银狐大麾,绒毛顺滑,一瞧就知是罕见的珍品。脚上更是穿了一双精巧的棉靴,靴子上还点缀着几缕狐毛。 她整个人被大麾包裹着,小小的一只,只露出一双灵动明亮的眼睛,显得可爱俏皮。 四爷瞧着她,满意的点点头,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走吧,上山!” 清婉一听要上山,小脸一下垮了下来,站在僵着原地不动:“爷,怎的又要爬山,昨日我已经上去过了,泡过温泉了,今日便不去了吧。” 四爷在前头拉着她,见她不肯往前走,扭过头来冲着她勾唇一笑:“爷这庄子上,好东西可多着呢,今儿不去,可别说爷藏私不带你见世面,旁人可都没见过。” 说罢,就松开了牵着清婉的手,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像在等她做选择。 清婉瞧着四爷这副傲娇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往前小小迈了一步,抬头笑着看四爷:“那好吧,既然爷都这样说了,我不去岂不是不知好歹?” 四爷挑眉:“你可不就是不知好歹。” 说罢,就披上大麾走了出去,还不忘说句:“跟上。” 清婉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才小跑到他身边。 主屋的背后就是山,没走几步,就到了上山的路,只见那道路上,已经被清扫,雪都堆积到了两旁,留出了一条上山的路。 四爷先迈一步,而后将手往后一伸:“爷拉着你,莫摔了。” “好嘞!爷对我可真好!”说着她便将自己的小手递到了四爷的手心里。 四爷感觉到了手掌里的那双软软的小手热乎乎的,倒是丁点都不凉,握紧了后对着清婉道:“爷这就对你好了?” 清婉听见他笑了一声,赶紧拍马屁:“当然啦,昨日夜里多冷啊,您还骑马来看我,风吹到脸上可冷了吧。” 四爷在前头走着,点点头:“嗯,你倒是有些长进。” 四爷的步子大,清婉被他拉着,在后头吭哧吭哧地跟着,觉得后背都出了些汗,小声问道:“还没走到啊。” 四爷扭过头看她:“怎的,累了?” 清婉扶了扶帽子,点点头:“嗯,有些累了,穿的太厚了,走都走不动。” 四爷无奈地下了个台阶,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忽的一下,稳稳地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 清婉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吓得她惊呼一声,连忙抱紧了四爷的脖子,脸倏地就红了起来,四爷低头瞧了她一眼,淡淡道:“现在不累了?” 清婉耳根上染上了一抹红晕,乖巧地点点头,趴在他耳边小声道:“嗯,不累了。” 四爷失笑,抱着她稳步往前走着。 后头跟着的南风南月看的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四爷吗?! 她俩小心地左右瞧了瞧,只见苏培盛和画眉黄鹂都面色如常,也不知道她们是规矩学的太好,还是早已习以为常。 清婉被四爷抱着,趴在他肩头,心里有些甜滋滋的。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昨日泡温泉的那个小木门,清婉指着那个木门说:“这不就是昨儿个泡池子的那个地方。” 四爷嗯了一声,苏培盛已经将门子打开,四爷脚步没停,穿过昨日的那片纱帘,径直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清婉便越发的惊讶,身体在四爷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愣是要自己下地走。 四爷瞧着她兴奋的模样,笑了笑,将她放了下来。 清婉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一大片宽阔的雪地,银装素裹,四周静谧地像一个童话世界,完完整整的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雪地中央,赫然立着一个梦幻般的琉璃房子,四面都是透明琉璃,在雪地里映着闪着微光,没有任何的遮挡,门口还摆着两个小雪人。 清婉忍不住往前迈出一步,脚刚踩到雪上,便咯吱一声。 她只走了一步,像是不舍得破坏那片完整的雪,四爷瞧着她的模样,不由得轻笑,缓缓走到她身边笑着问:“怎么样,可还喜欢?” 清婉点点头,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这一瞬间的情感流露,起码有一半是真心的,如此费心的惊喜,有哪个女孩不喜欢呢。 第114章 露出尾巴的小狐狸 不是说多么的贵重漂亮,而是感觉到了被真心对待。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心中也觉得满足,拉起她的手:“哭什么,进屋吧,外头冷。” 清婉睫毛上挂着泪珠,缓缓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靴子踩到雪地里,走出了一排十分好看的脚印。 四爷就在雪地里牵着她,看着她欢喜的模样,看着她红红的眼皮和鼻尖,看着她不舍得踩到雪地里的傻样,心中更将清婉爱惜的紧,只想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清婉缓缓地,认真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琉璃房子前。四爷伸手将门推开,清婉一进去,便迎来了一阵暖意,里面放了几个炭盆,都是上好的红罗炭。 清婉坐到了一张木椅上,将帽子摘下,双眼满含情意地望向四爷:“您这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吗?” 四爷闻言,一挑眉,坐在了椅子上与她四目相对,笑道:“你怎么知道。” 清婉笑的甜甜的:“您不是说了,旁人都没来过吗。” 四爷轻笑,点点头:“还喜欢吗?” 清婉瞧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看着漫山的皑皑白雪,看着山脚下的袅袅炊烟,由衷的点了点头:“喜欢。” 四爷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在清婉的背影,脸上带着笑,没有说话。 清婉就这样,盯着外头瞧了很长时间,过了会儿耳边响起四爷的声音:“中午想吃什么?” 清婉想都没想,便说:“此情此景,那不得吃~” 她将“吃”这个字,拖的长长的,挑着眉看向四爷,四爷心领神会,接了一句:“锅子,还得是辣的。” 清婉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知我者,四爷也。” 然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瞧着四爷问:“她们上来摆膳,会不会将外头的雪踩坏了?” 冬日里整片的雪地确实难得,你一脚我一脚,就将雪地踩成了黑乎乎的泥汤。若是那样,清婉宁愿中午饿着肚子,也不愿破坏外头的雪。 四爷知道她想的什么,于是说道:“放心,她们会从头后上来,不会踩这前头的雪。” 清婉这才放下心来。 没过一会儿,婆子们就将锅子送上了山,还是清婉说的鸳鸯锅,一半是骨汤,一半是红彤彤的辣汤。牛羊肉,鹿肉,还有清婉爱吃的野菜和菌菇。 两人坐在屋里,围着热腾腾的锅子,瞧着外头大雪纷飞,清婉只可惜不能喝些小酒来助兴,实在是美哉。 吃罢饭后,四爷和清婉躺在了木床上,给她身上搭了条狐皮毯子,两人相互依偎着,清婉躺在他怀里,瞧着头顶的雪,小声问道:“咱们晚上可以睡到这儿吗?” 四爷摇摇头:“夜里太冷了,没有地龙,怕将你冻着了。” 清婉也知道山上的夜里定是极冷,于是乖巧的点点头,没再吭声,缩在四爷怀里睡了过去。 睡醒后,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将她刚刚走进来的脚印埋住,又是一片完整的雪地。 清婉不想离开,四爷再三说可以常来,清婉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的时候却不是原路返回,而是朝着前头走去,清婉便问道:“咱们是不是走反了,这边不是下山的路。” 四爷心情不错,还打趣她:“你不是不愿走,嫌累?” 清婉点点头,四爷便道:“那咱们抄近道走,让你不累。” 清婉也笑了,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走了一阵,当清婉又想耍赖让四爷抱的时候,便见了一个栈道。 那栈道直直地通向山下,旁边放着几个牛皮垫子,清婉一看,便知道是叫人坐着滑下去的,这不就是滑雪吗!她瞬间兴奋起来。 苏培盛双手将那垫子递给四爷,恭敬道:“奴才检查过了,不会出任何的纰漏。” 四爷点点头,向清婉招了招手:“来,爷带着你滑。” 清婉立马小跑过去,苏培盛将垫子放在那栈道的入口,给他们结结实实的绑到了身上,那栈道还算宽松,正正好好能容下他们两个人。 四爷坐好后,对着清婉道:“抓紧爷,别摔出去了。” 清婉一脸的兴奋,四爷将她搂进怀里,两人便一起滑了下去。 当清婉感受到失重时,心里痒痒的,开口尖叫,只觉得太刺激了,太好玩儿了! 从半山腰往下滑,清婉觉得还没坐够呢,就到了,于是她嚷嚷着:“我还要玩儿!我还要再坐一次!” 自从穿到这儿来,别说什么刺激的项目了,就连麻将都是打的没滋没味的,好容易有了这么刺激的活动,她可不得多玩几次吗! 只见四爷黑了脸:“刚刚都吓成了那样,还玩,不允!” 清婉玩性上来,气的直跺脚:“就再玩一次嘛!刚刚还没来的及感受就到了,太短了嘛!” 四爷不看她,只摇摇头说:“不行!” 清婉气的皱眉,叉腰站在他面前:“我就要玩儿!哼,我就要玩儿!” 见四爷不为所动,清婉又拽着他的衣袖撒娇:“再玩一次嘛!就一次,好不好!” 四爷瞧着她这副不答应就撒泼打滚的架势,失笑一声:“再跟爷犟,看爷怎么收拾你。” 清婉一听,立即将肚子伸出去,丝毫不怕:“你收拾我啊。” 四爷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照着她的屁股使劲拍了两下:“仗着怀着爷的孩子,就为所欲为,爷还治不了你!” 清婉瞧着他没得商量的样子,气呼呼的扭头就走,还不忘撂句狠话:“哼,待你走了,我日日来玩儿!” 只见四爷一挑眉,唤了声:“苏培盛。” 苏培盛忙道:“奴才在。” 而后听见他慢慢悠悠地说道:“待会告诉管事的,将那栈道封起来,爷不在,不许打开。” 气的清婉跺跺脚,就往里屋走。 四爷瞧着清婉气鼓鼓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般任性。 想想,倒像是之前在府上太过于拘束她的性子,如今到了庄子上,许是没了旁人,觉得安全,才变成了一只露出尾巴的小狐狸。 第115章 张牙舞爪的小狐狸 清婉疾步回到屋里,将门子摔的梆梆作响,解开大麾随手就扔到了一旁。 今日就是极其委屈,不想忍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一点就炸,此时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只觉得憋闷得慌,须要发泄出来才行。 画眉黄鹂一路小跑着在她身后跟着,生怕她动着胎气。四爷将门子一推,走进屋里,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画眉和黄鹂对视一眼,一脸的担忧,但到底还是慢吞吞的退下了,守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里没了人,四爷便走到她身边,坐在榻上,扫了一眼地上散着的大麾和帽子,轻叹口气:“爷这不是得顾及着你的身子?待你生了孩子,爷还会带你来的。” 清婉闻言别过头,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簌簌往下落,其实清婉心里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玩儿一次已是四爷纵着她了,可奈何心里的委屈将要溢出来,如何都收不住,见四爷轻声细语的,便有了底气,哭的更凶了。 四爷见她不出声,便凑近她,这才发现她满脸的泪水,泪珠儿大颗大颗地从她红肿的眼眶中滚落下来,脸颊上尽是泪痕,眸中布满了红血丝,好不可怜。 四爷心下一紧,当即沉声道:“怎的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清婉依旧不作声,忽的转身扑进他怀里,埋头痛哭。四爷愣了一瞬,这是为着什么?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难道就是因为今儿没让她玩儿痛快? 四爷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清婉,直觉应该不是。这回的事儿倒像是个导火索,让她将心底压抑已久的委屈,不安,难过都一同宣泄了出来。 四爷心里想着,轻拍拍她的后背,沉声道:“婉儿怎的了?可还是为着府里那事?” 清婉正痛痛快快的哭着,突然听到四爷这句话,脑袋瓜子飞速运转,惊叹于四爷的脑回路,只见她哭声不停,伏在他怀里,双肩微颤。 梨花带雨的模样愈发楚楚动人,即使哭成这样,那张脸依旧美的惊人,美的让人心疼,仿佛是一朵娇嫩的花儿,被风雨摧残了。 四爷心中的疼惜瞬间浓了几分,只觉得怀里的她软玉温香,惹人怜爱。 四爷见她小声抽泣,但依旧不言语,便更加确定是为着府里的事积攒了委屈。 而后沉声开口:“爷知道你受了委屈,会补偿你的。” 清婉自知是演到位了,便顺势用双手推开他的胸膛,盯着红肿的眼睛抬头望向四爷:“我只问您一句话,福晋早产一事,您有没有怀疑过我?” 四爷被问懵了,说实话,很少有人问他话,更别说是后院的女人了,谁对着他的时候不是恭敬万分。 清婉见他不吭声,眼眶中还残存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忍不住抬手就往他胸口上捶了下去,力道虽不重,但恰好表明了她一肚子的不甘和伤心:“您若是怀疑过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那我的真心便是错付了!” 四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瞧着她水汪汪的兔子眼,心里又疼又恼:“你个小没良心的,爷早早的将那丫鬟婆子关进柴房,是为了谁?” 清婉梗着脖子,挺直腰杆,倔强地抬头望向他:“任何人不信我,折辱我,我都不在乎,但若是您都曾怀疑过我,我便万念俱灰,不知如何是好了,更是不知在府中如何自处了。” 自从出了戏楼那事后,清婉便觉得,信任是最难能可贵的,而那李氏,就将这点做的极好。 整个雍亲王府里,提起李氏,谁人不说她一句,温婉良善,是个极好相处的,从不与人有争端。武格格言里言外都说李氏是个好人,宋格格和侧福晋也没怀疑过她,就连四爷,也对她有几分信任,让她亲自抚养孩子,便是认定了她心思纯良,不会将大格格养歪。 这份信任,这个良善的好人设,是当初她冒死去伺候患天花的弘晖换来的,也是这么多年费尽心思维持的,当真是吾辈楷模啊,清婉不服不行! 四爷见她哭肿的眼睛中映着一片清明,语气坚定,只觉得她与旁的女人丁点都不像 ,虽然生的娇小柔弱,但那股子傲气,那份倔强,生生的勾的他挪不开眼。 细细想想,当初刚听到苏培盛说是耿氏将福晋推下的楼梯,有没有怀疑过她呢? 心中紧了一下是真的,阴沉的脸色也是真的,但还记得当时让刘太医在福晋那么危急的时候抽身去沁兰苑给她把脉,夜里实在放心不下,还去沁兰苑瞧了瞧她。 这怎么算呢?是有一瞬间怀疑过,但也看不得她有半点危险,受半点委屈。 四爷摇摇头,不再去想。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大手在她脸上擦了一把泪:“爷自是信你的,别哭了,再将身子哭坏了。” 清婉缩在他怀里,心中冷哼一声,好拙劣的哄人话术。但他是王爷,也不是不能理解,于是声音中带了一丝的激动:“真的吗?只要您心里信我,就算旁人再如何往我身上泼脏水,折辱我,我都可以不在意。” 四爷闻言,不知怎的,脑海里一下就出现了那日年氏的嘴脸,那般的咄咄逼人,简直不可理喻!心中难免升腾起一股怒火。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便听清婉诺诺地问了一句:“福晋...她和小格格小阿哥的身子如何了?” 她问的怯生生的,像是自己没什么资格询问,既小心又卑微。 四爷知道她心中的自责,但又不愿见她这般模样,明明刚才还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恨不得咬他一口,但一提及此事便蔫儿了下去,将头埋得低低的,看他一眼都不敢。 于是他将清婉抱的紧了些,安抚道:“萍儿害你,还将福晋连累,已被乱棍打死。婉儿,你不必过于自责。” 说罢,又轻叹口气,接着道:“太医说二格格的身子虽比不得足月出生的孩子,但长的不错,二阿哥在腹中憋的久了些,只能将养着,看着大了会不会好些吧。” 第116章 想要小阿哥 清婉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很清楚,若是福晋或是两个孩子那天真有什么不测,就算是四爷对她有几分情意,也只能保她一命。 以后再相处,心中便多了一个永远都过不去的隔阂。府里还会再进新人,她若是被四爷抛之脑后,还是犯了大错的一个格格,估计都撑不到他登基,便叫年氏蹉跎死了。 所以,她必须要让四爷知道,她也是受害者,也必须让四爷亲口说出此事与你无关,不必为之内疚的言语。 害她之人,还真是心思缜密,将她围追堵截,一条生路都不留啊! 清婉回过神来,头贴着他的胸膛,轻声道:“您也别太过忧心了,李格格那胎约摸着也是个小阿哥呢。” 四爷挑眉,轻笑道:“你怎会知道?” 清婉张口就来,说的跟真的一样:“那日在花园子里,听见李姐姐身旁的小丫鬟窃窃私语,说小阿哥什么的。那时二阿哥还没生,说的不就是李格格肚子里的?” 她说罢,只见四爷眸子沉了沉,手在清婉的肩膀上摩挲着,清婉只乖乖的依偎在他怀里,半晌,才听见四爷说了句:“爷盼着你给爷生个健康的孩子。” 清婉知道,留下一个小尾巴就好,剩下的,就让四爷慢慢想。有些事情别人说破不如自己想透啊! 于是露出个笑:“爷,您喜欢格格还是阿哥?” 四爷也没说假话,声音中带着几分深沉:“爷希望你能生下个康健的小阿哥。” 清婉带着些娇憨:“小格格也好呢,有您的庇护,定能一生舒心肆意。” 清婉还不知道肚子里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但是无论男女,清婉都会为他打算,竭尽所能,让他一生无忧。 四爷笑笑,他私心觉得清婉定能生个机灵活泼的孩子,但说出来又觉得那病歪歪的嫡子太过可怜,便没再说话。 “好了,叫你的丫鬟进来给你洗把脸,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清婉也知道二阿哥是他心中的痛,于是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见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重重地吐了出来,像是释放了什么,乖巧地看着四爷道:“爷,刚刚是我太任性了,以后不会了。” 四爷瞧着她惹人怜爱的模样,轻笑一声:“嗯,以后有事便告诉爷,别再委屈自己。” 清婉闻言,眸光闪动,用力点点头。 画眉黄鹂听见四爷唤她们的名字,便赶紧轻推屋门,打了一盆温水进来,一人伺候清婉换衣裳,一人轻轻用帕子擦拭她的泪痕。 南风南月也忙不迭的进来了,她们俩不是正经从宫中受了规矩出来的丫鬟,见清婉和四爷闹脾气,便好奇的紧,恨不得进屋看看是个什么情形,在屋外头就贴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一进屋子,二人又凌乱了,先是将地上的大麾和帽子拾了起来。这可是珍品,一张狐皮,没半点瑕疵,就被耿格格这般扔到了地上,四爷也只当看不见。 一看那耿格格,像是消了气,素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眼眶和鼻尖还是淡红色的,走到四爷身前。 四爷瞧着她笑道:“脑袋瓜里又想了什么,说。” 清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道:“饿了。” 四爷闻言,低头失笑出声,笑了两下才抬头拉住她的手:“闹了那么大会儿,能不饿吗。想吃什么便说,今儿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爷都差人给你摘下来。” 清婉被打趣的更不好意思了,跺了跺脚朝着四爷道:“天上的月亮有什么好吃的,我还要吃野菜粥,再让厨房煎些野菜饼。” 四爷皱起眉头:“你还有着身子,净吃些野菜,孩子怎能长得好?” 清婉便又加了几道菜,就图一让他安心。 用罢晚膳后,天也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在庄子里走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了屋里。 画眉伺候清婉洗漱,四爷坐在书桌前练字,黄鹂进了屋后,四爷头都未抬便说了句:“伺候你主子换上柜子里的里衣。” 黄鹂赶紧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黄鹂打开柜子,便见着里面挂着几件桃红色的里衣,伺候着清婉换上后,两个小丫鬟都不敢看她,红着脸便退了出去。 清婉侧躺在榻上,一脸媚态直勾勾地望着四爷,他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毛笔,走向了她。 清婉撩起胸前的头发,拿在手中把玩,眼神在四爷的身上流转。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俯身向下抓住了清婉的手腕,另一只手探进了她的里衣,清婉见他呼吸粗重,灼热的呼吸在她耳后,便知道四爷动真格了。 赶紧使劲推开他,小声道:“爷,我怀着身子呢!” 哪知她刚说罢,四爷就堵上了她的唇,在她耳边沉声道:“无妨,爷问了太医,会轻轻疼你。” 清婉还没来得及反应,四爷火热的手掌便顺着她的腰往下滑落。清婉的呼吸好似乱了,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 一翻云雨过后,清婉将脸埋在了四爷的颈窝,歇了好大会儿,两人还是十分的疲惫,特别是四爷,用力时生怕伤着她,便十分谨慎难耐。 这会儿四爷搂着她,已经阖上了眼,清婉也只想昏睡过去,但奈何心中还惦记着一件事,便打起精神拽了拽他的衣袖,娇嗔道:“爷,我睡不着,您陪我说说话嘛。” 四爷闭着眼睛捏捏她的肩膀:“说吧,想说什么。” 清婉便十分兴奋地坐了起来,摇摇他的手臂:“爷,您给我讲讲故事嘛。” 四爷睁开眼睛,瞧着她鬼机灵的样子,轻笑道:“想听什么。” 清婉想了想,便说:“想听有趣儿的故事。” 四爷下午好不容易将她哄好,这时也愿意依着她,情趣嘛,他懂的。 想了想,便张口说了个将军打仗归来用军功非要娶一个青楼女子的故事。 清婉早已困的不行,但还是瞪大眼睛强撑着,好在四爷讲的这个故事还算有趣,便捧场的拍手叫好:“这将军真有英雄气概!敢爱敢恨,是个好男人!” 第117章 送话本子 四爷无奈笑了笑:“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女子的。” 然后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阖上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好了,不早吧,睡吧。” 清婉见状,一骨碌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声音清脆:“您可是想喝茶了?听着声音都哑了。” 说罢,便忙不迭下床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嘴边,笑吟吟地瞧着他:“喝吧,您喝了以后再给我讲,我喜欢听!” 四爷接过茶盏,喝了两口,瞧着她一脸的兴奋,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么喜欢听故事,爷记得你屋里有许多的话本子,白日无事,叫你的丫鬟讲给你听。” 清婉撅起小嘴,秀眉一皱,委屈道:“走的太匆忙了,那话本子没拿到庄子上。” 四爷闻言点点头:“嗯,明儿叫人给你送来便是,短缺了什么给爷说,叫人一并给你送来,虽在庄子上,也不能委屈了你。” 清婉眼睛一亮,娇声道:“不必了,您在这里,我哪儿会无趣,什么时候您回府了,留我一人孤零零的在这庄子上的时候,您再差人将沁兰苑的话本子给我送来吧。” 说着,便又伏在了他的胸膛,轻声问道:“您是困了吗?” 四爷点点头:“嗯,你要是不困,爷再陪你说会儿话。” 其实清婉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四爷身上热乎乎的,一靠近他便觉得困意来袭,脑子空白,困的再也撑不住,便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四爷轻抚着她的发丝,见她半晌未出声,低头一看,便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小丫头已经呼吸绵长,睡的香甜了。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白里透红的脸蛋,卷翘的睫毛,水润的唇瓣。 又想起她下午发的那一大通脾气,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只觉得眼前的清婉鲜活的紧,像个活生生的人。 与旁的任何人都不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他愿意纵着她不守规矩,他欣赏她的灵动,欣赏她的真实。 打心眼里的舍不得她受丁点委屈,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样的她。 第二日醒了以后,清婉的眼皮不出所料肿成了个核桃眼,四爷笑笑:“眼皮怎的肿成这样。” 清婉正在铜镜前坐着:“哼,还不是怨你昨日非要惹哭我!”画眉在一旁拿着药膏给她消肿。 四爷穿好衣裳后说:“爷吃了午膳就要回府了,这两天会抽空再来看你,你在这儿好好的,不要贪玩,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清婉转过身去,小脸都皱到了一起,一脸的不舍:“今儿就要走了吗?不是说休沐嘛。” 四爷笑笑:“舍不得爷?” 清婉起身走过来,撅着小嘴,娇声道:“当然了,这么大个庄子,我一人睡觉害怕的紧呢。” 四爷拉过她的手,坐到榻上:“爷有公务在身,待忙完这两日,便会来瞧你。” 清婉也知道他的野心,定少不了苦心筹谋,便乖巧的点点头,轻声道:“那您回去了要好好吃饭,别太过劳累了,我等着您呢。” 四爷点点头,瞧着她乖巧的模样心里稀罕的不得了:“你有什么短缺的,想要的,尽管说,爷今儿回府了差人给你送来。” 清婉歪歪脑袋想了想:“您将庄子上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我瞧着全是上好的衣裳首饰呢,我什么都不缺。” 说着,便狡黠一笑:“您只要差人将我的话本子和麻将拿过来就好了。” 四爷笑了:“放心吧,爷忘不了。” 用过午膳后,四爷便要走了,清婉将他送到马车上,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才收视线,转身回了庄子里。 一上马车,四爷便沉声问道:“这几日,可有什么事?” 苏培盛忙悄声道:“主子爷,暗卫来报,太子爷依旧不出东宫,在太子妃屋里,应是未与旁人见过。那个有孕的常在,应是八阿哥的人,惠妃娘娘传了大阿哥进宫,具体说了些什么,倒是不太清楚。” 四爷端坐在马车上,手里玩弄一个扳指,微微点点头,缓缓沉声道:“呵,老八的人。” 苏培盛没敢说话,半晌,又听四爷道:“太子妃如何了?” 苏培盛说:“不大好,靠汤药吊着。” 四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叫人盯紧太子。” 苏培盛连忙应下:“是,主子爷。” 马车行驶在路上,没多大会儿,就到了雍亲王府,苏培盛跟在四爷身后,突然听他说:“叫人去沁兰苑,将耿氏的话本子和麻将送去庄子上,即刻就办。” 苏培盛点点头,应了一声:“是,奴才这就带人去沁兰苑。” 四爷往正院走了,苏培盛则去了沁兰苑。 沁兰苑里,耿格格走了,只留着喜鹊和李安,李安每日都在外头闲逛,不知逛些什么,喜鹊倒是无趣的紧,每日便去玉帘院和杨柳说说话,绣绣帕子。 苏培盛到了沁兰苑,李安才刚刚回来,见着苏培盛,李安心里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迎:“苏公公,什么风把您刮来了。” 苏培盛瞧了一眼李安,便说:“将耿格格的话本子,麻将,叶子牌之类的物件,收拾到箱子里,过会儿我差人送到庄子上。” 李安一听,忙接话:“苏公公,您有我们主子的消息了。” 这时喜鹊也从屋里跑了出来:“苏公公,您来了,可是我们主子让您来的?” 喜鹊向来讨喜,在府上对谁都是笑盈盈的,以前耿氏在沁兰苑时,苏培盛一来,喜鹊便忙泡茶,上点心,都是上好的东西,是以苏培也对着喜鹊有个小脸。 “是主子爷叫我来收拾些耿格格的物件,差人送到庄子上。” 李安在一旁卑躬屈膝,讨好地瞧着苏培盛:“苏公公,不劳烦您差人了,沁兰苑的活计和该就是奴才干的,不如叫奴才去给格格送去吧。” 喜鹊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苏公公,您叫我也跟着去吧,我从小便伺候格格,从未离开过她一日......”说着,喜鹊就小声抽泣起来。 苏培盛瞧着面前的两人,心想着,你俩是真不知道你主子有多受宠,这点小事,让谁送不是送,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第118章 见着李安 于是苏培盛笑笑:“害,别哭了,你俩这一人一句的,说的我都插不上话。我本来便是想叫你们去的,不然我何苦亲自跑一趟,知道你们都惦记着主子,能和耿格格见上一面,这不是好事吗?” 随后,又小声道:“快去吧收拾吧,一刻钟后便坐马车去,晚些回来也无妨。” 喜鹊瞬间高兴起来,心中对苏培盛更加感激,擦了擦脸上的泪便冲着他道:“多谢苏公公!” 李安也在一旁,默默地拿出个沉甸甸的红包,悄悄递给他:“我们主子说了,就算她不在府中,也万不可怠慢了苏公公,您拿着买个酒喝。” 苏培盛接过荷包,笑意更加真心了几分:“好了,还不快去收拾,我在府门口等着你们。” 说罢,便扭头走了出去,李安和喜鹊忙进屋子里去收拾。 一刻钟后,他们二人那抬着个大箱子,走到了府门口,苏培盛还专门派了辆马车,倒是叫他们受宠若惊了,两人齐声道:“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不在意地摆摆手,能力之内,他是愿意多帮着点耿格格院子里的人,若是四爷有了大造化,这耿格格日后还指不定多风光呢。 李安和画眉上了马车后,再三谢过苏培盛,马夫才往西边走了。 路上喜鹊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极小的声音问道:“李安,格格嘱咐你办的事,你可都办妥了?” 李安点点头,朝着外头指了指,将食指放到了嘴唇上,示意喜鹊噤声。喜鹊点点头,也知道他的意思,便没再说话。 两人一路上只说了些有的没的,很快,就到了庄子上。‘ 清婉在里屋,刚刚睡醒午觉,还没从床上起来,便听见了个极熟悉的声音,在外头喊着:“格格~我们来了~” 清婉愣了一下,喜鹊!喜鹊也来了!四爷这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啊! 她赶紧起身,叫画眉伺候她穿上衣裳。 打开屋门,便看见喜鹊和李安两人抬着个大箱子,黄鹂画眉赶紧跑上前去帮忙,清婉也前去迎他们:“你们在府里可好?没有人为难你们吧。” 喜鹊摇摇头:“没有,自您走了以后,府里太平的不得了。这冬日里,都没人出门,在各自的院子里待着,只不过,沁兰苑只有我和李安,难免冷清了些。” 喜鹊在这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李安已经行过礼:“奴才给格格请安。” 清婉笑了笑,连忙说:“外头冷,赶紧进屋说话。” 喜鹊跟在清婉身后,进了屋里后才彻底放下了心,笑着说:“我还给您拿了好几个汤婆子呢,生怕在庄子里冷,没想到,这庄子上也有地龙。” 清婉笑笑:“你问画眉和黄鹂,我们在这庄子上的日子啊,真是赛神仙了,有趣着呢。” 喜鹊听着,眼眶又红了起来,点点头哽咽道:“奴婢看见您过的好就行。” 李安也在一旁笑着说:“您刚走那日,喜鹊愁的吃不下饭呢,没瞧她都瘦了些。” 清婉忙问:“我走之后,膳房可有人克扣你们的吃食,留的银子可还够?” 李安笑着打趣:“膳房有小顺子,怎会亏待了喜鹊的吃食,我都跟着沾光不少呢。” 清婉瞧着他们二人,也都放下心来。 又笑闹了一会儿,才找了个她们出去在门口候着,只留了李安和画眉两人在屋里。 清婉瞧了眼窗外,收回视线后,对着李安道:“我交代你的事,可还好办?” 李安点点头,恭敬地回答:“格格交代奴才的事,奴才已经打听清楚。大格格每日睡醒后,便由奶娘带着,洗漱,用早膳。上午一般都会在屋里练字,中间膳房还会加餐,点心,牛乳,或是水果。吃罢午膳后,奶娘带着大格格午睡,睡起来要么在屋子里练字,要么去花园子里玩一会儿,花园子有假山,她便带着几个丫鬟捉迷藏,掷沙包,有时还会到湖上嬉戏,待到用晚膳时奶娘便将她带回静雅堂了。” 清婉听着,皱起眉头:“大格格不曾找李氏?” 李安点点头:“确实是,奴才瞧着,这几日李格格未见过大格格,好像以往也是这般,自从李格格有孕后,更是不准大格格近身。奶娘们都说大格格年纪小,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冲撞了李格格肚子里的孩子。” 清婉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呵,李氏肚子里的定是揣了个宝贝金疙瘩。” 李安又道:“李格格已经将稳婆奶娘都带进了府,如今在静雅堂里住着。” 清婉想想,李氏有孕也已经将近八个月了,她倒是谨慎。 四个稳婆,两个奶娘进府,动静可不小,府上没多大会便都知道了李氏将稳婆安排进了府。但没人说什么,就是四爷,也只当她是看着福晋早产吓着了,觉得她谨慎些也好,起码比福晋强,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正院也听说了李氏院子里将稳婆都安排好了,福晋沉声道:“她一个妾室,倒是权利不小,我这个福晋还活着呢!她生的是雍亲王的子嗣,稳婆也能任由她去大街上随意找?” 翀嬷嬷在一旁劝道:“福晋不用动气,差人去给李氏说一声就行了,哪有当家主母不发话,妾室自己安排稳婆的,那妇人来路清不清白,又有谁知道。” 福晋脸色很不好,靠在软垫上,眼神狠厉,双手紧紧攥着手里的锦被,尖声道:“呵呵,嬷嬷,你可发现了,这么多年,李氏倒是谨慎啊。我的弘晖,我的二阿哥,二格格,去的去,病的病,她倒是能安稳地将大格格养到现在,将肚子里的好生怀着,不出半点差错。嬷嬷,你说 ,那歹人是只害我吗!害我无妨啊,可我的孩子们做错了什么,二阿哥那么小!奶都吃不进去啊!” 福晋越说越激动,咳嗽了几声,面色已经涨的发紫,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翀嬷嬷连忙坐在床沿处轻抚她的后背。 自从福晋早产后,瞧着谁都像是要害她。偏偏她是福晋,每个人好像都有害她的理由,可她就是找不到丁点证据,成日里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翀嬷嬷都生怕她将自己活生生的气死。 第119章 病弱的孩子 翀嬷嬷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福晋,您千万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只有您好了,才能护得住咱们的二阿哥啊。” 熙冬又端来安神汤,拿出帕子轻拭她脸上的泪痕,哄着福晋喝了些安神汤,才算让她平静下来,堪堪睡了过去。 满色阁的玉灵自然也听说李氏安排稳婆入了府,紫云便在一旁有些着急:“姑娘,您也有八个月的身孕了,是不是得禀告福晋也得给您安排稳婆了。” 玉灵笑笑,李氏能如此,是因为她好歹是个格格,还有个四爷看重的女儿傍身。而显然四爷对自己没那么多情份,所以她便只能靠着后院的女主人,福晋了。 可现如今,福晋还未出月子,小阿哥身子又不好,自然是无暇顾及她。 玉灵此时正在屋子里挺着肚子,一圈一圈的走路,她脸色极好,身子丰腴,看起来倒像是个贵妇人。 听着紫云的话,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李氏叫稳婆进府,指不定打着什么算盘呢,二阿哥如今身子孱弱,能活多久都未可知,若是去了,府里可就又没有小阿哥了。” 说着,朝着紫云露出个笑:“我瞧着,李格格是定要在我前头生了这孩子的,若是二阿哥去了,那她肚子里出来的不就成了长子?” 紫云听着,瞪大了眼睛:“那...那...那咱们该如何?” 玉灵不怎么在意,双手抚上了小腹:“无妨,只要我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是要抱到正院养着的,记在福晋名下。再过两日,我们去寻了福晋便是,我倒是希望,二阿哥能好好活着。” * 这边,清婉盯着李安的眼睛,面带严肃沉声道:“你可能把握其中分寸?” 李安与她四目相对,点点头,拱手道:“格格只管放心,其中分寸奴才心中有数,断不会连累格格。” 清婉叹口气,轻摇摇头,瞧着李安,柔声道:“李安,我说过了,何事都不值得搭上性命,你的命如同我的命一样重要,你要牢记于心。” 李安听着,噗通跪在地上,挺直胸膛朝着清婉沉声道:“格格的话,奴才谨记在心,定不会忘!” 清婉点点头,起身将他轻扶起来:“好了,你们也该回了,过几日,我听你的消息。” 李安和喜鹊回到府里时,四爷正从书房走出,想着几日都没去过正院,心中惦记着两个孩子,便抬脚往正院去了。 走到半路,还未靠近正院,就能闻到这冬日的冷风中夹杂着酸涩的汤药味儿。 苏培盛在他身后跟着,瞧着满王府到处挂着红灯笼,可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府中本身孩子就少,如今伴着这药汤子味儿,哪儿有半点热闹的气息?他瞧着四爷的背影,心中不禁也有些泛酸。 四爷脸色沉了沉,缓缓地往前走着,进了正院,那股子汤药味更浓了些,满院子的丫鬟们瞧见四爷连忙低头请安:“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四爷摆摆手,连句话也没说就直接踏进了里屋。 他来的正好,恰好两个奶娘抱着孩子在主屋里。福晋每日都要瞧瞧这两个孩子,叮嘱奶娘一番才能安心。 四爷一进屋子,福晋连忙着急地说:“熙冬,赶紧将四爷的大麾脱下,伺候着四爷用温水净手。” 熙冬便小跑几步将四爷挡到了门口,四爷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福晋赶紧解释:“给四爷请安,是我无礼了。只是外头天凉 ,生怕您带着寒气孩子受不住,让熙冬伺候您换了衣裳再瞧,可好?” 四爷沉着脸点点头,站在原地,让熙冬伺候他脱下大麾,苏培盛压根就不敢往前走,就站在门子那边等着四爷。 换好衣裳,四爷朝前走两步,沉声道:“这几日孩子们如何?” 福晋一开口就哽住了,吸了吸鼻子才说道:“太医说孩子太小,受不住汤药,只能好生将养着。” 四爷闻言,便走到了奶娘身旁,奶娘连忙将小主子的脸露出来,好让四爷看个清楚。 却只见四爷眉头一皱,这小阿哥脸色还是白里泛着青,闭着眼睛,呼吸十分微弱,眼皮和头上的皮子透着明,映着皮子里的血肉,感觉一动便要破了。 四爷只觉得心里沉的喘不上气,再扭头看二格格,虽也是瘦弱,但好歹能清晰的看到她在呼吸,四爷在心中叹了口气:难道他真的是没有儿子的命? 想着,便瞧向那两个奶娘,眼神凌厉,沉声道:“伺候好小主子,若是有半点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两个奶娘听见四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吓得直哆嗦,忙颤颤巍巍地回道:“奴婢定尽心竭力伺候小主子!” 四爷闻言,心中也是烦躁,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而后,坐到了榻上,瞧着福晋道:“你身子可有好些?” 福晋点点头,轻声道:“劳四爷挂念,我的身子养几日便好了。” 四爷瞧着她瘦的面颊都凹陷了进去,脸上也没半点血色,还在强撑着,便起身说道:“你歇着吧,爷过几日再来看你。” 出了正院后,本想去李氏的院子里看看大格格,但脑子里忽的想到那日耿氏说李格格的贴身丫鬟在园子里窃窃私语,言语间说的是小阿哥云云,他心中又是一阵无名火。 苏培盛能感受到四爷身上的火气,任谁瞧了那两个病弱的孩子,心情都不会好。 但瞧着四爷并不想去李氏院子里 ,于是他脑子转了转,便想到后院还有个有孕的人,不知四爷瞧着了,心里会不会好受点。 思量再三,才跟在他身后轻声道:“四爷,满色阁的玉灵姑娘想来也有八个月的身孕了,您要不去瞧瞧?” 四爷闻言,脚步顿了顿,玉灵?他险些忘了还有这号人,不过想着她到底怀着自己的骨肉,便对着苏培盛道:“带路吧。” 苏培盛欸了一声,将四爷带着到了满色阁。 玉灵住的院子不大,三个侍妾在一起住着,管事那边送来的物件她也为了自保便都不同,于是四爷走进了她的屋子后,皱起了眉头,只觉得寒酸极了。 第120章 玉灵的孩子 玉灵正坐在妆镜前梳头,听见有动静后,便朝着门子瞧去,便看见四爷披着一件暗紫色大麾,稳步向她走来。 玉灵眼睛一亮,满是惊喜,连忙放下梳子,走上前行礼,声音激动的还有些颤抖:“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四爷瞧见眼前的玉灵,面色红润,身子丰腴,眼睛闪着亮光抬头望向自己,便赶紧伸出手扶了她一把,淡淡道:“起来吧,你有身子,不必多礼。” 玉灵低头莞尔一笑,随即站起身子柔声道:“多谢四爷体恤。” 四爷点点头,坐到椅子上,瞧着她问道:“你身子可好?” 玉灵笑笑,双手抚上肚子,眼里满是柔光,轻声道:“回主子爷,奴婢一切都好,就是......晚上睡不太安稳。” 随后瞧了眼四爷,笑意更深了些:“前几个月开始,这孩子便会踢人了,一到晚上,便要闹腾上一会儿,一脚一脚的能将奴婢踢醒呢。” 一旁的紫云刚见着四爷时也是惊的目瞪口呆的,这会儿见玉灵笑盈盈的和四爷说话,便也在旁边壮着胆子小声道:“府医前些日子来给姑娘把脉,说是小主子腿长,确实有劲儿,在肚子里活动时踢着姑娘,倒也是正常的。” 四爷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看着她的腰身不算纤细,肚子圆圆滚滚的,一看那孩子就是稳当的。 一看就知她将孩子怀的好,四爷心里很满意。但环视了一圈她屋里实在是寒酸,便也歇了留宿的念头,朝着玉灵道:“你是个好的,顾好肚子里的孩子,短缺什么了尽管说。” 玉灵感激地点点头,十分恭敬地说道:“能为主子爷生子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奴婢没什么短缺的,多谢主子爷关怀。” 见这个玉灵是个懂事的,四爷心里舒坦不少,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道,淡淡道:“不早了,你歇着吧。” 说罢,便出了满色阁,苏培盛在身后跟着,听见四爷道:“明儿叫膳房的人每日给她加上些点心吃食,叫府医三天请一次平安脉,爷不想看见府里再有病弱的孩子。” 苏培盛连忙点头:“是,主子爷。”他顿了顿,斗胆说了句:“二阿哥吉人自有天相,身子会越来越好的。” 四爷听着,没吭声,叹了口气,朝着前院去了。 满色阁里,四爷一走,玉灵和紫云相视一笑,紫云道:“姑娘,我刚刚可有说错话?” 玉灵笑笑:“没有,刚刚你说的很好,就是要让四爷知道这孩子是个极其康健的孩子,四爷才会重视。待到生产之时,最好是能叫四爷期盼着,不奢望能像福晋生子那般在外守着,哪怕是派苏公公来等消息,旁人都不敢动什么手脚。” 紫云点点头:“嗯嗯,姑娘你和小主子都要平安无事才好。” 玉灵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缓缓道:“只是,他在我腹中我能竭尽全力保他周全,生下来,便要抱到正院里,不知福晋会如何待他。” 紫云轻声安慰道:“姑娘别想太多了,毕竟是主子爷的骨肉,他总会护着些的。” 玉灵轻轻摇头,她不会指望四爷的,不然二阿哥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她想了想,半晌后,对着紫云道:“明儿一早,咱们便去正院给福晋请安吧。” 后院的女人本以为将耿氏赶去了庄子上,四爷总该雨露均沾,谁承想,各院都没得着的好处,倒是便宜了一个侍妾。 第二日一早,玉灵就带着紫云往正院去了。 满色阁离正院很远,她这一路挺着个大肚子走了很长时间。刚到正院,熙冬便将她拦了下来:“玉灵姑娘,您找福晋可有要事?奴婢进屋通传一声。” 如今的正院倒是真像个铁桶,两个孩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福晋是谨慎小心的不行,生怕有那黑心肝的手脚不净,将孩子害了。 玉灵笑着对熙冬说:“是,劳烦熙冬姐姐了,还请您禀告福晋,说玉灵来向福晋谢恩。” 熙冬瞧了她一眼:“您在此处等着吧,我进屋禀告福晋。” 熙冬掀起棉帘,站在屋门口朝着福晋,有些疑惑地说:“福晋,满色阁的玉灵姑娘来了,说是要向您谢恩?您见还是不见。” 福晋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不知她有何事,理了理头发,说道:“叫她进来吧。” 熙冬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对着玉灵说:“玉灵姑娘,福晋请您进屋说话。” 玉灵朝着熙冬笑笑:“多谢熙冬姐姐。” 说罢,紫云便给她掀起棉帘,玉灵走进了里屋,朝着床上的福晋请安:“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福晋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说道:“赐座吧,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玉灵大着肚子,缓缓坐在熙冬给她搬的小凳子上,朝着福晋真诚地说道:“回福晋,奴婢听闻李格格叫了稳婆进府,便想着,来正院找您商量一下奴婢生产之事。” 福晋一听,脸色便沉了下去,正要发作,又听玉灵柔声道:“奴婢只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若不是您那时指点奴婢,奴婢也不会有了这孩子。” 福晋瞧着她的模样,心想当初确实给过她几颗助孕的药丸子,可从那之后,四爷便没再叫她伺候过,说到底这孩子也是她自己的福气。 玉灵瞧着福晋的脸色,声音不急不缓,接着往下说:“奴婢知晓二阿哥早产,身子骨弱了些。今儿来是斗胆向您说个民间的说法,叫做借阳调体。说是兄弟姐妹中若是有个体弱不安的,便要找个八字相合,身子康健的孩子日日伴着他,同吃同住。这样便能将康健孩子的阳气分些给他,那个孩子的身子便会越来越好了。奴婢自知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养孩子,便想着这孩子若是能为二阿哥做些事,倒也是他的福气。” 此话一出,福晋肉眼可见的眼睛一亮,她从前也听说过这些,但更多的是权贵人家的孩子用此法,正因他们身份尊贵,日日喝汤药怕有损天元气,就会用此法子。 第121章 上元节 但福晋还听说,久而久之,那体弱的孩子吸了阳气,逐渐康健,但那个身子结实的孩子,反而会慢慢消瘦无力,这是夺气养体,对那康健的孩子消耗甚大。 只见福晋眼睛看向她,带着质疑,探究,还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沉声问道:“你可知道,这法子有可能会夺气养体,康健的孩子会逐渐虚弱。” 玉灵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果然,能问出这句话,福晋的性子就不是坏的。 玉灵面上明显一愣,呆滞的摇摇头,轻声道:“奴婢不知...” 一旁的翀嬷嬷见状,连忙冲着玉灵安抚道:“那些都是未可知的,再说了,咱们雍亲王府,什么好的药材太医没有,定不会瞧着那康健的孩子日渐衰弱,主子爷和福晋都是再良善不过的人了,定是会保全两个孩子的。” 翀嬷嬷一边说着,还一边给福晋使眼色。 福晋则是扭头,一动不动瞧着玉灵。玉灵轻皱眉头,像是在琢磨翀嬷嬷的话,只见她点点头道:“嬷嬷所言极是。” 福晋收回了视线,淡淡开口道:“此事我已知晓,你生产之事自会安排妥当,你回吧。” 玉灵闻言,连忙起身,朝着福晋恭敬行礼:“是,多谢福晋,奴婢告退。” 翀嬷嬷眼瞧着玉灵走出院子,赶紧朝着福晋道:“福晋,老奴觉得此事可行啊!左右玉灵那孩子生下来都是要抱到正院养着,唤您一句嫡额娘的。能为二阿哥出些力,也是那孩子的福气啊。” 福晋心头很乱,胡乱的点点头道:“将稳婆接进府吧,先让她将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出了正院,紫云便是一脸的愁容,好容易快到了满色阁。 紫云再也憋不住,左右瞧了瞧,悄声问道:“姑娘,你为何啊...难道真要如此?您...您难道就不怕?” 玉灵不在意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只不过心想:呵,若是这法子有用,那皇上便不会死那么多孩子了。 只不过,她虽是不信,但那些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孩子病弱,生怕他活不下去的母亲,会信的。 紫云见她不吭声,有些焦急:“姑娘,退一万步说,万一二阿哥没挺住,没了呢,到时候福晋会不会迁怒?” 玉灵扭头瞧着她,轻声笑了笑:“府里皆知福晋生龙凤胎早产伤了身子,若二阿哥真的没了,那她也只能好好待我的孩子,你可别忘了,她当初为何会给我那药丸子。” 紫云仿佛明白了些,点点头又问:“那李格格也有孕,耿格格也怀着孩子,万一那时她们都想将孩子送到正院,记到福晋名下呢?” 玉灵淡淡开口:“我不过是个侍妾,没有任何的根基,福晋只会要我的孩子,也只放心要我的孩子。” 正当府里后院的女人都愁眉不展,心中算计之时。清婉则是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天好了就上山逛逛,跟着庄子上的丫鬟婆子一起,拿个小背篓,看看有没有野山菌。 若是阴天或是下雪,那便叫上丫鬟婆子,一起坐在里屋,暖暖和和的打叶子牌,打麻将。 不仅清婉每日过的无忧无虑,就连庄子上的丫鬟婆子也觉得自从耿格格来了,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有趣。 这位耿格格从不仗着自己是四爷的爱妾就拿乔苛待下人,反倒是将他们视作亲朋一般,好吃好玩的都一同分享,倒是让下人们都由衷地敬佩她。 清婉在庄子上悠哉悠哉,四爷则在京城里忙的脚打后脑勺。当苏培盛第三次将隆科多从天香楼里请出来时,隆科多攥着他的衣领咬着牙问道:“好不容易休沐几日,你主子这是作甚!” 苏培盛心想,作甚?!八成是想将事情赶紧办完后,好去庄子上住几日呗!倒是苦了奴才,还得日日被人揪着脖领子。 只见苏培盛陪笑,冲着他悄声道:“咳咳,大人息怒,奴才实在不知,只听四爷说想找您商议大事。” 隆科多满身的胭脂水粉味儿,呛的苏培盛直打喷嚏,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手,朝着苏培盛沉声道:“还不赶紧带路!” 四爷就在另一个包厢里端坐着,手里拿着一盏茶,正等着他。听见隆科多带着怒气进来后,轻声一笑:“舅舅来了。” 隆科多听他这么一说,不自然得咳了一声,径直走向他,坐到他身旁,问道:“苏培盛说你有要事同我商议。” 四爷点点头道:“宫中那位有孕的常在,是老八安排的,我已派人将此事透露给太子......” 苏培盛在门口候着,没过多大会儿,四爷便推门走了出来,边走边道:“回府。” *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到了夜晚,街市上便会有灯会。 京城内外,家家户户也要点灯,以往这个时候四爷府上会吃个家宴,女眷孩子们赏玩些花灯,看看烟花。 可却今年不同,耿氏去了庄子上,四爷便想着,她爱热闹,要带她出去逛逛才好。 离上元节还有几日时,京中各处便已经忙着挂满彩灯,各式各样的,让人眼花缭乱。 各家府上更是备好了许多的花灯烟花,雍亲王府自然是大手笔,要叫后院的女人看个高兴。 大格格极其喜爱花灯,特别是兔子灯,四爷便吩咐管事的寻了许多稀罕的兔子灯供大格格赏玩。 想到十五那日,福晋还未出月子,四爷便让年侧福晋张罗了一桌家宴,特地吩咐要将家宴摆到中午。 到了那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后院的女人已经很久未见四爷了,一个个都卯足劲头打扮的光鲜亮丽地往暖阁走去。 特别是李氏,她最近有些心神不宁的,平日里四爷就是再忙,都会抽空去静雅堂看看大格格。 可近些日子,四爷明明休沐,却一次未去过静雅堂。特意去了满色阁瞧了眼那个侍妾,都没有来看看同样怀有身孕的自己。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心里又清楚,萍儿那事,任是谁来了都找不到丁点证据,萍儿自己都不知是谁指使的她。 这让李氏更加惶恐不安,那究竟是为何呢? 【不好意思宝贝们,今天晚了,抱歉!】 第122章 又去庄子 今儿家宴,李氏特地嘱咐奶娘,将大格格好好打扮了一番。只见她穿了一身桃红色的夹袄,头上戴了两颗珠花,衬的她乖巧可爱。 后院的女人早早的便都到齐了,正端坐在暖阁里候着四爷。 福晋不在,耿氏不在,剩下的所有人对年氏都是毕恭毕敬的,她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彼此之间无非是讨论些无关紧要的胭脂珠钗,场面有些寡淡。 幸好没说多大会儿,四爷便迈着步子进了暖阁,气氛一下就变了,众人忙起身行礼,一时间,各式各样娇滴滴的声音顿时在屋内响起:“给四爷请安。” 四爷淡淡挥挥手:“起来吧,免礼。” 这时,大格格从座位上跑到了四爷跟前,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瞧着他,声音脆生生的叫着四爷:“给阿玛请安!” 大格格年纪小,须得仰头才能瞧见四爷的脸,四爷瞧着她叫阿玛,心中就是一软,随即弯下腰一把就将大格格抱在怀里。 走到了主位上坐下,让大格格坐在他的怀里,还低头跟她说了些什么。 大格格依偎在他怀里,小脸红扑扑的,仰着头听四爷说话。 李氏见状,瞬间心安不少。可除了李氏,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各有滋味。 尤其是年氏,脸上的落寞极为明显,瞧着四爷宠爱大格格的模样,又羡慕,又失落。 她怎会不知四爷爱孩子,就连个庶出的格格都如此宠爱。她也想要赶紧生个孩子,得了四爷的欢心。可奈何四爷压根不进后院,她就是费再大的力气,也不能自己就把孩子怀上了吧,想着,就是轻叹口气。 宋氏则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早夭的小格格,若是还活着,估摸着和大格格也有几分相像。 就连武氏的心绪都有些飘远,脸上莫名带着些淡淡的笑。 四爷叫苏培盛将大格格的椅子搬到了自己的身旁,直到吃罢饭,四爷说要散了,大格格才回到了李氏身边。 回静雅堂的路上,李氏牵着大格格的手,柔声问道:“静茹,你阿玛刚刚和你说了些什么?” 李氏的位置,只能瞧见大格格和四爷在主座上有说有笑的,但说了些什么,却是听的不够真切。 大格格蹦蹦跳跳的笑着说:“阿玛说给我买了好些兔子花灯,今日待到天黑了,便叫我放呢!” 李氏笑笑,又问道:“你阿玛还说了些什么?” 大格格想了想,瞧向李氏:“阿玛还说,过几日便来看我。” 李氏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心中却是冷哼一声,过几日是哪一日? 不过是有了两个病病歪歪的嫡子嫡女,便这般冷落了她们,若是那福晋生下来的是康健的孩子,这府中,怕是就没她们母女俩的好日子了。 想着,就走到了静雅堂,李氏将大格格的手松开,对着奶娘道说:“我乏了,将大格格带走吧,让她睡会儿。” 大格格听见后,脸上有些失落:“额娘,我不想睡觉,我想和你一起放花灯。” 李氏坐了一上午,已经是腰酸背疼了,于是她对着大格格轻声道:“额娘有些累了,待到天黑了,额娘陪你一起放花灯,你不是说阿玛给你寻了许多的兔子花灯,夜里额娘和你一起瞧。” 大格格听到这话,才高高兴兴的跟着奶娘走了。 四爷吃罢饭后,便叫苏培盛备上了马车,准备往耿氏那里去。 到了庄子上后,四爷披着大麾风风火火地往里屋进,本以为还会和往常一般,清婉会很惊喜,扑进他的怀里,然后笑吟吟地说,我好想你。 结果都快走进里屋,还是没什么动静,推门进去一看,便瞧见床上鼓起一团。 耿氏还在睡午觉。 四爷气的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清婉依旧睡的香甜,一点反应都没有。四爷见状,知道她睡沉了,索性靠在床沿上看着她睡。 但想到自己着急忙慌的快马加鞭赶过来,结果她竟还在睡着,有些气不过,便俯身向下使劲儿地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心里才好受些。 清婉醒了以后,外头的天就已经暗了些了,四爷支起头看着她问:“昨儿做什么了,怎么会睡到现在。” 清婉眼珠子心虚地看向一旁:“做什么了?没做什么吧。” 四爷瞧着她头缩了缩,明显是心虚的不行,轻笑一声也没拆穿她,左不过是看看话本子,打打麻将罢了,送她来庄子上,就是让她开心的。 “快起来,穿厚些,爷带你出去。” 清婉眼睛一亮,立刻坐了起来,激动道:“今儿是上元节,您是要带我去看花灯?” 四爷慵懒地靠在床沿,看着她兴奋的模样,点了点头。 清婉立即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您真好!” 随意的敷衍一句,清婉就赶紧起来叫画眉,让画眉给她梳头穿衣。 她是第一次过古代的上元节,以往只在电视剧或是小说里会看到那些个场景,说是无比热闹繁华,清婉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识见识。 四爷叫苏培盛备好马车,还带了一队暗卫。清婉片刻后,也收拾妥当。 只见她今日穿了一件淡水红地织锦缎牡丹纹祫氅衣,外头穿着玉地绸绣竹篁绿牡丹祫坎肩,头上简简单单的戴了个猫眼钗子、 从里屋走出来时,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泛出桃花般的粉嫩之色,令人眼前一亮。她的美不是有多么精致的五官,而是举手投足间的韵味,自信从容。 身后的苏培盛,赵管事连忙将头低下,南风南月也不自然地挪开了眼。 她一双眸子望向四爷,眸中灵气盈盈,看的四爷心中一动。走上前牵住她的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从庄子上到街市约摸着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清婉时不时地掀起帘子,往外探头瞧瞧。 路上,庄户人家的小孩在门前嬉戏打闹,笑声此起彼伏,她觉得有意思,便朝着四爷道:“瞧,寻常百姓家,儿女绕膝,欢声笑语,平淡的幸福总是让人向往。” 第123章 要爷待你如何好 四爷顺着帘外瞧了一眼,只见几个孩童手里拿着花灯,你追我赶,笑得开怀,四爷俯身朝着在她耳边道:“你既喜欢孩子,那便多生几个。” 清婉闻言,放下帘子,傲娇地哼了一声,扭过头瞧着他道:“那您可要对我再好些,不然我可不依着您。” 四爷靠在车身上勾唇笑笑,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人上赶着想给他生孩子,这耿氏倒是会口出狂言,偏他还爱这性子,稀罕的不行,也不舍得斥责一句。 “你说说,要爷如何待你好。” 四爷瞧着她,眼神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清婉当然不会傻到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鬼话,于是冲他甜甜一笑,俏皮道:“待会儿我要什么,您只管给银子,就成!” 四爷嘴角含笑,淡淡道:“你倒是好打发。” 他刚刚都想到了,若是清婉张嘴就要个侧福晋之位,他也会在今儿这好日子允诺给她的,没想到她竟说了句这话便敷衍了过去。闹的他心里竟还有些隐隐的失落。 马车哒哒地在路上行驶,清婉渐渐听到了由远到近喧闹的声音,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下去,掀起帘子,便激动的问:“是不是到了!好热闹,听着既有趣的紧!” 她将头探出去,还能闻到晚风中有股烟火的硝气,姑娘们身上的脂粉香气,还有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再往前走,人熙熙攘攘,马车就进不去了,于是马夫将车停下,苏培盛在外头说道:“主子爷,耿格格,到地方了。” 四爷先行下去,随后伸出手一下就将清婉抱了下来。 她站定后便瞧见眼前灯火通明,彩灯摇曳,街道两旁的铺子上挂满了各色花灯,树上也挂着一盏盏彩灯,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花灯看的让人直花眼。 她踮起脚尖往远处看,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有喷火钻圈的杂耍,还有猜灯谜的,舞狮子的,好不热闹。果真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四爷瞧她目不暇接,瞪大眼睛瞧着什么都新奇。宠溺地笑笑,便牵起来她的手,在她耳边道:“牵紧我的手,莫要走丢了。” 说罢还瞧了一眼南风南月,只见二人点点头,紧紧跟在清婉身后。 清婉与他十指相扣,抬头望了四爷一眼,将手举起来,眼睛笑弯成了月牙,甜甜的说:“这样就分不开了!” 四爷笑着点点头,任由她牵着,挤到了人群中。 与此同时,雍亲王府门前也为着上元节早早挂上了花灯,天刚擦黑,各院的女眷便都聚到后头花园里,摆了个宴,桌上放着些点心瓜果。年氏坐在主位上,宋氏和武氏坐在两旁,还有两个侍妾。 李氏素来谨慎,今儿这热闹日子,四爷也不在,她便寻了个由头,带着大格格窝在静雅堂放些花灯赏玩。 宋格格坐在年氏身旁,正给她剥橘子,瞧着这冷冷清清的场面,微微挑眉,朝着年氏小声道:“以往上元节,四爷都是会在府上的,热热闹闹的玩上半夜,倒也有趣,今年四爷不在,倒是冷清了许多。” 年氏闻言瞧了她一眼:“以往四爷都会在?那怎的今年不来了。” 宋氏将手中的橘子掰了一瓣,递给年氏,轻轻摇摇头道:“妾也不知,许是有什么要事吧。” 说着,顿了顿,瞧了一眼年氏的脸色,继续说道:“只是,前几日,七月碰巧见着沁兰苑的李安和喜鹊,抬着个大箱子跟在苏公公身后有说有笑的出了府,待到傍晚才回来呢。” 年氏一听,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皱起眉头瞧着宋格格,厉声道:“你是说,四爷和送到庄子上的耿氏一直有来往?” 宋格格垂下头,缓缓道:“妾也只是猜测罢了,只不过自从耿氏离府后,四爷便从未留宿后院,您说,四爷正值壮年,身边哪儿能缺了伺候的女人呢。” 年氏听着宋格格的话,心中立刻升腾起了一股子羞耻感,费尽心思将耿氏赶到庄子上,可她竟还能勾着四爷的心?这让她如何不怒,如何不悲? 她们俩在这儿正窃窃私语,静雅堂里,管事已经将四爷吩咐给大格格的花灯和烟花拿到了李氏的院子里。 大格格见着还没亮的花灯,就已经高兴的蹦跳起来,小手指着那花灯嚷嚷道:“奶娘,快些给我点一个!” 奶娘拿了一个小兔子模样的灯给她点上火,只见那小兔子亮了以后栩栩如生,一双红眼睛还会烛光转动,大格格瞧着直拍手欢呼:“真好看!真好看!”小脸笑灿烂。 管事的知道四爷偏爱大格格,便特意送来了许多花灯和各式各样的小烟花,都是小孩子玩儿的,没什么危险。大的烟花则都送到了花园里,叫年氏她们赏看。 奶娘瞧着大格格高兴,便一连给大格格放了好几个小烟花,那烟花虽小,但也灿烂,逗的大格格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满院子都是她的笑声。 李氏则坐在廊下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个小毯子,满脸笑意瞧着大格格嬉闹。身旁的墨画瞧着那一个个漂亮的花灯,笑着道:“主子爷心上真是有咱们大格格,这花灯一瞧就是费了心思的,并非俗物。” 李氏闻言,点点头,瞧着正笑的灿烂的大格格说道:“是啊,若静茹是个男孩,那便什么都不同了。” 清棋在一旁蹲下给李氏将小毯子往上拉一拉,笑着附和:“主子爷这般疼爱爱大格格,您肚子里的小阿哥,定是会更讨主子爷欢喜的。” 李氏笑笑,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你们俩今儿这嘴上是抹蜜了不成,左右那一箱子烟花在那儿放着,你俩也去和静茹玩会儿吧。” 墨画清棋闻言,立马笑着道谢,走下两步台阶,和大格格一起玩儿了起来。院子里热闹起来,四下都是欢声笑语,李氏也嘴角含笑,瞧向她们。 许是被这和乐融融的场景感染,她今儿的笑倒是有几分真心,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第124章 走水 这边街市上, 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清婉拉着四爷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身后跟着的喜鹊和黄鹂手里已经提满了花灯。有莲花的,绣球的,十二生肖的,都是栩栩如生,精致巧丽。只要是清婉多看两眼的,四爷便会让苏培盛买下。 他们在人群中穿行,四爷不动声色地护在清婉身旁,不让熙攘的人群靠近她,跟着她的步子走来走去。 街道两边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汤圆的,卖花灯的,猜灯谜的,卖钗环胭脂的......应有尽有。 清婉听得一小贩吆喝:“汤圆汤圆,吃汤圆喽,吃了汤圆团团圆圆~” 她便寻声将四爷拉到一个卖汤圆的小贩面前,抬头一脸期待的看向他,四爷笑笑:“想吃买就是了。” 旁边那小贩也是有眼色,立马吆喝道:“吃了汤圆团团圆圆,和意中人和和美美,新年胜旧年喽~” 清婉一听这话,便冲着那小贩笑道:“给我包两颗芝麻馅儿的。” 那小贩瞧着眼前两个贵人满身的绸罗锦缎,气度非凡一瞧就不是寻常人,于是连忙笑呵呵地奉承:“好嘞!您二位瞧着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愿您二位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清婉笑着接过汤圆,冲那小贩柔声道:“借你吉言!” 而后,四爷直接扔给他一块碎银子:“赏你的。” 那小贩乐乐呵呵的接过那银子,笑道:“多谢贵人!贵人慢走!” 清婉将四爷拉到一旁站定,拿着竹签将热乎乎的汤圆递到四爷嘴边,满脸期待地瞧着他,四爷便低头咬上了一口,清婉看着竹签上的半个汤圆,连忙放到自己嘴里,边吃边冲着四爷笑:咱们两个吃一个,才叫团团圆圆呢。” 四爷瞧着她自然亲昵,和他如同寻常夫妻般的互动,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继续往前走着,清婉又拽着四爷瞧了会儿舞狮子,猜灯谜,但瞧罢后又踮起脚尖左右摇头在寻些什么。四爷见状俯身在她耳畔问道:“找什么?” 清婉指了指远处飘起的孔明灯,朝着四爷在拥挤的人群中大声道:“我也想去河边放花灯!” 四爷捏了捏她手,在她耳畔道:“爷带你去。” 说罢便拉紧了清婉的手,穿越拥挤的人潮,清婉紧跟在他身后,在华彩四溢的花灯下穿梭。 往前走几步,四爷便瞧见前方河畔的灯影水波,他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清婉。 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微微一愣,满街花灯璀璨,光影四溢,而清婉就立身在这绚烂之中。 只见她一张白皙的脸庞映衬着四周流光溢彩,眼中带着盈盈水光,嘴角含笑,望着自己。 四爷瞧着她那张脸,周身的熙攘喧闹仿佛静止了一般,脑海中浮出一句话: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清婉瞪大眼睛,一下就看见了四爷背后冉冉升起的孔明灯,不仅有孔明灯,水面上还飘着许多祈愿的花灯,河畔边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清婉往前迈了一步,到四爷身边大声道:“我想要放个花灯!” 四爷回了神,瞧见如此鲜活生动的清婉,心里荡起涟漪,哪有不应的。 苏培盛连忙给清婉买了个花灯,她接过花灯和毛笔,在河畔蹲下身子,刷刷几笔,写完后又将字条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到莲花灯的中央,点燃了蜡烛,将花灯放在水面上,轻轻一推,瞧着他顺着河水飘远了。 这时,忽然听到“咻”地一声,半空中“砰”地一响,所有人皆抬起头来,只见半边天上尽是金光隐现,交错喷出一朵硕大的花,映得一轮明月都黯然失色。身边的人都拍手叫嚷:“开始了开始了!” 只见天上各色烟花此起彼伏在空中绽放,焰火如花瓣纷纷坠落,有人抬手去摸,仿佛触手可及。 这时,四爷瞧着她,沉声问道:“婉儿在花灯上,许了什么愿?” 清婉侧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您别问,这可不能说,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四爷闻言,将手抚上她有些冰凉的脸,低声笑了笑:“是吗,那就不说。” 清婉不知道的是,刚才在她蹲在地上往字条上写字的时候,四爷就站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的将那字条上的几个字尽收眼底——愿四爷一生平安。 一生平安,这四个字一个一个地击打在他的心头。 她一直在踮起脚尖望着河畔,拿到花灯后又认认真真的许愿,一脸的虔诚。却没求自己生产顺利,没求四爷的宠爱,甚至都没有求四爷万事顺遂,而是简单的一句话,愿他平安。 二人站在河畔边,四爷将她揽入怀中,心道,你愿我一生平安,那我便给你一世荣华。 清婉依偎在他怀里,痴痴的瞧着天上的烟花。 突然,一个在人群中挤过,带着满脸的焦急,好不容易寻到了苏培盛的身影。便更加用力地拨开身边的人,引得人群中一阵的埋怨。 他生生地挤到了苏培盛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急切地说:“苏公公,不好了,府里走水了!李格格受到了惊吓,怕是要生了!” 苏培盛瞧见他时心里便咯噔一声,凑近耳朵听清楚后,便皱起眉头,不敢耽误,连忙硬着头皮走到四爷身边,大声道:“主子爷!府里来人说李格格的院子走水了,大格格应该无事,但李格格怕是要生了!” 四爷闻言,脸色一下便沉了下来,冲着清婉道:“累了吗?回去吧,府上出了些事,我将你送上马车。” 清婉瞧他脸色不好,点点头,跟着他往回走。 上了马车后,清婉便蹙起眉头,轻声问道:“爷,怎么了?府里出了何事?” 四爷忍着怒气,对着清婉沉声道:“说是李氏院子走水了,怕是要生了。” 清婉一听,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连忙问道:“那大格格可有事?” 四爷沉着脸摇摇头,没有吭声。 第125章 李氏早产 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清婉能感受到四爷周身的戾气,他脸色沉的可怕。 于是清婉便乖巧的坐在一旁,只轻轻握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瞄了他两眼后,张了张嘴柔声安慰道:“您别太着急了,正院里有太医,不会有什么事的。” 四爷闻声瞧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脸的小心翼翼,声音都比平日里软了几分,想来是刚刚吓着她了,便冲着她点点头,声音柔和了一些:“害怕了?” 清婉微微蹙眉,凑的离他近了些:“我瞧着您着急,我便也有些担心。” 她与李氏素来没什么交情,这时说太多关心她的话,未免有些虚伪,后院的女人相互算计四爷也看在眼里,她便只说担心四爷,还真实一些,不招人讨厌。 四爷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一路上,马夫用了最快的速度,可奈何今夜没有宵禁,路上人挤着人,马车实在不好通行,耽误了不少时候。 到达雍亲王府时,四爷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清婉的小腹,朝着她说道:“爷先回府,今儿府上太乱了,还是叫马夫将你送到庄子上。你乖乖的,爷过两日便去看你。” 清婉点点头,眼中流露不舍,嘴上却道:“您不用担心我,我会将自己照顾好的。” 四爷瞧了她一眼,便下了马车,随后冲着苏培盛道:“调一批暗卫护送着耿氏。” 苏培盛跟在他身后应了声,又对着马夫交代了几句,才小跑着跟上了四爷的步伐。 四爷进了府便疾步往静雅堂走去。 这时的静雅堂已经乱作一团,年氏,武氏,宋氏都在院子里站着,整个院子哪儿都往下滴着黑水,还冒着些呛人的烟。房梁,柱子都已经烧的黑乎乎的,下人们的衣裳都湿透了,站在院子里,狼狈至极。 四爷带着怒气踏进静雅堂,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大格格在哪儿!” 武氏反应的快,见着四爷还未行礼便说:“大格格在东厢房。” 众人见着四爷来了以后,都有了主心骨,一院子的人连忙蹲下身子行礼:“给四爷请安。” 四爷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抬脚就往东厢房走去。 他进了屋子后,只见大格格举着右手坐在奶娘怀里抽泣,右手被包扎的不能动。 见四爷进来后,大格格的哭声才大了些:“阿玛...阿玛...我好害怕...” 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脸上衣服上都还挂着黑灰。四爷走近她,朝着奶娘厉声道:“太医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爷瞧着你们是都不想活了!” 不仅没有太医,也没有府医,整间屋子里只有一个奶娘在抱着大格格,甚至在他进来之前,大格格都不敢放声大哭。 奶娘吓得一激灵,连忙解释:“回主子爷,李格格受到惊吓,腹痛不止,太医都在里屋。” 原本四爷以为是福晋那边因着二阿哥的缘故,不肯放太医过来,可听着这嬷嬷的话,是太医来过了,只是都在李氏那边,无暇顾及大格格罢了。 四爷伸手就将哭着的大格格抱到怀里,对着身后的苏培盛沉声道:“去把刘太医叫过来。” 刘太医是在正院给二阿哥医治的太医,苏培盛欸了一声后,忙不迭的小跑去正屋。 李氏确实受到了惊吓,腹痛难忍,但又不到生产的时候,太医把脉后,说是只能催产,将孩子生下来,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苏培盛进了里屋后,冲着李格格道:“格格,主子爷来了。” 听见这话,李氏心里瞬间安生不少,今夜太过混乱,年氏带着一堆人过来了,太医又是从正院福晋派来的,她此时躺在床上,心里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只盼着四爷能够赶紧回来,突然听到苏培盛的声音,得知四爷来了,她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说什么,紧接着,又听苏培盛道:“主子爷让刘太医先去给大格格瞧瞧。” 李氏听见这话,攥着锦被的手更用力了些,指甲已经刺进了肉里,只见她朝着苏培盛虚弱地说道:“是我疼昏了头......快些请刘太医去吧。” 刘太医正在给她配催产药,听苏培盛这样说,便将笔放下,跟在苏培盛身后走出了里屋。 走进东厢房,便见大格格依偎在四爷的怀里,脸上手上已经被擦洗干净,只是眼睛还露着些惊慌害怕的神色,抓着四爷的衣袖不松开。 太医来了以后,四爷便直接说:“瞧瞧大格格可受到了惊吓,再将她这只手重新包扎。” 大格格缩在四爷怀里,刘太医给她把脉,片刻后,对着四爷道:“回禀四爷,大格格是受了惊,微臣开些药,给大格格吃上几天后,便无大碍了。” 说罢,又去看大格格的手,她那只手虽说被包扎过了,但一瞧就是极其敷衍,粗糙的包扎,定是府医弄的。 刘太医皱着眉头,将大格格手上的纱布剪开,揭了下来。 一动纱布,大格格便疼的倒抽凉气,只见她的手背上烧破了一片,流着脓水。 刘太医能明显感受到四爷脸色不虞,眸底晦暗,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不行,于是赶紧打开药箱,重新给大格格上药,大格格的头埋在四爷的怀里,疼的大哭。 四爷对着太医沉声道:“先上些止疼的药膏。” 太医点点头:“是,微臣明白,只是要先清洗伤口,还请大格格忍耐一下。” 四爷接着又问:“伤势如何?可会留疤?” 太医摇摇头,恭敬道:“大格格的手背应是被焰火所伤,起了几颗水泡,水泡破了所以看起来严重,抹些药养段时日便好了。待结好了痂,可以日日涂抹玉肌膏,便不会留疤。” 四爷闻言,才放了心。待刘太医给大格格包扎好了以后,才让他又回到了李格格那边。 李氏的汗已经将头发浸湿,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恨!刘太医进来后,让墨画按照方子去给李氏熬催产药。 第126章 李氏早产2 一碗催产药下肚,李氏的心里又恨又痛!她好好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孩子!才八个月的孩子!还是个儿子! 如今要被一碗碗的黑药汤子硬生生的催生出来!她一直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深呼吸,千万不能出错,一出错,便会搭上自己的命。 四爷从东厢房出来,自是要去里屋看看李氏的。 见四爷推开门子,进了里屋,李氏有些慌乱的理了理头发,她这会儿并不想让四爷进来,她知道女子生产极其狼狈,一脸的汗和着眼泪,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眼里都是红血丝,嘴皮也泛白,实在是不好看。 于是她稍稍侧过头,对着四爷轻声道:“您来了。” 屋子里两个太医和一个府医,还有四个稳婆,两个丫鬟都围在床前,他便没再向前走,只站在原地,对着李氏道:“爷来了,你不用怕,太医都在,会无事的。” 李氏点点头,扯出一抹苦笑,喘着粗气虚弱地说:“都是妾的错,让您担心了,我定会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的。”说罢,还咬了咬嘴唇,想让嘴唇有些血色。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心里软了软,但知道自己待在里头也没用,于是又说了两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苏培盛已经在院子中给四爷搬了一把椅子,他端坐在椅子上,脸色可怖。 年氏,宋氏,武氏,正院的翀嬷嬷,还有前院的桂嬷嬷都在一旁站着,大格格的奶娘和几个丫鬟,则在地上跪着。 四爷冷眼扫过她们,沉声开口:“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年氏她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见无人吭声,年氏只有站出来小声说道:“四爷,今儿我们在花园里摆了宴,说是晚上赏烟花,李格格说自己身子不适,要和大格格在静雅堂里赏玩花灯。” “管事的便将花灯送到了静雅堂,可谁知道,我们在花园子里正瞧着烟花,便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这我们才着急忙慌的赶来,我们到时火还没灭,只能赶紧将李氏和大格格救了出来,叫下人们都去抬水,好大一会儿火才灭了。”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看着宋格格和武格格,只见她们都点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四爷瞧了她一眼,只见她的鞋面,衣裳,脸上都还有黑灰,便点点头,冲着大格格的奶娘道:“你说,好好的如何会走水!” 那奶娘跪在地上,眼神中还带着惊慌,感觉到头顶上有巨大的压力,知道逃不过,便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回主...主子爷...今儿天黑了以后,管事的送来一箱子花灯,大格格很喜欢。只是...只是那花灯有的有手柄,大格格能用手拿着,但有的没有,是得挂在院子里的。” 那奶娘说着,顿了顿,好像生怕说错话的模样,见四爷冷眼瞧着她,才又赶继续道:“李格格见有几个大的荷花灯,说是寓意好,便叫人挂了起来。谁知过了一会儿,那灯芯儿突然爆炸了,灯油四溅,灯罩被烧破了,火一下就烧到了挂灯的木梁上。” 说着,只见她的手指向了那根已经烧黑的木梁:“那几个荷花灯都燃了起来,火焰落到了李格格的毯子上,还有丫鬟们的身上,大格格跑向李格格,被火焰烧着了手背,火势在房梁上蔓延的很快,顺着梁柱就往下烧,但是李格格身上的毯子已经起了火,丫鬟们赶紧去扑灭,将她搀扶起来,可当时四周火光四起,李格格被困在那处,好一会儿火才被浇灭,这...这才动了胎气。” 这奶娘话音刚落,众人便都清晰了,挂在院子处的花灯燃了,走了水。 以往上元节,京城里总会有几户人家因为花灯燃了而走水,没想到,今年却是雍亲王府。 四爷坐在椅子上,沉着脸没说话,这套说辞和他猜想的一样。 半晌,才出声道:“伺候大格格和李氏的丫鬟通通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有下次,脑袋就不用要了。” 跪在地上的下人们不敢求情,没有打杀发卖了他们已经是意料之外了,于是纷纷磕头谢恩。 四爷不耐烦地挥挥手,一想到李氏要早产,他就心头烦躁,这府里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事,他真的开始有些怀疑以前的那些流言是不是有几分可信。 夜晚天凉,寒风吹过,年氏的汤婆子早已经凉了,于是站在那处搓了搓手,四爷瞧了她一眼,便挥了挥,淡淡开口道:“别站着了,你们都回去吧。” 年氏她们也不愿掺和这事,便行礼告退,出了静雅堂。 桂嬷嬷是四爷的奶娘,平日里在前院,不怎么参与后院的事,但在府中威望很大,听着李氏院子走水了,便也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桂嬷嬷瞧着四爷脸色不好,心疼的不行,便关切地对着他说:“四爷,刘太医给李氏开了催产的药,一时半会儿怕是生不下来。您在外辛苦一天了,回前院歇着吧,老奴在这儿守着,生下来了便派人去前院知会您。” 四爷抬眸看向桂嬷嬷,眼中满是无奈和失落,看的桂嬷嬷心头一揪:“您放心吧,孩子会无事的。” 四爷闻言,疲惫地站起身来,对着桂嬷嬷道:“有劳嬷嬷了。” 说罢,便带着苏培盛回了前院。 刚走出静雅堂,四爷便捏着眉心,问道:“耿氏可到庄子上了?” 苏培盛连忙答道:“约摸着快到了。” “嗯,那批暗卫不用回来了,留在庄子上护着耿氏吧。” 苏培盛愣了一瞬,有些惊讶,随即赶紧应了一声:“是,主子爷。” 耿氏的马车此时还未到庄子上,四爷一下车,清婉便叫画眉黄鹂,南风南月都上了马车。 一上车黄鹂便小声问道:“格格,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画眉也在一旁问道:“是啊,刚刚主子爷的脸色太恐怖了。” 只见清婉靠在车身上,秀眉蹙起,一脸的担心,冲着她们轻声说道:“听苏公公说,李格格的院子走水,恐怕她要早产了。” 第127章 三阿哥 画眉和喜鹊都惊的对视一眼,赶紧垂下了头。 只见清婉边说还边轻轻摇头,字里行间带着几分同情。 说罢,她偏过头顺手掀起了帘子的一角,瞧着山脚下一户户的人家,眼神清明,面色如常。 吹了一阵冷风后,画眉便站起身,弯着腰将帘子合上,轻声劝道:“格格,别喝了风,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清婉这才将头扭过来,淡淡点了点头。 静雅堂里,李氏喝下的催产药起了疗效,稳婆们忙的团团转,说她就要生了。 她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但就是咬着牙不敢叫出声,生怕到该用力的时候使不上劲儿,落的福晋那般下场。 但到底是受了惊,八个月的孩子也没什么力气,就是喝了催产药,也生生折腾了一夜。 到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李格格生了,生了一个没比二阿哥强多少的瘦弱的三阿哥。 静雅堂的里屋里响起了一声小猫似的哭声,稳婆出来冲着桂嬷嬷说道:“格格生了,生了个小阿哥!” 桂嬷嬷沉着脸走近里屋,能闻见暖烘烘的屋子里一股子血腥气,李氏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在床上阖着眼,没有半分血色,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桂嬷嬷见状,沉声问道:“怎么听不着三阿哥的哭声?” 那稳婆支支吾吾,一脸的纠结,踌躇着在翀嬷嬷耳边悄声道:“嬷嬷,毕竟是早产的孩子,长全乎已经是不容易的事儿了,身子自然是会弱些的。” 桂嬷嬷瞧着那稳婆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将三阿哥抱来我瞧瞧吧,还得给四爷回话。” 稳婆们连连点头,唤着一位年轻的奶娘抱着包被走了过来。 桂嬷嬷抬手掀起了包被的一角,瞧见三阿哥的小脸,翀嬷嬷心里就咯噔一声。这分明和那时候的二阿哥一模一样,闭着眼睛,脸色发青,呼吸微弱。 桂嬷嬷皱着眉头,沉声问稳婆:“你可瞧过了,该长的可都长全了?” 那稳婆使劲儿点点头:“长全了长全了,腿脚都一般齐全,手指头脚趾头都是全乎的,老奴仔仔细细的瞧过了,不会有错的。” 桂嬷嬷听闻,又瞧了两眼那三阿哥,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屋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李氏便悠悠地醒了过来,睁开一双猩红的双眼,看向墨画,沙哑着问道:“孩子呢 。” 墨画正在拿帕子给李氏擦手,见她醒了,连忙站起身柔声道:“三阿哥被奶娘抱走了。” 李氏在昏过去之前只记得稳婆说了句:“是个小阿哥!”她就彻底没了力气。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此时听墨画说三阿哥,就知道,孩子好歹是活了下来。 “将三阿哥抱来,叫我瞧瞧。” 墨画眼神躲闪,应了一声,出了里屋去东厢房找奶娘。 奶娘正在喂奶,奈何三阿哥还不大会张嘴吮吸,只能让奶娘拿个小勺,看看能不能喂进去一些。 墨画冲着奶娘说:“待会三阿哥吃过奶后,抱去正屋叫格格瞧瞧。” 听着奶娘欸了一声后,墨画便回到了正屋,冲着李氏轻声道:“格格,三阿哥正吃奶呢,待会儿奶娘就抱来了。” 李氏点点头,心想这孩子起码要比二阿哥好些,听说二阿哥刚生出来的时候,连奶都不会吃。 李氏问墨画:“刘太医可看过三阿哥了?说了些什么?” 墨画摇摇头,皱着眉头对李氏道:“您生下三阿哥后,刘太医便回了正院,说是二阿哥那边离不开太医,他便着急回去了。” 闻言,李氏嗤笑一声:“瞧,到底是二阿哥金贵些啊。” 墨画正要说话,就听见奶娘推开门,将三阿哥抱了过来。 那奶娘冲着李氏行礼:“给李格格请安,三阿哥刚吃过奶,眼下正睡着呢,您瞧瞧。” 李氏点点头,示意墨画将她扶起来,靠在软枕上。 奶娘将三阿哥递到她怀里,李氏一瞧,心里已经是凉了半截,皱起了眉头。当初大格格生下来第二日便会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小脸肉嘟嘟的,看起来十分喜人。 可眼前的三阿哥,却是闭着眼睛,歪着头,一瞧就是病着的孩子啊! 李氏的恨意瞬间涌上心头,她千算万算,千防万防!没想到,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出了事儿!她好好的三阿哥,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她盯着三阿哥,眼睛微眯,她要细细想想,昨日是谁,究竟是谁! 众人屏息,无人敢吭声,这时清棋提着膳盒推门而入,见李氏醒了,便冲着她说道:“格格,用些早膳吧。” 李氏闻言抬头瞧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但清棋已经将早膳提来,想必也不早了。 她赶紧冲着墨画道:“快去让大格格的奶娘给她好生梳洗一番,带到我屋里来,要快。” 墨画赶紧点点头,忙不迭的去了。 正院的四爷也知道今儿早上李氏生下了府上的三阿哥,只是孩子瘦弱了些,尽管桂嬷嬷说的再怎么委婉,四爷也知道,约摸着还是和二阿哥一样,是个病病歪歪的孩子,毕竟八个月的孩子,搁到寻常百姓家,连活都活不成。 四爷心中一阵的憋闷,福晋的孩子,李氏的孩子,都是自弘晖走后,四爷满心期待着的孩子,结果呢,希望一次次变成失望,他皱眉,心里已经有些麻木。 但府上添了三阿哥,他合该去瞧一眼的,于是他还是起身,拍拍锦袍,带着苏培盛出了前院,往静雅堂的方向走去。 刚一进院子,便听见了大格格在李氏屋里娇声说话,不知道李氏说了些什么,大格格笑的咯咯的。 昨日晚上,四爷来到静雅堂,看见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太医府医丫鬟婆子,所有人都围着李氏。 而大格格可怜兮兮地坐在奶娘怀里,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心中难免觉得李氏不像话。 就是现在想起也是沉着脸,推门进了里屋。 大格格一瞧见他,似是有些惊喜,赶忙小跑过来,脆生生地叫着他:“阿玛,您怎么来了!” 第128章 没有证据 四爷一把将大格格抱起,柔声问道:“阿玛来瞧瞧你,手可还疼?” 大格格在四爷怀里轻轻摇头,小声道:“不疼了,额娘给静茹吹了吹,静茹便不疼了。” 四爷瞧向靠在软枕上的李氏,与昨晚大不一样,虽脸色苍白,但有了些弱柳扶风之态。 李氏率先开口,虚弱地说:“妾给四爷请安。昨儿夜里我腹痛难忍,疼的昏了过去。还是生下了三阿哥才知晓静茹受伤了。” 说着,便瞧见她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淌,“还请四爷进宫向德妃娘娘寻些玉肌膏,可万不能让静茹的手上留了疤痕啊。” 说着,便拉着大格格的手,掩面低声抽泣,一副心疼万分的模样。 四爷瞧着她那般自责,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些。知道昨日是她疼昏了过去,而不是心里不顾及大格格,脸色也稍微好了点。 对着她沉声道:“静茹的手不用担心,爷不会让她留疤的,你生了三阿哥辛苦了,好生歇着吧。” 这时,大格格糯糯的声音响起:“阿玛,昨日的花灯好害怕,为什么花灯会爆炸?” 李氏也瞧向四爷,她知道,燃起的灯芯儿已经被水浇灭,什么证据都没留下,但她还是要问,还要让大格格问,她要让四爷对大格格,对三阿哥,对她,都心存愧疚。 四爷摸摸大格格的头:“静茹不用怕,阿玛会查清楚的。” 说罢,便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有说想要瞧一眼三阿哥。 正院里,福晋急的嘴角起了个大燎泡,她还没出月子,就已经出了里屋,在厢房外头来回踱步。 今儿天阴沉,还刮着风,桂嬷嬷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苦口婆心地劝道:“福晋,咱们进屋里等也是一样的啊。” 福晋摇摇头,愁容满面,抓着翀嬷嬷的手道:“这哪儿能一样,我站在屋外能听着二阿哥多哭两声也是心安的。” 她不敢进去怕过了二阿哥病气,又不愿在里屋等着,索性站在窗外,听着刘太医给二阿哥扎针,二阿哥偶尔“哇呜”地哭几声,她都能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昨儿个夜里,静雅堂的墨画喘着粗气跑来正院请刘太医,说是院子里走水了没,李格格动了胎气。 二阿哥身边离不得太医,翀嬷嬷是一百个不愿意,想要一口回绝墨画,被福晋拦了下来。 福晋心想,若是李氏或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刘太医明明在正院,却被她拦着不让去,这可就说不清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让刘太医去了静雅堂。 但刘太医走后,福晋便让翀嬷嬷和熙冬去守了二阿哥一夜,结果二阿哥还是在早上奶娘喂奶的时候呛着了。 呛的脸色青紫,险些撅了过去,熙冬才赶紧将刘太医唤了回来,如今在屋里给二阿哥扎针。 福晋急的嘴上起了个大泡,不管不顾地跑到廊下来守着。 翀嬷嬷见廊下无人,便对着着急地福晋悄声道:“福晋,老奴觉得,玉灵说的那法子可行,左右都是要抱到正院养的,等她生下孩子,找个大师去合一下八字就行了。” 福晋在廊下等的心都是揪疼的,她失去过弘晖,那种痛此生刻骨铭心。 如今,她又站在廊下,里面又是她的儿子,此刻的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二阿哥如此受罪,什么法子,我都要试一试。” 翀嬷嬷点点头,安慰道:“您放心吧,二阿哥不会有事的。” * 府上发生的一切,对于待在庄子上的耿清婉来说,她就像是个瞎子聋子,一概不知。 无人与她报信,她自然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 昨儿个晚上回到庄子上后,她瞧着黄鹂画眉手上提着的那么多花灯,淡淡说道:“把灯芯儿熄了吧。” 黄鹂和画眉面面相觑,隐约觉得格格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但也不知道是为何,难道是因着四爷没来? 伺候完清婉洗漱,她躺在床上,不知是下午睡多了,还是有心里藏着事儿,总之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好容易睡过去了,也是一夜迷迷糊糊的,第二日脸色自然不好。 画眉担心她没有胃口吃不好饭,特意叫庄子上的婆子熬了一碗野菜粥,摊了几张鸡蛋野菜薄饼,配上了四碟爽口的小咸菜,想要哄着耿氏多用些饭。 今儿耿氏起来后没有梳妆,素着一张小脸,坐在圆桌上左手支着头,无精打采的,右手一勺一勺的舀着那碗野菜粥,愣是不往嘴里放。 一旁的画眉有些着急:“格格,您倒是往嘴里放啊!您这是吃饭呢还是玩儿饭呢!” 清婉将勺子放到碗里,托着腮冲画眉撒娇道:“真吃不下了,没什么胃口嘛。” “怎的又不好好吃饭。” 清婉一激灵,只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会听见了四爷的声音? 随后便见四爷推门而入,脸色不虞,皱着眉头,沉声道:“折腾什么?现在连早膳都没吃,准备将自己饿死?” 清婉瞪大眼睛瞧着他:“您...您...怎么来了。” 昨儿府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不在府上好好待着,跑来庄子上干嘛? 只见四爷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接过她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野菜粥,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也说不出来自己怎么又来了,只是不想在府里太过憋闷,出了府骑一个时辰的马,就到了这儿。 清婉微微歪头瞧着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约摸着还是府上的事儿,不知道李氏那边如何了。 清婉想了想,瞧着他大口喝粥的模样,便将面前的鸡蛋饼推到了他跟前,柔声道:“您多吃些。” 四爷心里知道,这是心疼他了。 于是抬眸,见她欲言又止,又乖巧害怕的模样有些想笑,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嘴边,瞧着她说:“乖乖喝了,爷就给你说昨日的事。” 清婉点点头,乖巧地张嘴,将勺子里的粥喝了下去,就这样,四爷喂一口,她喝一口,在一众丫鬟的目瞪口呆之下,清婉终于是把那碗野菜粥喝的干干净净。 第129章 爷是得了个什么宝贝 四爷满意的点点头,心里莫名舒坦了一些。将手中的碗放下,淡淡开口问道:“昨儿没睡好?怎的眼下一片乌青。” 听到这话,清婉便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委屈地说:“您昨儿倒是走了,留我一人回到庄子上,心里不踏实的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可不就成这样了。” 她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些有气无力,四爷又瞧她脸色不好,便说道:“叫大夫来瞧瞧。” 清婉抿嘴摇摇头,小手勾住四爷的手指,望向他:“不用啦,大夫昨儿个刚来过,说我身子也好,孩子也好。我就是昨儿有些吓住了,不知道李格格现在如何?” 她望着四爷,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叹口气沉声道:“院子里走水,李氏受到了惊吓,昨儿夜里生下了三阿哥。” 她面上有几分惊讶,但又像是害怕,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有些急切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 四爷眯了眯眼,挑眉沉声道:“说是花灯芯儿燃了,正让刘管事在查。” 清婉思索着点点头,微微叹口气:“每年上元节总能听着些谁家府上走水的事儿,往后可要注意些。” 末了,又冲着四爷笑笑:“虽说过程有些曲折,但还是恭喜四爷,府上添丁得了三阿哥。” 四爷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脸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他还没见过三阿哥,但二阿哥刚生出来时,他亲眼见着了,所以他大概能想象到三阿哥是什么模样。 他见着清婉,莫名的想将那些糟心事说一说,只见他轻轻叹口气,沉声道:“三阿哥如同二阿哥一般,早产的孩子身子到底是弱了些。” 清婉见他有些低落,眼珠转了转,含笑道:“要我说啊,二阿哥和三阿哥定会日渐康健。您想啊,若不是二阿哥三阿哥有福气,又怎会在这般凶险之下,仍安然降世呢?要我觉得,两个小阿哥将来定是福大命大的。” 清婉浅笑嫣然,几句话就让四爷心头的烦闷消散了几分。 倒也不是她多会说话,主要是自从二阿哥三阿哥出生后,整个雍亲王府上下,主子每日忧心忡忡,下人们瞧着主子的脸色,整日都不敢有个笑模样,偌大的王府之中,没有丁点生气。 也没人敢去安慰他啊,充其量说一句二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的。 是以今儿清婉说的这几句话,倒叫他觉得舒心,往下瞧了一眼她微微隆起一点的小腹,四爷心想,定要让耿氏平平安安的将这孩子生下来,不能出半点的差错。 清婉今日没有上妆,素着一张白皙的小脸,眉目间满是灵动地瞧着他,四爷心中稍稍好些,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带着淡淡笑意问道:“昨日玩的可开心?” 清婉睁大眼睛,使劲点点头:“以往在家里时,每到过节热闹的时候,爹爹就不许我出门,昨日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次上元节!” 四爷觉得有些好笑:“这耿德金为何不叫你出门?” 清婉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他爹不过是个五品官,在天子脚下,大官一抓一大把,掉下一块砖头,砸十个人九个都是当官的,他爹那官职,还真不够看的。 可四爷竟知道她爹的名字! 清婉斜眼瞧着他,狐疑道:“您怎么知道我爹叫什么?” 四爷笑笑:“你可记得前段时日,爷骑马上朝,从马背上摔下来那次?” 清婉点点头,自是记得,太子爷与皇上打擂台,四爷担心揽了政权被皇上忌惮,于是假意摔马在家躲清闲,这主意还是她出的呢。 四爷又道:“在宫门口,有一人将马车给了我,叫我坐着马车回了府上,后来苏培盛去还马车时,才知道那是耿府你爹的马车。” 清婉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心想这爹是个靠谱的,不管怎么说,叫四爷有了印象,以后,她也好给清潇铺路啊。待到日后,四爷登上宝座,福晋背后有乌拉那拉氏一族,年氏背后有年羹尧,她在宫外,不能连个打点的人都没有。 四爷瞧着她发呆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问道:“你爹为何不叫你出门?” 只见清婉回过神来,冲他笑笑,傲娇的仰起头,慢慢悠悠地说道:“四爷莫不是没听说过我以前的美名?京中谁不晓得耿府之女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儿,媒婆日日登门,都险些将门槛子踏破了呢,若是在街上被什么王爷,侯爷的看中了非要将我娶回家可怎么是好。” 她说的也没错,只不过那时候她爹的目标是皇上,自然是不允她一直出门招摇的。 她说着,眉眼弯弯地瞧着四爷,还一边手指在四爷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戳着。 四爷也不恼,靠在椅背上抓住她的手,笑了笑:“是吗?那许是本王孤陋寡闻了,竟不知本王的爱妾还有如此美名。” 清婉瞧着他打趣的模样,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哼了一声:“您啊!就晚上蒙着被子偷着乐吧!” 四爷闻言大笑,从椅背上起来,往前一探,在清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眼中带着玩味,在她耳边道:“爷今儿晚上就蒙着被子瞧瞧,到底爷是得了个什么宝贝。” 清婉听着这句话有些害羞,脸上瞬间染上了两团红晕,四爷瞧着越发稀罕,将她一把拽到了自己腿上抱着。 苏培盛和画眉黄鹂见状赶紧悄声退下。 清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他一眼,四爷便勾勾唇角,轻笑道:“你爹护不住你,爷能护得住。爷说你怎么那么乐意出门子,原是在家时就闷着。如今在庄子上没人拘着你,想出去便出去,只是记得带上南风南月。” 此话一出,清婉便顾不上害羞,伸手环住了四爷的脖子,歪着头瞧着他,眼神中满是期待:“那我若是想回家瞧瞧我娘呢?” 四爷笑笑:“爷说了,想出去便出去,但一定得带上南风南月。” 清婉瞬间兴奋地要蹦起来,捧着四爷的脸就吧唧吧唧好几口! 第130章 给三阿哥太医 苏培盛在门外守着,听着耿格格在屋里的欢呼和四爷的笑声,心中咋舌。他可是亲眼瞧着四爷黑着个脸,一脸的戾气的出了府,到了庄子上还没过半个时辰,这就好了? 四爷和清婉笑闹了会儿,便抓着她的手,轻声道:“陪爷躺会儿。” 昨日他虽回了前院,但也是一夜没合眼,早上又快马加鞭来了庄子上,这会儿已经是有些乏累了,还不等清婉说话,便拉着清婉的手腕就往床上走。 清婉正有补觉的意思,于是顺着四爷的劲儿,让他将自己拽到了床上。 四爷从背后抱住她,没过一会儿,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清婉贴着四爷滚烫的肌肤,也觉得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可这世间,有人欢喜就得有人愁。 这边两人正相拥而眠,睡了约摸有大半个时辰,就听见苏培盛在窗外有些着急的轻声喊道:“主子爷?主子爷......李格格派人寻您呢,说是三阿哥那边出了事儿,叫您回去瞧瞧呢!” 四爷睡的不熟,听见苏培盛的声音后,就赶紧坐了起来,苏培盛推了门子进来伺候他穿衣裳,四爷黑着脸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早晨还好好的!” 苏培盛在一旁也有些焦急:“奴才也不知,府里来人报信,只说是李格格为着三阿哥的事儿派人去前院寻您,那小厮不敢耽搁,连忙派人来庄子上了。” 四爷快速将衣裳穿好,这时清婉也已经醒了,脸还是懵的,眼中却已经带着几分关切:“爷,太医都在府中不会有事的,您慢些骑马。” 四爷嗯了一声,在她脸上抚了一把,淡淡道:“无事,你再睡会儿吧。” 说罢,就穿上大麾转身出了门子,清婉跟在他身后站在门框处瞧着他翻上马,用力扬鞭,那马儿一下就飞奔出去,才转身回了屋里。 画眉跟在清婉身后,对着南风南月说:“两位姐姐去厨房要些点心来吧,格格醒了多少要垫垫肚子。” 她们知道这是人家主仆有话要说,便识趣地点点头,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黄鹂在门口守着,画眉跟着清婉进了里屋。 清婉刚一坐下,画眉忙给她倒上一杯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三阿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清婉拿起茶盏,抿了口水润了润唇,淡淡开口:“李氏害人之时,可想过别人的孩子能不能活?也该叫她尝尝这般滋味,她将手伸到福晋身上,弘晖身上,二阿哥身上,甚至四爷身上,都与我无关。但,她不该来招惹我,更不该算计我腹中的孩子。” 想起那日在戏楼的事,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若非画眉眼疾手快拽住自己,那一下摔下去,自己的孩子可能保住? 她轻轻摇头,不再去想,那一次是多亏了画眉,或许也是老天爷眷顾,可不代表她能允许别人一直这般算计着她,想置她于死地地算计她。 画眉沉声道:“那李格格能知道那灯芯儿是咱们换过的吗?” 只见清婉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茶盏,抬眸看向窗外那棵枯树,嗤笑一声道:“随她知不知道,左右灯芯儿已经燃尽了,被水浇的什么也看不出了,这账要赖到谁的头上,就全凭她的本事了。” 马儿一路上奔驰,停到了雍亲王府门口,四爷一跃而下,翻下马背疾步往静雅堂的方向走去。 风风火火进了静雅堂,四爷便往里屋进,李氏靠在软枕上正抹泪,见着四爷来了,便泪汪汪地瞧着他:“四爷,您可来了。”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便走近坐到床沿上,李氏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哭的梨花带雨:“刚刚真是吓坏了我,咱们的孩子那么小,吃进去的奶都吐了出来,妾实在是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的泪不停滚落,但又没有大声嚎叫,只依偎在四爷胸膛低声哭诉,四爷拍拍她的背,问道:“现在如何了?太医可来过了?” 她靠着四爷的胸膛轻轻点头,瞧着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四爷便皱起眉头,沉声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墨画跺跺脚,硬着头皮小声道:“回禀主子爷,刘太医是来过了,可刚来就被正院的翀嬷嬷叫了回去。” 李氏连忙打断她:“墨画,不要说了。” 说着,李氏抬眸,眼里含着泪瞧向四爷,轻声道:“二阿哥身边离不得太医,妾知道的。都是为人母,我理解福晋的心情,就像我瞧着三阿哥,实在是...实在是心如刀绞。” 说着,她还双手捂着胸口,哭的肝肠寸断。 看样子,她是打算把账算到福晋头上了。墨画这话说的真是妙,翀嬷嬷将刘太医叫了回去,这话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四爷福晋不允刘太医给三阿哥瞧病?偏李氏还打断了她,主仆两人配合的叫人挑不出毛病。 四爷轻叹口气,抚上她的肩膀:“一会儿爷便进宫向额娘讨个太医来,留在静雅堂,给三阿哥调养身子。” 李氏不可思议地望向四爷,轻声问道:“可以吗?” 她只个格格,三阿哥又是庶子,本该生下来就送到正院由福晋抚养,但大格格是李氏亲自养着的,怀着三阿哥时,四爷也默认她可以养孩子。 但专门让宫中的太医住到府上,给一个格格养的庶子调养身体,那也是不合规矩的。 只见四爷瞧着她红肿的双眼点了点头,李氏扯出一抹笑:“三阿哥有您这般好的阿玛,定会平安长大,不辜负您对他的期望。” 她今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她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属于三阿哥自己的太医。 刘太医在正院,她用着不放心。 李氏瞄了一眼四爷,见他这会儿脸上没有不耐之色,便给了清棋一个眼神,清棋悄悄退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奶娘便推门而入。 奶娘一进来, 便行礼说道:“奴婢见过主子爷,见过李格格,格格惦记着三阿哥,吩咐每过半个时辰,便让奴婢来说说三阿哥的情况。三阿哥刚刚喝了药,如今已经睡了。” 第131章 金屋藏娇? 李氏闻言,捏着帕子双手捂着胸口,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瞧着奶娘,一脸的温柔,轻声道:“既如此,便将三阿哥抱来,让四爷瞧瞧吧,记得捂着点头,可别着了风。” 四爷在一旁坐着,也没吭声,默许了她的行为。既然已经到了静雅堂,也没有不看孩子的道理。 奶娘瞧着李氏的眼神,连忙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便将三阿哥抱了过来。 李氏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将三阿哥的小脸露了出来,瞧着四爷柔声道:“四爷,您瞧,咱们三阿哥长的,是不是与静茹小时候有几分相像?” 四爷闻声看去,只见三阿哥在李氏怀里被一张红色的锦被包得严严实实,只堪堪露出来一团小脸蛋,皱皱巴巴的。许是红色锦被映衬的,瞧着他的脸色还稍好一些。 只是紧闭着眼睛,正睡着,倒是瞧不出是不是与静茹小时候相似。 李氏瞧着三阿哥那孱弱的样子,眼里含着泪水,哽咽着对四爷说:“可怜见的,三阿哥的身子实在是弱了些,不知四爷能否抱抱他,让这孩子也沾些您的福气。” 满族人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但当初大格格生下来,四爷就偶尔抱抱,到了如今已成了习惯,李氏正眼里含泪,一脸的期待瞧向四爷,四爷是怎么都无法拒绝的。 于是点点头,示意李氏将孩子抱到他怀里。 李氏心中一喜,连忙将三阿哥小小的身子放到了四爷的怀里 ,只见那孩子或许是被折腾的不舒服,小嘴一瘪就想哭,但又不似健康孩子那般张开嘴哇哇大哭,更像是如小猫一般,只能哼唧几声表达不满。 四爷则是感受到怀中一阵柔软,依偎着他。他用手轻轻拍打着三阿哥的后背,那孩子竟缓缓平静下来,脸上浮出几分安详。 他低头看着怀中小小的面庞,心中渐渐有了几分不忍和怜惜,李氏在一旁瞧着这一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轻声道:“爷这一抱,这孩子倒像是有了依靠似的,依赖着您呢。” 四爷听了,心中更是柔软几分,淡淡说道:“好生照料着,爷会常来看他的。” 说罢,便将怀中的三阿哥递给了李氏。李氏闻言温婉一笑,轻声道:“嗯,您常来看他,三阿哥定会渐渐好起来的,等到大些,还得让您教他骑马射箭呢。” 四爷又叮嘱一番,便出了静雅堂。 四爷走后,李氏瞧着襁褓中的三阿哥,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半晌,她对着那张皱皱巴巴的小脸,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吧孩子,无论如何额娘都会给你挣出一条出路的,不就是身子弱了些,无妨的。” 奶娘将三阿哥抱走后,李氏便沉下脸,叹了口气,冲着墨画道:“你可记得,耿氏用什么熏香?” 墨画摇摇头,如实回答:“奴婢不知,但记得耿格格身上的熏香隐约带着些甜味儿。” 李氏皱着眉头,低声喃喃道:“甜味儿?” 是了,她刚刚靠近四爷,便能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极淡的果子味儿,甜滋滋的,那定不是四爷身上的熏香,当时她就在想,会是谁的呢? 墨画清早去正院寻四爷,正院的丫鬟说四爷不在,昨日四爷也未曾留宿后院。 可一个时辰后,四爷风尘仆仆地回来了,那会是去哪了? 莫不是去庄子上寻了那耿氏?又或许四爷压根就没将那耿氏打发去庄子上,而是在京城找了一间屋子金屋藏娇了? 她靠在软枕上暗自思忖:若是真的,那这耿氏倒真令她刮目相看了。四爷将她养到外头,她就是将手伸的再长,能伸到庄子上?她连去都没去过。 可若是叫那耿氏顺利将孩子生下,这侧福晋之位,多半就是她的了。 她烦闷的甩了甩头,孱弱的三阿哥,庄子上的耿氏,耿氏肚子里的孩子,一桩桩一件件,都得让她去思量,去谋划,她渐渐平静了呼吸,嘴里不停念叨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昨儿个十五,按着规矩,四爷该留宿正院,但奈何府上出了这档子事,四爷便回了前院,倒也情有可原。 只当是四爷心情不好,福晋也不会在这时触了霉头。 但今儿个若是还不在正院,福晋脸上就无光了,特别是她刚刚生下府里的嫡子嫡女,若是四爷不给她些脸面,便是明摆着嫌弃那两个病弱的孩子了。 于是四爷在从静雅堂出来后,给德妃去了封信,信中写道李氏早产,生下了三阿哥,但三阿哥身子弱,望额娘能派个用惯了的太医,出府给三阿哥调理身子。 将信送出去后,便去了锦绣堂。 一进锦绣堂的门,竟见着福晋在廊下站着,外头吹着冷风。 四爷有些惊讶:“你还未出月子,怎么出来了?” 翀嬷嬷见着四爷便道:“给主子爷请安,刘太医在厢房里给二阿哥施针,福晋怕进了屋里给二阿哥过了病气,在主屋又坐不住,便非要来廊下等着了。” 福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开口道:“听着二阿哥的哭声我心里也安定一些。” 四爷闻言,点点头,对着福晋道:“进屋等着吧,别将身子折腾坏了。” 翀嬷嬷给福晋使了个眼色,她们二人对视一眼,福晋便跟在四爷身后进了里屋。 进去坐定后,福晋酝酿了一下,便开口道:“满色阁的玉灵约摸着下个月就要生了,稳婆还有奶娘我都已经给她备好了。” 四爷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点点头:“嗯,你安排就好。” 福晋也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说道:“爷,玉灵的孩子您是想放到哪个院子里养着?” 四爷抬头瞧了她一眼,淡淡道:“自然是正院。” 得了他的这句话,福晋也放了心,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和四爷说玉灵的那个法子,生怕叫四爷误会是她的主意。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将茶盏放下,沉声道:“还有什么事儿?有事就说,你我之间不必藏着掖着。” 第132章 再等等吧 福晋被说的有些讪讪的,她想了想便开口道:“玉灵前几日来正院,说,民间有个法子能让二阿哥的身子日渐康健,我便想试上一试。” 四爷闻言就皱起眉头,这个玉灵只是个侍妾,说出这话,难免让人起疑她生了旁的心思。 福晋继续说道:“玉灵说,若是能将康健的兄弟与二阿哥同吃同住,朝夕相处,便能被他的阳气影响些。只不过,两个孩子的八字要相合才行,还要叫大师将两个孩子的八字交换一下......” 福晋瞧着四爷的脸色越来越差,也不敢再说,只见四爷瞧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这就是她说的法子?简直就是胡闹!” 四爷简直觉得头疼,李氏因着生了个三阿哥哭哭啼啼个不停,刚刚在静雅堂是想方设法想让他对三阿哥怜惜些,他怎会瞧不出来。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再是个病殃殃的样子也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四爷就算看穿了李氏,也只是觉得她作为母亲,用心良苦。 可来了正院,福晋又信了一个侍妾说的这些个歪门邪道,若是真有用,还要太医院的太医干什么? 再者说,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福晋的名声还要不要?少不得扣上个苛待庶子的帽子!往大了说,阿哥的八字用处多了去了! 他摇摇头,此时真的后悔让耿氏去了庄子上,他真的急需和耿氏说说话...... 福晋难得的板起了脸,她心道:这怎么就是胡闹了,她是个做额娘的,有法子不试试,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罪,那还是人吗? 翀嬷嬷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福晋,刘太医给二阿哥施完针了,您可要去瞧瞧二阿哥?” 福晋闻言,便站起了身,冲着四爷道:“爷,我先去瞧瞧二阿哥。” 说罢,便出了门子,跟在身后的翀嬷嬷瞧了一眼四周,在福晋耳边小声道:“您可万不能再提此事了,既然四爷说了玉灵那孩子生下来养到正院,那咱们只要悄悄的找个大师交换八字就行了,您又何必与四爷说太多。” 末了还不忘嘟囔一句:“毕竟玉灵的孩子也是四爷的骨肉......” 福晋觉得翀嬷嬷说的有理,但顾不上跟她说太多,就进了东厢房看二阿哥。 回到正屋时,四爷已经走了,只剩下桌上的半盏茶证明着四爷刚刚来过。 明儿就要上朝了,四爷不欲将太多的精力放在后院中,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前些日子想了些法子给太子爷透露了个消息,说那个有孕的常在实际上是老八寻来的人,不知太子是不信还是不屑,反正是迟迟没等到他有什么动静。 年已经过完了,整个年间,太子爷一步都未曾踏出过东宫。 在这期间,皇上三番五次下令,让太医务必将太子妃医治好,更是流水般的赏赐入了东宫,都是世间独一份的药材。 这已经是明着给太子低头了,毕竟他是皇上,还要让他如何呢? 他怎会想到,太子当着众人跪了,被骂不孝,无德。太子妃的身子伤了,已经成型的孩子没了,这其中的心痛和屈辱哪儿是说好就能好的。 太子妃到如今都是一天当中睡的时间多,醒的时候少。醒了就是喝不完的汤药,满屋子都是汤药味儿,成日里开着窗也散不出去。 此时她刚好醒着,头稍稍一侧,便能瞧着太子爷在趴在床沿上的睡颜。 她伸手想去将太子紧皱的眉头抚平,但手刚刚抬起,太子就睁开了眼。 “你醒了。”太子直起了身子,声音带着些沙哑,对着她说道。 太子妃点点头,瞧着他轻笑道:“今儿个是十几了?” 太子闻言愣了一瞬,才沉声回道:“十六了。” 太子妃笑了笑,冲着他柔声道:“明日就要上朝了,一会儿叫她们将您明日的衣裳和帽子备好,您今儿个夜里就去李佳氏屋里歇着吧,睡个好觉。” 太子听到这话却是冷冷一笑,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孤明日不会去的,既然歇着了,就要歇个够才行。从记事起,每日便是读书,练字,再大些便是绞尽脑汁地在皇上面前出头,得他的夸奖,又被他忌惮。这么些年,孤累了,这几日倒是惬意的很。” 太子妃听着他的话,心下微沉,她知道太子既说出这话,明日便定不会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望向太子的眸中多了一丝担忧,若是真惬意,怎会日日紧皱眉头?若是真惬意,怎会频频在梦中惊醒? 她与太子是少年夫妻,这么些年,不说能将他看透,但也是了解他的。从他前几日在梦中惊醒,她就知道,太子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只是这当中掺杂了太多的意气用事,她担心他会后悔。 她瞧了一眼屋内的丫鬟,虚弱的抬抬手,示意她们退下,待到屋内只剩他们二人时,太子妃才缓缓开口:“太子爷,弘皙弘晋他们近来可好?过年这几日,我这个当嫡额娘的也是病着,连给他们封个红包都没顾上,总觉得有亏欠。” 太子妃进东宫这么些年,只生了一个格格,太子爷的阿哥都是侧妃李佳氏所出。 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几个孩子年纪小,尚不知世事,只知道你病着,天天嚷嚷着来瞧你呢。” 太子妃闻言,握住了他的手,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眼中透出几分复杂,缓缓道:“是啊,孩子还小,心思单纯的很。我想着,只要您还是太子,他们的前程便都不会差,起码能平安的当个亲王。” 太子听着,眸光微闪,又听太子妃继续道:“我知晓您心中的憋闷与不安,可您素来足智多谋,何不静候一步步来?只要您在这位置上一日,任外头风波如何,待到日后,您都将是名正言顺的......” 她顿了顿,轻轻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裳,柔声道:“再等等吧,太子爷,人都是会老的。” 【宝子们都会在几点看更新?】 第133章 真是个哭包 太子妃身为瓜尔佳氏的女儿,自入了东宫,背负的就是整个家族的命运,稍有不慎,是整个瓜尔佳氏族人的覆灭。 所以身在这个位置,与太子一样,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入东宫这么些年,只生出一女,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吃下去了多少偏方,才得了那个已经逝去的孩子。 但是她不悔,如若让她再来一回,她也一样会为了太子的名声而跪,她也一样会用自己的孩子换皇上对太子的一分怜惜,哪怕只有一分。 年过完了,日子也要回到正轨,前朝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但是太子依旧没有上朝。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病了,病的大张旗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医排着队去东宫给太子号脉,但都未说旁的,结论就是太子头疾犯了。 皇上听说太子病了,一天派李公公去看望了好几次,当初让太子爷丢的脸面,这短短半个月已经一一的给他拾起来了。 前朝后宫紧紧相连,是以前朝的某些个皇子大臣也歇了那蠢蠢欲动的心思,大家都嗅到一个信号,那就是皇上还是很在意太子爷的。 都是人精,倒是也都学会了见机行事,不会像大阿哥那般莽撞。 不过,无论外头的形式是什么样子,但太子爷心中清楚,表面上,皇上对他是多么的关怀,赏赐了多少好东西。 但实际上却依旧是舍不得放一点实权的,呵,或许皇上的心中也有不为人知的矛盾吧。 四爷昨日终是宿在了前院,今日天还未亮就去上朝了。 这个年,大家过的都不算很好,后院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除了添了三个孩子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同。 但就这三个孩子也没让本就冷清的雍亲王府热闹起来,反而更加的压抑了。 四爷一上朝,就忙的直打转。 年前四爷封了亲王以后就一直和太子爷共同处理政务,皇上是有让他们相互制衡的意思,但没想到老四太看的清自己的位置。 一直是在太子的手里捡些漏,经他手的事儿都能办的漂亮,但是却从不去邀功,不该自己结交的人从不结交,不该自己处理的政务,那是看都不看,处处敬着太子,遇事也万分依赖皇上。 皇上越发看老四顺眼,于是过了年,便正式让他进户部任职,管理赋税征收等事宜,四爷手中握着点实权后,心中自然是有豪情,也想为百姓做些实事,于是便先从百姓一大压力税收入手。 这些日子四爷忙是真忙,但也不至于忙到连去后院瞧一眼的空闲也没有。 可是直到李氏都出了月子,四爷都未曾踏进后院一步。 这些女人就是再愚钝,也觉出些不对劲来。 别人的府里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是争着一个男人不放,可这雍亲王府倒是不同,连主子爷的影子都见不着,别说勾心斗角了,与谁争,又争些什么? 四爷平等的无视了后院的每一个女人...... 他忙了大半个月,那日终于有了半天的空闲,从宫里出来,连府上都没回,就坐着马车去了庄子上寻耿氏。 他到庄子上时,耿氏正捧着痰盂吐的昏天黑地。 是的,一进入三月,突然的某一天,耿氏就开始有了孕反,吃什么吐什么,光是闻到油腻腻的饭菜味道就已经要干呕了,连她最喜欢的野菜和菌菇也吃不下一点。 短短十天的时间,她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四爷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清婉捧着痰盂,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嘴唇上还挂着几滴漱口的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本来她只是吐,倒没哭。可一见推门进来的是这个男人,便从心底里涌出了一股抑制不住的委屈,鼻尖一红,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四爷见状,眉头一紧,沉声对着苏培盛道:“大夫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将他带来!” 边说边大步走到清婉身旁,画眉赶紧从她手中把痰盂接走,清婉便一下扑进了四爷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鼻涕一把泪一把。 四爷脸色很不好,但手还是轻轻拍打着清婉的背,冷厉的眼神扫过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吓得她们直打哆嗦。 “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四爷以为是她病了。 清婉摇摇头继续哭,发泄了一会儿情绪,便从他怀中仰起头来,抽泣着问道:“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 说罢,便撅着嘴眼睁睁的瞧着四爷,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副又生气又委屈的模样。 四爷心中只觉得她可爱的紧,便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轻声道:“真是个哭包,就为着这个哭?怎的爷瞧着我进门之前你就哭着呢。” 清婉又趴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再说话。 画眉便福了福身,冲着四爷道:“启禀主子爷,我们格格近些日子孕吐严重,吃不下饭,日日都吐,吐的时候就会难受的流泪。” 四爷听罢,沉声问道:“有多久了?怎的不叫大夫?” 画眉又道:“有十天了,大夫说,许多妇人都是这样,开了些汤药,格格说是药三分毒,怕喝了对小主子不好,便一直硬挺着。” 趴在四爷怀里的耿氏真想给画眉竖个大拇指,她如今,睁着眼说瞎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明明是喝进去的汤药屁用没有,到了这位嘴里,她倒成了个慈母了。 果然,四爷叹了口气,沉着脸将清婉从怀里拽出来,双手托着她的脸瞧了瞧。 嗯,瘦了,憔悴了,清婉今日没有上妆,还穿着里衣,一头长发披在肩上,衬的她更加单薄了。 清婉的手环在四爷脖子上,瞧着他娇声道:“好想你,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便觉得好踏实。” 四爷当然也想她,不然不会巴巴的下了朝就赶过来,这几日他已经不止一次后悔让耿氏来庄子上了,他的前院明明离沁兰苑那么近,如今却得骑马一个时辰才能见她一面。 但他面上也只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清婉理解,男人嘛,多少要点莫须有的面子。 第134章 梦 清婉也不拆穿他,本着哄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只一个劲儿的撒娇,说这几日多么想他云云。 四爷明显很受用,虽面色如常,但眼底都多了一丝笑意。 正当两人腻歪的时候,苏培盛推门进来,轻声道:“主子爷,大夫来了。” 四爷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大夫来来回回也就那两句话,一是耿格格和肚子里的小主子一切都好。 二是孕吐这事儿吧,因人而异,有的人吐个几日就好了,有的人得吐到生了,喝些药只能缓解些罢了。 四爷听着这话,抬眸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也不欲与他多说,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大夫一下去,顺带着的屋里伺候的丫鬟也退了出去。 清婉又坐到了四爷的腿上,趴在他怀里。四爷揽着她的腰说道:“瘦了,辛苦你了。” 听到这话,清婉在他怀里勾了勾唇,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委屈地嗯了一声。 自然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怀孕有多辛苦的,不然他还以为女子怀孕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清婉将手放在小腹上,对着四爷柔声道:“爷,您好久不来,前几日我做了个梦,想与您说呢,您再不来,我就忘了。” 四爷轻笑一声,道:“朝中事忙,一得闲爷这不就来了,要不将你接回府里吧,爷便能日日去看你。” 这话一说,清婉赶紧摇摇头:“别了,我在庄子里好好的,我还想多过几天这清闲日子呢,回了府里要每日去请安,福晋,侧福晋都能压我一头,哪儿有在庄子里自在。” 四爷一听,便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爷真是惯的你什么都敢说了。” 清婉在他怀中嘻嘻笑了两声:“这儿又没有外人,您自己惯的就自己受着喽。” 四爷笑笑也就罢了,她说的本就是实话,她这般性子的人,在府里住着确实是委屈了她。 只能自己多跑两趟了,左右她也在庄子上住不了多久了。 “你刚刚说,做了什么梦?” 清婉被这么一问,瞬间来了兴致,从他怀中坐起来,眼中荡漾着笑意,手舞足蹈地说了起来:“那日我梦见有一个小孩儿,小小的一只,浑身白白嫩嫩的,坐在荷叶上,那荷叶飘啊飘,往我这边儿来。等飘的近了,那孩子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小手朝我扑来,张着手要我抱呢!”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眉梢微挑,眼中带着几分诧异:“模样可瞧见了?” 清婉点点头,嘴角含笑:“梦里虽是模糊,但我总觉得,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仿佛眉眼像您多些,瞧着可爱极了,叫人舍不得放手。” 四爷将手放在清婉的小腹上,轻轻扣住她的手,低声笑道:“爷倒是觉得,像你这般机灵的好些。” 清婉也笑:“那是自然,我们的孩子 ,当然是顶好的!” 四爷自然是期待这个孩子的,比以往的每个孩子都要期待一些。 原因无他,他是能感受到那孩子生下来是什么性子的。 连那孩子像耿氏那般撒娇卖乖的模样他都能想到,不自觉的便会对这个孩子有所期待。 想着,便宠溺的笑了笑:“嗯,那是自然。” 四爷将她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果子味儿,他便觉得舒坦,不用说什么,也觉得轻松多了。 清婉瞧了他一眼,问道:“爷,您最近很忙吗?瞧着您瘦了些。” 四爷点点头:“年后朝中政务积攒,是要忙上一阵子。” 清婉将手抚上四爷的脸颊,柔声道:“再忙也要顾好身子呀,往春天走了,一会儿便让厨房炖些雪梨汤来,您喝了不易生病。” 四爷笑笑,瞧着她满脸的担心,心中也觉得熨贴,只有她的关心让他觉得真实。 这话要是让旁人听见,只怕要觉得委屈了。 除了耿氏谁还敢坐在您怀里,手摸着你的脸,与你四目相对呢,别人倒是想关心你,给这个机会了吗? 四爷瞧着她寡淡的小脸,问道:“午膳想吃些什么?” 清婉一听着这个吃,便觉得反胃,连忙捂着嘴就要干呕,四爷见状赶紧拍着她的后背,皱起了眉头。 他沉声道:“苏培盛。” 苏培盛赶紧推门进来:“奴才在!” “去,将京中酒楼里的所有厨子都叫到庄子上来,谁能叫耿氏吃下饭,就留谁,可能办好?” 四爷说着,还不忘拍着清婉的后背,抬眸睨了苏培盛一眼, 他连忙道:“是,主子爷,奴才现在就去。” 四爷又亲自给耿氏倒了杯水,喂着她喝了下去,她才直起腰咳嗽了两声,好了一些。 瞧着今儿天不错,四爷又哄着她在庄子上走了走,回到里屋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各色菜系,应有尽有。 也不知是四爷今儿在,那小家伙给他阿玛面子还是怎么回事,清婉倒是吃进去了些,没有吐出来。 画眉她们都十分惊喜,就连清婉自己都觉得有点惊讶。 吃罢饭后,两人相拥睡了个午觉。 睡醒后难得休息了一下午,在屋子里练练字,下下棋,清婉在一旁吃着果脯瞧着画本子,两人倒也惬意。 四爷本来夜里没打算宿在庄子上,实在是离宫里太远了,但瞧着清婉那磨人的样子,也就硬留了下来。 结果半夜就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清婉窝在他怀里,睡的安心,四爷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也阖上了眼。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四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将耿氏弄回府里! 今日上朝,大家依旧眼巴巴的瞧着太子爷会不会来,但还是让众人失望了,太子爷还是因着头疾告了假。 四爷想着,待到散了朝,得去东宫看望一下这位二哥,只是不知道他见不见。 因为昨日散朝后惠妃娘娘召了大阿哥,说了会儿话后,大阿哥便去了东宫探病,但被挡了回去。 太子爷身边的太监见着大阿哥后,皮笑肉不笑地只说了一句话:“大阿哥请回吧,太子爷说了,不见。” 第135章 一条船上的 大阿哥碰壁在四爷的意料之中,太子爷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更不会搭理他这个落井下石的大哥,他去,那就是自取其辱去了。 四爷是想着,旁的兄弟都去了,自己不去实在不像话,于是在今日下朝后,便也去了趟东宫。 没想到,太子爷身边的太监,在见着四爷后,还挺热情,恭敬地朝着四爷道:“四阿哥来了,太子爷在里屋等着您呢。”说着,便将他领进了里屋。 太子此时正坐在罗汉榻上喝茶,腿上还放着一卷书,没一点病着的模样,见着四爷进来以后,将茶盏放下,冲他招招手:“四弟来了。” 四爷连忙拱手:“见过太子爷。” 他心中有些惊讶,本就是来走个过场,不至于被有心思的人抓着把柄,毕竟皇上乐意看手足情深,他哪儿能不演一演,压根就没想到太子爷会二话不说就见了他。 太子瞧见他行礼,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之间,不必拘礼,坐。”说着抬抬下巴,示意四爷坐到榻上。 四爷点点头,顺势坐到了一旁。刚一坐下,便见小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双护膝。 是那日太子爷罚跪时四爷叫苏培盛送去的,当时送的时候没有多想,只觉得毕竟那是他的二哥,他不愿见他那副模样罢了,别的心思是丁点都没有。 但四爷一瞧,便明白了太子什么意思,他笑了笑,瞧了一眼太子:“听说二哥病了,可有大碍?” 太子爷端起茶盏,刮了刮浮沫,不怎么在意地说道:“不碍事,过几日孤便能同你们一起上朝了。” 四爷听着这话,忙说道:“朝堂上离不了太子爷,都盼着您早日上朝呢。” 只见太子爷喝了口茶,嗤笑一声,没有接他的话。 四爷听见了,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就咽了下去,索性就闭上嘴不吭声。 太子爷也不说话,拿起腿上的书卷颇为认真的看了起来,就好像身边没有四爷这个人一般。 四爷见状,在一旁端起茶盏一口一口喝着,很快就喝完了一盏茶。 太子笑笑:“来人,给四阿哥续上。” 这是要留着四爷了,但他又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四爷找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太子爷一句话就堵上了。 四爷在榻上是如坐针毡。 良久,太子爷才将手中的书卷合上,拿起桌上的一双护膝,笑着递给他:“老四,你是的好的,孤知道。” 四爷闻言,连忙起身接过太子手中的护膝:“你是我二哥,我自是要敬重你的......” 还没等四爷把话说完,太子也站了起来,拍拍四爷的肩膀,轻笑道:“好了,兄弟之间,何必这么紧张,孤这里的茶你也喝够了,回吧。” 四爷闻言,点了点头,拱手道:“二哥保重身体,臣弟告退。” 太子爷淡淡嗯了一声,四爷便转身出了里屋。 苏培盛在屋外候着,不知太子爷与四爷在里头待了那么久说了些什么。 但他知道,第二日前朝的风向必然会变,毕竟太子爷谁都不曾见,单单见了四爷,还在屋中秘谈了一个时辰,很难不令人多想。 四爷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稳步朝前走着。 刚一出东宫,就瞧见景祥宫的嬷嬷在门口候着,见着四爷后,便福了福身,冲着四爷恭敬道:“老奴给四阿哥请安,德妃娘娘叫您去一趟景祥宫,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四爷背着手,点了点头,抬脚朝着景祥宫的方向走去。 德妃知道散朝后胤禛去了东宫,这是应该的,但没想到太子爷见了他,还待了这么久。 四爷进了殿内便朝德妃请安:“儿子给额娘请安。” 德妃脸上挂着一丝担忧,扶了扶他的手臂,问道:“太子爷与你说了些什么?” 只见胤禛面色如常,摇了摇头:“品了品茶,旁的一句也没说。” 德妃闻言,便知道太子的算盘了,他这是,硬要拉拢老四了,不管老四如何想,他都要将他拉到自己的这条船上,由不得他自己了,无论老四心里怎么想,但太子要让旁人都知道,四爷是他的人了。 德妃挑眉道:“皇上现在抬举太子,你便与他亲近几分,倒也无妨。” 四爷点点头:“额娘,您叫我来,可有要事?” 这话一出,德妃立刻沉下了脸,带着些怒气:“我将赵太医派去了你府上!” 提起此事她就一肚子气,又继续道:“福晋是如何管的家?府里生下的阿哥一个个都那般病弱!先前她从戏楼上摔下已是荒唐至极,如今李氏又早产,好好的小阿哥,竟叫她们折腾成这般模样!” 那是德妃的亲孙子,盼了这么多年的亲孙子,她光是听着,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 四爷也是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出,便也只能无奈地回话:“府里采买烟花的管事都已经打了板子发卖出去了。” “打板子有何用?到底是她们无福!怀的时候就艰难,生下的孩子又体弱!你是皇子啊,膝下怎能没有健康的孩子?” 四爷端坐在椅子上,点点头,微微挑眉,沉声道:“额娘,你直接说,你意欲何为?” 德妃闻言,一脸不悦的暼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道:“额娘已经物色了两个姑娘,都是好生养的,待过几日,便禀了你皇阿玛,寻个好日子,你便纳了进府。” 四爷从在东宫瞧见那嬷嬷,便知道德妃打的什么算盘,他心中有数,便问道:“谁家的姑娘?” 德妃见他一点也不惊讶,便说笑着道:“一个啊,是管领刘满的女儿,前些日子赏花宴,额娘见了,那一瞧就是个有福气的,她娘就生了六个孩子,儿女双全,各个儿都长大了......” 还没等德妃说完,四爷便嗯了一声,瞧了一眼德妃,又道:“另一个呢?” 德妃抿了抿嘴,有些不太自然的说:“另一个你认识,吉兰。” 四爷一听,便冷哼了一声:“不行。” 第136章 舒舒 见他拒绝的这么干脆,德妃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些尴尬的笑:“嗨,额娘这些年派去府上的教养嬷嬷都说吉兰如今脱胎换骨,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的那些事,便叫他过去吧。” 四爷摇摇头,沉声道:“不行就是不行。” 吉兰是德妃嫡亲哥哥的女儿,前些年,德妃生下了七格格,但是两月后便夭折了,她那阵子无比心痛,日日以泪洗面。 皇上也心疼她,便叫她侄女进宫陪她些时日,让她也有个安慰。 德妃那时挑了没多大的吉兰进宫陪她,吉兰嘴甜,德妃很喜欢她,一来二去的,她也能经常进宫。 时常进宫见着尊贵的皇子,瞧着德妃娘娘奢华的生活,吉兰逐渐大了,便生出了旁的心思。 知道她的身份做皇子正妻是不太现实,于是便对着德妃说,只要能陪伴四爷,哪怕是做妾,她也愿意。 她姑母不也是妾? 她想的挺美,但四爷却是打心眼里的厌烦她,此人不仅蠢,还蠢的不自知。 仗着自己的姑母是德妃,没少在宫外作威作福,就是在宫里,竟还想着算计他,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四爷定会纳了她。 就是因着这回事,让四爷动了怒,无奈之下德妃才不得不将她送出宫。 德妃见四爷那么坚定,已经开始掏出帕子抹泪:“都是额娘身份低微,当年生下了你却只能忍痛将你抱去给皇后养着,才至你我母子感情生份。” 哭着还不忘偷瞄他一眼,瞧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如今额娘也没什么资格求你什么,你不应也是情理之中,都怨额娘啊,当年......” 四爷昨儿个晚上宿在庄子上,今儿一大早便起来去上朝,又在东宫坐了那么久,这会儿只觉得耳根子嗡嗡的。 瞧着德妃哭的越来越厉害,颇有种你不答应我就哭死给你看的架势。 四爷起身就准备往外走,德妃赶紧叫他:“回来!你不喜欢她便换个,舒舒行不行!” 四爷脚步停下,心里知道,德妃这是硬要将乌雅氏的女儿塞进府里了,不是这次,还会有下次,他也不愿因为个女人破坏了母子情分,于是又坐了回去。 “罢了,那便舒舒吧,额娘打算给她什么位份?”四爷终究是妥协了。 舒舒是吉兰的嫡亲妹妹,四爷见的少,印象倒是不深。 德妃一顿,将手中的帕子放下:“自然是侧福晋。” 四爷真的被气笑了:“凭什么?府上生养有功的格格有几个?李氏生了一儿一女都没混上个侧福晋,她倒好,因着有个好姑母便能当个侧福晋?” 德妃闻言,瞪着眼睛看向他:“舒舒是你表妹啊,总不好当个格格啊!” 四爷皱眉,有些不耐:“额娘,您该是知道为何我不愿纳乌雅氏的女儿。如今她也蹉跎了年岁,若是想进府,只能是个格格,侧福晋之位别想了。” 德妃气的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到桌上:“你...你...你让额娘如何在乌雅氏族人面前做人!” 四爷只好叹了口气,对着德妃沉声道:“额娘,年氏是什么身份,她还只是个侧福晋,还是皇阿玛亲指的。您要让舒舒进府为侧福晋,与年氏平起平坐,只怕皇阿玛都不会同意。” 德妃依旧皱着眉头,她怎会想不到,她当初也没想到皇上会将年家的女儿赐给胤禛当侧福晋啊。 本想着在皇上那边好生说上两句,毕竟是她娘家的侄女,皇上应该会同意,如今叫胤禛这么一说,倒是心里有些打鼓。 她瞧着胤禛一脸的不耐烦,咬了咬牙。罢了,格格就格格,待舒舒生下个一儿半女,再封侧福晋也不迟! 四爷哼笑一声:“额娘可想好了?” 德妃斜愣了他一眼:“听你的,行了吧。” 四爷点点头,起身冲着德妃道:“既如此,额娘安排便可,儿子还有要事,先回府了。” 德妃叫儿子压一头,这会儿也正烦着,便摆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 四爷便转身就出了景祥宫。 出宫上了马车后,四爷沉声道:“回府。” 苏培盛连忙应下,他瞧着这位爷今儿心情不太好,便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回到府上,苏培盛跟在四爷身后,眼睁睁的瞧着他往锦绣堂的方向走去了,他心中也替福晋捏了把汗...... 福晋早已经出了月子,二阿哥的身子还是那样时好时坏的,二格格相对来说就好了很多,今儿个中午太阳很好,福晋正抱着二格格在院子里晒太阳。 二格格是她的第一个女儿,她以前见着大格格便很羡慕,想到以后自己能有个女儿定也是粉妆玉琢,软软糯糯的。 如今有了二格格,她也是稀罕的不行,这会儿正抱在怀里逗着她玩儿,满脸都是温柔。 四爷已经很久都没进过后院了,此时能见着四爷,福晋也是很惊讶,惊讶之余还有些惊喜。 她赶紧从椅子上起来朝四爷福身:“给四爷请安。” 四爷走近她,瞧见奶娘抱着二格格,便问道:“二格格近来可好?” 福晋连忙笑着说道:“二格格倒是能吃能睡的,这两个月瞧着小脸都胖起来了。” 四爷听着,手就将二格格的包被掀开一角,果然,露出来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瞧着四爷,眼睛里还带着些好奇,嘴里往外吐着泡泡。四爷一瞧,便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伺候二格格的人都有赏!” 奶娘和几个婆子丫鬟赶紧谢恩:“奴婢谢主子爷。” 福晋也在一旁笑着,看来四爷对二格格还是很上心的。 四爷说罢,便往屋里走,福晋在身后跟着,听见四爷说:“二阿哥如何?抱来叫爷瞧瞧。” 福晋呵呵一笑:“刘太医精心照顾着,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 福晋边说边给翀嬷嬷递眼色,翀嬷嬷便退了出去,让二阿哥的奶娘把二阿哥抱进了里屋。 二阿哥正巧在睡着,四爷只瞧了一眼,没说什么,大手一挥,也赏了伺候二阿哥的人,只说让她们小心伺候着,若有丁点差错,脑袋就不用要了。 二阿哥的奶娘丫鬟跪了一地,怕的打哆嗦还得叩头谢恩。 第137章 耿氏 四爷挥了挥手,示意奶娘将二阿哥抱走。 随后对着福晋说道:“将刘太医叫进来。” 福晋以为他是要问些二阿哥的情况,便赶紧叫熙冬去把刘太医请了进来。 刘太医进了里屋后,朝着四爷道:“微臣给雍亲王请安。” 四爷点点头,示意他坐到一旁,沉声道:“二阿哥如今身子可还好?” 刘太医略微垂首,恭敬道:“回王爷,二阿哥是先天体弱,又实在是年幼,所以不能吃些过于滋补的汤药,只能每日扎针调养着,或能见成效, 待二阿哥长大些也许会好转。” 四爷听罢点点头:“二阿哥是身子弱了些,但到底爷的嫡子,所以,刘太医,还请你多费心。” 福晋在一旁静静听着,见四爷的态度郑重,心中宽慰不少。虽然二阿哥身子不好,但到底四爷重视,她就替那孩子松了口气。 可她还没刚舒坦点,紧接着,就听见四爷又道:“刘太医,孕妇吃不下东西,总是孕吐,你看看有什么法子能缓解。” 四爷刚说完,福晋就蹙起了眉头,要说这府上的孕妇,就只有玉灵,可玉灵这几日也是快生了,从未听说她孕吐啊...... 刘太医是宫里出来的,给人看病秉持着不听不看不问的原则,四爷说什么,他就干什么。 于是提笔写下了几个方子,对着四爷道:“雍亲王,妇人有孕,反应因人而异,微臣写下了几个方子,您让人抓药即可。” 四爷点了点头,淡淡道:“这方子可伤身?” 刘太医连连摇头:“王爷放心,方子温和,专为缓解孕吐的,绝不会伤害母体或胎儿。” 四爷这才放下心,嗯了一声,刘太医见状,赶紧默默地拱手退下,生怕牵扯到多余的事儿。 太医一走,福晋便小心翼翼地望向四爷,试探地问道:“爷,您这方子...是给谁开的?” 四爷抬眸瞥了她一眼,将方子递给苏培盛,苏培盛双手接过后,四爷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耿氏。” 这两个字一出口,福晋就懵了,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对耿氏的感情,很复杂。按照道理来说,耿氏救过她不止一次,在府中时也敬重着她,也从未出过什么幺蛾子。 单单那次孕中出血,若不是耿氏,她怕是难逃一劫。这份情,她应该是记在心里的。 可每每看到瘦弱的二阿哥,她又不可抑制的心痛,心生怨怼。虽说萍儿已经让四爷处死,也弄清楚了不是耿氏设计陷害,但终究是她推了熙春一把,导致她早产。 年氏有一句话说的对,就算不是耿氏谋划,但也是她连累了二阿哥。 是以,她对待耿氏的情感,十分复杂。心下无奈耐克,索性她心一横,无法面对那就不面对,这就是她对耿氏的态度。 这时,瞧着四爷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四爷这么长时间不曾踏入后院,也与耿氏有关了。 四爷没错过福晋脸上变换的表情,心中有了隐隐的失望,他的这个福晋,一遇事就是这个样子,糊里糊涂,没有手段,也没有心眼。 那就给她把话说明白,于是四爷又接着说:“耿氏不久就回府了,总不能一直在庄子上住着,当初那事,你不必多想,指不定是谁连累了谁。” 福晋不知道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苦笑道:“四爷说的对,毕竟耿氏怀着身子,哪儿能一直在庄子上。” 四爷嗯了一声,他希望福晋长些脑子,能自己将这话说出来,四爷也会给她个面子,顺势将耿氏接回来。 由福晋开口,既彻底还了耿氏清白,又能让福晋有个贤名,对两个人都好,就是不知道福晋能不能意会了。 福晋还在懵着,翀嬷嬷便在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袖,这下福晋才回过神来,干巴巴地对着四爷道:“四爷,就在正院用膳吧。” “嗯,叫膳房摆膳到正院。” 四爷还有话要说,但是得等吃罢饭了,一是他饿了,二是很明显福晋现在还没有把耿氏的事消化了,他得对她多些耐心。 四爷在正院用膳,后院就都已经知道了。毕竟四爷已有月余没进后院,都眼巴巴的盯着呢,但他去了福晋的院子,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若说只有一人没空将心思放在四爷身上,那就是李氏,她近日不仅要照顾好三阿哥,还要分心盯着满色阁,因为玉灵马上就要生了。 从玉灵怀上孩子,到如今,墨画没少下手。那也不知道是玉灵太过谨慎,还是她就是有这福气,总之她现在好好的,挺到了最后。 但就是这生产之时,能不能还这般幸运,那可就两说了。 四爷和福晋用膳时,福晋已经被翀嬷嬷提醒过了,倒是捡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多是二格格如何如何,二阿哥又如何如何,四爷听着,偶尔点点头附和两句,这顿饭倒也没那么无趣。 吃罢饭后,熙冬赶紧上了茶水,四爷坐到榻上,摩挲着手指,并不瞧福晋,自顾的开口说道:“昨儿个进宫,额娘说过几日会往府上送两个新人,你看着安顿吧。若是不得闲,就叫年氏办。” 果然,福晋一听这话,又是愣了一瞬间,才接上了四爷的话:“您放心,我能办好,只是...不知是谁家得姑娘,什么位份?” 四爷一提起乌雅氏那一家子人就有些烦躁,于是有些不耐地说:“都是格格,倒是不必抬举她们,按照规矩办就成。” 福晋见四爷一脸的不耐烦,以为是自己多嘴了,于是讪讪的坐到一旁,嗯了一声:“妾知道了。” 饭也吃罢了,事儿也说完了,四爷便走了,福晋将他送到院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心里就像是压了块石头般闷闷的。 她轻轻叹口气,翀嬷嬷扶着她回屋子,小声道:“福晋,您和李格格刚生了孩子,德妃娘娘心疼四爷无人伺候,送进府里两个新人倒也是正常,不过是两个格格而已,您不必忧心。” 第138章 戴铎 福晋轻摇头:“府里已经有一个侧福晋四个格格,再多两个又能如何?我不是为着这个。” 她一说这话,翀嬷嬷便懂了,不是为着这个,那就是因为耿氏了。 翀嬷嬷也皱起眉头:“耿氏倒果真有几分手段,都去了庄子上,还能勾的主子爷对她念念不忘。” 福晋自从生了龙凤胎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说是调养着,但到底伤了根本,这会儿已经坐在榻上脸色有些不好了。 她没有听翀嬷嬷说什么,只自己喃喃道:“既然存了让她回府的心思,当初何必送走呢?” 她已经猜想到四爷为什么将耿氏送走,因为她犯了错,所以要护着,送去庄子上护着。 “翀嬷嬷,瞧瞧二格格醒了吗,醒了就抱来吧。” 她摇摇头让自己不再想,有了孩子的女人,有时候就不再需要一个男人的爱护了。 四爷回前院小憩一会儿后,便出了府,马车驶向了天香楼。 此时天香楼的一个隔间里已经坐着两人,年羹尧和戴铎。 年羹尧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冷眼瞥向对面的戴铎,淡淡道:“待会儿雍亲王到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把你的嘴闭上。” 那人闻言,扬眉一笑,瞧了一眼年羹尧,不在意地点点头:“知道知道,雍亲王嘛,自是不同的。”口气倒是恭顺,但实在从他脸上看不见半分害怕之色。 两人又饮了些茶,那人又悠悠开口:“我怎么记得,你与八贝勒交好?这才几日的功夫,就傍上雍亲王了。” 年羹尧瞥了他一眼,不欲与他多说,不耐烦地回他:“你也说了,一个是贝勒,一个是亲王。要你你怎么选。” 那人轻笑两声,靠在椅背上,打趣道:“哦~原来如此,倒是我愚钝了。” 年羹尧不再搭理他,理了理袍子,等着四爷。 好在四爷也没让他们久等,没过多大会儿,便推开了那间隔间的门。 年羹尧二人听见声响,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道:“见过雍亲王。” 四爷则是微微抬手,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淡淡道:“不必多礼,坐吧。” 年羹尧见他落座,这才敛起笑意,郑重的向四爷介绍了旁边的人:“四爷,这就是我同您说的那人,戴铎。” 那人抬起头,瞧着四爷,笑着拱拱手:“正是在下。” 四爷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穿着华贵,神态悠闲,一脸从容,倒像是个京中的纨绔子弟。 一点不像是年羹尧口中的那个,非常厉害,天下之事无所不晓的——探子。 四爷点点头,淡淡开口:“戴铎,老八那事,你办的很好。” 戴铎嘴角含笑,随意道:“雍亲王抬举在下了,不过是些小事。”那眼神中带着自信,仿佛早就知道四爷会称赞他。 其实那个宫中有孕的常在,在搞了那么一出以后,四爷定会起疑,于是便叫暗卫去查。结果,却被这个戴铎先一步查到,他办事极其缜密,将牵涉此事的人证物证通通暗中保护着,就连自己培养多年的暗卫,竟都慢他一步。 天香楼是四爷的产业,这个隔间也是他专门设计的,既能正大光明的从正门出入,也能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 他让苏培盛去门口候着。与年羹尧,戴铎在隔间里待了将近两个时辰,都交代妥当后,才叫戴铎从后门出去,他则与年羹尧从正门上了马车。 年羹尧亲自送四爷上马车,瞧着四爷就要走了,似是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四爷,妙戈近来可好?” 四爷正掀起袍子上马车,听见这句话后愣了一下,侧目瞧了一眼年羹尧,回道:“挺好,得空了可以叫她回家瞧瞧。”说罢,便上了马车。 年羹尧听罢,眼中露出喜色,声音都带着些激动,连忙拱手道:“多谢四爷!恭送四爷!” 回到府上,四爷便抬脚去了海棠院。 自从年妙戈进了府后,年羹尧父子算是献上了自己的满满诚意,紧紧追随着四爷,都是聪明人,倒也不必言明。 不过,每次与年羹尧见面,他也都会问一句她妹妹在府上如何。 刚开始四爷还觉得他只是借着年氏套近乎罢了,后来才慢慢发现,年羹尧对她这个妹妹,是真的上心,是真的疼爱。 今儿下午与戴铎多说了几句,四爷心中对他也有几分欣赏,心情不错,便想着去海棠院看看年氏。 此时年氏正坐在榻上撸她的小虎,那猫有一段不见又胖了不少,溜光水滑的。 宋格格坐在一旁,一边给她掰松子,一边同她说话,这些都是丫鬟们的活计,奈何宋氏乐意干,年氏便也不拦着。 玲珑在院子里,见着四爷后,一脸的惊喜,大声通报:“侧福晋,主子爷来了。” 年氏一听,赶紧从榻上坐起来,一只手摸着头上的钗环,一只手摸着脸,小声道:“完了,怎么就今儿个没上妆!” 她着急忙慌的推开挡在前头的宋氏,就要出去迎四爷,身后的宋氏也伸出手摸了摸头上的珠钗,理了理裙子,跟在年氏身后出去了。 年氏见着四爷以后,眼里的小星星都快溢出来了,微微福身,娇滴滴地说道:“给四爷请安,四爷好久不来~” 垂着头,还不忘了抬眸瞧两眼他。四爷走到她身边一抬手,虚扶了她一把,年氏顺势就揽住了他的胳膊,与他贴在一起。 两人都无视了身后还在行礼的宋格格。 玲珑见年氏和四爷都进了屋子,便挡在了门前,冲着宋氏道:“我们主子没空招待您了,宋格格请回吧。” 这话说的宋格格是一脸的尴尬,脸都红了起来,拧着帕子道轻哼一声:“我也没说进去啊。” 说罢,便跺跺脚,带着七月转身出了海棠院。 屋里,年氏着实是太惊喜了,四爷坐定后,她便忙着亲自给四爷倒茶。 年氏瞧向四爷眼波流转,话语间带着小心的试探,柔声道:“爷,要给您换上常服吗?” 四爷瞧着她笑盈盈的脸,点了点头:“嗯,爷今儿住这儿了。” 第139章 扔银子 年氏心中一下雀跃起来,自从过年到现在,四爷就没有进过海棠院。 这许久不进后院,冷不丁来了,还留宿。 她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中午只是去福晋那儿吃了顿饭,晚上就宿在了海棠院,年氏这性子,瞬间就沾沾自喜起来。 心中一高兴,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在屋里直打转,还是玲珑递给她个眼神,年氏才瞧着四爷柔声问道:“爷,您用膳了吗?” 四爷轻笑一声:“用过了。”抬头瞧了她一眼,在烛光下,没上妆,倒是与以往的嚣张跋扈有些不同。 年氏见四爷瞧她,脸渐渐红了起来,羞涩的用手背抚了一下脸颊,娇声道:“妾脸上可是有脏东西?” 四爷摇摇头,淡淡开口:“没有。” 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哥哥惦记着你,若是你想回家瞧瞧,去正院禀了福晋就行。” 戴铎是个有用的人,既然年羹尧没什么求的,只是惦记着自己妹子,那四爷便也给他个甜头。 年氏一听,果真是一脸的惊喜,忙不迭的谢恩:“真的吗?多谢四爷!” 不仅年氏高兴,屋子里的两个丫鬟也是面露喜色。 这是主子爷心里有侧福晋呢,也说明四爷和年府交好,横看竖看都是对年氏有利的事儿,如何能不高兴。 四爷点点头:“嗯。” 他今日忙了一天,从早到晚都没停,这会儿也有些乏累,便冲着年氏道:“不早了,安置吧。” 年氏也瞧出了他一脸的疲态,哪会不应,赶紧含笑给四爷脱下袍子,又蹲下身子给他脱靴子,心里一直是美滋滋的。 * 第二日一早,四爷就走了,一上午就像个陀螺一样忙的团团转,苏培盛很稀罕的没跟在四爷身后。 他有更重要的事儿,按照刘太医的方子给耿氏抓药。 待主仆两人都忙完了以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坐着马车往庄子上去了。 管事的听见哒哒地马蹄声便赶紧出来迎,瞧见四爷后又垂着头问安:“奴才给四爷请安。” 四爷挥挥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大步流星往主屋走了。 结果,一进主屋,哪儿有人?连人带狗,还有四个丫鬟,一个都不见了。 四爷皱着眉头沉声道:“人呢。” 那管事的心头一紧,连忙答道:“启禀四爷,耿格格今早说出去逛逛,中午便不回来用膳了......”他声音越来越小,怯生生的,缩着脖子,好像犯了什么错一样。 瞧着四爷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耿格格出去的时候带着南风南月呢。” 南风南月会些拳脚功夫,以前跟着四爷,后来被四爷安排到了耿氏身边。 只见四爷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这又是午膳时间,那管事的只好硬着头皮瞧了一眼苏培盛,随后轻声道:“不知四爷用过午膳没有......” 苏培盛微不可查的摇摇头,那管事的便立马改口:“奴才马上传膳。” 说罢赶紧退了出去。 苏培盛站在门口双手提满了药材,瞧着四爷走到圆桌旁坐下,便赶紧把药材放到一旁,过去给四爷倒茶。 边倒茶,边轻笑道:“呵呵,主子爷,想来耿格格身子好多了,不然怎会有心思出去逛呢。” 四爷黑着脸抿了一口茶,随后将茶盏重重放到桌上,沉声道:“苏培盛,茶是凉的。” 四爷这一声,吓得苏培盛手一哆嗦,光顾着哄他了,砸着自己的脚了...... 四爷倒也不是生气,就是单纯的有点拧巴,自己忙了一上午,巴巴的来庄子上,拿了一堆的药材,就是惦记着她吃不下饭。 结果,人家不在,出去玩儿了! 待苏培盛拿着茶壶退出去以后,他自己坐在椅子上,瞅着没人的屋子挑了挑眉,嗤笑了自己两声。 苏培盛进来后,又恢复了那张黑脸。 耿清婉可不知道四爷在庄子上有多拧巴。 她现在正左手拿着山楂糖葫芦,右手拿着橘子糖葫芦,嘴里鼓鼓囊囊的,穿梭在街市上,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 画眉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她如今都已经有些显怀了,但没有那么明显,画眉眼神不住地环视四周,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黄鹂手里已经提满了东西,有清婉给江氏买的首饰,布料,还有给耿德金耿清潇买的笔墨纸砚,甚至还有给腹中孩子买的小拨浪鼓! 她好不容易出趟门子,就是扔银子,就是高兴! 画眉见黄鹂手里已经提不下了,便在一旁小声问道:“格格,咱们不是说中午回耿府用膳吗?您再吃还能吃的下饭吗...” 清婉这才停下脚步,爽快的应了:“走吧,咱们现在回府,左右这几日还能再出来!” 她想想就高兴的不得了,四爷给了那么多银票,又没人管她。 清早睡个自然醒,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出来买买买,逛累了回娘家吃顿饭,这日子也太幸福了,她要一直住在庄子上! 今儿回府没有提前通报,是以来到府门口时小厮瞧见她都结巴了:“小姐...不...格格...格格回来了!” 清婉瞧着那小厮傻呼呼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径直就往院子里走,后边还带着四个丫鬟,手里拿着一大堆东西。 清婉走到江氏院子里时,江氏正好和清潇在吃午饭。 清婉小跑着跨进台阶,冲着江氏喊道:“娘~” 娇娇糯糯的声音让江氏有一瞬间的恍惚,抬头瞧着那人向她跑来,都不敢相信那是耿清婉,还是清潇先说了句:“阿姐,你怎么回来了。” 清婉挽着江氏的胳膊,笑嘻嘻的仰着脸说:“四爷允我回家探亲,我便回来啦。” 江氏她们都是内宅里的女人,王府的一些事情她们是打听不到的。当初叫清婉去庄子上,四爷也是下令不可外传,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清婉如今在庄子上住着。 清婉也没打算说,徒增她们担心。 江氏反应过来后,拉着清婉的手惊喜道:“清婉,还没用饭吧,快,快坐下,今儿正好有你爱吃的清蒸鲈鱼,你弟弟刚刚还说,阿姐最爱吃这个,正念叨着你,你就回来了,真好啊真好。” 第140章 实在可爱 江氏高兴的拉着清婉的手说个不停,直接无视了一旁的清潇递给她的眼神,难为清潇的眼睛都快抽筋了。 直到清婉坐在江氏身旁,瞧着那个清蒸鲈鱼呕了出来,江氏才知道,耿清婉有孕了。 拉着她仔细一瞧,果然,都有些显怀了。 江氏拍着自己的额头,连连到:“是娘糊涂了,是娘糊涂了,赶紧,赶紧叫老爷过来呀~” 江氏院中的下人们赶紧出去将耿德金叫过来。 反应过来以后就是巨大的惊喜,江氏,清潇都欢喜的不得了。 清婉有孕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孕以后还能回娘家探亲,瞧着清婉的面色白里透着粉红,眼睛笑盈盈的,一瞧就是过的极好。 “赶紧把这盘子鱼撤了,有任何腥气儿的菜都撤了!让厨房做些爆炒牛肉,爆炒猪肝,煎豆腐,凉拌菠菜,快去!” 江氏高高兴兴的吩咐下人,清婉则是有些疑惑地瞧着她:“娘,我不想吃爆炒猪肝。” 江氏拍拍她的手:“听娘的话,娘怀你们俩时啊,闻见点腥气味儿就吐的直不起身子,就吃这些菜不吐!你从娘肚子里出来的,你也试试。” 清婉闻言,窝在江氏怀里傻呵呵的笑着:“娘,我真幸福啊。” 江氏像小时候那样搂着她,也笑道:“你有了身孕娘也高兴,雍亲王待你也好,娘真是要去谢菩萨保佑了。” 清婉笑嘻嘻的蹭蹭江氏,一脸的满足。 耿德金是个有些一板一眼的人,见着清婉回来以后,还有了身孕,来的路上差点跑起来,但进了里屋又恢复成了一副严父的模样。 这时厨房也把菜摆上桌了,令人觉得神奇的是,清婉在吃那些菜的时候,竟然真的不吐,还吃的津津有味,画眉和黄鹂对视一眼,都放下了心。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了饭,期间耿德金还是老生常谈,让她在府上恭敬四爷,恭敬福晋,听的清婉都直打哈欠。 自从有孕后,清婉吃罢饭就已经困的睁不开眼,这会儿就赖在江氏的院子里,拉着她的手,冲她撒娇:“娘陪我一起睡嘛~” 江氏笑笑,与她一同躺在床上,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一样,陪着清婉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了有一个时辰,清婉睡醒后,瞧着头上的帐子,有些茫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正迷茫着,耳边就传来江氏温柔地声音:“婉儿醒了?这一觉睡的可真够长的。” 清婉扭过头,便瞧见了江氏一脸笑意看着自己,清婉思绪瞬间被拽了回来,心中一阵柔软,伸了个懒腰,将头放在江氏的腿上蹭了两下:“娘,饿了。” 江氏失笑:“有孕就是这个样子,娘当初就这样,睡一觉就觉得肚子里空的不行。” 说着,就伸手将桌上的点心拿来:“来,娘亲手做的,你尝尝。” 江氏拿了一块点心,清婉只需要张张嘴,点心就放到了她嘴里,她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着,懒懒的说道:“娘,好吃,还要吃。” 母女俩就在榻上消磨了会儿时间,说了会子私房话。 眼瞧着就到晚膳的时间了,江氏心里头又开始难受,酸酸涩涩的。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些,还没干嘛就得走了。 清婉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想走,于是小声问画眉:“你说,咱们今晚上不回去,行吗?” 画眉一脸愁容,真是怕啥来啥,她对着清婉道:“格格,您自己说行吗?” 清婉瘪了瘪嘴:“那用了晚膳,总行吧。” 画眉迟疑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但觉得庄子上又没人,用了膳赶回去应该也没事吧。 于是耿德金,江氏,清婉,清潇,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了晚膳。 耿德金只以为是四爷宽容,允清婉用过晚膳再回。 谁知道,正吃着,那小厮就又喘着粗气,结结巴巴来报:“老爷,雍...雍...雍亲王来了!” 耿德金一听,赶紧把筷子一放,带着江氏和两个小的迎了出去。 庄子上的四爷简单吃了饭后,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可是侧着躺,平着躺,愣是睡不着。叹了口气后,索性起身,走到清婉的书架子上拿了本话本子,翻了两页后,又一脸嫌弃地扔到了桌子上。 苏培盛在一旁站着,心里直打鼓,实在不行去找找耿格格就得了呗,非要自己在这儿怄气图点啥呢... 四爷自己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哼了一声,抬脚出了主屋。 苏培盛以为四爷要走了,结果他却朝着跑马场的方向走了过去,挑了一匹马奔驰了两圈后,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马场的下人,朝着苏培盛说了句:“备好马车。” 苏培盛以为他要回府了,赶紧将马车备好,结果这位爷上了马车后,便冲着马夫道:“去耿府。” 苏培盛懵了,万一耿格格不在呢?岂不是更生气?但又转念一想,耿格格定是回娘家了,总不能在街上逛一天吧。 到了耿府后,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连忙将四爷请了进去。 四爷刚进府里走了两步,就瞧见耿德金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迎上来。 他很难忽略耿清婉,只瞧了她一眼,就被她明晃晃的笑脸吸引了眼神。 只见她站在耿德金身后,大大方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走路的时候还蹦跶两下,一看就是很开心的模样。 耿德金和耿清潇赶紧拱手恭敬地对着四爷道:“见过雍亲王。” 清婉也在耿德金身后朝他笑着眨眨眼,实在是可爱。 四爷忍住想走过去捏捏她脸的冲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必多礼。” 一瞬间,众人便尴尬住了,往里走两步,屋里头还摆着一桌子饭呢,但是耿德金此时,总不好让四爷吃那桌子剩饭吧,但又是饭点,这...要不邀到正厅? 耿德金正纠结的时候,便听见清婉甜甜的声音响起:“四爷,还没吃饭吧,进来一起吃啊。” 说着,便要走过去牵他的手,耿德金心中一惊,却听见四爷嗯了一声,任由清婉牵着他的手,抬脚往里走去。 第141章 耿府用饭 耿德金赶紧吩咐厨房重新做几道菜,这位可是实打实的贵人。 清婉就在众人的惊讶之下牵着四爷进了里屋。只不过座位换了顺序,四爷坐在主座上。 耿清婉和耿德金坐在他左右两边,耿清潇则坐在他正对面,江氏挨着两个孩子,一张圆桌,倒也是正好。 清婉坐下以后就拿起筷子,小狐狸似的瞄了一眼四爷,她这会儿已经饿的有点难受了,四爷瞧着以后便轻咳一声,冲着大家说了句:“吃吧,不用拘束。” 他的话还没说完,清婉就已经伸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塞到了嘴里,咽下去后胃里才舒坦点了,又伸筷子夹了好些菜,吃的嘴里鼓鼓囊囊的。 耿德金坐在四爷身旁,脑瓜子上已经开始冒汗,双手握拳还放在腿上,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坐姿面对雍亲王。 又见自己闺女一副吃不饱饭的模样,他尴尬的笑笑。 四爷没在意那么多,他身为亲王,到了哪儿都不必看旁人的脸色,但他看着清婉吃的那么香,倒是悠悠地说了句:“你不难受了?好了?” 清婉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瞧着他,不可思议地说:“爷,您都不知道!我今日本来只想吃糖葫芦,但到了府上,我娘说当初怀我的时候便吐,她还说那时候她吃这几道菜就能吃下,你猜怎么着?” 她咯咯地笑着:“我竟然吃着也不吐呢。” 四爷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点点头:“嗯,那就多吃点,别回去了又吃不下。” 厨房没过一会儿就将刚刚吃过的菜撤下,重新上了一份,四爷这才堪堪动了动筷子,心道:这耿府的厨子,跟王府的没法比,难为耿氏还吃的那么香。 耿德金和江氏还有清潇也动了筷子,但这饭是什么滋味却是一点都尝不出来。 一顿饭,只清婉一人说话,旁人听着,四爷偶然附和两声,到也算和谐。 饭也吃了,天也黑了,清婉知道,再怎么不想走还是得走了。 四爷在,江氏也不敢过多嘱咐。清婉便跟在四爷身后,朝他们挥挥手,上了马车回庄子上了。 其实不是耿德金他们紧张,清婉今日也感觉出来四爷身上的压迫感,他好像心情不太好,清婉也不知道谁惹着他了。 但是既然现在自己和他在一起,那哄哄吧。 于是她坐在马车上,挪动了一下屁股,和四爷挨的近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想着酝酿几句话说。 谁承想,马车有些颠簸,她靠着四爷,竟有了些睡意,也不想费脑子哄他了。 四爷低头瞧了她一眼,看她依偎着自己,便伸手揽住了她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问道:“今儿个开心吗?” 清婉点点头,嘟囔道:“开心啊,最爱的人都在身边了,真的很开心。” 四爷摸着她的头发,听着她说话,心里的那点子别扭好像也逐渐消失,又问道:“回家就这么高兴吗?” 清婉实实在在的嗯了一声,四爷便说:“要不要,把你母亲接到庄子上住几日,也能照看着你点。” 他想着,得在那两个格格进府之前,把耿氏接回去,要不还指不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 但她回了府上,出一趟门就没那么容易了,趁着如今在庄子上,索性让她高兴几日。 没想到,怀里的清婉摇了摇头,说了句:“不要。” 四爷皱起眉头:“嗯?不是想见家人?” 晚上的天还有些冷,清婉靠的四爷近了些,轻声道:“我娘不知道我在庄子上住着呢,要让她知道了岂不是要日夜担心,所以我就没说。” 四爷这才反应过来,倒是忘了这一茬,但听着她的话,倒也听不出是不是委屈。 一句话没接上,清婉就睡了过去,待到下车时,赖在四爷身上哼唧两声:“你抱,我不想走了。” 清婉伸手挂在了脖子上,四爷便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了下马车,一路抱到了主屋。 下了马车后,清婉便有些清醒了,眼珠子一转,便窝在他脖颈处有些不安分地处轻咬了一下他的脖子,笑道:“爷真香,让我尝尝好不好吃。” “别胡闹。” 四爷抱着她本就心猿意马,清婉身上的香味,她浑圆的屁股,还有顶在他胸前的那两团肉已经让他有些抑制不住,这时耳边又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四爷加快了脚步...... 走到主屋,四爷一只脚将门一踢,便把身后的苏培盛和几个丫鬟关到了门外,画眉和黄鹂面面相觑:“去厨房烧水吧,一会儿主子得沐浴了......” 四爷将清婉放到床上,喘着粗气又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下巴,脖子...双手将她的衣裳一一解开,大手已经伸进去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 清婉也娇喘出声,迷离地望向四爷,轻哼道:“您轻些......” 两人在屋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真把四爷累坏了,清婉不同于后院别的女人,只伺候他,相反,四爷得把她伺候舒服了,不然她哼哼唧唧的让四爷真受不了...... 此时,四爷躺在床上,舒了口气:“洗洗吧。” 清婉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瘫在床上不出声,四爷起身捏捏她的脸蛋,笑道:“爷给你擦洗。” 他和清婉在一起的时候,也挺乐意做些有情趣的事儿,毕竟屋里也没旁人能看见。 这天夜里,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听着外头雨滴打在窗子上,两人相拥而眠睡的格外踏实。 早上四爷起来以后,瞧着清婉睡的正香,给她拉了拉被子,才出了门子。 到了第二日中午,四爷从户部回到府上才知道玉灵生下了府里的四阿哥,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一个侍妾生孩子,王爷自然不用在外守着。 昨儿个晚上,还未用晚膳,玉灵便觉得肚子一阵阵的发紧,她一觉得不对劲就赶紧吩咐紫云去正院通知福晋。 府医说玉灵的日子就在这几天,福晋早早的就预备好了,见紫云慌慌张张的来了。 福晋第一件事是带着四个稳婆,奶娘还有嬷嬷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满色阁,第二件事就是让熙秋去前院等着主子爷。 第142章 四阿哥 福晋带着人将满色阁围得严严实实,自己也是坐在了椅子上,一副不等着玉灵平安生下孩子就不会走的架势。 玉灵的心放下了一半,忍着疼还在床上冲着福晋道谢,福晋瞧着她满脸是汗,也能与她共情几分,便说了句:“已经派人去前院等着四爷了,你放心生产吧。” 玉灵不是娇养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经常干活,身体底子还不错,生产的速度超乎福晋的想象。 福晋刚叫人去熬参汤,参汤还没端来,玉灵就生了。 稳婆乐乐呵呵的将四阿哥抱出来,叫福晋瞧了一眼,笑道:“恭喜福晋,又添一子,六斤多的小阿哥呢!” 福晋不用瞧,光听那嘹亮的哭声就知道是个壮实的孩子,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酸酸的,幸好这满色阁里没有外人,她也不必强颜欢笑。 只对着稳婆说了句:“好,都有赏。”便叫奶娘把孩子抱走了。 玉灵生下孩子,一眼都没瞧,就被抱去了前院。 满色阁傍晚还围着一群人,生完孩子更是热闹,孩子的哭声,稳婆报喜的声音,丫鬟们谢恩的声音,叫玉灵听着松了一口气。 但睡醒一觉后,屋里就只剩她和紫云两个人了。 紫云见她醒了,赶紧给她倒了杯温水送去:“姑娘,你醒了,福晋叫人送来了参汤您用些吧。” 玉灵点点头:“你瞧见四阿哥了吗?” “嗯,瞧见了,是个壮实的小主子,稳婆都说胖乎乎的,足足有六斤多呢。” 玉灵没问孩子去哪儿了,也没问福晋说了什么,更是没问四爷来过没有。 她不在意这些,现在只想要将身子养好,于是三两口将那碗参汤喝下,便又睡了。 熙秋在前院等了两个时辰也没等到四爷回来,夜深了才回正院禀告福晋。 福晋心里便有底了,怕是去陪耿氏今夜不会回府了。 她随即瞧了一眼翀嬷嬷,悄声道:“四爷今儿许是不会回来了,你快去快回。” 四阿哥已经被抱到了二阿哥屋里,和他盖上了一床被子。 翀嬷嬷手里拿着一个字条,上面写着两位阿哥的生辰八字,从角门处匆匆出去了。 这日,四爷从户部回到府上,福晋便派人去前院请。 听说玉灵昨夜生下了四阿哥,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过于惊喜的表情,到了福晋院子里,也只堪堪看了那孩子一眼,便挥挥让奶娘抱走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通知福晋。 “你明儿无事便进宫一趟吧,太子妃身子一直不大好,你该去瞧瞧。” 福晋愣了一瞬,显然是没有想到,四爷瞧了她一眼,又说:“前些日子你刚生了孩子,出了月子都多久了,这几日还不该去?” 四爷也想通了太子爷在拉拢他,这没什么不好的,他是正统的太子,是皇上亲封的储君,本就该拥护。 只要太子爷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他暂时与他捆绑,并无不妥。 至于旁的事情,也不必放在明面上,两条腿走路,不会错的。 再说了,不管太子妃见不见,各府的女眷都要进宫意思意思,之前是福晋生子,现下再不去,恐怕会叫人抓了把柄。 福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是,您说的是,我明日便进宫。” 四爷瞧着她稀里糊涂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进宫后先去景祥宫给额娘请安,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额娘会告诉你。” 福晋点点头,连忙应下了。 她刚把这件事搞清楚,又听四爷道:“二阿哥满月也没大办,过几日在府里摆上一桌吧,不必张扬,只自家人吃个饭。” 福晋一听,便高兴起来,心想着四爷心里是惦记嫡子的。 不然三阿哥也满月了,怎么不说给他办呢? 四爷瞧了她一眼,觉得她还是不大懂他的意思,便沉声开口:“那两个格格进府之前,爷会将耿氏接回来。” 福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说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是,耿氏有着身孕,总不能一直在庄子上住着。” 身后站着的苏培盛都替她捏把汗,还要四爷将话说到哪种份上? 这不就是告诉你趁着二阿哥的满月,要让福晋自己说出来当初那事与耿氏无关,给四爷个台阶,让他顺理成章的将耿氏接回来? 结果福晋愣是不明白,一脸的迷糊,云里雾里的。 四爷眼瞧着已经没耐心了,翀嬷嬷也有些着急,但她个下人,主子说话,她能插嘴? 福晋还是不明所以,四爷瞧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说还有事儿便抬脚出了正院。 四爷刚走,翀嬷嬷便道:“福晋,四爷这是想叫您在二阿哥的满月宴上提出让耿氏回府!” 福晋闻言,便皱起眉头,为什么?什么时候不能说,为何要在她儿子的满月宴上说?于是她瞧着翀嬷嬷,一脸的不解。 翀嬷嬷叹口气道:“四爷要您告诉府里的人,二阿哥早产与耿氏无关,才能将她从庄子上接回来。” 福晋听罢,倒是明白了,只是她迟疑地问道:“嬷嬷,你说,四爷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 这话问倒翀嬷嬷了,她将福晋拉到罗汉榻上坐下,给她身上盖了个薄薄的毯子。 拧着眉头道:“耿氏还是有点本事的,但无妨啊福晋,任她有什么手段,您都是府里的福晋,二阿哥都是嫡子,您将二阿哥养好了,她们谁能越过您?”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翀嬷嬷瞧的明白,福晋啊完全是学了觉罗氏,纸老虎一个,要不然乌拉那拉府上也不至于宠妾灭妻到人尽皆知。 福晋说起二阿哥,只盼着玉灵那法子有些用,二阿哥是她此生唯一的指望了,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只怕不会再有孩子了。 想通,想不通日子还是要一样的过,耿氏回府,两个格格进府,这些事情她都无可奈何。 四爷让她做是给她这个嫡妻体面,若是她撂挑子不干,后边的年氏李氏都等着呢。 庄子上的清婉没那么多的烦心事儿,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醒了以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听画眉说,昨日四爷是在庄子上等了她半日后才又去了耿府。 第143章 庄子上住着不妥 她正在床上发呆,哦了一声没怎么在意,因为今日她还要出去。 明摆着的,昨日四爷没怎么生气,还去耿府接她。 她当然得好好珍惜一下在庄子上的时光,回到府上,可没这好日子了。 于是便叫黄鹂收拾了一些四爷赏的好料子,还有很多内造的首饰,又回娘家了。 今日江氏见着她更惊讶了,不仅惊讶,都有些害怕了。 拉着她的手连连说道:“婉儿啊,娘给你说啊, 四爷宠你是好事,但你万不可恃宠生娇啊,男人的宠爱,那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说没有就没有了!” 清婉笑着点点头,轻声道:“娘,我知道了,今日出府四爷知道呢,往后我月份大了,哪儿能一直出来回娘家呢。” 说的也是,以后她有月份大了,有了孩子,出府可就没如今这么容易了,想到这儿,江氏也不再唠叨了。 正好昨日有件大事忘了给清婉说,她便赶紧派人将清潇叫来。 想起此时,她便喜气洋洋的,笑的合不拢嘴,将清婉拉到榻上,瞧着她说道:“婉儿啊,清潇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 清婉一听,便知道她娘这是有相中的人家了:“哦?娘这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江氏笑笑:“你二婶婶说,都察院都事柳家的二女儿与你堂妹是手帕交,人品相貌都不错呢,哈哈哈,关键是啊,向你堂妹打听了好几次清潇了。一会儿问问清潇愿意不愿意,若是他同意啊,等开了春儿,咱们也办个赏花宴,叫他们相看相看。” 清婉瞧着江氏的笑模样,心中也有了思量,等会儿先看看清潇怎么想的吧。 他俩正说着,清潇就来了,见着清婉在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叫了声:“阿姐。” 清婉也笑着打趣他:“清潇,快来,娘找你有好事商议呢。” 江氏将清潇拉到身旁,好好的与他说了说那柳家的姑娘如何如何好。 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瞧向清潇。 清婉则在一旁端坐着,嘴角含笑,但瞧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的审视意味。 只见清潇一脸真色,对着江氏道:“娘,还有几个月就要科考了,儿子此时不愿分心,只想一心用功。”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只是江氏有些不解,这清潇从小也不是多好学的孩子,就这两年,倒是真长大不少,也罢,江氏只当清潇是没瞧上那柳家姑娘。 清婉望向清潇,两人对视一眼,清婉满意的点点头。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啊,她知道四爷是有大造化的,清潇若是自己争气,到那时候,再好好相看,也不迟啊。 今日清婉倒是没待到很晚,吃了午饭就回去了。 三日后,府里摆了一桌席面,美其名曰为二阿哥二格格庆满月。 虽然没有邀请宾客,但也布置的热热闹闹的,府里各处都铺上了红毯,花廊上垂着红绸,连廊柱上也缠了丝绦。 席面设在正厅,今日福晋身着一身大红牡丹旗袍,端起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倒也瞧不出来气色如何,但坐在主座上,笑脸盈盈的与武氏她们说着话。 四爷今日是一定会到的,因着他在,年氏,李氏,宋氏都好好打扮了一番。 说是二阿哥二格格的满月宴,但因着二阿哥体弱,倒是没有抱出来。 大家也都很默契的没提二阿哥的身子,只说龙凤胎是吉兆,福晋有福气云云,倒是哄的福晋一脸笑意。 四爷是中午才到,他到了以后,宴席就要开始了。 福晋吸了口气,先是笑着对众人说道:“给各位姐妹们说个喜事儿,再过几日啊,咱们府上便要进新人了。” 这话一说,大家的笑都僵在脸上,新人? 本来主子爷就不怎么进后院了,还要来两个新人,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但四爷在,众人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福晋一样,冲着四爷道了声恭喜。 然后就又听福晋说道:“唉,我近来啊,是一直惦记着耿妹妹,要说当初,萍儿什么都招了,耿妹妹那是无妄之灾。这几日,想着她怀着身子还在庄子上住着,我这心里啊,就不踏实。” 说着,便瞧了四爷一眼,只见四爷挑眉,撇嘴点了点头:“哦?那照你说,应当如何?” 还没等福晋说话,年氏便皱着眉头冲着福晋说道:“福晋,你可别忘了二阿哥为何体弱!没有她耿氏,你会早产吗?” 她着急的不行,真不知道福晋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送到庄子上的人,哪儿有眼睁睁的看着再回来的道理。 宋格格在她身旁坐着,垂眸没有说话,这摆明了就是四爷的意思,要不然福晋是痴傻了不成?于是她也没有出声附和年氏。 福晋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她如何想让耿氏回来,还提上了二阿哥,此时她更是连面上都挂不住了。 于是扭脸瞧着年氏沉声道:“那照侧福晋说,耿氏怀着四爷的孩子,应该如何?” 年氏梗着脖子,一脸的不忿:“怀着四爷的孩子又能如何?生下来抱回府上养着就是了,本来一个格格也不能自己养孩子。” 这话一出,李氏便微微抬眸瞧了一眼四爷,只见他沉着脸,靠在椅子上,就像是旁观者一样瞧着福晋,似乎是想看看福晋如何解决这个困局。 福晋淡淡一笑,不再看年氏:“当初那事,从今往后便不要再提了,耿氏如今怀着身子住在庄子上,到底是不妥。” 她从始至终只说让耿氏回来,可到底一句都不说耿氏当初那事无辜。 福晋刚说完,李氏就接上了:“是啊,福晋所言有理,毕竟耿妹妹有着身子呢。” 她也瞧的清楚,既然四爷想叫耿氏回来,那是谁拦都无用的,还不如说两句好话,叫四爷心里舒坦。 可她心中也有不甘,但她知道,耿氏还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让人安心。 李氏说完,武氏便想开口,虽然她在府中没什么地位,说话也没人在意,但她还是想要尝试一下,说不定四爷就听进去了呢。 第144章 老娘回来了! 于是她抿了抿嘴,轻声开口:“妾觉得...当初那事萍儿已经说了是有人要害耿妹妹,她也是遭人构陷,她又何尝不无辜?是以...也该叫耿妹妹回来的。” 她刚说完,就见四爷点点头:“嗯,武氏说的有理,那既如此,便明日吧,将耿氏接回来,她去庄子上为福晋和二阿哥祈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合该摆上一桌,福晋,这事你安排吧。” 这下,众人算是明白了,四爷就是要让旁人说出耿氏是无辜的,甚至将她去庄子上都安了个极好听的名头,如今,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四爷说的话了。 于是这顿饭,大家都吃的没滋没味的,想起来耿氏明日便回来,有些人心里就堵的难受...... 四爷今儿挺稀罕,吃罢饭后去了武氏的玉帘院坐了坐,但也只是坐了坐,便走了。 苏培盛跟在四爷身后,讨好道:“四爷,明儿一早,奴才便亲自将耿格格接回府上。” 谁料,四爷摇摇头:“用罢午膳再去吧,她早上起不来。” 苏培盛连忙点点头欸了一声,又听四爷说:“叫人去通知沁兰苑的丫鬟, 叫她们好生打扫打扫。” 沁兰苑里,得了消息的李安和喜鹊都高兴的不得了,将沁兰苑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只等着明儿见格格呢。 * 第二日一早,清婉还在睡着,就听见外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声音极小,但还是将她扰醒了。 她揉着眼睛穿上鞋子,往外走了两步,有些疑惑:“画眉,黄鹂,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画眉瞧着格格睡眼惺忪的模样,笑着说:“刚刚府上来人说叫奴婢们将您的东西收拾了,用罢午膳四爷来接您回府呢。” “啊???这么快,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儿晚上在庄子上烤肉吃吗!” 清婉肉眼可见的不情愿,画眉便笑着说道:“格格,咱们回了沁兰苑也能烤肉啊,想必喜鹊和李安都盼着您回去呢,还有武格格,回去热热闹闹的吃多好啊。” 清婉一脸无奈,但也只能这样了。 瞧了一眼外头宽阔的庄子,枯树刚发芽,湖面上的冰也刚化。春天到了,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却又要回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宅院里了。 南风南月也在一起帮忙收拾,清婉走过去,瘪了瘪嘴巴,拉着她们的手依依不舍:“南风南月,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庄子上的。” 相处这两个多月,和她们也都有了些感情,南风南月说话耿直爽朗,不顾着那么多规矩,有时也有趣的很,想到回了府上以后便见不着她们了,清婉一时还有些不舍。 却见南风一脸的不解:“格格,您这是做什么?” 南月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格格,主子爷吩咐,叫奴婢们跟着您回府伺候呢。” 清婉闻言,酝酿出来的那点子伤感瞬间荡然无存,挥了挥手道:“害,那你们快些收拾吧,还以为以后都见不着了呢,白白浪费我感情。” 说罢她便扭头回屋子里了,留下四个丫鬟笑成一团。 画眉她们将东西装好箱笼,就见四爷来了。 他今日心情不错,挑眉瞧着坐在榻上不起来的清婉,笑道:“没见着爷来?” 清婉闻言,抱着胳膊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四爷走过去,伸手捏她的脸:“爷惯的你,没一点儿规矩了。” 清婉脸被捏的有点疼,皱着眉呲牙:“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也太突然了!” 四爷坐到榻上,瞧了她一眼:“怎么,不想回府?” 四爷巴巴的将她接回府,若是这时候清婉说不想回,不是显然驳了他的面子,她又不傻,怎会这样说话。 于是便揉了揉脸颊,委屈巴巴的:“回了府上害怕。” 四爷以为是萍儿那回事让她心有余悸,于是叹了口气:“府里是有什么妖魔鬼怪?爷护着你怕什么。” 清婉又哼了一句:“那回到府上就不能日日睡懒觉了。” 这时四爷已经换了个姿势,慵懒地靠在软枕上,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那便免了你的请安。” 清婉脸上窃喜,又说道:“那就吃不着赵婆子煎的野菜饼了...” 四爷瞧着她的脸,淡淡开口:“那便将赵婆子带回去,给你院子扩建小厨房。” 清婉脸上的笑都快憋不住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又开口道:“那...就不能那么随意的出去了。” 四爷深吸口气,有点被气笑了:“生产之前,一月允你出一次府。” 清婉眼睛瞬间就亮了,赶紧转过头来,瞧着四爷的脸,有些兴奋地说:“那......啊!” 还没说完,人就被四爷拉到了腿上,四爷双臂圈着她,笑着道:“还那?爷惯的你!” 清婉缩着脖子嘻嘻一笑,扭过头来在四爷脸颊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我知道你最好啦~” 四爷哼笑一声:“你还知道呢,爷以为你是个没良心的。” 清婉歪歪头,眨着眼睛瞧向他:“爷,我都是为了您好啊,我吃好睡好心情好,给您生个三好宝宝,您岂不高兴?” 四爷真的被气笑了,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满嘴的歪理,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些什么。” 清婉被他牵着往前走,弯起漂亮的眼眸,笑的开心:“我脑子里装都的是你啊~” 四爷听见这句话,再也憋不住,低头失笑,旁边的苏培盛和几个丫鬟也低着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抖着肩膀偷笑。 马车哒哒地行驶了一个时辰,便听见马夫“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 四爷先行下去,随后伸手将清婉抱了下来。 她站定后,瞧着熟悉的雍亲王府的大门,心道:老娘回来了! 清婉先回了沁兰苑,见了喜鹊和李安,一群人少不得要说说笑笑一会儿。 然后画眉又给清婉挑了一身衣裳首饰,等着晚膳时穿,毕竟她是今日的主角,自然要光鲜亮丽一些。 晚膳还是摆在正厅。 此时年氏,李氏,武氏,宋氏还有两个侍妾都已经到了,大家今日也是卯足劲头打扮,抱着攀比较劲的心理,各个儿都美的跟朵花似的。 第145章 狐假虎威 要说今日谁是真心想来,那大概并无一人。 但正厅里,大家却到的一个比一个早。 无非是想看看时隔三个月,耿氏变成了什么模样。在庄子上住着,会不会憔悴了,会不会遭受搓磨变丑了。 年氏到了以后,李格格武格格,和两个侍妾起身行礼:“妾给侧福晋请安。” 年氏今日穿了一件八答晕雪青蜀锦旗装,衣摆处精绣着朵朵绿牡丹。 她站定后,杏眼一瞪,锁定李氏,轻轻挑眉,不屑地哼了一声:“有些人啊,给四爷生了一儿一女,可那有什么用呢?爷该不待见还是不待见,李氏,你生了三阿哥以后,四爷只去过一次吧。” 年氏这话说的不好听,可李氏面上丁点都不急,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恭敬答道:“年侧福晋说的是,只是待耿妹妹生下孩子,大约就成侧福晋了,岂是妾能相提并论的。” 年氏没叫起,她就只能屈膝,眸中还带着丝落寞。 年氏瞧着她一副支棱不起来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厉声道:“哼!你也真是个软骨头,有两个孩子,竟还能让旁人当了这个侧福晋!” 说罢也不再看她,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李氏见她甩袖走了便缓缓起身也坐下了。 福晋一进去,就能听见年氏聒噪的声音,她也不想拦,巴不得她们谁今日闹起来才好。 她进了门后扫了一眼正厅内的位置,瞧着耿氏那儿还空着,心里不禁沉了一分。 她已经是掐着点来了,没想到,耿氏竟然还没到,明明一个时辰以前四爷就带着她还有一众奴仆浩浩荡荡的从正门进了府。 福晋向来是情绪写到脸上的人,宋格格见状,便讥讽道:“这个耿氏,还是丁点规矩都没有,福晋侧福晋都到了......” “我瞧瞧是谁?趁着我不在,背后说人坏话呢。” 宋格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娇滴滴地声音打断。 众人霎时齐齐往门口一瞧,耿氏在四爷身后,狐假虎威的挺着肚子,笑盈盈的瞧着宋格格。 “哦~原来是宋姐姐啊,那倒不稀奇了。”她捂着帕子嗤笑一声。 四爷在前头沉着脸给了宋氏一记冷眼,耿氏则是一脸挑衅地盯着她。 宋氏被四爷的冷眼吓的赶紧垂下了头。就是心里有再大的气也只能憋到肚子里。 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四爷请安,眼睛却都不约而同盯着他身后的耿清婉。 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身,桃粉红暗花云锦旗装,头上戴着掐丝点珠翠步摇,面若娇花,笑眼似弯月,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笑摇曳,闪着缕缕金光。 她也是张扬起来了。 福晋瞧着她这般模样,连句客套话也不愿意说,给四爷见过礼后就坐下默不作声。 倒是李氏,朝着耿氏笑着说了句:“好久没瞧见妹妹的笑颜,今儿一见,依旧是美的不可方物。” 耿氏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瞧了她一眼,也笑道:“呵呵,我与李姐姐也好久不见,还未恭喜您有了三阿哥。” 李氏点点头,视线往下移,停在她微隆起的肚子处瞧了两眼,轻声道:“妹妹也会有的。” 耿氏面上带了几分娇羞,双手抚上了肚子,嘴角绽了个张扬的笑,一挑眉,说了句:“那便借姐姐吉言了。” 说着,她颇自然的坐到了那个留给她的位置上。 坐下后瞧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武氏,清婉朝她嫣然一笑。 武氏瞧着她满脸的春风便也放下了心。 四爷与福晋一同坐在主座上,扫了一眼下面的人,摩挲着手里的扳指,淡淡开口:“耿氏去庄子上给二阿哥祈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回府,你们要和睦相处,约束好下人,若是叫爷听见不该说的话,别怪爷不给你们留情面。” “是。” 尽管她们心里再不情愿,但还是得齐声回话。 四爷虽说每日沉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但很少像今日,就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耿氏靠在椅背上,瞧着这几位脸上的表情也真是够好笑的。 当初一个个往她头上扣屎盆子的时候,恨不得逼她去死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啊…… 吃完这顿饭后,清婉已是身心俱疲,坐也有些坐不住,四爷便叫散了,各回各的院子。 他则与清婉一同回了沁兰苑。 两人回去的路上,清婉挽着他的手,月光洒在二人身上,映照出长长的一双影子。 清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四爷问她:“冷吗?” 清婉摇摇头:“不冷,但是有些累了,爷抱我行吗。” 四爷轻笑:“这么点路都不想走了,懒的你。”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将清婉抱了起来,清婉窝在他热乎乎的胸膛,只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合上以后就睡了过去。 穿过一个回廊,就到了沁兰苑,四爷一低头,便见她已经在怀里呼吸绵长,进入梦乡了。 进了屋子,他叫丫鬟们下去,小心的将她放到床榻上,给她脱了外头的衣裳,扯过锦被,盖到了她身上。 清婉似乎觉得舒服,还轻叹了一声,翻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四爷特意吩咐画眉:“不必叫醒你主子,爷已经免了她的请安。” 画眉点点头,恭敬道:“是,主子爷,奴婢知道了。” 四爷走后,她去瞧了一眼正睡着的格格,给她掖了掖被子,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可还没走出屋门,便听清婉糯糯的声音响起:“画眉,什么时辰了。” 画眉有些惊讶:“格格,还未到辰时呢,您怎么醒了?” 清婉摇摇头,目光呆滞地盯着被子,还有些不清醒。 画眉轻笑一声:“格格,您再睡会儿吧,主子爷说了免了您的请安,想必福晋那边,也派人知会过了。” 清婉听罢,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便又钻回了被窝。 正院里,人已经到齐了,只有耿氏的那张椅子上是空的。 年氏便瞧了一眼福晋,讥讽道:“耿氏如今真是恃宠生娇,连福晋也不放在眼里了,请安都不来了。” 福晋今日脸色不大好,昨日二阿哥又呛奶,折腾到半夜,现下眼底已是一片乌青。 第146章 不花白不花 她深吸口气,淡淡道:“主子爷一早便叫苏培盛来传话,说是耿氏有孕,免了她请安。你若是也不想来,大可去找四爷,想来四爷也会体恤你的。” 福晋用的是体恤二字,闹的年氏脸都有些红了。 她一不侍寝,二未有孕,体恤她什么? 年氏哪能忍得了,张嘴就是:“你说不了耿氏便来与我找不痛快是吧!哼,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玲珑,咱们走!” 说罢,便瞪了福晋一眼,起身出了锦绣堂。 留下锦绣堂里的几人大眼瞪小眼。 福晋一大早上的气也不顺,瞧着年氏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打她一顿。 她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一个两个,都是有本事的人,散了吧。”眼不见她还心不烦。 早上的请安就这样结束了。 出了锦绣堂的大门,墨画便跟在李氏身后小声说道:“格格,刚刚苏培盛往那边送了好些赏赐了,这已经是第三趟了,大张旗鼓的,不知是何意思。” 她说着,下巴朝沁兰苑的方向抬了抬。 李氏轻轻点头,笑了:“是抬举那位的意思。不过是四爷怕她回来了有人翻旧事坏了她的名声,给她做脸罢了。” 瞧着李氏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墨画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话。 进了静雅堂,李氏第一件事还是去东厢房看看三阿哥,德妃派来的太医虽说用的放心,但来来回回还是那两句话。 三阿哥是胎里弱,太小不能用药,只能慢慢调理,看看周岁能不能立住。 这话说的李氏心里没底,只好日日来看看,恨不得替他受了这份罪。 从东厢房出来后,李氏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叫墨画和清棋进了里屋,半晌都没再出来。 一上午,沁兰苑里可真够热闹的,先是苏培盛送来好几趟四爷的赏赐,待到清婉醒了,手里正拿着一匣子南海珍珠把玩。 画眉在一旁道:“格格,这可真是好东西啊,个个都圆润饱满,光泽温润,瞧着就是稀罕物。” 清婉坐在床上笑了笑:“你喜欢啊, 一共二十颗,给我留下十颗缀到鞋面,衣裳上头,其余的你们拿去分了。” 院子里伺候的就是画眉,喜鹊,黄鹂,如今还来了南风南月,正好一人能分得两颗。 画眉赶紧摆手:“格格,这贵重了,奴婢们怎么能要的。” 以往清婉也会赏赐给她们些首饰之类的,但这珍珠一是不常见,二是四爷赏赐的,画眉怎么敢要。 清婉拉着她的手,将匣子放到她手上:“让你干嘛就干嘛,快去,就当是我给你们攒的嫁妆了。” 这话说的画眉脸一下就红了,站在原地结结巴巴的说:“奴婢...奴婢才不嫁人,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清婉笑了:“你不嫁人,人家喜鹊不嫁了?你赶紧拿去分了,再把旁的箱子打开,叫我瞧瞧都有什么。” 画眉这才将那匣子放到了一旁,将其余的东西拿给清婉。 打开箱子一瞧,清婉倒是勾了勾唇角,首饰,香炉,团扇,花瓶,帐子...... 只要是目光所及沁兰苑的摆件,四爷都拿了一套新的过来。 清婉笑的有几分真心:“画眉,去将屋子里的摆件全部撤了,都换成四爷新赏的。” 然后她便下了床,悠悠地走进了院子里,轻轻拍了一下肚子,笑道:“小家伙,你阿玛保护你呢。” 说罢,一抬头,就瞧见苏培盛领了四五个男人进了院子里,扛着一袋子沙土。见了清婉,他们赶紧垂下脑袋:“奴才见过耿格格。” 苏培盛则在前头笑道:“格格,主子爷吩咐叫人来给您扩建小厨房呢。” 清婉这才明白,点了点头:“有劳苏公公,这一上午跑了好几趟,赶紧坐下喝盏茶歇歇吧。” 今日四爷将他留在府中,也就是办这点事,他便也没客气,留在沁兰苑用了些点心。 那几个男人扛着沙土去了后头,李安和南风南月便很自觉地跟着他们去了,李安先是将沙土都瞧了一遍,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太阳地儿,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们干活。 南风笑他:“都是主子爷派来的人,你也忒谨慎了。” 李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小声道:“格格有身子,还是小心些为好。” 清婉瞧今日天气不错,便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画眉和喜鹊在身后陪着她。 清婉一边走,一边指挥:“画眉,待会给苏公公说一声,找人将这边的树都拔起,把地平了,留出这一片空地,往那边栽上一棵山楂树,到了夏日里,能稍微影着些就行。” 那是一大片空地,春日里微风拂面舒服的很,她想着将这个地方规整一下,做成一个小的游乐园,等孩子生下来了,找木匠做些秋千,木马之类的。 春秋天可以在这儿晒晒太阳,夏天有棵树挡着,也能纳凉。 既然要在府上生活,那就要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反正四爷那么有钱,不花白不花。 于是,沁兰苑这几日到到处都是叮叮咣咣的声音,敞着大门不停有人运着东西进出。 清婉又怀着孕,这么好的天气,上午不能出来晒太阳,中午不能安安生生睡个午觉。 她又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下午就收拾了个包裹,让画眉拿着,出了院子。 正好碰见苏培盛往沁兰苑来,他一瞧画眉身上的包裹,惊的眼睛都瞪大了,连忙道:“格格,您这是?往哪儿去啊?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奴才去办就行了。” 清婉瞧着他惶恐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苏公公,您以为我要去哪儿?” 苏培盛讪讪一笑,他以为这位一言不合就要回娘家,还带着包裹,这是打算住下呢,四爷又没吩咐,可不把他吓一跳。 清婉笑笑:“沁兰苑这几日人太多了,我想着既然修整一次,不如将后头的院子一并给弄了,可是这吵吵闹闹的,我是睡也睡不好,便想着,去前院找四爷说一声,瞧瞧能不能有个折中的法子。” 苏培盛这才明白了,心想,合着您不是要回娘家,而是要住前院去了。 第147章 去前院 于是他赶紧点点头附和道:“奴才也说是,这整日里人进进出出的,实在是影响您休息。不过四爷还未回府,您先去前院歇着吧,有人伺候呢。” 是啊,这几日四爷快将耿清婉抬举到天上了。 整个雍亲王府,谁不知道这位是四爷心尖上的人,走到哪儿都不敢有人怠慢了她。 清婉点点头,轻笑道:“那我便先走一步了,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赶紧欸欸两声,瞧着清婉走后,才带着人进了沁兰苑。 院子里画眉,李安,南风,南月,都紧紧的盯着干活的人,一刻都不松懈。 苏培盛摇着头啧啧两声,这耿格格,小小年纪,倒是会调教人。 这边清婉慢慢悠悠,一边赏着春日里院子里的景色,一边往正院走。 前院里除了苏培盛,最体面的就是两个伺候四爷的一等丫鬟,瞧着已经有二十多岁,想来是跟着四爷很多年了。 云林和云江见着耿氏也微微有些惊讶,她们不怎么出前院,和耿氏更是没打过交道,只是见过,听过这位的大名罢了。 搬了新府邸,这是耿清婉第一次去前院,她们见着了,也只有笑脸相迎的道理,于是二人便上前,福了福身:“奴婢见过耿格格。” 清婉忙上前一步,托住了她们两个的手,虚扶了一把:“做什么要行这虚礼,四爷叫人在沁兰苑修建小厨房,乱的很,我又疲乏的紧,便来前院躲会儿清闲。” 云林怔了一瞬,这位耿格格笑起来真是好看,弯弯的笑眼,娇嫩的皮肤,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说话声音也是软绵绵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种说不出的韵味。 旁边的云江沉稳些,脸上带着些犹豫。 前院规矩森严,任谁进来,哪怕是福晋,都得是得了四爷的允许。 主子不说话,谁敢放人进前院,毕竟还有书房,书房内还有一些信件。 清婉见二人一时不说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灵动的眸子中含着几分促狭,纤纤玉指云林面前晃了晃:笑道:“这是怎么了?两位莫不是见着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云林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低下头:“奴婢失礼了,还请耿格格责罚。” 清婉笑了一声,轻轻摆手:“害,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赶紧起来吧。我去四爷的屋里歇上一会儿。” 云林闻言,没想太多,连忙将清婉领到了四爷的主屋。 清婉推门而入,环顾四周,只见里面的陈设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一样的乏味..... 春日里都是大晴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在罗汉榻上,屋里暖和的很。 画眉怕她着了倒春寒,便给她穿的厚厚的,来的一路上又被太阳晒的暖烘烘的,清婉早已昏昏欲睡。 这时瞧见床就直接护着肚子倒在了上面,急匆匆的将鞋踢掉,扯过来被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舒服~睡喽。” 说罢,便满脸惬意,翻了个身,将被子拢到胸前,腿夹着被子,舒舒坦坦的睡了过去。 门外的云林和云江不由得对视一眼,这也没法拦啊..... 清婉这一觉,睡了足足两个时辰,睡到各个院子都已经去提膳了,她才堪堪醒来,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睡痕。 盘着腿在床上望向喜鹊,第一句话就是:“饿了,好饿啊。” 云林和云江在屋外听着后,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这个耿格格,还真是......不同寻常啊。 喜鹊知道格格有孕时常会觉得胃里空空的,便提前备好了点心。 赶紧给她端上来拿了几块,让她垫垫肚子,然后便拿着膳盒去提膳了。 清婉伸了个懒腰,穿上鞋子,里头穿着里衣,外头披了个袍子,手里还拿着半块点心,就出了里屋。 瞧见云林在外头,便问道:“四爷还没回来吗?” 云林摇摇头:“回格格,还没呢。” 清婉点了点头,觉得没意思,便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没过一会儿,喜鹊便提着膳盒回来了。 两人进了里屋,喜鹊刚将膳盒打开,香味就飘了出来。 今日的饭都是耿清婉爱吃的,有青笋爆炒鸡,干笋锅烧鸭子,糖醋樱桃肉,菠菜炒粉皮,罗汉面筋......摆了满满一桌子。 自从清婉回了娘家,就发现自己有许多饭菜吃了都并不恶心想吐,又配上刘太医的那几服药,现在好的彻彻底底,一天到晚的饿,看见什么都想吃。 喜鹊一边摆饭,一边眉眼含笑道:“格格,饿了吧,赶紧吃吧,睡觉也是体力活呢。” 清婉抿嘴一笑,瞧着这一大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伸手拍拍旁边的椅子,冲着喜鹊道:“你也坐下吃吧,左右就咱们两个人,也没有外人。” 以往在沁兰苑,四爷不在的时候,清婉经常和她们一起吃饭,美其名曰,热闹,下饭! 耿清婉以前常说,饭要抢着吃才香呢。 于是喜鹊也没推让,顺势就在清婉身旁坐下,等清婉动了筷子后,才开始跟着吃了起来。 云林和云江在屋外,听着她们二人在屋里传来说笑的声音,云林佯装从屋门口经过,便瞧见喜鹊和耿格格一同坐在那儿吃着。 她一脸的惊讶,凑来和云江小声道:“那耿格格真是稀奇,叫她身边的丫鬟和她同桌同食呢。” 云江心里也有些惊讶,但是面上不显,依旧淡然,瞧了她一眼:“在背后议论主子,我瞧你是想挨板子了。” 云林闻言,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嘴,不敢再多言。 吃罢饭后,清婉异常清醒,活力满满,一点都不困。 心中又觉得无聊,话本子已经看完了,都是那些套路,她便也没了兴趣。 突然,她狡黠一笑,看向喜鹊,小声道:“喜鹊,咱们打麻将,如何?” 喜鹊点点头,但又顿了一下:“可是,只有咱们两个啊,这能打吗?” 哦,二缺二。 清婉眼珠子一转,笑着朝她招招手,叫她走近些。 然后坐在榻上,在她耳边说道:“你去给外边那两个人说一声,人不就够了?” 第148章 打麻将 喜鹊闻言,缩着脖子摇摇头:“云林和云江姐姐是前院的一等丫鬟,极守规矩的,我可不敢去说。您是主子,不如您说吧。” 清婉其实也不想说,哪儿有主子巴巴的央着丫鬟一起打麻将的,何况人家是四爷的丫鬟,也不一定听她的。 于是她朝着喜鹊撒娇,小嘴一瘪,拧着眉毛:“你去嘛,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不就行了?快去去去去去!” 喜鹊见她这赖皮样,轻叹口气后,不情不愿的走出了里屋。 见了她们二人尴尬的呵呵一笑,柔声道:“云林姐姐,云江姐姐,你们若是无事,不如我们一起陪格格消遣一会儿?”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喜鹊说的什么意思,喜鹊又道:“打叶子牌,可以吗?” 说着,她还瞪着眼睛使劲挥挥手:“格格吩咐的,不是我说的。” 云林和云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跟着主子爷这么多年,从没有人在前院又吃又住还打牌的。 她们一方面担心四爷回来了怪罪,又不想驳了耿格格的面子,于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个什么。 这时,苏培盛回来了,见着她们三个的表情稀奇古怪的,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林松了口气,赶紧冲着苏培盛道:“苏公公,耿格格说在前院无趣,让奴婢们陪着玩儿叶子牌呢,您看......” 她边说,边瞧着苏培盛的脸色。毕竟她们二人只在前院伺候,可苏培盛才是一天和四爷形影不离,说得上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只见苏培盛嗨了一声:“你们两人,在四爷回来以前,就伺候好这位就行了,去吧,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 有了苏培盛这句话,她们两人才安心的跟着喜鹊进了里屋。 四人围着张小方桌,清婉给她们细细的讲了规则,见她们两个一点就通,她也笑了:“你们真聪明,学的真快。” 她们二人赶紧说道:“奴婢......”还没说完,就被清婉打断。 “在我这儿,玩儿牌的时候不必说我是主子你是奴婢,也不必哄着我玩儿,那就没了意思,懂了吗?” 她们二人迟疑的点点头,倒是没再说奴婢。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还进来送了一杯热牛乳,四碟子干果点心。 打了几圈以后,她们也逐渐进入了状态,玩儿是不亦乐乎。 四爷从户部出来后,不知是不是碰巧,正好遇上了大阿哥。 他硬要拉着四爷去天香阁,四爷没法拒绝,便跟着他走了。 两人吃吃喝喝,倒也没说别的,就是大阿哥一直在骂老八,说过年那事都是老八算计的他,说老八心思歹毒云云。 四爷心中无奈,附和不是,不附和也不是,索性把大阿哥灌醉了省心省事。 又担心他喝多了闹事,便亲自给他送到府上,交给了大福晋后,自己才坐上马车回了府上。 进了门他便抬脚往沁兰苑的方向走,到了以后,才瞧见沁兰苑一片狼藉,该砸的砸了,院子里都是飞扬的沙土。 他瞧了一眼,便皱起眉头,没再往里进。 李安瞧见他后,连忙请安:“主子爷万安,耿格格瞧今儿院子里太乱了,也休息不得,便去了前院。” 四爷听着,便扭头走了,他心想,她倒是机灵。 幸好沁兰苑和前院离得近,走两步,穿过一个回廊,便到了前院。 四爷刚踏进了院子,没有人迎他,无论是耿氏还是丫鬟,竟不见一人。 再往前走走,便瞧见了里屋亮着灯,窗子上映出了清婉的侧脸。 只见她笑的开怀,隔着窗子都能感觉到她那股子俏皮劲儿。屋里传来笑闹的声音,前院是从未这般热闹过的。 他勾了勾唇,脚步加快,径直走进了里屋。 进去后便瞧见清婉围着方桌正吃着点心,打着麻将。 四人脸上都带着笑,尤其是那小狐狸,眼睛笑的弯弯的,脸颊透着红扑扑的喜色。 瞧见他进来,清婉眸子闪了一下,但很快,就又低头,往桌上扔了个:“八万!” 她能在那儿坐着,其他三人可不行,忙不迭的起身:“奴婢给四爷请安。” 清婉歪头望向他,笑眯眯地问道:“您怎么才回来,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四爷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继续,然后自顾的坐到榻上:“和大哥吃了个便饭。” 喜鹊和云林云江站在原地,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清婉抬头看着她们仨一脸的囧样,笑着问道:“我出了八万,该谁了?” 云江抬眸瞧了一眼四爷,只见他朝她微抬下巴,挑挑眉示意她继续。 云江便只能缓缓坐回位子上,拿着手里的三条,小心翼翼的搁到了桌子上。 四爷在榻上坐着,正好能瞧见明晃晃的烛光下清婉笑盈盈的侧脸。 扫一眼四周,床上的被子堆成一团,罗汉榻上放着她吃剩的半碟点心,桌上还散落着几个橘子皮,屋里真算不得干净,但莫名的,他眼底泛起了一抹笑意。 他心里就是暖和,就是高兴。 想起以前的清婉,虽会撒娇卖乖,与他在一起时眉目间也是柔软娇憨,但说话做事,总带着些谨慎的分寸,是万没有如今这般胆大的。 瞧瞧现在,她更加自在,毫无拘束,也更加鲜活,让人心动。 四爷心想,有孕以后清婉真是变了不少,让人更稀罕了。 正想着,苏培盛给他端上了一盏茶,他却没有伸手接,只慵懒的靠在榻上,嘴角含笑,目光深深的跟随着清婉的一举一动。 除了耿清婉,其余的三个人根本没办法忽略屋里的四爷。 只觉得头顶上颇有压力,脑子都是木的,摸到什么牌,出了什么牌,根本就是不过脑子,紧张的不行。 所以当然还是耿清婉赢了,她笑嘻嘻的算着手里的牌,细细掐算后,头一扭便朝着榻上的四爷伸手。 眨巴着眼睛,笑的可爱:“喜鹊输的我包了,云林和云江一共输了十五两银子,您是怎么结账啊。” 云林和云江一听这话,赶紧站起身,正结结巴巴想说她们有银子。 便见四爷轻笑一声,直接取下了自己腰间的荷包,扔到了耿格格的怀里,挑眉笑道:“瞧瞧够不够,不够爷再给。” 第149章 两顶小轿 清婉抱着轻飘飘的荷包打开一看,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小脸一扬,爽朗道:“够了够了。” 四爷瞧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笑意更深了些,哼笑一声说道:“苏培盛,再去拿五百两来,爷就爱瞧你这神气样儿。” 清婉听了,嘴角一勾,笑笑:“那便多谢四爷了。”她脸上不怎么在意,倒是一副随意的模样。 四爷坐直了身子,哼笑一声,向前倾了倾身子将手伸了出去。 清婉便站起身往前迈了两步,将小手放进了他掌心。 四爷一拉她,便把她揽入了怀中,低声问道:“坐在椅子上累不累。” 清婉摇摇头:“不觉得累,云江和云林可机灵了,玩儿的开心呢。” 四爷瞧着她笑盈盈的小脸,只想伸手捏一捏,随意说了句:“嗯,伺候的好,那便一人赏十两银子。” 云林云江和喜鹊瞧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正准备悄悄退下,就听见四爷这句话,便赶紧福身,齐声道:“奴婢谢主子爷赏赐。” 四爷摆摆手,便叫她们下去了。 清婉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娇声问道:“爷,我能住这儿吗?实在是沁兰苑里叮叮咣咣的,孩子都觉得烦呢。” 四爷瞧着她一脸的机灵,笑道:“你怎么知道孩子觉得烦,他给你说了?” 清婉挺直腰板,一副神气的模样:“当然了,母子连心呢,我烦,他当然也烦了。” 四爷搂着她,大手抚上清婉的肚子:“前院缺什么,明儿叫人给你安置好。” 清婉蹭了蹭他的脖子,轻声道:“嗯,知道了。” 四爷问道:“困了吗?睡吧。” 清婉轻轻摇头,但闻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听着他声音也有些疲惫,便柔声说:“我不困,但是可以陪您一起睡。” 四爷笑笑,便叫云江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清婉就坐在榻上,吊着小脚来回摇晃,一脸笑模样瞧着他洗漱。 瞧的四爷一直有种淡淡的紧张感,觉得浑身不自在...... 两人上床后,云江便把灯熄了,轻声退了出去。 四爷侧身抱着清婉,大手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还没说上两句,清婉就响起了绵长的呼吸声。 四爷趁着月光,瞧了两眼她熟睡的脸庞,低头轻轻在她脸颊上落了个吻,便搂着她睡了。 窗外,云江云林和苏培盛悄声说话。 云林皱着眉头,有些忐忑:“耿格格怎么能跟主子爷要钱呢,咱们又不是输不起,也不是没有银子。” 她的话语间有些抱怨,生怕四爷误会,毕竟是她主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苏培盛叹口气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个榆木脑袋,这是人家两个主子之间的情趣,没见四爷高兴着呢。” 云林一脸迟疑的看向苏培盛:“真的吗?” 苏培盛摇摇头,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你何时见过四爷有这般笑模样,盯着耿格格的脸,恨不得瞧出个花儿来。” 云林想了想,使劲摇摇头,确实没有。 四爷一般常年摆着臭脸,下人都怵的不行。 不像三阿哥,对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和颜悦色的,时不时的逗逗她们,相处的轻松着呢。 苏培盛凑近她小声道:“也就那位能哄的主子爷这般模样,好生伺候着吧!” 云林似是反应了过来,若有所思,缓缓地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透,四爷便得起来去上朝了,云林进屋伺候他洗漱穿衣。 小心翼翼的,恨不得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响。 只因为耿格格还在床上睡着,刚刚云江端铜盆时发出了个响声,她便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 四爷沉着脸瞧了云江一眼,云江便赶紧退了出去,留下云林在屋里伺候。 穿戴好了以后,四爷瞧了一眼睡着的耿氏,才大步出了门子。 今儿早上起了些雾,四爷到乾清门时,年羹尧赶紧凑了过来:“臣见过雍亲王。” 说着,眉毛一挑,示意四爷往前看。 四爷狐疑地瞥了一眼年羹尧,顺着他的视线,便瞧见了走在前头的一抹杏黄色的龙缎,那是许久未出东宫的,太子爷。 四爷瞧了一眼身后的年羹尧,便快步朝前走了两步,见着太子爷赶紧拱手道:“二哥,您的头疾好了。” 太子瞧着四爷恭敬的模样,笑笑:“嗯,再不好,这朝堂上怕是就没有孤站的地方了。” 这话说的,四爷不知如何接,便说道:“皇阿玛日夜忧心着您的身体,今日见着您,定是高兴的。” 太子爷没接话,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朝台阶上走去。 四爷紧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大殿。 果然,几个兄弟见着太子爷后,神色各异。 但都恭敬地朝着他行礼,就连大阿哥也没脸没皮的凑上来,笑的殷勤,关心的话更是说了一箩筐,倒像是多年的兄弟情深。 太子爷看着他,无论见谁,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有些疏离的笑意,也并不多言。 散朝后,皇上大步从前殿走出,带着太子爷去了乾清宫。二人一前一后,甚是和乐。 不知在乾清宫里说了什么,但第二日太子便重整衣冠,若无其事地着手处理政务了。 只不过如今四爷在户部任职,太子爷便一人独揽大权。 三月初二,雍亲王府的侧门进了两顶小轿,一顶送去了琼花苑,一顶送去了芳润轩,正好是东西两个方向。 上回福晋进宫看望太子妃时,去给德妃娘娘请安,那时德妃便告诉她,舒舒自己的娘家侄女,还是嫡出的。 前些年她便派去了教养嬷嬷,调教了好几年,是个懂规矩有分寸的好孩子。 此话一出,福晋便知道了德妃的意思,回到府上就特意派人将琼花苑收拾了出来,那院子离前院近些,也算是个好地方,想来德妃知道了也是满意的。 另一个则是刘氏,从五品管领刘满的嫡女,被分到了芳润轩。 耿氏自从从庄子上回来以后,先是四爷免了她的请安,后是将她的沁兰苑整个翻修了一遍,现下她更是直接住到了前院。 第150章 忍不了丁点 眼瞧着她日日和四爷同吃同住,她还有着身子,后院的谁没有些危机感? 这时两个新人入府,福晋便想着。 既然那乌雅氏是四爷的表妹,若是两人之间有那么点情分,能分些耿氏的宠,便能保持着后院的平衡了。 她如今也不奢求四爷能对她这个福晋有什么不同,只要四爷能像原来那般,对后院都淡淡的,她就安心了。 这日,四爷从户部回来后便直接回了前院,这几日他已经习惯了前院有清婉的生活气息,倒是不必再跑到沁兰苑了。 四爷前脚刚迈进前院,就听苏培盛在他身后悄声提醒道:“主子爷,德妃娘娘的侄女今日进府了,福晋安排到了琼花苑。还有另一位刘格格,今日也一同进府了。” 他也是刚刚想起来,四爷有日子没进后院,苏培盛知道他对后院的事不怎么上心。 但想着有一位是德妃娘娘的亲侄女,到底不比旁人,便还是提了一嘴。 话音刚落,四爷还没吭声,便听见一阵娇软的笑声传来:“爷~您今日回来的好早。” 只见清婉挺着肚子来迎四爷,笑靥如花,清亮的眸子闪动,让人一瞧心头便是舒畅。 她歪了歪头,娇声问道:“刚刚苏公公说什么,什么东西一同进府了?” 四爷瞧着她一脸好奇,伸手牵住了她,说了句:“他多嘴,不用理会。” 苏培盛便在身后打了一下嘴巴,陪笑道:“主子爷息怒,是奴才多嘴了。” 清婉也没在意,眉眼含笑,轻轻拉着四爷的手:“我正说去花园子里走走呢,正好,您陪我一起。” 四爷点点头:“嗯,走吧。” 于是四爷便拉着她的手出了前院,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到了花园,还没走两步,清婉真算是见识到了后院消息的灵通。 先是李氏拉着大格格,拿着个大风筝,跑跑跳跳进了花园。 大格格远远的瞧见了四爷,便兴奋的松开了李氏的手,欢快的朝四爷跑来,脸上洋溢着笑。 清婉见状,立刻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大格格不小心撞着自己。 毕竟是个孩子,就是真碰一下撞一下,你也不能说她是故意的。 大格格举着手里的风筝,扬起一张小脸,朝着四爷甜甜的说:“静茹给阿玛请安!好久没见阿玛了,额娘说阿玛最近忙呢。” 四爷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阿玛得空了就去看你。” 这时,就瞧见李氏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朝着四爷福了福身,柔声道:“四爷万安,这孩子,瞧见了您拉都拉不住。” 随即朝着他身后的耿氏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然后蹲下身子,一副哄着大格格的模样,柔声道:“咱们去一旁放风筝可好?” 耿氏瞧着她那柔弱的模样,心里嗤笑一声,上前挽住四爷的胳膊,冲着她笑道:“大格格就在这儿玩儿吧,这儿地方大,不易磕着碰着。” 大格格点了点头:“额娘,我们就在这儿玩儿吧,那边有树,万一挂着风筝呢。” 李氏闻言,抬头朝着清婉尴尬的笑笑:“实在对不住,扰了妹妹的兴致了。” 这话说的,以退为进,好一股浓郁的绿茶味儿。 清婉翻了个白眼,娇声道:“不妨事,这有什么的,当然要紧着大格格了,只是我身子乏累,想进亭子坐一会儿,姐姐陪着大格格吧。” 李氏闻言,连忙笑着说道:“那你快去歇着吧,妇人有孕是辛苦的紧,不过生下来了以后,就是享福了。” 她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四爷瞧着她挺着圆圆滚滚的肚子,一只手还扶着后腰,便皱眉道:“累了还不进去坐着,叫你的丫鬟拿软垫来。” 清婉听了朝着他娇嗔道:“知道啦,说话好凶。” 四爷瞧了她一眼,将手放到了她腰间。 随即对着李氏道:“你看好大格格。”说罢,就拉着清婉的手走进了凉亭。 李氏愣了一瞬,赶紧笑道:“是,四爷去陪耿妹妹歇着吧。” 凉亭就在李氏身后没两步的地方。 喜鹊将软垫给清婉铺上,她刚一坐下,就瞧见年氏穿的花枝招展的,带着玲珑和秀鸾直奔这边走来。 清婉瞧着四爷哼了一声:“这园子不能来了,人比花儿多。” 这若还是巧遇,清婉是真不信,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前院外头蹲着,打听四爷去了哪儿。 四爷瞪了她一眼,也觉得有些无语。 年氏瞧见四爷在凉亭里坐着,喜笑颜开的,还不忘扶了一把头上的珠钗,就往亭子里进。 特意压低声音,娇滴滴地朝着四爷道:“四爷万安,您怎么也来逛园子了。” 清婉连眼皮都没抬,撇撇嘴,心里已经翻了一百个白眼。 瞧见年氏后,也懒得动弹,就在凳子上坐着,手撑着下巴,悠然自得的瞧着亭外。 年氏瞧她那副模样,脸色微微依晨,目光带着讥讽,淡淡开口:“耿氏,你见着我......” “她身子重,不必行那些虚礼了。” 还没等年氏发作,四爷就已经出声打断她。 年氏只好拧着帕子,勉强一笑,自顾的走到了四爷的另一边坐下。 定了定神,有含笑看向四爷:“爷,怎么来逛园子只在这儿坐着,那边的杜鹃开的正好呢,不如妾陪您去逛逛?” 这话一出,耿氏便道:“爷陪着姐姐去吧,我饿了,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噌的一声站起来了,喜鹊在身后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她扭着头,趾高气扬的走了。 年氏都看呆了,她自以为自己已经是嚣张跋扈了,谁知道,耿氏竟如此对待四爷。 只见四爷瞧着她的背影哼笑一声,站起身子,朝着年氏道:“那边的花儿开的都好,你若是无事,便去瞧瞧吧,爷回去了。” 说罢,便走出了凉亭,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年氏。 她左右瞧了瞧,气的目瞪口呆:“耿…耿…耿氏莫不是疯了?!” 清婉气鼓鼓的往前走着,她最近是典型的雌孕激素分泌升高,操控了她的脾气,一点不顺心,就要发泄出来,忍不了丁点。 【宝子们明天更新,早点休息,晚安。】 第151章 鲁莽 什么人啊都是,虽说她已经努力适应这个时代男人不会忠于一人的事实,但好歹她是有原则的好不好! 四爷往李氏,年氏院子里去的时候,她去截过一次?好不容易今日心情好,说来园子里透透气,怎么事儿这么多呢,早知道就自己来了,带个男人真晦气! 四爷在她身后瞧着她撅着屁股噔噔噔噔地快步往前走着,喜鹊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生怕她走的太快,一个不小心就摔了。 他在身后跟着,瞧着那场面,实在觉得好笑。 结果,还没笑完,就见听见清婉“啊”地惊呼一声,在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崴了一下脚,亏的是喜鹊眼疾手快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四爷脸色一沉,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眉头紧锁,立刻走上前,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沉声道:“耿氏,你如今越发的冒失了!怎能如此鲁莽!” 正想说她两句,便低头瞧见她一脸委屈地瞪着自己,眼里还冒着水光,撅着小嘴,甩开了他的手,不满道:“别动我!” 说罢,便扭过头不再看他,喜鹊在一旁瑟瑟发抖,但实在是担心刚刚那一下会伤到骨头,于是默默地在一旁悄声问道:“格格,您的脚没事吧......” 四爷闻言,气的哼了一声,瞧着她这死犟的样子,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对着喜鹊道:“叫府医来。” 喜鹊连忙应下,小跑着走了。 四爷将清婉抱回前院的时候,云江和云林又一次惊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两人虽说姿势亲密,耿格格双手圈着四爷的脖颈,四爷横抱着她。 但是这两人的脸色吧...一个板着脸,一个沉着脸。 只见四爷一脚将主屋的门踢开,大步走进去,明显是带着气,但放下耿清婉的动作还是轻轻的。 耿氏坐在床上,四爷走了两步坐到了罗汉榻上。云林和云江垂着头给她们两个冤家倒茶倒水。 没过一会儿,府医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医女。 两人进了主屋就是请安,四爷瞧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出去,叫医女瞧。” 府医连连点头,赶紧退了出去。 医女颇为小心地脱下了耿清婉的鞋袜,瞧着她白皙娇嫩的脚踝上连个红痕都没有。她轻轻摸几下,确认无碍,才缓缓抬眸扫了一眼这位耿格格。 只见清婉坐在床榻上,面色平静,但不知怎的,屋里就是透着一股子压抑紧张的气氛。 四爷在一旁,低声问道:“如何?” 医女立刻恭敬答道:“回主子爷,耿格格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肉疼痛,没伤着筋骨,许是会疼会肿胀,好生将养几日即可。” 四爷的视线瞥到了她的脚踝上,瞧见那一片白白嫩嫩,想来也是无事,便挥挥手让医女出去了。 清婉坐在床上,一声不吭,扭头不看他。 四爷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转身走了出去。 在门外头对着云林云江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出了前院。 已经快到晚膳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见着四爷出了门后,喜鹊赶紧进了里屋,急切问道:“格格,您没事吧,伤的重不重?奴婢看看。” 说着,就蹲下身子瞧她的脚,也不敢摸她,生怕她疼。 清婉摇摇头,安慰她:“你刚刚扶着我呢,一点事儿都没有,瞧,灵活着呢。” 清婉转动了几下脚踝,喜鹊瞧着就是没什么事儿,才放下心来。 喜鹊低垂着眼,抿了抿唇眼神里透出几分纠结,似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启齿。 清婉瞧了她两眼,笑了笑,嗔怪道:“喜鹊,你如今也学会有事瞒着不说了?” 喜鹊猛的摇摇头:“不是的格格,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清婉有些意外,抬头瞧着画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那就实话实说就行了。” 喜鹊拧着帕子,皱着眉头,小声道:“我刚刚去请府医的路上,听院子里洒扫的丫头说,今日咱们府上新进了两位格格,其中一个是德妃娘娘的侄女,就住在咱们沁兰苑后头。” 说着,她又小心地瞧了一眼耿氏,有些闷闷地说:“您说,四爷刚刚是不是去那琼花苑了......” 清婉脸上淡淡的,她住在前院,身边又只有一个喜鹊,后院的事情确实有些忽略了。 本想着沁兰苑正修建,人多手杂,住着不放心,住到前院还能趁这个机会,让四爷对她肚子里素未谋面的孩子有上几分感情和期待,这可是天然的先机。 没想到,却忽略了后院的风吹草动。 其实府里进新人是她意料之中的,如今府上她有孕,福晋和李氏又刚生产完,忙着照料孩子,伺候四爷的人确实不多。 她瞧着喜鹊皱着一张小脸,笑了笑:“好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去就去了,你还能拿根绳子拴着他不成?” 喜鹊听了这话,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这是在前院,万一让谁听见了,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还没出一会儿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四爷在花园里走后,李氏就带着大格格回了。 此时墨画正匆忙地进屋子在李氏耳边悄声道:“格格,主子爷回前院后叫了府医,然后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瞧着脸色不好呢。” 李氏点点头,淡淡道:“盯着点,瞧瞧四爷今夜留到哪儿了。” 今夜,所有人都在盯着琼花苑和芳润轩,看这两位格格谁能入了四爷的眼。 不然能做什么呢?后院的女人生死荣辱都系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这是她们生活里重要的一部分。 琼花苑里,乌雅氏正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地扫视着四周的陈设环境,丫鬟宜春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后。 天色渐暗,透过窗子瞧见外头的天已经有些黑了,她便淡淡开口:“宜春,点灯吧。” 宜春应了一声是,便去将灯燃上,烛光跳动,暖光逐渐铺满屋内。 她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膝上,背挺的笔直,丝毫没有懈怠。 第152章 乌雅氏 她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膝上,背挺的笔直,丝毫没有懈怠。 又过了一会儿,听见外头传来了一丝动静,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进了院子。 宜春瞧了舒舒一眼,见她点点头,便 转身出去迎接。 她则是微微扭头侧目,目光从容。 只见四爷沉着脸走了进来,眉宇间透出一丝不悦。那尊贵的气势令屋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四爷身前,福了福身,声音清冷:“妾乌雅氏,给四爷请安。” 只见她恭敬地垂着头,倒是瞧不出她的相貌。 四爷并不看她,径直往前走去,坐到了椅子上,沉声道:“起吧,苏培盛,传膳。” 乌雅氏这才起来,稳步走到四爷身旁,缓缓拿起茶盏,给他斟上一杯清茶,声音淡然,带着一丝规矩的清冷:“您先喝茶吧。” 四爷这才瞧了她一眼,只见她神色平静,不见丝毫的讨好,忐忑,或是欣喜,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身旁,那个眼神还算不反感。 他现在心里还有着一股邪火,不想在正院发作吓着耿氏,便出来了。 又想着苏培盛说今日表妹进了府,他倒是要来瞧瞧这个这个舒舒和那个吉兰有什么不同,若是不懂规矩,也好敲打一番。 没成想,乌雅氏只是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与他保持着距离,目不斜视,也不谄媚讨好。 很快,膳房就将今日的饭菜拿来了,想着这位是新人,主子爷又是第一次来,想来是有些看重的,于是膳房今日做了一桌子的山珍。 四爷瞧着那一桌子荤菜,就皱起了眉头。 舒舒站在一旁,给他布菜。她也不知道四爷的口味喜好,只好每个菜都夹一些,然后再细细观察他的脸色。 四爷本还耐着性子吃了两口,可是越吃越气,索性将筷子重重一放,忍着怒气道:“做的什么油腻东西!撤了去!” 苏培盛和宜春闻言,赶紧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菜一道道撤下去。 身后的舒舒脸色不是很好,定了定神,随后轻声说道:“四爷,若是胃口不好,便叫膳房上些汤面和小菜吧。” 四爷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现在是饭点,他又是一肚子气,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不必了。” 说罢,就走了。 舒舒站在原地没动,瞧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说道:“宜春,你去打听一下,今儿下午发生什么了?” 她记得,以前在家里时,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不止一次说过,四爷是多么的气度不凡,多么的尊贵,叫人不得不生出仰慕之情。 以至于姑母叫人来说让自己进府时,姐姐还大闹一番,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 如今看来,一定是今日发生了什么。 “宜春,打水来吧,我将脸上的粉擦了。” 宜春点点头,又问道:“格格,您还没用饭呢。” 她淡淡的挥手:“无妨,一顿不吃不碍事。” 四爷出了琼兰苑,便叫苏培盛备马出了府,翻身上马,纵马疾驰而出,到了天香楼。 静雅堂里,李氏在东厢房,怀中抱着三阿哥,墨画进来后,李氏给了个眼神,奶娘们便都退下了。 李氏淡淡道:“四爷去了哪儿?琼兰苑?” 墨画点点头:“是,但是没待多大会儿,就走了,现下出府了。” 李氏挑眉瞧了一眼墨画:“哦?不曾用膳?” 墨画点头。 李氏将三阿哥缓缓放到了床上,轻声道:“也是个不成气候的。” 四爷回到府上时,天已经黑透了,身后的苏培盛手里还提着两盒子点心。 走进前院,见还亮着灯,云江和云林都在屋子正伺候清婉洗漱。 只见她穿着一身水红色里衣,自从有孕后,她吃胖了些,更加珠圆玉润。 此时长发披在身后,脸颊白里透着粉,一瞧就是养的极好的模样。 见四爷进来了,清婉头都不动,就在镜子前坐着任由喜鹊给她梳头。 苏培盛便笑道:“耿格格,这是主子爷刚刚叫奴才去东街买的点心,还热乎呢,您趁热吃吧。” 说着,就将手里的两个盒子轻放到了圆桌上。 其实四爷刚一进屋,她就闻到了一股子咸香诱人的点心味道,听着苏培盛这么一说,她口中已经开始分泌口水了。 这时,四爷走到床榻边,什么也没说,张开双臂让云江伺候他更衣。 一脱外头的袍子,清婉的鼻子便闻到一股子甜腻腻的香气,不知是胭脂水粉还是谁的熏香荷包,反正够腻的。 她一瞬间又板起了脸,哼了一声,淡淡道:“我用过饭了,没肚子再吃了,苏公公还是拿去后院,瞧瞧给谁吧。” 她以为四爷是从后院回来的。 四爷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瞪了一眼苏培盛:“多嘴的东西,滚出去!” 苏培盛心中无语,但还是赶紧说道:“主子爷息怒,是奴才多嘴了。”便退了出去。 清婉拿过喜鹊手里的梳子,瞧着她们道:“你们也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说罢,又自己将头发放到胸前,轻轻梳了两下,将梳子放到梳妆镜上,起身绕过四爷,爬上了床榻。 然后将被子一掀,背对着四爷侧卧。 站在床边的四爷,已经快要气死,谁?谁?!让他受过这样的气! 他哼一声,简直要气笑了。咬着牙,掀起被子,也躺了上去,两人背对着背。 那两盒子点心就在桌上放着,放到了第二日。 昨夜,四爷去了琼花苑,但是没有留宿的消息已经传遍后院了。 今日去前院请安时,乌雅氏和刘氏早早的都到了。眉眼低垂,姿态恭敬,对着福晋轻手轻脚地敬了茶。 没有妖媚做作和刻意讨好,只是将礼数做全,看样子倒是两个省心的。 待她们走后,福晋才叹了口气,翀嬷嬷见状,凑上来宽慰道:“您放心吧,老奴瞧着那乌雅氏不像个狐媚的,她也知道,您待她是好的。” 福晋给她分的院子就在沁兰苑正后方,屋里的陈设摆件处处都是用了心思的。 第153章 担心 她这几日睡都睡不好,日日都在想,乌雅氏是四爷的表妹,两人说不准是有什么旧情分的。 她又是德妃的侄女,有人撑腰。若真是个不守规矩的,那她定是要头疼了。 思忖片刻,福晋靠在软枕上,眯了眯眼,淡淡道:“唉,谁又能真的看得清呢。当初那耿氏,谁能想到她如今在府里是这般模样?只是有孕就被宠成这样,要是生下个一儿半女,爷不定多喜爱呢。” 说着,她眉宇间就浮上了些不悦,似是叹息,又似是忧虑。 翀嬷嬷在她身旁,看向福晋的眸底有几分心疼,若是担心她腹中的孩子威胁到二阿哥,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出来。 但翀嬷嬷心中叹口气,到底是没说出来。 她眼看着福晋长大,她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没用。 福晋若是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不等报应,自己就吓出病来了。 福晋心量小,没什么手段,同时也没什么坏心眼,总的来说,不是个聪慧的。 若是找个门当户对的,或者低嫁,靠着强大的乌拉那拉府,她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可偏偏当初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让她斗也斗不过,不斗又成日里憋闷不已。 乌雅氏回到琼花苑后,就听宜春说:“格格,说是咱们府上有位耿格格,是四爷的心头好。就在咱们前头的沁兰苑住着,有了身孕后,四爷为了给她修建小厨房,将整个院子都翻修了一边。如今耿格格在前院住着,这在府上不是什么秘密。” 乌雅氏闻言,面上不显,但心中有些微微惊讶,她昨日见了四爷以后怎么也想不到,他还会这样宠爱一名妾室。 宜春继续道:“昨日四爷陪着耿格格在花园里,遇到了侧福晋和李格格,不知怎么,耿格格发了脾气,四爷将她抱回去的。两人回到正院后,四爷便来了。” 乌雅氏有些明白了,她点点头,四爷昨儿果真是带着脾气来的。 她嘴角勾起个笑,缓缓摇头:“看来这位表哥,是真的烦透了姐姐,烦透了乌雅氏。” 带着脾气去哪儿不好,偏偏来琼花苑,在旁人看来,是四爷给她脸面,实际上,来琼花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清婉醒来的时候,旁边早已没了人,四爷已经到了户部。 一上午都黑着脸,吓得户部的同僚大气都不敢出。 他其实就是没明白,耿清婉作些什么? 不守规矩,他纵着,知道昨儿个年氏她们去园子里她醋了,也纵着她。 自己忍着怒气出府,还不忘差苏培盛给她买来东街的点心,她竟还那般阴阳怪气的! 苏培盛今儿当差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上午,四爷光是拍桌子都已经拍了三次了。 每拍一次,苏培盛的腿肚子就打颤一下。 想着四爷今儿下了值定要找地方消遣一下的,但没想到,他还是回府了。 回到府上,他在前院和后院之间顿了顿,还是回到了前院。 却瞧见昨儿脱下的袍子在地上扔着,他黑着脸踢了一脚那紫色的锦缎袍子沉声问道:“怎么一回事儿?正院的下人都死了?” 云江赶紧跪下:“主子爷息怒,是耿格格说就要扔在院中,不许奴婢们捡...所以......” 四爷一听,更莫名其妙了!什么臭毛病?! 苏培盛瞧着地上的袍子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瞧着四爷的脸色不好,正忍着怒气,生怕一会儿他对着耿格格发作。 便赶紧弯腰捡起了那袍子,在四爷身后悄声道:“主子爷,这袍子上是有些昨儿天香楼沾染的味儿...奴才记得有孕之人闻不得这熏香。” 他说罢,便见四爷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袍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果真,带着些呛人的熏香味儿,一闻就是劣质的熏香,甜腻的不行。 难怪昨儿那馋猫连点心都不吃了,还将这衣裳扔了出来。 他轻叹口气,继续往里走,清婉这时正在榻上坐着,喜鹊在一旁收拾包裹。 瞧见四爷进来后,喜鹊停下手中的活儿,朝着四爷福身:“奴婢给四爷请安。” 清婉也起身意思了一下,含糊道:“给四爷请安。” 四爷走近她,沉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清婉皱眉瞧向他:“收拾东西,回我的院子。” 四爷笑了:“你的院子?你的院子现在有下脚的地方?你准备去那树杈上睡?” 清婉要改动的地方不少,四爷索性让他们将屋里也重新修整了一番。 清婉哼了一声:“雍亲王府这么多院子,不至于没有我的栖身之地吧,若是没有,我便只能回耿府了,再不济,您还能将我打发到庄子上。” 四爷见她又是阴阳怪气的,便沉着脸说道:“都下去。” 喜鹊听着四爷说话,但犹豫着要不要动,她生怕主子爷发怒,伤着自家格格。 还是苏培盛将她拽了出去,他知道,四爷一旦叫人出去,那就是...... 待屋里没了人,四爷便也坐到榻上,离她近些,沉声道:“昨儿是去天香楼用膳时,遇上了三弟,他屋里有几个弹唱的,许是在那儿沾染了些香薰。” 清婉听着,点了点头,垂眸没说什么。 四爷又道:“你知道爷为何如此生气?” 清婉依旧垂眸不吭声。 四爷瞧着她低着头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不舒坦,他叹口气道:“你昨儿个为着年氏那句话,就不管不顾,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子,不顾腹中的孩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耿氏,你可知道,爷有多期待这个孩子。若是你昨儿个那一下喜鹊没扶着你,若是你摔出个好歹,是谁受罪?你可想过,你那般任性莽撞,伤的是自己。” 他说完,好一会儿清婉都垂眸不动. 然后,四爷就瞧见清婉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紧接着,她就小声抽泣起来。 四爷以为是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于是起身,站到她身前。 还未说话,清婉就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肚子上,哭的委屈。 第154章 胎动 边哭还边抽:“呜呜呜...我知道是自己错了,可是...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心里委屈,心里难受,呜呜呜......” 喜鹊在窗外将耳朵贴到门上,听见自家格格的哭声,恨不得立刻闯进去,还是苏培盛死死的拽着,才拦住了她。 四爷听着清婉的哭声,抚摸着她的头发,其实心中不知道她委屈难受些什么,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 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这般宠爱她,还不够吗? 清婉哭的梨花带雨,眼皮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抬眸仰望着四爷,抽泣道:“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我以后不会再这样让你担心了。” 四爷瞧着她哭成了个小花猫,脸上满是泪痕,哪儿还舍得罚她,无奈道:“洗一把脸,叫刘太医来瞧瞧。” 他想着,清婉是不是有什么心郁郁结之类的病? 她还有些抽泣,但松开了抱着四爷的手。 擦了擦脸上的泪,定睛一瞧他的灰袍子上,让她哭出了两个眼睛一个嘴,看起来就像是个滑稽的人脸。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你瞧。” 说罢,还将袍子撩起来,非要让四爷瞧瞧。 他心道:刘太医不用来了,她没病,就是纯作。 又哭了一通的清婉,心里舒坦了不少,脸上肉眼可见的又恢复了前几日的那机灵样儿。 过了片刻,刘太医还是来了前院,是云江去福晋院子里请的,理由是四爷说让刘太医去给耿格格把脉。 结果就是,耿格格有孕,情绪变化大乃是常事,只要多宽心,并不碍事。 另外就是,耿格格脉象平稳,胎像安稳,气血充盈,孩子和她自己,都十分健康。 两人重归于好以后,清婉心情舒畅,连晚饭都多吃了一些。 此时,桌上摆的都是她爱吃的,肉片汆酸菜,鹿筋烧口蘑,羊肉炖冬瓜,百果鸭子攒盘..... 不仅清婉吃的高兴,四爷也在一旁多吃了点,清婉吃一口,就给他夹一口,两个人都吃的满足。 苏培盛在身后站着,心道:啧,这饭不比昨儿的油腻? 正想着,就听见耿清婉惊呼一声:“啊” 然后将筷子举到半空中,呆滞到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喜鹊,四爷,赶紧看她,以为她是咬着舌头了或者是什么。 谁知她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伸手就拽着旁边四爷的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 然后扭头看他,四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一愣,以为是她肚子疼,刚要出声询问,手掌便感受到了她肚子动了一下。 他眼睛微微睁大,也是一脸的惊讶:“为什么动了?” 清婉似乎已经自动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只缓缓地将手放到肚子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柔和的笑,眼里满是怜爱和震惊。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一个生命,是她孕育的生命。 幸亏四爷也在,这小家伙也给面子,让四爷也有了这人生第一次。 他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感觉,怪怪的,感觉心里涨涨的。 但就那一下,他仿佛觉得与那孩子亲近了不少,就期待着能抱抱他。 清婉很满意他的反应,这就是她住在前院最大的原因。 她要让她的孩子,有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后院的女人,不是要算计吗? 她要让四爷明白,算计的,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在乎的孩子,他才会用心去保护他,给他铺路,让他好好生活。 两人吃罢饭后,趁着这股新鲜劲儿,清婉窝在四爷的怀里,两人说了好多有关于这孩子的话题。 第二日一早,四爷依旧醒的很早,现在云林和云江伺候,已经可以做到不发出丁点声音,但清婉还是破天荒的醒了。 醒了以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困倦,反而神清气爽的。 四爷也有些惊讶,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醒了。” 清婉倚在软榻上,瞧着他穿衣裳,梳头发,软软的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儿,但不难受,还挺舒服的。” 四爷穿戴好了,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舒服就行,不行一会儿再睡个回笼觉,爷得走了。” 清婉乖巧地点点头,跪在床沿上,双手揽着挂在他脖子上,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等你回来。” 四爷轻笑出声,她这般乖巧的模样还是不常见,摸了摸她的发顶,嗯了一声,便出门了。 清婉又躺了一会儿,便冲着喜鹊道:“给我穿衣裳吧,我今儿想去前院看看,毕竟好久没给福晋请安了。” 喜鹊点点头,既然要去给福晋请安,那她就知道让格格穿什么戴什么了。 一刻钟后,清婉悠悠地走出了正院,往锦绣堂的方向走去。 她到的算晚的,虽然福晋还没出来,但其余人已经到了。 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身宝蓝盘锦镶花锦裙,衬的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透亮了,裙摆处勾画描边绣着大朵百合花,架子头点缀的珍珠,还是上次四爷拿来的,颗颗圆润饱满,瞧的她那张脸更加娇美。 她脸上带笑,任喜鹊扶着她进了正厅。 乌雅氏和刘氏是第一次见耿清婉,不免多看了两眼,心中微微惊讶。 她确实是长的好,但更让人能瞧出来的,是她被养的极好,眼神清明,脸上风光无限。 年氏瞧见她,便迫不及待地讥讽道:“呦~稀客啊,怎的了?是惹怒了四爷,没了靠山,灰溜溜的来给福晋请安了?我还以为,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耿氏笑着冲她福了福身,笑盈盈道:“给侧福晋请安,四爷是体恤我有身孕,所以免了我请安。想来等到侧福晋有孕时,四爷会更疼爱您呢。” 年氏一听这话,就咬牙瞪眼,有身孕?你日日住在前院里霸着四爷,旁人如何能有孕?! 但她进府这么久了,也不再似以前那般莽撞。 只见她翻了个白眼,倚在椅子上,轻笑道:“呵,我倒要瞧瞧,你那沁兰苑还能再修几日。” 第155章 不能冒险 过年进宫时,年氏寻了个由头和林氏哭诉,说耿氏在府中欺人太甚,一个格格竟生生压自己一头。 林氏当时实在心疼年妙戈,便告诉她,娘自有法子让她做不成这个侧福晋,定不会让那耿氏与自己女儿平起平坐。 是以,年氏这些日子就等着耿清婉出什么事。 可左等右等,她还是一脸风光地坐在自己面前。 林氏那日回家后,便动起了心思,想着让年羹尧在朝堂上盯紧耿德金,直接让那耿家出了大事,直接斩草除根。 这样一来,就算四爷再怎么宠爱那耿氏,她也够不上侧福晋之位了,就当个金丝雀养着也没什么不可。 谁料到那耿德金小心谨慎的紧,越是知道耿清婉受宠,越是在朝堂上似是个透明人物。 下值就归家,连在外头和同僚喝个花酒的时候都没有。 可怜年妙戈在府中苦苦等待着耿府覆灭的消息。 耿清婉听了年氏的这话,唇角微微勾起。 心中一片坦然,她心道:甭管沁兰苑修几日,待孩子生下来之前,她是不断然不会将自己置身危险的境地中的。 后院的手段她见识过了,防不胜防,花样百出,还是在前院安稳些。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熙冬搀扶着福晋出来了。 福晋一瞧见她,眉眼间就略微有些惊讶。 昨儿个刚听人传,说四爷从正院黑着脸出来了,今日耿氏就来请安了。 莫非真是惹了四爷,叫四爷厌弃了? 她扫了一眼耿氏,试探道:“你有身子,四爷特意说了你不必来请安,还是要以子嗣为重。” 清婉笑笑,无所谓道:“是,那明儿个就不来了。” 此话一出,大家心中便都有了思量,这是明晃晃的不给福晋脸面了,连句场面话也没有。 乌雅氏瞧着她,心中也有几分思量。 四爷若是真气,大可一言不发将耿氏冷落到底。 如今置气归置气,可四爷分明是心中有她,要不然不会心甘情愿受着一个格格的脾气。 自古以来,多少王公贵胄妻妾成群,但若是说他们对谁用心,心中有谁。 那怕是妻也没有,妾也没有,只不过图个新鲜,图个好玩,图个相貌身子,断不会为个女人付出太多的。 想到这儿,乌雅氏又忍不住在耿清婉的脸上多瞧了两眼。 只见她眉目间含笑,眸子清亮,不带一丝的疲惫浑浊。 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诱人的韵味和灵气,让人挪不开眼。 她心下想着,幸亏姑母没让吉兰进府,这两人,如何能相提并论? 福晋则是一下就垮了脸,沉声道:“那你今日来做什么?” 清婉娇笑着说道:“听说府里进了两位妹妹,我自是要来瞧一眼的,见个面,日后在府中见了,也得知道谁是谁不是?” 说着,便目光含笑瞧向了乌雅氏和刘氏。 她去庄子上之前,在府中对福晋一直很恭敬,一是觉得福晋没什么坏心思,也不戕害孩子,府中有这样的一位福晋,她不至于与她交恶。 二是觉得福晋有了身子,她若是能生下孩子,后院女人的注意力定是在那嫡子身上,便会忽略些自己。 但谁承想,福晋竟是个这般拎不清的,从戏楼上摔下来,明显是冲着她腹中的嫡子去的,只是顺带着除了自己这个有些受宠的格格罢了。 她竟还埋怨上了自己,摆出了这般姿态,真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说到了那两个新来的,免不了要相互见礼,只是耿氏有着身子,没起身,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刘氏年龄还小,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瞧着耿清婉,眼中是藏不住的羡慕。 人也见了,也来正院晃悠了一圈,她接下来倒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听福晋说些有的没的,无非是让新人用心伺候四爷,望她们早日诞下子嗣。 让李氏好生照顾着三阿哥和大格格。 说罢,便散了。 武氏赶紧快步走到清婉身边,嗔怪道:“之前四爷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信,这几日你回了府上,竟是连人都见不着,是去了庄子上几日,与我疏远了不成?” 耿氏挽住她的胳膊,笑的真心:“府里你也知道,我左右已经成了众人的眼中钉,我是没什么可遮掩的,但怕与你走的太近反倒连累了你。” 武氏心中也清楚,若是她们两人走的太近,有心人借她的手害了清婉,她不小心着了那人的道,也是有的。 所以她这几日也是谨慎的很,连身上的香囊都是自己做的。 武氏轻笑,打趣她道:“你啊,也终于谨慎了起来,也是当额娘的人了,长大了。” 清婉与她贴的近近的,笑的狡黠:“吃了那么多亏,再不长点心眼,不成傻子了?” 李氏在身后瞧着她们二人的背影,说不清楚眼里是什么情绪。 到了静雅堂后,李氏有些疲乏,靠在榻上,捏着眉心,轻叹口气问道:“三阿哥可好些了?” 昨夜三阿哥拉肚子了,小小的人儿,好不容易吃进去些奶。 不是吐了,就是拉肚子,折腾了下人一夜,李氏也没睡好,生怕他有什么事儿。 早上还要像没事人一样去锦绣堂请安,她是不会叫人都知道三阿哥这般多病的。 奶娘每日的吃食都是荤素搭配好的,都是些好东西,能下奶的。 除此之外,她们是不能吃一口旁的东西,李氏每日也盯得紧,毕竟三阿哥经不住任何算计。 但她们也没上吐下泻的情况,所以李氏也没往她们身上想。 只当是三阿哥就是体弱多病。 墨画边给李氏捶腿,边轻声道:“三阿哥好些了,您可要去瞧瞧?” 李氏摇摇头,又问道:“沁兰苑那事儿,可办好了?” 墨画闻言,眉头轻皱,摇摇头:“格格,派去动工的都是四爷的人,沁兰苑如今跟个铁桶般密不透风,夜里还有两个丫头在院子里守着,奴婢没敢冒险。” 李氏倒也没怪她,点头道:“你做的对,不能冒险,再等等吧。” 第156章 摊丁入亩 她心想,能平安怀着,不一定能平安生产。 能平安生产,也不一定能养大,她不必急于一时。 如今四爷不怎么进后院,对她也冷淡了许多,不知是她心虚还是怎么回事,她就是能感觉到四爷最近的刻意疏远。 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那些事情没有留下任何证。 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风险太大了。 锦绣堂里的二阿哥,身子虽弱,但好歹不生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玉灵那法子有了效果,但福晋觉得是,那便是了。 四阿哥每日哭的嘹亮,手脚都有劲儿,明明是弟弟,瞧着却比二阿哥还要壮实些。 福晋日日瞧着三个孩子,就算四爷不常来,也是有些盼头的,日子过的并不乏味。 自从那日过后,四爷就忙了起来,每日早出晚归的。 别说旁人,就是住在前院的耿清婉也好几日没见过他了。 她睡着了四爷才回来,醒了以后四爷就又走了。 四爷到了户部,抛除一切的杂念,是想要一心一意为百姓做些事的。 特别是当初瘟疫一事,他身临寻常百姓家,眼看着他们的愁苦绝望。 他们的日子过的不好,却还依赖信任官府,让他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但他也清楚,纸上谈兵容易,真正做起来,是有些难的。 这一日,他好不容易休沐,便在前院和清婉在院子里围炉饮茶。 暖暖的春风拂过,两人坐在阳光下,清婉翘起小脚,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四爷在一旁,瞧着她眯着眼睛,享受的不得了,勾起唇角笑道:“爷如今还真有些羡慕你。” 清婉用手遮着阳光,眸光流转,轻声道:“哦?爷还羡慕我呢,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中,日复一日。还是羡慕我守着您,成日里与后院的女人勾心斗角?” 她这话说的是云淡风轻,四爷却不会接了,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然后又听清婉继续道:“爷,您相信吗?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女人也可以走出内宅,自力更生。可以自己挣银子养活自己,也可以抛头露面,甚至到朝堂上决策朝政。可以教书育人,可以学医救人,而并非一生都困于这内宅之中。” 她说着,侧目望向四爷,脸上是淡淡的笑,但眸子中却透出几分笃定。 四爷与她对视,心中微微泛起一阵震撼。 这样的女子,世间不是没有,只是不多罢了。 但都会被看作奇异,若不是有什么问题,寻常人家的女子,还是会以找一个好夫婿为首要,有几个敢抛头露面,自志自立的。 但是清婉的这番话,他却听进去了,并且在脑子中想象出了这样的场景。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还觉得女子能有这等气魄也是一件好事。 他沉思片刻,轻笑道:“照你这般说法,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女子要有足够的勇气,抛除很多心中束缚才能做到吧。” 清婉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澎湃,原以为这样的说话,他定然是不屑的,甚至会嗤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但眼前的胤禛,竟毫不抗拒,竟似真心接受了这番话。 她望向他,心里满是惊喜,不禁对眼前的男人更多了一份崇拜。 四爷笑了:“怎的这样瞧着爷,若像你这样说,那爷倒想与你说一件事,瞧瞧你的脑袋瓜里,有没有什么巧思。” 清婉听他这话,便将脚翘下来,坐直了身子,笑道:“清婉洗耳恭听。” 四爷便淡淡开口:“还记得那回瘟疫吗?” 清婉点点头。 四爷接着说:“经过了那回事,我便体会到了丁税是很多百姓的负担,甚至有些穷苦的人,为了免除丁税,会谎报,或者是让家中男孩出逃。” 当下的丁税制度要求每个男子成年后要按照丁口缴税,也就意味着,家里的男丁越多,负担就会越重。 于是他到户部想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减轻赋税,缓解民生压力。确保税收的公平和合理。 可是很多事情,都只是想法,还没有落地实施。 清婉很认真的听着,点点头,接过他的话:“所以,流民会越来越多,社会也是越来越不安定,但是很多贫苦的百姓并没有土地,这很不公平,是吗?” 四爷眼睛一亮,微微点头,看着清婉有些惊喜。 寻常的世家贵女,只会知道哪里的胭脂水粉好用,谁家的后宅出了什么腌臜事儿,怎会知道百姓疾苦。 清婉眼瞧着四爷的反应,微微一笑。 心想,这是四爷想要推出“摊丁入亩”政策了,只不过,他目前还在斟酌其中具体的实施罢了。 然后她便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只见四爷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目光柔和专注地望着她。 并不打扰,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暖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映在她的面庞上轻皱眉头,思考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清婉便道:“爷,可不可以取消人头税?不再按照人口来缴税,而是换种法子?” 四爷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按耐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朝着清婉道:“你接着说。” 清婉认认真真说道:“将人头税取消了,可以按照田亩的面积来计算税收,有土地的人才用缴税,没有土地的贫苦农民则不用交税。这样依赖,便减轻了一部分百姓的负担,只要他们肯勤耕,就可以购买田地,日子就越过越好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以后,就发现,四爷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摸了摸脸颊,娇声笑着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四爷轻轻摇摇头,目光中流露出满满的赞赏和惊喜,甚至夹杂了医协难掩的诧异和欢心。 他心中暗自感叹,这番话说的清楚透彻,又正中要害,最重要的是,和自己的想法竟出奇一致。 他惊讶于清婉一个年纪轻轻的内宅女人竟有这般的眼界和智慧。 又忽然间生出一丝骄傲,骄傲于这样的一个女人是属于他的,期待于不久后她会生下个如同她一般的孩子。 第157章 靠得住的娘家 四爷笑着在她脸上捏了捏:“你这丫头,倒是比爷想的聪明!” 不知怎的,四爷莫名就觉得。 若是她生活那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年代,一定会是个出类拔萃的女子,在这后宅之中,算是埋没了她。 清婉撅嘴哼了一声,啪地一声打上了他的手:“疼死了!” 四爷当下心潮澎湃,只想抱着她亲上两口。 他是这么想的,当然也会这么做。 但心中只觉得稀罕不够她,便站起身,对着喜鹊道:“给你主子更衣!爷带她回耿府转转。” 那声音一听便是心情极好。 清婉一听,眼睛一亮,笑的甜甜的:“真的吗,你也太好了!” 踮起脚尖就是朝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转身跑进屋子,将衣裳换了。 四爷此时意气风发地站在院中,朝着苏培盛道:“啧,还不赶紧去备马车。” 苏培盛欸了一声,一溜烟就跑出了前院。 四爷笑笑,他还真想会会那耿德金,瞧瞧他个五品小官,是怎么养出来耿清婉这般有见识的女儿。 清婉趁着他这股子兴奋劲儿,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来了,生怕他冷静了以后会后悔。 两人坐上马车,又聊了许多关于土地税的话题。 清婉知无不言,将后世许多的政策结合自己的理解全部说给四爷听。 四爷只觉得脑袋中一个又一个的想法蹦出来,思泉如涌..... 瞧着耿清婉是怎么瞧怎么喜爱。 很快,马车就行驶到了耿府门前,四爷先下去,随后将清婉一把抱了下来。 两人站定后,瞧着匾额上耿府那两个字,四爷瞬间就有点不想迈进去。 他堂堂雍亲王,还没有陪着个妾室回娘家的先例...... 清婉似是看出来了,便笑道:“爷,您若是有事便去忙吧,一会儿派人接我就成。” 四爷轻咳了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淡淡道:“无事,爷说了陪你便会陪你,走吧。” 既然他这么说了,清婉便一笑,挽住他,朝门里走去。 小厮见着自家小姐,便知道旁边那位定是雍亲王,先是将二人迎了进去,随后立即差人去书房寻耿德金。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了,他俩在正厅刚坐下,就见耿德金和江氏匆匆赶来。 耿德金赶紧拱手恭敬道:“臣耿德金\/臣妇江氏,给雍亲王请安。” 四爷心情不错,挥挥手:“不必多礼。” 打了个照面后,气氛瞬间就尴尬了起来。 清婉瞅着他爹那榆木脑袋样儿就觉得稀奇,明明他爹是个很机灵圆滑的人,怎的见了四爷,就成这样了...... 还是她先开口,笑道:“爹,我和娘回正院了,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呢。” 耿德金这才好似反应过来,赶紧做了个请的动作,冲着四爷道:“若是雍亲王不嫌,可以移驾到臣的书房。” 清婉在耿德金身后有些疑惑地问道:“清潇呢?怎的四爷来了他也不来见礼。” 江氏忙说:“已经差人去通传了。” 耿清婉点点头:“那一会儿叫他直接去爹爹书房吧。” 说罢,母女两人才拉着手往正院去了。 从上次江氏就知道四爷对清婉是有几分在意的,可是江却总有种飘飘然,踩不到地的感觉。 她此时坐在榻上,脸上带了些愁容:“婉儿啊,你以后无事,便不要回来了,还带着四爷来,这...这也太没规矩了些。” 清婉笑笑,不欲说太多,安抚道:“娘,我知道了,生产之前应该都不会再回了,若是我不回来,您又要想我了。” 说着就趴到了江氏怀里,只见江氏点点头,将屋里伺候的丫鬟都打发了下去。 揽着清婉的肩膀问道:“婉儿,娘问你,四爷府上的侧福晋,可是个好相与的?你们可有过节?” 清婉见江氏这样说,心中咯噔一下,立马坐直身子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知女莫若母,一瞧耿清婉这般模样,江氏就知道,她在府中与那年侧福晋不对付。 于是她便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年大将军打听你爹来着。正好那人是你二婶婶娘家的表哥,你二婶婶便留个了心眼,特地来同我说了一声。” 江氏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耿德金。 他是个心思极多的人,瞬间就猜想到了他们之间的唯一关联,就是清婉和年妙戈。 从那以后,他便一再低调,还叮嘱江氏出门在外一定要谨言慎行。 耿清婉听这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娘,不用忧心,我在府里无事,倒是你们,若是有事,一定要找人知会我一声。” 她又安抚了江氏一阵,眼瞅着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四爷便和耿德金往正厅这儿来,身后还跟着个耿清潇。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自然和谐,可见他们刚刚在书房中聊的应该还算融洽。 吃罢晚饭,他们二人便回了。 走前,江氏塞给耿清婉一个包裹,她上了马车才打开来瞧。 里面全是江氏自己缝制的小孩用的肚兜,虎头鞋,什么颜色的都有,精巧细致,一瞧就是用了心思的。 四爷瞧着清婉静静地垂头抚摸着那肚兜,心中也有些惆怅。 他始终觉得清婉吸引他,在于她真实,鲜活,灵动。 也在于江氏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 与一般世家贵女不同,江氏对她的爱,是纯粹的。 就连他尊贵如皇子,都不曾体会过的,纯粹的母爱。 清婉将那肚兜小心翼翼地装起来,抬头看向四爷,笑道:“爷,今儿你们在书房说了什么?” 四爷收起思绪,轻笑道:“你爹怎么生出的你们俩,你就不说了,是个机灵的。你那弟弟,倒真是个可塑之才。” 清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他区区一个小孩子,还能称得上是可塑之才?” 四爷瞧着她笑的天真,心中在想,耿清潇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他面前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说起什么来,话虽不多,但字字中要害。 清婉如今是个格格,待生下了孩子,他定是会为她请封侧福晋的,到时候,她也得有个靠得住的娘家人才行。 第158章 三阿哥晕厥 两人回到府上,天色刚暗下来,府里的灯笼一盏盏地点了起来,映的院子里温暖明亮。 清婉挽着四爷的手,在园子里漫步,两人心情都很好。 回到前院时,四爷的眼中还燃着一丝对她的欣赏,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吻上她的眉毛,眼睛,鼻尖,柔软的嘴唇...... 四爷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只想要好好的疼她,直到两人融为一体,四爷还在低声呢喃她的名字。 两位格格已经进府快一个月了,四爷除了去乌雅氏那里吃了顿饭,就再也没进过后院。 沁兰苑已经完全修整完了,清婉那日兴致勃勃地去看了一眼。 厨房亮亮堂堂的,院子里山楂树,石榴树,都按照她的要求种下了,阳光下看起来整个院子都充满着生机。 院子中央还留下了一大片空地,四周修整的格外精致。 打算等她生下孩子以后再放上些木马,秋千之类的玩具。 整个沁兰苑各处都是按照她的要求修建的,清婉一直点头,看起来很满意。 当天,她便收拾好东西回来了,毕竟沁兰苑弄好了,她也没什么由头留在前院了不是? 这下,后院的女人都松了口气。 走的时候,云林和云江还依依不舍来着,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她们是真觉得这位耿格格不同寻常,待下人是极好的。 耿格格在前院的时候,四爷也不会沉着张脸,她们伺候起来都更加轻松有趣。 这边,清婉前脚回到沁兰苑,四爷后脚就回府了。 进了前院,发现清婉不在,便问道:“耿氏跑哪儿去了?” 云江福了福身回道:“回主子爷,耿格格说沁兰苑修整好了,她便收拾了衣物回去了。” 四爷点点头,也知道没有一个格格日日宿在前院的道理,便也没说什么。 他近日公务繁忙,想要将“摊丁入亩”落实到百姓家里,还需要将其中细节完善到位,户部的同僚给出的建议,他都会一一思考。 所以,他回府后便钻进书房,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出来。 但他用膳的时候,环顾四周,觉得主屋里静的出奇,他都有点不适应。 哪儿哪儿都冷清的不行,吃饭的时候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 这耿氏才刚搬出去,屋里就好像少了些生气,就连云江云林那俩丫头,看起来都沉闷了了几分,他突然间有些心疼自己。 于是放下筷子,朝着苏培盛道:“去,将耿氏叫来陪爷用膳。” 其实他可以直接去沁兰苑的,但实在是吃罢饭后还要去书房忙上一会儿,便想着让清婉过来。 这个屋子里新添置了她的梳妆镜,全身镜,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物件,都还在屋里摆放着,什么时候过来都能住。 苏培盛到的时候沁兰苑正热闹着,清婉和画眉喜鹊,黄鹂李安,南风南月正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路过院门口,就能听见她们的笑闹声。 进了屋子,就瞧见喜鹊正笑着往黄鹂碗里夹菜,画眉在一旁盛汤,各个儿都是笑脸盈盈的,与前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培盛很不合时宜地进来,朝着清婉笑道:“耿格格,主子爷邀您去前院用膳呢。” 清婉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她们正高兴呢,说一会儿吃了饭,便打会儿麻将,将瓜果点心都备好了! 只见她不情不愿地瞧着苏培盛,问道:“能不去吗?” 苏培盛一脸的惶恐:“耿格格,您就别为难奴才了,主子爷正等您呢。” 清婉轻叹口气,将筷子放下,站起身来,说道:“也罢,你们接着吃,吃了就开始玩儿,别因为我不在就不尽兴。” 她没带一人,想着前院有云林云江呢,都是一样的。 画眉她们瞧着清婉板着脸的模样,都憋着笑,点点头:“放心吧格格,我们会好好玩儿的。” 清婉叹了口气,便跟着苏培盛走了。 苏培盛心道:谁叫四爷就待见您呢,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啊! 到了前院,四爷正巴巴的等着,还让人去膳房叫了几道清婉爱吃的菜。 清婉到了以后,四爷便道:“你这几日就住这儿吧,过几日再回去。” 清婉歪头问道:“为何?” 四爷轻咳一声:“爷这几日忙,总得有人伺候,怎么,你不愿意?” 清婉哼笑一声:“若不是不合规矩,我还愿意日日都在这儿呢。” 其实今日她回去也就做个样子,就算四爷不叫她,过两日她也会寻个由头再来的,还好,四爷没让她失望。 后院的女人都眼睁睁的瞧着,耿清婉今日分明带着人回了沁兰苑,但四爷竟又叫了苏培盛来请人。 将人请到了前院,又住下了! 清婉知道这一来一回的,指定有人按耐不住。 但她没想到,会是她先坐不住。 这天夜里,四爷忙到很晚,清婉已经睡下了,但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个女人一直的哭的声音。 生生将她扰醒了,她睁开眼后,云林轻声道:“格格,可是将您吵醒了?” 清婉皱着眉点点头,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 云林便道:“好像是李格格屋里的墨画,还找四爷的。” 听着这动静,约摸着是三阿哥出了问题? 不然那墨画不至于哭成这样子,清婉靠在软枕上,就听着墨画的声音渐渐远了,她便道:“云林,你去瞧瞧四爷去了吗?” 云林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云江刚刚在书房伺候,这时将事情给云林讲了讲。 云林点点头,推开屋门,将灯点上,朝着清婉小声道:“李格格那边已经乱做一团了,说是三阿哥晕厥了过去,刘太医赵太医都过去了,福晋也去了。墨画才来请的主子爷,主子爷一听便急忙往静雅堂去了。” 清婉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头,三阿哥身子不好是实事,可也没听说这般严重啊。 要说李氏进府这么多年,静雅堂早已全是她的自己人,奶娘也是她亲自找的,若说能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了三阿哥,耿氏是不信的。 那就是三阿哥身子确实太弱了? 第159章 奶娘 清婉摇摇头,不欲再想,不管怎么说,今夜她在前院,与她无关就行。 但当她再躺下,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算算她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了,也该找稳婆奶娘进府了。 也许是夜深了,屋里又灭了灯,没有一丝光亮。她开始无法控制的思绪纷飞。 想到女人生产时的艰难, 想到这府上的虎视眈眈,她就不安,害怕的紧。 云林听见床上清婉翻身的动静,轻声问道:“格格,可需要奴婢去打听打听?” 她以为清婉是惦记着在静雅堂的四爷。 清婉闭上眼睛,缓缓道:“不必了,四爷今夜应是不会回来了,给我再盖个毯子吧,忽的感觉有些冷。” 云林手脚麻利地给清婉的被子上又加了层毛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四爷这晚如她所料,歇到了静雅堂。 静雅堂灯火通明,动静闹的很大,四爷到了的时候,福晋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她头发披着脸上未施粉黛,一瞧就是得了消息后着急忙慌赶来的,也算是这个嫡额娘惦记着庶子了。 李氏已经哭的没了声音,眼睛红肿,歪倒在清棋的怀中。 瞧见四爷进来后,李氏的眸中迅速蓄满了泪水,望着四爷,泪珠如断了的线一颗一颗落下,瞧着无助又动人。 她艰难起身,要给四爷请安,被一脚迈向前的四爷拦住了,一下跌进了他怀里,小声抽泣着:“爷,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孩子那么小却要这般受罪,我的心如刀绞啊,倒不如让我替了他......” 她哭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一点也不聒噪令人反感。倒令人觉得她是一个柔弱的母亲,为可怜的孩子哭的肝肠寸断,任谁看了都会不自觉将眉头皱起。 四爷揽着她的肩膀,瞧着她这幅模样,心中也不是滋味。 一旁的福晋瞧着,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李氏是那种温婉懂礼,规规矩矩的女子,没想到,她竟也会这幅做派...... 四爷沉声问道:“太医呢,三阿哥如何了?到底因为什么会晕厥?” 清棋在一旁福了福身,哽咽道:“回主子爷,太医正在里屋给三阿哥施针,这些天,三阿哥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好了。可前两日开始,就不停的上吐下泻,太医说查不出原由,许是...许是...”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眸望了一眼四爷,四爷厉声吼道:“许是什么!说清楚!” 清棋赶紧跪下,颤颤巍巍地说:“回主子爷,太医说,许是有人在奶娘的吃食里动了手脚,所以三阿哥身子受不住!” 说着,她竟还哭了起来,在地上磕头:“主子爷,您一定要查明啊!三阿哥那么小就遭受这般无妄之灾!日日夜里啼哭不止,李格格照顾三阿哥成夜成夜的睡不了觉,身子都熬......” 李氏在四爷怀里,咬着下唇,轻声道:“好了,清棋,不要再说了。太医说只是猜测,我还是不敢相信府中会有人对三阿哥的奶娘动手脚。” 听到这话,四爷皱着眉头,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府上,竟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对他的孩子动手! 李氏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她也不敢再哭出声音,只满脸的忧愁,安安静静等着太医出来。 福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听着清棋的话内心也是一阵惊讶,竟然有人要害三阿哥,会是谁呢? 她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耿氏有这个动机。 身后的翀嬷嬷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觉得最容易被怀疑上的,就是福晋,又不免替福晋担忧起来。 四爷厉声开口:“去,将三阿哥的奶娘都绑来!” 苏培盛应了一声,不多会儿,三阿哥的四个奶娘就齐齐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从前几日三阿哥开始上吐下泻以后,墨画和清棋就盯着这几个奶娘,并没有发现她们有什么问题。 起码是不会与外人接触的,伺候三阿哥也算是尽心尽力。 毕竟他的身份和身体在这儿放着,她们知道伺候不好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四爷审问了这四个奶娘,她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家世清白。不然当初李氏也不会在那么多人中就挑中了她们。 还没说点什么,这四人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屋里一阵的骚味。 今夜无论她们是说与不说,脑袋都是保不住了,就看会不会连累家人了。 四爷叫人将她们拖下去,在院子中一人打三十大板,打完了继续审。 当下更紧急的还是屋里没醒过来的三阿哥。 李氏焦急的等着,福晋安抚了两句,就见刘太医先退了出来。 他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松了口气,没等四爷开口问,就拱了拱手道:“四爷,福晋,三阿哥已经醒了,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李氏赶紧站起身子,不管不顾地往里屋跑去,赵太医还在屋里,李氏真诚道:“多谢两位太医,真的多谢。” 四爷和福晋在她之后进了里屋,瞧见小床上的三阿哥已经醒了过来,眼睛睁开瞧着眼前这么多人,小嘴一瘪就要哭。 福晋忙道:“嬷嬷,快去正院叫两个身子好的奶娘过来,三阿哥这儿离不得人。” 他的奶娘都已经挨了打,只能让福晋从正院派两个四阿哥的奶娘,然后这两日再挑几个好的进府。 李氏朝着福晋道了谢后,弯腰,用手轻轻握住他的小手,仔仔细细地瞧着他的小脸,又哽咽道:“额娘恨不能替了你啊.....” 四爷也走近,瞧着襁褓里有些瘦弱的三阿哥,轻叹了口气,那是他的儿子,虽说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心中也是不好受。 福晋见状,轻声道:“三阿哥既无事,便好好养着吧,叫丫鬟奶娘们多上点心。今儿妹妹也受了惊,四爷就歇到这儿陪着妹妹吧。” 李氏闻言,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皱眉头,看向四爷,柔声道:“四爷明儿还得上朝,您早点歇着吧,是妾的不是,今日惊扰了您和福晋。” 第160章 不情之请 边擦泪,那泪边往外涌,四爷瞧着她红肿的眼眶,心中也有几分动容。 冲着福晋道:“嗯,那你先回正院吧,爷得空了便去瞧瞧二阿哥。” 福晋得了这句话,笑着福了福身便告退了。 很快,正院里四阿哥的奶娘便来了静雅堂,给三阿哥喂了些奶后,瞧着他睡熟了,四爷和李氏才回了正屋里。 就是今日李氏已经哭的浑身无力,还是亲自给四爷宽衣洗漱。 两人躺到床榻上时,李氏一反常态,竟紧紧的贴着四爷的胸膛,似是很不安的模样。 在他胸膛处小声抽泣着:“爷,妾今日真的好怕...” 四爷觉得她是受了惊,所以有些失态,便沉声道:“不会有事的,两个太医都在府中,好生调养着,三阿哥定会平安长大的。” 李氏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小声道:“爷,妾有个不情之请。” 四爷听着,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李氏便轻声哽咽道:“您能不能...能不能以后隔几日得空了便来看看大格格和三阿哥。” 说罢这句话,她抬头看向四爷,一双眸子中都是惊慌失措,连忙解释道:“妾...妾...没有别意思,您可以不留宿,只来瞧瞧孩子们,我今日是真的怕了...” 她还没说完,四爷便打断了她,在黑夜里沉声道:“嗯,爷知道了,你安心吧。” 李氏连忙点点头,贴着四爷的胸膛,舒了口气,阖上了眼。 清婉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明明知道四爷今夜不会回来。 但醒了以后发现身边的褥子还是平整的,一丝褶皱都没有,还是觉得不安。 她收回视线,叫来云林:“什么时辰了。三阿哥那边如何?” 昨日云林值夜,她知道清婉没有睡好,便赶紧说道:“回格格,卯时了。昨日四爷去了以后,福晋没多大会儿便回了正院,还从正院派了两个奶娘过去,想来三阿哥是无事了,应是奶娘出了问题,天还早呢,您再睡会?” 耿清婉听着云林的话,摇了摇头,盯着被子沉思了片刻。 府里就这几个人,会是谁呢? 静雅堂里,天一亮,李氏就先醒了过来,苏培盛已经将四爷的朝服从前院拿了过来。 四爷醒了以后,李氏便安安静静地伺候他穿衣裳,穿好以后,他还专门去瞧了一眼三阿哥,才出了静雅堂。 李氏目送着四爷的背影走远后,便搭着墨画的手进了里屋。 只见她一脸的憔悴,靠在榻上,抬眼看向墨画,淡淡问道:“那几个奶娘怎么样了。” 墨画站在一旁,轻声道:“挨了几十板子后,那个王氏便说了,是因为贪嘴多喝了些凉了的牛乳,这几日肠胃不好,但又不敢上报,才让三阿哥吃坏了。” 李氏淡淡地:“嗯,她既然承认了,那便去知会她一声。就说那日喝的牛乳似乎与以往的不同,就这一句话就行,多了也不必说。左右都是个死,多说一句话,就能给家里留个几十两的银子,这买卖,看她做不做。” 墨画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李氏嗯了一声:“记得,你不要露脸。” 其实昨日就是瞧着吓人,实际上李氏心中对于三阿哥的身子心中有数。 她去叫太医时说是三阿哥正哭着便晕厥了过去,话里不动声色地带过了当时的情况。 那两个太医知道三阿哥身子弱,又不敢让他喝汤药,便只能扎针。 三阿哥每日都得扎针,只不过四爷不知道罢了。 但是她也知道,那些个奶娘虽然没动什么坏心思,但到底是没管着自己的嘴,打一顿板子,倒也不算冤枉了她们。 奶娘的吃食中,隔个一两日便会有一盅牛乳。 王氏家里穷,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这好东西,她想着,将饭菜都吃干净了以后,最后再喝那盅牛乳,好东西留到最后。 可还没来及的喝,三阿哥便哭了,一折腾,她再想喝的时候,便已经凉透了。 她哄三阿哥哄的口干舌燥的,便就拿起咕咚咕咚几口喝下了肚。 谁知道,喝了以后没多大会儿,她便想拉肚子,拉了几次后又不敢上报。 心里想着,吃多了便多拉了几次而已,不是什么毛病,便也没耽误给三阿哥喂奶。 谁承想,阴差阳错被李氏做了筏子,王氏竟因为一杯凉了的牛乳,丧了命。 从那一日三阿哥开始上吐下泻开始,李氏便在心中暗暗思量。 正巧碰上昨日耿清婉回了沁兰苑,李氏觉得是个好机会,便叫墨画深更半夜的去寻了四爷。 她跟着四爷这么多年,对他多少算有些了解。他不是个凉薄的人,何况那是他亲儿子。 她前段日子,一直在心中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福晋早产那回事,四爷对她有所怀疑。 只是没有证据,又碍着大格格的面子,所以只是冷落了她,生了三阿哥以后,四爷只来瞧过一次。 一想到这儿,李氏就难以接受,焦躁不安,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所以,三阿哥这次,她便自导自演,顺水推舟。 让四爷觉得是有人要害她们母子,起码能让四爷心中重新思量一番,尽可能消除对她的怀疑。 墨画拿着银子出去了,李氏想到今日也不用请安,便去瞧了一眼三阿哥,就回屋补觉去了。 昨日三阿哥的事情大家今儿个都知道了,底下都在传,是谁如此心狠手辣,无法无天,竟算计到了三阿哥身上。 猜耿氏的人最多,倒不是她有足够多的作案动机,而是因为猜她会让大家心里好受一些。 又有人想着,昨日李氏不就将四爷留下了? 于是年氏今日在请安的时候瞧着福晋,趾高气扬地说道:“我瞧着,耿氏有孕不能伺候爷,却日日都在前院住着,终究是不妥。您是福晋,不如将后院的侍寝安排了?毕竟还有个新人见都没见过四爷呢。” 宋格格一听,便也附和道:“是啊,福晋。您是正妻,合该安排侍寝的,日日让个有身子的住在前院,哪家府上有这样的规矩啊,两位妹妹,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第161章 害怕生产 乌雅氏感觉到头顶上有个目光,她不抬头也知道是谁,于是垂眸讪讪地笑了一下。 恭敬道:“在后院,妾自当全听福晋做主。” 一句话,就又引到了福晋身上。 年氏轻蔑一笑:“呵,咱们这福晋啊,当的还不如个格格,要我啊,就窝囊死了。” 这话一出,底下人齐刷刷的看向福晋,只不过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其实年氏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其他人都是雀跃的。 若是真能让福晋安排,一月总能见着几次四爷,总比现在让耿氏独占了强。 福晋也气的不轻,只觉得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烧乎乎的。 她挺直腰板,扫了一眼下面的几个女人,皱着眉沉声道:“你们的心,我是知道的,我身为福晋,自会替你们着想,都放心吧,这事儿我记着。” 见福晋说了这些,她们也算是有了些盼头。 这边,四爷忙了一天,下午回到府上,还是先去了前院。 清婉听着他的脚步声,便赶紧出门去迎,快走了两步,娇声道:“爷,您回来了。” 四爷瞧着她点点头:“怎么了?脸色不好。” 清婉看向,轻皱眉头,淡淡道:“昨儿个没睡好,倒是三阿哥可好些了?” 四爷轻叹口气,有些无奈,她也太娇气了些。 摸了一把她的脸,有些担心:“吓着了?叫太医来过没有?” 说着,便看向清婉身后的云林,云林赶紧道:“主子爷,府医来过了,说是耿格格忧思过甚,心火旺盛,开了些安神的药。” 四爷闻言,拧起眉头坐到榻上,将清婉一把拉到身边:“你成日里胡思乱想什么?说说,哪儿让你害怕了。” 清婉皱巴着一张小脸,轻声道:“我害怕生产……” 四爷沉声道:“怕什么,稳婆这两日便进府了,爷从宫中给你找的,已经给安排好了,你就好好养着,每日高高兴兴的。” 末了,他又添上一句:“一会儿让桂嬷嬷搬到前院来。” 桂嬷嬷是他的奶娘,自小看着他长大。 在深宫中能将他护大,自然是有些手段的,也是四爷很信任的人。 得了他这句话,清婉乖巧地点头,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四爷只是和她说几句话的功夫,正院的熙冬便来请人了,说福晋有事要与四爷商议。 四爷瞧了一眼云林,说道:“你现在就去吧,让桂嬷嬷收拾收拾,晚上便搬来。” 然后站起身,看着清婉,柔声道:“爷一会儿回来陪你用膳。” 清婉点头,与他四目相对,轻轻地说:“嗯,您去吧。” 四爷揉了揉她的发顶,便出了门。 四爷去往锦绣堂的路上,不知道福晋找他何事,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事。 正院里,福晋也有些愁绪,今日年氏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若说京中有没有主母安排侍寝,肯定是有的,但四爷终归是王爷...... 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但一想到年氏轻蔑的表情和乌雅氏,刘氏两个新人对她讪讪的那一笑。 她就觉得,她堂堂福晋,四爷的正妻。 如今却被一群妾室嘲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再说了,四爷对于她亲密不足,但一直以来,是敬重她这个嫡妻的,说不定会给她这个面子呢? 哪怕是让两个新人侍了寝,也能让后院服她这个福晋啊。 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叫人将四爷叫了过来。 四爷到了正院,福晋赶紧福身,笑着给四爷见礼:“四爷万安。” 四爷径直往里走去,淡淡地嗯了一声:“你找我何事?” 福晋跟在他身后往前走了两步,四爷坐到榻上,福晋便亲手给他斟茶。 笑道:“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今儿早上请安,我忽的想到府里两个新人还没侍寝,想问问爷,安排到何时。” 四爷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沉声道:“你的意思爷知道了。” 她是福晋,两个新人进府这么久,那刘氏都没见过四爷,她提一嘴,倒也是情理之中。 福晋瞧着四爷的脸色,倒没有什么愠色,便踌躇着又开口道:“爷,您膝下子嗣不多,府里姐妹为您开枝散叶是紧要的。您今儿个可不妨去瞧瞧武氏?我瞧着她也是个好的。” 她提起来武氏,便是想着,武氏与耿清婉走的亲近,四爷不会太排斥。 谁料,四爷端着茶盏,抬头冷冷睨了她一眼,将茶盏重重放到桌上。 往后一靠,慵懒地倚在了软枕上,眼神带着几分讥讽,似笑非笑地瞧着福晋,一言不发。 福晋瞧着他这样,心里有些发怵,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硬生生地扯了个笑,转移了话题:“四爷来了,可要看看二阿哥?四阿哥也醒着呢。” 四爷还是不说话,只瞧着她,福晋心里越来越毛,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明明笑着的,却比哭还难看。 半晌,四爷深吸口气,按耐住心中的火,朝着她道:“别叫人一直撺掇你,将二阿哥和四阿哥养好,爷夜里宿到哪儿,还不用你操心。” 福晋在府里这么些年,做事一直中规中矩,虽是个没什么厉害手段的,但四爷也包容着她,毕竟是嫡妻。 但这一两年,福晋一桩桩一件件都离谱的让四爷没法忍耐。 拎不清也就算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竟也护不住,好容易二阿哥身子好了些,她就又将心思放到这有的没的上来。 他说罢,也不管福晋的脸色,又道:“将三个小的抱来叫爷瞧瞧。” 福晋赶紧吩咐翀嬷嬷去叫奶娘,一说话,才感觉出自己的脸都是僵硬的。 四爷不再看她,在榻上等着三个孩子。 奶娘抱来以后,就有个伊伊啊啊的在襁褓里活泼地挥着小手的孩子,四爷瞧了一眼,但还是说:“叫爷瞧一眼二格格。” 福晋听这话,心里不自觉松了口气,若是四爷先看四阿哥,她心里头又要不好受了。 二格格长开了不少,白白嫩嫩的,眼睛水灵灵的,瞧见四爷也不哭不闹,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第162章 惬意的时刻 四爷笑笑,伸手摸了摸二格格的脸颊。 二阿哥今儿表现也不错,也没哭闹,就是脸色有些蜡黄,瞧着有些病气,其他的倒也还好。 这小四阿哥就不同了,小手一直挥着,看起来有劲儿极了,嘴里还一直吐着泡泡,吭哧吭哧的想用劲儿。 四爷笑着点点头,大手一挥:“好,这三个孩子都是机灵的,伺候的人都有赏,领赏去吧。” 说罢,他就站起身,没和福晋说话,理了理袍子走了。 他走后,福晋彻底没了劲儿,坐到榻上皱着眉头,心中生出了几分悔意:“嬷嬷,你说四爷是何意思。” 刚刚瞧着那样子,是真恼了她。 但转脸又瞧了孩子,还大张旗鼓赏赐了下人,这在后院传出去就是她这里的三个孩子,得四爷看重的意思。 翀嬷嬷站在她身后叹口气:“福晋,依老奴看,四爷是叫您好好养着孩子,他会给您体面的。咱们的二格格和二阿哥始终都是四爷的嫡子嫡女,没瞧刚刚四爷最后才堪堪瞧了一眼四阿哥,那是顺带着的事儿。” 福晋点点头,声音游离道:“嗯,你说的对,今儿是我想岔了......” 四爷从正院出来以后,去了一趟静雅堂。 对于福晋的话,他倒没有那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无奈罢了。 到了静雅堂,李氏在东厢房陪着三阿哥,她瞧见四爷来了有些惊讶,赶紧要起身。 三阿哥睡着,屋里安安静静,四爷也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氏不必多礼。 他走近些,瞧了一眼三阿哥熟睡的脸,低声问道:“可好些了?” 李氏点点头,轻声道:“好些了,刚喝了些奶睡下了。” 四爷又瞧了他两眼,连坐都没坐,便走了。 云林去桂嬷嬷,将四爷的原话说了一遍,桂嬷嬷一听,就开始收拾东西。 既然四爷说了,她是一定会去的,她此一生,就是全心全意地为四爷付出的。 可是这位耿格格在府中的名声,她也是听过的,不管不顾地住到前院,有着身孕还日日霸着四爷,这些个做派,翀嬷嬷是打心眼里的瞧不上。 她还盼着四爷能多进后院,府中孩子越多越好呢。 但她也知道四爷对耿氏这一胎看重,便赶紧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就搬到前。她浑身的劲儿,就想着让耿氏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清婉见着云林和桂嬷嬷一同进了院子后,笑脸盈盈地走上前,甜甜的说道:“这位便是桂嬷嬷吧,我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当初我进府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您呢。” 当初耿氏进府,是桂嬷嬷亲自引着人到了沁兰苑,那时候耿氏还给了她个大荷包,这不,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桂嬷嬷一脸严肃,冲着耿氏道:“是,老奴得了四爷吩咐,这段时日便来伺候您和小主子。” 清婉笑笑,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不过是四爷瞧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让您来指点我,以后您的话我可得听呢。” 云林和云江也笑笑,桂嬷嬷瞧着前院的氛围似是很愉快,心中便想着,这妮子有些手段。 五月份的天,傍晚微风袭来,正是舒服的时候。 清婉躺在院子中的摇椅上,穿着一件让画眉特意给她做的白色纱裙,包裹在她的身躯上,轻纱随风拂动。 四爷迈进了院子以后,便瞧见她悠闲地倚在摇椅上,微闭着双眼,一脸的享受。 四爷瞧着她轻笑一声。 清婉听见动静后,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眉眼间尽是慵懒。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四爷便走了过去,坐到了她身边,将手垫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清婉便靠在他胸前,两人就这样,在夜幕将至的傍晚,静静地在院子中躺着。 四爷搂着她,心里轻叹口气,轻轻阖上了眼。 打心眼里的觉得这样惬意的时刻无比珍贵。 四爷从小生活在宫中,让佟佳氏养着,小小年纪就喜怒不形于色,整日里板着脸面,冷着心肠过日子。 后来出宫建府,对福晋也只是觉得她是嫡妻,敬重几分。 再后来李氏进府,她有时的温柔细语,对他的体贴依赖,对大格格的用心,让他偶尔能感受到一丝温暖,于是他对李氏母女,也就有了一丝偏爱。 直到耿清婉进府,他才拥有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从个木头人活了过来。 瞧着鲜活灵动的耿氏,他的心中就会澎湃荡漾,不自觉地想要亲她,抱她。 就像现在,和她躺在摇椅上,四爷心中就觉得满足。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后,四爷在清婉耳边轻声道:“饿吗?” 清婉点点头:“想吃醋鱼。” 四爷笑笑,捏了捏她的肩膀:“还想吃什么,一并叫膳房做了。” 清婉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四爷身上,懒懒地:“我也不知道,就想吃醋鱼。” 四爷笑道:“想吃醋鱼还不容易,赶紧叫膳房去做。” 云林听了便去知会膳房。 清婉躺的不想起,瞧着微微暗下来的天,轻声道:“想在院子里吃饭,天不冷不热的刚刚好,再过些时日就热了。” 四爷将下巴抵到她的头上,缓缓道:“嗯,听你的。” 云江和喜鹊便进屋拿出来几盏灯,将院子中的石桌子布置好,点上灯,让两人在这儿用饭。 清婉今日许是有四爷陪着,膳房的菜做的也合胃口,便多吃了两碗。 桂嬷嬷在一旁瞧着,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她不能再吃了。 可四爷瞧着她吃的跟个嘴里鼓鼓囊囊的,便脸上带着笑一直给她夹菜。 桂嬷嬷无奈地提醒了一句:“格格,这晚膳不能吃太多。” 清婉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有一丝不解,她吃的这叫多?古代的女人难不成都是喝露水充饥的? 四爷笑笑:“吃罢饭多走会儿便是了,爷陪着你。” 用罢饭后,四爷拉着她在花园里走了好几圈,直到清婉实在走不动,都生气跺脚了,四爷才带她回了前院。 清婉如今月份大了,每日吃饱了就是犯困,洗漱过后,还没说两句话,便倒头就睡了。 四爷挑眉瞧着她的睡颜,给她掖了掖背角,低声道:“苏培盛,将爷书房里的信拿到主屋来。” 第163章 稳婆进府 他还有许多事要忙,但就是不想去书房,索性叫苏培盛拿到这儿。 摊丁入亩这个政策,他完善了几天后,直接越过户部尚书,便上了奏折给皇上。 左右他是皇子,再不满也能忍着。 第二日上朝时,皇上看起来心情颇好,大笑着将他的想法一说,大臣们便开始你一言他一句地讨论。 先是科尔坤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臣以为此举不妥,人丁税是大清重要税收,若依照雍亲王所言,怕是要动摇国本。” 四爷一听,嘴角便勾起个笑。 科尔坤是户部尚书,同时他是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阿玛,也就是大阿哥的岳丈。 大阿哥前些年被皇上抬举起来制衡太子爷时,科尔坤在京中可谓是横着走路,他又是户部尚书,一时间,风光的谁都不放眼里。 奈何大阿哥此人鲁莽,先前将洪灾那事办的稀巴烂,后又自以为是触了皇上逆鳞。 就是惠妃娘娘在皇上那边费尽心思吹了枕边风,皇上目前也是对他不怎么待见的样子。 科尔坤不仅是大阿哥的岳丈,还是户部尚书,此事四爷都不曾知会他一声,就径直上奏折给皇上。 他当然要出来说上几句。 他说罢,皇上表情不变,依旧坐在龙椅上笑着冲四爷招手:“ 来,老四,你来说说!” 四爷闻言,便站了出来,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拱手道:“皇阿玛,儿臣认为,取消人头税,按土地征税,对没有土地的贫苦农民是利好的,能鼓励农业生产,促进农业发展,也能减轻百姓负担,减少流民,安定百姓。若能实施,农民生活有了改善,也能让更多人买地,也就能增加了土地税的收入。” 能爬到殿内上朝的,各个都是人精,听着皇上这一声老四,一声好的。 坐在龙椅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底下人心里都有了数,甭管四爷说了什么,皇上的态度都在这儿了,他们还能怎么说。 再说了,听着雍亲王说的,也没毛病啊。 所以,当四爷说完后,听见的都是大殿上恭维的话。 但毕竟是一次大的改革,皇上下朝后还是叫科尔坤,户部副尚书,还有四爷几人一同去了书房商议。 大阿哥和八阿哥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们两人自从那回事儿以后也不对付。 要不是德妃再三叮嘱大阿哥这时千万不能再惹事,他怎么说也得拽着老八的脖领子打他一顿。 书房里的几人,一聊就聊到了午膳的时间,皇上便和四爷一同去了景祥宫找德妃用膳,没派人提前通传,到了的时候,十四阿哥也在。 皇上今日明显心情很好,话语间对四爷是止不住的夸赞,德妃也是笑的真心。 十四阿哥本就在德妃身边长大,从小嘴就甜,深得皇上喜欢。 如今老四在朝堂上也有作为,德妃心里只觉得前路明朗。 吃罢饭后,皇上就走了,四爷也出宫回府了。 回去的时候还带了四个稳婆,四个奶娘。 五月的天气,阳光洒进窗子,正是人困乏的时候。 回到府上,清婉正睡的香甜,四爷今日下午不去户部,索性脱了衣裳,抱着香香软软的清婉,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 清婉睡着,感觉到一双大手搂住她,哼唧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两人便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半下午,四爷醒来以后,轻叹口气,只觉得身上又舒坦又酸软。 扭脸一瞧,清婉还睡着,便一只手捏上了她的鼻子,清婉本就已经快醒了,让他这么一折腾,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一脸无辜的看向他。 四爷瞧着她那傻样,失笑一声,又道:“起来吧,稳婆和奶娘进府了,你亲自过过眼。” 清婉本来还有些懵,一听这话,倒是清醒不少。 当即就让喜鹊进屋给她梳头,不多时,就把她就收拾的漂漂亮亮。 四爷便道:“叫稳婆和奶娘都进来。” 随后,八个妇人就垂着头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奴婢给四爷,耿格格请安。” 清婉微微点头,柔声道:“抬起头来,叫我瞧瞧你们。” 她们一抬头,心里便有些微微惊讶,这位,长的是真好啊! 有着七个月的身子,整个人珠圆玉润的,一点也不浮肿,脸上皮肤白皙吹弹可破,面色娇艳,真真儿是被捧在手心里娇养出来的。 稳婆都是宫里出来的,也是伺候过贵人的,但这般模样娇贵的孕妇,还真是少之又少。 清婉笑笑,抚上肚子:“我也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四爷疼我,叫你们提前进了府,既然有这个缘分,我便会打心眼里信任你们,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几人闻言,赶紧恭敬齐声道:“奴婢定当尽心伺候耿格格和小主子。” 清婉笑着点点头,给了画眉一个眼神,便将她们送了出去。 当着四爷的面,她不会敲打她们,那是对四爷的不信任。 几人退出去以后,清婉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爷,你这孩子可真烦人,一天到晚的动个不停。” 四爷摸上她的肚子,瞧了她一眼:“懂什么,那是爷的孩子康健。” 清婉无语,他还傲娇上了,她往后一靠,出声道:“好好好,和你孩子说会话吧,要不然他该不认识你了。” 自从清婉第一次胎动以后,她便日日让四爷对着她的肚子说会儿话。 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先打个招呼,以后才能熟络起来。 刚开始四爷还不好意思,说不出口,但清婉说,这样生出的孩子一定和阿玛亲近。 到现在,四爷有的没的都冲着他孩子说,有时候清婉都睡过去了,他还在说...... 眼看着要往六月走了,清婉这几日身上便有些燥热,让画眉给她做了几件纱裙,在前院不出门的时候穿。 还记得第一次穿出来的时候,云林云江眼睛都看直了,清婉便给她们,还有画眉,喜鹊,黄鹂,南风南月,一人来了两套。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就算平日里穿不出来,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第164章 漓音湖 晚上,清婉开始频繁的踢被子,四爷便一夜要起身好几次给她盖被子,盖上了没一会儿,清婉一翻身就又踢开了。 四爷无奈,又怕她凉着生病,只好一次一次给她盖。 她成日嚷嚷着热,吃饭也热,睡觉也热。 但还没到用冰的时候,府医也说太早用冰恐怕进了体内寒气,对她不好。 清婉便日日都穿着纱裙,光着脚丫子。吃罢午饭,要睡的时候,还得让喜鹊给她扇着点蒲扇。 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从始至终,他们俩都很默契的没有问过太医这一胎是男是女。 府里的孩子不少,格格阿哥都有,皇位继承的压力,到不了清婉这儿,她只盼着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个孩子就行。 按照四爷对这孩子的上心程度,怎么都亏待不了他。 自从上回四爷敲打过福晋以后,后院也消停了些时日。 这段日子,四爷只去过几次海棠院,除此之外就是时不时去瞧瞧几个孩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转眼就七月份了。 清婉在前院,正躺在树下的凉阴处,眯着眼睛,吃着从井里湃过的西瓜,凉的她直眨巴眼睛。 四爷在书房里,两人各忙各的,默契的和谐。 四爷最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到了上午,中午回府用膳以后,基本上就不出门了,就在前院和清婉待在一处。 因为六月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 进了六月,天越来越热,清婉在前院也憋闷的慌,知道府里的戏楼后边有个漓音湖。 但她进府就是冬日,倒也没往那边转过。 听说如今那边种满了柳树,一到盛夏,湖水清凉,微风拂面,竟是凉意沁人。 福晋她们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再叫后边戏楼上的戏子唱上一出,更是美哉。 清婉听他们说了好几次,心痒痒的厉害。 那日午睡醒了, 便叫南风南月和喜鹊画眉一同都去了,提上些点心和瓜果,准备到那儿舒舒服服地吹吹风。 到了以后,果然,一片开阔的湖面被阳光照的波光粼粼,水色荡漾开来,泛起层层涟漪。 湖边柳树已密密垂下,柳枝随风飘荡,清婉只瞧着那湖面就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舒畅的紧。 她轻笑着对喜鹊说:“走,咱们在往前转转。” 话音刚落,没走两步,就瞧见李氏拉着大格格往湖这边来了。 清婉知道自己月份大了,远远地打了个照面后,想了想,便不再向前走,乖乖返回到凉亭处坐着了。 李氏约摸着也想着避嫌,两人打过照面后,话都没说上一句,她便带着大格格往一旁去了。 没过一会儿,福晋和玉灵也有说有笑的往这儿来,清婉瞧见福晋后,便站起来微微福身,意思了一下:“给福晋请安。” 福晋瞧着她的脸色,扫了一下她的肚子,淡淡道:“你身子重了,不必多礼,坐着吧,我们往那边去了。” 清婉点点头,瞧着福晋她们坐到了回廊上,叫人在那里摆了茶。 这湖面很宽阔,四周都有歇着的地方,清婉在凉亭处坐了坐,吃了些点心瓜果。 吃完了,身上也有些乏累,便想着回去。 谁料,刚出了凉亭,往前院走的路上,清婉突然感觉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就要往后仰。 南风南月反应很快,瞬间就一人扶着她的后腰,一人扶着她的胳膊,牢牢地护住了她。 清婉双手紧紧护着肚子,直到感觉身后被扶稳了她才稍微安心了些。 但心脏还是噗通噗通跳的厉害,画眉见状赶紧冲着喜鹊道:“快叫府医去前院。” 清婉只是那一瞬间受了惊,她深呼吸两口气,感觉肚子没什么不适。 瞧着几个人担心的表情,说道:“南风南月和我回前院,画眉,你留下瞧瞧这路上有什么,怎么会滑一下。” 南风问道:“格格,还能走吗?” 清婉点点头:“不碍事,走吧,就是吓着了。” 四爷知道了此事后就马不停蹄的回府。 进了前院跨进屋中,就见耿清婉半倚在榻上,手里翻着画本子,脸上带着隐隐的不快。 四周摆了几盆冰,屋里凉丝丝的。 四爷皱着眉走近她:“怎么回事?” 清婉慢慢悠悠地翻着话本子,抽空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去漓音湖边转了转,路上滑了一下。” 耿氏明显就是有气憋着没发作的模样,不过她也不想再说了。 至于细节,苏培盛自会打听的清清楚楚告诉他,有些话,从苏培盛嘴里说出来和从她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效果。 画眉已经瞧过了,那石头上是被人抹了一层的油,不仅那处有,通往凉亭的台阶上也有,只不过清婉运气好,正好没踩着那几处抹了油的台阶。 要是在台阶上摔了,后果可就很严重了。 四爷动了大气,没有细细的查是谁,甚至都没叫她们去正院问个清楚。 但将整个湖边洒扫的丫鬟全都打了板子,当日里去过漓音湖的人,福晋院子里,李氏院子里的下人,全都挨了罚。 就连玉灵身边的紫云都没逃过。 他的态度很明显,不是做事不留尾巴吗?那就都罚,轮番敲打,一个也不放过。 这一次耿氏是没事,还打了一顿板子,下一次就是发卖出去,或是直接打杀了。 一时间,搞的整个府上都人心惶惶的,下人们干活也是谨慎再谨慎,生怕着了谁的道。 最起码这段时间,在府中收买人做坏事,是没那么容易了,毕竟下人也是人,是人都惜命。 李氏在院子里坐着,不知是天热人浮躁还是怎么回事,她是始终都静不下心。 身边没人伺候,因为墨画清棋都挨了板子,没法下地。 她轻皱眉头,叹了口气,温婉的面庞上有了一丝狰狞。 她还是不服气,瞧见三阿哥成日里病病歪歪的身子就烦躁焦心的不行,成日里不是去打听二阿哥,就是打听耿清婉,整个人都快魔怔了。 但不管她怎么不服,还是不敢再轻易动手了。 进了七月,刘太医说耿氏这半个月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四爷便将琐事都放到了上午处理,午膳时间就回到府上。 第165章 发动 他是生怕耿氏出现像福晋那般早产的情况。 那日,清婉吃罢晚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桂嬷嬷要求她每日都要在院子里走上半个时辰。 瞧着她身子娇小,腰又细,桂嬷嬷生怕她生产的时候不顺利。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桂嬷嬷也知道了清婉的好,只要她能叫四爷整日高高兴兴的,桂嬷嬷就觉得她哪儿都好。 清婉也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于是再懒得动弹,每日也要走上一走。 好在多数时候四爷都会陪着她。 这时,清婉正挽着他的胳膊,在院子里走着,她一只手还得托着肚子。 四爷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待你生了孩子,便能松快些了。” 清婉最近是真煎熬,夜里动不动腿就抽筋,肚子大的怎么睡都难受,一晚上要醒好多次。 折磨的她是脾气越来越大,就想赶紧把孩子生了。 四爷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她腿抽筋醒了的声音,便会起来给她捏捏小腿,瞧着清婉这么受罪,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是心疼的不行。 清婉闷闷的嗯了一声,觉得身上有些不舒坦,但又不知道是哪儿,便说道:“回去吧,我累了。” 四爷笑笑:“好,懒得你。” 清婉不搭理他,正往主屋走着,突然,清婉感觉到肚子发紧,同时还有一阵疼痛袭来,疼的厉害。 她瞬间站定,皱着眉头,疼的眼睛都闭了起来。四爷见她不动了,便问道:“怎么了?” 清婉站在原地,手抚上肚子,咧嘴“嘶”了一声,小声道:“爷,肚子好疼......” 四爷瞧着她不敢动弹的模样,赶紧冲着她身后的画眉道:“快去把府医叫来!”拉着她的手都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清婉抬头看向他:“怕是要生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四爷便一把将她抱起,疾步往西厢房去。 这几日,桂嬷嬷已经将西厢房布置成了产房,只等着耿氏发动了。 云林云江见四爷抱着耿氏快步走来,便赶紧去叫桂嬷嬷和稳婆。 四爷一脚踢开房门,小心地将清婉放到床上,瞧着她问道:“疼的厉害吗?” 清婉咬着嘴唇点点头,这时四个稳婆也都到了厢房,瞧过耿清婉的肚子,四爷便问:“怎么样?” 一个稳婆恭敬道:“回禀主子爷,耿格格是开始阵痛了,但要离正儿八经生产,约摸着还早,现在得保存些体力,养好精神,生的时候才能顺利些。” 四爷一听,便沉声道:“去,熬碗参汤来,用百年老参。” 清婉赶紧说:“我...我要吃碗鸡汤面,我饿了。” 四爷一听,嘴角一抽,但还是板着脸对喜鹊道:“没听见你主子说话?还不快去!” 既然一时半会儿生不了,那屋里聚着这么多人也没用。 桂嬷嬷便将她们都带了出去,对着四爷道:“爷,现下还早,最好能叫耿格格睡会儿,您也歇着会儿。” 四爷点点头,将清婉抱在怀里,柔声道:“躺会吧,一会儿面来了再起来吃。” 清婉靠在他身上,呼吸都重了几分,摇摇头没有说话,显然肚子还在疼。 四爷皱眉,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心。 清婉将头靠到他肩膀上,艰难地说:“鸡汤面里再煎两个鸡蛋,多多放些青菜,再滴上几滴香油和醋。” 四爷没控制住翻了个白眼,笑道:“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他刚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结果侧着耳朵就听见了句再煎俩鸡蛋... 清婉皱着眉头,一只手就捶到了他身上:“你还笑,不吃饱怎么生啊!” 皱着眉,嘴一瘪就委屈地要哭出来。疼死了,凭什么男人不会生孩子! 四爷忍着笑,抱住她哄着:“好好好,爷又没不让你吃,再加俩鸡腿,还能不让你吃饱?” 清婉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才擦干了眼泪。 一会儿,面就上来了,膳房做了两份,多多的青菜,还有鸡蛋和鸡腿,香喷喷的。 清婉迅速吃了大半碗面和一碗参汤。 四爷便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闭上眼睛,能睡就睡会儿,睡不着爷陪你说说话。” 清婉嗯了一声,她知道此时最好攒着力气,古代生产条件差,稍有不慎,小命就没了,她得让自己生产的时候是清醒的。 肚子还是疼着,但她感受着四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竟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今夜,前院里所有人都紧张的不行,瞧着四爷这样子,那是真宠爱这位耿格格,所以她生产,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 清婉前半夜疼醒了好几次,哼哼唧唧的,难受的很,但四爷哄哄她,都还能再眯一会儿。 直到最后一次,她感觉和之前的疼完全不一样,便轻轻推了推四爷的手。 四爷瞬间睁开眼,朝着外头喊:“叫刘太医来!” 苏培盛一刻都不耽误,欸了一声就往正院跑。 桂嬷嬷带着四个稳婆进了西厢房。 刘太医来的很快,同时来的,还有福晋。 府上有人生孩子,她作为主母,定是要来瞧瞧的。 刘太医来了以后先给耿氏把脉,说耿氏一切都好,这就是要生了,这时候生也是很正常的。 听了这话,桂嬷嬷便示意四爷该出去了,清婉这时拉着四爷的衣袖,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别走。” 四爷又坐了回去:“别怕,爷不走,就在外头等着,爷护着你不会有事的。” 说罢,还伸手理了理清婉额前的碎发,吻了一口她的额头。 清婉点点头,松了手,小脸皱到一起:“嗯...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不会怕的。” 四爷瞧着她这模样是真不想走,但留到产房,若是传出去了,对耿氏不好。 他出去以后,便瞧见福晋,年氏,李氏,武氏,宋氏,还有两个新来的,都到齐了。 众人福身:“给四爷请安。” 四爷皱着眉头,沉着脸:“都来做什么?” 福晋愣了一瞬,赶紧说道:“耿氏生产是府里的大事,我自要来瞧瞧的,发动了吗?” 四爷不理她,自顾的坐到榻上。 第166章 好丑的孩子 云林见状,恭敬地朝着福晋道:“回福晋的话,耿格格已经发动了。” 福晋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李氏笑笑,柔声道:“耿氏是头胎,想来是要慢些的,当初我生大格格的时候,也是这般,折腾了大半日才生出来。”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想让四爷怜惜的意思。 但四爷不乐意听这个,便挥挥手:“你们回吧,若是不想回,就别出声了。” 这话一说,众人这是回还是不回? 福晋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她坐到了四爷一旁的榻上,其余人瞧着她这样,也只能坐到了椅子上,在外头熬着。 四爷不想让她们在这儿,聒噪。 但又担心她们走了以后做什么手脚,还是放自己眼皮子底下安生些。 屋里的清婉已经脱了衣裳,上了床上。 稳婆安慰道:“耿格格不用怕,小主子体恤您,胎位是正的,一定会生的顺顺利利。” 清婉已经在规律的深呼吸了,她这时候,心里突然涌上了无限的力量,眼神坚定,双手握拳,不用任何人安慰她,她今日自会将这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但是再大的力量也抵不住身体上的疼痛啊,她还是疼的叫了出声。 声音不大,但是四爷在外头听着,就揪心的不行。 坐都坐不住了,站起身子来回走了两圈,冲着窗子喊:“如何了?” 桂嬷嬷在屋里盯着那几个稳婆,听见四爷的声音,就知道一向沉稳的四爷这会儿是真担心了,于是回道:“四爷,正顺着呢,耿格格和小主子都平安。” 听了这话,四爷才又坐下。 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年氏她们是坐的浑身酸疼,心想着早知道就不来了。 本想着四爷在这儿,来刷个存在感,谁承想,愣是在椅子上坐了一夜,连个靠背都没有。 屋里的清婉又喝了一碗参汤,正准备发力。 稳婆在床尾处大声道:“格格,用力!已经瞧见头了!” 清婉听见这句话,深吸一口气,抓着被单就开始使劲儿。 只觉得眼前头都已经发出白光了,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了一声嘹亮的啼哭。 哇的一嗓子,有劲儿极了。 四爷在外头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等着屋里出来人。 只见桂嬷嬷抱着包好的孩子,一脸的喜气,笑着道:“恭喜主子爷!恭喜福晋!是个小阿哥,六斤六两,母子平安!” 四爷瞧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哭的哇哇的,声音都盖过了桂嬷嬷的,一瞧就是个嗓门大的。 他笑道:“好!都有赏!快将五阿哥抱去给耿氏瞧瞧!” 说罢,便大步走进了厢房。 福晋想拦都晚了一步。她瞧着四爷的背影紧紧皱眉,哪有这样的?他就不嫌晦气?还是说就这般宠爱耿氏! 四爷不觉得为他生孩子的血有什么污秽,但进去以后,确实闻到一股子血腥气。 他瞧见清婉在床上躺着,毫无生气,浑身是汗,见他进来了,清婉闭了闭眼睛,问道:“我想瞧瞧孩子。” 四爷走到床沿上,瞧着她的样子心下一阵抽痛。 他没见过生产的妇人,原来是这般的不好看。 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脸上眼皮都是浮肿的,眼角还挂着泪痕,一脸的憔悴。 但他记得昨日的清婉,是那般的娇俏,动人。 是为他生孩子,受苦了。 四爷握住清婉的手:“你受苦了,爷知道。” 清婉现在不是很想听这些话,她只想看看孩子,是不是健康的,是不是全乎的,长什么样子。 于是她虚弱的点点头,又道:“我想看看孩子。” 这时,桂嬷嬷抱着孩子走到了她床边,清婉只瞧了一眼,便有了力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襁褓里的——大嘴猴? 只见那孩子张着大嘴哇哇哭,一脸皱皱巴巴的模样,她瞧了眼四爷,不可置信道:“拿走,这么丑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生的!” 她见过新生儿,知道新生儿不好看,但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生出来了个大嘴猴。 四爷瞧了一眼孩子,这哪儿丑!除了脸有些皱巴,可是白白嫩嫩的,胖乎乎的,一瞧就是健康的孩子啊! 他刚刚还抱了抱,沉甸甸的! 清婉闭上了眼,弱弱的说:“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这孩子不停的哭,哭的她耳朵有点受不了。 清婉心想,幸亏你爹是个亲王,不然就你长这样,讨媳妇都难...... 桂嬷嬷瞧着清婉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笑道:“耿格格,五阿哥已经是很好看的了,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的,等到满月了您再瞧瞧,定是好看的。” 清婉闭着眼点点头,无力地想:不必安慰我了,算了,再怎么那也是自己亲生的,再说了。这孩子像谁呢?肯定不是像自己! 罢了,已经生了,总不能塞回去,只能为这丑孩子多谋划些了。 四爷不用猜,就知道她那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睡吧,操的心不少,爷的孩子就没有丑的。” 清婉不理他,头一歪,没有两秒,就睡了过去。 四爷见状,无奈笑笑,她刚刚那模样,身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将她裹在在被子里,包的严严实实的,抱回了主屋。 这个屋子里气味实在是不好闻。 屋子里正笑着的时候,屋外的女人脸上可什么表情都有。 都眼瞅着那孩子是个结结实实的,还是个小阿哥,心里正酸涩的时候,便瞧见四爷抱着清婉出来了。 他瞧都不瞧她们,淡淡道:“散了,回去吧。” 那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但还是乖乖的出了前院。 清婉是早晨生的孩子,四爷把她抱回主屋以后,傍晚才醒。 睡的这大半天,四爷叫了五六次太医,让他给清婉把脉。 每次太医都是一脸平静地回道:“四爷,耿格格只是生产之时费了力气,有些虚弱,正睡着呢。” 四爷点点头,把他打发出去。 又去瞧瞧五阿哥,那皮猴子刚吃了奶,正睡着。四爷瞧见他,果真一点都不陌生,很自然的就能逗逗他,摸摸他。 第167章 德妃赏赐 桂嬷嬷在一旁见了,心里泛起微微的心酸,轻声道:“爷,老奴瞧着你这样子,打心眼里的高兴。” 说着,还笑着抹一把泪。 四爷突然也笑了,他知道桂嬷嬷是什么意思,他不再是冷心冷面的人,而是温暖的。 瞧了一会儿孩子,他便要起身回主屋了,担心清婉醒了以后见不着自己又发脾气。 自从她有孕以后,实在是难以捉摸,说生气就生气,说掉泪就掉泪。 但他心想,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该惯着的。 四爷摇着头哼笑一声,刚迈进主屋,就见清婉好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他赶紧走过去,坐在床沿,轻声道:“刚刚我去瞧孩子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坦?” 清婉轻轻摇头,有些迷茫。 是,想起来了,她生猴子了,生了个丑不拉几的大嘴猴。 四爷又问:“饿了吗?厨房一直备着粥。” 听他这么一说,清婉只觉得肚子里空空的,能吃下一头牛。 随即点点头,朝着四爷道:“饿了,想些点肉。” 四爷笑笑,真是个好养活的:“成,这就叫厨房给你上肉吃。” 天大亮了以后,四爷就叫苏培盛进宫去给皇上和德妃报喜。 这点子小事儿为什么叫苏培盛特意跑一趟呢,因为他是个人精,会说话。 苏培盛到了景祥宫后,瞧见德妃娘娘就将嘴就咧到了耳朵根儿,弯腰笑道道:“恭喜德妃娘娘,咱们四爷府上的耿格格,昨儿夜里发动了,今儿个早上生了个小阿哥,六斤六两,康健的很呢!宫门一开四爷便叫奴才来给您报喜了!” 德妃一听,拍着椅子的扶手就是叫好,先前四爷府上连着早产三个孩子,各个都是瘦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她正为此事担忧着,当初四阿哥生了以后,四爷就吩咐人进宫知会了一声,一个奴婢生的孩子,德妃也就没当回事儿。 如今得了个这么好的消息,便大手一挥,笑着赏赐了好些东西。 苏培盛也笑的讨好:“四爷说了,这好消息一定得早些告诉德妃娘娘,叫您高兴高兴。” 德妃心里舒坦,要不是孩子还小,恨不得现在就抱进宫来瞧瞧。 苏培盛说完以后,便带着浩浩荡荡的赏赐回府了。 那排场大的很,整个后院都知道了,这下福晋的脸上算是没了笑脸。 她朝着翀嬷嬷有些气不平:“当初二阿哥二格格生下的时候,可没见德妃娘娘这般上心,他们可是四爷的嫡子!” 说着,她就更动怒了,这不是明摆着瞧不上二阿哥? 其实这事儿也不怨德妃,这些物件都是福晋刚有孕时德妃就准备好的。 德妃在这深宫寂寞,心里就盼着这些。 但谁能料到当初福晋早产,生下来的孩子病歪歪的。她想了想,怕赏赐了太重了那孩子压不住,便只赏了些长命锁之类的。 这回耿氏生了孩子,是苏培盛亲自进宫通报的。德妃一瞧见苏培盛就知道四爷是要抬举那耿氏的意思。 又听苏培盛说那孩子结结实实的,是个极健康的孩子,便一时有些激动,没有顾及太多,就赏赐了下来。 翀嬷嬷在一旁也有些不忿,但她不能拱火,除了叫福晋更气也没什么用,只能安抚着说道:“我的福晋啊,说一千道一万,咱们二阿哥是嫡子,何必与那小妾生的孩子相提并论,只要二阿哥能平安长大,那就是世子了,您有什么发愁的。” 福晋听着翀嬷嬷的话,叹了口气,又操心起来二阿哥的身子,索性站起身去瞧瞧吧...... 清婉这边,饭到了,厨房上了一碗人参粥,配着各种补身子的汤,都是四爷亲自吩咐的。 清婉三两口就喝了一碗,眼巴巴地瞅着四爷问道:“孩子呢?” 四爷道:“你不是嫌丑?就别看了,我刚刚去瞧了,吃了奶正睡的香,放心吧,能吃能睡的。” 五阿哥身子康健,是有目共睹的, 哭起来能把房顶震翻了。就是一样足月生的四阿哥,都没他嗓门那么嘹亮。 清婉啧了一声:“丑怎么了,丑就不是你儿子了?抱来,我就要看。” 四爷嘴角一抽,朝着喜鹊道:“将那丑孩子抱过来。” 喜鹊心里替五阿哥不平,哪儿丑了! 奶娘将五阿哥抱给清婉时,他吃了奶正睡着。 眼睛闭起来,不哭不闹的,在襁褓中乖巧的不得了。 清婉仔细的瞧着那孩子的脸,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澎拜和喜爱。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头数的清清楚楚,还扭头看着四爷,问道:“脚趾头也齐全吧?” 四爷笑笑,点了点头:“放心吧,哪儿都是全乎的。” 他原先以为清婉是真嫌弃这孩子,还有一丝替他儿子发愁。 如今瞧着清婉认认真真的侧脸,觉得自己那一丝的发愁都多余了。 清婉这时瞧着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瞧觉得越可爱,只想亲亲他,捏捏他,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柔和的笑。 四爷见她舍不得撒手,开口道:“叫奶娘抱走吧,你躺会儿,坐月子不能一直坐着,别留了病根。” 清婉便不舍地将孩子给了奶娘,还嘱咐道:“等他醒了再来带我瞧瞧。” 奶娘笑着应下了。 喜鹊扶着清婉躺下,靠在软枕上,她经历了这么一遭,也算是能够体会到母亲生养孩子的不易,她便轻声问道:“爷,能不能叫我娘进府瞧一眼?” 她也不奢求太多,毕竟本身就没这规矩,四爷应了就应了,若是拒绝了,她也无话可说。 谁料,四爷淡淡道:“一会儿就能见着了,爷已经叫人去接了。” 清婉愣了一下,瞧着他坐在床沿上,还穿着昨日的袍子,眼底带着些乌青,脸上带着些疲惫。 昨夜守了她一夜,自己生产完以后还睡了大半日,想来他也没睡,还惦记着将江氏接来...... 想到这儿,她心里涌上一阵暖流,眼眶便不自觉地红了,嘴角一瘪,朝他撒娇:“你对我真好~” 边说还扑到了他怀里。 第168章 赤金手镯 四爷瞧着她感动的模样哼笑一声:“呵,你给爷生了个胖乎乎的儿子,这就是对你好了?你可有点出息吧。” 清婉在他怀里闷声笑了出来:“切,我不管,你就是对我好,我都知道。” 四爷摸摸她的头发,搂着她松了口气。 昨儿个还听她痛的撕心裂肺,现下能将她抱在怀里,心里都踏实不少。 两人又用了些饭,清婉不用喂奶,也不必喝些油乎乎的汤,只要不吃辛辣寒凉的就行。 刚吃完饭,约摸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江氏便到了。 她这两日也是吃不下睡不着,一直惦记着清婉该生产了。 成日里是烧香拜佛,祈求平安。 没想到,正是心焦的时候,就盼来了雍亲王府的马车。 说是雍亲王体恤耿格格生产不易,特叫她进府小住几天,能进府瞧瞧清婉,那边是天大的好事了。 她稍微一收拾,便上了马车,来到了雍亲王府。 本来进府以后,按照规矩,她该去正院给福晋请安,完了以后再去看耿清婉的。 但那领路的小厮却直接将她带到了前院,笑道:“耿格格在前院等着呢,四爷说了,让您直接去就行了。” 那这就是让她不必去正院的意思了,她心下有些惶恐,但还是欸了一声,跟着那小厮走了。 她到了以后,四爷已经出去了,他今日还有些政务,堆积到了现在,不得不处理了。 江氏踏进主屋瞧见清婉在床上躺着,便掉下了泪:“婉儿...你身子可好?生产可顺利?” 清婉脸还有些浮肿,但并没有多苍白憔悴,反而脸上红扑扑的,她朝着江氏一笑:“娘,放心吧,没一点事,可顺利了。” 江氏坐到床边,抽出帕子擦擦泪:“孩子呢?五阿哥可好?” 清婉点点头:“都好,刚刚叫奶娘抱走,等会儿睡醒了,就叫她们将五阿哥抱来,叫他外祖母瞧瞧。” 两人说了会子话,沁兰苑便来人了。 李安见过耿氏后和江氏后,轻声道:“格格,沁兰苑都收拾好了,四爷吩咐,若是您想留夫人住上几日,也是可以的。” 清婉如今住在前院,有诸多不便,德妃也知道了她生下孩子,若是知道她一直在前院住着,不知道要怎么敲打她。 再说了,她本就打算生下孩子就回沁兰苑,毕竟距离产生美,日日夜夜看着四爷,倒有些腻了。 听见李安这话,能留江氏住几日,当即她就让喜鹊画眉收拾了五阿哥的东西,给她抬了顶小轿,带着一群人回到了沁兰苑。 幸好离的近,又是大夏天,捂的严严实实,没着一点风就回到了自己的主屋。 她躺床上,瞧着屋里焕然一新,亮亮堂堂的,舒坦地说了句:“啊,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画眉闻言笑出了声:“真是的,格格都是当额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清完哼了一声,俏皮的对着她笑道:“画眉啊,咱们还是捡几日高兴日子过吧,日后这府里孩子多了,操心的时候在后头呢。” 画眉想想也是,这沁兰苑明明已经跟铁桶一般,伺候的都是自己人,就这,还日日担心呢,更别说等五阿哥长大以后了。 喜鹊带着江氏去安置,她就住在西厢房。 刚安置好,从屋里出来,便瞧见了苏培盛带着一堆人抬着箱子进了院子里。 李安赶紧上前:“苏公公来了,里头喝盏茶吧。” 苏培盛挥挥手:“这里全是四爷给耿格格的赏赐,一会儿还有呢,我是歇不了了。” 李安也是个有眼色的 ,便拿出个大荷包塞进了他手里:“那便有劳苏公公了。” 苏培盛笑着接下,他身为四爷身边的大太监,可不是谁的银子都接的,自然的接过,说明他与沁兰苑交好。 江氏只见下人抬着一个又一个箱子沁兰苑里进。 进了主屋以后,冲着清婉道:“这雍亲王还真是大手笔。” 清婉叫画眉打开箱子,只见一箱子里是夏日里的好料子,都是不常见的,里头有波斯产的织金锦,还有几匹浮光锦。 许是知道清婉怕热没,还有一箱子的蝉翼纱,让她做裙子穿。 剩下的几箱子就是给清碗的头面首饰,都是珍品。 苏培盛来来回回的动静很大,后院都瞧着呢,只怕是耿氏生下五阿哥,不日就要摇身一变成为侧福晋了。 众人急是急,但又有什么法子呢,四爷护的厉害,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一个也动不得。 沁兰苑现在是个香饽饽,有人动了坏心思,就总有人要交好。 琼花苑里,乌雅氏叫来宜春,轻声道:“你将我从府上带来的赤金手镯找着,寻个体面的盒子,去给耿格格送去吧。” 那是一对儿小镯子,正好能叫五阿哥戴。 宜春应了一声便去找去了。找到后装好了让乌雅氏过目,她开口道:“格格,怕是送去了耿格格也是扔到库房落灰。” 毕竟今日里沁兰苑收到的赏赐怕是一辈子也用不完,光是宫里赏赐五阿哥的,就有好些了,她怎么会瞧的上这一对平平无奇的赤金手镯。 乌雅氏点点头:“嗯,耿格格谨慎些是好事,在这府里,有了孩子就是有了个明晃晃的软肋,仔细些不是坏事。” 乌雅氏从进府以后,就见过四爷两次,一次是那日用饭,另一次就是耿格格生产。 两次,足够她瞧明白,四爷对耿氏, 那不是一般的上心和宠爱。 她不相信,耿氏就靠着一张面皮子就能叫雍亲王对她如此。总之,送去东西,无论贵贱,总是她的一份心意,放到哪里吃灰,那就是耿氏的权利了。 德妃和四爷送了赏赐以后,福晋也不情不愿地送去了个金项圈。 但还是晚了乌雅氏一步。 清婉在床上躺着,瞧着一个小木匣子里装着一对儿精巧的赤金手镯,对着画眉笑笑:“你瞧,咱们这个福晋还没有个刚进府的新人识大体。” 画眉将那木匣子合上:“格格,这东西还是放到库房吧,左右咱们也不缺这个。” 第169章 尿了一身 清婉点点头,柔声道:“这乌雅氏不是个傻的,进府到现在,从未仗着德妃是她姑母,生出过什么事端,本本分分的都快叫人忘了她。不过这镯子我确实不敢叫五阿哥戴上,好生收起来吧。” 她递给画眉,画眉便接过,放了起来。 福晋一带头,府中各院也都送去了些贺礼意思了意思,起码让四爷挑不出错来。 翀嬷嬷去的路上正好碰上了琼花苑的宜春,回到了锦绣堂便把这事儿给福晋提了一嘴,福晋正歪在贵妃塌上吃着冰镇过的紫皮葡萄。 周围摆着冰山,二格格就在一旁的摇篮上睡的正香,倒是惬意十足。 福晋一听,接葡萄的手便顿了一顿,脸上有些挂不住:“现如今,府里的妾室都要靠到耿氏身上了?” 这不是明摆着说她无宠无能?当天,她就断了乌雅氏房中一半的冰。 幸好今日夜里刮风,下了点小雨,才没有那么燥热,不过屋子里开着窗子还是有些闷闷的。 宜春在一旁给她打着蒲扇,皱眉道:“福晋可真是......”一言难尽。 按照道理来说,乌雅氏给生产后的格格送个贺礼,这不是太正常的一件事? 乌雅氏躺在床上,倒不怎么在意,淡淡道:“随她吧,用太多冰对身子也不好,你别扇了,我没那么热。” 人得宠或是无宠,总要有点缘由的。 四爷念着江氏在沁兰苑,这几日都是瞧瞧清婉,瞧一眼孩子就回前院了。 江氏待了好几天后,四爷还怪不自在的,去沁兰苑时只能板着脸规规矩矩地说话,也不能上手摸摸她捏捏她。 但很快,他就觉出江氏在这儿的好处来了。 先是那不听话的,非要洗头,说是头都臭了,自己受不了。后来是嫌弃饭菜没味道,非要吃辣椒。 她的生气不是那种甩脸色,硬着跟你对着干,而是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四爷,手指在他的袍子上打圈,让四爷实在是无力招架。 四爷无法,叫人把江氏叫进屋来。 江氏甚至都不必说话,只瞧一眼她,清婉就吧砸吧砸嘴妥协了,然后把这笔账记到某位爷的头上。 又过了几日,日头很烈,天上跟下火球一样,热的人受不了。 清婉嚷嚷着要在屋里加个冰山,不然就要生气。 她晃着四爷的手,撅嘴道:“你一点都不心疼我,这么热的天,连个冰都不舍得让人家用。” 四爷见江氏不在屋里,捏着她的脸道:“啧,你这假话怎的张嘴就来?” 不让她用冰还不是怕她体内进寒气?太医特意吩咐过了的,千万不能贪凉,否则留了病根可不好医治。 清婉板着脸不吭声,四爷又道:“不热就行了,要那么凉做什么?不行就叫你娘来说道说道。” 清婉哼了一声,抱着手转移话题:“将小五抱来,叫我瞧瞧。” 四爷也是,这大胖儿子他是一日不见就惦记着。 桂嬷嬷得了吩咐,把五阿哥抱来以后,四爷就伸手要抱抱这孩子。 他现在抱孩子已经十分熟练了,今儿刚一抱到怀里,四爷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这怎么,胸口那块儿热乎乎的呢...... 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抱着把小五往外一送,果然,嬷嬷一瞧,这小家伙,竟给四爷尿了一身。 清婉瞧着四爷袍子上的尿迹,笑的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 四爷瞧着清婉笑的花枝乱颤的,脸就黑了。伺候五阿哥的丫鬟婆子赶紧跪下。 四爷道:“五阿哥尿了还不赶紧给他换尿布!” 他是真无奈,一群榆木脑袋,跪在地上做什么? 清婉笑够了从榻上站起来,走到翀嬷嬷身边,抱着小五,乐呵呵地说道:“来吧,你给额娘报仇呢,额娘亲自给你换尿布, 额娘的乖宝宝哦~” 不知道是不是清婉动作不是很熟练,刚一解开五阿哥的衣裳,他就扯着嗓子哇哇大哭,来回扭动身子,好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四周站着伺候五阿哥的嬷嬷,心里有些着急,这屋里放着冰,耿格格又不像是会换尿布的样子,一会儿五阿哥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清婉有些手忙脚乱,但奈何五阿哥的手脚是真有劲儿,差点踢她脸上。 这时四爷换好了衣裳,走到她身边,一把握住了小家伙的脚丫子:“这孩子是真有劲儿,等长到三四岁,爷就能带他骑马了。” 清婉抬头瞧他一眼,只见他看着小五满脸的骄傲,一点都不气他给自己尿了一身。 清婉便把孩子一扭:“好孩子,让你阿玛给你换尿布吧。” 桂嬷嬷在一旁瞧着这两个主子,一个比一个小孩子心性,她心一横,快步走上前,给五阿哥抱起来哄了两下。 清婉见四爷手落了空,又是哈哈哈的一阵笑。 江氏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她闺女魔性的笑声,自己也摇摇头一笑:“这婉儿,如今越发孩子气了。” 五阿哥在屋里时,热闹欢快是真的,乱也是真乱,一会儿嚎一嗓子,这亲妈都受不了他。 待五阿哥被桂嬷嬷抱到东厢房时,四爷瞧着刚刚大笑过的清婉。 只见她脸上红扑扑的,小嘴也是红润有光泽,梳了两个辫子放在胸前,是越发的娇嫩艳丽。 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妇人的妩媚。 他牵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瞧了一眼外头,捧起清婉的两腮,就吻上了她的唇瓣。 软软的,甜甜的,四爷越来越深入,清婉也搂着他的脖子回应着。 直到感觉小腹处有个什么东西抵住了她,才赶紧推开他,狡黠一笑:“爷,我还有几日出月子来着?” 四爷喘着气,哼笑一声:“你这狐狸精。” 说罢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站起身来,对着她道:“好好吃饭,爷明儿再来。” 清婉笑着将他送到屋门口。 江氏在沁兰苑的时候,四爷每日都来,但是并不留宿。 清婉坐月子期间,四爷又去了几次海棠院,一时间,这府里的风向就成了,耿氏是最受宠的毋庸置疑,但年侧福晋也是得四爷喜欢的。 第170章 四爷就是规矩 没过一会儿,吃饭之前,喜鹊便来轻声说:“格格,四爷又去海棠院用膳了,不知道会不会留宿。” 清婉点点头,若有所思。四爷这明摆着抬举年氏,怕是和年羹尧有关系,既然涉及到了年羹尧,那就离夺嫡更近了一步。 现下发生的事情和历史有些出入,但是朝堂之事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她只盼着,四爷在夺嫡之事上,不出什么差错。 海棠院里。 年氏穿着一件十分“凉快”的裙子去迎了四爷。 这裙子还是她瞧着耿氏穿了,回来专门让绣娘,按照那花样儿做的。 她前脚想着耿氏那狐媚子惯会搞这些勾搭人的东西,后脚就穿上了。 在迎四爷的时候还特意小跑几步,想叫风吹动那裙摆,瞧着飘逸灵动些。 但四爷瞧着她的模样内心真的毫无波澜,这不纯纯邯郸学步吗...... 四爷沉着脸往里进:“摆膳吧。” 年氏素来瞧不懂人的脸色,笑着跟在他身后,吩咐玲珑去摆膳。 吃罢饭后,四爷站起身子,冲着年氏道:“你这几日可以寻个时候回娘家瞧瞧,和福晋说一声就成,爷会派人知会她的。” 年氏娇羞的点点头:“多谢四爷,那您今儿个......” 她刚想问四爷留不留宿,就见他已经往外走了。 不过她脸上还是喜滋滋的,冲玲珑说:“你瞧,耿氏家里来人了,四爷便也叫我回家瞧瞧。” 玲珑虽然感觉不太对劲,但瞧着年氏这又喜又羞的模样,附和道:“是啊,主子爷对您越来越好了。” 年氏笑着嗯了一声:“那耿氏有孩子呢,生产有功了,四爷才叫她家里人来,我还没孩子呢,四爷就这般待我了。” 秀鸾听着自家小姐这样说,也觉得挺好,起码自己心里头舒坦不是? 清婉生产二十天了 ,虽然搬回了沁兰苑,但四爷日日都要去,一天都不落。 是以,五阿哥见阿玛的次数,抵得上府里所有的孩子了,真是被四爷捧在手心里的。 这日四爷来了以后,便对着清婉道:“爷准备给五阿哥的满月大办一场,好好热闹热闹,也叫他们瞧瞧,爷得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清婉笑笑没说话,心想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这叫旁人怎么想呢。 四爷又道:“二阿哥三阿哥身子弱,怕他们压不住,就没办,到了小五这儿,爷定是要好好办一场的。” 清婉点点头:“都听您的。”也好,这没什么好推辞的,叫她们都知道四爷多宠爱小五,她们动手之前就掂量掂量自己还想不想要那颗脑袋。 办满月宴这事,只能交给福晋来办,于是四爷特意跑了一趟锦绣堂。 还专门给福晋提了一嘴,当初为何没给二阿哥和三阿哥大办,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顾着她的心情了。 但瞧着福晋还是一脸的不高兴,装都装不出来个笑模样。 四爷担心她是个拎不清的,便派了桂嬷嬷去同福晋一起去办。 四爷走后,福晋彻底绷不住了,坐在榻上失声痛哭:“嬷嬷!二阿哥可是四爷的嫡子啊!他是体弱,当初没办洗三和满月,是四爷想的周到,可...可到了五阿哥这儿,怎的就要大办了?!” 她哭的憋屈,又道:“这叫旁人如何看待二阿哥,难道要说他生下来就不被阿玛重视?” 翀嬷嬷拍着福晋的后背,轻声道:“四爷也是为二阿哥着想,怕他压不住不是?待到周岁时,定会好好给二阿哥办的。” 福晋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摔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为二阿哥着想?真要为二阿哥着想,那就都别办!一个满月宴而已!不办又能如何?!” 她不想再忍着,便大声吼叫了出来。翀嬷嬷赶紧去捂她的嘴:“那桂嬷嬷在院子里呢,我的福晋啊,您小声些吧。” 福晋抹了把眼泪,嗤笑一声:“呵,桂嬷嬷也是伺候过弘晖的,如今二阿哥身边都是些外人,她倒是又去伺候五阿哥了,嬷嬷,你说说,这是什么规矩!” 站在院子里的桂嬷嬷将福晋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只不过她不会往外说,就像福晋说的,她是与弘晖亲近过的。 可给五阿哥办满月宴之事,是四爷决定的。 没有什么规矩不规矩,在这雍亲王府,四爷就是规矩。 他这么多年,膝下无子,被人编排说是因为他无德,所以长子夭折,命里无子。 好容易有了嫡子,福晋又早产,生了个病歪歪的孩子,外头的声音是越发的不好听。 到了五阿哥这儿,他长的喜人,又极为康健,四爷怎能不大办一场?也叫那些流言不攻自破。 他是喜爱五阿哥,可寻常百姓家都会偏心幺儿,何况他是王爷,盼了好久的儿子,怎能不炫耀一番。 桂嬷嬷叹了口气,就当没听见,只是在办满月之事上,怕是要多操心了。 李氏自然也听着了消息,在贵妃椅上躺着轻笑一声:“咱们三阿哥见过几次阿玛?怕是还没五阿哥一日见的时候长,这会儿又这般抬举他,也真不怕他压不住,学了弘晖。” 静雅堂是明明有两个孩子,却没有以前热闹了,大格格见四爷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不仅李氏不平衡。 就是伺候她的下人,都有些接受不了这落差。 李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道:“无妨,只要福晋能忍,我就能忍,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 她就不信,福晋能眼睁睁的瞧着五阿哥出尽风头,甚至压嫡子一头。 就算这次能忍,下次呢?以后呢?福晋总有坐不住的时候,等到她忍不下去了,自己稍微推波助澜就可以了。 还有几日,清婉就要出满月了,她已经迫不及待了,想着等出了满月,要去庄子上好好松快几日。 刚想的美,就见四爷走进来了,瞅了她一眼,便问道:“乐呵什么呢?” 清婉笑的甜甜的:“还有五六日,小五就满月了,我便也能出门了,到时候......” 她还没说完,四爷就打断:“刘太医说了,叫你做够四十二天,对你的身子好。” 清婉一听,瞬间炸毛! 第171章 给你儿子戴高帽 这大热天的,不让洗澡,不让吃冰镇的瓜果,不让出门子,这日子是一点盼头都没了! 清婉气的绝食了一顿点心! 还放下豪言壮志:“若是不让我洗澡,别说四十二天了,三十天都不成!” 她要如何告诉一群古代的人不洗澡会滋生很多细菌?! 最终,四爷瞧着她连点心都不吃了,终于是妥协了一步。 两人达成共识,给她烧好水,关在屋子里,确保一点凉气都不会进,让喜鹊伺候她洗了洗澡,然后坐满四十天月子。 江氏在这儿的日子,可是见识过这位雍亲王和自家闺女是怎么相处的了,好像是清婉越作,他就越觉得有意思。 好几次,清婉说的那大逆不道的话,江氏都手捏一把汗准备替清婉领罚了,却见四爷板着的脸哈哈一笑,那事儿就又过去了...... 她想着,这雍亲王果真不是寻常男子...... 清婉过的滋润,五阿哥也好,四爷还日日都来瞧上一眼,江氏的心也已经放到了肚子里,便收拾了东西回到耿府上了。 走之前,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锦绣堂给福晋请个安。 谁料,福晋叫她在正厅坐上了一刻钟,也没出来见她,叫翀嬷嬷应付了两句,就将她打发走了。 江氏走了以后,四爷便开始在沁兰苑留宿了。 这几日清婉稀罕五阿哥稀罕的不行,一日要将他抱来好多次,净折腾折腾奶娘和桂嬷嬷。 主要这个夏天是真受罪,人一动就是一身的汗。成日里不是燥热就是闷热,可还是一滴雨都不下。 这日,天阴沉沉的,又闷热了一天。到了傍晚终于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外头没一会儿就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清婉瞧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便冲着李安道:“你拿着把伞,去府门口接着四爷吧,就是苏培盛进府拿伞,也少不得要淋着。” 李安点点头,赶紧拿着两把伞往府门口跑去。清婉约摸的正正好,四爷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瞧见李安迎了上来。 苏培盛接过李安手里的伞,给四爷打到头上,笑道:“耿格格心疼您呢,还特意叫李安拿着伞在府门口接着。” 四爷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沉声道:“就你多嘴。” 苏培盛在他身后嘿嘿一笑:“是奴才多嘴了。”心里却道:啧,要么人家受宠呢,怎的不见福晋有这份心呢。 他瞧着四爷虽板着脸,但整个人的脚步都轻快了些,明显就是心里受用了。 到了沁兰苑。 就见清婉在床上,俯着身子,手里拿着个拨浪鼓正在逗五阿哥。 听见动静后,清婉抬头瞧了一眼,见来人是四爷,又低下头冲着襁褓里的五阿哥柔声道:“小五,猜猜谁来了?” 说罢,就用手轻轻地将五阿哥抱起来,抱在怀里,朝着四爷缓缓走近:“小五瞧瞧,是不是阿玛来了。” 夏夜里,外头是轰隆隆的雷声伴着哗啦啦的雨声。 屋里却是烛光摇曳,清婉在屋里穿着个淡紫色的纱裙,素雅中带着几分妩媚。 她怀里抱着白白胖胖的孩子,乌黑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在肩头,眉眼间都满含柔情,歪头冲他明媚的笑着。 四爷站在门口,抬眼便瞧见了这一幕,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这样的日子,就是他想要的。 他眼角眉梢微微弯起,抱着孩子走向他,一靠近,四爷便闻到了清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新而微妙的香气,让人心生满足,安宁。 他摸摸她散下的头发,笑道:“今儿个稀罕了,没听见这孩子闹腾。” 以往还没走到沁兰苑,就能听见五阿哥的嚎叫,这孩子可真是金贵,稍有不如意的二话不说,直接开嚎。 清婉瞧着怀里乖巧地孩子,挑着眉毛逗他:“咱们五阿哥可乖了,是不是?” 她瞧了一眼外头的雨,又道:“许是喜欢下雨天呢?外头下起了雨这孩子就乖的不得了。” 这话说的四爷心头一跳,今年高温干旱,农民都愁死了,日日都祈求老天爷赏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 他这几日也为这事发愁,今儿下了雨他心里正高兴,这会儿便接过清婉手中的五阿哥笑道:“不愧是爷的儿子!” 这话说的清婉懵了一瞬间,这都哪儿到哪儿啊,喜欢下雨就是你儿子了? 后又想到今年夏天是又热又旱,想来百姓不好过,她也笑笑,这四爷可真是...会给他儿子戴高帽。 清婉见他正和小五玩的高兴,便冲喜鹊道:“今儿天不错,吃锅子吧,多上些牛羊肉,再加上几个烤包子,哦,记得要鸳鸯锅。” 喜鹊本来点点头一直在听着,但见自家格格冷不丁的冒出个鸳鸯锅,便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四爷。 四爷说了,太医吩咐不让吃辛辣刺激的,这都是为格格身子好的,她当然记得。 只见四爷一边在榻上拿着拨浪鼓摇着,一边道:“听她的,鸳鸯就鸳鸯。” 清婉缩着脖子偷偷一笑,给喜鹊个眼神,轻声道:“还不快去。” 四爷逗五阿哥的时候,他基本上就是面无表情,轮到清婉时,他还赏脸勾唇略微笑笑,那滑稽的模样逗的清婉直乐。 她摸摸小五的眼睛,歪头看向四爷:“爷,小五的眼睛像我,鼻子和嘴巴像您,这孩子可真会长。” 四爷皱眉瞧着他:“这眼睛,分明是像我。桂嬷嬷说了,这孩子和爷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清婉无语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娘还说想我呢,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凭什么像你! 俩人正拌着嘴,锅子就上来了,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肉。 水煮开以后,香辣味浓郁,清婉光是闻着,都要流口水了。 奶娘见状,便要抱着五阿哥回东厢房,四爷见了,淡淡道:“外头下着雨,等雨停了再叫五阿哥回去,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万一凉着了怎么办。” 那两个奶娘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主子爷说的是,是奴婢愚钝了,考虑不周。” 第172章 滑溜溜嫩呼呼 清婉走到她们身边,将她们二人扶起来,无奈道:“怎的动不动就跪,赶紧起来抱着五阿哥去内室喂奶吧。” 她也不想让小五回去,她还没稀罕够呢。 安顿好孩子,两人便坐到圆桌前开始涮肉吃。 四爷吃辣锅,清婉闻着辣味吃清汤的,就这她也是吃的有滋有味儿,乐乐呵呵的。 以往都是四爷照顾着她,今日清婉瞧着四爷饿极了的模样,便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肉,轻声问道:“爷这两日可是忙的很?瞧着您都瘦了点呢。” 四爷正吃着,嗯了一声:“摊丁入亩那事儿正进行着,皇阿玛又说想要亲自体察民情,估摸着想南巡呢,这几日各处都开始准备了。” 清婉又问:“什么时候啊?” 四爷停下筷子,想了几秒:“都准备好的话,大概下个月吧。” 清婉吃饱了,小手不停的给他投喂,四爷朝着她道:“皇阿玛若是让我随同,我便带你出去转转去。” 清婉不在意地笑笑,没当回事。小五还这么小,让他自己待在这府里,那不是羊入虎口了?她是一万个不放心的。 又说了两句别的,这事儿就岔过去了,四爷吃饱以后,在榻上坐着喝了盏茶。 清婉则是洗漱了上床,又将小五抱到床上。左右清婉现在还没出月子,他们两人在榻上也是没什么事儿做。 五阿哥的小屁股滑滑嫩嫩的,一天清婉要摸上一百次都不觉得够,在床榻上索性给他脱个光嘟嘟,盖着被子逗着他玩儿。 小五今儿是真听话,吃饱了就瞪着大眼晴瞧着清婉,简直把她的心都萌化了。 四爷洗漱过后,上了床上,三人便在被窝里说话。 清婉眼睛亮亮的瞧着四爷,有些兴奋:“爷,你摸摸小五的屁股,滑溜溜嫩呼呼的。” 四爷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要是她不说,四爷有可能还摸上一摸。但她这么一说,四爷就不好意思了。 清婉哪儿能看不出来,便使劲拽着他的手摸上了五阿哥的小屁股,小五也不恼,就瞧着脸前的两张大脸嘻嘻哈哈的瞧着他。 外头的雨还在敲打着窗棂,过了一会儿,清婉便有些困了,手上摸着五阿哥的小脚丫不舍得松手,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四爷瞧她没打算把五阿哥弄走,便也任由他躺在两人中间,他还觉得有些新鲜,压根就没想到这孩子晚上会饿,也会尿...... 五阿哥的两个奶娘眼瞧着到了该喂奶的时间,在屋外踌躇着不敢进去,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可这里头安安静静的,这可怎么办?实在是担心一会儿五阿哥饿了要扯着嗓子嚎,便将桂嬷嬷叫了过来。 桂嬷嬷硬着头皮进了房门,瞧见一家三口都在被子里睡的香甜,清婉在里头,手上还摸着五阿哥,小的躺中间,四爷侧着身躺在外头。 桂嬷嬷笑笑,小心翼翼地将睡着的五阿哥抱了出来,让奶娘抱着喂奶去了。 第二日四爷醒的时候,他和清婉又滚到了一起,也没想起来那小的在哪儿...... 许是外头是雨天的缘故,清婉今儿个睡的时间可不短。 她醒了以后呆坐在床上,画眉笑笑:“格格起吗?我给您打热水。” 她叹口气:“这都什么时辰了,要不明儿个你们把我叫醒吧,这以后可怎么去给福晋请安啊。” 画眉道:“主子爷不是免了您的请安?” 清婉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那时候有孕嘛,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她其实是想去请安的,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她想着,四爷登基以后,可不仅仅有福晋了,还有德妃。 能与福晋保持面上的关系,是最好不过了。 她清醒了一些,下床洗漱过后,正喝着今日的牛乳燕窝。 就听见外头说绣娘来了,清婉便叫她们进来。 只见那两个绣娘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身红色的小衣裳。 冲着清婉道:“给耿格格请安,前些日子四爷吩咐咱们做的五阿哥的小衣裳,说是满月宴时穿的,今儿做好了叫您瞧瞧,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奴婢就回去改改。” 清婉倒是忘了这件事,她放下勺子,拿起来那两件衣裳,红底金丝的小肚兜和小包被,模样瞧着是真喜庆,料子摸着也没什么问题。 清婉笑笑:“做的真好,喜鹊,给赏钱。” 两个绣娘笑盈盈的接过赏钱,再三谢过耿格格才退了下去。 待她们走后,清婉又将那小包被翻来覆去瞧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异样,她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也没什么特殊的味道。 她将那衣裳递给画眉:“你瞧瞧,你能做出来吗?” 画眉仔细看了看,回到:“格格,这两个绣娘是有些功底的,这针脚是极好的,我估计只能做个七八分像。” 清婉点点头:“瞧瞧咱们库房里有没有这料子,你照着这个做上两套,大差不差就行。” 满月宴时她不能在五阿哥身边,当天人多手杂,又是五阿哥第一次暴露在众人面前,她只能谨慎再谨慎。 四爷对小五的宠爱,是明晃晃的,所以必然会扎了有些人的眼,她不得不防。 但若是直接不穿那衣裳,难免叫四爷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不依赖他。 索性做两套一样的,省心省事儿。 昨儿个夜里下了一夜的雨,百姓们是高兴了,李氏又开始头疼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二阿哥和三阿哥都咳嗽了起来,三阿哥明显要严重一些,小小的人儿,咳起来憋的满脸的紫红。 他咳一声,李氏的心就紧一下,赵太医给他开了些止咳的药,三阿哥也不好好吃,喂一次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无奈之下只能让奶娘吃了给他喂奶时有些药效,但也是微乎其微。 李氏这半年来,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她不知道为什么,三阿哥如今的身子越发的差了,甚至还不如正院里的二阿哥。 每每当三阿哥生病,躺在小床上病恹恹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恨极了。 当初烟花那事,绝对不是意外,那是有人冲着她来的! 至于是谁,她连猜都不用猜,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第173章 满月宴 五阿哥要大办满月宴之事,李氏她们只是有所耳闻,但到底不知道是个什么排场。 直到府里上下都挂账了红绸灯笼,上头还绣着“福”和“喜”两个大字。 地面铺上了红地毯,大红的绸缎缠绕在门柱上,院中的树上也系满了花。 她们这才觉出不一般来,比当初二阿哥的满月宴,不知道盛大了多少。 当天早上,四爷从沁兰苑醒来,苏培盛伺候他穿了一身深紫色蟒袍,眉目间带着清冷威仪。 清婉就在床上侧着身子支着头瞧着他,笑道:“啧啧啧,谁家男人,怎么看怎么帅。” 四爷站的笔直,任由苏培盛给他腰间挂上羊脂白玉佩,瞧着清婉哼笑一声:“擦擦你的口水,等爷回来收拾你。” 清婉立马环抱着自己,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咬着下唇委屈巴巴的瞧着他,四爷只看她一眼,就暗骂,真是个狐狸精,瞧着心痒痒。 本来他还想着,今日是小五的满月宴,她这个亲额娘没资格出席,心里对她有一丝愧疚 ,生怕她心里不舒坦。 可现在瞧瞧, 真是自己多想了,她心大的很!不过,心大点儿好啊。 四爷穿戴好以后,走近她摸摸她的脸颊,清婉便拉着他的手,娇声道:“爷,叫画眉跟着一起去吧,今儿人多,我有些不大放心。” 四爷点点头:“嗯,也行。你放心,爷盯着小五,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五阿哥还睡着,等到宴席开始时,他出去露个面叫大家瞧瞧就行了,但四爷还要和福晋招待宾客,于是他就先走了。 四爷往府门外走去时特意去正厅瞧了一眼,只见厅内布置的极为讲究,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雕花长桌,上头摆放着五阿哥的满月签,满满一桌子的福意。 宾客落座的两侧,桌椅皆以大红缎布装点,桌上摆着红珐琅福寿瓶,寓意平安长寿,四周挂满了五彩缤纷的沙曼,随风轻轻摇曳。 四爷瞧着满意,点了点头。 福晋已经收拾妥当,还在正院里坐着,翀嬷嬷叹口气,上前道:“福晋,该出门了,四爷约摸着都等着了。” 福晋面无表情,淡淡道:“四爷今儿个高兴,想来也不会怪罪。” 翀嬷嬷拧眉头,好说歹说,劝着她才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苦口婆心道:“福晋,咱们府上还有侧福晋呢,您要是不去,四爷是不会怪罪,但不又让那年氏捡个便宜?” 福晋虽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也知道翀嬷嬷说的对。只能不情不愿地起来以后,朝着外头走去。 四爷瞧见她也没什么表情,两人站在门口,四爷穿着一身紫色蟒袍,意气风发,气度非凡,正迎接着宾客。 京中的名门,各路宗亲,还有不少朝中重臣,四爷的同僚都一并来了,脸上都带着笑,拱手给四爷道喜,气氛倒是热闹非凡。 宾客都到齐以后,在正厅坐着说话,女人堆里,自然是都围着福晋。 只见大福晋坐过来,拉着福晋的手,轻声道:“你身子可好些?” 福晋点点头:“多谢大嫂惦记,好多了。” 大福晋撇撇嘴,瞧着桌上的珍珠玛瑙摆件又道:“瞧瞧这排场,四爷对一个庶子,可真是上心了。” 福晋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淡淡道:“是,四爷对府上的孩子都是上心的。” 大福晋瞧着她的模样,心中不屑,觉得她连个妾室都收拾不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还悄声问了一句:“二阿哥的身子近来可好?” 福晋当初早产的事虽说瞒了下来,但雍亲王有了嫡子,谁还能不知道? 福晋眸光向下,敛了敛神情,点点头,回道:“二阿哥身子也好,越来越好了。” 听了这话,大福晋凑近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柔则,为了二阿哥,你得立起来啊......” 她们二人是满人,在闺中时也时常走动,又都嫁入皇家,所以大福晋说这话,也算是妯娌之间的私房话。 只是福晋今儿个本就心中难受,她又提了二阿哥的身子,又说了这话,福晋的眼眶瞬间便红了,竟还有要掉泪的意思。 身后的翀嬷嬷见状,连忙低声提醒道:“福晋!那边的席面备好了,您去瞧一眼吧!” 大福晋闻言,身子往后靠了一靠,福晋吸了吸鼻子,冲她道:“大嫂先坐,我去去就来。” 福晋刚一走开,到人少的地方,翀嬷嬷便皱着眉道:“福晋,您今日若是掉了泪,明日京中便能传出您苛待庶子,容不下妾室之子,说您善妒不容人。您想想您的名声,四爷的体面,再是有什么难受的,等夜里关上门子了再说啊!” 福晋站定,听着翀嬷嬷的话,脸上有些苍白,她刚刚确实性情了,没想到那么多。 翀嬷嬷又气道:“大福晋生了几个格格了,都没能盼出来个嫡子,她这是眼红您有二阿哥呢!” 偏她主子是个傻的,人家说两句话,就把她绕进去了。 听翀嬷嬷这般说话,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福晋也后知后觉了起来,手里捏着帕子,瞧着翀嬷嬷道:“嬷嬷,我知道了,没你我可怎么办啊。” 翀嬷嬷叹口气,觉罗氏将自己给了福晋,随着她出嫁,就是担心她过不好。 这么多年,翀嬷嬷早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这一年来,瞧着府里的情形,只盼着自己能多活几年,能护着让二阿哥长大成人...... 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沁兰苑里,这小家伙才刚刚睁开眼睛,许是有些饿了,哇地一声就开始哭,奶娘赶紧抱到怀里,一边喂奶一边哄着。 清婉在一旁听着他咕咚咕咚的声音,问道:“这孩子夜里吃了吗?怎么这么能吃。” 这话吓得奶娘赶紧又要跪,忙说道:“回格格,五阿哥夜里要喂三四次呢,回回吃奶都是这样的,许是五阿哥长的快,食量大了些吧。” 清婉挠挠头,古人说话真委婉,直接说这孩子吃的多就行了,她也能接受,又不是什么坏事。 第174章 长命锁 五阿哥吭哧吭哧喝完奶后,心情稍好了些,不哭不闹的,任由丫鬟打湿了帕子在他脸上擦了擦,又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清婉瞧着他那样子实在太可爱,又抱上去亲了两口,才叫奶娘抱着往正厅去。 画眉在身后跟着,冲清婉道:“格格您放心吧,我今儿一定将五阿哥看好。” 清婉点点头:“任何人的贺礼都不能近身,除了奶娘和四爷能抱抱,谁都不能,福晋也不行,若是谁要抱他,你就说他尿了,别怕得罪人,四爷明白的。” 画眉一脸严肃,认真点了点头,才跟着奶娘,把五阿哥抱了出去。 不是清婉谨慎,是今儿个实在是人多,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真是说也说不清,哭都没地儿哭。 她也不是怀疑福晋,而是福晋那性子吧......很容易遭人暗算。 这边,福晋整理好心情了以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回到了正厅。 五阿哥的奶娘也抱着他到了正厅。今儿个的主角一来,只见四爷脸上马上有了笑意,极为自然的从奶娘手中将五阿哥接了过来。 被四爷抱在怀里的小五今儿个换上了大红的小衣裳,头戴小帽,脖挂金锁。瞧着乖巧可爱极了,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 瞧着四爷抱着他,现场更沸腾了。满人有抱孙不抱子的讲究,连太子爷见了都哈哈大笑:“这个老四,是真稀罕这孩子啊,哈哈哈。” 太子爷这话一出,旁人只有附和的份儿,也都笑着说这孩子有福之类的喜庆话。 只见四爷笑着扬声道:“今日是府上五阿哥的满月宴,诸位来到雍亲王府,是五阿哥的福泽,诸位宴饮欢畅即可,无须拘礼!” 他话音刚落,大阿哥便带头起哄,起身端起酒杯,笑道:“恭喜四弟喜得贵子!我干了,愿这孩子福寿绵长!” 大阿哥都这样了,底下人自然是鼓掌叫好,纷纷给四爷敬酒,说这孩子像四爷,说这孩子一瞧就结实康健,还有说这孩子一瞧就是个武将的材料的...... 许是下头阵仗太大,五阿哥不大适应,于是便在四爷的怀里哇的一声嚎了起来,扯着嗓子,哭的那叫一个震天响。 四爷笑着瞧那张着大嘴的五阿哥,脸上满是骄傲。 说来也真是小五会投胎,他这动不动就嚎的性子放到谁家都觉得闹腾,偏四爷前几个儿子哭的都蔫蔫儿的,到他这儿来,哭的大声也叫四爷满意的不行。 奶娘们赶紧抱着五阿哥去一旁哄着,就见府门口伺候皇上的李公公带着人来了,说是皇上给五阿哥赏赐了好些东西,还有德妃娘娘,也一同过来了。 除了给五阿哥的赏赐,还有一封圣旨,因着耿氏生育子嗣有功,所以册封为侧福晋。 有了这个圣旨,清婉便是上皇家玉蝶的侧福晋了。 皇上还亲自给五阿哥赏赐了东西,这下,也抬举了这孩子的身份。 福晋端坐在一旁瞧着四爷开怀大笑,听着这一箩筐的好听话,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头一直是懵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苦涩。 其实四爷为耿氏请封,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亲耳听到后,才觉得,哦,耿氏不再是格格,而是府中的侧福晋了。 今日宴会上的酒是四爷特意从南风运来的百花酿,清香扑鼻,一入喉便沁人心脾。 几位阿哥今儿个聚在一起也是热闹的紧,多吃了几杯,现下都去客房歇着了。 女眷则移步戏楼,府里的戏班子登场,先唱了一出《百子图》。 这些福晋都不知道,全是桂嬷嬷一手安排的。 听着院子里的锣鼓震天,李氏躺在贵妃榻上,淡淡地瞧向墨画,开口道:“如何了?” 墨画垂头道:“没听前头有什么动静。” 李氏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意问道:“那料子上的东西,是你亲手撒上去的?” 墨画赶紧点头:“格格,绝对是奴婢亲手撒上的,许是用量不多,想必得等会儿才能发作。” 李氏听着她说话,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四爷今儿个也喝了不少,回到沁兰苑歇着的时候,清婉捏着鼻子嫌弃道道:“你是喝了多少?” 四爷笑笑,眼神缱绻地瞧着她:“嫌弃爷?” 清婉嗯了一声,叫喜鹊打来一盆水,亲自给他擦了把脸。 没说两句话,他就倒在床上呼呼睡了过去。 睡醒以后,还要去正厅招待,宴会持续到了夜里,直到府中灯火通明,宾客们才一一散去。 五阿哥被抱回沁兰苑时,清婉真是太想他了,一个劲儿的在他身上亲来亲去,逗的五阿哥咯咯的笑。 四爷夜里没喝多少酒,在一旁瞧着这娘俩的互动,也伸手去挠了挠五阿哥的胸前,只见那孩子瞬间收起笑,板着脸,一点都不动容,这模样倒是像极了他阿玛。 四爷脸上顿了顿,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清婉当然是瞧见了,乐的哈哈大笑。 瞧着哈哈大笑的清婉,四爷从身后拿出个匣子,板着脸道:“一个大没良心的,还有个小没良心的。” 清婉心情好,笑盈盈的在他脸颊亲上一口,便伸手接过那匣子,边打开边说道:“我瞧瞧爷拿什么好东西哄我。” 匣子打开的一瞬间,清婉眼睛便一亮,只见两个一大一小的金镶玉长命锁。 她直勾勾地瞧着,拿出了一个其中的一个大锁仔细端详,只见那和田玉通体透亮,水润有光泽,一瞧就是不可多得的好玉。 上头的雕工精湛,翻过背面,还能瞧见刻着一个清晰的“婉”字。 清婉看向四爷,只见他歪着头,嘴角带着笑意看向自己,低声道:“喜欢吗?你和孩子都是有福气的,爷会护着你们一生顺遂。” 清婉愣了一瞬,随即笑了。 将那块玉握在掌心,眼中带着光亮,柔声道:“我们三个,都要一生顺遂。” 四爷的目光更深了些,将匣子里的小锁拿出来,俯下身子,轻轻地戴到了五阿哥的脖子上,贴着他的胸口。 第175章 出月子 清婉瞧着这一幕,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抚上五阿哥的小脸,又看向四爷,嘴角勾起一抹笑,柔声道:“小五定会平安长大的,您对他的好,他都知道呢。” 四爷今日亢奋了一天,此时脸上带着些疲倦,搂着清婉说了会儿话,让奶娘将五阿哥抱走,便熄了灯,两人相拥而眠。 静雅堂里。 漆黑的屋子,只有窗外斜射进来的一丝月光,在地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银白。 李氏半倚在贵妃榻上,身影被月光拉的孤长,整个人一动不动。 墨画轻轻推门而入,怯生生的说:“格格,奴婢伺候您休息吧。” 李氏在黑夜中看向她,目光空洞,淡淡道:“沁兰苑还没有动静。” 墨画垂下头,低声道:“格格,沁兰苑已经熄灯了......” 李氏哼一声,笑了:“等等吧,再等等。” 屋里重新陷入了寂静,墨画不敢再出声,只能提心吊胆的默默站在她身后。 这个夜过的太漫长了,直到天都泛起了白肚,李氏还保持同样的姿势坐着。 墨画看着天色微凉,硬着头皮道:“格格,许是那药粉撒的少了些,待过几日寻个机会奴婢一定将事办好。” 李氏姐妹轻轻颤动一下,缓缓阖上了眼,淡淡道:“没那么容易了......” 墨画见状,赶紧给她在身上铺了个薄毯。 她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明明已经将格格给的药粉,亲自撒在了五阿哥的衣裳上面。 可等了一夜,迟迟等不到沁兰苑叫太医,甚至都没点灯。 就这样安静了一夜,她也跟着忐忑了一夜,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只隐隐感觉,前些日子被打的二十大板在隐隐作痛...... 无论李氏再怎么盼着沁兰苑出事,也没听到有任何的动静。 沁兰苑里生活依旧,四爷再忙,只要回到府上,都会去瞧瞧清婉和五阿哥。 又过了几日,清婉终于是出了月子。 一大早,她连伸懒腰都有劲儿许多,先是好好的洗了个大澡,画眉和喜鹊齐齐给她绞干了头发。 在中午,她又破迫不及待地走出了主屋的门,在院子里逛了逛。 瞧见棵山楂树都要上前去摸摸,喜鹊在她身后笑道:“咱们侧福晋真是憋闷坏了,瞧见什么都稀罕。” 她站在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笑着感叹:“啊,终于是自由身了啊!” 以前在府里光想着出去,现如今,能在府里走动走动,都觉得心满意足的,她笑话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 清婉心情好了的后果就是胃口大开,今儿中午的菜都是辣子鸡,剁椒鱼头,腊肉蒸笋......一桌子的红红火火。 甚至连膳食都得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喜鹊和画眉笑着应下了,给她布置的舒舒服服。 几人久违的在圆桌前围坐一团,吃的红光满面,有说有笑。 清婉嘴里鼓鼓囊囊的冲着他们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喜鹊,明儿个再叫个剁椒蒸蛋!” 喜鹊正要笑着应下,画眉便板着脸,放下筷子,轻声道:“侧福晋,这才刚出月子,可别吃多了辣子,叫四爷瞧见,又该说您了。” 现在沁兰苑中谁人不知道四爷看她看的紧,不许吃凉的,不许吃辣的,稍微咳嗽两声都得叫太医来把脉,那对格格是真上心,他们瞧着,也是高兴的。 东厢房住着五阿哥,桂嬷嬷和四个奶娘,因着她们的膳食都是特定的,所以清婉也没邀请她们一起吃。 此时,几个奶娘听着后头院子里传来的阵阵笑语,低声道:“咱们这侧福晋,真真儿是个性子好的。” 另一个也附和道:“瞧着主子爷对小主子多上心啊!真是说不清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 倚在门框上的奶娘笑道:“好好伺候吧,能遇上个这样的主子,真是咱们的福气。” 几个奶娘相视一笑,更有干劲儿了! 大热的天在外头吃饭,吃完清婉的额头上就热出了一层薄汗。 吃罢饭,又和喜鹊她们坐到了树下的凉阴,手里拿着个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还将正睡午觉的五阿哥抱了出来,连带着摇篮床都一同抬了出来。 桂嬷嬷在一旁瞧着睡在摇篮里的五阿哥,脸上遮不住的担忧。 清婉瞧着她笑笑,安抚道:“嬷嬷,您就放心吧,小孩子多晒太阳是好事儿,对他身子好的,我是他亲额娘,还能害他不成?” 清婉觉得,如今的孩子太过于娇养,宫里的皇子甚至好几岁了还得叫奶娘抱着走,出个门子不是怕晒了,就是怕风吹了。 殊不知,这样养孩子才是害了他,小小年纪养的又白又瘦弱。 桂嬷嬷讪讪一笑,觉得耿氏说的也有些道理。 盛夏的午后,阳光被院中的枝叶映成了一片片斑驳的影子。 缓缓地风吹过,清婉半躺在贵妃榻上,听着蝉鸣,一晃一晃的,竟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画眉轻轻挥着蒲扇,看着清婉逐渐呼吸均匀,便放下扇子,将凉枕往她脖后垫了垫。 院中一片安宁,画眉和喜鹊也搬着小凳子在凉阴处撑着下巴打盹。 四爷进到院子里,只有元宝摇着尾巴前去迎他,黄鹂听到动静后,急忙起身,看见四爷进了院门,福身道:“主子爷,侧福晋在后头呢。” 四爷闻言,淡淡一笑,他就知道,这丫头是一刻也憋不住,竟连午睡也不在屋里。 他快走了两步,就走到了院子里,便瞧见清婉躺在贵妃榻上,头微微偏着,脸颊红扑扑的,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 四爷视线落在她脸上,那一瞬间,他有了以往二十多年都不曾有的感觉。 只觉得这日子真的很好,很满足。 清婉睡了有一刻钟,便悠悠醒来了,睁开眼便瞧见四爷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抱臂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她摸了摸嘴角,声音有些沙哑:“我流口水了吗?” 四爷挑眉,哼笑一声:“嗯,都到耳朵根儿了。” 第176章 南巡 清婉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颊,随后皱眉瞪着他:“哼,爷坏,惯会骗我。” 四爷瞧着她机灵的模样,只想起身去捏捏她的脸。 结果,刚一站起来,就听见摇篮中的小家伙哼唧了两声,四爷脚步顿了顿,没动。 那孩子哼唧两声以后,见没人理他,直接爆发了“哇”的一声。 四爷无奈之下,脚步拐了个方向,将摇篮里的五阿哥抱了出来,嘴上抱怨道:“成日里就是哭。” 但手还是很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衣裳:“又尿湿了。” 桂嬷嬷闻言,便伸手将他抱了过去,轻声道:“老奴将五阿哥抱进屋里换尿布了。” 四爷点点头,瞧了一眼清婉,只见她依旧躺在贵妃榻上瞧着自己,瞧的四爷喉头一动,低声道:“还有公务,夜里等着爷。” 清婉直勾勾地盯着他,妩媚地掏出帕子,娇声道:“爷可一定要来哦~”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哼笑一声,大步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嘴上使劲亲了一口,沉声道:“妖精。” 说罢,便转身快步走出了沁兰苑。 他中午在天香楼用了饭,本来打算在沁兰苑睡个午觉,没想到,来到院子里,午觉没睡成,倒是瞧着这小妖精睡了会儿。 更不可思议的是,就这他竞也觉得神清气爽。 四爷最近有些忙,因为皇上已经拍板,要南巡了。 倾天监是特意算了个好日子,下月十六,就要启程。 皇上大手一挥,让太子爷,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十三十四都陪同了,除了小的皇子们,就只没叫四爷。 本是该有些落寞失望的事儿,四爷却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这几日里,几个兄弟瞧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没带大阿哥,是因为不待见他,皇上瞧见他心里就堵得慌。 但不带四阿哥是因为什么? 皇上近些日子,先是在朝堂上大肆赞赏四爷提出的推丁入亩政策。 后是先后两次赏赐他府上的五阿哥,府中有庶子的皇子多了去了,可没见哪个庶子能叫万岁爷赏赐两回的。 这桩桩件件,让很多人觉得皇上如今让他留在宫中,是想让四爷监国的意思。 太子爷带去了,让四阿哥留下,这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皇上在想什么。 那日上朝前太子爷见了他,还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四弟啊,皇阿玛看重你是好事!好好干,别辜负他的期望!” 四爷连连称不敢,连二哥都不叫了,改口成了太子爷。 他本还想着,趁着南巡,真正到百姓人家,田间地头看看这推丁入亩政策的可实施性。 没想到,皇上竟不带他。 这日下朝以后,皇上叫四爷去书房,爷俩关上门子说了会话。 皇上瞧着他笑道:“老四啊,这番南巡,朕将你留到宫中,你可知是为何。” 四爷一听,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拱手耿直道:“儿子不知,但是皇阿玛,儿臣想跟随您南巡!” 皇上笑了:“哦?留在宫中,这可是旁人盼不来的,你为何想随朕南巡。” 只听四爷梗着脖子,瞧向皇上,大声道:“皇阿玛,儿臣想跟随您南巡,到田间地头,瞧瞧推丁入亩有没有可完善的,整改的,儿臣不想留到宫中,在宫中没意思!” 这话一说,皇上便哈哈大笑起来,大手一挥便道:“好,既如此,那便带上你!不过,依你看,该叫谁留下呢?” 四爷闻言,心头一跳,皱着眉头反问道:“皇阿玛,若是监国,不是应该让二哥留下吗?” 皇上又笑:“哈哈哈,那朕便听老四的,叫太子留下吧!” 出了乾清宫,四爷的脸才沉了下来。 皇上这是这段时间试探自己呢,若是没有刚刚的那一副愣头青的模样,直言要跟着他南巡,还不知道皇上心中如何盘算。 他上了马车后轻叹口气,天家父子,终归不仅仅是父子啊。 到了晚上,四爷还是去了沁兰苑。 一进屋便瞧见清婉坐在罗汉榻上,身穿一件水红色纱裙,怀里抱着五阿哥,正地头逗弄他,烛光映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显得整个人娇媚动人。 四爷眉梢微挑,走上前坐到她身旁,伸手将五阿哥从她怀里抱了过去,低声道:“你沐浴过了?” 他闻着清婉的周围有股子淡淡的清香。 清婉闻言,娇嗔着白了他一眼:“没有啊,怎么了?” 四爷闻言,垂眸笑了笑,冲着画眉道:“将五阿哥抱走。” 随后伸手拉住了清婉就往内室里走,清婉不解地问道:“干嘛啊,孩子还没困呢。” 只听四爷沉声道:“爷困了,沐浴。” 两人到了内室以后,四爷便再也不隐忍。 将清婉抵在床边,大手就伸进了她的纱裙里,瞬间就握住了那浑圆。 四爷喘着粗气吻上了她的脸颊,耳垂,脖颈......清婉娇喘的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清婉眼神迷离地望向他,感觉到了四爷眸中的炽热,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哼了一声道:“爷...先沐浴好不好......” 四爷将她的纱裙一扯,就把她抱进了净室,放到了浴桶里。 清婉惊呼一声,双臂挡在胸前,脸上升起了两团红晕,咬着下唇娇滴滴地望着四爷。 四爷两三下就脱下袍子,一条腿踏进了浴桶,水瞬间溢了出来,他又将另一条腿跨了进来,拨开水纹靠近清婉。 她的发丝已经湿哒哒地挂在脸颊上,四爷走近她,将她环抱住,贴近自己的胸膛,低声问道:“冷吗?” 清婉摇摇头,四爷便吻上了她的胸前,迷离中又问道:“想爷吗?” 清婉半眯着眼睛,娇声道:“想......” 就这一字,让四爷彻底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清婉连起身擦洗的劲儿都没了,只感觉到四爷将她抱回了榻上,又抱到净室给她仔仔细细地擦拭身上,她贴着四爷的胸膛,热乎乎的。 实在是撑不住了,便睡了过去。 第177章 拱火 不知过了多久,清婉连起身擦洗的劲儿都没了,只感觉到四爷将她抱回了榻上,又抱到净室给她仔仔细细地擦拭身上,她贴着四爷的胸膛,热乎乎的。 实在是撑不住了,便睡了过去。 四爷瞧着她睡着的模样,笑着吻了吻她的嘴角。 憋了好几个月,终于是得到了释放,只有清婉能给到他这般刺激满足的感觉,只觉得在她身上永远也索取不够,恨不得将她抱进怀里揉碎了。 昨个儿闹了那么晚,清婉本来第二日想去正院请安来着,也只能泡汤了。 清婉迷迷糊糊睡了很久,但感觉身体难受的很,眼皮重的抬不起来,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喜鹊瞧着清婉没醒,本以为是昨夜两人太过激烈,想着让清婉好好睡上一觉,便也没叫她。 还是画眉心细,进屋小心翼翼地掀起帷幔瞧了她一眼,只见清婉额上出了一层薄汗,脸颊红扑扑的,紧皱眉头,看起来不大舒服的样子。 画眉一瞧,就心想这不对劲,伸手轻轻推了推清婉,小声道:“侧福晋...侧福晋?” 清婉正昏昏沉沉的躺着,迷糊之中感觉有人在动她,便轻哼了一声,那声音软软的,没一点力气。 画眉抚上她的额头,一摸,果然有些烫。 画眉赶紧朝窗外叫喜鹊,语气有些急切:“喜鹊,快去请府医来,主子发热了。” 屋外的喜鹊听见后,连忙跑进屋,掀起帘子快步走到床边,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儿?昨夜不还是好好的?” 画眉摇摇头:“瞧着是不舒坦了,摸着额头有些发热,你去请府医来,让黄鹂打上一盆水拿个帕子给侧福晋贴到额头上降温。” 喜鹊嗯了一声,赶紧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锦绣堂里,谁都知道昨日沁兰苑的耿侧福晋出了月子,四爷疼她,本来三十天的月子,硬是让她多坐了十天。 想着今日她便要来请安了。 毕竟没什么理由了,孩子也生了,月子也做了,若是还不来正院,那就说不过去了。 众人都到齐了,说了会子话,但瞧着福晋迟迟不叫散,她们便只能等着,但等来等去,等不到耿氏的人便算了,沁兰苑连个来告假的丫鬟都没有。 福晋坐在主位上,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感觉底下的女人,她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同情和不屑。 她的手在椅子上捏成了青色,沉声冲着熙冬道:“去!去沁兰苑将耿侧福晋请来!” 就算是今日四爷护着她,她也要好好教一教耿氏的规矩! 翀嬷嬷在一旁,本想拦着,但想到福晋已经将话说了出来,总不能当着一群妾室的面驳了她的面子,也就没吭声。 年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耿氏成了侧福晋,她心里不忿的紧。 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拱火:“就是,让耿氏来说道说道,一个格格爬上来的侧福晋,整日里装着福晋的派头,不行以后叫咱们去她的沁兰苑请安算了。” 这话让福晋更难堪了,她心想,今日一定要将耿氏好好教训一番,就算是捅到德妃那儿她也是不怕的! 今儿个有好戏看了,底下的人都时不时的瞧着门子,看看今日耿氏到底会不会来,若是来了,福晋又会如何处置她。 熙冬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往沁兰苑走时,正巧碰见了带着府医一脸焦急地喜鹊。 熙冬就当看不见她,喜鹊也顾不上跟她说话,只自顾的带着人往沁兰苑走。 熙冬刚进了院子,就被人挡在了主屋面前,黄鹂瞧着她道:“熙冬姐姐有何吩咐,您告诉我就行了,我们主子这会儿不方便呢。” 熙冬看都不看她,不卑不亢:“福晋说了,让耿侧福晋去一趟正院,福晋正等着,还请耿格格莫要耽误时间。” 黄鹂皱眉,侧福晋正病着,怎么就这么巧。 于是硬着头皮对着熙冬道:“熙冬姐姐,我们主子发热了,府医正在来的路上,一时半会儿怕是过不去了,烦请您和福晋说一声吧。” 熙冬闻言,哼了一声:“福晋正等着,你们这些做丫鬟的竟连通报都不通报,是不把福晋放在眼里了!” 耿氏若是真病了另说,但这丫鬟连通报都不通报,是几个意思? 黄鹂连连摇头,不是不通报,实在是耿清婉正病着,画眉姐姐说了,府医来之前谁也不能进主屋。 沁兰苑如今的安生都是因为下人们很谨慎的保护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南风南月听着这边的动静,快步走过来,她们的身契在四爷手里,本就不是府中的人,更不受福晋管理。 她们二人挡在黄鹂身前,南风居高临下的看着熙冬,语气生硬道:“你回去回了福晋,耿侧福晋身子不适,发热了,今儿上午定是不会去了。” 南月补充道:“你要想在沁兰苑等,那就叫黄鹂给你泡壶茶,坐着等吧。” 熙冬瞧着她们的架势,气的胸膛起伏,她作为福晋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在府中哪儿受过这气,她一跺脚,便转身出去给福晋告状。 众人都等着耿氏,想瞧瞧福晋如何说她。没想到,竟瞧见熙冬青着脸进了屋子。 只见她走到中间,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哽咽道:“福晋,是奴婢无能,没能将耿侧福晋请来,还请福晋责罚!” 此话一出,别说福晋,就连武氏都变了脸色。 年氏呵了一声:“瞧瞧,耿氏如今真是不把福晋放在眼里了,这雍亲王府,要变天喽~” 李氏瞧着年氏,只觉得她也学聪明了,竟还学会拱火了,以前她不都是那个一点就着的炮筒子? 福晋重重的将茶盏摔到桌子上,冲熙冬道:“起来,带着人再去!今儿个抬也要将耿氏给我抬到正院!” 四爷下了朝以后,去户部点了个卯便回到了府上。 刚到走进前院,便听云林说:“主子爷,沁兰苑里的喜鹊刚刚请了府医,不知是因着什么。” 四爷一听,连衣裳都没换就赶去了沁兰苑,路上还叫苏培盛将正院的刘太医叫了过来。 第178章 你又能讨的了什么好! 不知是五阿哥病了,还是清婉病了,他心焦的不行。 到了沁兰苑时,清婉已经醒了,但还有些发热,小脸烧的红红的,但总算醒了过来,正问画眉刚刚外头是什么动静,画眉还没说,四爷就来了。 只见他板着脸快步走到屋里,沉声道:“将屋里的冰都撤了!” 清婉本就生着病有些脆弱,见四爷板着脸说话这么凶,清婉委屈地泪都要掉下来,嗡着鼻子说了句:“你凶什么!不要看见你!” 四爷脚步一顿,心道,这丫头怎么病了还这么漂亮?他瞧了一眼正在搬冰山的下人,板着脸道:“都滚下去。” 丫鬟们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待到屋里没了人以后,他才坐到床沿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着眉道:“让你别贪凉,非不听,这下好了,生病了不还是你受罪?” 清婉哼了一声:“都怪你昨日在净房脱了我的衣裳,还想把锅扣我头上,你...还是不是人?” 其实清婉想说他是畜生来着,但话出来之前拐了个弯儿。 四爷闻言,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 但细细一想,昨儿个确实是有些没控制住...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说:“你身子太弱,待太医来了,开些方子给你调养调养。” 清婉头昏昏沉沉的,顾不上跟他拌嘴,将头靠在他身上等着太医,轻叹口气:“唉,一日都没见着小五了,好想他......” 说着,还抬头瞧了他一眼,嘱咐道:“你也别去看他,莫要传染了他。” 四爷点点头,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沉声道:“知道了,先顾好你自己吧,小五那儿那么多人看着呢。” 俩人正在屋里依偎着,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嘈杂。 熙冬带着八个小厮闯进了沁兰苑,她本还气势汹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替福晋出了这口恶气! 但瞧见院子中的苏培盛后,熙冬皱起了眉头。 苏培盛瞧着这架势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熙冬梗着脖子道:“回苏公公,福晋说了,让耿侧福晋去正院叙话。” 苏培盛轻摇摇头,瞧了她一眼:“四爷在呢!等着吧,我进去给你通传一声。” 其实熙冬这时不知道该不该拦一下苏培盛,她没想到四爷也在,又生怕给福晋找麻烦,思索间,她嘴上便道:“苏公公......” 清婉在屋里听见动静后,皱眉看向四爷:“好像刚刚院子里就闹了一阵儿了,不知道是怎的了,您去瞧瞧吧,别是小五那儿出了什么事儿。” 其实她隐约间听见了福晋怎么怎么着,若是小五的事儿,她不会这么淡定,还靠在四爷肩上悠哉悠哉的。 四爷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出了主屋,便瞧见院子里站着好几个小厮,前头带头的是福晋院子里的熙冬。 四爷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沉声道:“怎么?反了你们了?” 他声音不大,但不怒自威,熙冬立马跪在地上,低声道:“不是...福晋只是想找侧福晋叙话......” 没等她说完,四爷便道:“带着一群人来沁兰苑撒野来了,福晋好大的威风!” 熙冬一听这话,忙磕头道:“主子爷,福晋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找侧福晋叙叙话。” 四爷嗤笑一声,淡淡道:“滚出去,再有下次,脑袋就不用要了。” 熙冬带人磕了头,赶紧滚了出去。 回到了静雅堂,她的脸还是惨白的,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点儿,四爷会在沁兰苑啊! 福晋见她一脸的苍白,心头就是一跳,拍着桌子问道:“怎么?耿氏还敢打你?” 熙冬摇摇头,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主子爷...主子爷在沁兰苑,叫奴婢先回来了。” 众人瞧着熙冬这战战兢兢的样子,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是四爷发作了一通,让她滚回来了。 福晋坐在主位上,听着熙冬的话,耳朵轰轰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她们便一个个的都散了。 四爷说不气是假的,他想着,当初瘟疫一事,福晋再愚钝也该知道流言是清婉散播出去的。 自己回府后那般明晃晃的抬举她,若是福晋还想不明白,那就是脑子问题了。 耿氏又生育了府上健康的阿哥,福晋若是聪明,便要将这关搞好,将后院治理的好,谁能动摇了她福晋的位置? 若是清婉这回去了正院,回来病倒了,她作为福晋又能讨了什么好。 四爷正气着,刘太医便到了。 他叹了口气,进屋给清婉拉下帷幔,坐到榻上,瞧着刘太医给清婉把脉。 只见刘太医将手指搭在帕子上,眉头越皱越深,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 清婉瞧着他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大病。 谁知,刘太医支支吾吾了几下,蹦出来一句:“四爷,耿侧福晋刚出月子,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好,房事还是要节制一些......” 这话一出,四爷的脸彻底黑了,这刘太医!把个脉竟什么都能看出来?! 四爷板着脸,瞧向刘太医,嗯了一声:“她身子弱了些,开些调养的汤药吧,最好能有些温和的避孕疗效,但不能伤了身子。” 清婉一听,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她本还想着趁这几日四爷心情好,与他说一声回耿府转转,让江氏给自己些避孕的方子吃。 毕竟刚生了孩子,她可不想那么快有孕,这太伤身子了。 没想到,四爷竟惦记着呢。 刘太医感觉到了四爷眼神的压迫,连忙垂眸恭敬道:“四爷放心,微臣这就给侧福晋开药方。” 刘太医退出去以后,清婉没问院子里那事儿,她早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于是穿上鞋走到罗汉榻边娇嗔道:“都怨您,才让小五一整日都没见着额娘,这不,那孩子哭呢,定是因为他想我了。” 东厢房五阿哥的哭声整个院子都能听见,清婉想着定要好好补偿补偿伺候他的人,这耳朵怕是都不太好了。 四爷瞧着这丫头撒娇,顺势让她坐到自己怀里,搂着她的腰:“病了一日就瘦了?腰上怎的都没肉了。” 第179章 送进宫 清婉摸摸自己的腰身,疑惑道:“瘦了吗?” 四爷瞧着她迷糊的样子,就觉得可爱的紧,便轻声道:“给你小厨房再找几个厨子吧,爱吃辣的就让他们去西南边给你寻个好厨子,别亏了你的嘴。” 清婉知道这是他心疼自己呢,也不驳了他的好意,笑着往他身上一靠,娇声说了个“好”。 四爷瞧她脸上虽带着笑,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没有欢快,猜想她定是惦记着小五。 便抬手摸摸她的发丝,悠悠道:“才一日不见孩子就这般模样了,若是叫你跟着爷南巡,不知你能不能适应。” 一听南巡,清婉瞬间站了起来,瞧着四爷的眼睛道:“皇上要南巡了?什么时候?” 她这反应和四爷在脑子里想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眼前的小狐狸带着点病中的虚弱,他勾起嘴角,看着她:“下月十六启程。” 清婉眼睛瞬间亮了,乾隆南巡,山东,扬州,镇江,苏州,杭州,这豪华旅行啊这是! 都是她想去的地方,她真是想见识见识古代的扬州究竟有多么的繁华,远离这尔虞我诈的宅院,到外面好好的喘口气。 正憧憬着,窗外那小家伙的哭声便将清婉的思绪拽了回来,她还有个孩子呢,刚出满月的儿子,极受四爷宠爱的儿子。 将他独自放在府中,这不羊入虎口吗... 四爷瞧着她的亮亮的眼睛中逐渐变得落寞,就知道她想的什么。 今儿个她生着病,四爷也不逗她了,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笑道:“不放心小五?” 清婉有些遗憾的点点头,出去玩儿和自己的儿子,她选都不用选。 四爷捏捏她的脸道:“爷给你说个法子?” 清婉瞬间抬头看向他,眨巴眨巴眼睛,囊着鼻子问道:“什么法子?” 四爷笑笑:“你若是不放心,便将小五送进宫,让额娘看着,左右她也在深宫寂寞,正好让小五与她做个伴。” 清婉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德妃? 她能在深宫中将两个皇子养大成人,说明手段了得,护住一个孩子是没什么问题的,倒也不是不行...... 但她抬眸,偷偷瞧了一眼四爷,悄声道:“若是送进宫,德妃娘娘要养了小五怎么办?” 四爷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这小狐狸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想些什么呢,原来是害怕德妃要将小五养在身边。 四爷笑罢,心情还有些莫名的不错,拉着清婉的手道:“放心,小五是你生的,只能你养着,爷给你保证。” 清婉瞧着四爷笑的模样,能感觉到他非但不恼,还有些开心。 她在脑子里快速想了一遍他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不用多长时间,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是了,定是因为四爷从小没在生母身边长大,其实是有些遗憾的吧,所以在府中,才会叫格格也自己养孩子。 那照这样说,若是四爷当了皇上,四阿哥说不定也能叫玉灵亲自养着? 这可说不准,福晋别又是白忙活一番... 但若是四爷当了皇上,福晋自会将四阿哥推出去,定不会让他占了嫡子的名头,毕竟她有自己的儿子,这还是不一样啊...... 四爷瞧她发愣,捏捏她的手:“如何?让小五进宫住些时日,你可放心?” 清婉点点头,在四爷身上撒娇:“在德妃娘娘身边,我自是放心的嘛。” 她软的跟没骨头一般,在四爷身上扭动了几下。 四爷便一把将她推开,站起身子,呼了一口气,朝她道:“问问你的丫头,药煎好了没有,好了就端上来趁热喝了。” 清婉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又撩拨了这位爷,懵懂的朝着窗外道:“画眉,药好了吗?” 画眉在厨房亲自煎药,黄鹂在门口候着,赶紧应道:“估摸着是好了,奴婢给您端些果脯蜜饯一同送来。” 很快,黑乎乎的汤药和一碟子果脯一同端了上来。 清婉本来喝药极其墨迹,好几次偷偷的将药根儿浇了花,美其名曰,瞧瞧这花儿喝了药会不会死,万一有人要害她呢? 画眉听着这话,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每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谁料,这次清婉站在桌子面前,三个深呼吸,端着那黑乎乎的汤药一饮而尽,咕咚咕咚几口,碗里就空了,一滴都不剩。 她喝完,画眉赶紧往她嘴里塞了块杏干。 清婉苦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咽了下去 四爷笑笑,心想这小狐狸当了额娘是真不一样了。 清婉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若是下月十六就要启程,她如今巴不得一刻都不和小五分开,所以恨不得喝两碗药好让自己马上就好了,能抱抱她的小五。 想到这儿,她气呼呼的瞧着面前的这个罪魁祸首,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白了他一眼,便径直走到床榻上,一骨碌钻进了被窝里。 四爷也不恼,跟在她身后一同上了床榻,在身后环抱住她。 清婉使劲挣脱,可四爷依旧纹丝不动,甚至抱的更紧了些,低声道:“别动,给你捂捂汗好的快。” 四爷今儿回府本就是换个衣裳的事儿,待换好了衣裳,还要去天香楼和戴铎见面。 谁知一进府里就听说沁兰苑叫了太医,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旁人不知道他有事,苏培盛知道啊,屋外的苏培盛瞧着里屋一脸的发愁:这又歇下了?这要不要提醒一句? 这时画眉从屋里出来,瞧着苏培盛笑道:“苏公公,您坐下歇着吧,给您泡上壶茶,再上碟咸口的点心?” 苏培盛听画眉这样说,约摸着四爷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点了点头。 心想,瞧这沁兰苑,连个丫鬟都能记着他爱吃咸口的点心,主子爷待着的同时,自己心里也舒坦极了,别说主子爷了,他都愿意来! 屋里的清婉,被四爷圈在怀里,喝了药本就迷迷糊糊的不大舒服,四爷还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清婉便觉得安全感满满。 很快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发了一身汗。 第180章 难舍难分 四爷听着她逐渐呼吸绵长,便将手从她的脖子下抽了出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给她盖好被子才悄声起身,出了主屋。 苏培盛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四爷只要不在耿氏面前,就恢复了臭脸。 和往常一样,板着脸在前头大步走着,沉声道:“差人去给福晋传话,耿氏这两天病了,病好了再去请安,别来回的折腾她。” 虽然他知道耿氏那性子吃不了什么亏,但还是心中有气,不免要敲打福晋一番。 先是前些时日竟想给他安排侍寝,后又闹了这一出。 旁的福晋都已经进宫看了太子妃两三次,她是当家主母的正事一点不干,成日里就盯着耿氏了。 这次也趁机点她一下,好让她收敛些。 苏培盛连忙欸了一声,便寻人去给福晋传话,他还得跟着四爷出府呢,这种小事,叫下头人干就成了。 锦绣堂里。熙冬回来以后的模样,众人哪有不明白的,于是纷纷走了,就连年氏都没趁机讽刺她什么。 四爷今儿算是将福晋的脸面踩到地上了,她本想好好的在耿氏面前立立规矩,好让她知道,就算四爷宠爱你,就算你是侧福晋,在这府里,上头也还有个福晋! 没想到,竟被四爷,生生地打了一巴掌。 后院的女人都散了以后,福晋依旧呆坐在椅子上。 没过一会儿,便见个小厮跑了进来。 见了福晋后,恭敬道:“福晋,主子爷让奴才来传话,说是耿侧福晋这两日病了,等病好了再来给您请安。” 那句别来回的折腾她,这小厮到底是没说出口,不知为何,他瞧着福晋的脸色甚至都发灰,便也将这句伤人的话咽了下去。 福晋坐在主位上,目光空洞,嗤笑一声:“呵,随她吧,我不过是雍亲王府的摆件,放到那里叫人瞧着四爷府上有个福晋罢了,我能奈何得了谁...” 翀嬷嬷瞧着她自说自话的模样,赶紧让那小厮起身,还给了熙冬个眼神,将那小厮送出门子,塞了个荷包出去,让他将自己的嘴闭严实了。 那小厮走后,福晋的脸上挂了两行清泪,翀嬷嬷也没再劝,来来回回都是那两句话。 她也不会撺掇着福晋去害那耿氏或是五阿哥,福晋做不来这事,她没有那般的城府和手段,被四爷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 她有二格格,二阿哥,还有四阿哥,就像福晋说的,她是雍亲王府的摆件,可这孩子都是实打实的嫡子,雍亲王的血脉啊。 翀嬷嬷瞧着福晋坐在主位上平静的掉泪,心中揪起一块,她想,哭吧,泪流多了,心也就死了,日子反倒平和了... 但她不知,福晋心里的苦,不仅仅是在意四爷,更多的,其实是为了二阿哥。 二阿哥出生以来,见阿玛的次数少的可怜,虽说是嫡子,却没享受到嫡子的宠爱。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认人了,但每次见到四爷时脸上都会有一些无措的表情,若是府上的阿哥,四爷都是这般对待的,福晋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她眼瞧着,耿氏生的五阿哥,不仅日日能见着阿玛。 还办了那么盛大的满月宴,福晋心里的苦,眼角的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儿子啊... 福晋不知枯坐了多久,好像是翀嬷嬷将她搀扶着进了里屋。 沁兰苑这边,耿清婉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极了。 一天只喝了一碗白粥,她觉得头倒是清醒多了,只觉得肚子空空的,饿的受不了。 她瞧着屋子里还亮着一盏灯,便翻了个身,想开口叫画眉,就瞧见了一个人影稳步走近她。 她眨了眨眼,看清了那人是四爷。 他走到床沿处,瞧着睡的双颊红扑扑的清婉迷迷瞪瞪的看向他,嘴角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柔声道:“不烫了,想吃什么,叫你的小厨房做。” 清婉在昏暗的烛光下,瞧着四爷温柔的眸子中闪着亮光,许是一觉睡到了天黑,她一时间觉得有些浓浓的不安全感。 瞧清那人是四爷后,她便直接倒在了他怀里,闭着眼睛蹭了两下,舒坦的叹了口气。 跟个小猫似的,四爷瞧着她眼皮都是粉红的,脸颊上有着一团红晕,带着些妩媚娇娆,便将她抱进怀里,有些抑制不住的低头吻上了她唇。 刚触碰到她唇瓣的时候,只觉得那触感软软嫩嫩的,实在是勾人。 清婉躺在他的大腿上,也仰着头回应着,两人一时竟都有些难舍难分。 还是清婉快喘不上气了,才用小手娇气的推了一下四爷的胸膛。 四爷理智回归了三分,不舍的松开了她,喘着粗气靠到了床边,大手还留恋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清婉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嘴巴微张小口喘着气,伸手温柔地抚上了四爷的侧脸,那娇媚的模样让四爷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毫不犹豫的低头又狠狠的吻了上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清婉轻哼一声,他才停了下来。 瞧着怀里迷离索求的小狐狸,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声道:“等你好了,爷再好好满足你。” 清婉听这话,也清醒了几分,将头埋到他胸前,有些羞涩地嗯了一声。 四爷扣着她的头,笑道:“一整日没吃了,饿了吧。” 清婉点点头,娇声道:“吃清汤的锅子行吗?多涮些菜。” 四爷瞧着窝在他怀里的小狐狸,哪儿有不应的,点点头就让外头人去准备了。 两人就着烛光,就在床沿处相拥着,都很默契的没让人进来伺候。 清婉在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爷,你今日去看过小五了吗?” 四爷沉默,还真没想起来去看他... 清婉又道:“也不知小五想我了没...要是他也在就好了。” 四爷还是沉默,他挺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时光的,这时候如果床上多出了一个只会哭的小魔王,他觉得...不怎么样。 第181章 狗阿玛 清婉肚子咕噜了两声,她捂着肚子,抬眼瞧向四爷。 四爷失笑:“饿了吧,穿好衣裳起来吃饭,多吃些你就好了。” 清婉是真饿了,嗯了一声,便起来换了件鹅黄色的纱裙,衬的她小脸白皙,柔嫩的能掐出水来,娇娇软软,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她刚换好衣裳,屋子里飘着一股子诱人的香味,锅子已经摆到桌上,全是清婉爱吃的肉和菜。 她坐到桌边,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眉开眼笑的冲着四爷:“吼吃!” 四爷伸手给她夹菜,她吃,再夹,再吃。 瞧着她大口吃饭的模样,他倒放下心来,想着她应该是快好了,便说道:“等你好了,就将小五送进宫吧。” 清婉一听这话,便扭头看他,皱着眉头不解道:“不是下月十六才启程?这么慌张做什么?” 四爷道:“提前进宫,瞧瞧他能不能适应,你若是不放心,一同去就是了,爷虽不能留在宫中,但爷日日进宫上朝,也能去瞧瞧你们。” 清婉听着,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到临近出发的时候,小五若是再不适应,可就难办了。 但是让她进宫去和德妃一起住,她还是有些怵气的,免不了要给自己做一番心理建设。 清婉边想边吃,肉消灭的差不多了,她也吃饱了,将筷子一放,心满意足的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四爷也放下筷子,笑道:“这会子不大热了,去园子里走走?要不你这夜里哪儿能睡得着。” 清婉笑着点头,她正有此意。出了月子就没怎么出过沁兰苑的门。 于是瞧着脚边趴着吃骨头的元宝,说道:“元宝,走喽,阿玛带咱们逛园子喽。” 四爷身子一顿,眼睛微微睁大,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清婉不以为意:“元宝是我大闺女,那你不是她阿玛,她阿玛是谁?” 四爷无奈,心想,得,那还是我当她阿玛吧,总比别人当了强...... 说着,两人就挽着手出了沁兰苑,身后跟着摇着尾巴欢快的元宝。 今儿的天还算凉快,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漓音湖,湖面碧波荡漾,柳枝轻拂,四爷道:“累吗?去亭子里坐会儿。” 清婉点点头,两人便径直走到湖心的凉亭,坐下喝茶。 清婉喝的是果茶,有淡淡的清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便轻叹一声:“今儿个这天真舒服啊。” 刚说完话,一抬头,就见远处走来两道身影,应该是乌雅氏和武氏结伴前来。 二人本来也是在院子里待的憋闷,觉得天儿好,便来湖边散散心,真是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这两位。 她们二人走近了才瞧见四爷和清婉在亭子里坐着,这会儿不上前去请安倒是显得不懂规矩了。 便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往湖心走去。 清婉今儿没换衣裳,还是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纱裙,露出了白皙的锁骨,半截手臂如玉般光滑,微风吹过,裙摆轻扬。 乌雅氏一瞧见耿清婉就觉得简直明媚的挪不开眼,她心头一颤,低头不敢再看,二人齐齐福身道:“给四爷,耿侧福晋请安。” 四爷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清婉倒是笑了:“快起来,做什么行那些个虚礼。” 话音未落,元宝便摇着尾巴凑了过去,乌雅氏怕狗,就算是小小的一只,也怕的不行,可这会儿只能硬挺着,脸都有些白了。 清婉瞧出来,便朝着四爷道:“爷,将元宝抱起来吧,别把妹妹吓住了。” 四爷瞧了一眼乌雅氏,便伸手将元宝捞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乌雅氏感激的瞧了一眼清婉,清婉不怎么在意,笑着点了点头。 四爷今儿早上闹的那一出她不是不知道,她真不相信这时还会有人来触四爷的霉头。 她们两人瞧着四爷板着脸,想来是不想被人打扰的,就想着请安也请了,便要告退了。 当她们二人正要说话的时候,就见苏培盛小跑着过来了,在四爷身侧小声说了句:“主子爷,福晋那便说是病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四爷和清婉都听到。 可福晋这病的也太巧了,今儿上午刚闹了一出,这晚上就病了? 四爷脸色不大好,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朝着清婉道:“让她们在这儿陪你解闷儿吧,爷去瞧瞧。” 四爷想着清婉与那武氏交好,也能坐下说说话。 全然没注意到他这话里把站的那两个当成了俩玩意儿对待,这话说的不怎么好听。 但清婉还是露出来个乖巧的笑,点点头:“嗯,您去吧,不用惦记我。” 四爷起身哼笑一声,揉了一把她的发顶:“你夜里没少吃,别光坐着,站起来走动走动。” 说罢,他就出了凉亭,从始至终,都没瞧那两个格格一眼。 武氏见过他们二人是如何相处的,所以也不惊讶,但乌雅氏是有些惊到的,原来四爷,是这般对待的耿氏的...... 四爷走后,凉亭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清婉笑盈盈的朝着武氏,扬声道:“武姐姐,还不快坐!你站着不累啊!” 武氏瞧着乌雅氏一笑,拉着她坐到了耿氏旁边:“听说你今儿个病了,病了还穿这么少。” 清婉闻言,抽出帕子撅着小嘴装委屈:“唉,武姐姐知道我病了,竟也没说去瞧我一眼,真是令人伤心啊。” 武氏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主子爷陪着你还不成?我去了岂不成多余的了。” 耿氏哼了一声,顺势靠在武氏的肩膀上,娇声道:“他在他的,你来你的,你管他做什么。” 武氏哭笑不得:“我瞧着你也好的差不多了,那明儿个去你院子里打麻将啊,说句实话,我手都痒了,日日盼着你出月子呢。” 一旁的乌雅氏瞧着她们二人的这般亲昵互动,面上端庄的坐着,但心里却掀起不小的波澜,这是真的亲密吗?后院还能有这样的关系? 第182章 梦魇 清婉听武氏这话,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 她可乐了,想着今儿睡到傍晚,约摸着晚上是睡不着了,总要找些事情消磨消磨时间。 于是便一拍大腿,兴致勃勃:“别明儿个了,走!现在就去!” 说着,她就将武氏拉起来,然后朝着坐在一旁的乌雅氏问道:“你也一起吧?” 乌雅氏瞧着她笑盈盈的模样,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我吗?可是我不会...” 清婉笑道:“不会是小事儿,走吧,一起去热闹热闹。” 乌雅氏见耿清婉是真心的,一双眸子亮亮,不像是客套话,心中有些意外,但也不推辞,便也起身,和她们两个一起去了沁兰苑。 到了院子里,乌雅氏才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宠妾。沁兰苑上下,连元宝身上的小衣裳都是蜀锦做的。 不说摆件多么金贵,就说满院子的下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光景,就知道沁兰苑这日子过的是极好的。 她们三人加上喜鹊,正好凑一桌麻将,南风南月,画眉黄鹂,李安也都进屋围坐一团,看着她们打。 屋里摆放着冰山,桌上还有湃过的西瓜和葡萄。 围着桌子坐下以后,清婉便将规则细细的给乌雅氏讲了一遍。 乌雅氏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开始玩儿了两圈,她越发的得心应手。 也能瞧出来清婉是个耿直的,便也不藏着掖着,也没有故意输给她。 武氏在一旁笑的开心,打趣清婉:“你这怎么回事儿,这才几日不玩,牌技就臭成这样了。” 一晚上,倒是数乌雅氏赢的最多,拿着一袋子沉甸甸的荷包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清婉挥挥手,笑眯眯的递给乌雅氏一块西瓜:“该吃吃,该喝喝,你进府晚些,不知道我和武姐姐一直是这般的,倒也不必不好意思。” 她眼里全是笑意,没有丝毫的不高兴,显得格外豁达。 乌雅氏和她们待在一夜大半夜,竟慢慢的放松下来,觉得比在家时还要欢快几分。 沁兰苑里,又是笑闹成一片。 锦绣堂,自从早上四爷下了她的脸面以后,福晋便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主屋。 回去以后就在床榻上躺着,一日了,饭也没吃,待到翀嬷嬷去叫她的时候却怎么叫也叫不醒。 福晋四肢绷直,眉头紧皱,任凭翀嬷嬷怎么推,怎么叫,都弄不醒她。 福晋紧握着拳头,手掌心中已经渗出了几滴血,滴在了床褥上,翀嬷嬷怕极了,赶紧让刘太医来。 四爷知道了以后,也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正院。 瞧见福晋那模样,他便皱紧了眉头,沉声问道:“这是怎的了?” 刘太医回到:“回禀四爷,福晋这大约是梦魇了。” 四爷心道:梦魇了?瞧着她的模样,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在梦中生生地将自己的手掌心扎破。 翀嬷嬷瞧着四爷的脸色不好,也知道他心中估计没往好的地方想。 便赶紧问刘太医:“刘太医,这怎么办才好,福晋睡前正惦记着二阿哥呢,这会儿估计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刘太医沉吟片刻道:“扎针吧,看看福晋能不能醒来。” 四爷闻言,点点头,转身出了主屋,梦魇了,不是什么大病,也没多停留,就出了锦绣堂。 “耿氏回去了没?” 苏培盛忙到:“主子爷,侧福晋已经回去了,还有两位格格,都一同去了沁兰苑,正在陪着侧福晋玩儿呢。” 四爷点点头,心想这丫头是憋闷坏了,自己也不去扫她的兴,便回了前院。 第二日下朝以后,他便去了景祥宫,小五进宫小主一事,他还没给德妃说呢。 他想着,得先给清婉说了再给德妃说,万一德妃同意了,那小妖精不愿意将小五送来可怎么办,他又不舍得强迫她。 四爷进了景祥宫后,德妃还略微有些惊讶,她这大儿子,有些日子没来了。 他坐定后,丫鬟给他上了茶,德妃瞧了他一眼,笑笑:“说吧,什么事儿?” 四爷被自己额娘看穿了,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便道:“儿子想着您在宫中无趣的紧,便想着不如将五阿哥送进宫,陪您些时日。” 德妃挑眉:“你这是想下月带着那耿氏南巡,那耿氏不放心孩子在府中吧。” 四爷闻言,倒是笑了:“额娘真是料事如神。” 德妃听到五阿哥要进宫,脸是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但此时还是硬板着脸,问道:“此次南巡,耿氏一人,怕是伺候不好吧。” 四爷倒是很坦然:“是,儿子想着叫舒舒一同前往。” 德妃听到这话,是真满意了,也不装了,探着头问道:“五阿哥何时进宫?明日怎么样?我现在就叫人将偏殿收拾出来。” 四爷想着,那小妖精还病着,若是叫五阿哥明日进宫,她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便摇摇头,沉声道:“额娘,过两日吧,收拾好五阿哥的东西,叫耿氏和他一起进宫住几日。” 德妃闻言,皱着眉道:“叫耿氏进宫做什么?不放心五阿哥?” 四爷赶紧说:“额娘怎的这样想,是担心五阿哥不适应,她性子也好,能陪您逗个乐。” 德妃见胤禛护那耿氏护的厉害,便也不再说什么,左右进了宫那是丑媳妇见婆婆,到时候再敲打她也不迟。 四爷走后,德妃是真高兴,满心期待抱着白胖孙子,亲自盯着她们将偏殿收拾了出来,东西准备的一应俱全。 今儿个清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就没什么事儿,只是昨日打麻将打到了半夜,今日身子有些乏累。 福晋病了,所以正院免了请安。 关于福晋的病,后院是没多少人相信的,她们更愿意说是福晋叫四爷下了脸面,没脸见人。 清婉醒了以后,便叫画眉来,轻声道:“画眉,从库房挑几匹好料子,叫绣娘来给我量一下身子,做几身秋冬天的衣裳穿,不要太亮的颜色,料子好就成。” 画眉点点头:“嗯嗯,奴婢知道的,您放心。” 第183章 天生尤物 画眉挑了几匹素色的锦缎,都是清婉爱穿的,浅蓝色配上白玉兰花,烟粉色上头是合欢花,还有淡紫的,葱绿的,都是些不扎眼却极衬清婉的颜色。 画眉抱着几匹料子来让清婉过目时,清婉翻着瞧了瞧,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好画眉,挑的真好,都是我喜欢的颜色。” 喜鹊在一旁正吃葡萄,闻言便咧嘴笑道:“也就是咱们侧福晋您肤白貌美,能将这些颜色穿的好瞧,您瞧瞧,还有谁敢穿这鹅黄色和葱绿色,一不小心,就穿成那村头的婶子了!” 画眉听了也忍不住笑:“就是,主子爷知道这颜色衬您,库房摆的都是好料子呢!” 清婉瞧着她俩那机灵样越发高兴,便笑道:“既如此,你们便也去库房里一人挑上一匹自己喜欢的,都做两套新衣裳去。” 喜鹊眼睛一亮,正要谢过清婉,便听画眉撅着嘴道:“侧福晋,这些都是主子爷赏赏您的上好的料子!奴婢不要。” 清婉听了,故作生气板着脸看她:“画眉,我早就当你们是自家人,你莫不是还要和我见外?” 画眉连连摆手:“不是的,您别生气,奴婢去挑就是了。” 她知道清婉将她们当成自家人,库房里的料子有福晋赏的,但大多数还是四爷给的好料子,就是年氏李氏都不一定有的好东西。 等到去挑的时候,她还是替清婉心疼,便只挑了一匹去年的颜色素净的料子。 挑完以后,她便赶紧去寻了府里的绣娘,来给清婉量身子,想着不能耽误了主子出门的时候穿。 这是耿清婉生产完以后第一次做新衣裳。 一听是给耿侧福晋做衣裳,那绣娘简直都是抢着去的,没一会儿,画眉就带着两个绣娘进了沁兰苑。 两人将绸尺展开,轻轻的搭在清婉的肩膀上,量完了肩膀量腰身。 王绣娘量了两遍,有些惊讶的笑道:“侧福晋的身段,真真儿是世间少有,奴婢做了三十年的绣娘,也没见哪个贵人生了孩子,腰竟还细了的,该饱满的饱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 另一位绣娘也认同,心道,这丰乳肥臀,纤腰如柳,简直是天生尤物,怪不得府中有那般传言...... 清婉听了这话,笑了笑,偏过脑袋对着画眉道:“你听听,瞧她们说的这话,这是夸我呢,还是取笑我呢。” 王绣娘手不停,嘴还快:“哎呦,主子呦,奴婢哪儿敢取笑您!这分明是打心眼儿里的羡慕,您瞧瞧奴婢,生了个儿子以后,便没瘦下来过,这一身的肥肉都带在身上十好几年了!” 清婉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 那是王绣娘没见她日日在床榻上做瑜伽,刚出月子就让画眉给她揉腰按摩,为了这身段付出了多少啊! 福晋和李氏生了孩子以后,许是心情不大好,瞧着身材都有些走样,清婉便更加严以律己,要么四爷能那么欲罢不能? 偷偷卷死同事,才能取得晋升的机会不是? 绣娘细细的量着,没一会儿,量完以后,清婉又道:“劳烦两位绣娘也给我这几个丫头量一量吧,给她们也做身衣裳,不用慌张,悠闲些做,这银子我另付。” 说着,便叫喜鹊递给她们两人两个沉甸甸的荷包。 那两个绣娘顿时喜笑颜开,王绣娘笑着讨好道:“先前就一直听说耿侧福晋是个心善的,对待院子里的丫头那是极好的,府中多少人都挤破头等着到沁兰苑当差呢。” 说着,还抬头看向画眉:“你们可真是有福气啊。” 清婉闻言,笑着看向她,轻声道:“是吗?那你说我的名声还挺好的?还说什么了我听听。” 王绣娘心里一紧,还说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说她是狐妖转世,还说她定是给四爷下了迷魂汤,更有离谱的说她夜夜将狐妖原型现出来在房中狐媚四爷...... 王绣娘正给喜鹊量身子,手上一顿,舔了舔嘴皮,继续笑道:“还说啊,说您长的好,那小丫头瞧见您都挪不动眼呢!” 清婉拿起一个葡萄,慢条斯理的将皮剥开,笑道:“还说了什么?” 王绣娘脑袋里一瞬间涌进了许多种想法,她摸到了袖子里的荷包,便装作不经意间,笑道:“还说啊,主子爷最偏爱五阿哥 ,五阿哥以后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她想,如果耿侧福晋只是想说几句闲话,便不会一直问,既然问了两遍,那就是想听点有用的,便挑了一句说了出来。 清婉点点头,目光温和的瞧着她,柔声道:“我从进府以来,就觉得您的手艺是最好的,以后我的衣裳啊,就您来做吧。” 王绣娘受宠若惊般的欸了两声,又说了一箩筐的好听话,才退了出去。 她走后,清婉靠在榻上,悠哉悠哉的吃着瓜果,淡淡道:“最近李氏那边倒是安安静静的,她没什么动静?” 府中有嫡子,下人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五阿哥以后有大造化,这般捧着五阿哥,是刺激福晋呢。 喜鹊站在一旁,听清婉问,赶紧将嘴里的葡萄籽吐了出来。 忙说道:“侧福晋,三阿哥这几日是病了,静雅堂的灯连亮了好几夜,听说那边的奶娘也是小心地很,不敢用冰,连蒲扇都不允许用,将三阿哥裹的严严实实,生怕让三阿哥的病加重了。” 清婉听着,低头抿了一口果茶,瞥了一眼窗外。 外头的天,说是下火炉子也不为过,小五的内室没放冰,但外头的冰是没断过,他就算哭的厉害,身上也是干干爽爽的。 清婉摇摇头道:“三阿哥身子本就弱,这天,也不知道是热病的,还是冷病的...李氏这回,倒是没叫四爷去瞧?” 喜鹊瞪眼:“怎么会不叫呢,叫了,昨夜主子爷去瞧了。” 清婉看向她:“昨儿主子爷不是在沁兰苑用的膳?” 喜鹊道:“主子爷只瞧了一眼三阿哥,很快就走了。” 清婉哦了一声,点点头。 【不好意思宝子们,今天晚了,骚瑞。】 第184章 偶遇大格格 心想,李氏这步棋走的不对啊,她只想着让四爷怜惜三阿哥,却没想到四爷有三个儿子,瞧着那病病歪歪的三阿哥,他闹心不闹心? 有的时候,男人怜惜一个人的方式,或许就是逃避呢?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朝着画眉道:“瞧瞧小五醒了吗,醒了就带来。” 画眉闻言,面上憋不住笑,当初是谁说五阿哥丑的离谱,还说自己生了个丑猴子来着? 清婉不知道画眉怎么想的,但她只觉得她这儿子也忒会长了。 白白胖胖的像个年画娃娃不说,关键是眼睛像自己,鼻子嘴巴都像四爷, 才不到两个月的孩子,竟都能感觉出来和四爷长的有七分相像。 她摇摇头,惊叹自己实在是太会生了! 五阿哥睡醒了,也吃饱了,正是瞪着大眼睛不困也不哭的时候,奶娘们笑着将他抱给耿氏。 侧福晋是个人少事儿还不多的,主要是明事理,五阿哥又这么得宠,四爷得空就要来瞧一眼,她们只觉得太有奔头了,伺候的都不觉得累。 清婉接过孩子,便笑着朝她们道:“从今儿起,便将五阿哥常用的物件收拾起来,过几日五阿哥要进宫陪德妃娘娘小住一段时日,尽量用小五用惯了的东西,小孩子不要用新的。” 奶娘们闻言,心中多少都有几分惊讶,但还是点头应道:“是,侧福晋,奴婢知道了。” 交代完事情之后,清婉便专心的陪着小五玩儿,她将小五抱在身上,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叫喜鹊在身后拿着拨浪鼓逗着他抬头。 清婉自孩子将近五十天后,便每天让他训练个几分钟,能帮助他更好的运动发育。 生在这个时代里,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无论以后他是想要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还是想饱读诗书造福百姓,又或者是他真的有野心,想要这江山。 她做额娘的,都会将路给他铺好,让他奋力去做。 清婉逗着小五,他正流着口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乐的满屋子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清婉隔个几秒钟就要亲他两口,亲的小五都有些不耐烦了,她也还要再亲两口! 四爷最近是真的很忙,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回了府上就直接去正院睡了。 他不仅要忙户部的事情,还要将推丁入亩的政策推进,还要忙着皇上南巡的军队。 除此之外,就是戴铎在上次见面的时候,说八阿哥不大对劲,最近一直和扬州那边有往来,并且十分密切。 四爷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老八就是个这样的性子,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会正大光明的做,尽用些阴损招数。” 其实挺招人厌恶的。 他对着戴铎道:“继续盯着便是。” 老八这回不一定冲着谁来的,大阿哥留在宫中监国,他直觉老八这回是冲自己。 戴铎点点头,问道:“王爷,您是不是得......” 四爷冷笑一声,知道他想说什么。 确实,自过了年后,自己是在朝堂上没再藏拙,皇上也不止一次的夸赞过他。 四爷沉声道:“爷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就不能因着有人算计,便不做实事,不为百姓。” “若是那般的缩头王八蛋,爷凭什么被叫做雍亲王,又凭什么享受这般富贵荣华?” 他想起老八就不屑的嗤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老八那点子伎俩,他是真不放眼里。 这日四爷好容易没什么事儿,早日回府了一次,进了府就往沁兰苑走。 正好和出门遛娃的清婉碰个照面。 前几日,她找来木匠,将摇篮下头安了四个轮子,这样她就能叫五阿哥躺到摇篮上,推着他在院子里转转。 天好了晒晒太阳,像这傍晚有夕阳,就去花园子里遛遛他。 五阿哥每日都高兴的不得了,现在一将他放到小车上,他就双手双脚兴奋起来,笑的满脸淌口水。 四爷先是看见了清婉,几日不见,真是觉得她又好看了许多,明明未施粉黛又没戴什么首饰,却面若桃花,整个人充满着灵动和娇俏。 他目光灼灼,尤其是瞧着清婉面色红润,身子应是大好了,心中不免漾起些别样的念头...... 清婉停下脚步嗔怪道:“爷怎的这般瞧人,没见我脸都红了?” 四爷回神,挑眉哼笑一声:“你是爷的女人,瞧你两眼还不成了?” 清婉瞧他那傲娇样,便走上前,在他耳边悄声道:“您可别装了,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呢。” 四爷闻言,低头瞧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的惊讶,逗的清婉捂嘴大笑:“好了,我们要推着小五出去转转,您一道吗?” 四爷这才注意到这小车里推着他儿子,他也没什么事儿,点点头:“走,我陪着你们。” 他顺手接过清婉手里的推车,轻声道:“你这脑子里巧思倒是不少,瞧你儿子多高兴。” 清婉的小车上还绑着几个小玩具,正好在五阿哥的头顶上转悠。 夏天就是这样,虽说傍晚不大热,但大家都要出门转悠转悠,免不得要碰上个谁。 今儿个是刚到花园,就碰见了大格格带着丫鬟在假山后头扔沙包。 大格格的奶娘见了四爷和耿氏,便赶紧提醒正玩的开心的大格格。 她瞧见四爷一脸的惊喜,小跑着往这边来,四爷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小五的推车,大格格约摸没看见,但她身后的奶娘就不知道了。 大格格跑的急,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笑着扬声道:“阿玛!您今日不忙吗?” 她扑到四爷怀里,像是压根就没看见一旁的耿氏,耿氏也不在意,站在四爷身后,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身后的桂嬷嬷,奶娘还有南风南月也上前一步,都围到了五阿哥的小车旁。 四爷瞧见大格格,眸中也是一脸的温柔,大格格毕竟是他带在身边娇养好几年的女儿。 他一把抱起大格格,擦了擦她头上的汗,笑道:“热不热?” 大格格搂住四爷的脖子,摇摇头,说道:“阿玛!我好想你啊!额娘总说您很忙,可很忙为什么还能逛园子?” 第185章 你阿玛好几个孩子呢! 清婉闻言,和身旁的桂嬷嬷对视一眼,淡淡笑笑,听着四爷怎么说。 四爷听见这话,心里也有些泛酸,这半年来确实是忽略了大格格。 于是对着大格格柔声道:“静茹想阿玛了,阿玛也想你,等得了空,阿玛去看你好不好?” 大格格被他抱着,这时小脸一扭,就瞧见了四爷身后,推车里的五阿哥。 她小手指着五阿哥,轻蹙眉头,脸上带着些委屈,但声音却很柔和:“阿玛,这个弟弟是谁?” 四爷顺着她的小手,瞧了一眼推车里的五阿哥。 没等四爷说话,清婉便对着大格格柔声道:“大格格,这是你五弟啊。” 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只见她还是一脸的委屈。 无视耿清婉,瞧着四爷道:“阿玛,除了我和弟弟,您还有别的孩子吗?” 她口中的弟弟,当然是同胞的三阿哥。 耿清婉翻了个白眼,是一个孩子吗?还有仨呢! 四爷许是瞧着她委屈的神情有些心疼,便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是啊,这是你五弟,你还有个妹妹呢,等她长大了,便能陪你一起玩儿了。” 大格格闻言,哇的一声搂着四爷的脖子大哭了起来,哭着的时候还不忘断断续续的说:“阿玛,您有了别的孩子,你带着五弟逛园子...可您不带静茹...也不带三弟...呜呜呜...” 本来清婉还有耐心,但她一哭,吓了小五一跳,他也瘪嘴就要哭出来。 清婉见状,赶紧将他抱到怀里哄着,瞧着大格格哭的满脸都是泪,还不忘抽空瞄自己一眼。 清婉心中就有数了,得,这丫头还真是心眼子不少。 她抱着撅着小嘴的五阿哥,朝着四爷道:“爷,今儿个既然碰上了大格格,您便一同去瞧瞧三阿哥吧。” 在大格格面前一副大度的模样,她的对手是李氏,她不会与一个小孩子争宠。 不过她主要是听大格格哭的心烦,想赶紧打发走他俩。 四爷瞧着大格格哭的心碎,小五在清婉怀里也是一脸要哭的模样,便嗯了一声,瞧着她道:“你也别转了,回去好好吃饭。” 这话的意思,就是晚上不去沁兰苑用饭了。 清婉点点头,她真不乐意搭理李氏,将好好的孩子养成这般模样,心眼子多的跟马蜂窝似的,是她的悲哀。 后院女人争宠,是大人之间的手段。 四爷只有一个,可女人和孩子却是不少,这不可能没有矛盾。 想让自己的儿女多见阿玛,也是大人该去争的,大格格才多大啊,就学会了这般的做派。 清婉瞧着四爷的背影缓缓摇头。 不过,这回她倒是真冤枉了李氏。 四爷抱着抽泣的大格格哄了一路,大格格的小手紧紧环着四爷的脖颈,那生怕他又走了的模样,让四爷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的酸楚。 他走进静雅堂的时候,李氏正在厢房里抱着三阿哥哄着。 还是太医说三阿哥不能捂着,李氏才半信半疑的给他脱了件衣裳,这才有了好转。 此时,听墨画说四爷来了的时候,她皱了一下眉头,将三阿哥放回摇篮里,理了理鬓发。然后就瞧见了四爷抱着大格格进来了。 她今儿个没上妆,熬了好几夜,脸上是有些憔悴。 见着四爷以后连忙起身请安,瞧了一眼大格格。 只见她眼圈通红,脸上挂着泪痕,李氏心里就是一紧。 连忙说道:“大格格这是怎么了?怎的哭成这样子,墨画,快洗个帕子来。” 大格格一见李氏,抽抽搭搭的说道:“额娘,静茹今日碰见阿玛了,静茹好想阿玛......” 李氏抬眼看了一眼四爷,见他脸色如常,大格格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李氏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冲着四爷讪讪一笑:“爷,大格格还小,孩子心性。您别怪罪,妾知道您这些时日忙,便也没叫大格格去前院叨扰。” 实际上是,从耿清婉住到前院以后,大格格便没再去过了,四爷虽没明说,但李氏这点数还是有的,不必叫四爷明说出来。 这会儿提起这个,也是想着耿氏回了沁兰苑,大格格进出不是方便了许多? 只听四爷淡淡道:“爷怎会怪罪,她心里想阿玛,怎么会是叨扰?” 李氏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柔声道:“爷,您用过膳了吗?” 四爷摇头,他忙了一天,其实是有些饿了,本来就打算陪着大格格吃顿饭的。 于是沉声道:“叫厨房将膳食摆到你这儿吧,爷今儿个陪你们吃。” 李氏闻言,笑的温婉,拿帕子在大格格脸上擦了擦,轻声道:“多谢四爷,静茹,还不快谢过阿玛。” 静茹哭的小脸可怜兮兮的,还要擦干眼泪冲着四爷道谢,他这一瞬间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李氏也没错过他神情的变换。 这时,摇篮里的三阿哥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四爷瞧了他一眼,便问道:“三阿哥最近身子可好了?” 李氏点点头:“太医说好些了,过了周岁,就算是立住了。” 四爷嗯了一声:“叫人好生伺候着。” 说着,就起身拉起大格格的手:“走,阿玛瞧瞧你近日练的大字。” 说罢,就牵着大格格出了东厢房。 李氏笑着将他们送了出去。 见他们进了屋子里,笑意才渐渐凝固到脸上。 四爷怎么,就在儿子和女儿之间偏疼女儿呢?若是把给静茹一半的宠爱给了三阿哥,她也不至于这么发愁啊! 没一会儿,厨房就饭菜摆了一桌子,和以前一样,有静茹爱吃的鱼,李氏细细的将鱼刺给他们二人挑出来。 一顿饭吃的倒是有些温馨。 吃罢饭后,大格格有些困了,但还是抱着四爷的胳膊不松手,四爷低头笑笑:“等阿玛得了空,再来瞧你。” 静茹实在困的不行了,才叫奶娘抱走了。 大格格走后,屋内安静了不少,四爷和李氏坐在榻上,李氏柔声道:“瞧着爷的脸色不好,今日可是疲乏的紧?妾给你揉揉头吧。” 第186章 爱屋及乌 屋内烛火轻晃,映的李氏眉目柔和,她说着,就要起身去净手。 没成想,却听到四爷沉声道:“不了,你日夜照顾三阿哥也憔悴了不少,好好歇着吧,爷会再来瞧孩子的。” 李氏便收回手,瞧向四爷的眸中满是关切,轻声道:“嗯,多谢四爷体恤,您也要好好顾着身子,妾前些日子给您做了身里衣,想着您穿上能舒服些,您拿着吧。” 她转身便从床榻上拿出了一套月牙白的里衣,递给了四爷。 四爷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便抬脚出了静雅堂。 他走后,墨画瞧着李氏,问道:“要不要奴婢打听四爷去了哪儿?” 李氏挥挥手,淡淡道:“他还能去哪儿?不就是去耿氏那儿。你叫奶娘过来,将下午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李氏也没想错,四爷本来是要去沁兰苑的,但刚出了锦绣堂,就听苏培盛说戴铎那边送来了信。 他便先去了前院,忙了一个时辰的政务后,本想着就在前院睡了。 但躺到床上火气十足,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索性又穿上了衣裳去了沁兰苑。 他到了的时候,清婉已经睡了,他也没有叫人伺候,自己将袍子一脱,掀起被子就从后头上去抱住了清婉。 一靠近她,便能闻到她身上有股子淡淡的奶香味儿,四爷忍不住将她抱的更紧一些。 大手一滑,就伸进了她里衣,在她滑嫩的肌肤上慢慢向上探索着,摸了好一阵儿,终于是将那浑圆握在了掌心。 四爷在她耳边喷发着热气,不住的上下探索着清婉的身体。 清婉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梦里有人将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四爷听着这一声,便再也不克制,翻了个身起来更加奋力。 两人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把耿清婉折腾醒了。 她此时正躺在他身下,目光迷离的看着他,说话也不过脑子,直接推了他一把:“从其他女人那边来,洗没洗身上就上了我的床!” 四爷就着月光,瞧着她蹙着秀眉,咬着唇瓣,桃腮粉脸,还不满的瞪着他。 他轻笑一声,一把将清婉翻了过来,俯身在她耳畔沉声道:“放心吧,爷给你留着呢,没碰李氏。” 四爷今儿折腾到了大半夜,直到清婉颤抖着,趴在他的胸膛,脸上还挂着泪珠,有气无力的骂他坏,他才停了下来。 两人连擦洗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黏黏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婉睡醒后,一翻身就滚到了四爷的怀里,她有些惊讶,便扭头一瞧,只见四爷还睡着,翻了个身,搂住了她。 哦,他今日休沐,怪不得昨个儿那么疯狂... 清婉又陪着四爷睡了一会儿,后来是听着院子里小五的动静了。 她才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瞧着四爷睡的沉,便想着他也不容易,让他好好睡个懒觉吧。 清婉到了院子里,陪着小五玩儿了一会儿,让他练练抬头,晒晒太阳。 四爷醒了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一阵的欢声笑语,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舒坦的叹了口气。 苏培盛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过后,他就踏出了房门。 一出去,就瞧见,小五趴在桂嬷嬷的肩膀上,清婉站在身后手舞足蹈的逗着他。 那小家伙一瞧见他,便张开小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哈喇子流了桂嬷嬷一肩头。 清婉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瞧,就瞧见了四爷正朝这边走来。 她有些酸酸的打趣:“好你个小五,额娘逗了你大半日,身上都出汗了,你都没反应,你阿玛一出来就咧着个大嘴笑!” 五阿哥也听不懂,但他能瞧见四爷走向他,便更加手舞足蹈,咯咯咯的笑着。 四爷听着清婉酸溜溜的话,瞧着小五兴奋的模样,笑的爽朗,三步并两步走到小五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过来,举的高高的。 五阿哥被逗的咯咯咯笑个不停,肥嘟嘟的小手抓着四爷的衣袖。 四爷惊讶道:“这孩子,胆子可不小,长大定是个有出息的!” 清婉看着这父子俩的模样,无奈道:“是是是,您的孩子,哪儿有不好的。” 四爷心情好,一手抱着五阿哥,一手搂着清婉,在清婉脸上亲了一口,宠溺的瞧着她:“是你给爷生了个好儿子。” 大抵爱屋及乌就是这样的吧,四爷喜欢耿清婉,她生出的孩子,四爷便都觉得好,日日待在一起,也就慢慢的有了感情。 四爷待了一会儿就出府了,他前脚走,后脚就出事了。 黄鹂和李安慌慌张张的从大门跑进来,冲着耿清婉道:“侧福晋,出事儿了!元宝...元宝...” 清婉本来抱着小五在院子里玩儿,一听他们说这话,赶紧把小五塞给桂嬷嬷,皱着眉头问道:“别急,好好说,元宝怎么了。” 李安咽了口口水,跪到地上:“侧福晋,元宝早上跑去花园玩儿,奴才一直跟着的,没想到碰见了大格格,奴才便想着将元宝抱起来。谁承想,那...那大格格非要靠近,然后..然后大格格的奶娘就非要说元宝咬着大格格了!” 清婉闻言,紧皱眉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儿个大格格瞥了一眼元宝,她就隐隐觉得不舒服。 今儿个还没来得及嘱咐,就出了事儿。 可她养元宝这么久了,无论是武氏来,还是院子里的丫鬟,就是第一次见面的乌雅氏,她也从未有过咬人的动作啊...... 她定了定心神,问道:“咬的厉害吗?咬到哪儿了?” 黄鹂在一旁跪着,泪都掉了下来:“侧福晋,奴婢瞧着,是没有挨到大格格的,离得还有些距离。但当时大格格哭了,捂着手指就说咬着了,吓的元宝赶紧往回跑,那奶娘便抱起大格格,用脚踢元宝,差点给元宝踢进湖里。” 清婉一听,深吸一口气,瞧着黄鹂道:“叫府里养马的小厮来瞧瞧元宝伤着没有。” 第187章 被狗咬 黄鹂瞧着耿清婉冷静的模样,立马起身欸了一声,跑出沁兰苑去叫了府里养马的小厮来。 元宝是四爷给耿清婉从宫中寻的小狗,性子乖巧,清婉也宠着,这么长时间大家也相处出了感情。 现在是生怕那大格格的奶娘伤着了她,毕竟小狗不会说话,也不会随意攀咬人不是? 画眉见状,觉得不是个小事,便站在一旁轻声道:“侧福晋,咱们...要不要去静雅堂瞧瞧大格格,万一...万一她没事儿呢...” 清婉闻言,挑眉轻哼一声:“她既然说了,那就是要扣到元宝头上了,倒是那奶娘踢了元宝一脚,我得先瞧瞧元宝有事儿没。” 既然黄鹂看清楚了,元宝是根本没挨着大格格的,那就是大格格自导自演的,她这时去做什么,赔礼道歉? 她又不是刚进府的时候了,这个气,绝对不会受着的,大格格既然想算计她,那就试试吧。 静雅堂里,大格格被奶娘抱回去,哭着找了李氏。 把来龙去脉给李氏讲清楚以后,李氏也有些慌张,赶紧抓住大格格的手,可左瞧右瞧,只能瞧见一道小小的划痕,是破了皮,但也不像是狗咬的。 李氏瞬间板起了脸,对着那奶娘道:“跪下!” 奶娘立马颤颤巍巍地跪到地上,李氏沉声道:“我只问你一遍,你可亲眼瞧见耿氏那狗咬着了大格格?” 这话一说,那奶娘便皱起眉头,眼珠往左撇,回忆道:“回格格,当时大格格哭的大声,又直说那狗咬着了手,奴婢抱起大格格的时候,那狗确实不像是疯狗的模样,但大格格一直哭,奴婢便赶紧抱着她回来了,奴婢也是生怕大格格伤着啊!” 李氏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有数了,但她不满意那奶娘说的话。 她冷眼瞧着地上跪着的奶娘,那奶娘身上直发毛,就听见李氏开口,虽是柔柔的声音,但在那奶娘耳朵里,竟宛如毒蛇般阴冷。 “你伺候大格格六年了,待到大格格出嫁了,你也能随她去夫家,是大格格身边最信任的人。四爷对大格格的宠爱,你也都瞧在眼里,只是此事一出,你觉得四爷能留你一命吗?” 那奶娘闻言,猛的抬头看向李氏,是了,她伺候大格格不周到,竟让她被狗咬了,自己还能活吗? 李氏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笑,缓缓道:“无妨,你想想应该怎么说,我想想应该怎么留你一命,大格格对你是有感情的,我也是舍不得你啊。” 那奶娘听了这话,赶紧磕头,大声道:“格格,奴婢瞧的分明,是...是侧福晋的狗,咬着了大格格!” 李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墨画说:“去正院给福晋说一声,就说让福晋派个府医来给大格格瞧瞧。” 墨画和奶娘都出去了以后,屋里就只有大格格和李氏两个人了。 李氏瞧着坐在椅子上的大格格,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有些陌生。 她想想,这一年来确实是有些忽略了她,耿清婉霸着四爷,府里接二连三的生了四个孩子,三阿哥又成日里病歪歪的。 无论是自己还是四爷,对大格格的关心都少了许多。 她也不想去埋怨大格格些什么,只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前日知道给额娘谋划,将四爷带来了静雅堂。此事又知道对付耿氏。 她想着,便招招手将大格格叫到自己身边,柔声道:“来,额娘瞧瞧你的手。” 大格格便慢吞吞的走到李氏身边,伸出了自己的手,李氏一瞧,轻声道:“若是阿玛问你,你就说,当时那狗扑到了你身上,这个口子也说不清是咬的还是抓的,你那时太害怕了。” 大格格有些惊讶的抬眸瞧了李氏一眼。 李氏苦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又道:“是额娘不争气,但是你以后做什么都要和额娘商量,可好?” 大格格沉默着点了点头,连李氏也说不清楚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墨画到正院,哭着给福晋说了一通,福晋一听大格格被狗咬了,也是心里一惊,后又知道是耿氏的狗,心里竟生出了一丝的畅快。 她板着脸,赶紧叫熙冬去将后院的女人叫来,她这回倒要瞧瞧,一个是他宠爱的妾室,一个是他疼爱的女儿,他的心到底偏向谁! 府里马厩的小厮到了沁兰苑以后,给元宝拿了个肉干,引着她地上跑了一圈,又跳了两下。 倒是瞧出她右腿有些不大利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跑起步来,一跳一跳的。 便对着耿氏恭敬道:“侧福晋,元宝的右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一说,清婉便将她抱起来,按了按她的右腿,元宝就哼唧两声,一瞧就是伤着这处了。 清婉皱着眉头,心疼的不行,问道:“这怎么办。” 那小厮回道:“回侧福晋,没伤着骨头就没事儿,动物的愈合能力比人强,过几日再看看怎么样,说不定就好了。” 清婉点点头,怀里正抱着元宝,心疼的摸摸她的头,低声的跟她说着话,就见正院的熙冬来了。 自从上次四爷发作以后,她倒是收敛了不少,对着耿氏恭敬道:“侧福晋,福晋叫您去一趟正院。” 清婉哼笑一声:“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说罢,瞧着李安道:“黄鹂,李安,跟我走,到了以后实话实说,任凭他是谁也不能将这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黄鹂和李安瞧着耿清婉这气势,也一点都不怵气,挺直腰杆跟在耿氏身后往锦绣堂去。 清婉到了以后,正厅里只有李氏和大格格坐着。 熙冬瞧着耿氏道:“烦请侧福晋稍坐坐,年侧福晋她们还都没到呢。” 清婉闻言,翻了个白眼,福晋还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蠢货。 福晋叫她们都来,其实也是为了给四爷施压,让他处理事情起来不至于有太过明显的偏颇。 清婉走近以后,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在椅子上坐着的李氏,和她怀里抱着的大格格。 第188章 怎么,不服气? 李氏的眼眶含泪,一脸的委屈相,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欺负一样。 清婉在她面前站定,淡淡道:“我瞧着,这府上真是没规矩的很,我到了以后,李格格竟都不舍得抬起屁股给侧福晋请个安。” 说着,又不屑的笑了一声:“是你不把我当回事儿,还是不把皇上口谕当回事儿?” 这是耿氏被封侧福晋以后第一次到正院,平日里她也没在意过这些虚礼。 但今日,她偏要让李氏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才行。 李氏闻言,顿了一下,抬头瞧了她一眼,清婉挑眉看她:“怎么,不服气?” 李氏缓缓站起身子,此时的眼里倒是没有一丁点的委屈,她将怀里瞪着耿氏的大格格递给了奶娘,朝耿氏福了福身:“妾给侧福晋请安。” 清婉这才笑笑,没再看她,微微转身伸手捏了捏大格格的脸颊,笑道:“大格格,可不能这样看我哦,小心我说你个不敬庶母。” 说罢,就嗤笑一声,扭头越过她,坐到了李氏的左手边。 以前都是格格的时候,因着耿氏进府晚,她还要坐在李氏的下头,如今倒是换过来了。 身后跟着的黄鹂也挺直腰板瞪了一眼大格格的奶娘,站在了耿氏的身后。 她坐下以后,李氏才坐到了椅子上,她就知道,以前的耿氏都是装出来的,此时的嘴脸才是真实的她! 她握紧拳头,心道,当初就是拼尽全力也该弄死五阿哥的,如果耿氏没有孩子,这个侧福晋能轮的到她吗! 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一旁的清婉毫不掩饰的笑道:“李氏,你是不是想着,当初就不该让我把五阿哥生出来?” 说着还歪头看她一眼,无视她有些惊讶的表情,接着说道:“李氏,你记住,若是你把你那脏蹄子伸到五阿哥身上,你这一双儿女谁也别活。” 李氏觉得耿清婉已经疯了,还是正大光明的疯。 她咬牙道:“侧福晋这是在威胁妾?” 清婉被气笑了:“你听不懂人话?我是在警告你,别自掘坟墓。” 她们二人正剑拔弩张,就听见门口有动静,武氏和乌雅氏来了,一进门她们二人就有些担忧的瞧了一眼耿氏。 武氏问道:“怎么回事?” 清婉挪动了一下屁股,淡淡道:“无妨,不懂事儿的丫头片子演一出戏罢了,咱们都得陪着。” 武氏闻言,心里惊讶的不行,瞧了一眼旁边的气的冒烟的李氏,什么也没说,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过一会儿,人就都到齐了。 福晋也从屏风后头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她坐到主座上,瞧了一眼耿氏,沉声道:“耿氏!你的狗呢?纵狗伤人,你可知错?” 清婉皱眉看向她:“福晋,你坐在这位置上就是方便你胡说八道的?” 福晋在主屋想了一百个治她罪的法子,就是没想到,她此时会这样说话。 福晋一拍桌子:“耿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清婉瘪嘴,无奈道:“是我以下犯上了,您想治我的罪,什么都行。打板子,还是发卖出去,您说了算。” 福晋闻言,被噎的说不出话,打板子,发卖她,她虽是福晋,可也没这权利啊。 年氏瞧了一眼福晋,便说道:“耿氏,你的狗咬伤了大格格,你还有理了?莫不是你仗着四爷宠爱你,你就为所欲为了?” 清婉顺着声音,看了一眼年氏,淡淡道:“你瞧见我的狗咬伤大格格了?” 这时,大格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嫡额娘,我今日在花园里玩儿,瞧见了一只小白狗,我害怕,可是她扑到了我身上,咬到了我的手。” 她一哭,倒是给了福晋个台阶,福晋连忙招手,柔声道:“瞧给这孩子可怜的,快来,叫嫡额娘瞧瞧伤到哪儿了?” 大格格一边哭,一边走到了福晋的身边,伸出手叫福晋瞧。 清婉也伸着脖子瞧了一眼,嗤笑一声:“这大格格还是知道心疼自己的,这伤口再晚会儿就要愈合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下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婉看了眼武氏,只见武氏低着头,谁也不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福晋听见耿清婉的话大怒,指着她道:“好啊,我竟不知!你是如此的蛇蝎心肠,大格格这么小,你竟这般说她!” 清婉吸了口气,真是觉得跟她们兜圈子太累了,便靠在椅子上道:“大格格说,是我院子中的小狗咬着了她,那依福晋看,该当如何?也不是我咬的,总不能将我打杀了让大格格出气吧。” 福晋听这话,哼了一声:“不能将你打杀,那便将你院子里的狗打杀了吧!” 府中谁人不知沁兰苑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耿氏颇为在意,很是宠爱。 只见清婉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了笑,沉声道:“那可不成,福晋是有所不知,那狗是四爷从宫中给我寻来的,万没有你说如何就如何的道理,还是等四爷来吧。” 她想着,四爷回府后,听说了这事,定是要去瞧一眼大格格的,到时候大格格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还不如就在正院,等着四爷来了,将这事儿解决了。 年氏的院子里有一只小虎,也是她的心头肉,若是谁随意打杀了它,她也是要拼命的。 所以很罕见的,年氏没说什么,她想着,打杀了耿清婉也比杀了那小狗强。 福晋知道那狗是四爷寻来的,也不敢轻易的说什么,于是就叫人上了茶水点心,都在正院等着四爷。 耿清婉支着头,都眯了一觉了,四爷才来。 大格格一瞧见四爷,便在李氏的怀里哭了出声,但只抽泣,却不说话。 四爷大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抱起来,轻声道:“来,阿玛瞧瞧,伤着哪儿了?” 大格格一边抽泣,一边将手伸过去,叫四爷瞧。 四爷瞧了一眼,是一个小口子,但还是沉声对着李氏道:“怎么回事儿?没叫府医?竟也不包扎一下!” 第189章 这丫头怕不是个傻的? 李氏听这话,赶紧跪下,抬着头眼眶含着泪,轻声道:“是妾疏忽了...”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四爷哼了一声,心情不是很好,直接无视李氏欲言又止的模样,径直坐到了福晋身旁的主座上。 坐定以后,他扭头对着福晋沉声道:“叫她们都来做什么?看谁的笑话,爷的?” 听到这话,清婉倒是勾起了嘴角,是啊,一个是他的宠妾,一个是她的闺女,可不是左右瞧的都是他的笑话? 福晋忙道不敢。 好在四爷没什么心思搭理她,板着一张脸,靠在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桌上。 眼睛扫过下头的人,沉声道:“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儿。” 下头鸦雀无声,没人站出来说话,就连一直委屈的大格格此时也缩在李氏的怀里,泪一直往下掉,但就是不说话。 四爷哼笑一声:“爷来之前不是挺热闹的?现在没人说了?既然福晋将人都聚齐了,那你说吧。” 福晋听着这满是嘲讽的语气,心里不舒坦,但也硬着头皮开口:“四爷,今儿李氏派人来请府医,说是大格格被狗咬伤了。我这个做嫡额娘的,自然是要问问怎么回事儿,便将耿氏她们叫来了。” 四爷听着,目光看向李氏:“你院子里没有伺候三阿哥的太医?照福晋这么说,府医去了,那府医去了以后,为何不包扎?” 他顿了顿,没等李氏说话,接着道:“是等着叫爷瞧的,好让爷给大格格做主呢,是不是?” 李氏闻言,心里惊的跟打鼓一样,垂着头不敢辩解一句。 四爷不看她们,自顾地说道:“伺候大格格的人呢?说吧,来龙去脉,叫爷听听。” 这时,那奶娘便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正厅中央,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耳边一直回想着李氏的那句:“你想想你怎么说,我想想我怎么保你一命。” 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回主子爷的话,是...是大格格在花园里玩儿的时候,看见了耿侧福晋的狗,那狗不知怎么回事...靠近大格格就扑到了她身上...奴婢当时抱起来大格格的时候,大格格已经被咬了。” 清婉闻言,忍不住翻着白眼嗤笑一声。 四爷顺着声音瞧她,只见她小脸被气的通红,一脸的不忿,腰杆挺的直直的,像是迫不及待想说话,四爷心想,真给这丫头气坏了... 随后对着她道:“看元宝的下人呢,叫他来说。” 清婉立刻扬声道:“黄鹂,你来说!” 黄鹂听到这句话,也是腰杆挺的直直的,跪在那奶娘身边。 不卑不亢的大声道:“回禀主子爷!今儿早上遛元宝的时候,大格格瞧见了它,便朝着它跟来,元宝到哪儿,大格格就跟到哪儿。奴婢从未让元宝近大格格的身!大格格哭的时候,奴婢瞧的分明,元宝离她还有几步远呢!” 黄鹂说话的时候,那奶娘跪在地上扭头悄悄看了李氏一眼,只见李氏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满是阴晦。 待她说完,那奶娘就硬着头皮道:“可是那狗就是咬着大格格了,大格格的手上还有伤呢......” 黄鹂瞧着正厅的柱子,一脸的气愤,对着那奶娘道:“奴婢若是有一句虚言,就撞死到这柱子上!永世不得超生!你敢起誓吗?你敢说你若是有一句假话就全家死绝!” 清婉瞧着黄鹂泼辣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这小丫头,孺子可教也。 那奶娘低头,一直我...我...我的说不出话,没法子啊,古代信这个。 这时,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是啊,妾见过耿侧福晋的小狗,妾是个从小就怕狗的,也觉得那小狗又小又温和呢,是个亲人的。” 说话的人是乌雅氏,这就是开始站队了。 武氏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元宝确实不像是咬人的疯狗,以前也从未听说过它咬着过谁。” 耿氏坐在椅子上,也笑了:“元宝是四爷从宫中内务府寻的小狗,自然是被宫里的人调教过的,都是叫皇子公主们养的宠物,性子自然是极好的。” 李氏见四爷不吭声,便抱着大格格哽咽道:“侧福晋说的是,那大格格手上的伤,或许不是元宝咬的,可能是不小心抓了一下吧。主要是大格格受了惊吓,一直啼哭不止,也许就记岔了。” 耿氏一听这话,气的不行,这就非得扣到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狗身上了是吧! 她噌的一下就站起来,对着四爷道:“都说了离她八丈远!大格格手上的伤我也见了,那明显就不是狗抓的或是咬的,不行你就将元宝带来,让它咬我一口,或者抓我一下,看看是不是一样的口子!” 四爷皱眉看着她,轻声道:“胡闹。” 他心想,这丫头怕不是个傻的?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得让狗再咬自己一口才行?看来还是被气的狠了... 清婉白了他一眼,又坐到了凳子上。 大格格见四爷没有责怪耿氏的意思,又呜呜的哭出声。 四爷也没理会她,只盯着跪在地上的奶娘,不紧不慢地说道:“爷只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那奶娘跪在地上,感受着四爷的目光,脑子一片空白,不住的磕头哭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伺候大格格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啊......” 四爷坐直身子,有些烦躁,挑眉道:“爷记得你家里还有个儿子,和大格格一般大。” 那奶娘闻言,抬头望向四爷,也不颤抖了,也不哭了,咽了咽口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四爷,使劲的磕头,几下额头上就渗出了血。 “奴婢错了,都是奴婢的错,求您饶了小儿吧,您要杀要打奴婢都认了,求求您,饶了奴婢的儿子吧......” 四爷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挥挥手:“拖下去打死。你们瞧见了,若是府里再有撺掇主子的奴才,都是一样的下场。” 第190章 爷最看重的儿子 大格格亲眼瞧着自己奶娘被小厮拖走,她挣脱李氏抱着她的手,趴到地上拽着奶娘的衣裳,冲着四爷嚎啕大哭:“阿玛,您饶了奶娘吧,打她三十板子就好了,求您别打死她啊......” 清婉心道:真是个孝顺孩子啊,三十板子和打死她也不差啥了吧... 没你作摆,能有她今天吗? 四爷瞧着哭的满脸是泪的大格格,叹了口气道:“大格格也不小了,李氏若是照顾三阿哥分身乏术,就让她搬到福晋院子里住。” 这就是埋怨李氏没把孩子养好了。 李氏听见这话,心里突然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恐惧,若是大格格被带到了正院,那三阿哥呢? 李氏忙不迭的跪到地上,这会儿倒是哭的有些真心。 大格格瞧着被拖走的奶娘,瞧着跪在地上哭着求阿玛的额娘。 心中对耿氏的恨就要抑制不住。 福晋闻言,也没接话,她有自己的亲生儿女,何必去养别人已经养大的孩子。 耿氏瞧见大格格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瞧,不屑的瞪了她一眼,便起身道:“黄鹂,李安,咱们走。” 也没搭理四爷和福晋,站起身子就出了正厅。 她知道四爷不会怎么惩治大格格,将她的奶娘打死已经是震慑大格格了。 但她回沁兰苑的路上,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先是黄鹂被年氏罚跪,自己被当枪使让福晋早产,现在竟然将手都伸到了元宝身上! 她凭什么天天被算计,凭什么日日遭受这无妄之灾! 回到沁兰苑后,她便怒气冲冲的对着李安道:“将门关上,任凭他谁来了也不开!” 说罢就气呼呼的进屋了,将鞋子一踢,就上了塌。 清婉就那样走了,四爷心里惦记着她,便也起身走了。 只留下坐在上头的福晋,地上跪着的李氏,哭成泪人儿的大格格,和看戏的几个格格和年氏。 福晋没发话,谁也不能像耿清婉那样,甩头就走啊,于是大家只能都默不作声的坐着。 福晋突然想到一事,便硬生生地扯出了个笑,说道:“今儿个叫你们来,还有个事儿要说,下月十六,皇上南巡,四爷是要伴驾。他身边总要跟两个伺候的人,耿氏和李氏有孩子,便不必说了。你们谁想去,就要提前和四爷说一声了,也好趁早安排。” 翀嬷嬷站在她身后又是皱眉摇摇头,她想四爷定是有自己的安排的。 自从福晋知道此事以后,其实是想让年氏去的,她知道年氏和耿清婉不对付,便想着抬举了年氏,让她和耿氏打擂台去吧,最好是能斗个你死我活的,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上次四爷来瞧二阿哥的时候,福晋和他提了一嘴,可四爷没有松口,也没说要带谁。 她也不能擅自做主,只能在这会儿提上一嘴,叫年氏自己去争取了。想来四爷和年羹尧走的近,应是不会驳了年氏的面子的。 年氏听福晋这么一说,果真喜笑颜开起来,她心里盘算着,若是能跟着四爷出去个几个月,耿氏那狐媚子又不在,说不能回来的时候能怀上孩子呢...... 四爷出了锦绣堂,自然是不知道福晋在正院又给他惹了个麻烦,他正往沁兰苑走着。 不料,走到沁兰苑门口的时候,却吃了个闭门羹。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四爷也气笑了,朝着苏培盛道:“爷的这个侧福晋,脾气是不是忒大了点?” 苏培盛只能赔笑道:“想来侧福晋是受了委屈了。” 经过这一档子事儿,苏培盛算是看的清清楚楚,四爷之前多么宠爱大格格啊,那是真真儿的掌上明珠。 但瞧着刚才,四爷直接越过她出了锦绣堂的门,紧接着就来了沁兰苑。 四爷哼笑一声,朝着苏培盛道:“还不赶紧将门打开?” 苏培盛无语,他能怎么把门打开。。。 但四爷又一脸不耐烦的瞧着他,苏培盛只好拍拍门子,冲着里头喊道:“喜鹊?快将门子打开,主子爷在外头站着呢,这大热天的,呵呵呵...” 四爷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抬腿就是一脚。 这时,喜鹊小跑着来开门,苏培盛诶呦一声,就被踹进了院子里。 门打开了,四爷径直走进了主屋,就瞧见清婉正抱着那大胖小子坐在榻上有说有笑的。 听见动静也不起身行礼,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就当他不存在。 四爷知道她是气急了,瞧着她这傲娇的模样,勾起唇角笑笑,便走近她,捏捏她的脸:“气着了?” 其实四爷是知道她为什么而生气的,被一个孩子算计到了头上不说,主要她是真疼爱那元宝。 就算是有了小五,她也将那元宝当孩子疼的,四爷知道她是护短的,要不沁兰苑能上下齐心,一心护主? 清婉重重的拍到了他手上,哼了一声:“我沁兰苑里的人都是好欺负的,先前是我的丫鬟,后来是我,到现在是我的狗都要遭受这般的无妄之灾。” 然后,她贴着小五的脸,悠悠道:“这偌大的王府,竟没咱们娘俩的容身之地喽~” 四爷听她说这话,只觉得好笑:“你胡说些什么,爷这不是护着你了?” 清婉听着话更来气了,她扭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四爷:“那您说,她们算计我,是因着谁?还不是因为你?” 四爷一听,倒真是这么回事儿! 清婉吸吸鼻子,叹口气又道:“任凭谁算计到我头上,我是都不在意的,自己受点委屈罢了。可我如今有了五阿哥,我就怕,有人冲着他来,若是有人算计到了五阿哥身上,可怎么办才好啊。” 清婉说着,就靠在了四爷的胸前,丝滑转变成了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四爷听她这话,也知道她的担心并非是多想,便不紧不慢地说道:“五阿哥是爷最看重的儿子,爷不会让他有事儿的,你放心。” 清婉依偎在他怀里,心想着,以后你会当皇上呢。等你当了皇上只怕后宫的争斗会更加激烈,到时候,希望你还记得这句话。 第191章 带着小五进宫 清婉听着这话,眉梢轻挑,语气确实格外的温和:“唉,这回我也是气急了,主要是大格格吧,年龄太小就学会了这般的做派,对她自己的真的不好。” 她这话说的诚恳,就像是真为大格格考虑的一样。 四爷听了,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女子最重名声,若是大格格才六岁就学会了这腌臜手段,保不齐以后会歪成什么样子,自己的一生又怎能过好? 他目光一沉,对着苏培盛道:“去李氏那儿传爷的话,大格格禁足,爷会请个教养嬷嬷来严加管束她,什么时候规矩学到心里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清婉轻轻勾唇一笑,她不觉得一个教养嬷嬷会让大格格痛改前非,但她必须得让四爷知道,大格格心已经坏了。 苏培盛亲自到静雅堂将四爷的话一字不漏的传给了李氏,大格格那时也在主屋里。 听到这话,李氏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她想着以四爷对大格格的宠爱,待这段风波过了,让大格格好好解释一番,就说当时吓着了,在四爷面前委屈地哭上一通,四爷便不会怪罪了,毕竟亲生的父女,四爷又偏爱她...... 可这么一瞧,就知道定是那耿氏回到院子又说了什么!李氏咬着牙,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帕子。 大格格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拧着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扑到李氏的怀里,带着孩子特有的尖利哭声:“额娘!我不要什么教养嬷嬷!我要阿玛!阿玛最是疼没给我,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苏培盛冷眼瞧着,心里也并没有什么波澜,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这般的恶毒,实在是让人觉得恶寒,而不会去心疼啊... 四爷说罢以后,就伸手将肥嘟嘟的五阿哥抱了过去,对着清婉轻声道:“下月十六就要启程,爷这两日就忙起来了,明日就将你们送进宫吧,好叫小五适应几日。” 清婉听着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早安排妥当了心不慌:“嗯,那我今日便将小五贴身的物件都收拾了。” 说罢,她就将此事吩咐给了画眉,五阿哥的奶娘们前几日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此时只用将东西装好箱笼就成了。 清婉没带什么东西,她也没打算住几日,五阿哥如果适应的快,她就回来了。 四爷见她一时沉默,以为是她对于进宫有些惶恐,于是搂着她柔声道:“不必怕,爷日日上朝,下了朝会去看你们的,若是有事,只管派人传话,爷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清婉闻言笑笑,对着四爷道:“我倒不是害怕,只是初次进宫,不知道德妃娘娘的喜好,还得让您准备个礼物,我好借花献佛。” 四爷听罢挑眉看她,眼中满是笑意,对着清婉道:“你倒是机灵,放心,爷给你备着。” 第二日一大早,四爷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沁兰苑出了门往府门口走去。 桂嬷嬷抱着五阿哥,身后跟着四爷奶娘,清婉和四爷并排走着,身后是喜鹊和画眉,后边的小厮提着大大小小近十个箱笼。 这场面实在是让人不能假装看不见,府里洒扫的丫鬟小厮见着了都停下福身请安。 没一会儿,后院就传遍了,福晋那里自然也知道了。 福晋正在梳妆,等着一会儿后院的妾室来请安,熙冬进了主屋皱着眉头说道:“福晋,四爷带着耿氏还有五阿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还带着好些箱笼,不知道是去哪儿的。” 福晋闻言,拿着簪子的手一顿,看向熙冬,问道:“这么大的阵仗?” 熙冬点点头,福晋便叹了口气:“四爷的心思,咱们哪儿能猜透。” 这府里有什么事儿,四爷已经很少和她商量了,左右他是爷,也奈何不了他。 福晋听着消息,心里有些酸涩,只希望一会儿后院的女人到齐了别问她就行,要不然她这个做福晋的又成了个笑话。 马车上,清婉抱着五阿哥,靠在软垫上,五阿哥趴在她怀里,小手有劲儿的挥动着,许是瞧见了不一样的场景,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马车。 清婉笑着抓着他的小手,柔声道:“小五,咱们这是要去你皇祖母那里呢。” 四爷坐在一旁,目光落在五阿哥藕节般的胳膊上,忍不住笑道:“额娘定会夸你是个会养孩子的。” 清婉白了他一眼,冲着五阿哥低声道:“你阿玛嫌你胖呢!”说着就拿着五阿哥的小手拍打到了四爷的身上,神气的说:“咱们小五以后是要当大将军保卫百姓的,不壮实些能行吗!” 四爷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成,再过个三年,爷就带着小五骑马练武!” 到了宫门口,马车刚刚停稳,四爷先行下车,随后将清婉抱了下来,一行人直奔景祥宫。 昨儿个四爷已经派人进宫知会了德妃一声,德妃这会儿便也是坐不住了,一直打发身边的嬷嬷去宫门口候着。 她心里等的焦急,但仍故作镇定的端坐着,小口小口抿着茶,皱眉道:“再去瞧瞧,怎的还没到。” 嬷嬷笑着道:“娘娘放心吧,许是五阿哥在马车上,行驶的小心了些,四爷一会儿就带着小阿哥来了。” 正说着,外头通传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娘娘,雍亲王和侧福晋还有小阿哥到了。” 德妃一听,高兴的差点站起来,但又硬生生地一屁股坐下,轻咳一声,按耐住心里的激动,淡淡道:“请进来吧。” 嬷嬷笑着请他们进去,小声道:“娘娘从一大早就盼着呢,只嫌你们来的晚了。” 四爷淡淡一笑,在前头走着,拉着耿清婉的手走进了殿内,身后跟着的桂嬷嬷小心翼翼地抱着五阿哥。 德妃端坐在主位上,殿内清香袅袅,四爷站定以后拱手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他身旁的耿清婉却是直接屈膝跪地,低眉顺目道:“妾耿氏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第192章 清爽娇嫩 清婉来之前就想到了,没有一个婆婆喜欢矫揉造作的儿媳,何况她可不能算是儿媳,就是一个生了孩子被抬起来的妾室罢了。 再说了,坊间有那么多说她狐媚勾人的传言,所以她的行为举止须得更加的端庄规矩。 毕竟她是个妾室,但名声好了,对五阿哥以后也好不是? 德妃这是除了选秀那一次,第一次见耿氏,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身嫩绿色的旗装,头上只插了一根点翠簪子,在这夏日里倒是衬的她清爽娇嫩。 德妃的目光扫过她的身影,端起桌上的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才淡淡开口:“耿氏,抬起头来叫本宫瞧瞧。” 清婉闻言,从容的将头抬起,面上挂着得体的笑,眼神清亮,不卑不亢。 德妃微微眯眼,细细打量着她,心中想道:“这脸长的是真好,一双眸子如水,眉目带笑却不谄媚,倒是叫人厌烦不起来。” 主要是她生了个健康的小阿哥,德妃盼了那么多年的小阿哥。 五阿哥之前四爷是没有男孩儿,好容易有了又是俩病病歪歪的。 五阿哥的出生正好堵住了悠悠众口,不知是这孩子有福气还是怎么回事儿,皇上竟还问了一两次,德妃就更欢喜了。 她停了一会儿,便沉声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清婉笑道:“多谢德妃娘娘。” 德妃不再看她,直接看着桂嬷嬷道:“来,将五阿哥抱来叫本宫瞧瞧。” 桂嬷嬷闻言,笑着走上前,桂嬷嬷是四爷的奶娘,伺候了四爷二十多年,这样的老人,德妃也是要给她几分体面的。 她将五阿哥抱到德妃跟前,笑着道:“德妃娘娘,这就是五阿哥,您瞧瞧这孩子,白白胖胖的,一瞧就是个结实的,多招人疼啊。” 德妃身子往前倾,一瞧那孩子,就见五阿哥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望着他,嘴角还挂着些口水,伊伊啊啊个不停,小手不停的挥动着。 德妃本还端着架子,可一瞧见这孩子的模样,心里就软的不像话,这可是她的亲孙子啊。 她忍不住笑了笑,将护甲摘下,冲着桂嬷嬷道:“来!叫本宫抱抱。” 桂嬷嬷小心翼翼地将五阿哥放到她怀里,本以为五阿哥第一次见德妃,要瘪嘴哭呢。 但谁知道,这孩子竟咯咯一笑,伸手抓她的衣袖。 德妃笑的更开怀了,摸摸五阿哥的小脸,笑道:“果真是个聪慧的孩子,坐了那么久马车,也不哭闹,是个懂事儿的。” 四爷瞧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也多了几分:“额娘,小五这孩子性子顽皮,哭起来怕是要将这景祥宫掀了,可他精神头倒是极好的。” 德妃抬头瞧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懂什么,能哭说明他身子骨好,你小时候就是一哭哭起来没个完,嚎的人耳朵生疼。” 这是四爷第一次听德妃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儿,心中莫名有些暖意,低头笑了笑。 德妃瞥了一眼耿氏,淡淡道:“也难为你了,那么小的身板,生了个胖胖呼呼的孩子。” 耿氏闻言一笑,觉得这个德妃娘娘,也不是那么难搞定,她笑道:“妾不过是尽了份内之事,多谢德妃娘娘体恤。” 德妃听了,觉得挑不出她的什么错,倒也没再说什么。 四爷稍坐了一会儿就得出宫了,但迟迟坐着不走。 德妃便说道:“哎呀,走吧,我还能将她吃了不成?” 四爷呵呵一笑,轻声道:“她是个不懂规矩的,额娘多包容些。” 说罢,就在德妃的白眼中,便起身离开了。 清婉将他送到景祥宫门口,他对着清婉叮嘱:“爷走了,若是有什么事儿,派人通传就行。” 清婉笑的恬淡,眸子亮亮的:“您放心吧,在宫里还能出什么事儿,我觉得德妃娘娘是个好相与的。” 四爷抿嘴,他知道清婉这狗脾气,刚刚那乖顺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德妃在宫里被捧的时间长了,脾气自然也不会好,他是生怕这两人不对付。 但眼下,他在户部还有事要忙,也不能再耽搁,只能转身出了景祥宫。 德妃则是在殿内酸溜溜的对着桂嬷嬷说道:“瞧着老四对那耿氏是真上心了,还叫本宫包容些,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桂嬷嬷掩嘴轻笑,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吗,自从耿氏进府以后,老奴瞧着,四爷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心了,要不能生下这么可爱的五阿哥吗?” 德妃一听到五阿哥又欢心起来,笑着起身:“走,瞧瞧咱们五阿哥的屋子。”说罢,还亲自带着奶娘们去了偏殿。 进了偏殿,只见那殿内一片的富丽堂皇,处处都彰显着德妃的用心。 殿内的一个摇篮,一个拨浪鼓,都是德妃亲自挑选,亲自盯着人安置进去的,就是为了让她孙子能住的安全些。 清婉送完四爷回来以后,殿内已经没了人,宫女儿说德妃带着五阿哥去了偏殿。 她便也跟了过去,还未进门,就听见德妃抱着小五柔声哄着,还笑着拨弄着他的小手。 她一只脚刚踏进殿内,就听见的德妃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坐马车也辛苦了,旁边是你的屋子,你去歇着吧,五阿哥这儿有本宫看着。” 清婉听着,眉梢微挑,心想,德妃这占有欲上来了,她不在,德妃还能自在的亲亲抱抱五阿哥。 她在这儿,德妃娘娘可放不下这个身段,于是她便福身笑道:“谢娘娘关怀,那妾便去歇着了。” 说罢,就轻轻转身离开了,没有一丝留恋。 她前脚刚走,德妃就抱着五阿哥小声嘟囔:“她倒是个心大的。” 桂嬷嬷站在一旁笑着打趣:“侧福晋能瞧出来您是真心疼爱五阿哥,娘娘,侧福晋是个妙人儿,您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德妃闻言,倒是有些惊讶的瞧了桂嬷嬷一眼,她伺候老四二十多年,对老四甚至比自己还要上心些。 当初乌拉那拉氏进府以后,桂嬷嬷可是没少摆谱。 说她相貌平平伺候老四不得力,说她心思单纯拿捏不住下人,真是没少操心,还是福晋有了弘晖以后她才正儿八经的恭敬了她。 第193章 掌家权 如今倒这般评价耿氏了。 德妃哼了一声,将五阿哥小心翼翼地放进摇篮里,轻声笑道:“这孩子长的是真好,和老四像,又比他白净些。” 德妃是怎么稀罕五阿哥都稀罕不够,来之前她还想着,在她这儿,五阿哥毕竟是个庶子,是怎么都越不过二阿哥的。 可真一见面,就将这话都抛到脑后了。 见五阿哥睡熟了,德妃倒是轻声问了两句桂嬷嬷二阿哥的身子,桂嬷嬷也如实回答,德妃听了以后叹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偏殿这头热闹,清婉回到自己的屋子,这间屋子布置的倒也雅致。画眉见她回来,低声问:“您可回来了,德妃娘娘那儿……还好吧?” 清婉一边进屋,一边笑道:“有什么不好?小五有她疼着,不正是好事?” 画眉闻言,皱眉有些担忧:“但德妃娘娘这般上心,万一日后生出些别的心思……” 清婉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悠悠道:“不用怕,四爷既然说了孩子只能养在我这儿,我就信他的。” 四爷今儿是实打实的忙了一天,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刚走到前院的时候,就见海棠院的秀鸾在门口候着。 她见着四爷以后,赶紧上前福身行礼,恭敬道:“奴婢见过主子爷,年侧福晋说今儿身子不适,想请主子爷去瞧瞧...” 四爷闻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冷声道:“身子不适可请了府医?” 秀鸾闻言,低头轻声道:“回主子爷,侧福晋请了府医,但身子还是不适,所以想请您去瞧瞧...” 她能感受到四爷周遭的气压,让她说话越来越小声。 这就是明晃晃的邀宠了,四爷有些不耐,但还是板着脸往海棠院去了。 秀鸾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她都能感受到四爷的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想着能将四爷引去一趟,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今儿后院所有的女人,包括满色阁的玉灵,都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盯着沁兰苑,从天亮到天黑,愣是没等到耿氏和五阿哥回府。 她们关上门议论,府里的下人更是逮着个空闲就要在背后说上两句。 有人说是耿氏因着昨儿大格格那事惹怒了四爷,四爷将她和五阿哥打发到庄子上了。 有人则信誓旦旦的说耿氏绝不会失宠,一定是带着五阿哥回娘家探亲了,毕竟以前耿氏就动不动出府回娘家转一圈。 任凭谁也没猜到,是进宫了。 但耿氏不在府上,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乌雅氏和刘氏还没侍寝过,下午两人都烧水沐浴了一番。 没想到年氏是直接派人去前院请人了。 四爷沉着脸走进海棠院的时候,见年氏穿着一件和耿氏差不多的纱裙,已经在门口候着,脸上带着惊喜,见了四爷以后羞答答的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簪子。 四爷还没将她打量完,就听着一声刺耳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妾给四爷请安~” 四爷听见,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适,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深吸口气,沉默片刻,淡淡道:“不是说身子不适?怎的不好好穿衣裳。”简直没眼看她。 年氏闻言,心中一甜,觉得四爷是在关心她,便捂着胸口往他身上靠,柔声道:“四爷,不知为何,妾今日总觉得身体乏力,胸口发闷,身上难受的紧。” 她瘫软到四爷肩上,四爷学着耿清婉啧了一声,冷眼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玲珑,沉声道:“没瞧见你主子身子不适,还不将她扶到床上早些休息!” 玲珑闻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扶住年氏,又听四爷厉声道:“再有这没用的奴才,直接发卖了。” 这下年氏也不敢吭声了,只能捂着胸口,任由玲珑将她扶到床榻上,四爷站起身子,瞧了她一眼,淡淡道:“身子不好就叫府医来瞧,府医不行就叫太医。” 说罢,看样子转身就要走。 年氏赶紧出声拦着:“四爷,我...我...倒没什么大碍,能伺候您的。”说着,顿了顿,又咬着下唇说:“听福晋说,您下月要南巡,正好妾也没去过江南,不知道您此番前去......” 四爷脚步一顿,听她这话心头涌起一股火气,福晋还真是擅长没事儿找事儿啊。 于是他扭过身子对着年氏道:“福晋身子不好,爷有意将掌家权由你代管,但若是你想一同南巡,那便叫耿氏掌家吧。” 年氏听这话,脑子一懵,随后无数个想法迸发出来。 掌家权?这是要架空福晋抬举自己啊!可她还想趁着此次南巡能要上个孩子... 但又不甘心将掌家权拱手让给耿氏!她已成了侧福晋,还有儿子,再有了权利! 不行不行,年氏摇摇头,孩子在府上说不定也能怀上,但这掌家权她不能拱手让人。 四爷瞧着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便出声道:“想好了吗?” 年氏闻言,抬眸看向四爷,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娇声道:“爷,妾从小就有些晕船,您带着妾免不了要分心照顾妾,妾还是留在府中吧。” 四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既如此,爷便也不勉强,爷相信你定能将雍亲王府打理好。” 年氏心头一松,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下巴一抬,胸有成竹:“爷就放心吧!” 四爷笑笑:“爷还有公务,你好生歇着,不必送了。” 年氏躺在床上,娇羞的点了点头,享受着这殊荣。 四爷一走,年氏便叫秀鸾玲珑进来,她一脸的天真,瞪着一双杏眼,问道:“你们说,我选的可对?” 俩人心想,选都选了,还能怎么说... 只见玲珑柔声道:“侧福晋,您当然选对啦,您想想,耿氏有孩子定是不会跟去的,四爷也就带上两个格格。府里已经有了两个侧福晋,就算她们有天大的本事,这辈子也就是个格格的命。但四爷看重您啊,竟将管家权给了您,这不是天大的殊荣吗,您比那耿氏,更得四爷看重呢!” 【接昨天的】194章 秀鸾也在一旁附和:“对啊,您是什么出身,岂是那耿氏能相比的?” 年氏听着这话,沾沾自喜的点点头,觉得她们说的对! 四爷从海棠院出去了后,直接去了锦绣堂。 正院里灯火通明,下人们见四爷来了以后,纷纷福身行礼。 四爷没有停留,沉着脸快步走进主屋。 福晋正在抱着二格格,教她说话呢。 她见了四爷也有些惊讶,忙站起身说道:“四爷来了,您可用了饭?” 四爷脸色不好,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叫奶娘把二格格抱下去。” 福晋瞧他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慌,知道他有话要说,赶紧将孩子递给奶娘。 奶娘出了屋子以后,四爷这才抬眼,瞧着福晋沉声道:“福晋,你可知道你在这位置上应该做些什么?” 福晋听这话,心头一紧,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只能惶恐不安的站在原地,想着最近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儿? 四爷越过她坐到了主座上,熙冬赶紧给他奉茶,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沉声道:“福晋,你整日里就盘算着,爷的后院如何才能让你搅的更乱,她们争斗了,你才能坐稳这位置,是不是?” 福晋听的脸色一白,赶紧跪下,连连摇头:“四爷,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四爷不看她,又道:“二阿哥身子不好,你多把心思往他身上放放,后院的事儿,暂时交给年氏吧。” 福晋一听这话,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慌乱间有些惶恐,哑着嗓子问道:“四爷这是何意?我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会改的,您为何要这般折辱我,我乃正妻啊......” 四爷听的不耐,直接打断了她,沉声道:“爷说的不够清楚?让你将心思多往二阿哥身上放放,就叫年氏学着和你一同管家吧。” 福晋瞧着四爷不怒自威的模样,沉着脸,双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再解释,也没再问些什么。 四爷连盏茶都没有喝完,就走出了锦绣堂,留下一屋子的沉寂。 他在前头稳步走着,突然,对苏培盛淡淡道:“一会儿去知会乌雅氏一声,叫她收拾自己的箱笼,下月十六跟着爷南巡。” 他走后,福晋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失魂落魄,她想不通四爷为何会将她架空,更想不通年氏哪里入了他的眼,他不是一向宠爱耿氏? 翀嬷嬷悄声走到她身后默默地叹了口气,福晋有气无力的问道:“嬷嬷,你说,爷为何要这般对待我?” 翀嬷嬷摇摇头,又是苦口婆心道:“福晋啊,四爷要的是夫妻一体,四爷朝堂上,您在内宅中。他疼爱谁,您就抬举谁,将府中一应事物打理好。” 她顿了顿,还是将这话说了出口:“大格格那事,老奴猜想四爷定是不愿闹大叫人人都知道的。” 说到底,她是大格格的嫡额娘,将所有人都叫来,是为了让四爷处理事情不偏颇,可大格格的体面和名声却是丝毫没有顾及到。 若大格格是她所出,怕是要将此事捂住了吧。 这哪有一点福晋的做派?当日翀嬷嬷是拦也拦不住,权当让福晋出口气罢了,但她与四爷的那丁点情分也一次一次消磨殆尽了。 翀嬷嬷又道:“福晋,您养好二阿哥,府里的那些遭乱的腌臜事儿,不管也就不管了,年氏得了势,那耿氏也讨不了丁点的好处。” 福晋深吸口气,又叹了出去,背都驼了一些,她嗤笑一声,摇摇头:“嬷嬷,我纵然有万般错,可四爷就没有一点错处吗?他那般抬举耿氏和五阿哥,若换做旁人,五阿哥早就被害死了,还能容他活到今日?” 翀嬷嬷看着福晋单薄的背影,心中刺痛,福晋说的没错,都是四爷偏心太过,才会让福晋日日担忧。 她柔声在福晋耳边道:“二阿哥是嫡子,五阿哥越不过他的,若是有人挡了咱们二阿哥的路,老奴定是会豁出性命的。” 福晋闻言缓缓抬眸看了一眼翀嬷嬷,眼里蓄满了泪,但没再说话。 苏培盛跟着四爷进了前院以后,就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琼花苑。 宜春有些惊讶,恭敬道:“苏公公,这么晚了,可是四爷有什么事?” 苏培盛点点头,对着宜春道:“给你们格格说一声,下月十六圣上南巡,四爷点名让乌雅格格一同前去,你们这几日便将箱笼收拾起来,缺什么派人说一声就成。” 宜春闻言,也不惊讶,面上依旧恭敬,点点头道:“多谢苏公公跑一趟,奴婢知晓了。” 说着,就递给苏培盛一个荷包,他也没推让,顺势就装到了怀里。 乌雅氏已经卸了妆发歪坐到榻上,就着烛光安安静静地看书,整个屋子,只能听到她缓缓翻页的声音。 宜春一进来,她便轻声问道:“宜春,刚刚有人来吗?” 宜春点头:“格格,刚刚苏公公来了,见您歇下了就同我说了几句话。苏公公说下月圣上南巡,主子爷说了叫您一同前去,这两日就叫咱们把箱笼收拾出来。” 乌雅氏闻言,并不意外。那日福晋说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德妃定会想法子让四爷带上自己。 她合上书淡淡道:“这次出门应该四爷应该会带着耿侧福晋,她和五阿哥估摸着是进宫了。” 宜春知道她的意思,也点头附和:“嗯,德妃娘娘喜欢孩子,若是您生的,娘娘便更欢喜了。” 乌雅氏不在意地淡淡一笑,心想,四爷连后院都不进,靠自己怎么才能怀上孩子。 索性她也没想争什么,四爷的宠爱,孩子,这些能拥有固然是好的,但若是要费尽心机去争抢,去害人,那她便觉得疲累了。 每日能有吃好喝好的,看看书绣绣花,她就已经十分知足了,旁的事,就顺其自然。 第195章 练武的材料 第二日,四爷南巡要带着乌雅氏的消息就传遍了后院,福晋也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那日在花厅的那句话,她让大家去争取,可没想到四爷早已定下了要带谁。 更没想到,自己凭什么替他做主。 海棠院里,玲珑给年氏梳头的时候小声说道:“侧福晋,后院都在传,说四爷去南巡要带着乌雅氏。” 年氏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她瘪了瘪嘴,低声嘟囔着:“乌雅氏?德妃的侄女?罢了,谁让人家有这层关系。” 玲珑点点头,年氏便没吭声,过了一小会儿,她冲着玲珑道:“去将库房里上回四爷赏的料子给乌雅氏拿过去两匹,就说我赏她做衣裳的,出了门子要好生伺候四爷。” 她这就是自然而然的摆起了主母的架子。 玲珑闻言,点头放下梳子,转身就要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年氏叫她:“送去些灰色紫色什么的,红的黄的我还要留着呢!” 玲珑笑笑,扬声道:“奴婢知道的!” 说罢,年氏才挥挥手示意她快去。 玲珑去给乌雅氏送料子的时候,正巧碰上熙冬去领月钱,回到正院,熙冬就将此事给福晋说了一遍。 福晋听罢,又懊恼自己没想到,让年氏抢了先,她冲着熙冬道:“你也去给乌雅氏送个首饰什么的吧,挑些好的。”乌雅氏戴到头上也好叫四爷瞧见不是? 宫里,五阿哥进宫小住的消息第二日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他下了朝以后,想着许久没去德妃那里,五阿哥又在,索性去一趟瞧一瞧。 下朝以后,便坐上轿辇,往景祥宫去了。 皇上到了的时候,德妃正抱着五阿哥坐在榻上,抓着他的小手逗着他玩儿,小家伙刚睡醒喝饱了奶,正是心情好,精神头十足的时候。 在门外头就能听见五阿哥咿咿呀呀的小奶音,殿内更别提多热闹了。 小太监尖声通传皇上到了,德妃心里微微惊讶了一瞬,便忙不迭的起身去迎。 德妃她们这些高位娘娘,都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孙子都这么大了,后宫有层出不穷的新人,都是年轻娇嫩的美人儿,所以皇上可有段时候没来景祥宫了。 宫女们忙将五阿哥抱到了奶娘的怀里,就见皇上踏进了殿内。 德妃只瞧他一眼,就能知道他今日心情不错,于是也笑盈盈的上前屈膝,柔声道:“给皇上请安。” 皇上点点头,顺势握住了德妃的手,带着些笑意道:“朕听说老四家的五阿哥进宫了,就想着来瞧瞧。” 德妃听着这话高兴,这说明皇上在意老四啊。她笑的温柔,轻声道:“是啊皇上,这孩子可真是闹腾,长的白白胖胖,又结实,抱一会儿胳膊还酸呢。” 德妃虽已不再年轻,但在皇上面前娇嗔却没有丝毫的违和,甚是自然。 皇上听了,大手一挥,笑道:“抱来叫朕瞧瞧!” 德妃忙递给桂嬷嬷个眼神,她小心地将五阿哥递过去,想着皇上只是瞧一眼,没想到他竟伸手将五阿哥抱到了怀里。 这小家伙一瞧见个新面孔,非但不害怕,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的好奇,观察了一会儿,突然瞪着小腿,咧嘴咯咯的笑了。 “哈哈哈,好个大胆的!”皇上瞧着怀里的五阿哥,笑的开怀。 皇上除了太子,应该就没抱过几次孩子,他长的凶些,姿势又不对,抱谁谁就哇哇大哭,没想到,这五阿哥竟还咧嘴咯咯的笑出了声。 皇上低头打量着他,越瞧越欢喜,五阿哥躺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手脚使劲儿的蹬着,但小脸就是咧着大嘴高高兴兴的模样。 皇上被他逗的乐呵呵的,笑道:“这小东西,倒是随了老四,以后定能是个结实的个子,是个练武的材料!” 德妃站在一旁,眼底带着深深的笑意,附和着皇上:“这孩子确实比同龄的孩子长的高些,小手小脚也有劲儿。” 皇上抱着五阿哥,一时稀罕的不想松手,小家伙似乎跟他也熟悉一些,伸手就要去抓皇上的胡须。 桂嬷嬷和奶娘们都吓得瞪大眼睛一惊,生怕皇上发怒。却见他哈哈一笑,大掌握住了五阿哥白嫩的小手。 德妃缓步走上前,笑着对皇上柔声道:“皇上,让臣妾抱着五阿哥吧,您的手一会儿还得批奏折呢。” 皇上点头,将五阿哥递给了德妃,瞧了他怀里的小家伙一眼,又道:“朕发觉这孩子竟和老四小时候有七成像,朕记得五阿哥的生母是老四府里的侧福晋?” 德妃点点头,这是皇上看重的意思了,便笑着柔声道:“是耿氏,臣妾昨儿个也觉得这孩子长的和老四小时候极像。” 皇上闻言点点头,大手一挥:“耿氏生育有功,当赏。这孩子好好教养,将来是个骑射的好苗子。” 满人在马背上打天下,他们相比于读圣贤书,对骑射练武方面更感兴趣,皇上这般说话,就是对这孩子很看重的意思了。 其实皇上也是想赏赐给五阿哥的,但又一想,孩子太小,怕他压不住,便作罢了。 说罢,伸手捏了捏五阿哥的小脸,对着德妃道:“朕还有公务,闲了再来,你若是喜欢这孩子,就留下陪你多住些时日。” 德妃笑着应了下来,将五阿哥给了奶娘,亲自将皇上送了出去。 皇上前脚刚走,四爷后脚就来了。 他给看着德妃一脸的高兴,便笑着请安:“儿子给额娘请安。” 说罢以后扫了一眼殿内,没瞧见耿清婉的身影,便对着桂嬷嬷道:“耿氏呢?” 桂嬷嬷笑道:“刚刚皇上来瞧德妃娘娘了,侧福晋便回了偏殿。” 四爷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偏殿走,却被德妃叫住:“诶你个老四,你来景祥宫是来看你额娘的,还是来看耿氏的?” 四爷站定后挑眉,这不明显吗?显然是来找耿氏的啊! 他缓缓道:“儿子自然是来给额娘请安的,顺便瞧瞧耿氏。” 德妃一听,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嗔笑道:“话倒是说的漂亮,去吧,知道你心里惦记着。” 第196章 别受了委屈 四爷一笑,就转身往偏殿走去。 偏殿里的清婉,倒是惬意,屋里摆着两座冰山,她正歪坐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吃着点心,看着书。 四爷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她这般怡然自得的模样。 清婉听见动静扭头一看,见来人是四爷,便惊喜的瞪大眼睛,连鞋都没顾上穿,就光着脚丫朝他怀里扑去。 四爷勾唇一笑,稳稳的接住了她,出声道:“怎的不穿鞋,凉着了还是你受罪。” 清婉仰起小脸歪头看他,眼睛亮亮的撒娇道:“您抱我不就好了。” 然后,忽的一下,四爷就将她横抱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将她放到榻上。 清婉屁股已经坐到了榻上,但手还勾着四爷的脖子,就是不松,娇声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啊。” 四爷瞧着她桌上的点心碟子,打趣道:“爷瞧你在宫里也不委屈,倒是挺悠闲。” 清婉看着他的眼睛,使劲儿点点头:“是啊,德妃娘娘待我挺好的,也不让我站规矩,对我也很和善,这偏殿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哪儿能受的了委屈啊。” 其实这点心冰山都是不用德妃亲自吩咐的,底下的下人见她那么宠爱五阿哥,便自会对五阿哥的生母好些。 德妃也只是晾着她,早上去请安也不看她,至始至终,好像都不稀得跟她说上一句话,不过耿氏也无所谓,正好落得清闲。 清婉又窝在四爷怀里撒了会儿娇,四爷就要出宫,又忍不住叮嘱道:“有事一定要派人知会我,别受了委屈不说。” 清婉小鸡琢米似的点点头,将他送了出去。 送出去以后,她就用余光瞥见了墙角处站了一个嬷嬷,好像是德妃身边的人。 清婉淡淡一笑,就当是没看见,又进屋将刚刚没看完的话本子继续看完。 那嬷嬷见耿氏进了屋子,便回到了殿内,德妃瞧见她,有些不自然的正了正身子,语气中带着些急切问道:“怎么样?” 那嬷嬷笑着走近德妃,在她耳畔低声道:“老奴瞧着,四爷对那耿氏是极为上心的,再三叮嘱她别委屈了自己,还说有事一定要知会他一声。” 德妃酸溜溜的哼了一声:“本宫至于委屈了她?那耿氏呢?可是个狐媚子?” 嬷嬷笑笑:“老奴觉得,侧福晋倒也是关心体贴四爷的,说您待她极好,不让她站规矩,对她也和善。两人瞧着亲密,四爷心情也好,不再是板着脸,竟是一副笑模样呢。” 德妃挑眉,哼了一声:“妾室谁不是这么上来的,就怕是她迷了老四的眼。” 吃罢晚饭,德妃躺到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点起了灯,叫了贴心伺候的嬷嬷来说话,李嬷嬷担忧地问道:“娘娘,可用叫太医来瞧瞧?” 德妃摇摇头,靠在软枕上,轻蹙眉头,淡淡道:“嬷嬷,你可觉得,老四对那耿氏有些太上心了。” 德妃伺候皇上几十年的时间,生了四个孩子,夭折了两个,养大两个。 这在后宫中,已经是极为得宠的高位娘娘,但你要问她,在这几十年间,可曾对皇上动心过。 德妃扪心自问,有过,但稍纵即逝。她想,不仅仅是她一人,后宫中的所有女人,恐怕对皇上都是只有算计。 算计他的赏赐,侍寝的次数,用膳的次数,害他的骨肉从不手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要替孩子谋算他的皇位。 所以,她瞧着老四对那耿氏的惦记,让她有些担忧,担忧老四真的动了心,但那耿氏配不上。 更担心老四将心思放到这上,而忘了他的大志。 可她又想,老四这孩子从小没在她身边长大,自是不能和其他母子一般能说些亲密无间的话。 这么多年,她见到的老四都是板着脸,冷漠的,威严的,就像李嬷嬷说的,好像是自从有了耿氏,老四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她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自己也想不清楚了。 叹了口气,冲着李嬷嬷道:“明儿吧,明儿叫耿氏伺候我用膳。” 李嬷嬷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伺候您是应该的。” 德妃翻了个身,便睡去了。 偏殿里的耿氏又是一天一眼都没见着五阿哥,不过能听着偏殿里的欢声笑语,还听喜鹊说皇上亲自抱了五阿哥,她也就放心了不少。 她儿子,是招人疼爱的。 清婉本来是有些认床的,在府中有时还会失眠,但到了宫里,不知怎么回事儿,睡的倒是香甜。 第二日一早,画眉就轻声在她耳旁说道:“格格,该起了,今儿个德妃娘娘让您一起用膳呢。” 清婉迷迷糊糊之间听见这句话,瞬间就清醒了大半,一同用膳?这是做什么?她觉得各吃各的就挺好的。 但还是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赶紧穿了衣裳洗漱梳妆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装,衬的她既素雅,又不失俏皮。 她步履轻盈进了殿内,德妃便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儿你来伺候我用膳吧。” 清婉一听,唇角微扬,轻声笑道:“清婉该做的。” 随后,她就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德妃身后,在铜盆里净了净手,拿帕子擦干,准备给她布菜。 她先是给德妃将汤盅的盖子打开,放上了玉勺,递到她手边,轻声道:“娘娘,先喝些汤润润嗓子吧。” 德妃戴着护甲,拿起勺柄,小小的尝了一口,随口道:“咸了。” 清婉脸上带笑,轻轻将汤盅挪开,将一旁的杏仁酪推到德妃手边,笑着道:“那您用些杏仁酪,是清爽的。” 德妃用余光瞥了一眼她的笑脸,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没用那碗杏仁酪。 拿起桌上的筷子便正儿八经用起了饭,清婉就站在她身后,一声不吭的候着。 德妃用完以后,喝了口茶,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别站着了,你也回去用饭吧。” 第197章 是个庶子实在可惜 德妃年轻时没少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双手上也多少沾了些鲜血,这时瞧见耿清婉,倒是觉得这般磋磨她也没什么意思,便叫她回去了。 清婉听到这话,轻笑道:“多谢娘娘,那清婉就先回去用了早膳,您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说罢,见德妃点点头,她才回去了。 皇上自从那日以后,更是一连来了三四天,连着三天都在景祥宫用了午膳。 德妃宫里是热闹了,但却引得别的嫔妃一阵揣测。 德妃心中虽欢喜,但还是有些惊讶,她对着桂嬷嬷小声道:“嬷嬷,这就是隔辈亲?当初圣上这么多孩子,他可从没这么稀罕过,别说上手抱了,那些个不受宠的公主阿哥,就是一年到头也见不了皇上几面。” 桂嬷嬷笑着点点头:“咱们五阿哥性子是真好,皇上疼他也是应当的。” 德妃扭头看了一眼正躺在摇篮里窝着拨浪鼓的小区,只见这孩子白白净净,使着吃奶的劲儿拿着那个拨浪鼓,玩的不亦乐乎。 小五如今倒是彻底和皇上熟悉了起来,瞧见那明黄色身穿龙袍的人一来,他就咿咿呀呀的挣脱奶娘的手,要让皇上抱他。 皇上就又夸他聪慧,竟这么快就认得人了。 他胖乎乎的,模样讨喜,还能让皇上抱着不哭不闹,德妃看在眼里,心里叹口气,这孩子,性子稳当,是个庶子实在是可惜了。 越是皇上来的勤,德妃心里就越替小五感觉可惜,老四的嫡子德妃是没见过的,不过听也知道,快周岁了,但身子还是不大好。 可皇上这般喜欢小五,就让德妃生了旁的心思。 四爷隔了两三天没来景祥宫,这一日,天没那么热,蓝天白云,风吹到身上也是舒舒服服的,四爷忙完,便进宫看了一眼。 德妃一见他,就赶紧让他坐下,让嬷嬷给他上茶。 四爷微微挑眉,看着德妃问道:“额娘是有什么事儿?” 德妃微微一笑,让奶娘将小五抱来,对着四爷道:“你可知道你皇阿玛这是第几日来景祥宫了?额娘老了,不比以前,皇上来的这样勤,都是因着你儿子。” 四爷在宫外听说了一些,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他点点头:“儿子多年膝下无子,皇阿玛来看看小五也是正常,这是您的体面。” 德妃轻轻摇头,一脸正经的看着他道:“老四,你可见过他抱别的皇孙?皇上亲口说五阿哥是骑射的好苗子,让好生培养着,以后定能有大作为。” 四爷闻言,虽面上不显,但心中也是有些微微惊讶。 德妃看着他又道:“若说皇上喜爱孩子,那太子爷的孩子就在东宫住着,也没见皇上宣过几次,我瞧着,皇上是真心的喜欢小五这孩子,对上了眼缘。” 四爷点头,淡淡道:“得皇阿玛疼爱,是这孩子的福分。” 德妃闻言,笑了笑,话锋一转道:“皇上越说这孩子性子沉稳,我这心里就越是难过,你说这么有福气的一个孩子,怎么能是庶子呢?” 德妃这下算是将话说的明明白白,只见四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淡淡道:“额娘,这孩子我只会让耿氏养着。” 德妃本还笑盈盈的跟他商量,但见他这样,瞬间就来了气,挺直身板指着他道:“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宠爱耿氏,但小五是不是她亲儿子!记到福晋名下也还是她儿子啊!嫡庶之别,一字之差,那是天壤之别!这孩子将来若是有出息,庶出的身份难免受人诟病!” 四爷低头看着茶盏中的水纹,沉声道:“额娘,儿子知道您是为小五好,可正是因为这样,儿子才要让他跟着耿氏长大。” 他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继续沉声道:“一来,是儿子知道不在生母身边长大是什么滋味,我就断不会让小五有同样的感受。” “二来,耿氏比福晋更适合养孩子,当初治理瘟疫一事,就是耿氏与儿子配合,才叫大哥八弟的谋划落空,可当初福晋在宫中,您不必说,我也知道是日夜哭哭啼啼。小五如今性子这般好,额娘怎知不是耿氏的功劳?“ 这话一说,德妃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当初生下老四,抱走让皇后养着,那是她最痛的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她的心上。 但她和老四却谁也没有提起过,这是他第一次说起这事,德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又听四爷说起当初的福晋,是,她心量是小,成不了什么大事,自己当时也是只看重了她的家世,没想到世家嫡女竟是这般的性子。 她有些尴尬的别过了脸,依旧说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只是觉得可惜了小五。” 四爷沉默片刻,淡淡的说了一句:“额娘,前朝变数还大着,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 说罢这句话,他便起身去了偏殿。 耿清婉还是在看话本子解闷,见四爷沉着脸来了,她边起身边笑道:“这是谁惹着您了,脸都掉地上了。” 四爷瞧着她俏皮的模样无奈一笑,清婉又道:“是不是德妃娘娘说小五的事儿了?” 四爷闻言看向她,皱眉沉声道:“她同你说了?” 清婉摇摇头,乖巧道:“没有,我猜的。” 四爷瞧着她的模样,生怕她心里不舒坦,便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淡淡道:“你倒是聪明,说说,怎么猜出来的。” 清婉歪头看着他道:“皇上一连来了好几日,景祥宫中的下人都知道皇上疼爱小五疼爱的紧,这时候,娘娘便觉得小五出身不好了呗,觉得若小五是嫡子,那该有多好。” 四爷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带着些探究的意味,问道:“你呢,你怎么想。” 清婉有些不大在意:“我没怎么想,谁同我抢孩子,我与谁拼命。”她语气轻快,但四爷知道,她说的不是玩笑话。 四爷听到这话,就觉得心中不再堵的慌了,一瞬间气儿就顺了。 竟也笑了,搂住她轻声道:“爷说过,你的孩子只会让你养。小五虽是庶子,但爷也不会让他受了丁点委屈。” 第198章 出府喽 清婉在他怀里笑笑:“爷,我觉得小五在宫里适应的很好,要不我这两日便回府吧,还挺想你的呢。” 四爷闻言,点头道:“嗯,明儿吧,叫马车来接你。” 四爷还是了解德妃的,知道她靠着自己在深宫中混到如今地位,其中的手段不言而喻,于是走之前,又去正殿找了德妃一趟。 他将耿清婉是如何用几句话让他拨开云雾,让他争取了去治理水患瘟疫的机会,还有当初四爷昏迷时她在京城散播的言论,以及推丁入亩这事清婉给他的启发,都原原本本的给德妃讲了一遍。 想着让德妃知道,耿氏不是一般的女子。 德妃面无表情的听完四爷的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待到四爷走了以后,她才对着李嬷嬷淡淡道:“去将耿氏叫来见我。” 耿清婉此时正在屋子里等着德妃找她,于是李嬷嬷一来,她就理了理裙子,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正殿。 德妃见着她,也不屑于跟她拐弯抹角,因为她觉得,耿氏定会同意的,能让自己的孩子记成嫡子,她凭什么不乐意。 也有一丝觉得,她就算不乐意,也只能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委屈求全罢了,她哪儿敢拒绝。 所以德妃看着她直接问道:“耿氏,本宫问你,若是叫五阿哥养到福晋名下,你可愿意?” 耿清婉不卑不亢,声音清晰地回道:“回德妃娘娘,清婉不愿意。” 德妃看着她一脸的淡然,却目光坚定的看向自己,瞬间皱眉提高了音量大声,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她:“你为何不愿?你应该知道小五被记作嫡子有多大的好处!” 清婉轻轻抬眸,迎着德妃有些发怒的目光,轻笑道:“娘娘,父母爱子则为之计之深远,我知道您是真心疼爱小五,才会为他的以后考虑。” 德妃一听,哼了一声,清婉又接着道:“可英雄不论出处,我是小五的生母,自然是知道他在谁身边长大更好,若他自己有本事,凭着自己就能闯出个名堂,若他不求上进,记作嫡子也是浪费。” 她看着德妃的表情又道:“不过,娘娘,我相信我与四爷教养出来的儿子,定会是第一种。” 德妃的目光深深的落在了耿清婉坚定的脸上。 她似乎想要透过这张脸,看到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满心欢喜平安顺利的生下来孩子,可连抱都没抱一下,就送到了皇后的宫中。 刚生产完的自己不知道在黑夜默默流了多少泪,直到泪都流干了。 德妃想着,目光更加幽深,后来,再到胤禛稍大了一些,她能瞧见他一眼,只瞧一眼,就能让她满足好些日子。 直到老十四出生了,她空了一块的心才算堪堪填补了起来。 她瞧着面前的耿氏,心中涌起一股酸楚,突然想问问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为何没有这般的勇气。 她淡淡开口道:“你走吧,今日这话,就当我没说。” 清婉见她脸色不好,便福身恭敬道:“多谢娘娘体谅,那清婉就先退下了。” 德妃瞧着耿氏的背影,喃喃道:“她是个有心性的女人,小五跟着他,倒也不是坏事。” 第二日,四爷就派马车来接清婉回府了,她与德妃好好道了别,就出宫了。 她回府以后,后院里的女人也都猜想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将五阿哥送进宫,好让耿氏跟着四爷南巡。 又过了几日,下了场雨,感觉已经不是正热的夏天了,要往秋天走了,虽然还是有些热,但也不是那种燥热。 九月十六那日,清婉还在睡梦中就被喜鹊给叫醒了,她瞧着外头还没亮的天,知道这是要起来赶路了。 她迷迷糊糊的简单梳洗了一下,想着等会儿上了马车,再好好的补觉。 清婉到了府门口就瞧见了正往马车上装箱笼的宜春,旁边站着衣着得体,打扮精致的乌雅氏。 乌雅氏见了耿清婉忙上前行礼,轻笑道:“妾给侧福晋请安。” 清婉边打哈欠边挥挥手,含糊道:“不必多礼。” 然后叫身后的李安去帮着宜春搬了搬箱笼。 四爷给她准备的马车是他专用的,门口的马夫恭敬地给耿氏搬了脚凳,她就自然的走了上去。 身后停的那辆马车记很普通了,乌雅氏站在一旁瞧着耿氏上了马车,才往自己的那辆马车走去。 清婉一钻进马车,就瞧见车上备好了点心,瓜果,牛乳,还有小薄毯,她打着哈欠就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与此同时,四爷就没这么舒服了,康熙爷的御驾早早的就出了紫禁城,四爷得骑着马在后头跟着康熙爷。 等出了城,他们才能汇合。 马车哒哒哒地走了很久,清婉在车上躺着,只觉得身子都快散架了,头发也拱的不成样子,中间断断续续的睡了醒,醒了睡,没怎么睡好,难受的很。 她让喜鹊拽了她一把,起身疲惫的问道:“到哪儿了?” 喜鹊掀起帘子的一角,回道:“刚出城门呢。” 清婉瞬间瞪大眼睛,一脸的无语,她身子前倾,看了一眼窗外,不可思议道:“天不亮就出发了,大中午了,才出了城门,啧,这效率......” 画眉拿出木梳,在身后给清婉轻轻梳着头发,轻声道:“侧福晋,您要不要用些点心?已经到午时了,约摸着是不能停下来正儿八经的用饭了。” 清婉让她这么一提醒,才发觉到肚子还真是饿了,她点点头,随便吃了些点心,喝了些牛乳,就当是用罢一顿饭了。 她在这边吃饱喝足以后,拿出了话本子消磨时光。 而另一辆马车里的乌雅氏,就没有她这么好过了,她坐的马车有些硬,规矩又不允许她这大白天的散下头发横躺着,于是她就这么坐了好几个时辰。 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就靠到软枕上,让宜春给她捏捏肩,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中午,乌雅氏也真是饿了,但马车没叫停,继续走着,那就得在车上简单用些了。 四爷压根就忘了安排她的点心,幸好宜春出门带了些,要不然乌雅氏就只能硬扛着了。 第199章 满满的感全感 而另一辆马车里的乌雅氏,就没有她这么好过了,她坐的马车有些硬,虽也铺了软垫,但到底比不上清婉那辆马车舒适。 规矩又不允许她这大白天的散下头发横躺着,于是她就这么坐了好几个时辰。 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就靠到软枕上,让宜春给她捏捏肩,但也没缓解到哪儿去。 中午,马车里闷的发热,乌雅氏也真是饿了,但马车没叫停,继续走着,那就得在车上简单用些了。 四爷压根就忘了安排她的点心,幸好宜春出门带了些,要不然乌雅氏就只能硬扛着了。 宜春从小包袱里拿出几块点心递给她:“格格,简单吃些垫垫肚子吧。” 乌雅氏接过以后叹了口气,心道四爷心中没有自己,偏又迫于姑母,将自己带了出来,只是这一路上怕是要受罪了。 一路上,马车走的虽慢,但却不停,清婉一路上也是睡睡醒醒。 醒了就吃些零嘴,看看话本子,和画眉喜鹊唠唠家常,倒也没那么难熬。 到了夜里,外头的风渐渐凉了下来,马车终于驶进了营地。 清婉扶着喜鹊的手缓缓下了马车,站稳后长长的吐了口气这:“可算是能下来活动活动了。” 她往后一扭头,就瞧见了后头的乌雅氏也下来了,脸上虽挂着笑,但脸上的疲惫却一点也遮不住。 乌雅氏下车后忙上前福身:“给侧福晋请安。” 清婉正在伸懒腰,扭头看她一眼,挥挥手轻笑道:“在外头不必多礼,以后见着我都不必请安了。” 乌雅氏笑着点了点头,亲昵的和她站在一起。 因为这里不光有四爷的女眷,还有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的,除了太子监国没来,大阿哥招了皇上厌弃没来,其余能带上的,就都带上了。 既然耿清婉是高位,她在这种时候就会护着乌雅氏的。 男人们都在皇上面前,这会儿是不会来这儿的,所以四爷只派了苏培盛的徒弟,苏万福来了这边将耿氏安置好。 苏万福见着耿氏就喜笑颜开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上前恭敬道:“奴才给侧福晋请安,给格格请安。” 耿氏瞧着他喜庆,笑了笑:“起来说话吧。” 苏万福欸了一声,忙道:“主子爷吩咐了,叫您二位先好生安置,晚膳尽量给您上些热乎的。” 清婉点点头:“不碍事,你回去伺候吧,给四爷说不用操心这边。” 苏万福欸了一声,就匆匆走了。 耿清婉的帐子从外头瞧,就比乌雅氏的大些,但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位份不同,待遇也就不同。 她瞧着乌雅氏,轻声道:“你先回帐子吧,今儿估计是不大能吃好了,只是外头人多,尽量别出来走动,若有什么事,派人给我说一声就成了。” 乌雅氏闻言,点头笑道:“妾知道的,这一路上也累了,您快歇着吧。” 清婉点点头,就进到了帐子里头,简单的扫了一眼,就对着喜鹊道:“烧些热水喝吧,一天都没喝热水,肚子怪不舒服的。” 画眉走到她身旁小声道:“要不要奴婢使些银子,让厨房做些热粥来,一日只吃了些干的也不行啊。” 清婉摇头,轻笑道:“不必,出了门子更要谨言慎行,就算是使了银子,那膳房也不会卖我这个面子,前头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贵人。凑合一顿也没什么事儿,你家姑娘哪儿有那么娇气。” 喜鹊正烧好热水,准备给耿清婉泡茶,正当耿清婉准备再吃一顿点心配茶的时候,就见苏万福提了两个食盒猫着腰进了帐子。 他将膳盒放到桌上,笑盈盈地说道:“侧福晋,主子爷特地叫御厨给您做了些饭菜,还有一盅鸡汤,您凑合着用些吧。” 清婉瞧着这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问道:“乌雅氏那边呢?” 苏万福赔笑道:“那奴才就不知道了,主子爷只吩咐了给您这儿送。” 然后他上前一步,悄声道:“其他女眷都还没有呢,前头那么多人得吃饭,是主子爷惦记您,才叫奴才给您送来了,汤还是热的,您快些用吧。” 清婉闻言,给喜鹊个眼神,她便将苏万福送了出去,还给了他个沉甸甸的荷包。 苏万福也是脚程快,耽搁了别的事情将饭送来的,要不然这会儿这汤不会还是有热气的。 苏万福出去以后,清婉对着画眉道:“去将乌雅氏叫来一起吃吧,想来她也一日没用什么饭了。” 四爷想不起来她,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乌雅氏在那小帐子里饿一夜肚子,举手之劳罢了。 画眉点点头,便去将乌雅氏请了过来。 乌雅氏进来以后,瞧着有些拘谨,见桌上摆着饭菜,是不敢主动上前的。 清婉便笑着招呼她:“四爷刚刚派人送来的,坐下一起吃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填饱肚子睡个好觉,别生了病才是主要的。” 乌雅氏闻言,心里一暖,也知道耿氏定是真心的,便也不再拘礼,坐到清婉对面。 本来就是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清婉愣是给画眉喜鹊宜春都分了点,然后自己和乌雅氏还要再吃。 所以一人也就吃了个六七分饱。 乌雅氏没想到,她会将饭也分给下人们。 但一堆人坐在帐篷里,围在一起吃饭,乌雅氏就觉得,无论四爷如何待她,她跟着耿氏,就有安全感。 吃罢饭,也没什么事,索性几个人又坐在一堆说笑玩闹,本就是年龄相当的女孩子,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能消磨些时间。 帐篷里正热闹的时候,就见四爷进来了,一瞬间,除了清婉还坐着,其余人全都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齐声道:“妾\/奴婢给四爷请安。” 四爷淡淡点头,却并不看她们。目光落到了耿氏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只见她脸上还带着笑意,眼睛弯弯的,眉梢都是扬起来的。 他情不自禁的哼笑一声,他还担心她一路颠簸受不住,早该想到这丫头多机灵啊,怎会委屈了自己。 他挥了挥手,示意旁人退下。 第200章 让你演过瘾 那这个旁人,就是乌雅氏和宜春了,她们略微屈膝,连忙退了出去。 等到没了外人,四爷便径直走到耿清婉身边,瞥了一眼桌子上干干净净的盘子,笑道:“没吃饱?” 清婉慢慢站起来,给他更衣,笑道:“爷也太过偏心了,怎能光惦记着我呢?我要是不让乌雅氏来吃饭,这一路上还准备把她饿死?” 四爷听见这话,笑着捏住她的耳垂:“好你个小没良心的,调侃爷是吧。”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清婉惊呼一声,赶紧圈住了他的脖子,只见四爷将她横抱起来,低头使劲亲了她一口,便掀起帘子将清婉轻轻扔到了榻上。 清婉双手护在胸前,一副小白兔看见大灰狼的可怜表情,委屈巴巴的往角落里缩。 她咬着下唇,眼波流转在四爷的身上,娇声道:“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错了......” 四爷瞧她这样,就知道她又闲着没事儿,看画本子了… 但四爷今儿想了她一天,早已经按耐不住,便目光阴沉的看着可怜巴巴的耿清婉,整个纨绔子弟的模样,沉声道:“那你就以身相许吧,做爷的小妾,叫爷好好疼你,如何?” 清婉听到这话,微微蹙起眉头,眼珠一转,就想要往床下跑,可还没下床,就被四爷一把拦住,掐着她的腰身,就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然后慢慢的抚摸着清婉的脸颊。 清婉则是若隐若现的窝在四爷的怀里,眯着眼睛,轻声道:“爷欺负人。 。。。。。。 俩人动静实在是不小,苏培盛早早的就出去在帐篷外候着,避免旁人靠近听见些不该听的。 四爷也不知是带入了那话本子里的纨绔,还是清婉在兴奋的时候,喃喃道:“爷..你好厉害......” 总之他今夜是真的疯狂。 站在外头的苏培盛都啧啧摇头,主子就是主子,骑了一日的马,还能有这体力! 第二日四爷从帐子里出来的时候,心情极好,昂首挺胸,一跃翻上马就往前头去了。 清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 早上乌雅氏出了帐篷本想去耿氏那里请安,却正好碰见了四爷将她抱上了马车,只瞥了一眼,就瞧见了耿氏耳垂上的红晕。 她便赶紧低头不敢再瞧,等四爷走了以后,她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儿,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没敢深想,赶紧带着宜春上了马车。 清婉又睡了一会儿才醒来,她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想起来昨日自己都哭了,他还以为自己演话本子呢,心中暗骂他一声。 然后瞧了瞧自己身上,问道:“谁给我穿的衣裳?” 画眉轻声道:“主子爷,还给您擦洗了身子。” 她瞧着清婉的耳后,又低声道:“清早起来,乌雅格格来咱们帐子外头,约摸着是想给您请安,正好碰上四爷将您抱进了马车,她便赶紧走了。” 画眉说这话,其实是想提醒清婉一声,让她别和乌雅氏走的太近。 画眉跟着清婉在后院,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拥有同一个男人的女人,是不会和睦相处的。 清婉听着,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瞧着,乌雅氏是个有分寸的,出门在外,能帮衬就帮衬着些,说到底还是一个府上的人。” 喜鹊听见耿氏说这话,便悄咪咪的说道:“奴婢觉得,乌雅格格在娘家,过的不好呢。” 清婉扭头瞧了她一眼,打趣道:“这府里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喜鹊挠头笑笑,又道:“奴婢也是听说的,好像之前德妃娘娘喜爱的不是这位,好像是她的亲姐姐?据说那位从小就被当做是四爷的侧福晋养大的,而现在的乌雅格格,就是爹不疼娘不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换了换。” 这话说的让人浮想联翩,是因着她想攀附权贵,从中作梗才来了出狸猫换太子,顺利进了雍亲王府? 清婉在车上无聊的紧,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伸手掀起来帘子,问道:“这是到哪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坐船,马车上有些憋的慌。” 坐上船以后,说话就方便多了。 画眉道:“侧福晋,估摸着明儿才能到码头,得到了码头才能坐船啊。” 清婉撅着嘴点点头:“还要再坐一日马车,真是坐够了。” 说罢,倒头就是睡! 接近午时的时候,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清婉就下车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让自己清醒了清醒。 没过多大会儿,喜鹊就提着食盒回来了,今天倒是人人都有热乎的饭菜,不仅饭菜,还有牛乳和点心。 她睡了一上午,现在又吃饱喝足了,于是冲着画眉使了个眼色:“问问乌雅氏有事吗?若是无事,让她一会儿上我的马车,咱们玩会儿牌,消磨时间。” 画眉点头,返回来的时候,身后就带着乌雅氏和宜春。 清婉的马车很大,大到五个人在车上坐着都是宽宽松松的,她们打了会儿叶子牌,在路上不必担心四爷会突然出现,所以乌雅氏也放松不少。 一边打牌,清婉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多大就认识四爷了?” 乌雅氏想了想:“妾大约是十岁的时候吧,才见过四爷一面。” 闻言,清婉夸张的惊讶了一下,问道:“不是说你之前在宫中陪着德妃娘娘住过一段时日,与四爷像是青梅竹马?” 乌雅氏闻言,抬眸笑道:“那是妾的姐姐,妾不曾到宫中陪伴过德妃娘娘。” 清婉小脸上就写着八卦俩字,又继续问道:“那不应该是你姐姐被纳进府吗?” 乌雅氏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德妃娘娘是中意妾的姐姐,本说前几年等福晋进府以后,便让姐姐进府,但四爷始终是不愿,拖到如今,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我进府了。” 宝子们,前面的车车都用。。。。。。代替了,被关小黑屋了,有点子害怕(c_c) 第201章 上船喽 耿清婉一听,脸上露出惊讶,试探道:“你的姐姐莫不是......长的不大好?” 乌雅氏瞧着她一脸同情的样子,险些笑出声:“妾的姐姐虽不比侧福晋相貌出众,在京中倒也算是美人了。” 耿清婉闻言,皱眉道:“那为何四爷就是不愿?这不是伤了你姐姐的心?果然男人没一个靠的住!” 她又将自己带入了...乌雅氏摇摇头,脸上也没了笑,轻声道:“具体怎么回事,妾也不知,只知道有一年姐姐被德妃娘娘送出了宫,回到家饭也不吃,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额娘阿玛心疼了好一阵。” 清婉想,那这约摸着是犯了四爷的忌讳了,莫不是...爬床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震惊当中的清婉,紧接着又听乌雅氏道:“最后是什么法子都想遍了,阿玛不愿放弃进雍亲王府的机会,才将我推了出来。” 但她瞧着乌雅氏的脸上,倒是没有做妹妹的心疼,反倒是一脸的麻木,甚至...还能瞧出点苦笑。 清婉低声问道:“那你,可愿意?” 乌雅氏听这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可愿意? 小时候德妃娘娘喜爱姐姐,连带着自己的额娘和阿玛都偏爱姐姐几分,她从小就不善于争抢,因为知道争抢不过。 额娘还说要让自己巴结着点姐姐,日后她成了雍亲王的侧福晋,也好帮衬着些自己。 这时,看着耿氏一双清澈的眸子问她愿不愿意的时候,乌雅氏倒是第一次想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倾诉出去,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 她轻蹙眉头,回想道:“妾不知道愿不愿意,只知道妾没有不愿意的资格,要不然,谁会高高兴兴的去给别人做妾呢。” 是啊,谁愿与人做妾呢。 宜春瞧着自家主子能够淡淡的这些伤痛说出口,不知怎的,瞬间就红了眼眶。 清婉无奈道:“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的日子总要想法子过好不是?” 乌雅氏点点头,笑道:“妾进府这几个月,是能瞧出来四爷心上有您,想来我挤也挤不进去,我便也不会自讨无趣。只求能有一处地方让我不愁吃喝,日日能看些书便心满意足了。” 她的笑有些自嘲,又带着些无能为力。 清婉瞧着乌雅氏漂亮的面庞,心中叹了口气。她从不自恃清高,说这个年代的女人有多么的狭隘,每日只能困于内宅之中,为着一个男人争的死去活来。 这是时代给予女性的束缚,就像乌雅氏,就像是一颗浮萍,来去无依。 她心中可惜,但她目前能做的,真的太少。 她伸手去握住了乌雅氏的手,语气柔和却带着坚定:“若是你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可愿出府自立门户?” 乌雅氏一愣,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从未想过,是压根就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也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她怔住了,清婉也不催她,只淡淡道:“我知道或许以前你从未想过,但从今日起,你可以试着想一想,若有困难,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的。你若是就想在府中安生度日,我也会帮你。” 同为女性,她不愿见她就这般没有奔头的蹉跎日月。 乌雅氏微微抬眸,直视着眼前的耿清婉,她们四目相交,她在此刻,隐隐的有些明白,为什么府中那么多的女人,四爷唯独对她如此偏爱。 她心中升起一阵感激,握了握耿氏的手,没说什么感谢的话。 她只想着,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澎湃,耿清婉的形象瞬间光辉了起来。 经过这事,两人也算是交了心,等到晚上到了帐篷里,耿清婉还在感慨这世道对女人的不公。 本想着等四爷回来以后,定要朝他这个金尊玉贵的臭男人出出气!谁承想,他压根就没回来,在御前伺候呢。 跟随皇上出行的人,一路上就是围着皇上。 但留在宫中的人,就能腾出手来做一些事情了。 皇上的御驾一启程,大清就由太子监国,也就是他说了算。 皇上走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各种各样的由头将自己的人安插到朝堂上,只是这动作太过明显。 明显的让太子爷的心腹司马尚,都忍不住硬着头皮劝他:“太子爷,此举怕是不妥啊,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又要......” 太子瞥了他一眼,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手指有下没一下地瞧着桌子,淡淡道:“无妨,皇上防孤,又不是一日两日,若是想废了孤,凭个什么由头都行。” 说着,又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若是他把孤当太子,朝堂上有孤的几个人,有又何妨?” 司马尚一时语塞,暗自猜想,太子爷这是等不及了。 却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但瞧着他一脸的戾气,终究是没敢劝上一句。 耿清婉第二日又坐了整整一日的马车,终于是到了码头,现在她在马车上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索性让画眉给她收拾了一番,简单的画了个淡妆,瞧着整个人明艳动人,颇有灵气。 因为今日上船前,几位爷的女眷都要在码头候着,少不了要打个照面。 她也不能跌了四爷的面子不是? 待下了马车以后,乌雅氏就赶紧来寻她,两人站在一处,等着上船。 清婉不经意间打量着几位爷的女眷,心中倒觉得有趣的紧。 一般这时候能叫爷带出来的,都是在府中受宠的,出了门子以后,那就是争奇斗艳,使出浑身解数将男人往自己身边拢。 三爷最喜欢风花雪月,他有着这样的名声在外,所以这次光他就带了四个妾室。 但是这四个女人往那儿一站,瞧着就是一个风格,都是弱柳扶风的美娇娘,四个人谁也不理睬谁,瞧着就是一副不和的模样,装都装不出来。 乌雅氏自然也看见了,低声在清婉耳边道:“听说皇上带了几个低位嫔妃,倒是极受宠爱的。” 第202章 稀罕的紧 还有一位是当初坑太子爷的那个常在,生了孩子以后,倒还是盛宠不衰,只是皇上宠爱归宠爱,但一直让她在常在这个位份上待着,倒是没有抬举的意思。 清婉微微点头,回道:“低位嫔妃咱们就不必拜见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正低语着,就见皇上的大船已经驶出,那船上雕刻着龙身,船头雕刻着的龙头威武霸气,栩栩如生。 整个大船,从远处瞧金灿灿的,颇为震撼。 但是只有几位阿哥能和皇上上同一艘船,她们的船都在后头。 皇上的龙船起航以后,她们也陆陆续续都上了船,清婉进去船舱后,堪堪打量了一眼,就觉得这比在马车上舒服太多了。就像是府中的房间一般,热水什么的都方便的多了,还能透过窗子看看外头的景色。 不过 ,这一上船,就不会轻易停靠,四爷的主要任务是在前头陪着皇上,倒是不能经常见到清婉了。 安置好以后,清婉提前将晕船药都给她们分了分,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这几日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微风拂面。每日清婉和乌雅氏两人都睡到自然醒,本来乌雅氏还有着正常的作息,无奈和清婉打了两天的麻将,也学会赖床了。 两人睡醒以后,就将窗子打开,摆上个小桌子,放上些瓜果点心和茶水,两人就靠在椅子上,吹着微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话。 说起旁人的八卦来,两人就笑闹一阵子,若是没话说,就吃些点心,喝上一壶杏仁茶,反正嘴是不闲着。 这日中午,四爷好容易从龙船上下来,来到这艘小船上瞧瞧她,就见阳光下,清婉晒着太阳正昏昏欲睡,一旁的乌雅氏则安安静静的捧着一本书看。 两人都没发觉四爷来了,还是画眉轻咳一声,恭敬的给四爷请了安,乌雅氏才赶紧起身,将手中的书合上,福了福身道:“妾见过四爷。” 四爷摆摆手,压低声音:“别吵醒了她。”他的目光落在清婉的脸上,从始至终都不看乌雅氏一眼。 乌雅氏点点头,不再多言,便赶紧带着宜春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偷偷瞪他一眼... 若说是谁最不想让四爷过来,那恐怕是乌雅氏了,她这几日和耿清婉日日相处,只觉得耿氏又漂亮又可爱,又聪明又灵动,正是稀罕的紧,偏偏四爷要来打扰! 但他是爷,自己只能灰溜溜的走掉。 她走后,四爷就坐到了她的椅子上,瞧着歪着头正睡着的清婉。 阳光撒在她的脸颊上,将她细小的绒毛都照的剔透,四爷勾唇笑笑,心想,丫头倒是让人省心,能吃能睡。亏的自己还成日里惦记着她,得了空便一刻都不耽搁就来看她。 四爷一动不动的瞧着她这娇嫩的样子,感觉她就像是个瓷娃娃一般,想让人将她捧到手心里,仔细的呵护着,爱惜着,不让人伤她分毫。 一阵风出来,吹散了她的秀发,清婉便觉得脸上有些痒痒,就用手抚了一下鼻尖,半梦半醒间,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就瞧见正看着她出神的四爷,在阳光下睡的久了,瞧见四爷的眼神,她一时有些恍惚,也盯着瞧了他片刻,皱着眉,声音沙哑道:“爷好像是瘦了。”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让四爷心头一动,他往前倾着身子将她拥入怀中,沉声道:“看出来了?” 自从御驾启程到现在,他可以说是心一直是提着的,在前头和几个兄弟伺候皇上,心是真累。 不仅要有君臣的恭敬,还要有父子的亲昵,谈论起一些事情时,还要能听的懂皇上的弦外之音,这其中分寸,是真让他累的不行,哪儿有这丫头这般悠哉。 特别是皇上不知是怎的,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小五,还说若是小五再大些,定是要将他一同带来才好。 四爷便只能在几个兄弟复杂的眼神下替小五谢恩。 心里却想,这坑爹玩意儿!回去得打他屁股! 清婉靠在他怀里,微微抬头看他,目光带着几分关切,不满道:“您这几日怎么没来?” 四爷无奈一笑,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小没良心的,爷一得空就赶紧来了。” 清婉伸手抚上了他的侧脸,柔声道:“中午在这儿用饭吧?让厨房给您做些爱吃的补补。” 到了船上,清婉从小厨房带来的厨子开始大显身手,获得了他们的一致好评。 四爷将她抱紧些,闻着她发丝的味道摇摇头:“爷待会儿还要回去,你好好吃饭。” 清婉撅着小嘴看向他,心里是真有点心疼了,毕竟谁的心都是肉做的,四爷对她的好,她也不能完全视而不见。 她明显的有些失落,手里把玩着四爷的大手,垂眸道:“好吧,那您也要好好吃饭,我会想您的。” 四爷便松开了她,亲了亲她的额头,便走了。 回到皇上的龙船上,就见老八在船舱等着他,打趣道:“四哥去哪儿了?皇阿玛刚刚找你呢。” 四爷淡淡道:“回船上瞧了一眼。” 八爷笑道:“四爷宠爱小嫂嫂也是应该的,谁有她那么有福气,生了五阿哥叫皇阿玛那般喜欢。” 四爷听着这话,也不瞧他,也不回话,径直就走进了船舱,与他真没什么好说的,就跟一条毒蛇一样,黏黏糊糊,指不定什么时候咬你一口。 老八跟在他身后也没恼,依旧嬉着一张脸,随着他往里头进。 皇上果真是找他来着,不是别的事儿,就是想找他下棋,毕竟他在这船上也不是多有意思,旁的嫔妃伺候一会儿,他就要叫几个阿哥陪着练会字,下会棋。 刚刚没找着四爷,这会儿是小十四在陪着皇上。 小船上,清婉见四爷走了以后,便也简单让厨房上了碗酸辣小面,配着些小菜,凑合吃了一顿。 吃罢饭后,清婉又感觉困意上来了,便开着窗子,吹着江风,盖着薄毯,睡了一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半下午。 第203章 你这小子,帅! 睡醒以后,清婉才觉得中午吃的那点饭根本就不顶饱。 这会儿饥肠辘辘的,她躺在榻上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决定叫乌雅氏过来吃锅子! 在船上,吹着江风,伴着明月,一堆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锅子,想想就美滋滋的! 这话一说,喜鹊也馋的不行,高高兴兴的去小厨房报饭。 到了饭点,被邀请的乌雅氏,来的时候还拿了一壶上好的桃花酿。 这本来是她想要借酒消愁时偷偷喝上一壶的,但没想到,这一路因着耿清婉倒是没有了愁的时候,便拿过来请她尝个鲜。 锅子沸腾起来以后,清婉吃了一大口裹满酱汁的羊肉,随后又喝了一小杯那桃花酿,只觉得这酒不像酒,又清新,又香甜,甜中带些辣丝丝的酒味,好喝又解腻! 不知不觉中,两人笑闹着,一人一杯很快就将一壶桃花酿喝完了。 这时的乌雅氏脸上已经是红扑扑的,像是来了兴致。她拿起酒壶往下倒酒,摇晃了两下,却见只能倒出几滴来,便皱起眉头觉得有些扫兴,她将那酒壶往桌上一放,对着宜春道:“去,再拿一壶!这喝的太不过瘾!” 清婉见状,也晕乎乎的咧嘴一笑,眼神迷离地趴在桌上看着宜春,撅嘴道:“就是啊,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还藏私呢,一会儿你得,自!罚!三!杯!” 乌雅氏被她那滑稽的模样逗笑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伸手就摸上了耿清婉的脸颊,痴痴笑道:“嘿嘿,侧福晋,你长的是真美啊,怪不得四爷宠爱你,原来是他好色!我要是男人,我也宠你!” 喜鹊听见这话,在一旁捂嘴笑道:“宜春,你家格格是喝醉了。” 宜春也颇有些不好意思,伺候舒舒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失态。 不过她也高兴,这般鲜活的主子,才更让人高兴! 耿清婉听着乌雅氏的肺腑之言,十分的受用,眯着眼睛嘿嘿一笑:“那是当然。”说着,一只手拍打到自己的屁股上,一只手摸到自己胸前。 特别骄傲的梗着脖子:“咱这身材,要啥有啥,搁西游记里,迷死那唐僧八百个来回都不带拐弯的!” 她正得意的站在椅子上。说罢这句话,就觉得有人像一阵风一样,把她拉了下来,只见乌雅氏捂住她的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咽口唾沫,在清婉耳边低声道:“唐僧...唐僧是谁?!” 清婉听见这话,就像是点了她的笑穴,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收都收不住。 乌雅氏瞧着她的模样,也觉得她应该是心里没鬼,是自己闹了笑话。 便一把拿过来宜春手中新拿的那一瓶桃花酿,就往自己嘴里倒,还嚷嚷着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乌雅氏是真高兴,她故意将自己喝醉了,就是想让自己在这没有额娘阿玛,没有姐姐,没有姑母的地方,好好的醉一回,好好的笑一笑。 这几日,她才觉得自己像是个活生生的人,好像之前的自己一直是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傀儡。 她看着耿清婉,笑着笑着眼泪就淌了出来,然后用手背擦掉那泪,又是仰头一杯酒下肚。 四爷疲惫了一天,好容易将皇上伺候好能回到自己的小船上想睡个好觉的时候。 一进船舱就瞧见这两个丫头疯狂的模样。 他站定,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她俩的“雅兴”。 但思忖片刻,还是迈步往里走近,主要是瞧着耿清婉的样子,他是真的按耐不住自己,心怦怦跳个不停。 她白皙的脖颈,微微扬起红润的唇瓣,被风吹起的发丝,妩媚的眼神,实在是太过诱人,处处都令他心动不已。 只是里头太过吵闹,还是苏培盛使劲咳了一声,丫鬟们才瞧见四爷走进来了。 她们愣了一瞬,就赶紧将一只腿站在桌子上的乌雅氏搀扶下来。 清婉在桌子上趴着,只觉得瞧见眼前出现了一张无比英俊硬朗的脸。 那张脸上的眸子还隐隐约约带些笑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欸,怎么回事儿,心竟然砰砰跳了起来。 她伸出手捏了捏四爷的脸,歪头笑道:“你这小子,帅哦~” 一旁的乌雅氏见着他俩的互动,哼了一声,将头伸到她二人中间,用着恰好是四爷能听见的声音,不屑道:“呵,好色的男人...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宜春和画眉齐齐捂住嘴巴,连拖带拽的使劲儿将她弄了出去。 四爷瞥了一眼被拖出去的乌雅氏,只见她满眼都是对自己的不满。 四爷回过头来,就见耿清婉在江边,支着头,小脸升起两团红晕,用手支着头,色眯眯的瞧着他。 四爷失笑,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扛起来,抱回了内室。 当晚,在四爷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之时,清婉全程星星眼,不仅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一样十分配合,而且还对他一脸的崇拜。 于是,疲惫的某位爷又是要半夜才堪堪入睡。 第二日一早,四爷又要上大船。 留下睡的不省人事的清婉,四爷走之前给她掖了掖被子,对着喜鹊道:“叫厨房做一碗醒酒汤,等她醒了喝,没什么事儿就让她睡饱了再起。” 他昨儿个夜里对她的保护欲爆棚,就想娇养着这个丫头,让她做这世上最尊贵幸福的女人。 说罢,四爷又看了她两眼,才转身出去了。 但是吧,越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偏偏有人要作妖...... 皇上此次南巡,带了几个低位嫔妃,其中,伺候最好,最得圣上欢心的还得数生下小皇子的徐常在。 当时太子那事过后,徐常在倒是沉寂了一段时日,不出风头也不出门子,就在一心一意的在自己宫中养胎。 皇上那时也有意护着她,所以她这一胎倒算是顺顺利利的生了下来。 也是她命好,生下了个健康的皇子。 皇上流水似的赏赐进了她宫中,却碍于种种原因,终究是没有提她的位份。 也按着规矩,将孩子交给了她宫中的一个嫔位的妃子。 第204章 四爷是最厉害的! 虽说是将孩子给了刘嫔,但在一个宫中,徐常在又仗着皇上的宠爱做事横行霸道,那孩子倒是和自己养着的没什么区别。 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真的怪罪过她。 这不,昨儿夜里,她私自从小船上到皇上跟前,说是路上无趣给皇上编了个舞来解闷,皇上非但没有动怒,还笑着挥手没,让跟前的这几个皇子都回去了,留下徐常在伺候。 据说昨儿个夜里皇上叫了两次水,可见是对这徐常在是真真儿满意的。 今儿早上,徐常在睡醒以后,就将自己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将几位爷带来的女眷叫来,来给她请安。 这话传到八阿哥那边的云锦耳朵里,她嗤笑一声,淡淡道:“请安?她是疯了不成?仗着皇上宠了几日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 五阿哥的侧福晋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徐常在行事嚣张。但还是让身边的丫鬟给她梳妆,准备走上一遭。 她想着,凭她个常在,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这般的目中无人,还不是仗着自己有子有宠,不去倒是驳了皇上的面子,这可是大罪过了。 指不定还得连累五爷! 大家是各有各的想法,但最终都碍于皇上,打扮了一番就往徐常在那里去了。 因着大家不是一条船上的,所以过去也是要费些力气的。 喜鹊得了信,要叫清婉的时候,她正头痛欲裂,堪堪能睁开眼睛听喜鹊说话,又听到这烦人的消息。 于是将被子一蒙,恨恨的说道:“一个常在倒是让她装上了!不去!” 喜鹊又叫了几声,清婉都是蒙着头一副爱咋咋地,老娘就是不去的模样。 她见真是搞不定,便和画眉对视一眼。画眉便坐到床沿处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淡淡的,淡淡的给清婉讲了不下五遍。 给清婉听的真是一肚子气,但奈何真的不舍得冲画眉发脾气,于是便将被子一掀,气道:“给我穿衣裳!” 喜鹊和画眉摆弄她的时候,清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四爷快当皇上!等他当了皇上,自己收拾不死那个徐常在! 乌雅氏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只比清婉醒的早了一点点,当初在闺阁中便听说过这位徐常在和太子爷之间的恩怨。 如今真要对上她,乌雅氏还是有些怕的,这会儿便不自觉地清醒了几分。 收拾好以后,她便在外头等着耿清婉。 见耿清婉出来以后,她们二人才下了自己的船,让人带着要坐上一艘小船,再乘着那艘小船到徐常在的船上。 一路上,没少折腾,耿清婉也没少发牢骚,乌雅氏也附和道:“那徐常在毕竟有盛宠,咱们还是别招惹她,忍一时风平浪静。” 耿清婉哼笑一声,对着乌雅氏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记住,咱们四爷,是最厉害的!” 乌雅氏闻言,不知道是不是酒还没醒,便懵懂的点了点头。 收拾好之后,清婉头痛的不行,还喝上了一碗醒酒汤,来来回回的,耽搁了不少时间。 是以,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的女人们都到了以后,只有四爷的一个侧福晋和一个格格还没到。 徐常在今儿个算是拿着鼻孔看人的,众人见着她,都要福身说上一句:“给徐常在请安。” 哪怕这里还有五阿哥和八阿哥的侧福晋。 这感觉可让徐常在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拿着茶盏,缓缓抿上一口,然后淡淡道:“起来吧,都坐。” 真是将底下的人气笑了。 当大家坐定以后,她便扫了一眼,然后淡淡开口问道:“老四家的女眷在哪儿?”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你个常在,是怎么敢叫四爷为老四的,真不怕德妃一巴掌扇死你...... 徐常在见没人吭声,皱起了眉头,问道:“老四家的是还没来?” 见没一人说话,八阿哥的云锦便回道:“回常在,许是路上耽搁了?倒是真没见四阿哥的女眷在哪儿。” 徐常在轻哼一声,道:“既然没来,那咱们就先不等了。” 说着,就招呼着她们吃点心,徐常在是个会说话的,从首饰到料子,再到孩子,她们能谈论的话题倒是真多。 一些个格格侍妾都捧着笑脸跟她说话,两个侧福晋倒是一言不发。 清婉带着乌雅氏姗姗来迟的时候,下人打断了正捂着帕子轻笑的徐常在。 她听那下人来报,便敛起了脸上的笑,轻声道:“哎呀,老四家的来了,叫她进来吧。” 这语气,莫名的不大友善。 于是,大家就见耿清婉带着乌雅氏不紧不慢地走到正中央,对着徐常在囫囵的福了个身,淡淡道:“徐常在安。” 徐常在坐在上位,打量着耿清婉。 她今日,其实主要是想找她的不痛快,今儿个也不怕得罪她。 毕竟昨日在床榻上,她在紧要关头对着皇上撒娇卖乖,说自己成日里在船上无趣的很,就想找女眷们说说话。 那个时候,皇上正受用着,哪有不应的,何况她的要求不算无理。 谁知道,得了皇上话的徐常在,尾巴马上就翘了起来,第二日就让女眷们来给她请安了,狐假虎威让她玩儿明白了。 在宫中时,徐常在生下皇子后野心就逐渐膨胀,她想着,皇上是老来得子,在孕中又对这孩子百般在意。 待生下以后,皇上再活个七八十来年,这江山,还指不定是谁的。 于是她从自己争宠,变成了替孩子争,抱着她那胖儿子,就开始做她的春秋大梦。 但皇上倒是对那孩子不冷不热,要说是好吧,也算好,毕竟皇上看他的次数不算少了。主要是皇上的儿子不少,二十皇子资质实在平庸。 但要说不好,那就有的说了。 因着有一次皇上在书房时传她前去伺候,她便在皇上的书房中看见了好几个大字,都是极好极好的寓意。 第205章 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瞬间就来了兴致,拐弯抹角的缠着皇上问这是什么字,装的一脸无辜天真的模样。 到后来,磨了一番以后,才听皇上笑道,这是给五阿哥起的名字。 她那一瞬间,心就憋闷不已,心中怒火冲天却又不敢发,只能指着其中的一个大字,缠着皇上要让二十皇子用了这个字。 二十皇子都快两岁了!还没有个名字。 小名都没有,平日里就二十皇子,二十皇子的叫着,这时,他竟然给仅仅三个多月大的皇孙起上了名字!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那些个字,真的是极好的字啊! 但令她失望的事,到最后,皇上也没有应她。 自从五阿哥进了宫,就见皇上一连几日都在景祥宫里用膳。 惠妃她们都还没什么动作,她就坐不住了,她想着,德妃人老色衰,早就没了什么恩宠,皇上如今不就是惦记着那五阿哥? 她在宫中,奈何不了德妃,在出了门子,还收拾不了那耿氏?! 这时,她思绪飞回,仰着下巴瞥了一眼耿清婉,瞧着那明艳的面庞,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便端起了架子,无视她继续和云锦说话的模样,想着要把她晾在那儿一会儿,好好的给她个没脸。 却没成想,耿清婉才不吃她这一套,哼笑一声,就带着乌雅氏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徐常在眼角一跳,皱眉道:“你是耿氏吧,我让你坐了吗?真是没一点规矩!” 耿氏屁股刚挨着椅子,就听她说这话,众人纷纷看向了耿氏。 只见她非但不慌张,反而微微扬起眉梢,脸上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淡淡道:“哎呦,我想着娘娘体恤咱们呢。毕竟当初在宫里,德妃娘娘都不曾说过我没有规矩。”她就安安稳稳的在椅子上坐着,也没有起来回话的意思。 是啊,正经的婆婆都还没这般摆谱,你个小小的常在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静悄悄的,没一人吭声。 大家也都没有任何的惶恐,都仰着脸像瞧热闹一样瞧着徐常在。 只见她脸上气的一片红一片青,想脱口而出的斥责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不敢说德妃,只能指着耿清婉怒声道:“好你个耿氏,牙尖嘴利!” 耿清婉就悠哉悠哉地看着她,她心想,若是在这儿对你恭敬,传回宫中,德妃娘娘还不知怎么看不上自己呢。 众人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也都不惧怕她。 徐常在脸色变得难堪,只见云锦捂了捂肚子,她便脑子一转,捂着肚子冲身边的丫鬟道:“去,告诉我皇上,就说耿氏不敬庶母,将我气的肚子疼,让皇上派个太医来!” 清婉闻言,勾唇笑笑,不敬庶母,你可真敢说啊! 果然,那小丫鬟一脸的纠结,站在原地不想动。徐常在照着她胳膊上拧了一把,厉声道:“贱奴才!还不快去!” 那丫鬟疼的倒吸一口气,忙不迭的转身跑了出去。 结果,还没等皇上那边来人,四爷就派苏培盛来寻人了。 苏培盛笑盈盈的见了徐常在,说道:“给常在请安,我们王爷找侧福晋有要事呢,您若没什么事儿,便叫耿侧福晋回吧。” 徐常在听着这话,更是怒火中烧,可现下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偏偏又发作不得,雍亲王,德妃,她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只能靠着皇上庇护才能有她嚣张的份儿。 徐常在强忍怒气,摆了摆手,冷声道:“既是王爷寻人,那我能算的个什么,去吧。” 清婉听了以后,站起身来,便和乌雅氏双双站起身走了出去。 五阿哥的侧福晋想来是个家世好又得宠的,见耿清婉走了,便也站起身子,对着徐常在道:“若是无事,我便也走了。” 她说罢,还不等徐常在吭声,便转身离去。 她走了以后,五阿哥的女眷便也起身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徐常在闹了个大没脸,留着其余人在这儿看笑话也不是回事,便咬着牙让大家都散了。 上了小船的乌雅氏有些忐忑,她问道:“没事儿吗?我瞧着那个徐常在还挺得皇上宠爱的。” 清婉瞧着四下无人,才对着她低声道:“先前有太子爷那一回,皇上就是再宠爱她,也不会为了她责罚咱们啊,没有这个道理的。再说了,若是今儿个对她卑躬屈膝的,传出去了,德妃娘娘脸上好看?还是四爷脸上好看?” 清婉本来想着,若是今日能够相安无事,她不是非要生出事端的人,但是那徐常在上来就说她是个没规矩的,自己凭什么受她这气,她算是个老几? 乌雅氏听着点点头,她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心中还是稍稍有些不安。 清婉回到自己船上时,就见四爷已经在榻上等着她了,见她进来了,便伸手拉她,淡淡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清婉踩着小步子走到他身边,将手递过去,瘪瘪嘴:“人家是宫里的娘娘,咱们倒是想睡,哪儿敢啊,就这紧赶慢赶的还说我没规矩呢。” 四爷一听,倒是有些动气,沉声道:“她说你没规矩?”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话都是有讲究的,若这话是高位娘娘说的,不仅对耿清婉,就是对小五,都是有影响的。 清婉无奈地靠在四爷怀里,笑道:“你是不知道,她怎么拿乔的,她说我,老四家的?没规矩!哈哈哈哈哈哈。” 她有模有样的学着那徐常在,将自己都说笑了。 四爷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呵,她算是个狗屁的娘娘。”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叫他老四家的? 他眸中闪过一丝阴晦,清婉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但却没说什么。 四爷将揽着她的肩膀,冷声道:“不必理会她,再来叫你就说不去。没那闲空搭理她。” 清婉窝在四爷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跟着皇上南巡这些时日,四爷与戴铎的联系便淡了些,一是船每日都在江上行驶着,二是这周遭都是皇上的人,戴铎倒也不敢那般明目张胆给四爷传信。 第206章 刘佳氏 徐常在身边的小丫头去找皇上的时候,将她说的话原原本本,甚至有些添油加醋的禀告给了皇上。 当皇上听见“庶母”那两个字时,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喜欢有情趣能伺候好他的女人,但不代表那人可以不知天高地厚。 他听罢,对着李公公道:“徐常在出言不逊掌嘴二十,不必近身伺候了,让蒋答应到跟前来伺候。” 李公公听到这话,给到那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便赶紧跪着退了出去。 这消息只要皇上不想瞒着,不出一刻钟,就传的哪儿都是了,就是传进宫里,那都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一瞬间大家就都知道了徐常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几位爷的女眷面前摆谱,被皇上掌嘴的事儿了。 清婉也不怎么在意,因为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就算这回皇上不收拾她,等四爷登基以后,她也是要腾出手修理那个徐常在的。 五阿哥的侧福晋是刘佳氏,听到这消息时勾了勾唇角,笑道:“四阿哥的侧福晋倒是个有种的,瞧着就不好相与,不错不错。” 昨日耿清婉怼那徐常在,她就心里乐呵的不行。 身后的丫头瞧着刘佳氏,心中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刘佳氏从小就是古灵精怪的性格,但就是这性子吧,在京中没什么朋友。 那些个娇滴滴的世家贵女,她嫌人家娇气,武将世家的嫡女呢,她又嫌人家鲁莽。 所以刘佳氏倒是一直独来独往,但偏偏她这狗脾气,就让五阿哥惦记的不行,走哪儿都要带着,宠着,捧着,搁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刘佳氏也就勉为其难的能给五阿哥个好脸。 她这时候若有所思的给出了耿清婉这么高的评价,小丫头心里直打颤,不知道她会通过什么出其不意的法子靠近那耿氏...... 这日,太阳不大,清婉便和乌雅氏在甲板上站着吹吹风,唠点闲嗑,这几日她们已经从德妃到福晋,再到李氏和玉灵,能分析的人都分析了个遍。 正是无聊的时候,就见一只小船向她们靠近,乌雅氏酸溜溜的说道:“哼,四爷又来了,我走了,给他腾位置。” 清婉笑道:“你这是醋谁呢?他来了你就不能在这儿了?这船是他家的啊。” 说罢,乌雅氏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这船不是他家的,是谁家的,整个大清都是他爹的! 清婉正要说话,就见小船上下来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小丫头,瞧着像是哪位爷的女眷,有点眼熟,但是清婉也对不上号。 她拉住乌雅氏,朝她努了努嘴:“你瞧,这谁?” 乌雅氏被拽住,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瞧见那人便皱起了眉头,说道:“难搞,刘佳氏,她来做什么?” 刘佳氏在闺中因着没什么手帕交,行事作风也不似寻常贵女,她的名声便有些古怪。 清婉一脸的不解:“昨儿个招惹她了?怎的一脸的要找茬的表情?” 乌雅氏抬头看着已经朝她们走来的刘佳氏,只见她表情不是很好,但步子迈的不小,一瞧就是冲她们来的。 乌雅氏摇摇头,往前迈了一小步,挡在了清婉的身前头。 刘佳氏走到她们身边时,梗着脖子,一脸的冷漠,生硬的冲着清婉道:“你就是四爷的侧福晋?” 清婉迟疑的点点头,有些兴奋的试探道:“你不会是......” 刘佳氏闻言,不解道:“不会是什么?” 清婉瞧着她找事的样子,下意识的就想说姘头,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大好听。 她便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淡淡道:“你不会是他养在外头的女人,一路跟到这儿的吧!有事你去找他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刘佳氏闻言,发出尖锐的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婉只觉得船都晃了晃。 在刘佳氏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乌雅氏拉着她的衣袖道:“啧,她是五阿哥的侧福晋!你怎么这都不知道!” 清婉才一拍脑袋,懊恼道:“晕了晕了,我就说哪儿看着眼熟,最近话本子看太多了......” 清婉回过神来的时候,刘佳氏还没笑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抹着泪。 清婉心道:这也是个不正常的啊...被误会是姘头,有这么高兴吗??? 她们二人就呆站在原地,等着刘佳氏笑完。 等她直起腰的时候,清婉呵呵一笑,不好意思道:“我眼拙了,没瞧出来你是五阿哥的侧福晋,是我的不是。就是...不知道您特意到我船上,有何贵干啊?” 刘佳氏笑着摆摆手:“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你昨儿个身上的香膏好闻,想问问你在哪儿买的。” 清婉闻言,茫然道:“我昨儿个,没涂香膏啊...” 刘佳氏一愣,对着乌雅氏道:“那就是你的。” 乌雅氏回想起昨儿个宿醉后醒来的模样,那般着急忙慌穿衣裳洗漱,真是人生头一回,别说香膏了,就是钗子都是随手抓的一个戴上了。 她便也看着刘佳氏摇摇头。 刘佳氏没想到,身为女人她俩竟然不涂香膏!一时没有了别的话题,她尴尬的挠挠头,又问:“那...我想问问你昨儿的衣裳是在哪儿做的!” 清婉回道:“府上做的。” 她又问:“钗子哪儿买的?” 清婉道:“四爷给的。” 刘佳氏将她一身的行头都问遍了,实在是没话说了,便哼的一声,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清婉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头的雾水,乌雅氏啧是点头认真道:“果真如传言般是个怪人。” 第207章 以后院子里不能有女的! 刘佳氏的小丫鬟瞧着气鼓鼓的刘佳氏,叹着气摇了摇头。 刘佳氏快步走着,边走边问道:“她们怎么这么奇怪!一个两个!都是怪人!” 身后的小丫鬟在她屁股后头小跑着劝道:“侧福晋,您试试邀请人家到咱们的船上赏江景呢?” 刘佳氏皱眉迟疑道:“不了,万一人家不来呢。” 那小丫头又道:“那您让五爷邀请四爷带着侧福晋一起来,她总该来了吧。” 刘佳氏撅着嘴巴,有些惆怅地说道:“那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冲我来的...” 小丫头瘪瘪嘴,也不再吭声了。 清婉这边闹了这一出的时候,徐常在那边,见到了奉命来扇她嘴巴子的皇上身边的管事太监。 吓得她花容失色,因为这是这两年来皇上第一次对她动这么大的怒。 她这个时候,在意的不是面子问题,而是担心皇上是不是会因此而厌弃了她。 这消息传的人尽皆知,八阿哥自然也听到了些动静,他来到云锦的屋内,蹙着眉头道:“徐常在那边是怎么回事?” 云锦淡淡道:“还不是四爷搞的鬼。” 八阿哥一听是四爷,便深吸一口气,瞧着她又问道:“关他什么事?” 云锦坐在榻上,抿了口茶,悠悠道:“四爷的侧福晋蓄意顶撞了她,将徐常在激的口不择言,话就这么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你说,这事儿不是明晃晃的是四爷做的?” 八爷皱眉沉声道:“那四哥已经知道了徐常在是咱们的人?不应该啊,若是他早知道了,他不会不告诉太子爷啊......” 云锦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站起身来给八阿哥脱袍子,说道:“四爷是个有野心的,从他到户部的所作所为你看不出来?他和太子爷的关系,未必是咱们看到的那般。” 八爷闻言,缓缓地点点头:“你刚刚说,是谁蓄意顶撞了徐常在?” 云锦将他的袍子拿在手中,看了他一眼,吐出了三个字:“耿清婉。” 八爷听见这三个字,眯了眯眼,沉声道:“呵,又是她。” 云锦自顾的坐到铜镜面前,将头上的钗环卸下,不经意道:“她不是五阿哥的生母吗?” 说着,她就将头扭了过去,瞧着八爷勾唇一笑...... 云锦自进了八阿哥府上,几乎已经让八爷为她专宠,然而这么久了,肚子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动静,特别是听到嫡姐生了龙凤胎,她真是恨的牙痒痒。 又听到传言说皇上如何宠爱五阿哥,她瞧见耿清婉时,心中的嫉妒已经将她点燃...... 徐常在被扇了二十个嘴巴子以后倒是安生了几天,脸肿的像个猪头,也是没那个脸再出去招摇见人了。 她安生了以后,清婉倒是过了清闲日子,四爷也不怎么来小船上,她成日里和乌雅氏喝喝茶,吹吹风,看看景,打打麻将。 刘佳氏倒还来过两次,又是说了一堆她们听不懂的话,随后又是气呼呼的走了。 几天之后,船终于抵达了清婉心心念念的扬州。 四爷住在一个皇商的别院里,清婉下了船又坐着马车沿着一条石板路到达了住处。 清婉下了马车以后心情就很好,眼前这院子虽没有京城中的雍亲王府气派,但也极为雅致,环境幽静,花木扶疏,院子里有小桥流水,绿柳垂翠,宁静怡人,宛若人间仙境。 那人早就知道四爷只带了两位女眷,便早早的安排了院中最好的两个住处。 乌雅氏让清婉先挑,清婉就选了一个靠近湖边的小院子,正当画眉和喜鹊安置箱笼的时候,就见苏培盛小跑着过来,笑道:“侧福晋,四爷吩咐,让您直接住主屋呢。是奴才疏忽了,让您白跑了一趟,奴才该罚。” 清婉闻言,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派人知会了一声乌雅氏,便跟着苏培盛往主屋走了。 到了以后,清婉便见四爷已经在主屋坐着了,他朝着清婉道:“你个没规矩的,这时候装起有规矩了。怎的不与爷同住?” 这一路上,住帐篷还有在船上,他们二人就如同寻常夫妻一样,清婉一直住的都是他的屋子。 清婉身后的喜鹊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侧福晋娇气,一路上条件不比京城,当然是住您的帐篷更舒服啊。 谁知道,耿清婉哼了一声,就坐到了离四爷一米远的地方,白愣了他一眼,悠悠道:“我这是懂事呢,自觉住的远远儿的,不耽误您的好事。” 清婉来的这一路上,瞧见了不少的婢女,那婢女是婢女吗?! 一个个眼波流转,身姿婀娜,那小脸更是,各有各的韵味儿,连她见了都有些挪不开眼。 四爷见她酸溜溜的,哼笑一声,伸手将她拽到了怀里,大手就在她腰间摩挲,沉声道:“醋了?你现在这性子,动不动就急,碍着你的眼了打发走不就成了?” 清婉嗤笑一声,在他怀里扭着腰身,娇声道:“哼,您想打发走还能等到现在?您就是嫌弃我了,觉得我不如人家这扬州瘦马新鲜了。” 四爷闻言,愣了一瞬,然后一张大手就啪地一声打到了她屁股上,沉声道:“越发的不像话了,你是什么身份,竟拿自己与那些个玩意儿比上了。” 这一下真把清婉打疼了,她捂着屁股皱眉看向四爷,大声吼道:“疼死了!你竟然为了扬州瘦马打我!行你!” 说罢就捂着屁股进了内室,还顺便踢了一脚人家的屏风,留下黑着脸的四爷,独自坐在榻上...... 他气没处撒,只能对着苏培盛沉声道:“狗奴才!还不将院子中的婢女都打发了!以后院子中不能有女的!” 第208章 拌嘴 苏培盛瞧着四爷动了怒,便连连应声,赶紧退下将院子中一看就不是婢女的婢女打发走了,只留下了几个洒扫婆子。 清婉进了内室以后,越想越气,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添堵气人呢吗!欺负谁呢! 她气到控制不住,随手就将床上的软枕扔了下去,谁知道那软枕倒是有点重量,拿起来的时候没把气撒了,反倒是将自己留的指甲给撇断了,微微渗出了血。 清婉瞬间疼的倒吸凉气。 外头的四爷也正黑着脸,心想着那该死的皇商,好好做你的买卖拉倒了,倒是心大的,得闲了就修理他! 正想着,就听着内室传来一声低呼声。他瞬间皱眉,下意识的就站起身子往内室走了。 三两步进去以后,就见清婉坐在床沿上,低头握着自己的小拇指。 四爷走近,坐到清婉身旁,问道:“怎的了?伤着了?”说着,就将她的手拿到了自己的手心里,便瞧见了小拇指甲断了,渗出了点血。 清婉依旧不吭声,脸别到一旁,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回来。 四爷皱着眉瞧她一眼,才看见她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 他瞧见她这般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他堂堂王爷,到底还是不肯轻易低头的,况且这事儿,他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处啊。 于是他皱着眉头沉声道:“手给我,爷瞧瞧。” 清婉却闷闷地摇头,就是不看他,像是不乐意搭理他的模样。 四爷见状,也来了气,站起身来沉声吩咐道:“去!将随行的府医叫来,一屋子的蠢货,见你们主子伤着了还杵到这里做什么!” 喜鹊听见四爷的声音,便赶紧福身跑去请府医来,画眉则是将帕子拿出来给清婉先包扎住了,其实就是撕破了一点指甲,根本不碍事,但毕竟十指连心,清婉本身又矫情些,偏四爷还疼她,才闹了这么大的阵仗。 四爷站起身了,但又不想走出去,便站到清婉身旁,居高临下的哼了一声:“这么大的人了,摔东西还能将自己伤着,倒是长本事了!” 清婉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哼了一声,赌气道:“谁叫您进来的?” 四爷瞧着她那傲娇样儿,真是被气笑了:“呵,真是个没良心的!” 一旁站着的画眉小心地瞥了一眼四爷,只见他黑着脸,皱着眉,只一眼就吓得她一哆嗦。 她便偷偷的拽了一下清婉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 可清婉也是个有脾气的,见四爷在自己面前站着,气压这么低,她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气呼呼的走到了外头,一屁股坐到了榻上。 四爷咬牙瞧着她的背影,真觉得自己宠她太过,叫自己受了这罪,活该! 清婉刚坐下,就见府医急匆匆的跑来了,这府医早就看清形势了,这位耿氏如论是格格还是侧福晋,四爷给她的体面和宠爱,都是只多不少。 所以听见是这位伤着了,便赶紧小跑着来了。 府医到了以后,便觉得屋里好像不大对劲儿,感觉凉飕飕的...... 他将药箱放好,来的路上喜鹊已经给他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对着耿清婉讨好道:“侧福晋不必怕,消消毒包扎一下就没事儿了,奴才会轻些的,抱着疼不着您。” 清婉心情不好,便只嗯了一声,就将手伸了过去。 府医见着那伤口心中松了口气,心想着,这算哪门子伤口啊,眼神不好的都找不着伤在哪儿呢... 他正在药箱里拿纱布,就用余光瞥见从那边走过来一个人,屋里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分。 四爷在府医身后站定,沉声道:“仔细些,别落下疤痕。” 府医连连点头,笑道:“放心吧主子爷,不会留疤的。” 四爷说罢,眼神落在了耿氏的脸上,只见她眼眶还是红的,便皱起了眉头,心中又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耐着性子看着府医给她包扎完了以后,才拂袖而去。 四爷前脚走,画眉后脚就皱眉劝道:“侧福晋哎,您说您这是干嘛!主子爷对您够好了,这一路上虽说乌雅格格跟着,可四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半分,不就是下头人孝敬的几个瘦马,您有一百个法子打发了,何必伤了您和主子爷的情分啊!” 一旁的喜鹊也点点头,轻声道:“是啊,这次我觉得画眉姐姐说的对,再说了,主子爷发起脾气多害怕啊......” 四爷一走,清婉就泄了劲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几日火气大的很,烦的不行!这不是话赶话就这样了吗。” 画眉一听清婉说这,便嚷嚷着要把府医叫回来,生怕是她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肝气郁结之类的也是要人命的啊! 但清婉挥挥手,淡淡道:“不必叫府医,应该是没事儿,就是心里火大,憋闷的慌。饿了,赶紧摆饭吧。” 她都这么说了,画眉便赶紧拿着食盒去提饭了。 画眉正走到半道,正好碰上了拿着膳盒的宜春,宜春见她,便小声问道:“画眉姐姐,侧福晋没事儿吧。” 画眉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宜春便道:“底下人都在传,侧福晋将院子里的瘦马打发走了,四爷动了大怒,训斥了侧福晋一番,便走了...” 她其实听着传言就不像是真的,乌雅氏也说是底下人瞎说的。 但瞧见画眉脸色不大好,宜春就想着,把下头人传的话让画眉听听,也好赶紧扼制住不是。 只见画眉摇摇头,叹口气道:“哎,那是下头人瞎传的,我们主子近日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和四爷拌了嘴倒是真的。若是乌雅格格用罢饭没事儿,便来找侧福晋说说话,逛逛园子吧,兴许侧福晋心情能好些。” 宜春闻言,点了点头,回道:“嗯嗯,我回去就和格格说一声。” 两人提了饭后,便各自回了院子里。 五阿哥的园子本不该在这条巷子里,但刘佳氏听说四爷的园子在这边,便寻了个由头,说也想住到这附近,五爷宠她,这点小事儿不会不应。 他们便也搬到了这边。 上午四爷府上打发走那些婢女的时候,正好让伺候刘佳氏的小丫头瞧见了,她也是个机灵的,便细细打听了一番,将这事儿给刘佳氏学了嘴。 第209章 雪中送炭 谁料,刘佳氏一听便恼了,一掌拍到桌子上,哼声道:“岂有此理!四爷也真是...啧...走,咱们瞧瞧去!” 那小丫鬟瞧着她主子一副英雄救美的模样,苦着脸道:“侧福晋,咱们这时候去不大好吧,万一叫人误会咱们是去瞧笑话的可如何是好?” 刘佳氏闻言,白愣了她一眼,戳戳她的脑袋,神气道:“你懂什么啊,这叫雪中送炭!快收拾起来,别耽误了时辰!” 那丫鬟瞧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知道劝也劝不住,便轻轻摇摇头,给她去箱笼里拿衣裳。 去的时候刘佳氏还特意拿了一大把奶糖,这还是五爷给她拿了一匣子,她没怎么舍得吃,都留到了现在。 她收拾妥当以后,便出了园子往耿清婉那边去,因离的不远,便也没坐轿,走着没几步就到了。 看门子的小厮都还是院子中的老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贵人,乍一听来人是五阿哥的侧福晋便点头哈腰的给请了进去,还特意差人将她带到了耿氏的院子前。 刘佳氏小脸上的笑憋都憋不住了,她来时已经想好了,徐常在那回事儿,她看的明白,知道这耿清婉是个硬脾气。 她便想着,这回一定要与耿清婉一起,将四爷骂个狗血淋头,让耿清婉出了这口气。 然后她便能知道自己与她投机,自然而然嘛,两人都说了如此亲密之事了,那肯定就顺理成章,就成了好友呗! 如此想着,她便胸有成竹的进了院子,将口中措辞都想好了。 谁料,刚一进去,便听见里屋传来阵阵笑语,听着,倒像是好几个人在说话。 见院子外头没人伺候,也没人通传,她便小步小步的靠近。 直到瞧见了门子旁站着的宜春,刘佳氏的小脸便一下垮了下来,她皱眉小声嘟囔:“这还怎么雪中送炭......” 说实在的,刘佳氏就是来的再快,也抵不过乌雅氏就住在这院子里啊,听了画眉那话,便也是操心的不行,慌慌张张的扒拉几口饭就来了。 她来的时候,清婉还正在榻上蔫儿吧着,乌雅氏一见,就坐到另一边,问道:“侧福晋,四爷真的恼了您?” 耿清婉唉了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恃宠而骄了,忘了在这个时代,皇子是什么样的存在,现在清醒过后,不免有些懊恼。 但乌雅氏听罢后,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耿清婉悄声道:“侧福晋...是您自己的问题,还是有人算计到了您头上?” 清婉听她这话,眉头缓缓皱起,是啊,自己就算是侍宠生娇,但也不至于那般冲动,现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情绪好像不大对劲儿...... 但是这刚到了一个新地方,自己又只带了两个丫鬟,便只能先叫她们检查明面上的东西,喝的茶盏,点心,屋内的屏风,花瓶各式物件...... 但她觉得不像,若是熏香之类的东西,没道理只有她自己的情绪不对啊? 两人检查了一番,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清婉便想着,等四爷回来以后与他说了这事 ,让他查吧,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人手又有限,这时候还是得靠着他。 想通以后,她便也将此事放下,两人聊起了别的事儿。 此时,刘佳氏一旁的小丫头听着屋里的动静,心中也是难掩惊讶,哪儿见过一家妾室这般和睦的?! 一路上,瞧着这耿氏和乌雅氏真是形影不离,倒也不像是装模作样。 刘佳氏见自己的雪中送炭没戏了,便哼了一声就想往回走。 那丫头一把拉住了她,劝道:“侧福晋!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将手中的奶糖送出去吧,不然白跑一趟这是做什么呢?” 刘佳氏闻言,垂头瞧着自己手中提着的小盒子,又蔫吧了下去,沮丧道:“这么多人呢......” 还没等她说完,只见那小丫头上了两层台阶,敲了敲门边的木头,轻声道:“给各位主子请安,奴婢打搅诸位,耿侧福晋可在?” 画眉一听见有人说话,便掀起帘子出来了,一见是她,下意识的转身看向耿清婉,轻声道:“侧福晋,刘佳氏身边的小丫鬟求见。” 耿氏闻言,和乌雅氏对视一眼,这个刘佳氏,真真儿是个怪人,三天两头的来寻她,偏偏又不好好说话,五次里有三次都是气哼哼的走了。 不过也能瞧出来,倒是个没心眼儿吧,要不就是装的太像了?也有这个可能,不过人家来都来了,这关系,总不能将人家关到门外头吧。 于是清婉淡淡道:“那便叫她进来吧。” 刘佳氏听了这不冷不淡的话,脚上像是绑了石头,沉的抬不起来。 那小丫鬟叹口气,下了两步台阶,站到她身后推着刘佳氏进了屋子。 刘佳氏赶鸭子上架般进了屋子里,瞧见耿清婉和乌雅氏坐在罗汉榻上,也没她的地方,脆弱的自尊心又受不了了。 正想走,就听见清婉对着画眉说了一句:“快给妹妹搬个椅子来,怎的一直站着?” 耿清婉也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毕竟都是妾室,但瞧着她年纪不大,便索性叫她一声妹妹。 刘佳氏闻言,便抬头瞧了一眼耿氏,只见她眼里亮晶晶的瞧着自己,脸上笑盈盈的,心中那点子不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坐下以后,便将手中提着的食盒给了画眉,笑的可爱,轻声道:“这是前几日五爷给我的奶糖,我吃着又香又甜,便想着给你们也带来些尝尝,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吃才好吃。” 身后的小丫头适时补充道:“这是我们侧福晋特意给两位主子留的。” 画眉接过那盒子,打开以后,便见里面放着十几颗方方正正的白色的糖块,甜甜的奶味瞬间扑鼻而来,但乌雅氏有些不放心的瞧了一眼耿氏。 只见她笑了笑,但没伸手去拿,耿清婉出门在外第一要义就是来路不明的东西不吃不喝不闻不碰。 画眉见状,便不着痕迹的放到了桌上,顺便给刘佳氏倒了一盏茶。 第210章 约定 只见她笑了笑,但没伸手去拿,耿清婉出门在外第一要义就是,来路不明的东西不吃不喝不闻不碰。 画眉见状,便不着痕迹的将那盒子放到了桌上,顺便给刘佳氏倒了一盏茶,恭敬地递给了她。 刘佳氏瞧着耿清婉小心谨慎,心中也不恼,只暗暗想着:这性子好!我才不想和那脑子不好使的人交朋友呢! 耿清婉虽没吃,但笑着打趣道:“五阿哥就是如传言般那样疼你,妹妹好福气。” 本是一句客套话,但刘佳氏听多了。一来她也觉得五爷对她很好,二来自己也值得啊!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点了点头,皱眉道:“是,不过四爷这弄的也太不像话了!不过几个瘦马而已,值当吗!我说的是吧。”说罢以后,一张小脸眼巴巴的瞧着清婉,忽闪着大眼睛。 耿清婉惊讶于刘佳氏都已经知道此事了,这也传的忒快了吧,照这速度,皇上都该知道了,于是便问道:“你都知道了?” 刘佳氏点点头,然后身子前倾,对着她小声道:“不过你放心,珍珠不会外传的!珍珠的嘴可严了!真的,你相信我。” 耿清婉听罢笑了笑,也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说些什么,刚刚乌雅氏说的对,这事儿到底是什么缘故,还有待商榷。 乌雅氏知道耿清婉不想多说什么,便插嘴岔开了话题,对着刘佳氏笑道:“都说这扬州城富庶繁华,可究竟是什么样子,咱们也没瞧见过。就今儿个坐马车来的时候掀起帘子瞧了一眼,也不知与京城有什么差别。” 刘佳氏见她对自己热情,便神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儿咱们一到,我便让珍珠去打听了一番,哪条街上最是繁华,东西最好吃,哪家铺子的首饰头面做的最好,等明儿我禀了五爷,咱们出去逛逛啊?” 清婉刚刚和乌雅氏说过了,就这两日便要出门子逛逛,要不然来了扬州,还不知道扬州长什么样子呢,算哪门子来了。 她俩正有此意,刘佳氏也说出来了,清婉想着,多她一个也不多,正好人多也热闹。 她便在刘佳氏期待的小眼神当中点了点头,说道:“好啊,那便一起去逛逛玩玩儿。” 刘佳氏一听,兴奋的站起来,激动道:“当真?你们同意了?那明儿个我叫马车来接你们如何?咱们乘一辆马车去!” 清婉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兴奋,但还是被她的热情有些惊讶到了,便说道:“还没问妹妹五爷的院子在哪里,万一离的远了些多不方便,我们院子中有马车。” 刘佳氏听不懂旁人的弦外之音,只知道清婉亲昵的叫她妹妹,便笑着回道:“不远呢,两步路就走来了,要不咱们就这么定了?明儿我来接你们!” 耿清婉瞧了一眼乌雅氏,两人迟疑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刘佳氏瞧着有些迟疑的二人撅起了嘴,叉着腰道:“咱们可定下了,谁若是爽约,谁就是...小狗!” 清婉瞧着她有些滑稽的模样笑了出声,也歪着头瞧着她,拍着胸脯道:“行,谁爽约谁就是小狗!” 定下这事以后,刘佳氏回去的路上感觉都是欢快的,又蹦又跳。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见状不禁有些心酸,她从小伺候刘佳氏,她最知道她家主子这性子,是第一次有对她脾气的人,也是第一次有人同她一起出来逛街。 家中姐妹和她不怎么亲近,她又没有个闺中密友,所以她这时能不兴奋吗! 热闹了一阵以后,待她们走后,清婉又回到了恹恹的情绪状态中,她倒是不怕四爷恼了自己,只是恨自己怎么会一时得意忘形,又惊觉自己竟和四爷相处放下了防备。 她懊恼不已,又不想出门走动,便又看了会儿书,本想着等四爷回来后一起用饭。 一是想跟他讲讲今儿个这事,让他查一查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二是想跟他说明儿想带着乌雅氏和五阿哥的侧福晋一同出去的事儿,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要叮嘱的,毕竟朝堂上的事儿,她知道的只是皮毛而已。 但没想到四爷回来时,已经是明月高悬。 四爷走进院子,听着身后的苏培盛禀告今儿个刘佳氏来了,走近主屋时,瞧见屋内仍灯火通明,屋中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 他走了进去,才瞧见清婉在伏在罗汉榻的小几上,已悄然入睡,旁边还开着半扇窗子,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手边还放着一本书,被风吹散了页。 四爷就这样站在一旁,在烛光下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淡淡开口问他身后的画眉:“她可用了饭?” 画眉本还替耿氏捏了一把汗,听见这句话后稍稍安定了一些,小声回道:“侧福晋本想等着您回来一起用的,但迟迟等不见您,便只喝了一小碗白粥。” 四爷点头,心想,只喝了一碗粥确实不是她的饭量,但好歹也算是垫了垫肚子,夜已经深了,就不叫醒她了。 随后,就伸手小心地将她横抱到了怀里。 清婉在睡意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了有人将她抱入怀中,那人的胸膛硬硬的,袍子上还带着些龙涎香气,她下意识的靠近了他些,窝在他怀里,嘟囔了一声:“四爷...” 随后将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听着四爷闷声嗯了一声,好像是感觉到了安心,便又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四爷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瞧着她乖巧的模样,呼吸均匀绵长,整个人无比依赖的在他身边躺着。 看着看着,四爷突然就哼笑一声,大手捏上了她的鼻子,沉声道:“这会儿倒是没了白天的霸道模样!” 清婉睡的昏沉之间感觉有人在捉弄她,鼻子痒痒的,还喘不上气。 没动脑子就知道定是四爷,于是强行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翻了个身滚进了四爷的怀中,抱着他的腰身。 第211章 落水! 然后仰头微微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道:“四阿哥的侧福晋刘佳氏邀我们明儿个出门逛逛,您同意吗?” 四爷瞧着怀里的清婉,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点了点头沉声道:“就这样的装扮出去就行。” 清婉迷瞪中想着,估计他这是害怕有人冲撞了她,便胡乱点点头。 四爷瞧着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将她搂的更紧了些,两人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这一路颠簸,不是坐船就是住帐篷,好容易能在床榻上安生睡一晚,所以清婉这一觉睡的很长。 第二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四爷就已经不在了,最近皇上日日都要见着四爷,虽也是好事,但累的他够呛。 清婉清醒了一会儿以后,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探头瞧着今儿个的天灰蒙蒙的,乌云密布,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她坐在床上出声问道:“这天不会下雨吧。” 喜鹊正打水进来,笑道:“我刚刚问了,人家说扬州城就是这天气,阴晴不定的,就是下雨也是毛毛细雨,想来不碍事的。” 这一路上,主子们还能喘口气,小丫鬟们更是憋闷的不行,知道今儿个能出去逛逛,都是提着劲儿的,毕竟年纪还小,这点兴奋劲儿都写脸上了。 站在一旁的画眉看着发呆的清婉,轻声道:“侧福晋,四爷早起吩咐,叫您玩高兴,还给了奴婢一匣子银票,您瞧瞧主子爷对您多好啊。” 清婉闻言,转头瞧了一眼画眉手中的红木匣子,笑道:“行,今儿个给你们都买些首饰,咱们将这银票花完,成不!” 说着,她就掀起被子一鼓作气的下了地,走到铜镜前自己洗漱起来。 画眉见状,赶紧上前伺候,喜鹊则是笑着去将食盒提了进来。 刘佳氏更是兴奋的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只等着天亮,今儿个这阴沉沉的天气都没能扫了她的兴,迫不及待地早早出了院子,乘着马车到了四爷的院子门口等着。 她到的较早,掀着帘子望了许久才瞧见耿清婉和乌雅氏有说有笑地挽着手朝这边走来。 清婉今儿个穿着一身嫩绿色的旗装,头上插了一只点翠珠钗,淡雅中带着贵气,通身的气质一瞧就不是普通达官显贵人家的夫人。 刘佳氏见状,将身子探出去朝她俩使劲儿招手,高声喊道:“这儿!快来!” 经过几日的相处,虽然不能说是朋友般亲昵,但清婉心中大概摸清了刘佳氏的脾性,便笑着加快了步子。 上了马车以后,刘佳氏眼睛笑的弯弯的:“今儿我都安排好了,咱们先去吃些扬州城的特产,然后再去逛逛铺子,最后瞧瞧夜里的扬州是什么样子,可好?” 清婉和乌雅氏笑着点头,一拍即合,觉得甚好! 三人说笑间没过多久,马夫便轻声禀告:“侧福晋,到了。” 画眉跳下马车,将脚凳放好,牵着三位的手缓缓下了马车。 站定之后,三人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这扬州果然和京城大不相同! 只见眼前有两座青石拱桥,桥下有摇着橹的小舟缓缓而过,小舟上坐着男男女女,有的饮茶,有的唱戏,颇为热闹风雅。 河岸两侧的街道上,白日里都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摆摊的妇人软软糯糯的喊道:“新鲜的桂花酿!来尝尝啊!” 还有各式的糖画,小吃,就连商铺门面上挂着的招牌都极具江南雅韵。 康熙南巡的消息百姓们也都知道,瞧着这三位的长相穿着打扮,也能猜着个八九不离十。 便也不会有那不长眼的狂徒来招惹她们,充其量就是挪不开眼,多瞧了两眼罢了。 三人随着人流缓缓前行,一路上吃了蜜糕,烧卖,牛皮糖,烫干丝,千层油糕...还有大名鼎鼎的扬州炒饭! 刘佳氏今儿个是真高兴,一只手拿着牛皮糖,一边笑道:“这儿的街市才叫人间烟火,比京城的强多了!” 两人点点头,表示认同。 三人沿着河岸走走停停,眼看天已经暗了下来,刘佳氏指着拱桥对面的一个铺面道:“对了!盐水鸭!人家说扬州的盐水鸭好吃,咱们去尝尝吧,在这儿都能闻见香味儿呢。” 清婉顺着她的手指瞧,只见那铺面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一看就是很好吃的样子,便也点点头:“嗯,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罢,乌雅氏便轻声道:“那我带着宜春先去排队,你们买了这灌汤包子再来寻我。” 清婉点了点头,轻声道:“好,你小心着些。” 到了晚上,扬州街市上的人不减反增,耿清婉和刘佳氏沿着河岸等包子的时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哪儿都觉得稀罕。 画眉觉得人多了起来,便牢牢地跟在耿氏身后,生怕有人冲撞了她。 就在这时,远处人群之中突然有了一阵暴动。 只见一壮汉在前头跑着,后头跟着个美娇娘朝着他赶来,边跑边喊:“抓住他!光天化日他竟偷了我的荷包!” 众人闻言看去,不少人想充当英雄,救美人。 于是接二连三就有人拨开人群,朝着那壮汉追去。 清婉正踮起脚尖想看个清楚,却只感觉熙攘的人群中有人往她这边冲了过来,霎时间,就感觉整个人重心不稳,往一边倒去。 身后的喜鹊和画眉眼瞧着她正倒向一边,伸出手要抓,却抓了个空。在惊呼声中,清婉就“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这发生的太快了,刘佳氏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见身边的人在水中没了影子。 喜鹊焦急地大喊:“侧福晋!侧福晋!” 画眉也蹲在岸边朝着河里大喊:“主子!” 刘佳氏反应过来以后脸都已经吓白了,六神无主之下,就朝着人群中大喊:“谁会水!快救人啊!” 喜鹊更是朝着他们哭喊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主子!求求了!” 众人反应过来以后,瞧着眼前的小丫头都生的细皮嫩肉,穿金戴银的,便想她主子得是多娇嫩的小姐啊...... 于是,几个蠢蠢欲动的男人已经解开衣衫,准备跳进河中。 第212章 救起 这时,桥那边的乌雅氏突然闻声小跑而来,皱眉厉声道:“不许去!” 她不用瞧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心跳如雷,手脚冰凉,她也不会水,但她知道,若是耿氏被一陌生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上来,那她就彻底完了! 不仅她完了,五阿哥也完了。 这时刘佳氏明显也清醒了不少,也挡在岸边镇定了下来:“你们都给我退后!谁也不许靠近!” 乌雅氏朝着宜春小声道:“快回去,想法子将此事禀告给四爷!” 众人瞧着眼前的两个美娘子一反常态,厉声呵斥他们,更是不想走了,就想留这儿瞧瞧掉进河里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于是他们不但不走,还起哄了起来。 画眉瞧着平静的河面,心如死灰,她咽了口口水,心中想到,自己虽不会水,但若是小姐淹死了,自己便下去陪着她,黄泉路上,小姐也不孤单。 想到此处,她便毫不犹豫的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乌雅氏见状便问喜鹊:“画眉可会水?” 喜鹊瞪着大眼睛瞧着河面摇摇头:“画眉不会水啊!” 画眉下去以后,便感觉呛了一口又一口水,觉得喘不上气,喉咙疼的要命,但她还是睁大眼睛寻着水里的耿清婉。 但别说是人了,连她的衣裳都没瞧见个影子,正当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时候,眼睛都已经闭上了,却觉得腰间有一处地方被拽住了。 她也没什么力气反抗,便只能任由那人拽着她往前游。 此时此刻的清婉咬着牙心想:“缺心眼儿的画眉!不会水干嘛要下来!!!累死老娘!”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在有些冷的河中,心里倒是暖呼呼的。 其实落水的那一瞬间,只慌乱了几秒钟,她就强迫自己清醒,然后扑腾了两下,下意识的想要呼救,但想起了岸边那么多的人! 尤其是有那么多的男人,自己若是湿身挣扎上去,被人瞧了身子,还活不活了? 又隐隐约约听着岸上喜鹊在呼救,想着万一来个彪形大汉将自己捞起来,啧,那也不用活了。 于是她叹口气,将头露出去深吸一口气,便蛙泳着往前游,谁知道没游两下,就听见这傻丫头殉情来了...... 于是只能拖着她往前,想着到自己游不动的时候,再寻个人少的地方上岸。 但若是她自己,倒还能勉强支撑着自己能游到岸边,这又多了个画眉,自己是真是感觉到一点点没了力气。 就在快力竭的时候,清婉竟满脑子都是小五,想着就算是自己死到这儿,也算是保全了名节,拖累不了小五。 但稍稍清醒了一点,又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自己若是死了,小五一个没娘的孩子可怎么活!四爷刚开始或许还会护他几分,可府中一有新人诞下子嗣,他保不齐又将小五抛之脑后,那她的小五可太可怜了。 想到这儿,她想着,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正当她准备靠岸的时候,忽然觉得有只手箍住了她的腰身,那人竟像条鱼一样,在水中游得灵活,带着她也不显丝毫笨重。 清婉用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前头的人,只见他穿着一袭黑衣,辨不清长相,但她清晰的感觉到,那不是四爷。 感觉那人动作并不粗鲁,倒是处处保护着她,她也没了法子,只能任由那人带着她往前游。 清婉只觉得,在水下泡了好大一会儿,才被人扛着上了岸,一上去,便立马有人用袍子裹住了她。 她咳了两下,焦急问道:“画眉呢,我身后还有一人,那人去哪儿了?” 那人回道:“放心侧福晋,不会有事儿的,您先上马车吧。” 竟是个女声!还叫她侧福晋,清婉的心瞬间安了不少,跟着她上了马车,然后马车一路回到了四爷的园子里。 这时,刘佳氏和乌雅氏还在岸边焦急地等着四爷派人来,却见宜春小跑过来,在乌雅氏耳畔小声道:“格格,侧福晋已经回府。” 她听见这话,瞧了一眼宜春,然后解开荷包,拿出了一锭银子,对着人群中喊道:“你们谁能将落水的小公子救上来,这银子就是谁的了。” 一时间,众人便议论纷纷,是有人想要那锭银子,但人群中又有人站出来大声说道:“你傻啊,都下去那么大会儿了,又是个小孩子,怕是早就断气了,她这是拿银子买替死鬼呢!” 咦,此话一出,众人觉得有道理,刚刚死活拦着不让救,这时却突然用银子诱人了。 这高门大户的阴私,可别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乌雅氏给刘佳氏使了个眼色,便道:“姐姐,刚刚可是你看着小公子,我倒要瞧瞧你怎么交代!” 说罢,便一甩帕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佳氏瞧着她走后,哼了一声也跺脚离去。 众人瞧人家都走了,不过多大会儿,便也就散了。 两人上了马车后,刘佳氏慌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乌雅氏眉头紧锁,沉声道:“宜春说侧福晋已经回到府上了。” 刘佳氏闻言,瞪大眼睛:“是谁将她救起了?” 乌雅氏摇摇头,不欲多说,只想赶紧回到府上,若是耿氏有个什么好歹,她也难逃其咎。 光是想想,都觉得四爷可怕。 她们二人坐在马车上相对无言,和来时相比,回去的路只觉得度秒如年。 马车刚一停下,两人就小跑着进了院子。 一路小跑到了主屋,便瞧见清婉靠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姜汤,垂着头手中拿着小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那碗汤。 四爷在一旁站着,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汁,对着床上的耿清婉沉声道:“三口之内喝完,不然你明日的饭就是姜汤。” 清婉闻言,叹了口气,乖乖的捏着鼻子喝了一口辛辣的姜汤,好容易进去了一口,但那滋味太呛,她便咳了一声全都吐了出来。 身旁跪着的府医瞧着吐出来的姜汤已经瑟瑟发抖。 果然,没等府医做好准备,就见四爷一脚踢了上去,对着府医厉声道:“配的什么方子!滚下去重配!” 第213章 偿还回来 这一下,可把在窗沿那儿站着的刘佳氏吓了一激灵,四爷和五爷不是一种性子,她这是第一次见四爷发这么大的怒。 她用胳膊肘杵了杵乌雅氏,小声道:“四爷太凶了...一会儿不会将火气撒到耿姐姐身上吧...” 乌雅氏想了想,摇了摇头,她觉得这是四爷在意侧福晋呢,平日里,四爷板着那张脸对谁都是淡淡的,唯独对着耿氏才能有点子情绪。 不过,她俩瞧着这情形,也不知该不该进去了。 这时,坐在榻上的耿清婉忽然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她呛了水,虽说是十月份的天,还不算太冷,但嗓子也不舒服,火辣辣的疼。 四爷听见她的声音,站在原地瞧了她一眼,对着杵在一旁的丫鬟厉声道:“还不滚下去煎药,再不打起精神伺候脑袋都别要了。” 吓得屋里的两个丫鬟并着府医颤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四爷才有些不自然的走到了清婉的床边,带着些怒气掀起了袍子,一屁股坐到了床沿处。 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哪不舒服?” 清婉只听这一句,就委屈的不行,抬起小脸憋着嘴,哑声道:“嗓子疼...” 四爷瞧着她脸上没什么血色,将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叹口气道:“倒是不发热。” 顿了顿,又继续道:“怕吗?” 清婉点了点头,顺势扑进了四爷的怀里,可怜兮兮的说道:“怕死了,一想到自己要死了便满脑子都是您,想着下辈子该如何才能再找着您呢?” 四爷听见这话,真是又后怕又心疼。 今儿早上他出门前才专门吩咐了自己的两个女护卫让她们跟着耿氏,但不要招摇,毕竟跟着皇上出行,还带着自己养的护卫,怕有人多心不是。 若是没有那二人,今日说不准,他就见不着清婉了,想到这儿,他将怀里的清婉抱的更紧了些,下巴抵到了她头上,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她。 嘴上还柔声道:“爷护着你,不会有事的,傻话不许再说了。” 清婉今儿经历了这么一遭,只觉得在他怀里无比的安心,小脸在他胸膛前蹭了蹭,闷闷地嗯了一声。 窗外的刘佳氏和乌雅氏对视一眼,俩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乌雅氏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往那边走走。 刘佳氏点了点头,俩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清婉的院子,刘佳氏没和耿清婉说上句话,心里也不安生,于是去了乌雅氏那处坐了坐。 今日这事,俩人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刘佳氏皱着眉道:“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拦着我,我这脑子许是要办坏事了。” 乌雅氏叹口气,她心中无奈,你们一个两个的,甭管有没有心眼,总归是有人护着,若是今儿落水的是她,许是早就让淹死了,这就是命啊...... 刘佳氏见她不理自己,以为是她心生了埋怨,自己又不知如何解释,便只能沮丧地往前走,一边走,一遍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 忽然,她站到原地,皱着眉,拉住了乌雅氏的衣袖,乌雅氏扭头瞧她一眼,问道:“怎么了?怎的这副表情。” 刘佳氏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一直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乌雅氏不解,问道:“哪儿有问题?” 刘佳氏细细回想,轻声道:“咱们下了马车以后,你有没有发觉,路边的摊贩,无论男女,说话都带着江南的腔调和口音?但是,那扬言要抓贼的娘子,怎的却没有了呢?” 乌雅氏垂眸想想,确实是,她们下了马车以后,还笑着打趣,说这江南女子说话就是娇娇糯糯的,说话像是唱戏一般,但她当时去排队买盐水鸭去了,恰好没听见那娘子喊抓贼,是听见动静以后才往桥这边来的。 刘佳氏赶紧问身后的珍珠:“你可有印象?好好想想。” 珍珠皱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迟疑的点点头:“好像是的,其实奴婢觉得,这事儿未免也太巧了些,岸边那么多人,怎的就耿侧福晋掉了下去......” 她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乌雅氏想起一点,就是她匆忙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男子将衣衫都脱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她死死拦着,或许他就跳下去了。 她们三人站在原地,刘佳氏沉声道:“走,咱们那回去,这事儿要给耿姐姐说一声的,瞧是哪个黑心的吃了熊心豹子胆!” 乌雅氏点点头,两人便折了回去。 她们返回去主屋的时候,屋里就多了个人,苏培盛。 他正在屋子里有些为难的禀告:“主子爷,皇上一晚上没见您,正找您呢......” 皇上有些不耐烦,挥挥手道:“爷知道了,下去吧。” 皇上找他也没什么正事,下棋,练字,或者是一起用膳,用膳的时候顺便瞧瞧美女跳舞... 但是四爷也不能明着不去,他不去,后头想去的排着队呢。 刘佳氏见苏培盛从屋里出来,便拉着乌雅氏进去了,见着四爷微微福身道:“给四爷请安,我们来瞧瞧耿姐姐。” 四爷没叫起,上下打量了一番刘佳氏,今儿这事他是心知肚明一定有猫腻,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思还在耿清婉的身体上,没腾出手去查。 耿氏见她们来了以后,招招手,让她们坐下了,然后对着她们道:“今儿多亏了你们在岸上拦着,若不是你们,今儿我怕是如何都活不成了。” 这话也是说给四爷听的,别的不说,她怕四爷迁怒了乌雅氏。 乌雅氏听着这话,满眼感激的看着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血色的耿清婉。 只见刘佳氏气冲冲的说道:“耿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和乌雅妹妹细细想了想,觉得此事有鬼!那大喊捉贼的娘子,就不是这扬州人!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旁的四爷黑了脸,他此时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并且当下就想去将那人一刀砍死。 但那人的身份到底特殊,他便也不能如此鲁莽,但定会让她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他对着清婉沉声道:“爷还有事,你好生歇着,哪儿不舒服派人寻我,爷今儿会早些回来。” 说罢,他抬脚就往外走,末了,还是在门口对着清婉说了一句:“好好的将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