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糙汉家的小娇娘她又茶又飒》 第一章 欠她的都要还回来 “小姐,我们就这么回去了?您就咽得下这口气? 奴婢这就去狠狠骂他一顿,怎么也要给小姐出出气吧!” 自家小姐被欺负了,姚黄气得娇俏白嫩的小脸儿都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捏成拳头。 她这架势不止是想骂人,还想打人。 而她的小姐阮娇娇此时却悠闲的躺在贵妃榻上假寐,她手边上的矮几上摆了几个琉璃盏,里面盛的糕点鲜果只剩小半儿,都是被小姐给吃了的。 阮娇娇可不是化愤怒为食欲,只是单纯的想吃而已。 在末世想吃到这些可比登天还难,现在有得吃她为何不享受? 为了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前未婚夫跟美食置气,根本不值得。 不就是未婚夫表哥在外养了外室,外室还找到她前面来挑衅,称他们是真心相爱,她这个正主儿才是局外人么? 那姓杨的女子倒是生了一副芙蓉面,可惜眼瞎得很,脑子也不是太好使的样子,竟然看上了魏廷这个只会读书,从头到脚只有脸能看的小白脸。 一想起她在自己面前自得骄傲的说出那些话,阮娇娇就觉得恶心。 “我也是为了阮姑娘着想,趁现在你和魏郎还未成亲,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魏郎他只爱我,他承诺过只要中了举就会八抬大轿娶我进门。 你们的婚事都是长辈在压着,他迫于无奈不得不答应,可他根本不爱你,只把你当妹妹看。 你也不想以后独守空房,还要看着丈夫跟别人恩爱吧? 妹妹啊,我真的是为你好啊。 以你的家世容貌,再觅良人也是十分轻松简单的事,真的没有必要为难别人也为难你自己。” 看来,在茶艺方面,她还是有待提高。 阮娇娇祝她与魏廷有情人终成眷属,回来一五一十的把此事告诉了舅舅,舅舅作为一县县丞,得知自家竟然出了此等有辱斯文的事,立马招了魏廷来为她讨说法。 她要什么说法,她只要退婚而已。 舅舅面对亲儿子就大义凛然大义灭亲,“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还不把话说清楚,跟你妹妹道歉认错。 保证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外室更不可能。” 面对她的时候立马换了慈爱模样,“娇娇啊,你放心,舅舅肯定为你做主,不会让你表哥胡作非为。 不管那个女子是不是真的,舅舅都不可能让她进门。 你是我们魏家未来的长媳嫡妻,谁也撼动不了你在魏家的地位。 你表哥他年轻糊涂,舅舅会教他,打到他改正为止。” 舅母湛氏也在一边帮腔劝她,“娇娇啊,不是舅母顾着你表哥,他肯定是被外面的人给骗了。 你表哥是什么人品你来家里这半年是知道呀,他绝对不是那种招三惹四的人,就是他院子里的丫头他都不多看一眼。 他天天都在家用功读书,平日甚少出门,那女子多半是胡乱攀扯,根本不用在意。” 当娘的哪有不护着自己儿子的,即便真是她儿子有错,也要大事化了。 况且,这个商户出生的未来儿媳妇她也看不上。 娇娇弱弱一副狐媚子模样,好不好生养不说,满身都是铜臭味儿,哪儿能配得上她儿子? 她儿子将来可是要走仕途,入朝为官封侯拜相的,她对儿子来说就是拖累。 要不是小姑子非要拉着老爷定下这门亲事,老爷又抹不开兄妹情面,她根本不会点头答应。 男人家里家外有几个女人怎么了,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 她没本事栓住儿子的心,还不许别人伺候她儿子? 但当着老爷的面,这些话她不会说,还要摆出慈爱舅母的模样。 阮娇娇可不管那些,这个婚她是退定了。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再说了,她其实也没看上这个书呆子表哥,都是为了宽她娘的心暂时勉强答应。 趁这个机会退了正好,现成的理由。 上辈子阮娇娇在末世里靠觉醒力量型异能才能挣扎求存,除了自己谁也不敢信,更没得人能让她依靠。 这辈子重生成异世界扬州城商户之女,虽然爹爹一心都扑在生意上,只知道挣银子,娘亲性子软耳根子更软,总是被阮家各房那些虎狼一般的亲戚欺负算计,更差点在生弟弟的时候被算计一尸两命。 但好歹这辈子她有了会疼她,不嫌她是女子的爹娘,她有了能依靠的港湾,让她衣食无忧,不用时时都处于防备警戒的状态,更不用每天都在为活命而拼命。 赚来的这辈子,她除了要保护好家人,还要享受人生,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美满。 在末世里,杀戮是对自己最实在有效的保护,但在这个还算和平的世界里,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明知舅舅看重脸面,舅娘想要她自觉,表哥也确实做了养外室的事。 是以,阮娇娇在表哥魏廷开口承认,“表妹,是表哥对不住你,淳儿她生性善良胆小……”这些话出口之后,她立马打断魏廷的话。 捏着帕子作势拭泪,低垂着眉眼不看任何人,艰难哽咽。 “表哥不用说对不住,我知道不怪表哥。 表哥和杨姑娘早早就倾心互许爱意终身,是我来晚了。 说来,是我的不是,我才是后来者,横挡在表哥和杨姑娘中间,让表哥为难,让杨姑娘伤心难过。” 阮娇娇抬起眼来,望向舅舅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 她本就生得娇小,皮肤白皙容貌柔媚,这么捂着帕子一皱眉,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疼得不得了。 只听她娇娇柔柔的求情,“舅舅也莫要再怪罪表哥了,表哥他本就没错,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娇娇知道舅舅是觉得辜负了娘亲的托付,没关系,娇娇自会与娘亲解释清楚,一切都不怪舅舅和表哥。 上天注定是我与表哥无缘,好在我与表哥还是表兄妹。 我这做妹妹的,又哪能看着哥哥为难。 看得出来杨姑娘是个好姑娘,虽家世低了些,但全心全意都在表哥身上,为了表哥连自家的名声也顾不得许多,都是因为她对表哥爱啊。 还请舅舅和舅母成全他们一对有情人,妹妹也先在这里祝哥哥与杨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着,她又转头看着舅母,屈膝盈盈一拜。 “娇娇来走亲这半年多谢舅舅和舅母的照顾,叨扰太久了,娇娇也实在想念爹娘和弟弟。 这就跟舅舅舅母提告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归家去。” 在魏家三人惊诧的注视和回过神来不住挽留的话语下,阮娇娇还是坚定的离开了舅舅的书房。 回来之后就在贵妃榻上歪着吃了个半饱,也被姚黄实在看不下去唠叨不停。 阮娇娇慵懒的撩起眼皮儿瞧立在边上愤愤不平的姚黄,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开口。 “去跟舅舅说,我这就要走了,山高路远的,再来看望他老人家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还请舅舅莫要伤怀。 当初我来的时候母亲将给我准备的陪嫁都一并带上了,我给出去的那些东西本是该孝敬舅舅舅母的,但有些物件是出自娘亲为我准备的嫁妆,意义不同,不能随意处置。 再一个,等日后表嫂进了门再见着了怕要与表哥生嫌隙。 吃穿用了的就不说了,别的物件我还是要收回来带回家去的。” 呵呵……这半年来除了她做晚辈的主动孝敬长辈的心意,舅母可没少找借口从她这儿拿东西去。 那时关系不同,她可以不在乎身外之物,就当是看在舅舅的面上了。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欠了她的都要还回来。 第二章 刚退婚就被惦记上 姚黄出门的时候还叫了两个人跟她一起去,东西太多她一个人拿不下。 又叮嘱正在收拾东西的人仔细小心些,小姐带来的东西着实不少,除了老爷夫人为小姐准备的嫁妆外还有小姐平日里用习惯的物件。 到了这边后又陆陆续续添置了些,都是要收拾了带走的。 小姐的东西,就算是收走丢了也不能留下。 真当他们小姐性子软好欺负么?现在就敢在外面养外室,以后还不是想随便把他们小姐揉圆搓扁? 哼!想都别想! 姚黄带着人直接往舅老爷的书房走,在路上遇上家丁,问过之后才知道舅老爷已经回后院去了,于是又转路去后院。 县丞魏赦刚教训完了儿子,罚儿子去祠堂跪着反省,这边就有下人禀告说外甥女的丫头来了。 魏赦只觉头疼,太阳穴突突的跳得厉害。 出了这种事,不止是他面上不好看,也实在不好跟妹妹交代。 他统共就一个妹妹,也只得这一个外甥女,当初他是在妹妹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不会让外甥女受委屈,会当自己亲闺女待。 妹妹也是因为相信他这个哥哥才放心把闺女交给他,连嫁妆都一并带来了,再有半年两个孩子便要成亲。 他哪儿能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做出此等混账事来。 伤了娇娇的心,也伤了他们两家的情分。 现在娇娇要走的态度坚决,他想留都没脸留。 这会儿虽然不是外甥女亲自过来,魏赦还是觉得脸热。 姚黄进门之后恭恭敬敬的行礼,该有的礼节不会少。 “舅老爷。” “娇娇怎么样了?”魏赦还是关心外甥女的,怕她万一想不开。 他这外甥女性子软心善,咋遇上这种事,怕是一时半会儿心里都过不去。 事情已经这样了,外甥女可千万不能再有个什么,不然他更没法跟妹妹妹夫交代。 姚黄在心里嗤笑,这会儿知道关心小姐了,早干什么去了? 但在外人面前,她不能丢小姐的脸,退婚可是他们小姐提出来的。 “小姐回去之后就让奴婢收拾东西,奴婢在对比嫁妆单子的时候发现少了些物件。 问过小姐之后才知是孝敬舅老爷和夫人了,本来小姐是说不要奴婢来的,但那些物件是夫人给小姐准备的嫁妆,是我家老爷夫人对小姐的拳拳爱女之心,对小姐来说意义非凡。 已经吃穿用完的便罢了,别的物件,不知舅老爷可方便?” 顿了顿,她又道:“舅夫人夸了几次小姐给表少爷的磨条好用,那是老爷托了关系请人求来的高品质,本也不是为了添在小姐的嫁妆中,好让以后的姑爷高看一眼。” 小姐是说用了的就算了,但那么好的东西凭什么就算了。 就是丢了也不能让表少爷占了便宜去,他不配用那么好的墨。 魏赦面皮发烫得厉害,他也用了那墨条,确实细腻好用。 外甥女确实孝敬他不少东西,他也十分受用。 现在外甥女要拿回嫁妆也确实应该,不只是嫁妆要还,是所有该外甥女的都能要还她。 她孝敬是她的孝心,当长辈的还能贪墨晚辈的东西? 好歹给自己留点脸,以后见着了外甥女还能叫他一声舅舅。 “你先回去吧,我让管家一样一样清理出来,到时候给送到娇娇院子里去。” 对舅老爷的信任还在,姚黄不以为舅老爷会贪小姐的东西,于是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离开。 在魏家祠堂里,湛氏与儿子的谈话不太和谐。 “你是要考科举走仕途了,那个女人只会害你。 她要是真对你有情的话,会在这种时候背着你做出这些事? 她早就该走得远远的,不拖累你的前程。” 湛氏被儿子气得发颤,路边随随便便一个卖身葬父的女人就能骗得他掏心掏肺,还租着院子收她做外室,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傻儿子? 给人做外室的女人能是什么正经女人? 魏廷并不觉得杨淳儿是骗他,自己与她相处一年有余,她心地善良温柔体贴,都是自己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 她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的人能依靠了,她一个女子孤苦无依,肯定是怕自己娶了表妹后把她忘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到现在他都不相信,杨淳儿那么柔弱善良的女子会对表妹说什么难听的话,就算说也是说求表妹能可怜接受她的话。 他一定要求得母亲接纳淳儿,不然她真的没法儿活了啊。 “娘,您相信我,淳儿不会害我的,她性子良善温和,最是善解人意。 她除了我,世上再无亲人依靠,儿子不能做那无情无意的人。 表妹还有姑姑姑父,有家人长辈,淳儿只有我了啊。 您放心,儿子保证努力读书,不会因为淳儿影响科考。” 听着儿子执迷不悟的话,湛氏怒气上头,抬手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 “看来你是真的被鬼迷了心窍,她真要像你说的良善,会去找阮娇娇? 那女人存了心要毁你你还不知觉,那个女人绝对不能再留。 你就在祠堂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读书。 那个女人你也别想了,娘自会帮你处理。” 一听处理二字,魏廷慌乱得跪也跪不住,起身就要来拉往外走的母亲。 “娘,儿子求您了,您就当是疼疼儿子,可怜可怜淳儿。” “把他压住,看严了,谁敢放他出来,本夫人便发卖了谁。” 祠堂外,魏廷的贴身小厮已经被绑着押在地上。 问完了儿子,该轮到他了。 不知劝导主子,还隐瞒不报,这样的奴才留着何用? 海棠院内,魏赦的姨娘白氏拉着儿子的手细细叮嘱。 “趁这事儿刚出,表姑娘正难受的时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夫人瞧不上表姑娘商户出身,咱们不在乎那些,真金白银才是最实在的。 不说姑奶奶家的生意,就是表姑娘带来的那些嫁妆,你拿来不管是疏通关系打点还是当做生意的本钱,都是够够的了。 听说她要走,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你快去安慰安慰她。 真要走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白姨娘早就眼红阮娇娇带了的那些嫁妆,来的时候可是足足装了三艘船,那得多少东西来装? 现在她既然已经跟大少爷退了婚,她儿子的机会不就来了? 他们不嫌弃她是商户出生,她还敢嫌弃他儿子是庶子? 魏家老二魏宴一听说阮娇娇跟大哥退婚的消息,立马眉开眼笑喜上心头。 脑子里都是阮娇娇娇媚动人的俏模样,她给自己当媳妇儿,魏宴只这么一想就抑制不住心痒难耐。 第三章 要他担得起责任 事不宜迟,魏宴立马就回去换了身他自以为能衬托出他英俊潇洒的衣裳,然后往阮娇娇这边来。 临出门的时候他还照了铜镜,顺带理了理发髻。 走到半路看着花园里的花儿开得盛,一想到阮娇娇平日里喜欢花儿的习惯,立马着人剪了一大把带上。 “鲜花配美人,美人儿配我。” 魏宴带着花儿在阮娇娇的院门口被拦下,他也知道阮娇娇的规矩多,不管是谁来了都要先通报,不能直接往里进。 她这院子里的人,全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个个都听她的话。 他也不想想,都是阮娇娇身边的老人,身契也都在阮娇娇手里,每月还领着阮娇娇给的工钱,能不听她的话? 内间,阮娇娇并没有睡着,她只是懒得动弹。 等收拾好,过了今夜,她就能回家了。 当初要不是娘亲躺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要她必须答应这门亲事,她如何都会应,更不可能离开家到雍州城来。 娘亲也是糊涂了,只想着阮家的那些亲戚如狼似虎,怕她吃亏,要她离得远些。 就没有想过她孤身一身嫁到雍州来,万一被欺负了,她连消息都不知道。 就跟她在家里被那群恶人联合起来欺负,爹没在家的时候都护不到她。 生弟弟的时候,还难产险些一尸两命。 娘亲太相信舅舅了,也太高估情分。 也不想想,在亲儿子和统共没有见过几面的外甥女之间,他会选择谁? 这不就试出来了么? 舅舅口口声声都是在护着她,但也在告诉她,她只是魏家未来的长子嫡妻。 经过末世的洗礼,她早就清楚,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的道理。 上辈子连至亲都能把她往丧尸堆里推,只因为她是女孩儿。 要不是她觉醒了异能,早就在那时候死透了。 这辈子虽然也有重男轻女的祖父,但老天爷还是怜惜她的。 父亲母亲从未因为她是女孩儿而嫌弃她,就算后来有了弟弟,也未减少对她的爱。 娘亲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在月子里又被气得昏死过去,后来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总是头疼心口疼。 尤其是变天儿的时候更盛,都是月子里落的病根儿。 就算后来她让那些人怕了惧了,也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了代价。 但那又如何?还是换不会娘亲的健康。 她和魏廷订婚是在娘亲病的厉害的时候,那时候她不敢不答应,不能不答应。 好在后来娘亲的病逐渐好转,她才动身到雍州来。 当时她想,就当是为娘亲冲个喜。 来了,见着了魏廷。 说实话,第一眼就是失望。 其实魏廷长得挺帅,一副彬彬有礼斯文公子模样。 但他的眼睛总是瞄父母,看着不像是能独立撑得起事的人,不是阮娇娇理想的夫婿模样。 或许是在末世里活得太辛苦,或许是为了活着而拼过太多的命。 她理想中的夫婿不一定要有多尊贵的身份,多英俊的容貌,多富有的家资。 她只想他能担得起责任,护得住家人。 曾经被家人抛弃过,阮娇娇的内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家人的呵护。 如果没有那样一个人,她也能撑得起来,护住她在乎的人。 出门快一年,也不知道家里如何了? 家里每次来的信都是说好消息,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 究竟如何,只有回去了才能知晓。 阮瑀那小子不知道长高了多少? 没自己在家监督他习武,也不知道他又偷懒了没有? 一手字还写得跟狗爬一样,半点儿长进都没有。 阮瑀因为难产的原因,小时候体弱多病,她便监督他从小就开始锻炼,后来又请了武师傅教导,都是为了他能身体强壮些。 娘亲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若是她嫁了人,以后家里必须要有能撑得住的人。 阮娇娇琢磨着要带些什么特产回去,就进来个丫头禀告。 “小姐,二表少爷来看望您。” 魏宴啊?阮娇娇对这个表哥的印象就是,草包花孔雀。 自己跟他可不算熟,他这个时候跑来看望自己? 丫头又补充道:“二表少爷还带了一把花来。” 看来,是已经得知了她与魏廷退婚的消息,带着目的来的。 院子里乱哄哄的在收拾东西,闲着也是闲着,阮娇娇想着拿他打发打发时间。 也瞧瞧看,他来打自己什么个主意。 从前他也不是没有来找自己,不过都被自己找了理由挡在门外。 阮娇娇不是为谁守个什么,只是不想跟不熟悉且没得价值的人浪费时间,还要假意配合而已。 没一会儿魏宴便进来了,果然带了一把一看就是在花园里采的花。 魏宴看着坐在那儿,明显是特意在等自己的阮娇娇,颇有种成亲后她也这样在家等着自己回来的感觉。 火热的感觉从心里一直蔓延,直到全身都火热起来。 “我才听说了大哥的事,哎…… 表妹莫要太过伤心,大哥不知道珍惜,是他的损失。 大哥这事做得属实过分,实在太不把表妹放在心上了。” 他一脸大气凛然,好似他才是正义之士,在为她打抱不平。 作势又长叹一口气,是为他大哥叹的。 然后他才像是突然想起来花,举起来在面前晃了晃,一大步走到她面前,把花递到她眼前。 “我怕你心里难受,又想着你最喜欢花了,于是便特意带了花来安慰你。 希望你看了这么好看的花,心里能高兴些。” 魏宴顺势就在阮娇娇对面坐下,见她不收花也不尴尬,自觉放在桌上,又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娇娇表妹,既然大哥做出那种事来伤透了你的心,你也莫要再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了。 世上好男人多着呢,你要向前看啊。 你放开心胸,往前看看,多的是有比大哥更好的男人。” 往前,可不就是他挡着自己的视线了么。 他自认为的深情款款,表露在阮娇娇眼里尽是龌蹉的念头。 阮娇娇侧了侧身,不与他对坐。 却对他说的话便是赞同,“二表哥说的是,我正是打算好了回家去擦亮眼睛寻个好夫婿。” 这可把魏宴急得够呛,怕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迫不及待开口。 “娇娇表妹哪用费力再回去找,舟车劳顿不说,还平白让姑姑操心。 你看看眼前,不就有最最合适的夫婿人选吗?” 第四章 不如烂在地里 “表哥知道大哥做的事实在伤透了娇娇的心,让你看到我也不由想到大哥。 毕竟,我和大哥是亲兄弟。 但我肯定不会像大哥那样让你伤心,我心里只有你,绝对没有别的女人。 娇娇,你信表哥。 从你来我们家,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一见倾心。 那时候碍于你与大哥的关系,我只能把对你的一腔爱意欢喜都深藏于心底,半点儿不敢表露。 可现在你和大哥已经解除了婚约,我终于有了能对你表露心意的机会。 娇娇,请你相信我,看看我,给表哥一次疼你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魏宴依旧深情款款的看着阮娇娇,他心想,他都已经这样了,阮娇娇还能不感动? 但他这副狗急的模样看在阮娇娇眼里,着实让她恶心。 要不是看在他是舅舅的亲儿子的份儿上,阮娇娇真想反手一巴掌打碎他的牙。 没了牙,他也就不能说这么恶心油腻的话了。 就连多看一眼他放在桌上的鲜花,阮娇娇都觉得眼睛疼。 这花儿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早知道是被他采来恶心人的,还不如直接烂在地里,开都懒得开了。 “二表哥,你比我年长,你该知道婚姻大事必须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来与我说这些话,舅舅舅母知道吗? 我累了,你回去吧。” 说完阮娇娇就一脸疲惫的闭上眼睛,怕多看魏宴一眼就要忍不住手痒。 “娇娇表妹,表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表哥不着急,表哥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等着你。 你说的是,婚姻大事还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表哥满心都是你,怕你伤心难过,也怕再被别人捷足先登再一次失去能照顾你的机会。 这才没有忍住没心的躁动,贸然前来安慰你。 你放心,表哥这就去请父亲成全,保证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娶你。 你等着表哥,表哥肯定会对你好的。” 他见阮娇娇还是不说话,以为她是要等着看自己的诚意。 而他也着急想尽快把这个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再生枝节。 “娇娇,你等着,我这就去。” 急着往出跑时还万般不舍的频频回头来看,美人儿就只是坐在那里就养眼得很,让魏宴为之神魂颠倒心口“砰砰”跳得厉害,仿佛随时都能跳出来。 “哎呀,着急忙慌不看路啊。 是二表少爷啊,您到是看着点啊。” 姚黄在门口差点与魏宴撞上,其实第一眼就看清了人,但她现在就是对魏家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感。 这个二表少爷也不是什么好人,每次遇到他都要用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小姐看,与街上的流氓地痞有什么区别。 这会儿跑来,心里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现在看来,魏家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 魏宴被个丫头如此挤兑也不挂脸,还笑嘻嘻的说,“着急了,没撞着姑娘吧?” 他那双眼睛在姚黄身上来回打量,直看得姚黄浑身难受。 “二表少爷有急事就快去忙吧,奴婢不挡你的路。” 说着她自己先一步跨进门,根本就没打算理会他。 看着姚黄窈窕的背影身段儿,魏宴十分满意。 这丫头也不错,等她小姐嫁了自己,她也得乖乖的伺候自己。 姚黄进来看到桌上放着的花,还以为是小姐让人采的,还打算一会儿找个瓶子插起来。 就算是要走,最后一天也得照着小姐喜欢的样子来过。 “小姐,舅老爷已经让管家收东西去了,说一会儿收齐了再着人给咱们送来。” 对舅舅的反应阮娇娇倒是不奇怪,舅舅最是要脸面的人,自然不可能让人拿住话柄,说他贪外甥女的嫁妆。 “行,你去安排吧,最好是明日一早就走。 对了,让人去码头找船。” 东西多,还是走水运来得方便,包上几艘船行上两三个月也就到了。 瞥眼瞧见桌上的话,嫌弃的又收回视线。 “把花给舅舅送去,跟他说是魏宴落下的。” 顿时,姚黄也对桌上的花万分嫌弃,早知道是魏宴拿来的,她看都不该看。 姚黄喊来人将还送走,又去跟装箱的人细细叮嘱,完了准备到外院找人去定船的事。 又得了小姐的吩咐,“姚黄,顺道带些特产回去。” “哎,奴婢这就去办。” 姚黄着急办事,怕有什么地方忘了,走路都是用小跑的。 要到前厅的时候远远看到舅夫人身边的婆子带了几个小厮急匆匆的出门,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 定了特产让商铺直接送到府上,再回来的时候在街上又见到了那婆子。 她依旧走得匆忙,跟着她出门的几个小厮现在成了轿夫,抬着轿子也走得极快。 姚黄着急回去,并没有放在心上。 婆子领着人又转过一条街,轿子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轿夫们一个不注意没有配合好,让里面的人摔了出来。 竟然是个模样娇俏的姑娘,却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布团子。 这一幕正好被街边酒楼临窗的酒客看到,“那婆子看着有几分眼熟?” 此人生得高大威武,也难怪他坐着也能看到街上的情形。 他话落立马又有人探脑袋出来看,“大爷,那是魏县丞家的婆子,好像是魏夫人身边的人,小的在家里宴席上见过她。” 有头有脸人家的贴身奴仆自然也随了主子有半分薄面,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必须记数了人脸才好办事。 被称作大爷的男人生得方脸浓眉圆眼厚唇,一看就能让人生畏的糙汉阳刚模样,再加上身形壮硕肤色偏黑,更是让一般人多看一眼都不敢。 他糙大的手里捏着一只小小的酒杯,酒杯本不小,是因为在他宽大的手里才显得格外小。 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又瞧了一眼街上的情形,准头吩咐人办事。 “去查查怎么回事。” 下人赵胜恭敬点头应是,麻利儿的去办。 这半年多来大爷对魏县丞家的事都格外上心,还不是因为魏家那个表小姐。 可惜,那看起来娇滴滴的表小姐跟魏家大少爷定了亲。 魏府内,阮娇娇还在院子里晒太阳,在太阳要落下的时候终于等到了舅舅亲自前来。 第五章 她这婚退得好 “这些当是舅舅的心意,你也别说推辞的话,你向来懂事孝顺,就再孝顺舅舅这次,让舅舅安些心。 你母亲远嫁之后难得能回来一趟,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有尽到照应她的责任。 这回,我更是没脸见她。” 魏赦自己说着都觉得没脸面对外甥女,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阮娇娇瞄一眼舅舅带来那些个物件,示意下人带走收起来。 只一个木匣子还在桌上放着,被舅舅打开了盖子的,里面躺着厚厚一叠银票。 这就是舅舅说的心意了,看着确实是像有心的样子。 既然舅舅不让她推辞,她便不推辞了,毕竟是长辈赐不可辞。 “娇娇谢舅舅疼爱,只要舅舅不要再叹气。 此事怪不得任何人,是上天注定了的。 舅舅也莫要再责怪表哥了,表哥心里也不好受。 回去之后我会与爹娘细细说清楚,爹娘也不会怪舅舅舅母的。 等到表哥成婚的时候,舅舅还要给我们来信,到时候若能来,我们一家还要来贺舅舅表哥的喜。” 外甥女的大度心境让魏赦都语塞,他儿子与外甥女比起来差得太远。 这样一对比,他也觉得是他儿子配不上娇娇。 阮娇娇还是浅浅的笑模样,“娇娇来雍州这半年,游山玩水领略雍州风土人情,绝对是收获颇丰。 还叨扰麻烦舅舅舅母良多,是舅舅舅母不嫌我烦。 此番出门时日太久,娇娇是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发归家。” 她是多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待了,惦记着家里的人,归心似箭。 闻言,魏赦又要叹气,但一想到外甥女刚刚还说不要他叹气,于是又硬生生收住。 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忙成一片,一口一口的大箱子装满了堆在院子里。 他也知道,娇娇是铁了心要走。 留是不可能留得住了,他也没脸留外甥女在这人伤怀难受。 离得远了,时间一长,该淡的也就淡了。 “舅舅不为难你,只是你说明日一早就走,东西可能收拾好?回去的船呢?舅舅这就让人去定。 还有,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父母亲,娇娇帮我带回去吧。 等舅舅得空了,一定去看你们。” 魏赦还是忍不住看着外甥女,是怕她表露说拒绝。 阮娇娇可是懂事孝顺温柔贤淑的晚辈啊,当然不可能说让长辈为难的话。 她笑着一口答应,“好,我会跟爹娘说明的。 船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定了,不知道能不能定到,还要舅舅让人去跑一趟才好。” 舅舅可是当地县丞,有他出面,怎么也不可能定不到船。 摆在面前能用的,阮娇娇才不会拒绝。 其实她还是顾及着舅舅的感受,若是她什么都不收,还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舅舅肯定会更难受。 就这样吧,对大家都有好处。 但让阮娇娇没有想到的是,舅舅刚指使了人去码头定船,就又看着她欲言又止。 “舅舅有话直接说便是,娇娇都听着。” 反正不管她说不说这个话,舅舅都还是要说的,还不如她给舅舅个台阶下。 果然,有了外甥女的话之后魏赦瞬间就觉得好开口了些。 当然,他也是关心外甥女的安全,一心为了外甥女着想。 “你回去这一路路途遥远,随身行李又带得多,虽说是有些个仆人跟随,但舅舅还是不放心。 要是舅舅能走得开肯定是要亲自送你回去,唉……舅舅这……你也知道的……” 阮娇娇没急着说什么,安安静静的等着舅舅往下说。 “舅舅实在不能放心你自己回去,就想着吧,让你…… 让你二表哥送你,安全把你送到家之后,他再回来?” 别人不知道,魏赦他自己还能不知道,他其实还是有私心。 之前二儿子去找他,得知二儿子的想法之后魏赦初时是气,后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又觉得也不是不行。 只是还不等他往深了想,有下人拿着一束鲜花进来,说是从外甥女那边送来的,原本还是二儿子送过去的。 再看二儿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倒是动作快,但外甥女明显是拒绝了他,而他还不明白。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孩子他都疼。 他就想着,若是在回去的一路上两个孩子有了感情呢? 娇娇这孩子配宴儿是有些委屈了,但他能保证以后娇娇在这个家里,不会再受半点儿委屈。 是以,魏赦便趁着来给外甥女送东西的时候试着提一提。 阮娇娇不由多看了舅舅两眼,她不信舅舅看不出来她送花过去的用意。 可偏偏,舅舅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作势想了想,还是浅笑着点头答应。 “好,舅舅为我想得周全,那就要劳烦二表哥辛苦走一趟。” 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只要不耽误她出发的时间问题就不大。 魏赦在外甥女这里得了准话,心也就安了大半,回去再嘱咐二儿子路上要用十二万分的心,必须护着妹妹安全到家。 “儿子一定保护好表妹,保证一路都不会让表妹受半点累,安全将表妹送到家中。” 虽然父亲没有一口答应他和表妹的婚事,但父亲让他去送表妹,这其中的用意还不够清楚? 在魏宴的心里,表妹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贺宅之内,下午在酒楼吩咐下人去查魏家的男子贺宗,此时正在听赵胜查到的结果。 “大爷,小的跟着那婆子一路到牙行,原来是魏家要发卖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小的一看那女子就不像是丫头,再说了,哪有卖个丫头还要当家主母跟前儿的婆子亲自去办,还是坐着轿子抬去卖。 等魏家的婆子走后,小的将那丫头买了下来,再一番细细的审问之后才得知。 那丫头还真不是魏家的下人,竟然是魏廷的外室。” 贺宗闻言眉头一蹙,抬着眼皮觑一眼赵胜,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赵胜知道主子的脾气,当下不敢迟疑,接着说道。 “那女的叫杨淳儿,是当街卖身的时候被魏廷买了去,给魏廷做外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杨淳儿野心不小,胆子更不小,竟然找上了魏家的表姑娘。 好在表姑娘也不是让人揉搓的主儿,回去就把事儿摊明了说,还提出来跟魏廷退了婚事。 魏家里发生的事,是小的又特意去打听的,那杨淳儿蠢得没边儿,被魏夫人设计签了卖身契,还以为是要给魏廷做良妾,结果契书一签立马就被五花大绑的发卖了。” 赵胜话说得多,就在歇舌头缓口气儿的功夫,就得了主子一个瞪,是嫌他说得慢。 “阮姑娘要回家了,刚刚还着人到码头定船,没一会儿巍家的管家也来了一趟,一共定了三艘船,明儿一早就出发往扬州去。” 大爷想听的不就是阮姑娘么,当他没看到么,大爷在听到阮姑娘跟魏廷退婚的话时,双眼都放光。 他是知道大爷对阮姑娘的那点子心思,但还是要提醒。 “大爷,阮姑娘可是退过婚的了。” “要的就是她退婚,这婚退得好。” 贺宗哪只是两眼放光,他是恨不得立马就请媒人去提亲。 第六章 多余的人 “跟码头上说一声,调新船给阮姑娘用,人手也都挑一挑。 走水路到扬州也要近三个月,别出什么岔子。” 吩咐完了,贺宗也站起来往外走。 赵胜赶紧跟上,“大爷要亲自到去?” 都吩咐他去了,哪儿还用得上大爷亲自出面? “我回去跟老爷子交代一声,明日一早出趟远门。 对了,你跟明昌安排一下,你跟着我出门。” “咱们去哪儿?” 赵胜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还是要问清楚,他也好做安排。 “扬州。” 看着大爷头也不回的跨出门,扬州两字更是铿锵笃定,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得抓紧时间办事。 只给他一晚上的时间安排,不抓紧不行啊。 他是知道大爷对阮姑娘的心思,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深,竟然也要追着去扬州。 就是阮姑娘来的那天在码头上见了一面,都过去半年了,也不知道阮姑娘还记不记得他家大爷是谁? 在赵胜看来,多半是不会记得的。 连句话都没说过,就远远的瞧了一眼。 阮姑娘的帷帽还是他去送还的,阮姑娘怕是连自家大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贺宗趁着还没宵禁的时候骑马回家,平日没事他基本不会回这个家,省得谁也不畅快。 贺家是靠给雍王养马发家的,到贺宗他爹贺鸿顺的时候更得老王爷赏识,贺家在雍州邺城逐渐有了些名头。 又经过贺鸿顺多年钻营结交,如今是在县丞面前也能有几分薄面的存在。 可偏偏,贺鸿顺在子嗣缘上单薄了些。 成亲数载未得个一儿半女,不得不一个接一个的妾室往家里抬,就算夫人柳氏有再多苦也不得不往心里咽。 贺宗是贺鸿顺得的头一个孩子,还是儿子,那年贺鸿顺已经二十有六。 只可惜,贺宗出生在妾室的肚子,庶子却占了长子的名头。 贺鸿顺纳妾本就是为了生孩子,是以贺宗从出生后就被抱到了嫡母跟前养,与生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厚。 除了这个原因外,导致母子感情不深的原因还有不少。 他爹纳妾的要求都是要身体健康好生养的,而他娘李氏出身农户不说还骨架大像个男人,一看就是能做活儿的那种。 李氏当然知道自己被贺家买来是做什么,从她进门起就一门心思伺候老爷夫人,除了必要的时候连看都不敢多看老爷一眼。 相比起老爷,她在伺候夫人的时候更是尽心尽力,只怕惹恼了夫人被撵出府去。 她这样的身份,出了贺府之后还能怎么活? 在贺府里就算做个杂事丫头也比出去饿死的强,好歹她还有替主子传宗接代的功劳在呢。 是以,贺宗出生时候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儿子被抱到夫人房里后她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句,是为了儿子,也是为了她在贺府的日子能好过些。 尤其是后来发现儿子越长越像她之后,她更是夹着尾巴做人,儿子叫她娘她不敢答应,叫她姨娘她也只敢低着头应声。 长此以往下来,贺宗对这个生母实在难得能生出感情来。 或许是他开了头,后来有两个姨娘也怀了身孕,连生了两个女孩。 只是正妻柳氏的肚子依旧不见有动静,倒是苦药汤子吃了不少。 又过了三年,李氏又有了身孕,十个月之后产下一个女孩儿。 贺宗虽然是从小在柳氏身边养着,但终究不是亲生的,柳氏对他也生不出多少真心疼爱来,但也不敢苛待他。 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他要闹要皮都随着。 毕竟只得这一个儿子,她不敢大意。 贺鸿顺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宠爱非常,生怕养不大养不好。 好在贺宗不只是模样随了亲娘,身板骨架子也随了亲娘,能吃能长。 长到该启蒙读书的时候,贺宗不爱读书,倒是喜欢在自家马场里打滚儿。 贺鸿顺一看儿子不像是能读书的料,便特意请了武师父到家里来教,还真找对了路子。 贺宗从小习武,连武师父也说他是个练武奇才,骑射刀枪拳棍都能上手极快,最精炼的还是刀法。 他本就生得魁梧,再有从小练就的一身本事,给人十足的压迫威慑感。 到他长到十六七岁的时候,家里的妇人婆子都不敢看着他说话。 除了他的外貌摄人外,还因为贺宗脾气也糙。 也是在他十七岁的时候,他就独自搬出家门另立门户。 头一年,嫡母老蚌生珠,给他爹生了个嫡子。 又多个儿子,贺鸿顺自然欣喜若狂。 但这就让家里的气氛紧张怪异起来,尤其是李氏每次见到他都要提醒:“那是你亲弟弟,是老爷夫人的嫡出孩子,是家里的正主少爷。” 当爹的对他没变,没嫌他是庶子碍眼挡嫡子的路,他亲娘倒是嫌得很。 在这个家里,他俨然成了多余的人。 打从他离家之后,家里气氛恢复正常,偶尔他回去遇上亲娘,还能得亲娘一个笑模样。 小时候他想要却得不到的,现在他并不多想要了。 李氏能对儿子亲近些,也是因为夫人有了自己的儿子,不需要他的儿子了。 但这些年的疏远早就在母子之间留下了隔阂,不是她偶尔一个笑脸一声问候能抚平填满的。 当初贺鸿顺自然不同意儿子离家,父子两关在书房里半日之后再出来他又同意了,除了他们父子俩,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贺宗到家的时候早就过了晚饭的点儿,贺鸿顺也在正妻房里逗儿子。 一听下人来报说大儿子回来了,贺鸿顺又亲了口小儿子才出来见人。 “宗儿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有事,你不用等我。” 柳氏现在有了儿子,她满心都在儿子身上,才不会管那么多。 书房内,贺鸿顺看着大儿子越发健壮的身形,除了安心外还有父亲对儿子的慈爱。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贺宗性子糙脾气急,但对他爹向来都敬重。 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说话,“儿子明日要出趟远门,归期不定,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什么要紧的事要去这么久?去哪儿?”贺鸿顺眉头紧皱。 他这大儿子在脾气上是急躁了些,但做事向来稳重有度,突然要离家走这么久,他还是要问清楚了才放心。 “去扬州,给您讨个儿媳妇儿。” 第七章 尽管去追 “扬州?哪家的女子值得你跑那么远去求娶? 偌大的邺城多少女子还不够你挑的?挑了这些年还非得跑扬州那么远去?” 贺鸿顺并不是指责大儿子,只是他实在好奇,那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有这般大的魅力。 从大儿子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就在为儿媳妇儿的人选做考虑了,看了好几个人家大儿子都不点头。 一度让他以为大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看他那身板,也不像啊。 后来抓着人压着问了才知道,他是一个没瞧上。 也不是他不疼大儿子,挑的人家都不是高门大户,他也无奈啊。 他们家的根本摆着的,说低不低,但说高也不高。 偏偏他又是生在了姨娘的肚子里,想娶个高门大家闺秀也不现实。 偏偏他小子心气儿还高,一般姑娘他看都不看一眼,多的也不说,只是不肯点头。 家里本就男丁单薄,他还迟迟不肯成婚,可把贺鸿顺着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这些年,大儿子的婚事都快成他的心病了。 冷不丁的,他突然回来说要娶媳妇儿,贺鸿顺能不惊讶对方是什么来头么? 贺宗自然不会跟自己父亲隐瞒,当即便说了。 “是魏县丞家的表姑娘。” 贺鸿顺沉思半天才想起来似有这个人,“我记得,她不是跟魏县丞的大儿子定了婚事?” “今日刚退了,明日一早回扬州。” 贺宗不想父亲对他心喜的姑娘有什么误解,立马又解释。 “是魏廷在外养了外室,那外室仗着魏廷的宠爱找到阮姑娘跟前儿挑衅,阮姑娘不堪受辱,回去便自己做主与魏廷退了婚事。” 闻言,贺鸿顺瞄一眼儿子,一口一个阮姑娘叫的顺嘴,怕是早就打听清楚了就等着有这一天。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他还能不知道?肯定惦记的不是一天两天,难怪他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 “照你这么说,那阮姑娘倒是有几分气性。” 说到这里贺鸿顺又觑一眼儿子,“是得有个能治得住你的人才行。 再过一个月你就二十一了,再不成婚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出去打听打听,像你爹我这个年纪的,哪个还没得孙子抱?” 正是因为了解儿子的脾性,贺鸿顺才会只知晓对方是什么人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真是家世太低的,他儿子也不会瞧得上。 他看上的,还惦记的,还要不惜追那么远去求的,自然是他心甘情愿。 往后,还能治不住他那熊德性? 那姑娘他听夫人提过,还是在宴会上魏夫人自己说出来的。 是魏县丞的亲外甥女,家中是做酒楼茶庄生意的,家里还有个兄弟。 夫人说模样生得极好,一看就是温柔贤惠的姑娘。 也难怪大儿子会惦记了。 贺鸿顺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儿抱着期待,这会儿反而是有点担心儿子能不能娶上。 虽然男人是不用多俊的模样,但他儿子跟俊根本不沾边,别吓着人姑娘才好。 贺宗被亲爹嗤了一顿,说了句实话。 “您有儿子先抱着,过两年再抱孙子正好腾出手来。” 这话能听,听得贺鸿顺心里舒坦。 又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你就这样追着去,人家能答应?” 却见大儿子一脸笃定,结果话出口却又不同,“不知道。” 紧接着他又道:“真情假意她看得出来。” 贺鸿顺又一次皱眉,沉默半晌叹声气。 “你尽管去,聘礼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大儿子的主他这个当爹的早就做不了了,大儿子不止是身体长得比这个当爹的高,本事也比他这个当爹的大。 在这一点上,贺鸿顺肯定是欣慰的。 贺宗张了张口,想说不用他准备聘礼,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 “嗯,谢谢爹。” 前几年他要另立门户的时候就让老爷子就狠伤了一回,他要给就给吧。 贺宗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宵禁的时辰,只能牵着马往回走。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从隔壁街传来打更的声音,初夏的夜风已经有些急了,吹起他的衣角沙沙作响。 去年初秋,初见阮娇娇的那天风也很大。 他刚在码头上交代了事准备骑马离开,突然一只帷帽被风吹到他面前,险些砸在他脸上。 码头边上响起一个丫头的惊呼声,他循着声儿看去正正与那美娇娘四目相对。 看着娇娇柔柔一个人儿,与他对视时却不怕他。 在他让赵胜给她帷帽回去之后,她还瑶瑶对他行了个礼。 模样娇媚动人,他自然喜欢。 更喜欢的却是她见着自己时清澈无畏的眼神。 后来他让赵胜去查,得到的结果却是她已经与魏廷定了亲。 贺宗是个浑人,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都得争取。 但,这种事,他连争取的机会都没了。 幸好,幸好…… 说来,以后他还要多谢魏廷这个大舅哥。 魏府内,阮娇娇送走舅舅之后没一会儿又有人来了,是去而复返的魏宴。 “姚黄,你去打发了他。” 又要来说些不带脑子的话,阮娇娇懒得听。 院门之外,魏宴虽然是吃了闭门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中激动。 他跟姚黄说,“那你让表妹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再来。” 爹都让他去送表妹了,寓意还不明显。 魏宴已经能够想象他娶了表妹之后的好日子,娇妻美妾在怀,还有花不完的银子。 他才被打发走没一刻钟的时间,又来了人。 “小姐,这次是表少爷。” 阮娇娇刚开始吃晚饭,一听竟然是魏廷来了,顿时她就觉得嘴里的糖醋鱼都不香了。 毁人食欲者,不可饶恕。 “你去问他是有什么事。” 姚黄领命又去了,她知道小姐是不愿意见。 一会儿,姚黄抱了个巴掌大的匣子来。 “小姐,表少爷说补偿您的。” 说着她将匣子打开放在小姐面前,又是银票。 阮娇娇瞧了一眼,再示意,“你数数。” 她正吃着饭呢,银票多脏啊。 姚黄数完了还瘪瘪嘴,“一千两。” 确实是有些少,但一想他平日的月例,恐怕也就只有这些。 “收着。” 既然是补偿,她为什么不收?没得跟银票过不去。 就当是他打扰自己吃饭给的补偿吧。 “让他走。” 魏廷走了,舅母湛氏的人竟然又来。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第八章 不惯着他们 好在来的只是湛氏身边的严婆子,阮娇娇端着主子的架子一边吃一边招呼她。 在所有人眼里,她可是被魏廷伤透了心,现在她有些情绪才是正常。 果然,严婆子并未觉得自己被怠慢,还一副代长辈要开解她的架势。 说了两句见阮娇娇并不搭理她,只一味的吃,还是认为阮娇娇这番作态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她也不想再继续讨没趣了,便把夫人让她来的目的娓娓道来。 “事情是我们大少爷做得不妥当,夫人已经替姑娘出了气。 那杨淳儿已经离开,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姑娘跟前儿碍眼。 大少爷有错,跟着大少爷的小厮刘江不知规劝少爷亦是有错,夫人已经着人罚过了。 大少爷被老爷罚跪在祠堂,直到现在都滴水未进,还请姑娘消消气才好。” 她又特意点了带来的东西,“这些东西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也不一定能入姑娘的眼,但都是夫人亲自挑选出来的,也是夫人作为长辈对晚辈的一番慈爱心意。 姑娘来家里半年,时常陪着夫人,夫人已经习惯了有姑娘相伴。 姑娘这突然要走,夫人实在舍不得,一时间也不习惯。” 她这话说的,好似一切都是为了她。 魏廷刚不是还来送过银票了?怎么会还跪在祠堂? 阮娇娇会看在舅舅的面上,但却不会放任一个婆子在她面前唱大戏。 况且,这出大戏还是为了糊弄她来的。 阮娇娇可不惯着她,放下筷子扭头笑意盈盈看着严婆子。 至于她带来的舅母的慈爱,她半眼没瞧。 “严妈妈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跟我绕那么多的弯子? 舅舅要罚谁,舅母要罚谁,怎的都是为了我? 表哥的外室要如何管教调教,都是舅舅家的家事,怎么叫为了不碍我的眼? 我与表哥已经解除了婚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别说是一个外室了,便是表哥娶正妻再纳上三五十的妾室,养上七八十的外室,都与无不相干。 你要是专门来与我说这些的,我承担不起,还请好走不送。 你要是为了表哥补偿我的那个匣子来,我这就让人取了来与你,你自带回来还给表哥。 若不是看在表哥真心要补偿的份上,我也是看不上那些俗物的,平白玷污了我与表哥纯洁的兄妹感情。” 不管严婆子一脸疑惑,阮娇娇这就让姚黄去取匣子来。 “拿走吧,省得平白让我担个觊觎表哥财物的罪名。” 严婆子根本就不知道魏廷偷偷跑出来,还找了阮娇娇的事。 至于补偿,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但她就是替夫人来传个话儿的,可不敢做大少爷的主。 眼看姚黄已经去了,怕了不要多久就得回来,她心下拿不定主意,于是连连摆手说不是这个意思。 “老奴刚从外面回来,好多事都不清楚。 就是奉命来传个话好让姑娘宽心,别的可什么都不知道。 话已经带到了,老奴这就走了,夫人还等着老奴回去伺候。 这就走了,姑娘不用客气,不用让送了。” 阮娇娇本就没打算让人送她,只淡淡看着她匆忙离去。 姚黄取了匣子来不见严婆子的人,“小姐,这要怎么办?” “给舅舅送去吧,那些一起,顺便也让舅舅知道舅母对我的慈爱关心。” 在姚黄走后,阮娇娇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浪费美食,浪费可耻。 吃完早早入睡,明天好早起回家。 回去要是发现阮瑀偷懒不好好练武,看不打烂他的屁股。 字也得好好练,实在没法入眼。 希望娘亲的身体真的有好转,如她信中所言。 还有那一家子豺狼虎豹,最好是老老实实。 荷香主院内,魏县丞和夫人正同桌用饭。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魏县丞对发妻也有几分责备。 他每日公事繁忙没有注意到儿子的行事他有责任,但当娘的日日都在家守着儿子,还能半点儿都不知情,她这个母亲又是怎么当的? 自己儿子出了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湛氏自知理亏,一直都在低眉顺眼,还时不时给丈夫布菜添汤。 正是因为她这样,魏赦才不忍心对她说重话。 夫妻十几年,她对长辈,对自己,对孩子,对这个家是如何,自己都看在眼里。 儿子做出这等事来,也不能只怪她。 严婆子回来见二位主子在用饭,她便不动声色的立在一旁伺候。 湛氏想在丈夫面前表现她对外甥女的疼爱,故意当着丈夫的面问严婆子。 “给娇娇送过去了?都嘱咐了?” 果然,魏赦一听是有关外甥女的,立马就问。 “你给娇娇送什么了?” 湛氏顺势放下筷子,又轻轻叹一口气,做出疼爱晚辈的慈爱长辈模样。 “娇娇明日就要回去了,我在库房挑了些物件给她送去。 我知道她是见惯用惯好东西的,我给的也不一定就有她自个儿的好使。 但,什么都不给,就这么让她回去了,我这当舅母的心里也难安,直觉得对不住孩子。 她来这半年天天陪着我说话,我都习惯有她在身边了,我们娘俩也有了感情,我是真把她当自己孩子看。 她现在冷不丁要走,我就觉得吧心里空落落的。” 说着她眼眶就湿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 看着发妻如此,魏赦哪好有多少责怪她的想法,想着她这些年也不容易,儿子做出这种事来她心里定然也不会好过。 正要开口安慰两句,有下人来报,“姚黄姑娘来了。” 夫妻俩都以为是外甥女派来道谢的,立马就让人去领进来。 “你快收收罢,让下人瞧着像什么样子?” 湛氏捏着帕子作势擦眼泪,姚黄便被人领着进来了。 只是她手里抱着好几个礼盒,再看她的神色也不像是来说谢的。 看她这架势,不只是魏赦一头雾水,湛氏也弄不明白。 严婆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 “舅老爷,夫人,我们小姐是年纪轻,做事说话也不够妥当,有做错说错的地方,奴婢代小姐向您二位磕头赔罪。” 说着,姚黄就真的放下礼盒往地上跪。 第九章 好一个刁奴 魏赦眼神示意下人把姚黄扶起来,又紧着问姚黄。 “好端端的怎么就错了?你起来把话说清楚,谁说是娇娇错了? 还有你拿这些来是什么意思?娇娇人呢?” 魏赦不知道,但湛氏看着那些熟悉的礼盒就认出来是刚才她才让严婆子送去的。 “严婆子,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在娇娇面前说错了什么话?” 明知道遮掩是不可能了,湛氏只能先声夺人让严婆子自己来说。 趁着姚黄被人扶起来的时候,严婆子“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都是老奴的错,定是老奴笨嘴拙舌说错了话让表姑娘不高兴了,老奴罪该万死。” 任凭严婆子嘴快声音大,姚黄却低着头嘤嘤切切的哭起来。 直哭得魏赦和湛氏心烦意乱,再三追问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姚黄又行了一个礼,这才回话。 “小姐身体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 还请舅老爷舅夫人恕罪,有些话本不该奴婢多嘴,但也不得不说。 我们虽是小门小户出生,但小姐绝对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见着东西都要收。 这里是表少爷送给小姐赔罪的一千两银票,还有舅夫人送的东西,都在了,一样不少。 我家小姐是看在与表少爷兄妹感情的份上,看在表少爷真心想补偿赔罪的份上才收的。 表少爷来,我们小姐连面都没见,就是不想再让人误会什么。 不成想,就是这样也要被明里暗里的点。 还说什么,表少爷被舅老爷罚跪祠堂都是因为小姐,表少爷身边的小厮被罚也是因为小姐。 就连,就连杨姑娘被送走,也是因为我们家姑娘。 我们姑娘早就说清楚了,也已经与表少爷退了婚约还了庚帖,实在背不上这么大的名头。 奴婢把东西都还回来了,一样都不少,还请舅夫人清点清楚。” 姚黄依旧带着哭腔,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却坦坦荡荡的看着两人,说出的话也是不卑不亢。 听了这些,魏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哪还管跪在地上磕头的严婆子,只问妻子。 “是你的意思?” 他知道妻子是有些不看好外甥女,以前也是一直都想给儿子找个门户相当的女子成婚。 可这门婚事她当初也是答应了的,明明对外甥女也甚是喜爱,怎么到外甥女要走了,她又这番作态? 内心里他是不信的,刚才妻子还在为这事儿难受。 见妻子摇头,说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他也觉得应该是哪儿被误会了。 “这事儿肯定是有误会,夫人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让娇娇误会这般深? 还有魏廷是放出去的?人呢?” 湛氏也不知道儿子怎么就跑出去,明明她已经着人严加看管。 被个小辈让人来质问她已经没脸了,现在又被丈夫当着下人的面儿质问,她是又委屈又气愤。 儿子不争气,还得她来受气。 “怪我,是我没把话说清楚。” 湛氏刚起了个头,严婆子就抢着揽错。 “都怪老奴,是老奴没把话说清楚,才让表小姐误会了夫人,都怪老奴嘴笨不会说话。” “你闭嘴。”魏赦被她吵得心烦。 见丈夫是真的动了气,湛氏不敢迟疑,赶紧把她的本意说来。 “我是罚了刘江,他作为廷儿身边最近的人,平日不知规劝主子读书上进,还敢隐瞒不报,我罚自是要罚他。 不仅是罚他,还是要罚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看,这就是不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的下场。 外面的女子也已经送走,断不会让她与咱们府上有半点儿瓜葛。 这些确实是我让严婆子去跟娇娇提一声,想着也能安些娇娇的心情。 没想到,反倒适得其反,让娇娇心里难受了。 说来都是我没有想的周全,是我的过错。” 然后她又看着丈夫,保证,“我确实是让人牢牢的看着廷儿,想来是廷儿自觉有愧于娇娇,这才不惜违抗父母也要偷跑出来去与娇娇道歉。” 经她这样一解释,就成了魏廷真切深情,还真是阮娇娇误会了。 魏赦也是这样认为的,只见他的脸色都已经缓和了下来。 姚黄哪能让自家小姐背上无理取闹得理不饶人的名头? 跟在小姐身边十几年,别的本事没有,说话还是学了的。 “若真是我们家小姐误会了,也还要请表少爷自重,为我们小姐,为他自己,留最后的颜面。 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一个不小心传扬了出去,不仅是我们家小姐没脸,是我们两家都没脸。 表少爷先与杨姑娘恩爱情深坚定不移,现在又说对我们家小姐说什么亏欠愧疚,表少爷好意思说我们也不要意思听。 还有那杨姑娘要走便走了,与我们家小姐可没半点儿关系,一个话要是没传好倒成了我们家小姐容不得人,非逼得人家姑娘走的。 我们家小姐是好心要成全一对儿有情人,从未想过要去拆散。 事已至此,我们明日一早就走,实在没必要非把话拿到小姐跟前说一嘴。” 说罢她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奴婢笨嘴拙舌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舅老爷和舅夫人莫要怪罪。 小姐还等着奴婢回去伺候,奴婢这就告退了。” 姚黄走后这顿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看着丈夫勃然大怒拂袖离去,湛氏并没有去追。 她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好一个刁奴,好一张利嘴。 这半年还真是看走了眼,以为她阮娇娇是个软性子好人儿。” 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姚黄丫头牙尖嘴利,她主子能是个好性儿? 湛氏也不由庆幸,幸好是退了婚。 姚黄回来之后见小姐还在吃,也没废话,一五一十的将刚才放生的都讲给小姐听。 阮娇娇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放筷子擦嘴簌口。 “你这刁奴,本小姐温婉贤良的人设都被你给毁了个干净。” “嘿嘿……都是小姐教得好。 反正我们明日就走了,以后再见面都不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当然要顺了气走,不然这口气一路憋回扬州去,那多难受。 小姐心里舒畅些了没有?” 自从来了邺城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舒畅呢,姚黄都觉得还没有发挥够。 阮娇娇笑眯眯的瞧着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对她轻轻挑眉笑,“舒畅是舒畅了,一会儿还有更舒畅的。” 姚黄兴致高涨,“还有什么?” 第十章 罚得太轻了 “舅舅惜面子,你猜他现在在做什么?” 阮娇娇一边悠闲的喝茶解腻,一边轻言细语问姚黄。 “是……责问舅夫人? 两人不欢而散?” 她看着小姐的神色试探着猜想,小姐却不回应,是她说的不对? 她说的都有可能,只是还差了点。 “舅舅这会儿应该是在祠堂了,问责妻子总还是要顾及几分,但问责儿子就不用顾及那么多了。” 可怪不得她,她可什么都没做。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别人先挑起的,她终究只是受害者。 姚黄还有疑惑,“舅老爷就不问问,严婆子是怎么送走那个女子的? 奴婢回来的时候在街上见着严婆子了,她慌慌张张的跟着顶小轿。 因为急着回来,奴婢没多看,轿子里面的人恐怕就是了吧?” 姚黄现在想来,越想越觉得肯定是,送一个外室走还用上轿子了。 不仅让她怀疑,到底是送走还是另找地方金屋藏娇。 看她眉头皱紧那样阮娇娇又猜到了她纠结的是什么,“舅母不会让那个女人进门的,即便是继续做魏廷的外室也不可能。 舅母一心盼着魏廷出将入相,哪能让一个外室毁了魏廷的前程?” 闻言,姚黄恍然点头。 “也是,谁家正经少爷公子还没有正妻就在外养外室的? 就是妾室也得是正妻进门后,得正妻同意才能有。” 反正表少爷是做的太过分了,半分脸面都没给他们家小姐留。 都这样了,还谈什么亏欠补偿? 哼!早干什么去了? 至于那谁,既然选择了做人外室就该料到会有什么下场。 阮娇娇茶喝够了,又起来到院子里看正在收拾的箱子。 来的时候她就说了不用带这么多,娘亲为要让她带着,说都是她婚后的底气。 现在又要往回带,来来回回的着实麻烦。 她都羡慕末世里别人觉醒的空间系异能,在这种时候可不就是派上大用场了? 可惜,她只有力量型异能,虽然跟着她一起来了,但也就是力气大点儿,别的真没什么优势。 她带来的人都是经过她亲自调教的,倒不怕有吃里扒外的,不用盯着她也放心。 “你忙完了也早点睡,一会儿再有人来,就说我睡了。” 阮娇娇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叮嘱姚黄。 “小姐去歇着吧,奴婢已经跟舅老爷说过了,您早就歇下了,不会让人去打扰您。” 姚黄还纳闷呢,还会有谁来? 大慨半个时辰之后,果真又有人来了,是府上的大管家。 “梁管家请进,你来是有事儿?小姐刚睡着,我去给你泡茶。” 姚黄请着人进,嘴上说得和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梁管家哪跟喝她泡的茶,他是奉老爷的命来的,说了事就得回去回话。 “姚黄姑娘快别忙活了,这么晚了我可不是来喝茶的,奉老爷的命来给表小姐送些东西,是方才落在老爷那边的。 老爷交代了一定送到,可不能再马虎落下了。 这不,东西都送来了,我也好回去复命。 我看你们这边也忙着,可还缺人手?把这几个留下帮忙? 姑娘尽管放心用,都是手脚麻利干净的。” 她都送还一趟了,现在舅老爷再让管家亲自送来,自己再说不收的话,就是实实在在的打舅老爷的脸面。 姚黄大致瞄了一眼,确定送来的这些礼盒匣子跟之前她还回去的都不一样。 难道,还是舅老爷换了?这些是舅老爷补的? 斟酌一番,姚黄连人带东西都收了,然后又亲自送梁管家离开。 她这儿正忙着呢,有白送的人来干活儿怎么不用? 反正在没有收拾完之前她是不可能睡的,大不了她多盯着些。 想来舅老爷亲自派来的人不会乱来,不然舅老爷最后一点脸面也保不住了。 梁管家回去复命,魏赦得知东西和人都留下了,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好在他们舅甥之间的关系还好,娇娇还认他这个舅舅。 这一天,魏赦人累心更累。 他养的儿子,比娇娇痴长两岁,却是处处都比不上娇娇。 本来他还觉得夫人杖毙刘江的惩罚是有些重了,但他去祠堂看过儿子之后,只觉得太轻了。 只罚儿子跪祠堂也太轻了,他竟然还惦记着外面不三不四的女子,口口声声要领进门来。 就算是已经杖责二十,魏赦也觉得惩罚不够。 若是他再不悔改,绝不心软。 魏家可以有个残废少爷,但绝对不能有辱没门风丢人现眼的子弟。 一夜过得很快,这一夜阮娇娇也睡得十分踏实。 早起看到舅舅让人送来的东西,阮娇娇并不惊讶,直接就让人收起来。 跟人较劲,还能跟钱较劲? “都抓紧时间吃饭,吃完好出发。” 阮娇娇现在就是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不止是阮娇娇想赶紧回去,下人们也想早点回去的。 谁还没个家人朋友,他们也想家了。 姚黄昨晚上基本没睡,但今天依旧是精神奕奕,早早的起来就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还已经派人去码头确定了,船也都已经在码头上等着的。 除了他们这些赶着回家的早起,魏府里的主子们也都睡不安稳。 魏赦头一夜是宿在白姨娘房里,一整夜都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感觉才刚闭眼眯着一会儿,耳边就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直接就把他吵醒了。 强睁着眼睛看,是白姨娘已经起了,正背对着他穿衣裳。 瞧一眼窗户,天都还没亮。 “这么早,你做什么?” 他语气里颇有几分不耐烦,是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吵醒的烦躁。 “妾身吵着老爷了,妾身这就穿好了,这就出去。 妾室想着表姑娘今日要走,肯定也会早早就起来准备,宴儿不是要去送表姑娘么,妾身也想着让他早些准备好了,别让表姑娘的等他。 妾身这就出去了,老爷您再睡会儿。” 一提起外甥女来魏赦哪里还有心思睡? “我也起了,你有心惦记着这个,这就让人去宴儿房里催催,确实不能让娇娇等他,怎么也是做哥哥的人。” 白姨娘欢喜的应着,出去着人去叮嘱儿子,又立马折返回来服侍老爷起床。 阮娇娇是被除了魏廷外魏家一家子人共同送到码头的,到码头的时候初夏的雾气还未散尽,河面上一片雾蒙蒙看不太清。 就在阮娇娇定的三艘船旁边上还停了一艘大船,贺宗就站在船头看着她与魏家人道别。 第十一章 都还记得 贺宗一双利眼在人堆儿里穿梭,没找到魏廷。 看来是魏家的人也觉得没脸,不来他也省了看。 终于等到所有的东西都上了船,他想的人也上了船。 只是,后面跟着上船的那个,竟然是魏家的老二。 “小的这就去打听。”赵胜十分自觉。 “船就要开了,还打听什么? 跟着就跟着吧,就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魏宴带着七八个小厮护送阮娇娇回家,说是带着人保护她,最后还不定到底保护的谁。 上了船魏宴就跟在阮娇娇身后,寸步不离,眼珠子也跟贴在了阮娇娇身上,挪不动。 “娇娇表妹,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先看看你想住哪个舱,我就挨着你旁边住,你随时有什么事只要喊我一声我立马就来。” 魏宴自然是想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懂。 路上可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这船上就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处,他有信心能让表妹对他动心。 等船开了他再去叮嘱船夫行得慢些,走的时间再长一些,任她心里有再多的不高兴,也要散干净,她的眼里心里只能装他魏宴。 阮娇娇都庆幸早上吃得早,吃得少,不然这会儿还不是要直接吐了浪费。 她给姚黄使了个眼色,“我去船头吹吹风,收拾好了叫我。” 姚黄点头应是,“奴婢这就安排人收拾准备去。” 至于给自己安排得好好的魏宴,直接就被主仆俩给忽略了。 看着已经往船头去的表妹,他毫不犹豫的又跟上去。 还不忘叮嘱下人到表妹隔壁去收拾,表妹隔壁的舱房他睡定了。 他说的话被姚黄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船上都是他们的人,还能让二表少爷做了他们的主? 这边,魏宴亦步亦趋的跟着,“娇娇表妹。” 每一次听到魏宴喊她娇娇表妹这个称呼,阮娇娇都犯恶心。 “二表哥还是喊我表妹吧,别显得太见外,我们本就是表兄妹。” 魏宴咧着个大嘴呵呵笑,白姨娘明明给了他个俊俏的模样,他却非得把自己弄得猥琐至极。 “既然都说不见外了,那表哥就直接唤你娇娇吧? 哥哥唤妹妹小名,这才显得亲切不见外,是不是娇娇?” 见不见外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就想叫她娇娇。 阮娇娇一只手捏在栏杆上,一只手在宽大的袖子里,都不由捏起。 只需她轻微的用力,栏杆便会变形折断。 为了这么个人毁了船的栏杆,怎么想都不值当。 “表哥还是叫我表妹吧,一听就能让人知道是自家人。” 自家人三个字明显是让魏宴想多了,他兴奋得脸色瞬间红起来,眼里尽是激动之情。 “好好,自家人,都听表妹的。” 船身突然晃动,是船开动了。 迎着风,雾气打在脸上,湿湿润润的感觉让人头脑更加清明。 太阳还没能揭开雾气,但看今天的天气应该会是阳光明媚,就与阮娇娇要回家的心情的一般。 “船头风大,我们回去舱里坐着吧表妹?” 船速起来之后,船头这个位置确实风大,冷得魏宴连打了几个颤。 他今儿为了能在阮娇娇跟前儿显眼,特意穿了新做的衣裳。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薄。 坐在能遮挡的地方还好,像现在这样迎着风的话,着实是为难他了。 可这种迎风的感觉阮娇娇觉得太好了,她也不想跟魏宴单独坐。 “表哥冷了就快回去吧,别受风寒生病了才好。 这才刚上船出发,表哥要是就病倒了,只能在下一个渡口下船让人送表哥回去了。 不然,船上又没有大夫又没有的药的,再耽误了表哥的病情,伤了身体可不好。” 阮娇娇还皱着眉头看一眼魏宴,她本是对魏宴这单=单薄消瘦身体的嫌弃,但看在魏宴眼里就是她对魏宴的关切,着实让他自我感动了一番。 先说一家人,现在又这么关心他,担心他的身体,还不是对他有意思? 魏宴抗不住冷风又颤了颤,还不忘邀请阮娇娇跟他一起。 “那我们快进去吧。” “我穿得多,不觉得冷,我想再待会儿,表哥先进去吧,身体要紧。” 阮娇娇又扭头吩咐魏宴的小厮,“你还不快扶主子进去避避,再让厨房里熬姜汤驱寒。” 表妹又一次关心他,还这么急切,可把魏宴一颗心都感动得也跟着身体乱颤。 “好,好,我这就进去了,表妹也别站太久,莫要受寒才好。” 人终于是走了,阮娇娇长长舒出一口气。 都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 真说起来,舅舅待她其实不错。 十个手指头还分长短呢,更何况魏廷还是舅舅的亲儿子,舅舅偏着他也是正常。 但舅舅给她的补偿也着实丰厚,又真的罚了魏廷,算是给了她交代。 太阳升起,河面上的雾气逐渐散开,能见度越来越高。 软娇娇才发现,与他们这艘船并排着行驶的还有一艘船。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前面那艘靠过来的,毕竟她是乘坐的第三艘。 待雾散开,看清楚之后她才发现,并不是。 船头站着一个身姿魁梧的男人,他也正好在往这边看。 四目相对的一刻,男人主动冲她点头微笑。 阮娇娇能看出他没有恶意,确实是微笑,但男人的模样生得实在算不上良善,导致这个笑容看起来也沾染了几分戾气。 这人她觉得熟悉,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终于想起来。 半年前,她来邺城的那日,也是在码头下船的时候,她见过这个男人。 本来她是不屑于戴帷帽的,姚黄建议戴上或许能给舅舅的印象好些? 也或许,她不想理会谁的时候,可以直接不看。 反正隔着帷帽,谁也看不出来。 就是这么巧了,下船的时候风大,吹翻了她的帷帽,还一路吹到了这个男人面前,被他接住。 出于礼貌,她还了个礼,男人却有短暂的愣怔。 后笑了一下,驱马离开。 今日她离开邺城,又遇上了这人。 这回是他先打招呼,想来他是记得那日。 阮娇娇当即回了个笑容,并道一声,“多谢。” 第十二章 承蒙姑娘抬举 “只是举手之劳,难得姑娘如此挂怀。” 她竟是记得自己! 不仅是记得,还又对他笑得这么温柔,这让贺宗内心狂喜不已。 她果然是跟别的女子都不同,不会惧他怕他,对上他的眼神里也从未有过闪躲,厌恶。 邺城那些小姐姑娘是如何看他的,贺宗都清楚。 嫌他不是嫡出,厌他生得不够俊俏风流。 背地里更是传他杀人饮血心狠手辣,是吃喝嫖赌斗鸡走马的纨绔。 呵!莫非是欢场赌馆里就没有名门正派的人了? 在他们看来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估量的文人墨客翩翩公子,不也是各个欢场里附庸风雅的常客? 说到底,终究是瞧不上他罢了。 倒也不是没有上赶着献媚的,只是他不屑于低就勉强。 贺宗嘴角扬着的笑就没落下过,他想,既然是记得他,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做个自我介绍,也好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在下贺宗,家住邺城。 敢问姑娘姓氏?” 他当然知道阮娇娇姓氏,不止是姓名,就连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都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 但他就是想听阮娇娇告诉他,她若告知了,定是对他贺宗有一丝半分的肯定。 问了后,贺宗忐忑的等着。 明明苦累都不怕,他贺宗就不是怕事的人,但这时候却因为等待这个小女人的回答而心里不平静。 竟然,等到了他想要的回答。 “贺公子好,对公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却是实实在在受益。 一直没有机会能亲口与贺公子道一声谢,幸得贺公子高谅大度。 家严免贵姓阮,祖籍扬州。” 若是姚黄在这儿的话,定要为自家小姐的这番表现瞠目结舌。 她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小姐什么时候说的真话什么时候说的假话,她都能看得清楚。 小姐什么时候对男子这般温柔好说话过?况且还只是个只见过两次面根本就不熟的男子。 可惜姚黄不在,她也错过了。 阮娇娇并不是行事拖泥带水的性子,她更是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在刚才看到贺宗的时候,她就看上了贺宗这个人。 之前因为她身有婚约,如今她不是解脱了么,自然是随心为为。 都说眼缘始于一见钟情,而一见钟情又始于颜值,但阮娇娇偏偏要始于气势。 经历过残酷杀戮的末世,阮娇娇并不认为颜值更重要。 强者,更具魅力。 她可以不需要人护着,但若是有人护她……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里,那种不言而喻的东西,根本就是毫不掩饰。 阮娇娇知道,但又不能让自己也表现的太急切,显得她迫不及待。 贺宗欣喜不已,听着心上人娇娇软软一口一个贺公子的叫他,他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的架势。 可又怕自己太猴急,再吓着对面船上的小娇娇。 他只能暗暗控制情绪,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随意。 “阮姑娘这是要回家了吗?” 说着,贺宗还假意看了看前面两艘大船,似在打量猜测。 话落,又听到对面娇软的声音传来。 “是啊,来走亲已有半年,该回家了。” 不管贺宗信不信这个说词,反正阮娇娇表现的十分坦然自若,她就是来走亲戚的,哪怕是东西稍微多了些。 贺宗顺势点头,还做出十分赞同她的神态。 “虽说外面景色宜人稀奇众多,但看过便罢,怎么都不如家里让人舒坦。” 他又呵呵笑起来,“可真是巧得很,贺某也是去扬州办事。 若是阮姑娘不嫌的话,我们正好同路到扬州。” 立在他身后的赵胜都听不下去了,从邺城到扬州走水路的话统共就这一条,不管人家阮姑娘嫌不嫌,他家大爷还不是要跟着? 什么顺路办事?大爷顺的什么路?还不是阮姑娘要走的路! 还张口就是我们,也不管对面答应不答应。 赵胜当然是一心为主子,正是因为为主子,才不得不多想想,这位阮姑娘到底适不适合主子? 阮娇娇面上不动声色,点头应着好。 心里却有思量,若说两次见面都是巧合也说得过去,但他竟然是要去扬州,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但是,猜测他因为对自己的那点子心思就跟着她去扬州,是不是又太高估了自己? 再一想,阮娇娇又放宽了心。 不管他是不是,这一路行下去不就知道了么? 再说了,是她说不同意他就能立马掉头上岸另走他路? 她又向对面的人点了点头,轻扬嘴角,“此去扬州路途遥远,后面的路还要劳贺公子照拂一二。” 照拂,如何不照拂。 贺宗惦记了半年,要的哪只是这一路,他要的是能照拂眼前的人儿往后有一辈子。 只见贺宗笑得圆眼微眯,音量也提高了些。 “承蒙姑娘抬举,是贺某的荣幸。” 如此,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跟着了。 此时,阮娇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贺宗!” 随着一声惊讶,来人也到了阮娇娇身边。 阮娇娇没有看身边的人,只看对面的人,他早就看到了魏宴,却一直不动声色。 直到魏宴急匆匆跑来,喊出他的名字,他才敛了眉眼间的笑意。 “魏二公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用剑拔虏张来形容也不为过,看来不仅是熟人,还是有过结。 下一刻阮娇娇就被魏宴一把拉住往身后藏,阮娇娇都恨自己的这身体长得太矮,都被魏宴挡住了视线,她只能仰着头才能从魏宴肩头看到对面。 “表妹,你莫要与他多说话。 你不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邺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贺宗就是个纨绔混账,根本不讲理只会动武的浑人。” 在魏宴的眼里,贺宗确实就是这么个人,而且他也是真的跟贺宗有过结。 魏宴跟贺宗年岁相差不大,儿时更是在同一间书院进学。 偏偏两人都是庶子,便被人拿来对比,而魏宴除了念书背书外处处都比不上贺宗,贺宗当然也看不惯魏宴的行事,两人之间自然就结下了怨,还打过不少架。 结果当然是魏宴输,输了不算,回家还得因为打架再挨一顿训,跪祠堂都是轻的。 面对魏宴对自己的评价贺宗不置可否,他现在就是说破了嘴皮子解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用。 于是他直接忽略魏宴,只看在他肩后露出一双媚眼的心上人。 “现在船头上风大,阮姑娘回舱里去避避吧,等下午的时候再出吹吹风更合适。” 第十三章 他绝对不是好人 魏宴本就是见表妹一直没有回去,这才不放心又出来看。 关心的话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被贺宗那混账给抢了先,他看着贺宗咬牙切齿恨不得他被风吹落河里喂鱼才好。 他转头打算拉着表妹的小手回去,刚转身就发现表妹往他旁边挪了两步,又暴露在贺宗的眼前。 就听她说,“既如此,贺公子也进舱吧,保重身体。” 表妹不仅对那浑人好言相对,竟然还笑,笑得那么好看。 贺宗竟然也敢笑,“好,姑娘也是。” 魏宴看看表妹又看看贺宗,他当然知道表妹温柔得体,表妹没错,都是被贺宗那个混账给蒙蔽了。 他再看贺宗,是恨不得亲自扑上去咬碎了他才能解气。 他又准备去牵表妹的手,“表妹,我们进去吧。” 又落了空,阮娇娇先他一步转身往回走。 谁跟你是我们? 阮娇娇分得清楚,我是我,你是你。 看着人都走了,无法,魏宴也只能赶紧跟上。 转身之前他还恶狠狠瞪了对面船的贺宗一眼,警告他不许再靠近表妹。 贺宗只挑了挑眉,眼睛却又盯着阮娇娇的后背。 挑衅意味儿十足,却又是真想看心上人。 他喜欢的人,就是娇小的后背也俊得很。 直到人转上三层看不到,他才念念不舍的收回视线。 但也没有立即回舱,他还等着魏宴灰溜溜的滚下来。 之前雾浓看不清,但他耳力极佳,把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魏宴敢打他贺宗的人的主意,胆子肥得很。 还敢喊娇娇,娇娇是他能喊的? 看来是挨的打还不够,欠。 “大爷,我们也进去吧?” 赵胜看主子不动,不由出声提醒。 不是都答应了阮姑娘了么,这就食言? “不急。” 贺宗嘴上说着不急,心里其实急得很。 都上去有一阵了,怎么还不下来? 阮娇娇来到三层后就被丫头请进了她的舱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桌子上也沏好了茶。 她刚坐下,魏宴也跟着坐下。 阮娇娇亲自为他斟上一杯清茶,状似无意的样子询问。 “表哥认得刚才那人?” “邺城谁人不认得他贺宗。” 下意识脱口而出这话之后,魏宴又想起来,“表妹是怎么跟他认得的?” 他最怕的还是表妹被贺宗给骗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骗的。 一定要让表妹知道贺宗的可恶,不能她上贺宗的当。 他期待的望着人,多希望表妹说之前根本不认识贺宗。 或者,老天爷听了他的祈祷,还是眷顾他的。 “我也是方才才知道他叫什么,就随意说了几句话。” 听在魏宴耳朵里就是,表妹真是才见到贺宗,还没有被贺宗骗。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让表妹看清贺宗是什么样一个恶人,以后都防着他。 他特意坐直了起来,摆出一副正义之姿,语重心长的劝说。 “以后你再见到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他绝对不是好人。 你看他那样,长得就不像好人是不是? 你听表哥跟你说,他那个人不仅是不讲理,动不动就打人外,下手还黑得很,跟土匪强盗没区别。 他以前跟人在码头上打架,打死过人,当时那个场面简直惨不忍睹,血都流到河里把河水都染红了,河面上到处都漂着尸体。” 魏宴说得有板有眼,就跟他亲眼见着一样。 阮娇娇抿了一口茶,问他。 “你当时就在现场?” 魏宴被问得摇头,“那是半夜的时候我自然在家,虽然我没在现场,但有人亲眼看到的。 贺宗手起刀落,一刀一颗人头,砍了就直接把人丢进河里。” 他见阮娇娇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像是信他的话,当即就急了。 “你要是不信,随便喊个人来问,我还能跟你说假话不成?” 他说的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从他偶有闪躲的眼神里阮娇娇就能分辨得出来,根本不用叫人来证实。 贺宗在码头上打过人,或者是在河面上跟谁发生过冲突肯定确有其事,但像魏宴说的一刀一颗人头绝对不可能。 若真是他做了,还有认证尸体在,官府早就拿人问罪了,还能容忍他骑着马咧咧的走在街上? 贺宗那人估计是个急脾气躁性子,说他不讲理也有依据。 阮娇娇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争辩,于是又问。 “还有呢?” 魏宴以为她信了,松一口气,继续讲。 “除此之外他还养了一帮子打手胡作非为,更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我跟你讲,有一次他就带着那一帮子打手强抢了别人的铺子祖宅,直逼得人远走他乡,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还有那些肮脏污秽的事就说给你听了,免得脏了你的耳朵。 反正,他就是个恶人,以后要是再见着他,切记切记要躲得他远远的。” 都是男人,魏宴如何看不出来贺宗看他表妹的眼神。 娇娇表妹是他的,贺宗那混账想都别想。 阮娇娇给自己续茶,又给魏宴续。 表现出一副求知欲很高的模样,“他都这样了,官府就没有拿他吗?他是逃出来的?” 有些话能信,有些话听听就算了,阮娇娇又不是不会分辨的三岁小孩儿。 不过,魏宴有句话说的没毛病。 贺宗那模样,还真真就像土匪强盗。 他那小山般的魁梧身形,怕是一般土匪都比不上。 这个人他是大致有些数了,还不知道他家在邺城是个什么情况。 虽说她并不是看重那些,但总要有个了解吧。 而魏宴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好奇。 稍一迟疑就说道:“贺家就是给雍王养马的奴才,也就是这些年靠马养得好得了王爷的赏,这才在邺城有些脸面。 不过说到底,还不是雍王家的奴才。 他贺宗就是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吃酒斗马的无赖,根本上不得台面。” 他这样说,表妹该懂了吧? 再要他往深了说,他也不敢。 但魏宴真不认为自己是刻意抹黑贺宗,他是真没见贺宗做过什么正经事,只见他仗着家力整日行纨绔之为。 贺宗要不是靠着家里,要不是早些年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凭什么能嚣张? 可他只字不提贺宗庶子的身份,因为他也是庶子,加之从小就被人跟贺宗比,他从小就对这个身份格外敏感。 若不是必要,他决不会主动提及。 阮娇娇想到她见到的贺宗,她对贺宗此人有自己的判断。 第十四章 必须找乐子 别说背靠王爷,便是皇子王孙犯了那些罪行也是要被问罪的。 所以,阮娇娇更是对魏宴说话的多了几分怀疑。 阮娇娇不再给他续茶,“早上起得早,现下觉得有些乏了。 过了这么久,表哥那边应该也收拾好了,那我就不留表哥了。” 突然就被下了逐客令,魏宴还有点没有反应迟缓。 虽然内心里实在不舍,但还是站起来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再一次叮嘱,“表妹一定要记得。” 阮娇娇认真点头,“我知道。” 得了她的答复,魏宴这才放心离开。 “那我就不打扰表妹休息了,表妹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喊我。” 他还认为他真的就住在阮娇娇隔壁,出来之后才被告知,他的舱房在前面那艘船上。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住在表妹隔壁?” 姚黄双手放在身前交叠,看似恭敬有加,说的话却一字不让。 “小姐从小就习惯了奴婢伺候,小姐睡眠浅,奴婢只能住在小姐隔壁,既不会打扰到小姐休息,又能随时随地在第一时间伺候小姐。 这些人都是小姐用惯了的,从家里到邺城来都是这些老人伺候,换了人小姐会不习惯。 我们小姐从小都是被老爷夫人精致细养,吃的住的用的都得是好的,细致的。 什么物件是做什么用,一样一样都是定好了,不能随意敷衍。 要在船上吃住两三个月,万万不能随便将就。 是以,这艘船能住能装的舱房,都已经被小姐要用的物件放满了,我们这些伺候小姐的下人也都安排好了。 还请二表少爷轻移尊驾,住到前面那艘船上去吧。 二表少爷的行李都已经搬到前面去了,想来这时候也已收拾妥当,就等着二表少爷回去验收了。 早上都起得早i,想来二表少爷也乏了吧,奴婢这就不多耽误您了。 这就让船工靠船搭板子,好让您过去歇息。” 姚黄当然不会给他任何留下的机会,自家小姐有多烦他自己哪儿不知道。 就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也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心里不知道想的什么腌臜事呢。 “哼!他过去之后最好是再也别过来。 期间,魏宴好几次想开口说话,结果都没找到能插话的机会,实在是姚黄这个丫头太能说了。 不得已,他也只能先到前面去。 琢磨着,等下午再过来跟娇娇表妹说说,他无论如何也要搬来跟她一艘船。 哪怕,住得稍微远一点点也行。 贺宗终于等到魏宴下来,一看他那副焉头耷脑的模样就知道他是不情不愿被撵出来的。 再看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满脸不耐烦,瞧他的眼神都带着刺儿,贺宗便高兴了。 魏宴也看到了贺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都恨不得对方赶紧从眼前消失才能顺气。 贺宗有幸看到姚黄变脸,就是在发现他的一瞬间,小丫头立马换上了淡然神态,好似之前那个要吃人的丫头就不是她。 这让贺宗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再面对拿眼瞪他的魏宴时,也能勉强给他几分笑脸。 贺宗脸上那一丝丝的笑可把魏宴气得够呛,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他的嘲笑。 他气愤的用手指隔空点着贺宗,“你离我们远点儿。” “河道是你魏家的?” 贺宗说的轻巧,丝毫不退。 虽然是能容纳两人并肩走过,但魏宴看着脚下的河水还是有些心慌。 偏偏,宿敌贺宗又在那边盯着他,他只能克制内心的慌张,一步一挪总算是走过去。 贺宗虽是看他笑话,但也没有在他走的时候故意做出吓唬他的言行。 直看着魏宴进了舱房,这才回他的舱房里。 在舱房门口,赵胜欲言又止,几番之后贺宗终于看得不耐烦。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闭嘴。” “大爷,小的是有句话想说。” 赵胜又瞧一眼主子,“就是,小的觉得吧。 阮姑娘看着温温柔柔,但从她退婚这个事上来看,性子还是强的。” 他就是想提醒主子,别只看表面,更莫要因为阮姑娘的外貌而忽视了这个事实。 他的好心提醒却换来贺宗平淡的一眼,“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顿了顿,他又笑起来。 “那乖巧听话的有什么意思?不如买两个丫头?” 主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赵胜只能讪讪的闭嘴。 他都能想到的,主子还能想不到? 正如贺宗所言,他要的是媳妇儿,又不是逆来顺受听话的丫头。 就这,他还觉得人性子软呢。 若是换了他,哪是只退婚就算了的? 赵胜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转身皱着眉认真的看着主子。 “阮姑娘现在就能因为魏廷养外室退婚,那如果,小的是说等以后您和阮姑娘真成了。 如果,你再瞧上了别的女子,您是养在外边儿,还是抬回家中?” 这个问题还真把贺宗给问着了,他愣了一瞬,想到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脸色当即就不太好。 随即就狠狠瞪赵胜哼,“情况能一样,能混为一谈? 哪个男人没个喜好?逢场作戏还能没有? 用得着你现在瞎操心?滚去做事。” “哎,小的这就滚了。” 赵胜麻利儿滚走,出了门在主子看不到的地方耸了耸肩。 舱房内只剩贺宗一人,他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 小娘子可不是没脾气的人! 想着想着,贺宗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竟然被赵胜那小子给带偏了。 他现在又不是真养了别的女人,没到那一步的事,他费什么心? 不盼点儿爷好,赵胜那小子该收拾收拾了。 他爹纳妾是因为想儿子,他又不是生不出儿子。 被贺宗惦记的人这会儿已经躺在软榻上嗑瓜子了,盐烘的南瓜子,香着呢。 确实是早起,但昨晚她也睡得早,睡得好,现在根本就不困。 倒是姚黄一夜没怎么睡,阮娇娇让她回房眯着。 眯是肯定不可能眯的,姚黄安排了大家的住处,又去小厨房盯着午饭的菜式。 阮娇娇想到来时在船上度过那两个多月的难受滋味儿,回去再要尝一遍的话,她还不得难受死。 “不行,得想法子找乐子才行,不然还不得在这小小的舱房里憋屈死。” 第十五章 教他懂规矩 来的时候就是闲得晒太阳钓鱼,跟姚黄下棋打发时间。 偶有靠岸补给的时候下去逛逛,但时间也是有限。 闲得难受狠了的时候,她甚至都想水里能窜出两条丧尸鱼来活动活动筋骨。 真真是闲得骨头都疼,每次下船的时候竟然也成了奢侈的放风时刻。 好不容易遇上两次匪寇,还没等她抬手,对方收了过路费就直接放行。 这回,绝对不能再这样憋屈了。 来回这两趟,不带点子什么东西回去,怎么想都亏得慌。 阮娇娇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了匪寇活动的区域她是不是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到了中午,姚黄带人摆上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饭,总算是让阮娇娇焦躁的心情有了些平缓。 在船上唯一能让她有心情的事,就是吃饭的时候。 河鲜虽然与海鲜还是有区别,但在味道上也算是各有千秋,加上她的厨娘手艺好,即便是让她连着吃几顿河鲜她也不觉得腻。 上船来头一顿就是河鲜,新鲜的小河虾下锅炸得酥脆,佐酒就最合适了。 姚黄给她斟上一杯温酒,一口炸虾一口酒,再一口炸小黄鱼,给她神仙她都不换。 经历过末世的食物匮乏,阮娇娇对食物的欲望很大。 她这边是有自己的小厨房,有自己的厨娘做饭,魏宴虽然也带了人,但没有厨子,只能跟着船上的船工一起吃。 虽然因为他是雇主给他单做,但厨艺在那儿摆着。 只头一顿饭就让魏宴食不下咽,连给家里下人吃的都不如。 好在还有能让他惦记的人在后面,让他能勉强吃几口果腹。 “表妹哪儿吃得下这样的饭菜,我可以受这个罪,绝对不能让表妹也跟着受罪。” 魏宴当即就跟身边的人叮嘱,“等靠岸的时候去岸上买个厨子,再多买些果蔬肉菜。” 小厮常顺面露难色,“二爷,买个厨子不是大事,但只是靠岸的功夫不一定就能遇上合适的。” 就在魏宴也跟着犯难的时候,又听常顺道:“二爷您忘了,表小姐可是带着厨娘的。 表小姐吃的用的都是有专人准备,跟咱们可不一样。” 常顺的话让魏宴恍然大悟,“走,去后面吃。” 魏宴丢下筷子就大步出了舱门,结果到甲板上一看,前后两艘船竟然隔得有些远。 最可恶的是,贺宗那艘船竟然还跟着并排行驶。 甲板上只有两个船工,不见贺宗。 魏宴让船工慢些,等等后面的船,他要过去。 他可不知道,阮娇娇也吩咐了船工,刻意与前面的船拉开距离,还要求保持距离。 是以,魏宴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后面的船靠近。 离得有些远,喊人也不一定能听见,倒显得他像个傻子。 没有被人打扰,阮娇娇舒畅的吃了午饭,准备小睡一会儿。 魏府内,魏廷被罚了板子又在祠堂里跪了一夜,早就体力不支跪不住。 魏赦还是心疼儿子,送了外甥女回来看到儿子的惨状,心软让人送他回房修养,又着人请大夫来医治。 用了汤水饭食之后的魏廷有了些精神,想起来自己的贴身小厮昨日也受了刑,就想着也让大夫去看看他的伤势。 还有昨日偷偷放他出去的桃枝,定然也是被他牵连了。 听了他的话,伺候的人个个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魏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不由开始慌起来。 “怎么都不说话?可是刘江和桃枝都伤得重?” 在他的质问下,还是没有人吱声。 魏廷只觉心中咯噔一下,也已经笃定了那两人肯定是不好。 “你们都说话啊,啊?” 心下着急,魏廷也起了火。 “我是吩咐不动你们了是吧?你来说。” 他手一指端着汤喂他的丫头,命令她来说。 丫头吓的手抖,热汤也洒了半碗。 又不敢违背大少爷的命令,哆嗦着说了实话。 “桃枝姐姐,已经被发卖了。 刘江,他,他……” 看着丫头的脸色变来变去,神色之间明显是恐惧之色,又半天都说不出来,魏廷更是着急。 “刘江他怎么了?快说!” “大少爷,您以后别再问刘江了,他,他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 你去,让刘江来见我。” 魏廷有猜测,但他不敢相信。 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翻身就要下场去找刘江,他要亲眼看到刘江。 丫头哪儿敢让主子带着伤去找一个死透了已经埋了的人,只能拉着压着劝。 “大少爷,您身上还有伤啊。” “等您伤好了再……” “奴婢们求您了,先养伤好不好?” 屋子里一团乱,谁都在说话。 湛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场景,她的好儿子面目狰狞发髻凌乱,就是两三个丫头也拦不住他。 “够了!你给我消停着。” 湛氏的话还是有用,听到她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都短暂安静下来。 魏廷不挣扎了,他抬着头,用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望着母亲。 “娘,您不会骗我的,您告诉我,刘江呢? 他是不是伤得重了,在养伤?”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湛氏虽然有不忍心,但也知道这回不能再心软了,必须要让他知道规矩。 “娘已经给你安排了新的小厮,懂事,懂规矩。 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读书科考,不该你过问的事别过问。” 对这个答案魏廷哪能满意,他追着问,“刘江呢?” “埋了。” 湛氏短短的两个字,却仿佛是抽走了魏廷的精气神,连肩背也耷拉了下来。 他心中本是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的母亲竟然真的狠心打死了刘江。 刘江又不是随随便便一只猫儿啊狗儿,他是一个人呐,是从小伴在他身边日日都陪着他的人啊。 过了半晌,魏廷又问,“桃枝呢?” 湛氏没再多言直接告诉他,“发卖了。” 桃枝那丫头的心思当她不知道?心思眼神都在廷儿身上打转儿。 再留着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勾着廷儿胡作非为。 到那种时候,廷儿哪还有心思读书? 魏廷本是侧躺在床上,突然往床边蹿了一下。 他紧张的咽了咽唾沫,试探着开口。 “那,那淳儿呢?” 第十六章 被偏爱的人 魏廷记得,昨日母亲也说了要处理淳儿的话,再联想到刘江他们,让他心惊不已。 他不敢想,淳儿现在会在哪儿? “送走了,她再也不可能出现在邺城,你也死了再见她的念头。” 湛氏说的是结果,过程她如何都不会告诉儿子。 她当娘的替他把路都铺平了,他只管走就是。 但魏廷却没能体会到母亲的用意,他执意要问清楚。 “娘把淳儿送到哪里去了?” 只是送走这个话太笼统,她是如何与淳儿说的,又是以什么方式把淳儿送走的,送去了哪里? 淳儿心思单纯胆子也小,她在家里突然见到陌生人时肯定被吓坏了。 还有她在得知要分开他们的人是自己的母亲时,她得多伤心难过? 魏廷肯定她是不会也万万不愿意与自己分开,可偏偏分开他们的人是母亲,当时自己又不在她身边。 当时她是有多么的无助害怕,又是多么希望能见一见自己? 一想到淳儿孤苦无依,害怕流泪的可怜模样,魏廷的心就跟被一只大手揪紧一般难受,喘不上气。 丫头要扶他躺回去,却被他挥手拂开。 “娘,您就告诉我吧。” 湛氏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儿子,若这个为了个女人痛哭流涕失魂矫作的人不是她亲儿子的话,她根本半眼都不想看,恨不得让人拖了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可他偏偏就是她怀胎十月寄予厚望的亲生儿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 儿子已经受了罚,她舍不得再对儿子动手。 也有一丝丝的心软,“给了她安身的银钱,她也答应了走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回邺城。” 杨淳儿当然不愿意离开魏廷,也她一心等着魏廷娶她,她要做魏家的长子嫡妻。 严婆子跟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了半晌,又是许下良妾的身份相诱,这才让杨淳儿同意签下妾氏文书。 只是,并不是她以为的给魏廷当妾,只不过是湛氏娘家那边的一个旁系侄儿。 当然,那人也只是占了个名头,转头严婆子就就以偷盗之名将杨淳儿给卖给了人牙子,并且给人牙子施加压力嘱咐一定将杨淳儿卖得远远的。 妾氏于主家来说与货物没多大区别,买卖送人都随主家的意愿,哪还由得她自己? 湛氏并不知道,严婆子前脚刚走,杨淳儿就被赵胜给买走了。 而这时候,杨淳儿还在邺城。 她为自己之前的莽撞而后悔,现在她只等待机会先见一面魏廷。 她有把握,只要魏廷见了她,一定会再接她回去。 此时的魏廷,得知心上人确实是被母亲妥善安排,心中稍微安心一些。 但他还是担心,她无依无靠一个柔弱女子在外面,还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要如何过活? 他必须先养好身体,再悄悄着人去寻她,她定然也是在等着自己。 昨日在得知阮娇娇要回扬州去的时候,他首先是有种松一口气感觉,然后才是觉得愧对表妹。 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当时一个人来,现在又自己回去,会不会因为路途遥远加之远离家乡而惶恐不安? 他想着,表妹有爹娘亲人,回去之后还能有好的夫家。 不像淳儿,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阮娇娇自然不会惶恐不安,她来的时候只是满心无奈,现在回去只有迫切。 午睡醒来的阮娇娇看阳光明媚清风徐徐,便让人在三层甲板上摆了软榻和特制的遮阳伞,她躺在伞下迎着河风吃下午茶。 茶是茉莉花茶,点心是厨娘现做的蟹黄酥,盐炒蚕豆,还有马蹄糕。 吃着下午茶,悠闲的欣赏沿河两岸的自然风光。 虽然也没有什么稀罕的景色看,但也算得上悠哉悠哉。 阮娇娇还想,要不要沿途带些土特产回去,好歹也算是出门一趟,总不能只带点儿邺城的特产吧。 来的时候就是一路游玩着过来,当时她是根本也不想赶着到邺城,秉承着不委屈自己的原则,能只要听说靠岸有能玩的地方都要下去看看。 究竟好不好看好不好玩不占主要,关键就是看个新鲜。 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回去的心情又不同,暂时她只对匪寇感兴趣。 购买土特产又不用花费多少时间,只在靠岸补给的时候顺便就买了。 贺宗想着心上人说了下午再出来,他就估摸着时间,出来就看到旁边甲板上的大伞。 不怪他先看到的是伞,实在是太大了,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 在看到躺在伞下有些晒太阳喝茶的人,他不由扬起嘴角笑开来。 躺着的人儿没有注意到他,伺候她的丫头看到他了。 他对这个丫头的印象,护主,会说话。 上午时她跟魏宴说的那些话,让贺宗十分满意。 姚黄看到对面船上的人并没有多在意,都是在河上行,河又不是他们包了的。 再说了,人家在自己的船上走,自己还能怎样? 只是,那人看着着实是有些骇人。 要不是看他衣着光鲜,就是猜测他是土匪也不为过。 好在他没有多往这边看,倒是让姚黄少了些猜想。 贺宗也让人搬了把椅子到甲板上坐着晒太阳喝茶,可惜他没有软榻也没有那么大的遮阳伞。 就算有伞他也不屑于用,大老爷们还怕晒黑? 就这初夏的太阳,贺大爷就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阮娇娇耳力不差,听到了贺宗让人搬椅子的声音,但她没有动,连眼皮儿都没想抬一下。 一条河两艘船,两个人就这样各自在自己的船上耗了半下午。 贺宗以为对面的人又睡着了,他也耐心的等着,不想扰了她。 半下午的时间,阮娇娇一直没有听到对面船上有别的人到三层上来。 她是东西多才包的船,那他呢? 后来,贺宗觉得她实在睡得太久了,再这样睡下去晚上还如何睡? 于是他站起来,在甲板上活动筋骨。 先打了一套拳,又让赵胜拿了他的刀来练刀。 利刃破空的赫赫声不绝于耳,阮娇娇也躺不住了,睁开眼睛往这边看。 第十七章 蓄谋已久与故作矜持 贺宗的刀法每招每式都有章法,绝对不是只能看不顶用花样子,可见是被指点过的 想到魏宴说的,贺宗家的情况,前些年他又是家中的独苗苗,他父亲会特意请师父教导他实属正常。 要不是实在算不得熟,她都想与贺宗来一场切磋,好活动活动筋骨。 她是带着异能来到这个世界的,从小到大家里人都知道她力气比常人大,但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而她也没有机会展示,更没有遇上个能让她放开手脚活动的机会。 现在看到贺宗大开大合的刀法,她是真的手痒。 她也是没想到,以前她也是连杀鸡都不敢下刀,后来为了保命在丧尸堆里却练出了一刀一颗丧尸头的手艺。 现在的阮娇娇绝对不是怀念在末世里挣扎保命的日子,反而,她是感恩末世磨练了她,还给了异能。 不管异能究竟对她的身体机能有没有什么影响,以后又有没有后遗症,她都感谢这项异能让她至少有自保和保护人的能力。 贺宗一半的心思都在这边,发觉心上人醒了,还坐起来一边看他练刀一边喝茶,一双秋水潋滟般的眼睛一直跟着他动,这可比小时候师父的肯定更让他激励心动。 于是,他练得更起劲,阮娇娇也看得更来了精神。 早知道他有这身本事,就不装睡了。 还有什么是在吃下午茶的时候,同时欣赏力量美来得更美的事呢? 没有了! 一套刀法来回练了四五遍,贺宗总算是收了刀。 在赵胜的示意下,他带着几分惊讶往阮娇娇这边看来。 一边用帕子抹着脸上,脖颈里的汗水,一边带着歉意的笑跟阮娇娇打招呼。 “不好意思,方才练得太投入没注意到阮姑娘醒了,没打扰到你午睡吧?” 阮娇娇暗暗挑眉,为他这个明显拙劣的说词。 “没有,还要多谢贺公子让我看到这么精彩的刀法。 贺公子刀法精妙绝伦,平日定没少练习,是拜了名师的吧?” 被心上人夸赞,虽然贺宗认定了对方根本就不懂刀法,就是出于客人才夸的他,但这并不会影响贺宗的心情。 “得阮姑娘谬赞了,呵呵……小时候家里请了师父教导,直到现在日日都练,不敢有所松懈。 十几年也活动习惯了,哪一日不动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到了船上不比在家中自在,能活动的地方也就只得这甲板上了,没有唐突阮姑娘才好。” 从他这几句话里阮娇娇就看出来了,他不只是长了身板,也长了脑子。 与魏宴说的那个仗着背后靠山胡作非为的纨绔,还是有区别的。 阮娇娇端起茶盏遥遥抬手,正好这时候赵胜也送了温茶到贺宗面前,两人便隔着船遥敬对方,期间并没有多余的话。 在贺宗看来,他的心上人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连性子也与那些扭捏的小姐不同。 她不仅没有对自己练功练出一身臭汗表现出厌恶,还不似别的小姐矫作矫情。 她敬的虽是一盏茶,却比贺宗喝过的所有美酒都醇厚。 就在这时,贺宗船上二层有小骚动。 赵胜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怎么回事?” 一会儿他笑呵呵的跟主子汇报,“大爷,咱们捕到两条斑鱼,晚上怎么吃?” 都说靠山吃山靠河吃河,他们邺城临着河,百姓们经常都会吃鱼虾,就是捕到什么比较稀罕鱼虾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但贺宗喜欢吃斑鱼,是以赵胜才会这么高的兴致。 贺宗挑眉笑,却扭头问阮娇娇。 “咱们邺城的斑鱼清蒸,或者煮汤都算一绝,正好有两条,在下这就让人给姑娘送一条过去。 阮姑娘也尝尝,河里的鱼与你们那边海里的鱼有什么区别。” 赵胜扭头瘪嘴,人家阮姑娘都来邺城半年了,能没吃过斑鱼? 贺宗可不管这些,他期待的看着对面的心上人,希望她能接受。 阮娇娇确实早就吃过了邺城的斑鱼,确实跟贺宗所言一样,清蒸和煮汤都十分鲜嫩美味。 吃过了也不影响她再吃,况且,是人家的好意,她也不好举止千里之外。 “那就多谢贺公子了。” 道完谢她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贺公子带厨子了吗?若是没有的话,不如由我这边做好了,再给贺公子送过去?” 人家都提供食材了,自己出厨房才说得过去吧? 正所谓礼尚往来无非如是了。 贺宗巴不得,哪会说不愿意?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没有不抓住的道理。 “有劳阮姑娘,我这就让人靠船送过去。” 阮娇娇让姚黄去跟下面的船工说一声,姚黄心有疑虑,但还是去了。 她还没有见过自家小姐对谁这么客气过呢?还是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陌生男人。 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姓贺的?对方竟然也直呼小姐的姓氏,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想到上午的时候小姐跟二表少爷到甲板上站了会儿,莫非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小姐还跟二表少爷打听来着,想到二表少爷说的那些,听着就更不像好人了。 她早就忘了来时见过贺宗,平白无故的她去记一个男人做甚? 很快,两艘船就靠近了,是在贺公子身边的小厮来送的鱼。 赵胜看着姚黄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也是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大。 “姑娘小心些,还是活的,别溅了水打湿了你的衣衫。 有些沉,还是我直接拿到厨房去吧?” 竹篓子都到了姚黄手里,赵胜又突然说要亲自送到厨房。 这让姚黄的警惕心更甚,把篓子往自己这边收了收,没让赵胜再碰到。 “不碍事的,也不重,我拿去厨房就是。 现在时辰还有些早,等做好了我喊你,再劳烦你过来一趟。” 呵……小丫头的防备心还挺重。 他就那么看着不像好人?他自认为还是比主子看着更像良民一些。 “好,那就辛苦姑娘了,那我这就回去等着姑娘的传唤。” 姚黄亲眼看着赵胜返回,又扯了木板之后才提着鱼往厨房去。 到厨房后姚黄翻来覆去的看那两条斑鱼,什么都没看出来。 再回到三层的时候发现小姐已经没在甲板上了,于是她也回了舱房。 她看着打开衣柜挑选衣裳的小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憋在的心里的话。 “小姐,您觉得那位贺公子像好人吗?” 第十八章 她单纯得像张白纸 “你觉得呢?” 阮娇娇将问题抛回给她,继续认真的挑选衣裙。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 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阮娇娇当然要让自己每天都美美的,自己看着心情也舒畅。 现在她有了让自己意动的对象,她先把自己更好的一面表现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就好比,贺宗故意在她面前练功一般。 她是心情尚佳,但她现在这个样子落在姚黄的眼里就十分不对劲,让姚黄担心不已。 “小姐,您忘了二表少爷说的那些了?那人就不是好人。 您什么时候认识他的?都不熟也不了解,您就这么信任他,万一他是骗子强盗呢? 还有他送的鱼,肯定是别有用心。” 阮娇娇当然知道他别有用心,可她自己也不清白就是了。 “你帮我看看,是这身淡粉色的好,还是这身浅青的好?” 操心归操心,但姚黄还是给出了意见。 “小姐皮肤好,粉色更衬。” 于是阮娇娇就把青的放下,“收了吧,我先换上这身。” 说着她就示意姚黄来收拾衣柜,她自己动手开始换衣裳。 “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情换衣裳啊。 万一姓贺的真是坏人,他跟着我们多不安全啊,也不知道他是要到哪里去,最好是下一个岸口他就下船去。 还有他给的斑鱼,奴婢不敢让人做,要不换成别的鱼吧?” 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看姚黄实在着急,阮娇娇也停下了动作,看着她。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目的?” 是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让姚黄差点都没有接上。 不过,小姐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姚黄当然不可能愣太久。 “奴婢认为,他不是打咱们货物的主意就是打小姐您的主意。” 姚黄说得十分笃定,她都已经细细的考虑过了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行。 在姚黄肯定的眼神下,阮娇娇突然笑起来,笑得娇艳动人。 “那你猜,有没有可能,是你家小姐打他的主意?” “啊?” 姚黄瞪大了眼睛,她完全不敢置信。 她家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对面的那个糙汉? 据说,还是会杀人的悍匪。 就算不是悍匪,也肯定是纨绔。 致使她说话都结巴了,“小,小姐,您,你可别吓唬奴婢。” 是的,她不相信小姐真的会看上那人。 “慌什么?还不快收拾了柜子来给我上妆。 晚上就在甲板上吃饭。”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了,不仅是要换衣裙还要上妆还要到甲板上去,与对面的那人一起吃饭。 没错,阮娇娇就是这个意思。 贺宗对她有意思,她也一样,所以为什么不往前走一步? “小姐。” 姚黄张口结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喊了,快点吧。” 顿了顿,她突然想起来鱼的事。 “你收拾了赶紧去跟厨房交代清楚,就做那个斑鱼。” 馋了,也是真的。 姚黄看一眼小姐,又看一眼,还在消化那个惊人的消息。 去厨房里交代了回来,小姐已经换好了衣裙,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她梳头上妆。 “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 您都不了解他是什么人,才认识不到一天。” 主要是时间太短,都没有来得及了解,小姐就做这样的决定,实在太不谨慎了啊。 “谁跟你说只认识一天的?” 在姚黄疑惑的眼神下,阮娇娇慢条斯理告诉她。 “是半年,咱们来的时候,他在码头上帮我捡过帷帽。 你还记不记得?” 经她这么一提醒,姚黄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人的具体模样她实在想不起来,只记得他坐在马背上,看起来魁梧强壮得很。 再一联想贺公子的身板,还真有可能。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确定他就是好人啊,那都是半年之前的事了,期间您也不了解他啊。” 阮娇娇实在看不得她只说话不做事了,亲自拿了梳子交到她手上。 “姚大管事,赶紧给我梳头。” 她看着铜镜里还皱着一双秀眉的姚黄,与她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好人,只看外表,只听人言语,是不够的。 但,眼缘这个东西,多少有点用。 他也要去扬州,而且他都自报家门了,他若是真敢打货物的主意,再回到邺城来我也要到官府状告他。 一路上的时间还长,足够了解他了。” 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了解,有些人看似城府深,实则却十分单纯。 或许是看多了末世里的丑恶,阮娇娇倒不觉得贺宗有多难懂。 姚黄想了半天,觉得小姐说的是很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放心,决定要帮小姐多盯着那个贺公子。 万一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立马就告诉小姐,让小姐看清他是什么人。 另一边,赵胜送了鱼回去跟主子汇报。 “那丫头看着年纪不大,警惕心倒是重。 还怕小的上了他们的船,连他们那三艘船都是大爷的,小的想上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此,贺宗还笑,“有警惕心是好事。” “可小的觉得,阮姑娘她,好似没有什么警惕心。” 再多的话赵胜就不好说了,大爷肯定能懂。 贺宗当然知道他没说完的是什么,是说阮姑娘待他的态度,主要表现在鱼上面。 “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主子太单纯了,所以她身边的奴婢才不得不多长个心眼儿?” 在贺宗的心里,他的心上人就是单纯得跟张白纸一样。 不然,她被魏家那么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魏家只让个二愣子魏宴送她回去,她也能接受? 她就是太单纯太好说话,魏廷才敢在外面堂而皇之的养外室,那个外室才敢直接找到她面前去。 魏县丞那么精明的人,他能吃亏? 魏夫人素来是出了名的治家严谨,在外说她儿子身边连个同发丫头都没有,只一心读书。 真只一心读书的人,会有那个闲心养外室? 还有魏县丞安排魏宴了来送人,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还真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惜这三大船的丰厚嫁妆进不了他魏家的库房? 第十九章 近水楼台 赵胜瞄一眼主子,又瞄一眼。 确定主子说的是真的,确确实实认为阮姑娘是单纯什么都不懂。 他的内心里是想再提醒一下主子的,但又觉得主子不会看错人。 主子识人的本事比他强,主子不会看错。 再一想,阮姑娘虽是商户出身,但只是从他这整整三艘大船的嫁妆来看就能确定阮家家境殷实。 生在那样的家里,肯定是从小锦衣玉食,也被保护呵护得很好。 听闻,扬州那边的风气可不像他们这边粗犷,闺阁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阮姑娘来邺城怕也是头一次出远门,她缺少些警惕也属实正常。 这么一想,赵胜都唾弃是自己想得太多。 人家阮姑娘没有把他们当地痞流氓登徒浪子来防备,他还好意思去乱猜测人家。 赵胜躬着身子,对主子的话表示赞同。 “大爷说的是,是小的胡乱猜想。” 转头他又担忧起主子的正事来,“大爷,魏家派魏宴来送,魏宴那小子明显用心不纯。” 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贺宗如何看不出来。 可他对魏宴这个对手根本不看在眼里,想起早上在甲板上阮姑娘对魏宴的态度,贺宗好心情的笑出声。 “你瞧魏宴现在在哪儿?阮姑娘若是多看他一眼,也不会撵他过去了就不想他再回来。” 一下午的时间,贺宗可不单单只在晒太阳喝茶,前面的船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他能察觉不出来? 船都是他的,船上的船工也都是他的人,他什么时候让下面的人这样行驶过? 就在赵胜眺望前面船的时候,又听主子说。 “你一会儿去问问下面的人,是不是被安排了特意与前船保持距离?” 赵胜长长哦一声,脑子立马反应过来。 “您的意思是,是阮姑娘故意为之?” 这话还用问? 这样看的话,那魏宴还真的不足为惧。 赵胜嘿嘿笑起来,“最好是到扬州都保持这样。” 那就只有他们大爷近水楼台。 突然看他对面船上的软榻和大伞都没有收,贺宗脑子里冒出一个可能。 于是贺宗立马吩咐赵胜哼,“晚上就在甲板上摆饭。” “甲板上风大,现在虽然中午下午有些热气,但早晚还是凉,怕饭菜上桌没多会儿就要凉。” 赵胜考虑得很周到,也是在为主子的身体着想。 但他的主子可不是这么想的,“冷了再热就是,爷今儿就想在甲板上吃。” 他是喜欢在甲板上吃?他是在期盼着什么。 贺宗还破天荒的换了一身衣裳,因为之前的衣裳被练功的时候打湿了。 赵胜一边伺候主子换,一边在心里嘀咕。 从前大爷练功湿了衣裳也没见换过,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一整天下来哪有不湿几趟的? 现在是不一样了,大爷有心尖儿上惦记的人了,即便是还没有成,即便是隔着两艘船,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贺宗心里美滋滋的,换好后还抬着隔壁闻了闻,确定不臭。 两人各怀心思在自己的舱房里等待晚饭,阮娇娇在姚黄的巧手之后不仅换了发髻,还上了个精致淡雅的妆。 唇上点了少许口脂,衬得她比三月的桃花更粉嫩娇柔。 终于等到小丫头来问什么时候摆饭,阮娇娇忽有一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她是期待晚上这顿饭的。 “摆在甲板上吧,温一壶酒。” 阮娇娇有时候会饮酒,多半是在心情好的时候。 今晚,她明显心情躁动。 姚黄也看出来,当初来第一次见表少爷的时候小姐都没今天这样呢。 又是换衣,又是上妆,还要喝酒。 她是没有看出来,对面的贺公子哪点儿能吸引小姐,还让小姐这般主动。 要不是看小姐说话清晰有理,她都要怀疑小姐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 不然,小姐怎么会这样反常? 莫非,是被表少爷伤狠了心?这才受了刺激觉得贺公子那样的不错? 她哪儿知道,她家小姐喜欢的类型本就是贺宗这样的。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不得不信,或许就是一眼,或许就是一个眼神动作,或者只是一个形态,就能入得了对方的眼。 阮娇娇之所以会在时过了半年之后还能记得贺宗,便是当时贺宗端坐于马背上威风凌凌的那个形态。 此一时彼一时,喜欢了哪还分什么真假? 贺宗在舱房里也不忘看着对面甲板上的动静,他特意挑的这间舱房,正好能看到对面船上大部分的情况。 先是有小丫头上三层来,没一会儿就匆匆下去。 姚黄那丫头立马就领着几个人到甲板上忙碌,又是搬桌子椅子,又是移动大伞。 是怕风大,才把伞移到桌子边上。 姚黄也看到了对面甲板上已经安置好的桌椅,她立马就明白过来,对面也跟她家小姐抱着一个心思。 明白的一瞬间她不是庆幸小姐的心思得到回响,她更加警惕起对方来。 她必须要为小姐把关,只要对方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她就要劝住拉住小姐。 贺宗看到姚黄往这边翻了个白眼,他心情好的呵呵笑起来。 阮姑娘的这个小丫头倒是忠心,是个能用的丫头。 紧接着,就有船工在招呼靠近,赵胜听到了立马往二层跑,好赶紧去取了鱼回来。 两条斑鱼,也不知道厨娘都是怎么做的。 来送鱼的不是姚黄,是个脸生的小厮。 给他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他就算是再好奇也不能路上就打开食盒看。 到厨房说摆饭之后,噔噔噔一口气跑上三层,请主子吃饭。 阮娇娇是特意等贺宗坐下之后她才出来的,主动归主动,假装矜持也必不可少。 她一身粉色衣裙衬得人白得发光不说,更是比花儿更娇艳。 贺宗看不出来她上过妆,只觉得人美得他移不开眼。 “多谢阮姑娘的鱼汤和蒸鱼,只是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她才一出来就得到贺宗的道谢,也不扭捏,直接夸回去。 “是贺公子送来的鱼好,贺公子尝了吗?” 就在她坐下的时候,姚黄已经盛了一碗送到她面前。 贺宗没动,朝对面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姑娘先请。” 然后他又笑,“没想到阮姑娘也有此雅兴,是贺某的荣幸。 还望没有打扰到阮姑娘才好。” 这么美好的时候,却有碍眼的存在出现。 “表妹……表妹……” 第二十章 不愧是他心喜的女人 魏宴睡了一下午,起来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他可不想再吃船上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打算直接让船工停船等着后面的船靠近,他好到表妹的船上去。 到甲板上往后眺望,隐约看到甲板上有人,只是看不清究竟在做什么。 偏偏,两艘船三层甲板上都有人,魏宴想到一种可能,心里顿时一慌。 于是马不停蹄的吩咐常顺,“快去让船工停船。” 然后他也大喊起来,就怕晚了一刻表妹就被贺宗那混蛋给骗了。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喊起来也不是半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中午的时候是阮娇娇特意交代了不理会,现在当着贺宗的面,她再装作没看到没听到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 那边又喊了几声,阮娇娇还是没有应,更没有往那边看一眼。 笃定他是过不来,就更不想理会。 更不想被他扰了好兴致,“如此美景美食,万不能辜负。” 闻言,贺宗也点头轻笑。 他倒是往那边觑了一眼,再看心上人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下,他也不再看那边了。 就见心上人捏着勺子尝了口汤,再仰起脸看他,唇边浅笑嫣然。 “很鲜,贺公子也尝尝。” “好。” 贺宗尝了一口,觉得汤鲜味浓,比之前他吃过的所有鱼汤都更加鲜美。 他是读书少,但不是没读过书,他也知道之所以觉得面前的鱼汤更美味,皆因对面的人。 远处的噪音被他自主性屏蔽,不听不看。 再请心上人尝尝鱼肉的时候,他发现一个情况。 那边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看着与他桌上的份量相差无几。 他倒不是认为阮娇娇铺张浪费,他只是略有惊讶,她娇娇小小一个姑娘家,能吃的下? 在他的认知里,别说是小姑娘了,就是妇人也吃不了多少,他们吃的那点儿量对他来说连垫底儿都不够。 包括他亲妹子,每次见她吃的那点食儿,跟随手喂鸟雀的食儿也差不了多少了。 人都瘦得跟个竹竿子似的,也不见她多吃一口。 所以他就在想,满满一桌子的菜,她就是一道菜尝一口怕也就饱了吧。 锦衣玉食养大的人儿,看来以后他得多挣些银子才行,不然怎么继续娇养她? 阮娇娇尝了一口蒸鱼肉,鱼肉的鲜香软嫩在唇齿口腔中细细体会,很好吃。 这边两人隔着河水共进晚餐,从斑鱼说到河里众多鱼虾品种,在两人刻意的互相迁就下,绝对算得上相谈甚欢。 而另一边的魏宴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他被阮娇娇的下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本少爷让你们把船停下,本少爷要到后面的船上去。” 管事齐冬却站出来反对,“如无必要情况不能随意停船,从邺城到扬州只是路上就要行两个多月,若是再随随便便说停就停的话,再多个两个月都到不了扬州。 咱们的穿多人多货物也多,多在路上耽误一时半刻,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为了小姐的安全,还请二表少爷莫要再闹了。” 别看齐冬只有二十多岁年岁不大,但他的脾性却是大的。 魏家是如何对他们小姐的,他都记着,现在他们都要回去了,魏家的人还想再耀武扬威,门儿都没有。 看着齐冬和另两个小厮立在那儿还不动作,更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魏宴更加气急败坏。 指着齐冬的鼻子发脾气,“你个狗奴才,本少爷还使唤不动你了? 你让不让开?看本少爷不打断你的狗腿。” 他们是小姐的人,可不是魏家的奴才。 小姐都把他撵到这边来了,是他说想过去就过去的? 况且,过去了还是想吃厨房专门给小姐做的饭食,他做梦? 船上能有什么好食材?还不都是上船的时候带上来的,就那点儿东西还不够小姐吃的呢,哪能让他浪费? 反正,只要小姐没有吩咐,就绝对不可能停船。 “还请儿表少爷不要再闹了,厨房已经为二表少爷准备好了晚饭,这就送到二表少爷的舱房里去。” 齐冬一口一个二表少爷都加重了声音强调,听得魏宴气不打一处来,真就亲自动手打算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奴才。 “本少爷做什么还要你教?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着巴掌就要落到齐冬脸上,没成想齐冬可不会乖乖站着任他打,一个迅速闪躲避开了他的巴掌。 “请二表少爷自重,小的是奴才,但小的是我家小姐的奴才。” 魏宴接连被气,还打不到人,手都气得发抖了。 “你,你……放肆!岂有此理! 表妹就是这样教你们的?表妹心软单纯不忍调教你们,那就由我来代替表妹教教你们什么才叫奴才。 常顺,把他们都绑了,给本少爷重重的打。” 他一边说一边环视周围一圈,最终挑中桅杆。 “把他们三个,都帮到桅杆上去打,什么时候懂规矩了什么时候再放下了。” 他吼完之后,却发现常顺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根本没动。 “常顺,你还愣着干什么?本少爷是不是连你也使唤不动了?” 常顺踌躇不前,面对主子的指令十分为难。 见主子怒火中烧马上就要牵连到自己,他快走几步来到主子跟前压低了声音说话。 “少爷,小的看齐冬不像是故意要与您对着干,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咱们可是要走两个多月呢,船上咱们的人又不多,万一真的遇上什么危险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等到了前面靠岸的时候,您再亲自跟表小姐说说,表小姐肯定会接纳您的建议。” 其实,常顺是看他们这边的人比齐冬那边的人少,他们统共七八个人,齐冬他们分在这艘船上可就有十三人。 而且,他更觉得齐冬不会任由他们摆布,齐冬看着主子的眼神就跟饿狼盯着肉一般,因此他才心虚不敢动齐冬。 将自己身陷险地,常顺认为不划算,忍忍这会儿就过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家里,由他们说了算。 魏宴正在气头上,他没有想得太深,但一想到万一会遇险,他也怕,到时候还要齐冬这些人替他挡。 最后魏宴指着齐冬三人骂了一顿,怒气冲冲的回了舱房。 这边,贺宗见阮娇娇像是没看到没听到,他也就顺势装作不知。 在给自己斟酒的时候想起来,阮姑娘怕是不会饮酒,那他要不要撤下? 转念一想,他能装一时总不能装一世吧,还不如直接就把他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 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姚黄端着一个温酒的盅子来,盅子里赫然就是一只酒壶。 当即他便笑咧了嘴角,心道好得很,不愧是他贺宗心喜的女人。 第二十一章 必须精心细养 “我不擅饮酒,但今日好景美食相伴,实在不舍得辜负。” 阮娇娇总不能让人觉得她是个酗酒成瘾的人,装还是要稍稍装一下。 只是就这么一小壶酒摆在贺宗眼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家嫡母在心情好的时候还要饮上几杯,他也见过他母亲饮酒。 喝酒又不是男人的专属,谁不能喝? 就是,她的酒杯和她的人一样娇小,那一小壶都不够贺宗兴致来时一口的量。 但他现在在心上人面前,哪儿能那么放纵? 贺宗举杯遥敬,“贺某有幸能再与阮姑娘相遇,实属上天眷顾,内心畅然欢喜,贺某借姑娘的酒敬姑娘一杯。” 各自喝各自的酒,可不就是借么。 他言语神色之间皆坦然自若,让人就算是想有什么挑剔都会显得做作。 糙汉怎么了?糙汉情商高相处起来也让人舒适。 就算他的目的都展现得淋漓尽致,但说的话却不让阮娇娇生厌。 反观另一个,阮娇娇只是想到他就厌烦了。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没有那么点儿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成分在。 贺宗不敢提杯太勤,怕把心上人喝醉了。 他忍着,阮娇娇也忍着,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都没能喝得尽兴,还都装作不让对方看出来的状态。 别人不了解他们,但姚黄和赵胜哪能不了解自己的主子,他们在边上伺候,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都不得不在心里为自家主子感到心累。 赵胜暗暗叹气:大爷什么时候用这么小的酒杯喝过酒? 姚黄也摇头:小姐今日用饭的时间过长,饭菜都该凉了。 “小姐,奴婢拿下去热热吧?”姚黄出言提醒。 阮娇娇十分在意身体健康,珍爱生命,当即便点头让姚黄去做。 赵胜受了姚黄的提醒,也把主子的饭菜撤走加热。 一时间两人身边都没了旁人,贺宗以为她会因为独处而尴尬不好意思,实际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偶尔眼神对上的时候,她依旧会对自己的笑,嘴角扬出浅浅的弧度,温婉腼腆。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是挑着桌面上吃食的话在说,现在连剩下的半壶酒都被拿走热去了,只剩光光的桌面和簌口的茶。 阮娇娇觉得,既然都开了聊天的头,总不能突然冷了气氛。 她现在就算是侧面打听些他的情况,应该也没什么唐突的吧? “听贺公子说是要去扬州,不知能不能问贺公子此去扬州是为何事?” 能不能问的,她都已经问出了口。 贺宗沉思一瞬,开口却不是实话。 “还未与阮姑娘提过,贺某家中实是世代养马,贺某也是个粗人。 贺某为家中长子却身为庶子,成年之后离家自立门户,历经几年蝇营狗苟好歹有个糊口的营生。 前些日子听朋友所言有个买卖能做,让我过去扬州与之共谋。 实属有幸,能再遇姑娘与姑娘同行。” 贺宗是在扬州那边有些生意来往,但他此行与那些毫不相干,只为眼前的这个人。 实话他现在是不能与她明言,怕把她吓着,也落得个与魏宴一般的下场。 现在这样的进展,他十分满意。 阮娇娇点头表示理解,“真是太巧了啊。” 可不就是巧得很,他自己去一趟扬州就得包船? 是说他谱摆得大,还是他那个糊口的营生挣银子太轻松? 看他的魁梧模样,想来也是挣得不少,不然哪儿能养得起自己,还养一帮子下属。 阮娇娇只是简简单单一句巧,之后又说起扬州的风土人情,让贺宗眉眼间的笑意更甚。 她没有在意自己庶子的身份,神色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勉强。 心上人用轻轻柔柔的声音与他讲起扬州的情况,他看着那两片开开合合的红唇,只觉得有些醉意上头。 时不时点头出声应和,用他所了解到的一知半解再次提问,得心上人细细解释。 “哈哈哈……甚好甚好,贺某现在更加期待此趟扬州之行了。 即便是买卖不做,只走这一趟也绝对不虚此行,能让贺某铭记于心终身不忘。 到时候,还要劳烦阮姑娘为贺某引路。 贺某必须要再敬姑娘一杯,先行谢过姑娘厚意。” 正好赵胜和姚黄又端着酒菜回来,都遗憾自己是错了什么精彩之处,又值得主子们再饮一杯? 阮娇娇并未推诿,举杯与他遥遥相敬。 就算她猜到贺宗在打自己的主意,但他的油腻发言也并没有让阮娇娇觉得厌恶。 吃到后来,贺宗赫然发现对面桌子上原本满满当当的菜基本只剩空碟。 他不敢置信的看心上人娇小的身形,又看她细细咀嚼的文雅模样,如何都不敢相信,那么多的食物都进了她的肚子。 回想起来,他们一直在说话,但对方好似也一直都没有放下过筷子。 很好,能吃总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强。 贺宗决定,他得再多挣些银子才行。 心上人吃得精致,还吃得多,不多挣银子怎么养? 用媳妇儿的嫁妆养?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媳妇儿嫁妆的主意。 连媳妇儿都养不起,还有脸娶什么媳妇儿? 她哪只是吃得精致,连用的也都精致得很。 成套的瓷器碗碟撤下之后,又上来几只琉璃高脚碟,里面装着切成一口一块儿的果子,就连叉果子的小叉子都能看出是银器。 这么精致的人儿,不精心细养着怎么行? 娶了她,不能让她后悔觉得不如在家的时候,必须得比现在更精致。 赵胜不敢多瞧阮姑娘,他便多瞧了几眼姚黄。 看她做事,看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忙碌于碗碟之间,也觉得赏心悦目得很。 是不是扬州的女子都这般婉约细致?做事都看着比他们这儿的女子更温柔。 好像,也没用听她们说话大声,都是轻言细语温温柔柔。 即便之前拒绝魏宴留船的时候,姚黄也没有说狠话,至始至终都是笑模样,恭恭敬敬请他走。 即便,她在魏宴背后翻白眼,好像也挺可爱的样子。 难怪大爷只见了阮姑娘一次就念念不忘,他现在有些能理解了。 邺城内,贺鸿顺的正妻柳氏出门参加宴会回来,晚上与丈夫闲聊时提起。 “魏县丞家的那位表姑娘走了吧?听说是浩浩荡荡三大船,来时是什么样走时就是什么样。 外头都在猜测魏家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怎么说的好好的儿媳妇儿说走就走了呢?” 第二十二章 表哥不会怪我吧 “武夫人是前日给各家夫人下的帖子,据她说当日魏夫人身边的婆子传话是定了要去的,结果昨儿下午突然就说不去了,只道身体不适。 今儿早早的就有数量马车从魏府出来,还有下人排成队的抬着一口口箱子往码头去,全都搬上了船。 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魏家的人也都出动了,是全家人都去送表姑娘,唯独她的未婚夫魏廷不在。 当时时间虽早,但街上码头上人可不少,多少双眼睛都看着的呢? 之前魏夫人还说的好好的,把她那外甥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只可惜是出身稍微差了点。 现在说走就走了,也太突然了吧。” 柳氏嘴上说着魏夫人是在夸外甥女,其实她心里也是不屑的,既然是夸又为何要提商户的身份? 既然是看不上人家出身,又时常挂在嘴边做什么?显得她慈爱大度关心晚辈? 比人或许看不出她的用意,她可看得清清楚楚,还不就是看重了人家那丰厚的嫁妆。 明明是她家占了便宜,还要一次次的贬低人家姑娘。 那表姑娘有她这样的舅娘,也是倒了大霉。 哼,她家不就是个官身么,每次宴会都是眼高于顶看不上他们这个看不上那他们那个的,真把她自己当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了。 柳氏就想啊,莫非是那表姑娘终于受不了她的酸气了? 从内心里来说,柳氏得知了这个事的时候,她是有几分幸灾乐祸在的。 贺鸿顺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魏县丞的儿子在外养了外室,而那个外室又不是个省心的,找到了人家跟前儿去,这不就闹开了么。 这事儿你知道就成了,别往外说。” 贺鸿顺对魏县丞这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对方好歹是县丞,他平日里也遇上了也有几分敬。 不管怎么说都是人家家里的私事,确实不好随意说。 关键,他儿子现在追着魏家的表姑娘去了,这个他是半点儿都不会往外透露的。 一是容易得罪魏家,二也是预防万一儿子没办成事。 等儿子回来了,一切都有定数。 他连柳氏都没说,只道儿子要出趟远门做生意,暂时不回来。 妻子对大儿子的心,他也是看出来了,从前还有几分,自从得了小儿子之后,她是完全放开了。 想想她这些年对大儿子没有过苛待,为了能生个孩子又受了那么多的苦,贺鸿顺有时候纵使有不满意的地方,也就怪罪不出口了。 柳氏闻言,眼角的笑意都隐不住。 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却想着要看湛氏的笑话。 果真是有问题,还是魏家的问题,这回她倒要看看湛氏还能不能得意。 贺鸿顺见妻子答应了,也没有再提及此事,他也就没再多言。 河面上,连着行了七天之后船上准备的水和食物都快吃用得差不多,于是决定在前面的靠岸补给。 魏宴盼这一天盼得眼睛都直了,人也明显瘦了一圈。 不是没有食物吃,是他嫌食物口味不好,不愿意多吃。 每天晚上还都是饿着入睡,梦里都是山珍海味。 如此下来,他自然就瘦了。 跟着他的几个小厮倒一个都没瘦,甚至有人因为在船上做的活儿少,反而还比在家的时候胖了些许。 有人欢喜有人忧,赵胜想到靠了岸魏宴肯定要过来,都替主子担忧。 “大爷,您说魏宴过来了,阮姑娘还能赶他走吗? 阮姑娘那么好性儿,能落得下脸?” 前两日,每日魏宴都要在船尾甲板上蹦跶几回,只是并没有引起阮姑娘的注意。 不管阮姑娘是真的没有注意还是装作没有注意到,等人上了船都不好再不理了吧? 贺宗这几日跟心上人一起吃饭闲聊,每日早起的他在甲板上打拳练武,心上人都会在对面坐着喝茶吃点心看他。 这样日子突然要被打破,再来一个多余的人,他也不高兴。 若不是有心上人在跟前儿,他定要过去教训魏宴这个不识趣的混蛋一番,好叫他再也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打扰。 他在考虑,等上岸之后,他要不要找个机会? 阮娇娇就没有他们那么多考虑了,该吃吃该睡睡,再有猛男壮汉每天用心给她表演才艺,还变着花儿的讨她欢心,她都不觉得行程枯燥了。 “小姐,船工说今天要靠岸,您要不要上岸去透透气?” 虽然姚黄也看不出来自家小姐有烦闷之感了,但一直在船上还是不行,得落落地,沾沾地气。 “去啊,看看市井之气。” 姚黄看了一眼前面的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船,准备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她去交代采买的人除了吃食用品外,还得再看着买一些特产,这是小姐之前特意交代过的。 还有精碳,小姐来了兴致要烤肉吃,可不能用一般的碳熏着小姐。 等到船靠了岸,贺宗也出现在二层甲板上。 他倒是想邀约心上人一起游玩,但怕唐突佳人,还是选择徐循渐进的办法。 上了岸,一眼就看到魏宴慌忙的往他心上人跑去。 若是眼神能杀人,魏宴在这一刻就死透了。 “表妹,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这几日不见你,我都担心得不得了,你没事吧?” 阮娇娇能有什么事?没有局外人的打扰她不知道多快乐。 “表哥有事吗?” 阮娇娇的潜台词就是,若是没事的话,你可以走开了吗? 魏宴把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看着表妹不像是有事才算松一口气。 他扭头恶狠狠的觑一眼贺宗,“你怎么天天都跟那厮在甲板上坐着? 表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不是好人,你别被他给骗了。 对了,我喊你你怎么都没回?是不是隔得太远了听不到?” 这个理由是他这几天给自己找好的,要不是因为听不到,也没有看到,表妹怎么可能不理他? 都是贺宗的错,是他用心不良故意引了表妹的注意力。 阮娇娇眉头微蹙,装作才知道的样子。 “表哥什么时候喊我的?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听到。 都是我不好,表哥不会怪我吧?” 第二十三章 打的一手好算盘 表妹一双媚眼潋滟盈着秋水,就这么怯生生的看着他,害怕被他责怪,又是自责,看得魏宴心都差点儿不会跳了。 表妹又不是故意的,他如何会怪罪表妹? 生怕下一刻表妹就要落下泪来,魏宴又慌得不得了。 赶紧安慰人,“表妹莫要自责,表哥不是怪你。 你又不是故意没回,是没听到么,肯定是表哥的声音太小了,河面上的风太大了。 都是表哥的错,好不好,表妹可千万千万别自责伤了身子。” 魏宴情急之下就要来拉阮娇娇垂在身侧的手,阮娇娇往后退一步,又低垂下头假装拿手帕拭泪。 “表哥不怪我就好,不知表哥找我可有什么大事?” 你最好是有大事! 没能上到表妹的船,还要天天看着表妹跟贺宗相处,对魏宴来说如何不是大事? “表妹,以后你别再理会贺宗那人了,他接近你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你可千万别大意被他给哄骗了。 他可是要杀人的,杀人不眨眼。” 魏宴说得咬牙切齿,好似贺宗杀人就是他亲眼看过的,也好似贺宗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 “表哥多虑了,我与贺公子相隔甚远,又是各自在各自的船上,偶尔闲谈一两句,并不存在表哥所言,贺公子哄骗之举。 若只是因为这个的话,表哥大可以放心。” 哄骗?到底是谁在哄骗谁? 见心心念念的表妹明显是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也还不相信贺宗不是好人,魏宴急得抓心挠肝,恨不得让贺宗现在就在码头上当众表演一番,好让表妹相信他的话,看穿贺宗的真实丑恶面目。 正要开口劝说,就被阮娇娇抢先。 只见她温温柔柔的仰着笑脸,“表哥的关心我知道,也理解。 只是并没有发生的事,表哥也莫要过于操心了。 既然上岸了,表哥也去逛逛吧,我就不多耽误表哥了。 船长说,我们最多只能在这个码头停留一个时辰。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阮娇娇当然不想跟魏宴一起,只是他跟在自己身边,用色眯眯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视,她都怕忍不住抠了他的眼珠子。 “表妹是要去逛街?我陪你啊。” 好几天都没有与心心念念的人亲近,魏宴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却见阮娇娇为难,“谢过表哥的好意,只是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实在不方便。 还请表哥不要介意,等以后有机会吧。” 魏宴当然是失落,但表妹是有私事,他跟着确实不方便。 姑娘家的私事,她不好意思不方便说也属于正常。 还是要抓紧时间跟表妹确定关系,这样以后就不怕什么不方便了,他随时都能正大光明站在她身边。 看着表妹走远,魏宴还长长叹了口气,实在可惜。 突然,他觉得好像不对劲。 他不是在跟表妹说贺宗吗?表妹都没有答应以后不见贺宗。 也是他太在乎表妹了,表妹一说别的他就忘了这个事。 他再扭头去找贺宗,哪里还有贺宗的人影。 “算你跑得快。” 魏宴积着满肚子的气,不能对表妹发,结果也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常顺提醒主子,“二少爷,咱们要不要采购一些食材? 听船长说到下一个补给处要半个月之后。” 因为他们的船上没有别的客人,所以路上不用停船上下客,就会安排好最合适的地方停靠,一次买够要用的物品,也是为了不耽误行船的时间。 “买,能买多少买多少,买了全都送到表妹的船上去。” 他是打定了主意,这回一定要上表妹的船。 一会儿回去后他就在表妹的船上等着,好好跟她说说以后一日三餐都到他船上去吃的事。 他又不是白吃,表妹就算是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也不好拒绝他吧? 现在他用出去的每一个铜板,以后都要千万倍回到他的口袋来。 贺宗不远不近的跟着心上人,他哪儿还有空去理会不相干的谁。 阮娇娇也发现了他跟着,既然他不主动上前来,她也不主动喊他。 阮娇娇能有什么私事呢,无非就是不想被不喜欢的人跟着罢了。 于是贺宗就看到她一路买了各种吃食,他也是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么精致讲究的人儿,竟然连路边摊位上的小食也没有放过。 虽然没在街上就开吃,但确实是一样都没有落下,最后都在姚黄丫头手里拿着。 转过一条街,阮娇娇发现后面跟着的人不在了。 她心有疑惑也没多思量,继续逛街。 今晚她都做好准备不吃别的,就吃买的这些小食。 她喜欢把所有食物都买回去堆在一起慢慢吃,想吃哪样就吃哪样,也没有在街上就开吃的习惯。 “小姐,您看那边好多人啊?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本就是来逛街看热闹的,主仆俩当然不会错过这种人多的热闹。 挤进了人群发现被众人围着的是个大汉,大汉跪下地上,他头顶插了根草,这是要卖身的意思。 说他是大汉,因为他一看就是骨架子大。 但实际上是瘦得皮包骨头,两颊凹陷眼睛突出,一看就是饿的。 在他面前的草席上还躺着个妇人,面色惨白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是要不行了。 “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您们谁要是看得上禇华一身蛮力,褚华往后任凭您差遣。 只求您能救我妻子一命,您要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就有看客问了,“你妻子这是得的什么病?看过大夫了吗? 大夫怎么说?治病得花多少银子? 你又会干什么活儿,有没有病?” 不管是不要买,好奇人上来了总得问个清楚不是? 阮娇娇也就跟着听了,了解了个大概。 “我妻子本是感染了风寒,都怪我没本事挣不到银子给她治病没,这才一拖再拖越发严重。 我们是从兖州逃难来的,本想着来能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也早就搬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的妻子就是在路上染上的风寒,一路走来盘缠早就用尽,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再也撑不住了。 我们没银子请大夫,也不知需要花费多少银钱。” 说到这里,自称是褚华的大汉俯身砰砰开始磕起头来,额头一下一下撞击在石板上,没几下就出了血。 “求哪位老爷夫人少爷公子行行好,救救我妻子。 我身体壮实,我没病吃得也少,练过几年拳脚,能干力气活,吃饱了一个人能顶两三个人的活儿。” 第二十四章 慷他人之慨为自己积德 看热闹的人多,问的人少,要伸手的人就更是少了。 一听他说没看过大夫,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钱,再看他妻子明显快不行了的样子,就算有人想伸手也犹豫了。 就只是救命?救了之后不养着? 这病是一天两天就能痊愈下地干活儿的? 合着买一个人养两个人,还只有一个人干活儿,干活儿的人还得分心照顾病人。 这样一来,到底还能不能干活儿? 他说是从兖州逃难来了,前年冬的时候兖州发大水确实有不少人背井离乡,但他们走了一年多,到底染没染上别的什么病,谁知道呢? 别等买回去两个都死了,那可得不偿失。 眼见刚才问话的人都摇头,褚华知道他们是不会买自己,只能再找别人。 他的视线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看过,经过阮娇娇的时候有片刻停留,然后又往别人看去。 看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有想要买下他的意思。 他又开始磕头,额头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让他那张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嗓音,“去请个大夫来看。” 阮娇娇心软了,看着这夫妻俩着实可怜,褚华对他妻子的感情也属实难得。 姚黄没有犹豫,立马就问了身边的人哪里有大夫。 看热闹的人一听有人愿意做这个好人,当即就七嘴八舌的指起路来,更是要带姚黄去。 褚华把阮娇娇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抬头看了愿意帮他们的恩人一眼,记住了模样,又继续磕头道谢。 “谢谢小姐,谢谢恩人。” 谢的话在他嘴里说了一遍又一遍,每说一次他的额头就在石板上撞一次,却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次又一次。 “你也别磕了,不然我还得再花银子给你治伤。” 阮娇娇是心软了,但她不是圣人。 “是,是。”褚华哽咽着。 只要能有人愿意买他,能给他媳妇儿治病,他这点小伤根本不用浪费药。 很快大夫就来了,褚华赶紧起来给大夫让位置,却因为跪得久了一时没有起得来。 幸好是有好心人拉他一把,让他到边上坐着等,但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妻子。 褚华和他妻子一身衣裤都是补丁重补丁,袖口衣摆裤脚这些地方更是磨损严重,褚华的草鞋也只能算是几股干草勉强成型。 阮娇娇帮他,其实更多的是看在他对妻子不离不弃这份深情上。 这样的人重情重义,可以用。 在大夫看诊的时候褚华没有多话,给银子的阮娇娇也没有多话,反而是周围看热闹的人更迫切的关心情况。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还能救吗?” “都这样了就算能救活也得贵重的药材吧?” “可不是一顿两顿,真吃起来肯定费银钱。” 众人说的都不是假话,这些原因也是他们中间有人生了恻隐之心,却又不得不退缩的原因。 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家都有一大家子老少要养活。 身边说话的人越来越多,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药童都不耐烦了,怕影响到他师父看诊。 “哎呀,你们都别吵了吧,我师父这不是在诊脉了么。” 要知道,治病救人可容不得半点儿马虎,看错病开错药可就不是救人是杀人。 还有人要说话,都被身边的人劝住了,治病救人要紧。 “这位夫人初时确实是风寒所致,但时间拖得太久,加上饮食和休息都不足,病情反复感染加重,如今病情已经进入脏腑。 若是用以良药,再配以每日针灸疗法,细细将养着,倒是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其中治疗的时日可说不定,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两年,不说时间如何,便是医药银钱也要以百两计数。” “嘶……” 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抽气声,有好几人都在后喜自己没有心软当这个好人。 那可是上百两银子啊,不是一百个铜板那么简单。 褚华也被吓得瘫坐在地,若是几两银子或许还贵人愿意,但是上百两银子买他,绝对不会有人会花这个冤枉钱的。 回过神来,褚华又跪地给阮娇娇磕头。 “多谢小姐大恩,我知道我不值这个价钱,不敢再求小姐大恩。 只求小姐帮忙付大夫的出诊费用,允一副薄棺与我妻子,褚华甘愿卖身与小姐三年,当牛做马报答小姐。” 落叶归根,他们这样肯定归不了根了,能有副薄棺下葬已是奢侈。 阮娇娇看看褚华快要趴伏在地的身躯,又看他那躺在草席上与死人没什么差别的妻子,做了决定。 “劳请大夫施针开药。” 反正银子也不是从她的口袋里出的,她不心疼。 走的时候舅舅不是给了她补偿么,这些银子也只是其中小小的部分而已。 用来行善做好事,还能给她自己积德。 正在磕头的褚华突然顿住,脊背不住的颤抖,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恩人,他想求个真切,阮娇娇却一开口就要他签卖身契。 “时间有限,现在就签了死契,我给银子为你妻子治病,你甘愿终身卖身于我饿,日后你们夫妻只能听我差遣。 签了,现在就去衙门登记。” “好好,签,现在就签。” 褚华都当自己是在做梦,脑子也不清醒。 但不管是不是梦,他都要签。 褚华夫妻俩被热心的百姓一起送到药铺医治,阮娇娇也在药铺里借了纸笔写下卖身契。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褚华竟然识字也能写字。 “小的幼时家中还算殷实,爹娘供小的读书习武,只是后来天不遂人愿,家里遭了灾又逢大水,实在没法才到了这一步。 幸好,幸好老天有眼不绝我,让我遇上了小姐。” 听他说话倒像是个读过书的人,花这些银子买到个读过书的人也不算亏。 人买了,契书也签了,姚黄又犯起了难。 “小姐,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他妻子还要治病呢,怎么办?” 听到这些话,大夫施针的手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治病救人是他的事,别的都不归他操心。 褚华却左右为难着急,大夫说了,他媳妇儿得日日施针。 第二十五章 特意来接她 褚华也知道自己必须要跟着小姐走,不管去哪里。 可是,他妻子现在这样,该怎么办? 对他来说十分为难的事,对阮娇娇来说并不算什么事。 “我也不是当地人,现在是回扬州的途中临时停靠在这儿,马上就要走。 你签了死契,契书在我手中,我与你约定一年之期。 若是在这一年中你妻子病愈,你们就到扬州阮家找我。 扬州阮家凌云酒楼,没有人不知道。 若是这一年内你妻子并未痊愈,但也肯定会有所好转。 我要在期限内收到你的信件,知晓后续情况如何再做定夺。 我会留足你妻子治病用药的银钱给药铺,此事也会向衙门禀明,请证人作证,此费用只能用于你妻子治病。 也会给你们夫妻两个月租房吃饭的费用,两个月之后,你若是连你们夫妻的吃住问题都解决不了,再流落街头饿死也是天意。” 阮娇娇自然不会因为他们而停留,既然是要救人也不会半途而废。 但她也绝对不是烂好心圣人,可以拉一把泥潭里的人,但不可能一直搀扶下去。 这样的结果对褚华夫妻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阮娇娇于他们夫妻来说,也是菩萨般的存在。 褚华再度哽咽,脸上的污垢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沟壑。 “小的谢小姐大恩大德。” 说着他又跪下要磕头,阮娇娇坦然受了跪。 “那就去衙门吧,还要请大夫的药童跟我们一道去作个见证,若是有哪位愿意帮忙,还请跟我们走这一道。” 已经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该上船了。 大夫自然是同意药童去作证,也有百姓自告奋勇加入。 再从衙门里出来,阮娇娇在门口看到了贺宗。 贺宗立马往前迎了两步,“都办好了?” 之前是事发突然他才暂时离开,等办好了再来寻,却找不到人。 在街上问了人才得知她救人的事,于是便到衙门口来等。 那事要贺宗来说,多半会是赔钱的买卖。 到底是不是真的说不清楚,等他们走了之后,会不会药铺和夫妻两分了钱财也不一定。 就算他签了死契,一份契书也不是不能作假。 就是契书是真的又如何?银子都给了,他们也走了,等到一年之后发现被骗难道还会再来找? 他就说阮姑娘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心善心软看不得人间疾苦。 贺宗再一次下定决心要多挣银子,现在又多了一份媳妇儿发善心的支出。 她心地善良眼里有光,不能因为可能会被骗就掠夺她的光和善。 只是银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让她看到世间那些丑态。 “嗯,你怎么还来了?” 阮娇娇纯属明知故问,却也享受这种被人惦记的滋味儿。 记得有过无数次,她因为没钱坐车而走路才回家晚了,他们那些亲人除了责怪外没有任何人关心一句,哪怕只是问她为什么会回来晚。 末世初期的时候,她艰难的找到食物回去,得到的也不是关心。 罢了,那些人应该也在推她入丧尸堆后也得到了相应的报应吧。 贺宗笑道:“在街上听说了你的大义之举,特来等你。 都办好了吗?我们也该上船了。” 他们离的近了阮娇娇才更清晰的体会到贺宗究竟是有多高,他们站在一处她只能到贺宗胸膛的高度,还必须仰着头看他。 他特意来接自己,阮娇娇当然不可能拆穿他。 “都好了,那就走吧。” 褚华先是被贺宗的魁梧和气质镇住,再三的确定他与小姐是熟人这才放松下来。 只是,他在对贺宗的称呼上犹豫不定,“老爷?” 不确定的声音出口,立马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他喊贺宗老爷不是觉得贺宗辈分大,该当小姐的长辈。 只是再三考虑之后他认为是他们都误会了,他家小姐不是小姐,是夫人。 还真不怪褚华乱想,只因他们说话语气自然,怎么看都不像夫妻,不像兄妹。 哪有兄妹两生得这么不像的?一看就像是同个姓的一家人。 褚华语气里的迟疑让贺宗心情大好,当即就对他增加了点儿好感。 以后发现他是骗子,贺宗也会因此留他一命。 “既然签了契书你就牢记自己的身份,按照约定行事。” 狠厉的警告一番褚华之后,贺宗再面对阮娇娇的时候神色又恢复了柔和。 “走吧。” 至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否认‘老爷’这个称呼,这也让贺宗心中沾沾自喜不已。 到了码头上,阮娇娇以为会看到魏宴。 他在甲板上蹦跶了了几天,现在会放过上他船的机会? 结果是没有,上了船也没有看到魏宴的人影儿。 方嬷嬷见主子回来,立马向主子禀告主子不在船上时发生的事。 “小姐,之前魏家的下人来送食物,说是以后二表少爷一日三餐都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老奴是觉得咱们人手少,又分散在各个船上去了,只顾咱们船上的人就已经捉襟见肘,怕是顾不过来二表少爷。 又怕咱们做的扬州菜,二表少爷吃不惯。 只是,二表少爷的人却不管这些,抬着东西就硬要上船。 老奴没办法,只能请船上的船工帮忙将他们送回去。 二表少爷先回来,认为老奴不分尊卑擅自做了小姐的主,替主子教训了老奴一番。 老奴做错了事,该得教训,只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二表少爷,过了一阵他又来将所有人都训斥一番这才回去。” 魏宴是发的什么疯,来一次不算还要再来一次,阮娇娇也弄不明白了。 但她的人,什么时候又轮到魏宴来教训了?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她船上的船工也在为自己道委屈。 赵胜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保证肯定为他们报仇解气。 趁着开船之前,阮娇娇打算亲自到魏宴的船上去问问他。 姚黄跟在她身边气呼呼的,磨后槽牙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魏家真当他们体面得很,是个人都来欺负我们? 一个两个不算,还敢轮番儿来,看我不骂死他们。” 第二十六章 大投入换厚回报 “之前您就不让奴婢骂魏廷,这次奴婢一定要骂魏宴。” 姚黄已经气得完全不顾对方是什么人,直言魏宴的名字。 欺负他们的人,她才不管对方是谁呢,就是不能受这种闲气。 等了等,姚黄没有等到小姐说好还是不好,于是扭头看小姐。 见小姐的神色也黑沉沉的,当即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是她可以骂人。 哼!现在都出了魏府了,她还用顾及什么主子的长辈? 先在魏府的时候对舅夫人的时候她都是再三忍耐,不然才不会只是说那些不痛不痒的话。 魏家的人,与他们家里那些亲戚又有什么两样,还不都是看他们小姐是女子以为好欺负,谁都想来揉搓两把。 很快就到了魏宴的船下,正在招呼船工搬运的船长发现了他们,直接放下事跑着过来。 “阮小姐,您是要上船?小的这就让人放板子。” 几条船都是一个老板,船长船工都一家子熟人,在一处谁受了气他们能坐视不理? 赵哥让他们忍,他们才忍的。 其实,他们早就看魏宴不顺眼了,使唤他们不说还摆个少爷谱。 他在魏家是少爷,在船上可不是他们的少爷。 人家阮小姐的管事齐冬兄弟什么时候见着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还邀他们一起吃酒喝茶,有事要兄弟们帮忙还会给个辛苦费。 人比人,差距不就出来了? 先前魏宴到那边船上去把阮小姐的人和他们的人都骂,这会儿阮娇娇找过来应该是问罪来的。 她身边的丫头脸都快沉出墨来了,更肯定了他的猜测。 来得好! “快放板子让我们上去。” 姚黄虽然是气,但不会把气随便往别人身上撒,对船长还是客气。 船上二话不说,立马招呼人放板子。 客人走的和他们船工走的,搬货的不是一条路,一般在客人都上船之后他们就会收了板子,也是预防客人在要开船之际再下船走散。 船长也跟着上去,他可以怀揣着一颗看热闹的心去解气的。 齐冬也在忙着安排人做事,买的那些食材货物该收的收该放的放。 “齐管事,你家小姐来了。” 本来他们在私下里已经称兄道弟,但在公家面前不能那么称呼。 齐冬闻言赶紧跑过来,恭敬行礼。 “小姐。” 齐冬也是跟在阮娇娇身边的老人,主子什么神色是心情好还是不好,他看得出来。 主子虽然没有像姚黄姑娘一样沉着脸,但她只嘴角挂笑眼神平淡的时候,绝对不会是好心情。 “二表少爷回来后就在舱房里,小的领路?” 阮娇娇没动,姚黄给齐冬使了个眼色。 齐冬立马意会,笑呵呵对船长道:“洪船长您忙您的,这里有我就行,船上我都熟了。” 这明显是不想他跟着,洪船上也识趣,当即就表示他还有事要忙。 魏宴去训人的时候齐冬不在,还是回来后才知道,听说是连着他们船上的这些人都骂了一通。 谁能喜欢听人骂? 领路的时候齐冬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小姐,“小的回来后问了下面的人,先是为拒绝二表少爷想一日三餐都到您船上去吃的事儿。 回来后常顺到厨房去了一趟,提了些建议,厨房里的厨娘帮工都是一般的能做饭的妇人婆子,大概是做不出二表少爷要的食物样式。 二表少爷只带了几个小厮,没一个能做饭,好些好的食材怕是要浪费。 后来二表少爷说要沐浴,他们没储备水,便让去厨房问,不知常顺是如何跟厨房的婆子沟通的,事儿没办成。 一件件堆起来,二表少爷就生了大气,从舱里一路骂骂咧咧出来,直奔后面的船去了。” 阮娇娇大概了解了,想来是先在她船上憋了气,回来又没顺到气,便耍了顿少爷威风。 他要耍少爷威风是他的事,但耍到她的头上,就不行。 魏宴一肚子火气没处宣泄,其实导火索不是被拒绝上阮娇娇的船吃饭,是因为贺宗。 他都还没有找贺宗,贺宗竟然平白无故上来就警告他一番,还想动手。 跟表妹分开后他也想着随便逛逛,反正来都来了。 即便是没有他们邺城大,街道多,但也算是不同的景致,逛逛也无妨。 一开始逛着看着心情还算不错,路过一家首饰铺子的时候他突发奇想,给表妹买个首饰,她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同意让自己上她的船住下。 住下的话可就太好太方便了,关键是每天都能跟表妹朝夕相处,还能防住贺宗那个地痞。 这么一想,花点银子还是值当。 挑来挑去,稍微好点的都要二三十两了,差的又觉得拿不出手,表妹肯定也看不上。 他全部的家当加起来二百两,其中还有五十两是出门之前姨娘塞给他的。 本来想着船费不用他给,其他也就花不了什么银钱了,他这二百两如何都是够够的。 哪成想,船上伙食那么差,还要他自掏腰包买食材,还一买就得是两三个月。 现在又要花几十两买个首饰哄表妹欢心,只这个首饰就够他一个多月的伙食了,还得是顿顿鸡鸭鱼肉那种奢侈。 再看柜台上他挑中的珠钗,他又觉得实在不值当。 最后他还是咬牙买了,没有下血本的投入怎么能有之后的回报。 魏宴想起他做生意朋友经常说的话,深感赞同。 表妹看到珠钗肯定会喜欢,肯定也能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 买了珠钗出来就在门口撞上了贺宗,“走路不长眼,好狗不挡道。” 贺宗不仅挡道,还直接将他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贺宗,你是疯狗啊。” 两人本就有怨,对方是如此挑衅,魏宴能忍都不是男人。 他站稳后骂人的话脱口而出,再抬头去看贺宗,却被贺宗要吃人的眼神骇得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很难平复。 “呵……你猜,疯狗会不会咬死你?” 贺宗就是故意来找魏宴的,刚才他在粮油铺子门口听到了魏宴身边的下人在讨论他的心上人。 第二十七章 老子撕了你 “二少爷让咱们买这么多,还要连表姑娘那边的都一块儿买,累死个人了。” “二少爷想在表姑娘跟前儿露脸卖好,可不就是要累着咱们下面的这些人么。 正所谓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咱们还是只能受着。” 听到这些的时候贺宗并没有放在心上,魏宴的那点心事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要表现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一趟出来怎么也要花个十几二十两了吧?常哥还说要买鸡鸭肉那些,鸡鸭鹅都得是活的,放在船上哪天吃哪天杀。 茶叶糕点果子零嘴,啧啧……一样都不落。 还只是这一次,以后这样的事可少不了。 我之前还听说,二少爷原本还想买个厨子的,反正咱们这辈子是不敢想那些,有钱真好啊。” 一人这么感叹着,另一人先是点头表示赞同,后又故作神秘模样嘿嘿的笑。 “你当这些银子花出去就花出去了?早晚会回来。 不然,你以为二少爷能干这倒贴的买卖?” “怎么说?快跟我讲讲?” “你也不想想表小姐是什么人,嫁妆有多丰厚,看看咱这几艘大船,那库房箱子里随便拿出一样来不能抵这些东西? 咱们二少爷千里迢迢来送人,就没想? 大少爷是金枝玉贵金贵人儿,看不上表小姐商户出身说退婚就退婚,但咱二少爷不同。 二少爷是庶出,在身份上就矮了大少爷一头,平日里的月例吃喝用度也比不上大少爷。 这话我们就私下里说说,哪里说哪里散,千万不敢出去乱说,知道不知道。 咱们二少爷在这些上比不得,在读书本事上也比不得。 嘿嘿,还不就是要从别处想办法? 你再想想,除了表小姐外,上哪儿还能找到跟咱们二少爷更合适的人选? 白姨娘早就眼红表小姐的嫁妆了,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他们母子俩能轻易放弃? 嘿嘿,表小姐可是退过婚的人,此事传出去,稍微好些的人家能要她? 等二少爷娶了表小姐,不仅二少爷不亏,兴许咱们也能跟着享享福,喝口汤。 跟你说,我早就眼馋齐冬那小子了,那小子跟我们一样都是做下人的,瞧瞧他那一身行头,鞋都是皮制的。 再看看咱,布鞋底子都快磨穿了吧?” 他们讨论自家主子便罢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讨论他的心上人,贺宗自然忍不得。 赵胜得了主子的示意,上去两拳将人打翻。 “背后说人是非,再让我看到,见一次打一次,下次就不是掉两颗牙这么简单。” 教训之后赵胜尤嫌不够,又补了两脚。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拳打脚踢打得懵住,但也不妨碍他们哎哟哎哟叫着放狠话,“哪个狗娘养的敢打老子!” 待看清打他们的人时,方才的气焰立马偃旗息鼓。 再一看站在一边的贺宗,更是梗得心都疼。 但对上赵胜的时候嘴上还是不肯服软,“赵胜,你又发什么疯。” 看来他们也不是头一次被赵胜打了,而且说的还跟他们主子一个路数,不愧是主仆。 赵胜哪会在这里与他们多掰扯,放了狠话警告之后就随着主子离开。 贺宗当然知道魏宴不仅是打阮娇娇的主意,也是在打她嫁妆的主意。 可他的人敢在外头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肯定魏宴在私下里也没少表露。 打别的主意不够,还要奚落贬低人,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贺宗的人,有别人置喙的份儿? 他在是找了两条街才在这首饰铺子里找到魏宴的,撞了人,接着又是对魏宴腹部一脚踹得他仰倒在地。 贺宗俯下身凑在魏宴面前,咬牙一字一句与他道。 “再让你的人胡说八道,老子撕了你。” 魏宴虽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但在仇人面前绝对不可能矮了气势,他动手推贺宗的肩膀。 “你有病就治病,本少爷不惹疯狗,滚开。” 下一刻,‘哎哟’一声惨叫从他那张不服输的嘴里响起。 紧接着是一声闷哼,魏宴疼得龇牙咧嘴。 贺宗站起身来拍拍袍子上的灰,怎么看都是一副地痞流氓当街打人的罪恶模样。 打完了人,他轻蔑的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魏宴,是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嚣张。 发生冲突的时间不长,但也引来了好几个路人围观,还有人窃窃失语要不要报官。 赵胜踹了常顺一脚好让他闭嘴,然后摆出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与路人解释。 “私事,犯不上,都认识。” 其实对路人来说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打的人都没说要报官,他们也不好多管闲事。 这两方人看着都不是他们普通人能招惹得起的,还是别多事的好。 再说了,躺在地上的两人看着也不像善茬儿。 待贺宗进了首饰铺子之后,路人也就散了。 魏宴进这地方无非就是想讨好阮娇娇,倒是提醒了他。 而被打的魏宴主仆俩终于缓过劲来再爬起来,当然不能咽这口气。 他也自知在拳脚手不是贺宗这个莽汉的对手,但狠话不能不放。 “贺宗,你当这还是在邺城,任由你随意胡作非为? 光天化日当街行凶,你信不信我在就报官让衙役来抓你,等着吧你。” 首饰铺子里,掌柜的和伙计一眼又一眼的看贺宗,不是怕被打,只是怕贺宗不给银子还要打他们。 这样的贵客,他们宁愿不做生意。 贺宗回头看着外强中干的魏宴冷笑一声,“呵……你大可以试试。” 他知道魏宴没那个心气儿,更深知魏宴骨子里的欺软怕硬。 魏宴放过狠话之后离开,是知道他再继续跟贺宗耗下去讨不到好,说不定贺宗会再发疯。 他也确实没有报官,只是打人这个罪名关不了贺宗多久,等他出来肯定会再报复。 出门在外,他也不想多节外生枝。 等他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贺宗还算个什么东西,到时候给他提鞋都不配。 贺宗买了要送给心上人的红宝石簪子后也不再多逗留,他离开的时间不短,得赶紧追上去。 听说心上人到衙门来了,他一路问着人到了衙门口,果真没有见到魏宴那个怂包。 此时魏宴的舱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茶壶杯盏摔了一地,椅子也东倒西歪,而他则躺在床上生气。 受了气挨了打回来还要再受那些下等人的腌臜气,他可是堂堂县丞家的少爷。 第二十八章 表妹这么娇弱温柔 他浑身都疼,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常顺那小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还不来伺候。 魏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今儿这一顿打到底是为什么,只当贺宗是发疯。 门外,阮娇娇主仆三人到了,齐冬抬手准备敲门,姚黄一把拉住他。 在姚黄的眼神示意下,在主子的眼神肯定下,齐冬往后退一步,抬脚用力将门板踹开。 ‘砰’门板踹开之后姚黄率先进去,紧随其后是齐冬,而阮娇娇这个正主儿,暂时没打算进门。 舱房里什么样的情况他们都当是没看到,也选择性忽略了被踹门声吓得从床上弹坐起来的魏宴。 “哟……二表少爷好大的气性,好大的谱。” 姚黄故意把表字咬得极重,就是特意说给魏宴听。 不等魏宴缓过神来,她又噼里啪啦说起来。 “承蒙舅老爷一片长辈慈爱,担心我们家小姐独自回家不安全,也怕让我们家小姐独自回家去他和舅夫人没法儿跟我们老爷夫人少爷交代,这才让二表少爷护送我们。 奴婢也知道二表少爷在家时是少爷,是被人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的金贵主子。 您谱大少爷脾气大,还请您回去在家里摆。 奴婢们是下人,是该被主子差遣,但奴婢们不是二表少爷您的下人,我们有家姓有主子,我们的主子就在这儿,如何都轮不到您来教训调教。 别说是奴婢们这些下人了,便是这几艘船也是奴婢的主子请来的,是奴婢的主子付的船费工费,与您二表少爷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往后这两三个月在河上行走,咱们所有的人和物都还要靠船上的人,您当您教训的是谁? 是咱们的护身符,是咱们这一路上的安全保障。 您有您的少爷脾气请回家里去撒,这儿就不是你耍贵公子脾气的地方。 您还莫要觉得奴婢说话不好听,您真要不爱听,趁现在船还没开,收拾东西带着您的人下船打道回府,咱们可不敢请您护送了。” 姚黄这噼里啪啦一连串毫不客气的话怼出来,不说魏宴肯定是被怼的满脑袋浆糊还反应不过来,就说在二层某间舱房行里听墙角的洪船长是听得热血上头,龇牙咧嘴乐开了花。 “想不到这小丫头嘴皮这般厉害,骂得解气。” 楼上,魏宴坐在床沿上两眼发呆对着姚黄,他是真的被突如其来的踹门和紧随其后的叫板给弄懵了。 想他堂堂县丞家的少爷,就算是庶子比不上嫡子有体面,但又什么时候被个奴婢给指着鼻子骂过?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魏宴也不觉得身上痛了,窜起来几大步蹿到姚黄面前,抬手就要扇巴掌。 他脸红脖子粗目眦欲裂,绝对是被姚黄气得狠了,也失去了理智。 姚黄既然敢说那些话,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她又不是没有经验,更不可能还傻站着让他打。 在她躲避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齐冬也动了。 他当然不会跟魏宴动手,但出手挡下他的巴掌是肯定的。 魏宴发泄没成,又被齐冬这个下人给动了手,火气直冲后脑勺。 怒火之下下手自然也更狠,但他齐冬像是能预料到他下一次出手一样,都给他一一挡下了,导致他一下都没有教训到人,反而是把自己气得要死。 见时机成熟,阮娇娇轻提裙摆抬脚进去。 她是来拉架的,“二表哥你别生气了,他们是看到我受了委屈心里难受才一时冲动的,你别怪他们。” “齐冬,你也别再没规矩了,不许跟二表哥动手。” 阮娇娇嘴上劝架,人也凑上去要动手分开两人。 只是她人太娇小,力气也没有他们男人的力气大,一时间想要分开他们实在很难。 于是,她只能咬牙使力推人,场面太乱她也不知道推到的是谁。 “哎哟!” 两个大男人终于被分开,阮娇娇看着被她推出去的魏宴又紧张惊恐的补充了一句。 “你们都不要再打了,不能动手啊,快住手。” 她在低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谁都没有看,所以她就是不知道自己推的到底是谁,更不知道被她推的人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表妹?” 魏宴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表妹推倒在地的,他明明是在跟齐冬互不相让,期间他也听到了表妹的声音,但当时他根本就分不出空来。 怎么突然就被一股力气推倒,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表妹推的他?不可能! 表妹这么娇弱温柔,就连劝架都是那么轻言细语,到现在都不敢睁眼睛,肯定不是表妹。 他扭头愤怒的瞪着齐冬,肯定是他趁机下死手对付自己,狗奴才竟然想杀主子! 阮娇娇适时睁开眼睛,在看到地上的魏宴时露出惊慌的神色。 “二表哥,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 齐冬,姚黄,你们还不快去扶二表哥起来。” 两人听话的过去扶人,只走了两步就被魏宴抬手制止。 “我不用他们扶,我自己起来。”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出防备,更多的还是愤怒。 既然不要他们扶,两人就真的不去了,同时退回小姐身边一左一右的立着。 姚黄拉着小姐的左手心疼的呼气,“小姐的手都红了,是不是被二表少爷打的? 小姐,您是金枝玉叶,从小这双手就没有用过重力,连只蚊子都没拍过,怎么能让您亲自来劝架呢? 您还当是在家里,咱们二少爷什么都让着您依着您不还手? 咱们这是在外面,什么都要对注意,尤其是这种场合您更应该躲着些才是。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像这样没轻没重打了您,可如何是好? 呜呜呜……这么红,肯定很疼吧? 二表少爷心里有气打骂奴婢撒气还不够,竟然还要对我们小姐下手,二表少爷您的心真么如此狠,下手这么重? 奴婢和齐冬这些下人受气也就罢了,谁叫我们是下人呢,但您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啊,您不能在这儿受别人的气, 奴婢这就扶您回去上药,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啊,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您,都是奴婢的错。” 第二十九章 无意间混合双打 “表妹,我不是故意的,快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打疼你了吧,都是表哥的错。” 魏宴刚站起来就听说表妹手红了,还是被他给打了的,一瞬间他心里的愤怒都被压下了一半,升起来另一半是对表妹的疼惜。 他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打到表妹手上去的,实在是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他连自己都做了什么现在都回想不起来了。 也是因为姚黄那丫头一惊一乍,又呲又怼又骂人不喘气,他都被吵昏了头。 但要说不是他打的,他也解释不清。 魏宴紧张的来看表妹的伤势,却是半眼都没有看到,被姚黄用帕子遮盖住了整个手掌,那丫头还拉着个臭脸瞪他,凶狠的模样就差扑上来啃他的血肉了。 他想揭开看看,刚伸了手就被姚黄一巴掌拍开,‘啪’的一声脆响,贴骨的疼。 齐冬顺势挡在他和表妹中间,“还请二表少爷自重。” 他怎么就不自重了,他就是想关心一下表妹的伤势。 就在这时,在齐冬背后响起表妹娇娇怯怯的声音,听着有些哽咽的感觉,像忍着疼忍着委屈倔强不落眼泪。 “二表哥,今日的事不管是如何我都不想再追究了。 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是我没有管好他们才惹得你不高兴,发了那么大一通气也是应该的。 今日我就不应该来这一趟,没有说清楚话不算还又让二表哥见了我们更生气。 以后,我也不再来碍二表哥的眼,此番二表哥特意来护送,我便在此谢过二表哥的好意。 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罢阮娇娇就被姚黄扶着往外走,魏宴急得要追要留人。 “表妹,表妹你别走,都是表哥的错,你听表哥解释啊……” 任他再着急,齐冬就是挡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不给他越过去的机会。 到了门口,阮娇娇又停下脚步,侧着头扫一眼舱房内狼狈的场景,好心提醒他。 “我看二表哥火气甚重,最近还是多喝些清热败火的茶消消火气才好。” 然后她真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知道她走远了齐冬才不再挡住魏宴。 魏宴狠狠瞪齐冬一眼,但现在不是教训齐冬的时候,他得去跟表妹把话说清楚,还要看看表妹的伤势。 伤在表妹身上,痛在他心头。 只可惜等他追偿出来的时候阮娇娇已经下了船,再等他下船的时候阮娇娇已经上了自己的船,船工也收了板子,他根本就没有再追上去的机会。 他下船下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让人看了笑话,他只得先回去再另想办法。 想起来表妹说以后都不来看他了,魏宴的这个心啊,抓心挠肝儿的难受。 回到自己船上就听到洪船上说起矛,之后的半个月他都见不到表妹了。 看到常顺迎面跑来,魏宴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久你死哪儿去了,不知道你主子我被人欺负惨了?” 常顺当然不知道,从回来之后他就在船舱最底层安排事儿,这好不容易才安排完了上来透口气。 他在二层甲板上看到主子,还当是主子气消了有心情出来了,他才颠颠儿的跑过来。 “啊!谁敢拿气给二少爷您受,您说是谁,小的这就叫上人给您出气去。” 虽然他也不一定就能帮主子出气,但这份全心全意为主子赴汤蹈火的忠心耿耿不能不表现。 此时齐冬正好就在甲板上安排事,之前的事都还没做完。 魏宴透过常顺的肩头,视线落在齐冬的后背上,恶狠怨毒。 “你去吧。” 常顺顺着主子的视线扭头,看到是齐冬,他面色一顿,但也只是稍微迟疑便真就要去叫人来给主子出去。 “二少爷您等着,小的这就去喊人来。” “回来。”魏宴喊住他。 “还嫌不够丢人!” 顿了顿,他又让常顺去喊人,不过是要收拾他的房间。 姚黄骂他骂了那么多,有一句话他是听进了耳朵里。 那就是他们这一路确实要靠船工,不能把人得罪得狠了。 至于齐冬那些下人,等到了姑姑家,他就不信姑姑还会偏袒下人,不顾他这个亲侄子。 后来他才从常顺口里知道,是他手下的人在粮铺购粮的时候遇上了贺宗。 而又被贺宗听去了些他们背着人说的话,连累了他被贺宗打。 那两个人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掐头去尾之后只讲是他们说了表小姐早晚要嫁给他们家二少爷这种话。 就是魏宴听到了是说这些也觉得本就该这样,他们说的没问题,但也不妨碍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两个人身上。 没有别处能让他撒气了,事儿又是他们挑起来的,谁让他们在外面多嘴,不找他们找谁? 再去找厨房的婆子?除非魏宴真的不怕婆子在他的饭菜里搞小动作。 下毒不至于,但弄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在里面,他还吃不吃了? 魏宴浑身都痛,忍着痛也要踹上两脚才能出气,好似出了气他身上的痛感就能减轻些似的。 他才一抬腿,好巧不巧却闪了自己的腰。 ‘哎哟哎哟……’ “二少爷,您怎么了?”常顺赶紧上前来搀扶。 也幸好是他搀扶得及时,不然魏宴非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不可。 魏宴一边哎哟着,一边指着舱房,“还不快扶本少爷回去歇着,疼死少爷我了。” 这一痛起来,他只觉得一身上下没有哪儿是好的。 尤其是肩膀和腹部后腰最疼,等他趴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发觉整个右边肩膀都没有了知觉,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好巧不巧,他那边的肩膀先被贺宗撞过,后又被阮娇娇拍过,无意中就被混合双打了。 阮娇娇其实没有用多少力气,不然他就不只是肌肉受伤这么简单,不过痛也是真的痛。 而阮娇娇的手也没有红,只是主仆两人当着魏宴的面做了一场戏。 这样的戏他们在家时也做过,有经验。 至少有半个月都不用再见魏宴,阮娇娇心情大好,打算打扮一番与对面的某人来个烛光晚餐。 而被她惦记的某人,此时心情也是大好,先为某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记上一攻。 姚黄在湛氏眼里就是牙尖嘴利,在贺宗这里却成了伶牙俐齿,果然是要看对什么人。 邺城,几天过去了,该发酵的留言传闻也都发酵得差不多。 该知道的圈子也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讨论魏家把千里迢迢带着嫁妆来的表姑娘给退婚的事。 而那位表姑娘,已经灰溜溜的带着嫁妆打道回府,说不定要一路哭着回去,帕子都不知道要打湿多少条。 第三十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到底是在外面是怎么说的?怎么就成了我们退了娇娇的婚? 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我们逼得娇娇一个弱女子孤零零回扬州去,你还有意现在就给魏廷相看人家?” 魏赦在曹大人家的酒宴上听了一肚子的疑惑,回来就赶紧来找妻子问个清楚。 娇娇才走了几日,什么捕风捉影的流言都传出来了,简直不像话。 湛氏今日也去了曹大人家的酒宴,但她比丈夫早些回来,此时正在查阅账本。 被丈夫一通质问,湛氏收了账本作势先叹一口长气。 “老爷心疼外甥女我都知道,可老爷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您亲生的儿子? 廷儿难道就不比娇娇在老爷心中的份量更重些? 老爷问我怎么回事,那我也不瞒老爷。 退婚的事已经成了事实也改变不了,到底是谁退谁的婚有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家廷儿的名声,是咱们为家的名声。” 说到这里,湛氏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老爷。 她是在看老爷的反应神色也是在让老爷思考她话里的意思,顿了顿她才接着往下说。 “老爷其实也不用过多的担心,着急为娇娇抱不平。 我并没有直说是我们退了娇娇的婚,也没有说退婚,别人问起的时候我只是提了一句娇娇出门做客的时间不短,想家了才回去。 说来也是那日娇娇走的时候被太多人看到,外面才传出了些闲话。 娇娇都走了,她又远在扬州城,以后再来肯定也是带着夫家来做客,传言什么的对她来说有什么影响? 等过上个几个月,等我们廷儿成了家,谁还会记得什么谣言? 娇娇走的时候不就说清楚了么,她就是到舅舅家来探亲,我也是这般对外人说的而已。 至于要给廷儿议亲的事,别人随口提了句我也随口说了句。 廷儿这个年岁确实也该到成家的时候了,有人提起才是正常。” 湛氏用平淡寻常的语气说这些话,就像是平常夫妻俩闲下来坐在一起为自己孩子商量无意。 至于别的什么人,也只是她随口提起又根本不在意放下的话外人。 魏赦内心里是觉得对不住外甥女,回来一路心里也都憋着闷。 但妻子问他到底是外甥女重要还是亲儿子重要,还是他们魏家的名声更重要的时候,他自然明白哪头轻哪头重。 妻子说的也有道理,外甥女都走了,留在邺城的他们才是要面对留言的人。 儿子虽然做了错事,但儿子的前程更重要,他们魏家的前程更重要。 过了一阵,魏赦告诉湛氏,“等科考之后再提吧,免得再让廷儿分心。” 叮嘱之后他又离开了主院,虽然他接受了妻子的说话,但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暂时他都不想看到妻子。 看着丈夫来去匆匆的背影,湛氏无声的笑开。 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这些年她还有什么不能习惯的? 现在对她来说,儿子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 他口口声声说着为儿子着想,还不是想着让魏宴去讨好阮娇娇,当自己不知道他和海棠苑的贱人打的什么主意吗? 湛氏为自己顺顺气,闭上眼许久之后才又睁开。 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儿子出息了,这个家里还不是都要看他们母子俩的脸色过活。 城东一处简陋的小院儿里,是杨淳儿租来栖身的地方。 她身上哪还有银钱,是当了头上身上所有首饰才换来的。 住的地方暂时有了,但一日三餐还得想办法。 她不敢出去多走动,怕被魏府的人发现。 魏夫人可是要人牙子将她卖得远远的,再也不能回邺城。 幸好她遇上了好心人,把她从人牙子手里救出来又放了她,不然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再见魏郎。 她问过房东阿婆,可以在附近的人家接绣活儿和浆洗的零活儿做着,好歹能挣些散碎银子暂时应付。 等她找机会见到魏郎,一切都会好起来。 船上,魏宴他疼得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哼唧,他出门的时候就想着人了,只带了所有身家,还真没有想着带些治跌打损伤的药,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受伤。 常顺他们也都没带,没办法,只能到船长那里去求爹爹告奶奶。 洪船长听说他是来求药的,当即就爽快的答应了。 “药我倒是有,只是我们这些下等人用的药,就怕金贵少爷瞧不上。” “不会不会,洪船长您真是爱开玩笑,给人用的药都是一样的,没那些说头。 哎呀,还真是多亏了您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到了下一个港口,我就去买了来还给您,嘿嘿……” 其实常顺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但这是在船上,洪船长可不接受他的办法。 “药可以给你,也不要你还。 但,一分钱一分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二十两银。” 报出价格的时候洪船长只云淡风轻的睨了常顺一眼,好似他说的价格十分合情合理。 “嘶……洪船长,您瞧这个,是不是太贵了些?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谁又不是没有买过这种药,平时在药铺里顶天了也不过一两银子,他却开口就要二十两,足足翻了二十倍,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是他求人,又不敢明说。 洪船长既然提出来就没有商议的余地,也不惯着他,“嫌贵?那请好走不送。 治病救人的东西,你当是什么?” 常顺哪儿敢走,主子还等着用药呢。 只能陪着笑脸好言商议,“要不,您看咱们商议商议。 我们那儿有各种上好的食材,能不能换? 都是上船的时候才买的,可新鲜得很。” 就是买得太多了,就他们这些人也吃不完,金贵的也不是给他们这些下人吃的,坏了更浪费。 “哼!常管事还是趁早到别处去问问吧,我还忙着呢,就不多招呼你了。 咱们救命的药给了你,咱们可就没得用了哦。” 见洪船长是半步都不退,常顺哪儿还能有想办法的地方,思量再三,只能咬牙答应。 药到手,却只有半瓶。 他晃了晃又打开对着瓶口看,确实只有半瓶。 “洪船长,我们可是说好的一瓶药,怎么只得半瓶?” 第三十一章 青春就是拿来放肆的 “我可是整个瓶子都给你了,我手里现在也就只有这么多,不想要,还来就是。 我手下那么多兄弟,每天干那么多活儿,随时都要用。” 洪船长的态度就是摆明了,你爱要不要。 常顺哪敢说不要,明知道是吃了亏,也只能咬牙忍着。 二少爷还等着呢,主子金贵不比他们皮糙肉厚挺挺也就过去了,必须得用药。 “要,要,多谢洪船长。” 被坑了,还得谢人,这都叫什么事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常顺宝贝似的揣着药回来,才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二少爷‘哎哟’着喊痛的声音。 他摸了摸怀里的药,不由叹一口气再推门进去。 门是找船工修的,还给了几十个铜板的维修补偿费用。 出门在外真是什么都要花银子,他们带的这些银子还不知道够不够到扬州的,还要回来呢。 都愁死常顺了,以后必须要省着些用才行。 “二少爷,小的拿药回来了,这就给您擦上。 淤血的地方必须得揉开了才行,有些疼您忍忍。” 常顺扶着魏宴起来脱了衣裳,一样物件从他衣裳里掉落出来,是他给阮娇娇买的珠钗。 看着落在床上的珠钗,魏宴眼眶不由红了。 “好好的珠钗,怎么成这样了?这可如何是好?” 常顺看着珠钗断成两截,上面镶嵌的珠子也散落了好几颗,情急之下话就脱口而出,才想起来都这样了也不可能再送给表小姐。 再来安慰主子,“以后再买更好的吧?” 他也是试探着这样说,他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时候。 主子出来这一趟受的无妄之灾实在太多了,就是跟表小姐的关系好像也越弄越遭,之后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小的这就给您上药,您忍忍。” 魏宴沉浸在珠钗损坏,还让表妹对他误会的难过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听常顺说了什么。 直到比原本加倍的疼痛来袭,他根本忍不住,也没有忍,‘嗷’的一声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趟眼泪是为身上的伤痛流的,还是为心里的伤痛流的。 另一边,贺宗看着手里的簪子,也在懊恼要什么时候才能送得出去。 现在他们这样的相处让他很是自在,也觉得很舒服,但绝对还没有到超出友人的范畴。 他也不可能贸然就送簪子给心上人,万一将他们现在的相处都陷入僵局的话,得不偿失。 时机还未到,他得再等等。 贺宗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只是他的耐心得看是对着什么人。 听闻她红了手,贺宗倒是想送她最好最贵的凝脂膏,可惜船上什么都没有,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准备那些东西带着。 只能等到下次靠岸的时候,再去给她寻来。 姑娘家,别的什么能缺,但膏脂是如何都不能缺的。 金枝玉贵的人儿,哪是清风白露就能养成的? 快到晚饭时间了,贺宗为自己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等着晚上与心上人同进晚餐。 每日一起用饭,已经成了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默契,有时候会互相送一些菜式,还交换过酒。 赵胜还请示要不要给对面的阮姑娘送些今日购买的火腿花胶炖鸡,见主子又换了衣裳,打从上了船他主子的衣裳都比平日换得勤了。 他都怀疑,洗得太勤会不会洗坏。 心里装着人,还真是不同。 贺宗当然是直接让他去送,“以后这种事不用来问,有新货都往那边送一份。” 果然是占了他主子心的人,等日后阮姑娘真成了夫人,他恐怕也得听夫人的了。 照大爷这么送下去,他们带的这一船货出手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这边,阮娇娇精心打扮之后就在期待着晚饭。 在船上,她除了期待饭食和一起吃饭的人,别的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她期待的事了。 贺宗吃饭其实并算不上有气质,甚至跟气质优雅都沾不上边儿,但看他吃饭有食欲。 阮娇娇就不喜欢跟那种吃两口就说饱了不吃了的人一起吃饭,吃着都影响食欲。 关键,也是因为她自己能吃,所以也就更喜欢跟吃饭有食欲的人一起吃。 而贺宗,就是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 除了他自身样貌气势,说话处事让人听着舒坦外,阮娇娇又给他找了个优点。 目前来看,就是除了长得不像好人外,别的都还能看。 因为贺宗在衙门口去等阮娇娇的行为,让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的姚黄也稍有改观。 她在给主子梳妆的时候突然来一句:“贺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衙门的?莫非他一直都在关注小姐?” 听她说话的语气轻松,便是在态度上有所转变。 转头她又皱眉疑惑起来,“那之前他又怎么不出现?难道还一直藏着跟着?” 阮娇娇总不能跟她说,本来贺宗是一直跟着的,只是不知道中途干什么去了。 后来,他应该是问着去的衙门。 她看着镜子里姚黄纠结的模样,突然就生了逗她的心思,也是她心情好。 “我跟他又不熟,他跟着我做甚?” “呵呵……您都说不熟了,那还每天都跟他一起用饭? 那您,这会儿换衣打扮又是为了什么?” 姚黄可不禁逗,想什么就说什么,才不怕小姐治她的罪。 说着她还耸耸肩,表示自己可没有胡说,小姐心里还能没数? 可把阮娇娇给逗笑了,“我吃我的,他吃他的,又没说邀请,又没在一张桌子上,算什么一起? 女为悦己者容,我只是做一些让能感到自己喜悦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是是,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奴婢不敢多言。 只是,小姐啊,咱们一直都这样下去,会不会让别人以为……” 后面的话姚黄没有说尽,但意思阮娇娇是听出来了的。 阮娇娇还是笑模样,连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看轻了我是吧? 连自己喜欢的想要的都没有勇气去拿去取,人生在世还有什么事是有意义的? 趁我年轻,想什么便要去得到,不然等我老得动都动不得的时候,再躺在床上后悔流泪? 若对方只因为这样就轻易看轻了我,正好,省了我浪费时间。” 这时,姚黄看到镜子里的小姐突然媚眼飞扬,笑得格外的好看妩媚。 “青春不就是拿来放肆的么?不放肆一次怎么知道青春的多姿多彩? 你猜,对方有没有也在期待?” 第三十二章 一比就分出高低来 小姐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想法,姚黄就算是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已经习惯了很多,但有时候还是不能完全习惯接受。 就好比在这个事上吧,她还是觉得有些欠妥当。 现在看着贺公子是有些二表少爷说的不一样,但这才接触多久? 就连表少爷那样知根知底的人都说不清楚呢,更何况是外面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他只是路上闲着无聊找乐子呢? 像他们那种纨绔公子哥儿,出门在外闲来找趣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 反正姚黄还是不赞同小姐这样贸然相信外人,被骗了钱财小姐不心疼她还是要为小姐心疼的。 若是再被骗了感情的话,就不只是心疼这么简单了。 才经历了表少爷的欺骗背叛,小姐肯定是被刺激狠了。 那边还有一个二表少爷虎视眈眈…… 想到这里,姚黄突然冒出来一个猜测。 “小姐,莫非您是用贺公子来故意做给二表少爷看的?” 不怪姚黄要这样想,实在是外人总比沾亲带故的好说话,真要是被二表少爷缠上的话还要顾及着亲戚颜面才不好掰扯。 要她说,反正就是魏家的人都不要再来沾边儿了。 阮娇娇狐疑的看着姚黄,她都想知道姚黄的脑子里到底是想的些什么,怎么还能想得那么深远? “姚黄啊,这回真是你想多了。 你家小姐我啊,就只是单纯的瞧上了对面船上的那个糙汉。” 看姚黄还是不相信的样子,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准备跟她解释一下。 “你家小姐我身娇体软胆子小,又被欺负怕了,所以就想找个一看就不好惹,还能保护好我的人。 你看对面的那个不就很合适?以后你也能闲些,不用遇事就撸袖子跟人拼命了。 人呐,把自己活得那么累做什么,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该用人的时候就得会用人。 你猜,就贺宗那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大块头往家里那些个牛鬼蛇神面前一站,他们还敢不敢像之前那么嚣张?” 姚黄每一句都在听,也深感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但,家里的那些牛鬼蛇神不都被小姐收拾老实了吗?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有小姐本人在,还要什么外人去镇? 她不由多看了小姐好几眼,小姐总是说她娇弱,看着确实是十分娇弱,一看就是需要人呵护保护的样子。 但究竟是不是,他们主仆俩谁还不知道谁呢? 小姐给二少爷请的武师父都教不了小姐了,小姐那白皙娇嫩的拳头能打成年猛虎,她又不是没有亲眼见过。 哎,小姐从来都是这样,就是懒呗,她也不好揭穿。 就在她暗暗叹气的时候,又听小姐慢条斯理的说。 “他要是骗我,正好路上也有个能练手打发闲的。 你说,就他那一身筋骨皮肉能喂养多少鱼虾?” 阮娇娇向来就认定自己不是圣人,她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闻言姚黄瘪瘪嘴,“吃了人肉的鱼虾人就不能吃了,浪费。” 听听,这就是她家娇弱需要呵护的小姐说出来的话,幸好也就只有她听到了。 “行了,你去看看今天又有什么新菜式。” 阮娇娇对姚黄新给她梳的发髻十分满意,反正她是没有这样巧的手艺。 “奴婢这就去,您就是馋吃食了,人家就送点子吃食就能哄着您,您也不怕坏人。” 自家小姐对吃食和偷懒是达到了一定境界的,更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能天天送,每天都换着花样的送,也算是有份心思。” 只这点用心就能让阮娇娇满足了吗?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敲门砖,算是能看得见的诚意。 漫漫长路,她又不着急。 姚黄去厨房看,果然就看到了一锅不是他们准备的食材。 方嬷嬷见她来了,笑眯眯朝锅子努努嘴,“那边送来的火腿花胶鸡,我看着火候还差些就又炖上了。” 想想也是,就那边船上给整船人做饭的厨子能有多少精细手艺,能做送来的那样就不错了。 说起来,方嬷嬷对那边送吃食的人还是有些好感的。 就是说,人与人之间不能摆到明面上做比较,一比就得比出个高低来。 他们在魏家半年的时间,也没见表少爷主动给他们送过什么物件,倒是舅夫人以各种话头在小姐这边拿了不少物件去。 虽然后来舅老爷折成银子还回来了,但还不是姚黄去点明了才还的,若是不点,他们是不是就要装作不知道没那些事? 他们在魏家也没得过什么特殊的照应,倒是被舅夫人口口声声占去不少便宜,出门在外还说什么照顾外甥女,呸! 还不如对面那位来得实际,虽然目的也表现得十分明显。 她上了年纪了,经历得多了,倒是觉得这样什么事都摆到明面上来更合适。 接不接受愿不愿意都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做人也能从这些地方看出来是否坦荡。 只是,除了人看着不怎么样。 方嬷嬷提醒姚黄,“小姐月事该到了,今日便没有温酒,喝这个汤正好。” 小姐和姚黄在这方面都不怎么上心,以前还在月事期间吃冰凉之物,幸好她发现得及时。 姑娘家的哪能不爱惜身体,现在年轻不觉着什么,等再过上几年成了家生了孩子再看? 受罪的只有自己,别人想替也替不得。 姚黄吐吐舌头,“我知道了,一定看住了小姐,不让小姐随意吃东西。” 为这个事姚黄可没少被方嬷嬷念叨,真真是耳朵都起茧子了,但也确实是她的不对。 “你知道就好,还有你也是,别以为偷偷摸摸藏的东西我不知道。” 姚黄生怕自己藏在房里的果子也要被收走,赶紧脚底抹油溜走。 “嗯嗯,我保证不乱吃。” 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心里还是不太上心,怎么来个月事连果子都不能多吃了? 阮娇娇到甲板上来的时候果然又看到了贺宗,他每次都比自己先到,然后就摆上饭菜等着她。 她没有到,他绝对不会先动筷。 阮娇娇眼尖的发现男人今日修面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显得他面部轮廓更加清晰有型。 贺宗也眼尖的发现对面今日没有摆酒,他眸色沉了沉,以为心上人是被魏宴给气着了,所以才没有心情。 贺宗又在心里给魏宴记上一笔,等下次一并偿还。 第三十三章 邀请她上船 ‘阿嚏!阿嚏!’ 魏宴躺在床上起不来,只能常顺给他喂饭。 刚吃了两口就鼻子奇痒,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还觉得不够。 他喷嚏打得太急,常顺毫无防备,饭菜没有避开他人也没有避开,被喷了满头满脸的唾沫。 “二少爷,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头疼脑热的症状。 咱们现在在船上什么都不方便,大夫和药更是没有,您可千万千万别再生病了。” 常顺最怕的就是主子再生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这趟出门怎么就没翻翻黄历,别到时候表小姐没娶到,还把少爷的身体搭上了。 要是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这条命赔上都没法儿交代啊。 二少爷虽然不是嫡子,但也是老爷儿子啊。 之前刘江的下场他可还记忆犹新,那是他亲眼看着断的气儿,他还不想步刘江的路。 魏宴吸了吸鼻子,仔细的感受起来,除了浑身痛外暂时并没有发觉有常顺说的那些症状。 “没有。” 关于自己的身体他也不敢大意,更何况是连个大夫都没有的地方。 突然他想起来,“你在谁那儿拿的药?” 常顺不太敢看主子的眼睛,看了一眼之后就低下了头。 “小的是在洪船长那里买的药,别处也没有谁有了。” 一听是买的,魏宴就起了疑心,“多少银子?” “二十两。”常顺不敢隐瞒,他也没银子来补这个窟窿。 “二十!”魏宴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要不是身上都痛,他又要窜起来。 “他怎么不抢?” 常顺也这样觉得,但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就算是对方要三十四十他们也只能认。 银子都给了,常顺只能硬着头皮安慰主子。 “也没有别的办法,主子您的身体更重要。 您好好养身体吧,您身体好了比再多的银子都值当。” 魏宴恨恨的咬牙,他之前把洪船上得罪了,现在他趁机敲他竹杠,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等着,等他回去了不告他个哄抬物价强买强卖的罪名。 到船上自己拿他没办法,等回去了进了衙门,看他还敢不敢? 看着面前根本不能让他有食欲的饭食,想着自己的身体,魏宴不得不咬牙吃。 食材都是上好的食材,都被船上什么都不懂的厨子给浪费了。 他琢磨着要不然还是买个厨子吧? 又想到花出去的二十两冤枉银子,他的心都在滴血。 “你看看还有多少银子?” 常顺早就数过了,“一百三十两。” 才出门不到十天就用了七十两,照这样用下去,他们手头剩的那些真的不够。 “您容小的说句不该说的话,小的觉得银子我们还是省着些用,路上都还有两个多月呢,保不齐再有什么事呢?” 真不是常顺不往好的地方想,他就是觉得他们这次出门不太顺利。 有时候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终魏宴还是打消了买厨子的想法,他瞥一眼被放置在桌上的珠钗。 心疼得无以复加,但又确实没有用了。 “等靠了岸你把那个拿去卖了。” 常顺点头,“是。” 他也觉得卖不起价格,但能挽回些损失也比扔了强吧。 这边主仆俩唉声叹气一个比一个打不起精神,另一边阮娇娇吃着男人送的火腿花胶鸡吃得十分舒坦。 “阮姑娘喜欢吃,过两日我再让人做。 不如直接让阮姑娘的厨娘来做吧,我这边的做来口味不比你那边,倒是浪费了。” 贺宗从来在吃食上都没有多少要求,能吃能吃饱都可以。 但这些天他吃过几次对面送来的菜之后,确定对面的厨娘手艺确实精湛。 “也好啊,做好了你也尝尝。” 心上人答应得爽快,也让贺宗的心也跟着爽快,就连酒入喉也异常爽快。 明明每天都是在讨论吃食,却每天都说这些话也不觉得腻。 早起,贺宗又在甲板上练功,阮娇娇泡着红枣枸杞茶吃着点心欣赏。 下午,贺宗在甲板上磨刀。 虽然在船上没有用武之地,但随身的刀不能不磨。 阮娇娇对他那柄一看就十分重的刀起了兴趣,于是便站在栏杆上够着脖子看。 “阮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过来凑近了看得清楚些?” 贺宗早就想邀请心上人过来,或者他过去,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万万没想到,心上人竟然对他的到感兴趣。 早知道的话,他还不得一天拿出来磨三回。 “好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刀呢,还是黑色的,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 阮娇娇人还没有过去,问题先问。 她在末世里是习惯了用刀,看到好刀不得不心动。 可惜,她一直没有能寻到一柄趁手的刀用。 贺宗对自己的刀自然是十分满意,说起来也有些自得,“是玄铁打造的,也是运气好遇上了一块。” 一听是玄铁,阮娇娇眼睛都亮了,果然是运气啊。 小姐要过去,姚黄肯定要跟着寸步不离。 万一对面的人起歹心,她也好和小姐一起用那柄刀剁碎了歹人,扔到河里喂鱼虾。 贺宗在二层栏杆边上等着人,待人一脚跨上他船的时候,他差点就没有忍住伸手去扶。 幸好忍住了,不然人还不被他吓回去? 因为要磨刀,所以贺宗穿了一身短打,是为了方便。 但现在心上人到跟前儿了,他就觉得有些失礼。 他也坦荡,直接就说了出来,“呵呵呵……只想着方便做事了,让阮姑娘见了笑话,实在失礼。” 赵顺在心里默默翻白眼:大爷您真是够了,难道你平日不是这样的装束? 也就是这几天在船上闲的,才穿了几天袍子。 当然,袍子也只是为了穿给阮姑娘看的而已。 见过更大世面的阮娇娇哪会在意这些,便是他打个赤膊她也能坦然的看,顺便帮他数数有没有八块腹肌,看看肌理如何。 “贺公子不必在意这些俗礼。” 见她神色如常不像是说的客气话,贺宗也放心了。 越是相处下来他越发的觉得不愧是他看中的,就是与别的女子不同。 她会看他练功,还不会嫌他粗鲁,还对他的刀感兴趣。 他可记得,当时他拿着刚打造好的刀回去给父亲看,正好被嫡母和他母亲看到,她们当时就被骇得白了脸,还说以后不要随意拿到她们面前去。 可他的心上人,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弱女子啊。 她果然与众不同,就是上天给他贺宗安排好的媳妇儿。 第三十四章 亲弟弟的用处 小姐,您好歹收敛一些啊! 姚黄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又顾及着有外人在她不能直接提醒。 小姐从看到了刀之后就一直盯着看,不错眼的看,就差蹲在地上贴上去看了。 好在贺公子专注着磨刀,并没有注意到小姐的灼热渴望的眼神。 其实贺宗早就注意到了,他是装作不在意,好让心上人看得自在些。 自己得意的物件被心上人欣赏,他还得意得很呢,随她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他就慢慢的细细的磨。 两人一人坐一边,一人‘嚯嚯’磨刀,一人凉着茶看他磨刀。 未来夫人到了,赵胜当然得有眼力见,茶水点心都准备的齐全送上来。 只是阮娇娇现在并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刀和磨刀的人身上。 阮娇娇一个新时代的人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但就是没有见过这个,玄铁打造的冷兵器。 以前她用得最多的就是钢刀,一开始的时候还好用,用得久了就容易卷刃,她又磨不好只能再寻其他趁手的用。 贺宗一身短打束出了他先天优势的好身形,随着每一次磨刀的劲头,肩背手臂上的肌肉都鼓得硬邦邦,也崩出了引人入胜的形状。 这对本就存了心思的阮娇娇来说,绝对是一道考验。 见识过翱翔天际的雄鹰,如何还能多看麻雀? 阮娇娇现在不确定眼前的是不是雄鹰,但能确定绝对不是麻雀。 “玄铁虽难得但也不是不能得,再寻得了,阮姑娘可想打造什么?” 贺宗突然这么问,问得阮娇娇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脱口而出,“刀。” “我以为姑娘是觉得玄铁稀奇,这才感兴趣。” 贺宗挑眉看着人,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心里反复的琢磨过,还是觉得小姑娘应该不是对他的刀感兴趣。 结果真是他多想了,他的心上人果然不同。 “好,待寻到了再问姑娘喜好何种样式。” 他手上的这柄,她肯定不会想要,拿都拿不起。 但他明显又想错了,阮娇娇又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就你这柄的样式。” 贺宗这柄算得上是重刀,刀身长且宽,刀柄也长。 她估算了一下,至少也得大几十斤重,正好适合她用。 但这是人家的,她不好直接要。 但他说要为她寻材料,那就等等。 贺宗清晰的看到,在他问的时候,她眼里亮晶晶的有光在闪。 阮娇娇的视线终于从刀上移开,扬起脸对上贺宗的视线。 “那就等着贺公子的好消息了。” 她满眼满脸都写着想要,清纯不做作。 一笑起来媚眼微眯,眼尾上扬出令人愉悦的动人弧度,唇边露出两颗尖尖小小的虎牙,与她人一般娇俏可爱。 贺宗觉得眼前的娇人儿哪还是人,根本就是狐狸精,专门来勾他心魄的。 立在阮娇娇身边的姚黄扭头不想看,她家小姐今天太超常了。 想要人家的东西也不说委婉矜持一些,为一块儿破铁就要把自己卖了的架势。 反正她是没看出来这柄乌漆麻黑的刀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就是长了点宽了点,看起来块头大点? 不过,看起来跟同样块头大的贺公子确实匹配。 但放在她家小姐手上的话,就不是一点半点儿的怪异了。 立在贺宗身边的赵胜暗暗叫苦,主子一句话下面的人又要跑断腿。 那玄铁是满地都是?随便捡的? 主子为了讨未来夫人欢心张嘴就来,可要愁死他了,上哪儿寻去啊? 再说了,阮姑娘拿回去作甚? 摆着看都占地方吧?还积灰。 贺宗不管那些,他答应了的,就一定要想办法做到。 不管她拿回去做什么,哪怕是积灰也行。 刀也磨完了,贺宗不想就这么放人走。 “贺某还带了些别的兵器,不知阮姑娘可有兴趣?” 他倒是想请心上人赏花看景,姑娘家不都喜欢那些么,可在这河面上哪有? 不然,还能邀她钓鱼捕虾? 思来想去,贺宗只能提出这个一看就不合理,还会被拒绝的提议。 他也有侥幸,她既然对刀感兴趣,说不定也会对别的兵器感兴趣。 阮娇娇既然来了他的船上,就没有打算这么快回去,在他提议后顺势就答应下来。 “好啊,我家弟弟也舞刀弄枪,平日他在家也爱摆弄那些。” 她笑得无辜,说得自然,有弟弟做幌子一切也都看起来顺理成章了。 “原来令弟与贺某是同道中人,阮姑娘在外还惦记着弟弟,可见你们姐弟感情深厚。” 贺宗恍然,原来她都是为了弟弟。 她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子,给小舅子也是一样的。 姚黄又默默为在家的二少爷捏一把汗,二少爷才不喜欢舞刀弄枪,都是被小姐逼着练的。 想来,二少爷也不会喜欢那么重的刀。 阮娇娇抿着唇笑意深深,说起弟弟来神色也不由柔和些。 “他小时候体弱,便想着能强身健体吧。 还好,长大了。” 阮娇娇不是瞎感概,弟弟小的时候她生怕他长不大。 早产加难产,生下来就跟个没毛儿耗子似的,能长大实在不容易。 她的感概听在贺宗耳朵里也让贺宗有了些认知,那就是小舅子身体底子弱。 亲姐弟的话,照心上人的体型来看,小舅子还真壮实不到哪里去。 以后他要是练小舅子的话,她不会生气吧? 男人么,越练越强壮。 贺宗领着人到了他放兵器的舱房,推开门进去,一整面墙上都摆着各式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 品类多,但看起来没有一样是能跟他那柄刀相提并论的,可见这些就是他平日耍着玩儿的工具。 贺宗先还有些怕吓着她,虽然提前告知了,但毕竟是娇弱姑娘家,怕她没见过这些骇人的东西。 好在,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后都还算平静。 阮娇娇为自己解释:“以前为了让弟弟多练我也翻了些书籍,这些在书籍里见过。 不过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真的,还是头一次。 若不是在贺公子这里,我怕是没有机会能见到。” 她可是个娇弱的女子,哪能做到完全坦然接受,都是有原因的啊。 第三十五章 她上不得台面 “令弟若是有兴趣,等到了扬州之后,我定要与他切磋切磋。” 贺宗已经给自己找上门寻好了借口,借着找小舅子切磋的理由,实则是去看心上人。 “好啊,到时还要请贺公子对他多多指点。 我虽不懂,但平日看得多了也能勉强看出些来。 这些日子看贺公子练功,着实比小弟练得扎实。 我出门的时候,他那拳头还轻飘飘的,不似贺公子这般出拳如风,嚯嚯有声。” 贺宗被心上人夸得魂儿也跟着飘起来,比幼时练功时被师父夸还让他兴奋。 “手上的功夫就是得练,时间长了便成型了。 令弟年岁轻,再练些年自然也成型了。” 贺宗恍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心上人年岁。 阮娇娇嫣然一笑,“今年也十五了,可不算小。” 十五岁,比他妹妹还小,确实算小。 想起他那同胞妹妹,贺宗其实没有什么好心情。 妹妹是跟在姨娘身边养大的,与他从小就不亲,另外几个妹妹也跟他不亲,甚至都惧怕他。 从他搬出来之后,他们兄妹间见面的时候更少,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话。 每次他回去,她们见到自己都低着头,话也不会说。 长此以往,他也淡了心思。 阮娇娇看他突然情绪低落,以为是她说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便打算说点别的转移一下,心想,说家里人总不会踩雷吧? 也顺便从他的嘴里听听,他家的情况,是不是跟魏宴说的一样。 “贺公子家肯定也有弟妹吧?贺公子肯定是个好哥哥。 从小我都羡慕别人家有哥哥姐姐的,是我太着急了,只能做姐姐。” 说着可惜,阮娇娇又粲然一笑,再一次露出小虎牙。 她是属于妩媚动人的样貌,偏偏一笑又露出两个小虎牙,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像她这么讨人喜欢又嘴甜的妹妹,谁不想要啊,可惜贺宗没有。 至于弟弟,有是有,但也不知道可爱不可爱,与他还谈不上兄弟情分。 贺宗不想让她失望,调整了心情与她道:“是有几个妹妹,但与我年岁上差得多。 这几年我在外面住,倒是疏忽了她们。 家里还有个小兄弟,才五岁的小崽子。” 十六岁的时候他还在家住着,那时候小崽子才几个月大,也就刚会坐的时候。 他看小崽子有几分可爱便带着玩儿,放在他肩膀上逗,小崽子倒欢喜得很,抱着他脑袋扯他头发还‘咯咯’的乐。 可惜,他嫡母看了不欢喜,生怕自己给他宝贝儿子摔了磕了。 后来,也不要他近身了。 不近就不近吧,他也不是带小孩儿的主儿。 贺宗说得轻巧,阮娇娇却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无奈,看来他家情况也不简单。 阮娇娇是还不知道他庶长子的身份,不然才更要感慨他们家的情况复杂。 庶长子说起来很简单,就只是一个身份,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切身体会其中的尴尬。 贺宗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与她说明,趁现在说到这个话的时候顺便就说了,还是等以后再找个机会特意说?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说。 他贺宗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更何况还是在她面前。 就见他又笑了,“其实我是庶子。” 这个身份对贺宗来说不是耻辱,他从来也没有觉得庶子的身份让他比别人更低一等。 出身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管照自己想要的活就是。 但他在乎眼前的人,在乎她的眼光。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看到心上人朱唇微勾粲然一笑。 “贺公子为人豁达,与你是什么身份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看不上给人做妾室的女子,也不能接受。 但在这个世界那种事又是再寻常不过的情况,皇帝后宫三千妃嫔无数,那些女子又个个都是自愿的? 世上难事万千,各人境遇不同罢了。 嗯,她就是双标了,她觉得贺宗就是庶子也风度当然。 在她话出口的一瞬间,贺宗只觉得那股压在自己身上无形的压力消散殆尽,整个人都轻松了。 因为他的身份,邺城多少人看不上他,那些闺阁小姐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世上,总有人会正视他,不是只看他的身份,是看他贺宗这个人。 贺宗带着人看了兵器,兴致高涨又要一一展示,还说要阮娇娇点评,看看他和她弟弟之间的差别。 赵胜都觉得自家主子是为难人,人家阮姑娘不过是跟您客气,您还得寸进尺了? 您什么时候见过姑娘家是真喜欢舞刀弄棍的?您平日里决策决断的智慧呢? 阮娇娇还是看了贺宗展示,而且每一样都给出了点评,即便并不搭边。 另一边船上,常顺无意间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第一反应是要去告诉主子。 才走了两步又迟疑了,二少爷还在养伤,他要是知道表姑娘上了贺宗的船肯定会生气。 又是伤又是气,身体怎么能好得快? 最终常顺打算隐瞒下来,并且嘱咐别人也不许在二少爷跟前提起。 他觉得吧,其实表姑娘也不一定就适合二少爷。 小户出身就是小户出身,小家子气容不得人不说,还随便与男子勾勾搭搭。 他又看了一眼那边船上的两人,倒觉得泥腿子庶子配商户女更合适。 还亏他家二少爷千里迢迢的来送人,又准备那么多吃用的东西,还给她买首饰,她就是上不得台面。 天色渐晚,贺宗顺理成章留阮娇娇一起用晚饭。 姚黄适时站出来提醒,“方嬷嬷已经准备好了吧?” 赵胜呵呵笑道:“我动作快我去取。” 姚黄在他背后白一眼,谁管你动作快不快了,果然都是土匪作风。 贺宗也跟着装傻充愣,“今日我是有口福了,能跟着阮姑娘吃你们船上厨娘做的饭食。 不得不说,确实比我这边随意糊弄的有滋有味。 我先去换一身衣裳,还请阮姑娘稍等。” 练了一下午,他早汗湿了,趁着这个借口离开,人也就顺势留下了。 甲板上只剩她们主仆二人,姚黄也就没有了顾虑。 “小姐,奴婢看他们就是故意的,都恨不得您不回去了才好。” 第三十六章 人糙心不糙 “目的都摆在明面上了,说明他行事坦荡不做作。 之前不还让你猜了吗,你看他是不是与我的目的相差无几?” 阮娇娇就没怕贼惦记,到底谁是贼也说不清楚。 “您就是心大,只瞧上个人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别人那是美人计迷魂记,您这是什么?真要是个美人也就罢了。” 姚黄始终觉得贺宗那模样不合适,配她家小姐差太远了。 不能说她以貌取人,贺宗就没样貌可取。 “魏廷倒是挺美。” 阮娇娇简单一句话便让姚黄语塞,事实摆着。 但姚黄还是有不服气,压低了声音嘟囔,“那您就能确定贺宗与表少爷不同? 退一万不说,有几分模样搞的好歹还能看。 又没模样又没人品的,就是一无是处了。” “我不能确定,但我相信直觉。” 说着,阮娇娇认真的看向姚黄,然后笑出一口白牙。 “从今日起你就磨刀吧,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主仆二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姚黄对主子的提议深感赞同。 “好,保证把刀磨得又锋又利,骨头连筋都能剁碎那种。” 姚黄为主子操碎了心,但主子明显就是根本不把她的担心当回事。 除了容貌外她还觉得贺宗庶子的身份不合适,扬州离邺城也山高水远。 因为是在别人的船上,说话也得顾及着,她只能憋着等回去了再说。 没一会儿取菜的赵胜就带着人回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一半儿是方嬷嬷做的,一半儿是他们这边做的,还有一壶酒。 刚摆好贺宗也换好了衣裳出来,就算他换再多的衣裳也只能衬出他魁梧威武。 姚黄低头认真伺候小姐净手,眼不见为净。 “酒是不是少了?” 贺宗看到只有一壶酒,便试探性询问阮娇娇。 “我们家小姐这几日不宜饮酒。” 姚黄赶紧说话,就怕晚一步就被小姐抢了去,再说什么酒少的话。 阮娇娇确实是有浅酌两杯的意思,月事这种小事她就没放在心上。 奈何,方嬷嬷和姚黄都盯她盯得紧。 她正略带歉意的看向贺宗,就听贺宗说撤下去的话 “那今日便不饮酒。” 赵胜眼疾手快,已经拿起了酒壶撤走。 阮娇娇浅浅笑着,连跟他客气一声都不没有。 是他不喝的,可不是自己要求他不喝的。 有自觉性的男人,可以加分。 终于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阮娇娇觉得是十分自然的事,倒是贺宗有些放不太自然。 他哪儿跟姑娘家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啊,面对面,还是他心里喜欢的人。 原本他吃饭就算不得多优雅,又怕自己表现得太粗鲁让对方不喜,于是就又刻意收敛。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顿饭吃下来根本就没有吃饱。 吃过饭他再也没有借口留人,只能亲自将人送回对面的船上去。 后来他又自个儿在舱房里填了肚子,绝对算不上有吃相。 “你去货舱里收收看有什么滋补的食材,给对面送去。” 贺宗人糙,心并不算糙。 想起心上人这几日不能饮酒的事,他就琢磨了许久。 想来想去,只能确定一个可能。 帮不上忙,他也就只能在这方面下功夫了。 她都那么瘦弱了,再不仔细将养着身子如何能行? 贺宗不是嫌她身体弱,只是心疼她身体单薄,也怕她难受。 这边,阮娇娇回来洗漱之后正在做着基础的拉伸消食动作。 在船上每天都是吃了便躺着坐着,不动动怎么行? 姚黄对她的行为又有异议,“小姐,您这几日身体不适就多歇着吧,少练这几天也不会长肉。” “那我再打套拳,正好这些天看着也学得差不多了。” 她说的是看贺宗打拳学的拳法,看得多了也就记住一些。 姚黄哪儿能让她练? “您可别折腾自己了,奴婢不多话还不行么。” 怕小姐真来一套拳法,姚黄不敢再劝。 达到目的的阮娇娇继续拉伸,看似悠闲的做着每一个动作,实则每个动作都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末世之前她有练瑜伽的习惯,后来忙于拼命没有机会,现在正好能捡起来打发时间,还能消消食儿。 ‘叩叩’有人敲门。 “小姐。” “进来。” 进来的人是方嬷嬷,她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也露出了跟姚黄一样不赞同的神情。 “嬷嬷拿的什么?” 姚黄借着问话的时候赶紧给方嬷嬷使眼色,生怕方嬷嬷再去戳小姐的反骨。 “是蜜糖水,小姐睡前喝些也好助眠。 方才对面送了些食材过来,其中就有这个蜜糖水,还有花蜜的香味儿,想来小姐会喜欢。” 那些食材方嬷嬷都看过了,全都是适合女子食用的滋补食材。 其中还有一盏血燕,一看就是精品,用了心思的。 她倒不是眼皮子浅贪人家的东西,只是觉得对方确实是用了心。 前面的二表少爷倒也送了食材来,但那都是些鸡鸭鱼肉随处都能买着的东西,也不见他特意为小姐准备个什么。 还一买就买那么多,那些还能天天吃? 用心和敷衍,一看就能分出区别来。 对面送来的核桃都是剥了壳,一颗颗仁白生生的。 阮娇娇收了动作坐下,浅尝一口蜜糖水,果真是有股子花香味儿,带着丝丝的清甜。 糖水甜,阮娇娇的心里也被甜到了,“还要劳烦方嬷嬷做的时候多做一份,咱们也不能总白吃人家的东西。” “老奴知道,不会忘的。 明早上炖个银耳燕窝吧,小姐这时候喝最合适不过。” 她是在询问,也是在告诉主子,东西也是对面送来的。 啧……被分出门独自打拼的庶子,还挺有家底儿呐。 看来还真不只是魏宴所说的纨绔无赖,有几分真本事。 他说,是去扬州跟朋友做什么生意吧? 那他那船上,带的什么? 生意人,会跑空船浪费? 慢慢发掘,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白得来的东西,阮娇娇向来都大方。 “嗯,有劳嬷嬷了,你们也都尝尝。” 姚黄无声挑眉,方嬷嬷却呵呵的笑:“血燕精贵难得,那么一盏都不知道费多大力才得来的呢,留着小姐多吃几次。” 一听是血燕,姚黄总算是不摆脸了。 “算他有心。” 第三十七章 娇小姐与护卫打手 这几天阮娇娇的气色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许多,其中必须要归一份功劳给贺宗送过来的那些食材上。 终于又到了船靠岸的时候,所有人都盼着能下去透透气。 “桐城很大,有很多能逛能看的地方,这次要在码头上停一整个白天。 不知贺某是否有荣幸能邀请阮姑娘同游桐城?” 贺宗考虑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就是为了这个事,他觉得可以试着邀请一下,也实在憋不住想邀请了。 又担心建立的信任不够,拒绝他不说,连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思来想去,在看到人站在甲板上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发出邀请。 阮娇娇略一思索后便答应下来,“好啊。” 看着心上人浅笑颔首,贺宗的心才终于落回原本的位置。 “听说桐城有家祥来福酒楼十分出名,来往的人都会慕名去尝鲜。 我们下船后先随处逛逛,中午便到祥来福去尝尝鲜,如何?” 有人安排,阮娇娇当然没有别的意见。 “好。” 贺宗发现了一个情况,只要他提出的意见,她基本都是笑着说好。 她的性子着实是软,也实在好说话。 她这样好说话,往日怕是没少受委屈。 贺宗倒是想她能自私些,多为自己考虑。 以后有他在,再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船靠岸之后贺宗很快就下得船来,然后到这边来接人。 一只粗糙宽大的手掌摆在阮娇娇的面前,手的主人微仰着头看她,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期待。 贺宗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是体贴她胆子小。 实际上阮娇娇闭着眼睛也能走下船去,但她还是将手放在贺宗的手掌心上。 被握上的一瞬间,她能感受到某人掌心里传来潮湿的触感。 也滚烫,燥热。 下了船后贺宗乖觉的松开了手,也主动与阮娇娇保持距离。 牵过阮娇娇的手背在身后,紧紧捏着,掌心内似还有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温度。 两人并排而行,时不时扭头与对方言谈。 说得最多的便是吃食,见着有什么吃食铺子摊子贺宗都要特意提醒。 他可是见识过她逛街的,主仆俩都是一路盯着吃食,直到手上都拿不下。 这回他直接让人往船上送,省了拿着占手。 “小姐,那边有人在卖野物哎,好像是山羊。” 贺宗警觉自己疏忽了,竟然把这种食材给排除在外。 “我们也去瞧瞧,好像还有别的。” “好啊。” 阮娇娇脑子里已经出现了烤羊排,烤羊腿,烤羊肉,羊肉串,羊肉汤锅…… 姚黄蹲在边上拨弄一直被绑着腿的兔子,“还有兔子,这只白兔子好好看,小姐我们买回去养着看吧? 没吃的了还能用来红烧,爆炒,加一把香葱更香。” 兔子眼睛通红,受惊之下不断的往后退。 商贩看着像是猎户,见有客人看他立马报价。 “公子小姐若是买羊的话,这只兔子就送你们了。” 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有生意头脑。 他摊位上除了兔子还有两只山鸡,山鸡的尾巴又长又漂亮,一看就肉肥。 阮娇娇的眼神落在哪里贺宗都看得清楚,“全都要了。” 赵胜立马接手与商贩交代,让他直接送到码头去找谁。 临走时赵胜还多看了一眼那只白兔子,为它掬一把同情泪。 谁又能想到,看着漂亮可人的姑娘家,前句还夸兔子好看,后一句就是要红烧爆炒呢? 旁边有眼力见的商贩看贺宗这般大方,立马就带着自己的货物来兜售。 “公子小姐看看我的兽皮吧,都是才制出来的,保证毛色亮,没有杂毛。” 皮毛看着一般,阮娇娇并没有兴趣,这种用来铺地她都嫌硌脚。 商贩见没被瞧上也不气馁,立马又兜售起他别的物件来。 “山里摘的山核桃榛子,都是晒干了的,还有蘑菇干。” 贺宗不问,只看心上人的眼神,确定她在蘑菇干上多看了两眼。 “赵胜,蘑菇干。” 阮娇娇笑眯眯的与他道:“干蘑菇烧鸡好吃。” 贺宗也笑,看着人的眼神里有他不知道的宠溺。 喜欢吃,那就吃。 这么简单的要求,当然要满足她。 走走停停,还站在街上看了会儿杂耍,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也到了贺宗说的祥来福酒楼。 逛街的时候阮娇娇并没有注意到,等贺宗提醒的时候,她顺着贺宗的手看来,正是他们要来的酒楼。 出门在外,还有什么是有人安排来得更让人愉快的事? 到门口就有伙计热情的往里迎,“几位客人可有预定厢房?” 两人一看就是富贵出身,一般都会先让下人来预定。 偏偏,阮娇娇他们没有。 贺宗当然不可能让心上人在大堂里坐,“找个厢房。” “我们就坐那里吧?可以听说书。” 阮娇娇进来就被台上说书的吸引了,说的是某朝皇帝游历天下的故事。 她听了几句,好像是说惩恶霸平民愤的故事。 她指的就是台下侧面的一张桌子,虽不是正对台上,但距离近,听得清楚。 贺宗点头,示意伙计领路。 伙计也是头一回见主动要坐大堂的公子小姐,还在心里犯嘀咕:莫非是他看走了眼? 阮娇娇若是在意别人的眼神,也就不会在这里与贺宗吃饭了。 贺宗是什么都依着她,跟她在一起吃饭,坐哪儿他都能吃。 坐下之后贺宗便让伙计上特色招牌菜,伙计挑着贵的推荐他也都点头。 冤大头不是谁都能做的,菜上来不是那么回事,贺某人自然也不会这般好说话。 伙计多瞧了贺宗两眼,确定脸生,但也不敢推荐得太离谱,只因贺宗这张脸看着不像好惹的样子。 他敢带着这么好看的姑娘招摇过市,肯定有些本事身份,他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像他这种人,在姑娘面前要面子,说不定走的时候还能给他几个赏钱。 这么一合计,伙计上茶上水都更热情腿快,菜也上得快。 阮娇娇一边听故事一边漱口洗手,一切都做得十分自然,就越发的显得贺宗不是那么雅致。 白细的丝麻擦在他手指间,显得他的手更加黑。 真真是怎么看他都不该坐着,他该站在阮娇娇身后,与赵胜一起。 精贵的娇娇小姐,与她的护卫打手。 第三十八章 有人为她安排 “瞧着像是哪个堂子里的姑娘,谁家正经小姐会跟男子出来往大堂里坐? 真正的小姐想听戏看曲儿,那都是请了人到家里去唱。 你看那位爷,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呢,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听说今日码头上有大船停靠,说不定是哪个船帮的人物。” 伙计在催菜的时候被另一个伙计拉住,两人随口说了几句闲话。 另一人好心叮嘱他,“还以为是什么贵客呢,哎…… 你小心伺候着吧,别赏钱没得着反而惹出麻烦来。” 伙计心中叫苦,但也不敢怠慢,“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再去催催菜。” 菜式很快上来,一道一道铺满了桌面,每上一道菜伙计就报一次菜名,是特色菜还会多介绍两句。 这一点上让阮娇娇十分满意,吃饭不能只是吃,还得听。 这个伙计在她家酒楼能拿二等的工钱,算是不错了,还能提高服务质量。 姚黄照常给主子布菜,阮娇娇招呼她坐下吃。 “在外面就没那么多事儿了,你们也吃,吃了一会儿还要去别处转。” 主子怎么说姚黄就怎么做,姚黄坐下之后赵胜也跟着坐下。 阮姑娘人美心善,有阮姑娘做夫人真是太好了。 吃饭也不能影响阮娇娇听故事,两不耽误。 一则故事结束,贺宗总算是找到说话的机会。 “姑娘喜欢听说书,不如请了人跟着到船上说,还有唱戏杂耍的也可以一并上船。 我那边还有几个舱房能住人,不用姑娘费心。” 阮娇娇听得眼睛都亮了,“好啊。” 顿了顿她又笑道:“自从来了邺城后我都许久没有听过戏了,不知道你们这边的唱法是不是跟我们那边有不同?” 看着心上人欢喜,还有什么是这个更能让贺宗高兴的呢? 花银子不是问题,只要银子花得值。 “呵呵……姑娘听了就知道有没有区别了。” 候在一边的伙计一听要请戏班子,立马就过来推荐。 “公子小姐不是咱们桐城人吧?小的知道有个戏班子唱得好,也能跟着您上船去唱,长时间唱都行。” 若是成了,他还能从中得一份介绍钱。 这种事有贺宗点头之后自然是赵胜来办,他三两口吃了饭就跟伙计找人去。 伙计走了之后自然有另外的伙计过来候着,贺宗询问他,“你们桐城有哪些就近能游玩的地方?” 伙计洋洋洒洒说了好几个地方,“这个时节最好的去处当然是菩提寺,去了能拜佛还能赏花。 菩提寺种了半山的海棠,这个时节能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今儿天好花也好,等过几日下了雨就得等明年去了。 还有观云楼,楼高十二层,每一层都代表着一个月份,到了楼顶上往下看,下面的人只有这么大点儿,往上看吧,就觉得跟天上的云齐平。 再有红盛街一整条街都是铺子,想看什么买什么,在红盛街都能实现。” 只得一下午的时间,想逛完还真有些紧。 贺宗出言询问,“那我们吃了饭先去菩提寺?” “好啊。” 果然,又是这两个字,好在语气依旧轻盈。 吃饭,行程,以后的消遣都被他安排好了,阮娇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在她满意的时候,又听贺宗说,“坐马车过去吧,留着力气赏花逛街。” 这回,就连姚黄也对贺宗稍微改观了些。 他们吃饱喝足往菩提寺去,另一边找不到阮娇娇的魏宴已经开始急火攻心。 阮娇娇不是不声不响就下船,让人去那边传了话,还特意让人给魏宴请了大夫上船诊治。 人是来送她的,真出了问题她也有责任。 晾着归晾着,阮娇娇没想要他命的打算。 报信的人先说阮娇娇给他请了大夫看诊,魏宴还好一番感动,再得知阮娇娇已经上街去时他并没有多想,要是他的腰能直起来他也想去。 但是后来听常顺说贺宗跟她一起,魏宴的心情再也平复不住,刚才的感动也弥补不了他现在冰凉的心情。 “扶我起来。” 他身上别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腰和肩膀还一直痛,动一下都艰难。 本来他还能躺得住,但表妹都被贺宗那混账跟上了,他哪儿还能躺得住? 报信的人说完就走了,留下一句大夫一会儿就到。 舱房里只剩下魏宴主仆二人,看着主子为了表小姐连身体都不顾了,常顺也顾不得那么多,决定将表小姐和贺宗私会的事告诉主子。 “您别想着别人了,您的身体最重要。 你不知道,在您养伤的时候,表小姐都上了贺宗的船。 她在贺宗的船上一待就是一下午,直到天黑了才回去。 期间,她还跟贺宗进了舱房,许久之后才出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常顺觉得就算他不愿意往某些方面想都对不起他们做出来的事。 魏宴扬起的脖子缓缓收回,整个人也没了精神。 本来常顺还担心主子知道了之后会太激动,都已经想好了劝主子的话。 没想到主子竟然什么话什么举动都没有,简直平静得吓人。 这样他又担心主子是不是被气得狠了,或者是被表小姐伤狠了心。 “主子,您不要为不值当的人难过。 表小姐并不是咱们看到的那样,她不值得您伤心难过。 好姑娘多得很,回去之后让老爷给您寻个家世还人品好的姑娘,比表姑娘好千倍万倍。” 常顺是真心为主子想,从他看到阮娇娇在贺宗的船上时就认定了她配不上自家主子。 过了半晌魏宴才说话,“我早该想到。” 他并不是在对常顺说,只是在自言自语。 “把我撵到前面来,不让我去她船上,喊她那么久就真的听不到? 她和贺宗一起在甲板上吃饭,每天相对。 贺宗早就做了准备,是他布了局。” 魏宴不是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只是身在其中不愿多想。 “表妹被贺宗骗了,他肯定趁我不在的时候跟表妹胡说八道。 表妹生性单纯善良,根本看不出来贺宗的丑恶面目。” 第三十九章 我也不信命 魏宴当然知道贺宗是多可恶的人,肯定都是贺宗的阴谋。 表妹与他疏远肯定也都是贺宗的手段,肯定是趁他不在的时候,贺宗使手段哄骗了表妹。 “主子,您不要再被表小姐的表象骗了,都这样了您还帮她说话……” 常顺为主子急得不行,主子才是被表小姐给骗了。 他话都没有说话,被魏宴打断。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是表妹的错,是贺宗。 表妹是什么人什么性子,在家这么久我还不知道? 她连家门都甚少出,又见过什么人间险恶? 贺宗是什么人?肯定是他看表妹心思单纯哄骗了表妹。” 魏宴越是这样想,越觉得有道理。 “表妹专门给我请大夫诊治,说明表妹心里还是记挂着我,定然是贺宗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才让表妹疏远我。” 常顺都急得跺脚了,语气也更急切,“二少爷,表小姐都到贺宗船上去了,他们在船上都做了什么,只有他们知道。 现在又一起上街,您还不相信吗?” 魏宴不是一点儿都不信,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表妹会看上贺宗那厮。 他抬起头看着常顺,神情严肃。 “表妹连大哥养外室都受不了,她能看上贺宗? 贺宗在邺城时常出入勾栏瓦舍,谁人不知? 便是表妹不知,就他那副尊容,表妹能看上他? 图他什么?长得丑,会杀人,还是流氓地痞?” 魏宴就是想不出来表妹看上贺宗到底图什么,这才不相信她会看不上自己,反而看上了贺宗。 他这么一说,常顺也愣住了。 “是啊,表小姐看上贺宗什么?” 常顺喃喃着找理由,“家世?贺家哪儿比得上咱们家? 钱财?表小姐也不缺啊。 模样?贺宗根本没有。” 末了,他也开始怀疑起来。 “那表小姐到贺宗船上去是做什么?为什么还让贺宗跟着?” 莫非,真的是他误会了表小姐? 魏宴也想不出原因来,但肯定绝对是贺宗挑拨离间蒙骗了表妹。 “你去码头上守着,表妹回来了立马来告诉我。” 这回不论如何他一定要跟表妹说清楚,让她看清贺宗是什么人,绝对不能让表妹再被贺宗欺骗。 表妹还被贺宗跟着他不放心,脑子里不住的冒出各种猜测,生怕表妹有什么危险。 贺宗杀人不眨眼,他连人性都没有。 另一边被魏宴惦记着的阮娇娇已经与贺宗到了菩提寺,果然如那伙计说的半山都是盛开的海棠花。 粉红色的海棠花映得漫山都成了粉红色,而菩提寺便在粉色花海中若影若现。 上山的行人很多,支路也很多,但都只能步行上山。 一是为了赏花,另外还有一个说法,就是步行上山拜佛才虔诚灵验。 贺宗提议,“我们也去寺里拜拜? 阮姑娘有什么心愿正好说给佛祖听,听说这里很灵。” 阮娇娇却不信佛,她摇头,“佛说来世,但我不想管来世,只顾今生。 人活一辈子,我只想这辈子照我想要的来活,我不信命,我信我自己。” 阮娇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微微笑着,语气也十分轻,说出的话却不轻。 “我也不信命,不信来世。 哈哈哈……那我们便只赏花。” 阮娇娇说的这番话落在贺宗的心上,敲得他心肝儿颤。 面前的人,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与他所想一般无二的人,是他欢喜的人。 其实阮娇娇从前是信过佛的,在她小时候被一次次遗忘的时候,她有祈求过神佛,希望父母能看她一眼,希望弟弟能可爱一些。 可神佛没有理会过她,后来她就不信了,只信自己。 看着贺宗笑意满满的眼睛,她却仿佛能从这双坚毅的眼睛里看到他也曾经落寞。 即便是庶子,也不该在成家之前就自立门户。 除非,是那个家容不下他,才不得不自立。 阮娇娇没想过去追问,更没有想过要以好奇的理由去揭他的伤疤。 于是两人便一起爬山赏花,海棠花开得十分盛,盛开的花瓣是粉色,花苞的颜色更深一些,一颗颗垂在枝头像果实像珠翠。 路上有人折花枝,姚黄也想折两支带着,赵胜还自告奋勇帮忙。 阮娇娇叫住她,“别做采花贼了,这么美的花,这般美的景,我们折了别人来还看什么?” 她也喜欢花,平日也喜欢剪些花枝来插瓶,但那些都是她自己的花。 姚黄十分不舍,还是放弃,“好吧。”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个年轻男子教训人的声音,“你还折?这是供所有人来赏的,你瞧着喜欢折一支,被人瞧着喜欢再折一支,后面来的人就只能赏秃枝了。 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自觉性都没有吗?” 晚一刻姚黄都要以为对方是在教训她,幸好她没有折。 好奇的扭头去看,见到的是三五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而小姑娘的手里就捏着一支海棠花,因为被训了一脸的可怜兮兮,嘟着嘴不高兴。 有同伴为她解围,“她知道不对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对面的青年,在得到他点头之后立马又笑起来。 “哥哥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折了。” 青年也露了笑模样,摸了摸妹妹的头安抚。 许是发现了他们在看,青年也看过来。 主动点头作礼,端得芝兰玉树彬彬有礼,“家妹顽皮,让各位见笑了。” 看来他肯定是听到阮娇娇说的那话,他也觉得不合适吧。 双方只是点头之后便又各自游玩,阮娇娇并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到观云楼的时候竟然又碰上了 观云楼入口处有人贩卖海棠枝,姚黄兴致盎然的挑选着,一个没注意与另一只白皙的手同时拿住一支。 然后两人又同时放开,都没有要与对方争的意思。 姚黄抬头一看,正是之前折花的姑娘。 “你要吧,我再挑一支就够了。” 姚黄主动相让,对方出言感谢,“谢谢你,你们也是来桐城玩儿的吗? 你们还要去哪儿逛啊,不如我们一起啊。” 小姑娘是觉得再次相遇是有缘,又都是来玩儿的人多一起更热闹,于是便做出了邀请。 作者:白天有事所以更得晚了,有等着的小可爱吗? 第四十章 他就是喜欢结交朋友 “还请这位小姐稍等,我这就去请示我们家小姐。” 姚黄可不会为主子做这个主,虽说对方看着不像是坏人,但也确实不熟,贸然就同行的话还是有些不妥。 对方小姐没有觉得被她轻视,还笑着让她去,“好啊,你快去吧。” 姚黄付了买花钱小跑着回到小姐身边,却见小姐身边多了三名男子,正是之前见过的三人,而且他们已经说上话了。 “在下顾玥,这是我的两位堂弟顾黎和顾颖,那是我的妹妹。 我们便是为着桐城的海棠花而来,今日夜间再乘船回去。 我们家住保宁城,离这边行一夜的船明日一早也就到了。 不知二位是从哪里来?还有别的打算吗?” 他们是前后脚到的观云楼下,顾姑娘也是看到了海棠花就想要,而他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身边的阮娇娇几人。 再一次相遇,难免要客气两句,于是便简单做了认识。 几个年轻人,贺宗倒不防他们什么。 “我和阮姑娘乘船前往扬州,途经此地也是听闻海棠花正开得盛,便莫名而来。 贺某是个生意人,并不会在此地停留太久,我们的船晚上便会离开码头。” 他只说他和阮姑娘,并不多提一句阮姑娘与他的关系,他就是故意这么说让人误会。 阮娇娇没想多解释,本就只是萍水相逢,说这么多已经够了。 正因为她不解释的态度,让人分辨不清她与贺宗的关系。 若说是夫妻,怎么又称姑娘? 他们看着相处随意,但也不像夫妻之间的亲近。 若说是一般的朋友,但什么朋友能孤男寡女共处? 最大的可能就是,贺宗这个富商出远门做生意,身边带着陪伴的人。 别人的事,他们不好多问也不好胡猜。 正巧这时候姚黄回来了,“小姐,那位小姐想邀请我们同行游观云楼。” “小妹冒失惯了,给二位添麻烦了。 若是方便的话,我们不如同游。” 顾玥当然不可能拆自己妹妹的台,想着反正都在这个地方了,同不同行还不都是要一起上去。 阮娇娇与贺宗对视一眼,他们也是这般想法,便点头答应。 “那便一起吧。” 上楼的人多,路却只有一条,只能随着人群慢慢往上走。 以为到了楼顶上能宽阔些,却让人大失所望。 阮娇娇早该想到的,这个与各地游玩景点从根本上就没有区别, 外地慕名而来的人拥着挤着来一趟,因为人多连落脚多站会儿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能在楼顶上悠闲的看什么景致白云了。 顾姑娘失望的嘟着唇不高兴,“早知道只是走一趟,我就不上来了,全都是后脑勺,别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姚黄也有怨言,“人太多了,我都被踩了好几脚。” “应该都是跟我们一样被菩提寺的海棠花吸引来的人吧,平时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人,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等下次有空了,哥哥再带你来,趁人少的时候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当哥哥的一看就是平日哄惯了妹妹,“一会儿我们上街去逛别的,来一趟怎么也不能让你失望而归。” “那好吧,哥哥可要出血。” “好,这月的月银都归你行不行?” 如此,顾姑娘总算是又有了精神,转头又邀请阮娇娇。 “阮姐姐,我们一起吧,我帮你挑你帮我挑。 你生得这般美,戴什么首饰都好看。” 顾姑娘说着就主动来挽阮娇娇的手臂,笑得眼睛弯弯十分俏皮可爱。 小姑娘家心性简单,就是这么好满足,满身都还是孩子气。 阮娇娇现在的年纪算起来也比她大不了几岁,十七八的年岁比起她来少了太多的活泼。 本来他们也是定了要去逛街,多几个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阮娇娇点头答应,看着她有种看着自家弟弟的感觉,他也喜欢这样黏着自己。 她答应了,贺宗就算觉得有被打扰也不能再驳心上人的面子。 但他有安排,“本来我们也是安排去逛逛,正好一起。 不过走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不如先找个地方喝茶歇歇再继续?” 去了菩提寺又来观云楼,他是不累,小孩儿也觉不出累,但姑娘家能不觉得累? 别人他不管,他的心上人他得多上些心呵护。 不然,怎么叫心上人? 顾姑娘现在心都在逛街上了,也不觉得累,她并不太想歇。 刚要开口说不用,就被她哥哥抢先一步答应。 “那就听贺公子的,我们先找个茶楼坐下歇歇。” 她还看了哥哥一眼,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却见哥哥对她皱眉摇头。 让她以为是哥哥累了,便只能先压抑心情陪哥哥去歇歇。 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完全够逛街了,比起逛街来阮娇娇还是更喜欢懒着。 走了半天确实有些乏,要不是看在贺宗的面上,逛不逛街都无所谓。 她现在对购物的欲望不大,首饰衣裳什么的堆着都用不过来,好些连一次都没有用过。 想到什么,她瞧一眼走在她身边的贺宗,又觉得再置些也不是不行。 女孩子么,哪有够用的首饰和新衣裳呢? 坐到茶楼里,贺宗做主点了几样小食,都是给阮娇娇点的。 闲谈的时候贺宗问顾玥,“几位顾公子看着像是读书人?” 顾家兄弟几个都是一身长袍,人看着也是清隽文雅,所以贺宗才会有此猜测。 “是呢,我哥哥已经中举了,等秋闱之后就能入朝做官。” 小姑娘对哥哥十足的敬佩,哥哥就是她的骄傲。 这倒是让阮娇娇和贺宗都没有料到,只看顾玥的年岁也不过十七八,竟然就已经中举,是难得的少年英才。 “顾公子有大学问,贺某实在佩服仰慕。 贺某是个商人,又是个粗人,于读书一事上实在艰难。 但也是打心里佩服敬重读书人,今日有幸能结识几位顾公子,实属贺某之荣幸。” 贺宗是商人不假,商人逐利不假,他佩服人家年少有为更不假。 人生在世,多结识几个朋友才不枉相遇一场,他这人就是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 第四十一章 不花银子他才不高兴 “贺公子谬赞了,每个人的长处优点都不尽相同。 就好比我只会读书做文章,而贺公子却是经商奇才。 贺公子能有胆量豪气不远万里到扬州去做生意,已经不仅是会经商做生意这么简单,还有敢拼敢闯的雄心,将来定会是一方传奇人物。 来时我看到码头上停着的几艘大船,都是贺公子的吧,怕是没有几个生意人能如贺公子这般豪气。” 最初的时候顾玥并没有想这么多,只当贺宗是个一般商人。 但经过接触,听贺宗说话看他行事气度,再一个是对身边人的照顾。 看贺宗对阮姑娘的态度,他们之间绝对不是他之前所想的关系。 看阮姑娘对他的态度,更不想是被他胁迫。 再看两人的一身穿戴绝对不是一般商户能堪比,他便多了留一份心思。 这会儿听贺宗说那些话,明明是有恭维的意思,但在语气和气度上又丝毫看不出来。 所以,他才试探着问,那几艘大船是不是他们的。 贺宗先看一眼身边的人,征得了阮娇娇的同意这才说,“确实是我们的船,出远门么,用的东西多了些。” 他也没有乱说,确实是他们的船,装的也确实是要用的东西。 结交朋友不一定非得看对方的能力,但对方是否真有能力,又要有不同。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的时候,赵胜在主子的示意下去结了账,虽然茶钱不多但也让顾家兄弟好一番客气,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贺宗这人虽然看着不太好相处,但真的相处起来他就会给人心胸豁达,是个爽快热情能结交的人。 他不为自己商人的身份自卑,也不似刻意讨好,给人的感觉他不像是商人,反而更像是个江湖汉子。 明明看着是个糙汉子,却又格外的心细,会顾及身边人的感受。 这是他给顾家几兄弟的印象,为人豪爽不失气度。 到逛街的时候就是三个女子走在一处,他们几个男子跟在后面给意见加付账。 阮娇娇并没有要让贺宗付账的意思,她也不缺这些银钱。 但有外人在,她又不好直接拂贺宗的面子,只能让他先付,想着等回去之后挑几件适合他的物件送去,就当是还他人情。 贺宗付银子付得相当爽快自觉,每付一次银子他脸上的笑意都更深一分,阮娇娇就没见他眼角的纹路平过。 “阮姐姐眼光好好,挑的都好看又适合我,价格还合适。” 顾姑娘再一次将试过的发簪收起来,今天她已经买了两只簪子一支手钏,还有好几匹时新花样的料子。 阮娇娇给她挑了一支绒花,正正是海棠花样的款式,粉色绒花插在小姑娘发间更显得她娇俏粉嫩,端的是人比花娇。 “哥哥,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 说着顾玥就又掏荷包给银子,荷包的重量越发轻他也没有舍不得。 好不容易带妹妹出来一次,她高兴比银子重要。 顾黎顾颖也掏了荷包,是三个哥哥宠一个妹妹。 妹妹只看到阮姑娘眼光好,挑的东西好看又合适,他们却看到了阮姑娘为妹妹挑的东西都是用了心,并没有选那种特别贵的,都是在顾及着他们的荷包。 而她自己看上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基本样样都算精品也都十分精致,而贺宗给银子给得也很爽快,全程没有落过脸色,可见他是真的有能力。 阮娇娇看姚黄也喜欢海棠花的绒花,于是也买了一支。 到后来阮娇娇见没有什么能买的便没有再买,贺宗还急了。 “没有喜欢的吗?你看这套汝窑的茶器,用来下午的时候喝茶还不错,” 贺宗喝茶没那么多讲究,只要是能喝就成,但他知道阮娇娇讲究。 她用的碗碟茶具,包括装果子点心的碟子都是成套的。 这个汝窑看着就精致,颜色也雅致,配她正正好。 他不用,只看着她用就赏心悦目得很。 他们来茶具铺子本来是顾姑娘想为哥哥们挑选,但来了来了,贺宗不为心上人花银子就觉得难受。 在贺宗的极力期待下,阮娇娇还是挑了贺宗说的那一套。 她想着,以后他们坐在一起喝茶也不错。 一直逛到天色将黑,顾玥提议一起吃饭。 下午贺宗请了茶水,又陪他妹妹挑了这么久的东西,晚上怎么都该他们请客。 阮娇娇惦记着船上的羊,他们说好了晚上烤肉的。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船上了。” 贺宗立马接话,“既然我们顺路都要去保宁,不如你们就坐我们的船回去吧。 我们准备了羊肉晚上烤来吃,整整一只羊,正好大家一起。” 他这个人就是豪爽,“都是朋友了,你们也别跟我们客气。 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顾玥他们已经知道贺宗是邺城人,对邺城养马的贺家他们也略有耳闻,是以并不担心贺宗会是歹人。 阮娇娇想快些回去吃饭,主动的拉上顾姑娘的手。 “走吧,我还没有与你相处够,晚上你就住在我的船上,我们接着说话。” 顾玥确实是有些担心妹妹一个姑娘家上别人的船不好,但现在得知他们是分了船住,他也就不顾及这些了。 “那就打扰二位了,我这就买酒去,我们一见如故定然要不醉不归。” 贺宗船上多的是酒,但还是没跟顾玥客气。 “行,我们这就买了酒上船。” 码头上,常顺等了大半天,终于见到表姑娘回来。 除了贺宗,竟然又多了几个陌生人。 他先顾不得别的,得赶紧回去告诉主子。 这一下午对魏宴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加上身上的痛更是让他心烦气躁。 “二少爷,表小姐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几个陌生人。 还有,贺宗。” 又是陌生人又是贺宗,魏宴再忍也躺不住。 “你扶我去找表妹。” 常顺也知道劝不住,只能小心扶着主子去。 他到甲板的时候正好看到阮娇娇上贺宗的船,“表妹,你回来了,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过来。” 第四十二章 她会自私,会抉择 看到表妹上了贺宗的船,魏宴迫不及待的想要她赶紧下来,最好是到他身边来。 贺宗又带了其他人上船,是不是贺宗的什么阴谋? “二表哥身体好些了吗?我们正打算吃烤肉,二表哥要过来一起吗?” 阮娇娇大概能想到魏宴是要跟她说什么,无非就是见她与贺宗走在一起,又是要跟她说贺宗如何不是好人,让她远离的话。 听到表妹说是要到贺宗船上吃饭,魏宴才不可能过去,更是要她赶紧回来的好。 “我有些事要跟表妹说,你先过来吧。” 先哄了她下船,坚决不能让她去跟贺宗在一块儿。 他连着说了两次让阮娇娇过去,阮娇娇再拒绝就要让人看笑话了,关键是魏宴肯定不会放弃。 于是她与几人说一声,还是过去听听魏宴怎么说。 “你们先上船吧,我过去与二表哥说几句话。” 顾玥他们本就是客人当然不会有意见,“阮姑娘先去吧,我们等你。” 贺宗也道:“我去看看准备得如何了,等你回来。” 回来,贺宗说得坦荡,顾玥他们听着也觉得正常,只有魏宴听了想咬人。 他咬不到贺宗,只能咬自己的后牙槽。 好在表妹下了船过来,他不会让表妹再过去。 到了魏宴的船上,阮娇娇没有打算跟他到舱房里去说话。 “二表哥有什么话要说?二表哥身体好些了吗?大夫来诊治过了吧?” 表妹再次关心他,让魏宴的心情得到些安慰。 “表妹有心了,大夫来看过,说是闪着腰,肩膀脱臼,养着慢慢就能好,表妹不用太过担心。” 阮娇娇哪是担心他,只是出于礼貌问问而已。 “那就好,趁在船上也不能去哪里,正适合二表哥休养身体。” 说完她就看着人,等着听他说正事。 魏宴笑着唉唉两声,然后也严肃起来。 “表妹怎么会跟贺宗一道?还去他的船上吃饭?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那几个人又是什么人?咱们出门在外要多防备些,别轻易相信陌生人。” 魏宴是看不惯贺宗,也是真的担心表妹的安危。 “二表哥担忧的是,我还没有跟你介绍,那几个人是我在桐城游玩的时候遇到的朋友。 他们也是来桐城玩,现在坐我们的船回保宁去,书香门第出身的公子小姐,不是坏人。 对了,那位顾玥公子已经是举人了,他的人品二表哥大可以放心。” 说到这里她又停下来,欲言又止的看了魏宴好几眼。 魏宴听她说那几个人里有人是举人,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大半,举人可不是谁都能随便编造的。 但他又被阮娇娇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心焦,“表妹要说什么?”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表妹怎么不提贺宗,没答应他不去贺宗船上。 就看到表妹像是为难的抿了抿唇,又像是下决心一般开口。 “二表哥,我觉得贺宗不是你说的那样无恶不作。 你是不是误会了他什么,他其实人还不错。” 人还不错! 魏宴一听只觉气血直冲头顶,谁都可以不错,唯独贺宗不可能。 “表妹,是不是贺宗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听他的话,他说什么都是骗你的。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贺宗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你别看他现在看着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个混账。 我与他儿时就认得,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情急之下,魏宴一个没有注意抻着了腰,瞬间疼得他脸都白了。 但还是要告诫阮娇娇,“表妹你就是见的人太少,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你信表哥,贺宗绝对不是好人,他装出来都是为了骗你。 上次我没有说尽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但现在必须要让你知道。 贺宗他在邺城什么恶事都做尽了,出入烟花柳巷也都是寻常事。 他就不是你看到的以为是好人,他就是个烂透了的人。” 阮娇娇秀眉蹙起,神色也暗沉下来。 魏宴把人说的太过不堪,她听不得。 他说的那些,阮娇娇不是半点儿都不信,但人言可畏传言害人的道理她也不是不懂。 她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看到的贺宗。 “表哥,你是亲眼看到他杀人了吗?” 魏宴被问的微愣,一看表妹的样子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还在为贺宗说好话。 “贺宗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表哥?” “可是表哥也是听人传的,并没有亲眼看到,是不是? 人言可畏的道理表哥知道吧,我们更应该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身体会的,而不是人云亦云。 我知道表哥都是为我着想,是怕我被骗。 贺宗他并没有跟我说什么,也没有骗我,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或许是表哥对贺宗有什么误解,他是看着不像好人,但人其实真的不错。” 眼看魏宴又急着要说话,阮娇娇没有给他机会。 “既然表哥不信我说的,不如表哥跟我过去,你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恶人。 我说他不是你不信,难道顾公子一个举人他也分辨不出好人坏人吗? 或许,真的是表哥对他有什么误会。” 至于魏宴说贺宗吃喝嫖赌,阮娇娇不是刻意回避,只是她并未亲眼见到,也是因为那些都不是她认识贺宗之后的事。 如果,贺宗确实如此,以后也那样,她自然不会接受。 她不是经历了末世之后就能除饿了生命别的都不在乎,她也不是饥不择食。 好不容易有能享受人生的机会,她也不会让烂人恶人毁了她的人生。 她会自私,会抉择,也有自己的三观。 “如果贺宗真是跟二表哥说的一样,我不会再与他接触。” 魏宴本来都急得火上头了,他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揭穿贺宗的真面目,让表妹看到相信,远离贺宗。 接着就听到表妹在这样说,他总算是能喘上一口气。 “好,那我就跟你过去看看,也让你看清楚贺宗到底是不是恶人。” 阮娇娇看他确实难受,腰一直都撑着,又有些不忍让他去受罪。 好歹,他怕自己被骗的心是真的。 第四十三章 值得托付的正人君子 “二表哥,你要是身体不适……” 阮娇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魏宴急切的打断,“我没事,大夫开了药在用着,问题不大。” 他必须要去,必须要让贺宗现出真面目。 看他坚持,也知道只是劝根本劝不住,阮娇娇只得让人去取软垫带着一起去,坐的时候好歹能垫垫腰。 “在街上看到有猎户卖野味就买了些,买的也多,用来做烤肉和汤锅子都够了。” 路上阮娇娇还好意跟他解释了一下,免得他又要多想多猜。 但魏宴还是问了,“表妹为什么跟贺宗一起上街?之前你还上了贺宗的船? 他,他没有欺负你吧?” 犹豫再三,魏宴还是问了出来。 阮娇娇知道他的意思,但她真没有必要事事都跟魏宴解释。 他对自己的那点子心思她明白,就连姚黄都能看出他的用意。 避免他再追问,阮娇娇还是告诉他,“贺公子有一柄玄铁长刀,我好奇就去看看。” “就这样?”魏宴明显不信。 “就这样。” “那你怎么在他船上待那么久,还一起用饭?” “既然是同行,难免有能见面的时候,偶尔也说上两句话。 人家好心邀请,我也不好直接拒绝。 我观贺公子说话有理有度,也并未有冒失的时候。 一来二去,便也就能说说话了。 本就是同行,结伴游玩也属寻常。 可惜表哥身体不适,不然我们就能一起游玩。” 阮娇娇一句可惜,就让魏宴忽略了之前的话,他也觉得甚是可惜。 不然多好的机会啊,他跟表妹一起游玩。 说着话两人已经上了贺宗的船,就在他们上船之后船长便让起锚。 因为有外人在,贺宗没有请人上三层去,让人在二层的甲板上摆了桌椅,还有烤肉的锅具。 烤肉的香味儿早就蔓延开,阮娇娇在那边就闻到了,她一上船顾姑娘便小跑着来迎。 “阮姐姐来了,肉正烤好,快跟我去尝尝吧。 想不到贺公子还有一手烤肉的手艺,烤得可香了。” 对魏宴她笑着点头,“这位就是阮姐姐的表哥了吧,公子有礼。” 完全能够看得出来,顾姑娘就是个热情且能自来熟的性格。 魏宴拱手作揖回礼,“姑娘有礼。” 见了人阮娇娇先互相介绍一番,然后她的注意力就放在烤肉架子上去了。 她也没有想到贺宗竟然还准备得这么齐全,连专门烤肉的架子和铁盘都有。 羊腿在架子上滋滋作响,肥瘦相间的羊肉在铁盘上嘶嘶冒油,香味儿直往鼻腔里钻,她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啊。 贺宗正在翻肉,撸着袖子到手肘处,露出他结实有力的小臂。 肌肉随着他手臂的翻动而鼓动,落在阮娇娇的眼里,与冒着焦香味儿的烤肉一样勾引她。 “来得正好,马上就能吃了,你先坐下喝口茶。 厨房里炖着干蘑菇烧鸡,还有羊骨头肉熬的汤。 你看看还想吃什么,这就让厨房准备。 对了,今天做饭的可是方嬷嬷,我们都占了你的光有口福。 也幸好是有方嬷嬷,不然这么好的野味儿在我这儿真要被糟蹋。” 吃烤肉哪能只吃肉,当然要来几个爽口的凉菜配。 “随便做几个凉菜吧,也好佐酒。” 姚黄立马就去了,小姐想吃什么她都清楚,她也正好想吃。 听她说喝酒贺宗想起来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喝过酒了,“可以喝了吗?” “嗯,今日这么好的菜,还有朋友作伴,自然不能辜负。” 两人看似随意的闲聊,就好像是十分熟稔了解对方,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关系很好,相处得也十分自在。 顾玥兄弟三人不会烤肉,也没有做过厨房里的事,但也没有像少爷一样坐着等吃现成,围着贺宗偶尔递递东西,还能说说关于吃烤肉的经验和心得。 他们看到两人这样的自然的相处说话,更是确定了两人关系不菲,也暗暗惊讶于他们两人明明看着不搭,关系却又千真万确,而且一看就郎情妾意。 没错,他们确定了阮娇娇和贺宗肯定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不然,阮姑娘一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怎么会跟贺宗一起出门? 阮姑娘的表哥也一起,两人的关系肯定是过了明面。 他们还分船住,就是还未成亲,但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十分好,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相处出来的。 从分船住,和贺宗言行之上表现出来的止乎于礼,都能看出贺宗此人品性俱佳,是个值得阮姑娘托付的正人君子。 在顾氏兄弟眼中的高洁品质,在魏宴眼中却是阴谋诡计。 魏宴气得不行,他竟然不知道表妹什么时候跟贺宗这般熟稔了? 方嬷嬷不给他做饭,竟然来给贺宗做饭,她到底清不清楚谁才是自己人,谁才是外人? 表妹还说不是被贺宗欺骗,还说只是偶尔说上几句话,这像吗? 魏宴简直不敢想,背着他的时候贺宗都对表妹做了什么恶行。 还诓骗表妹喝酒,从前哪儿见表妹喝过酒。 在魏家的时候阮娇娇自己也是要喝酒的,只是没有在魏家人面前喝酒,是以魏宴不知道。 魏宴对贺宗怒目而视,而贺宗扭头来看他,却是笑着打招呼。 “魏二公子来了,你这是怎么伤着的?” 魏宴是怎么伤的,又是怎么伤上加伤的,他清楚得很,魏宴船上可都是他的人。 明知故问,他就是故意让魏宴难受。 当着表妹的面,魏宴不能说真话,也怕他的下人在外说闲话被表妹知道。 “前几日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 说着不碍事,他还是老实坐下,又在后腰上垫了软垫。 幸好他还有一只胳膊能用,虽然不是很方便。 顾玥他们作为外人不好多问,但也对魏宴的伤表示了关心。 待他们都关心之后,贺宗也送上了属于他的关心。 “你身体不方便就安稳坐着等吃吧,也尝尝我的手艺。 对了,摔了磕了正好喝点酒活血化瘀,伤也好得快。” 适量喝酒确实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但魏宴可不觉得贺宗能有什么好心。 在他看来贺宗就是故意挑衅他,想让他出丑。 他当然不会如贺宗的愿,他还要保持清醒,好在贺宗试图再欺骗表妹的时候揭穿他,让表妹一次就看清他。 第四十四章 意外来得太突然 “表妹请大夫来看过了,也开了药,大夫叮嘱吃这个药不能喝酒。 我不扫你们的兴,你们喝酒我喝茶作陪。” 要不是有外人在,而且还有一个举人,魏宴绝对不会这么给贺宗好脸儿。 听他拒绝贺宗也不劝,“养身体重要,以后有的是机会喝酒,那你就多吃些。 都不是外人,你也别人我客气。” 在心上人面前贺宗也给魏宴面子,他与魏宴这个草包向来就不熟,也没什么特别深厚的印象。 他说以后有机会自然也是因为阮娇娇,若他真能娶到佳人,以后魏宴也就是他的便宜舅子,肯定是有机会喝酒。 魏宴的伤势如何贺宗不关心,倒是得知是阮娇娇给他请的大夫,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就是心太软,明明之前还被人下了脸气得不行,只过去让丫头骂了人一顿她也就罢休了,最后还主动给人请大夫医治。 她这样的软性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在魏家的时候,那一家子不知道是怎么欺负她的。 阮娇娇神色自然,那两人之间的烟火气并没有影响到她。 此时她正跟顾姑娘一起蹲在兔子笼边拿菜叶喂兔子,顾姑娘第一次见活兔,直接就被兔子的颜值和可爱征服。 “阮姐姐,这只兔子你是要养的吧?不是吃是不是?” “先养着呗,看着也挺可爱。” 阮娇娇当然不会告诉单纯的小姑娘,这只兔子暂时养着也是为了做备用口粮。 麻辣兔头,干锅兔肉,红烧兔肉,辣子兔丁,风干兔肉干…… 一只兔子都不够,她得想想到底要做什么口味才好。 顾黎顾颖兄弟俩也过来看兔子,他们站在两人身边,讨论兔子是公是母,如何分辨。 顾玥一直在贺宗身边帮忙,虽然现在也没什么能帮的,只能看着贺宗熟稔的一只手翻转烤肉一只手撒调料。 在阮娇娇他们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就手艺的事做过交流,得知贺宗是因为喜欢吃烤肉而自学成才。 其实不然,贺宗之所以练成了这门手艺,只是因为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在野外,不自己找吃食就会肚子,这才不得不练就了这门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手艺。 先是熟能生巧,然后就是不亏待自己的胃,为了能好吃些好下口,慢慢专研成了现在的手艺。 贺宗手上做着活儿,注意力却是在心上人身上。 待姚黄端着菜过来摆桌,贺宗也招呼众人就坐。 “烤肉也熟了,大家都上桌吧,烤肉就得趁热吃才好吃。” 入座的时候顾家兄弟特意将主位和主位边上的位置留给贺宗和阮娇娇,他们妹妹想挨着阮娇娇坐,被他们拉着夹在中间。 阮娇娇边上的位置坐的魏宴,他们是表兄妹,应该坐在一起。 因为表妹挨着自己坐,魏宴也就不在意表妹的另一边是贺宗了。 他甚至隐晦的冲贺宗挑眉露出挑衅得意之情,在贺宗朝他这边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立马收了视线。 其实贺宗才不是看他,是看身边的阮娇娇,魏宴完全属于自作多情。 “羊肉虽然性温,但晚上河面上风大,还是要喝温酒,你试试看温度?” 贺宗拿着酒壶先给她斟了小杯,阮娇娇用指腹在杯外壁上试了试,并不觉得烫,有一点点温热。 “嗯,可以的。” 贺宗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邀请顾玥他们。 他喝酒都不用赵胜倒酒,出门在外更不可能带丫头服侍,现在立在顾玥他们身后倒酒的人都是阮娇娇那边过来的。 而原本要给阮娇娇倒酒布菜的姚黄被赵胜请了去吃饭,“哪里有我家大爷,你不用去伺候了,厨房里专门留了菜,你也去喝杯温酒解解乏。” 若是其他时候的话姚黄肯定不会听赵胜的,她要伺候小姐,半步都不离小姐身边。 她看了看今天的情况,小姐怡然自得享受贺公子的服侍,她也觉得今天的自己属实多余。 饭桌上,由贺宗举杯开席之后便正式开始。 魏宴看表妹一口就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而贺宗又殷勤的给她斟上,他眉头直接皱成了川字。 “表妹别喝这么急。” 贺宗那么殷勤肯定是图谋不轨,想灌醉表妹之后行下作之事。 阮娇娇答应着,再次举杯时依旧是一口饮尽,然后贺宗又给她斟上。 贺宗作为主人家,先提名三杯是规矩,然后才是客人回敬。 这三杯酒是所有人都在内,除了顾姑娘一杯酒三次都喝不完外,其他人都是一饮而尽。 顾玥他们看阮娇娇都喝得那么爽快,他们更不可能留底儿。 待他回敬主人家的时候,他特意提出,“阮姑娘能作陪已经是我们的荣幸,阮姑娘不擅饮酒的话,不必勉强次次都空杯。” 他是出于真心体谅,并不是说客套话。 贺宗想到她前几日不能饮酒,也顾虑她今日是否能多饮,而他们一杯杯来回互敬肯定喝得急,就怕她身体不能吃得消。 “你看着些喝。” 阮娇娇好不容易忍过了日子能喝酒了,她今日还想过过瘾呢,烤肉陪酒可是绝配。 她举着杯子与他们遥遥相敬,洒然一笑,“我看着些喝,大家尽兴最好。” 贺宗想着确实没有见她醉过,平日里一壶的量是有的,也就不再劝她,让她先尽兴。 酒过三巡,或许是因为饮酒的原因众人说话也更随意一些。 说起各自当地的风土人情,又简单随意提过各自家中情况,后来顾颖好奇问起贺宗是做何生意。 贺宗坦言相告,“船运,另外顺带一些杂货买卖。” 他有船有人,顺带给自己带些各地奇货就是顺手的事,他在邺城开了一家珍宝奇居,里面售卖的货物繁多,所以他说是杂货也对。 顾家兄弟想到过他做的生意有很多种,但绝对没有想到竟然是船运。 顾黎惊讶的抬手指了一圈,“这几艘船,都是贺公子的?” 包括阮娇娇和魏宴也没有想到,她转头看向贺宗,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就在众人都等着贺宗给出确切答案的时候,空中突然响起一声仿佛炸雷般的响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犹如鹰鸣的响声。 在所有人都被炸雷般的响声惊到而还有回过神的时候,阮娇娇猛得被人拥入怀中,眼前一片漆黑。 下一刻,船身猛得摇晃起来,像是被什么重物从船尾撞击而产生的动荡。 第四十五章 被前后夹击 周遭是各种嘈杂的声音,众人的惊呼声,桌椅晃动碗碟碰撞的声响,不知身处哪里船长高喊着警戒反击的声音,半空中呼啸着的尖锐破空声。 最近的,是贺宗急切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都进舱房躲着,快。” 她整个面部都被贺宗紧紧压在胸膛上,后脑和背心两处致命点在贺宗宽大的手掌之下。 阮娇娇想看看情况,刚一动作就又被贺宗抱紧。 “别怕,有我在。” 下一刻,她整个人腾空而起,在晃动间她终于有机会能看一眼情况。 甲板上都是人,个个大汉手里或拿着弩箭或拿着刀。 而她听到的破空声,是箭划破夜空的声响。 贺宗抱着她头一个往舱房里奔,她想在贺宗怀里抬头看看别人是否有跟上来,又被贺宗一只手压住脑袋。 “别探头。” 她才发觉,贺宗竟然是一只手臂抱着她。 进了舱房她被贺宗放下,他神色严肃叮嘱她,“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没回来别出去。” 再得到阮娇娇答‘好’之后他又与跟着头一个进来的顾玥交代,“你们也都别出去,门口有人守着你们。 几个宵小,不足为惧。” 顾玥一手将妹妹推向阮娇娇,“你去跟着阮姑娘,不许乱走。” 转头冲贺宗郑重点头,“这里有我。”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这种时候出去了多半是帮倒忙,还不如在这里不给他们添麻烦。 船上的情况他在进来的时候大致看过,个个船员看着都是练家子,反击速度相当之快,绝对训练有素。 而贺宗这位自称是商人的人绝对更加不简单,他已经确定这几条船都是他的。 贺宗交代完转头就要出去,阮娇娇喊住他,“你注意安全。” “嗯。” 贺宗没再多说别的,大步跨出门。 在离舱房门口差三五步的距离正面遇上魏宴和他的小厮,看他一瘸一拐走得艰难,贺宗不由皱紧了眉头。 “你们快进去躲着,别乱走。” 他是看不惯魏宴,但也不是想要他的命,在这种时候肯定不会落井下石。 魏宴只来得及看他一眼,贺宗就已经走远。 “大爷,刀。” 他闻声看去,是赵胜一手拿一柄刀跑过来,将其中一柄通体漆黑的刀递给贺宗。 提着刀的贺宗,就算他只能看到背影,气势也骇人。 “二少爷,我们赶紧进去吧。” 常顺都急死了,主子身上还有伤,可不能再出事。 倒是贺宗一身的武艺,土匪贼人来了都得被他吓破胆。 在这一瞬间,他生出一种庆幸的感觉,幸好有贺宗在。 不然,他们这些人哪个是能对付得了贼人的? 魏宴是最后一个进舱房的,在他们进去的一瞬间,舱房门就被人给关上。 小小的舱房之中容纳了六个人,顿时显得十分拥挤,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舱房里有一扇小窗户能勉强看到外面一些情况,但夜深了光线不好,能见度十分低。 外面的喊杀声越发高涨,只是听着声音也能得知战况定然激烈。 他们晚上才刚出的桐城竟然就被贼人给盯上了,恐怕是早就盯上了他们,不然没这么快。 这附近都荒无人烟,贼人明显是早选好了地点,也不是生手。 阮娇娇不担心贺宗会有危险,这些日子来她天天看贺宗练武,凭他的身手一般贼人奈何不了他。 她只担心姚黄他们,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厨房,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有贼人上船来了吗?” 顾姑娘害怕极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惊险的情况,她怕得连说话都发颤,两只小手也一直紧紧的拉着阮娇娇的袖子。 顾黎趴在窗户口看,“暂时还没有,双方互相都在射箭,看起来是我们船上的反击更为勇猛,对方的船暂时还不能靠近。” “可是刚才我们的船是不是被撞了,贼人会不会从后面上船来?”顾颖提出猜想。 顾黎又趴得更近仔细的看,“不知道,但现在看着跟我们的船是并行着,离了有些距离。 但是这段河面不宽,最多只能容纳两艘船并行,前面的船是什么情况根本看不到。 贼人肯定是故意选的在这段河上偷袭我们,想趁河面窄包抄别停,好方便他们上船来。” 顾颖分析得没错,贼人还真就是这样想的,而且他们已经在这段河道上成功了无数次。 他们并不想将所有同行的船只一网打尽,只为了贺宗这一艘船来,前面的三艘船过去他们根本没理,等他们过去之后才从另外一条河道出来,与后面赶来的船将贺宗他们包围起来。 只因为他们早就做了调查,几个公子小姐都在这这艘船上,他们的目的就是掳人。 货物值钱,但哪儿有这些娇贵的公子小姐值钱,而且还不用销货。 到时候让他们给家里写信,还不是他们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 但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低估了船上船工们的实力。 以为只是平平无奇的船工,结果竟然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贼人的箭都是普通箭,而贺宗他们这边却是用的弩箭,不管是射程还是杀伤力速度都不是普通箭能相提并论。 在他们发出信号的下一刻,船上的人也吹响了警戒哨,并且船也迅速往前开了一大截,这才没有让后面的贼人有能蹬船的机会。 但从另一条河道突然窜出来挡住他们的船也是让他们没有想到,最后只能被后面的船追上。 好在他们反应迅速,这才未能让贼船靠近。 前面是阮娇娇的船,船长在听到哨声的时候也立马召集人手做出警戒,准备随时反击。 待确定情况后他又交代停船,想回去帮忙,只可惜河面根本不够船身掉头。 他们也只能隔着河道射箭,离的距离太远,就算是弩箭也不能射到后面的贼船上,反而是浪费一波箭。 有人提议,“我们放小船过去支援。” 船长站在船头上眺望,“有大爷在,咱们先等等看情况。” 第四十六章 我定会保护小姐 “调动船斜横过去,挡住他们的退路,我们也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瓮中捉鳖。” 看了一阵双方交战情况,船长下令。 哼,真当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边贺宗立在船头面对射来的箭连躲都不躲,偶尔有一两支箭头朝他来,只被他随意挥刀斩断。 若不是船上有他在意的人,他才不会这么憋屈的站着,也不会用弩箭逼迫对方不得靠近,他早就让人主动靠过去好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对方见这边弩箭威力大,箭又一直射个没完没了,也发觉了不对劲。 但发觉了也为时晚矣,他们这边的人已经死伤惨重,等他们的箭快要用尽想要撤退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退路,他们反倒是被逼得进退不得。 前面的船想走,被挡住去路不说,刚一靠近就是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从对面射来。 想反击杀出一条路,他们仅剩的箭连对方的船都射不到。 前面的船走不脱,与贺宗他们并行的船更是被逼得连动一下都难,再见对方搭板子要过来,有些贼人见识不对立马跳船入河要逃。 反应慢的贼人面对磨刀霍霍的船员,只有被宰的份儿。 本就被弩箭杀得丢盔弃甲没有了斗志,现在再面对来势汹汹的对方,哪里还有反抗的气势? 眼见着同伙一个个倒下,剩下几个没有来得及跳水的贼人直接丢了兵器跪地求饶。 看着杀人不眨眼的船员,贼人都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匪?谁才是羔羊? 跳水的贼人并没有去追,此处的河道情况和附近地形贼人可比他们更清楚。 领头的贼人也跳水逃走,但他运气实在太背,逃到前面去被弩箭射了个正着,被船员打捞起来的时候箭头还插在他肩胛骨上。 虽然没有射对穿,但也限制了他的行动,左边手臂基本不能有大动作。 彻底清理排查完两艘贼船之后,将所有还活着的贼人捆绑在一起,确定再也没有隐患后贺宗这才回到自己的船上。 阮娇娇他们并不清楚外面具体情况,但在喊杀人逐渐小下来的时候他们的心也跟着稳了下来。 顾黎一边观察着窗外的情况一边跟舱里的人做讲解,“箭雨停了,对面好像有人跳船,看来是我们要赢了,船在朝对面靠近。 他们上了对面的船,我看到了贺公子,他也到对面去了。 贺公子回来了,我们应该也能出去了吧?” 顾玥试探着敲了敲门板,问外面的人,“结束了吗?” 立马就有人应,“大爷还没回来。” 他话落就看到了贺宗,立马就道:“大爷回来了。” 然后门被打开,顾玥与贺宗见了个面对面。 贺宗手上还拿着刀,刀身十分干净,但也气势十足。 贺宗将刀递给下面的人,他没进舱房,“甲板上有血,你们……”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顾玥摆手表示他们不会害怕,“有人受伤了?严重不严重?有没有药?” 他们被保护在舱房之中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害怕血的话,他只期待不要有人身亡。 “有几个人受了些轻伤,船上备了伤药。” 贺宗说话的时候眼神已经越过顾玥肩膀,往他后面去寻他的心上人。 阮娇娇也往门口的人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相接,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安心。 魏宴时刻都在关注着表妹,所以表妹的眼睛在看谁,他都看在了眼里。 他的心里又烦又乱,他确定表妹不只是被贺宗蒙骗这么简单。 刚发生混乱的时候他反应过来要拉着表妹躲避,却发现表妹已经被贺宗抱在了怀里。 而表妹的双臂紧紧搂着贺宗的肩膀,人更是依偎在贺宗怀里。 魏宴想安慰自己,情况紧急之下表妹也肯定被吓到了,是贺宗趁乱行不轨之事。 可是,他发现骗不了自己,他的内心里根本不信。 他也可以保护表妹的,为什么是贺宗先抱着表妹躲避? 后来他在舱房里看着表妹想了很多,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他恨自己怎么就没有比贺宗先反应过来保护表妹,让贺宗得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果然,这回表妹更不信贺宗不是好人了。 看着他俩的眼神,魏宴恨恨咬牙忍着酸溜溜的心情。 出来到甲板上,有船员在收拾狼藉,还有几个受伤的人在上药包扎。 还好是如贺宗所说都是皮外伤,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之前他们没有多注意到船员们,现在再看,当真是一个个都魁梧健壮。 虽然跟贺宗是没得比,但他们自己跟船员比起来就真的是身体单薄了。 饭是肯定没法再吃了,好在也都吃得差不多,经过这一惊之后酒也醒了个彻底。 “小姐,小姐。” 姚黄是跑着出来找人的,待看到自家小姐好端端的站在甲板上时,她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她也能轻松舒一口气了。 方嬷嬷年岁大了不比姚黄能跑,慢几步过来和姚黄一起拉着小姐的手转着身仔细查看,确定小姐真的没有受半点伤。 她对着贺宗实实在在行了个礼,“此番多谢贺公子相护。” 本来他们是和赵胜一起来厨房里吃饭,在那一声炸雷般的到响声之后,赵胜突然放下碗筷站起来。 “你们赶紧找个掩护的地方躲起来,有匪寇来了,千万躲着别乱走。” 一听有匪寇他们哪里还能自己躲着,他们小姐还在船上呢。 赵胜一手一个拉住姚黄和方嬷嬷,“有我家大爷在,你们小姐绝对不会有事。 小姐安全得到很,你们也别添乱,赶紧躲起来。” 姚黄还要挣着去找小姐,是方嬷嬷劝住她。 “我们就听赵小兄弟的,先别出去添乱。” 一直都提心吊胆的等着,终于等到杀喊声停了他们才蹑手蹑脚的出来找人,刚出来就又被船员挡回去。 “阮小姐他们都在舱房里,很安全。” 如此,他们才稍微安心些回去。 现在看到了小姐,姚黄一心顾着跟小姐说话,好在方嬷嬷还记得来谢贺宗。 贺宗哪要谁谢,“嬷嬷不必客气,我定当保护小姐周全。” 在方嬷嬷面前,贺宗早就将自己的心思表露的淋漓尽致,而他也明白方嬷嬷把他看得清楚。 方嬷嬷对贺宗本就有好感,认为他是个实在人,现在就更是对他好感倍加。 还有什么是比能护得住他家小姐来的更重要的呢? 二表少爷倒是知根知底,模样也能看,但他自个儿都要靠人保护,还能指望他保护小姐? 劫后余生之后,大家更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为什么盯上了他们。 第四十七章 闷头直闯鬼门关(补更) “抓住贼人了吗?” 就在顾玥问的时候,赵胜正押着匪首过来。 “大爷,人带来了。” 贺宗没动的,顾黎顾颖率先跑过去看贼。 不是看稀奇,他们是想看看杀人越货的贼人长的什么贼眉鼠眼? 一看之下除了愤怒只剩愤怒,贼人一脸横肉,看他们的眼神恨不能杀他们解恨,这种人死不足惜。 赵胜见他还敢嚣张,当即就给了他一脚,直接踹得贼人一个踉跄。 “吃了雄心豹子胆,姓贺的船也敢劫,脖子上这颗玩意儿戴腻了?” 贼人一改之前嚣张狠厉模样,满是横肉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恐惧之色。 他扭头来看赵胜,确定不认得这个人,又不敢置信的去看贺宗,越看心头越是没底。 他当然不认得贺宗,但他不是没有听过姓贺的名头,听见过他的人形容他的狠辣,和大致的身形模样。 这个人,越看越像传说中的贺大爷。 “你,你是贺……贺……” 结巴着没说得出来贺宗的名字,腿弯上又挨了赵胜一脚,赵胜也好心给了他答案。 “正是你贺大爷,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敢劫我们的船。” 贼人被他一脚踹得再也站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 他都不敢抬头来看贺宗,身体已经惧怕得犹如筛糠。 嘴里更是结巴得没有一句完整话,“是,是,是我瞎……瞎了狗……狗眼,有……有眼不识……识……泰山。 贺大……大爷,您……您……我真没……没想……想到这是……您……您的船的啊。” 他们在动手之前再三的确认过,船上没有任何标志,他们就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出门,这才动了心思。 要早知道这船姓贺,他们哪儿敢来劫? 别说是劫了,躲也要躲得远远的。 以前那些贺家的船都有贺字旗,可偏偏这次没有,可不就是要了他的命了么。 道上谁敢惹姓贺的船?谁没吃过亏? 就是给他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 出门没看黄历,闷着头往鬼门关闯啊。 看贼人的反应,被贺宗吓成这样,好似贺宗比他们匪寇还要吓人,他是有三头六臂的厉鬼不成? 顾玥他们现在对贺宗的好奇心可不对匪寇为什么要劫他们的船更大了,都好奇,疑惑,一眼又一眼的去看贺宗。 至于‘哐哐’磕头的贼人,他们看都不看了。 魏宴挪到阮娇娇身边,拉她跟自己往边上走,离贺宗远些。 他还给阮娇娇使眼色:你看我怎么说的,他就是杀人不眨眼,你这回信了吧。 阮娇娇没动,魏宴更急了,又用力拉她。 她却挣脱了魏宴的手,稳稳当当站在贺宗身边。 她也在看贺宗,想知道贺宗到底是个什么商人。 都这种时候了,谁也信他说是商人的话? 这里可是桐城和保宁中间,离邺城上千里之隔,而他的名声竟然吓得杀人越货的匪寇磕头求饶。 这样商人,恕他们见识浅薄,真没有见过。 被他们这样看着的贺宗神色如常,并不觉得是有秘密被曝光。 他对众人说道:“你们都这样看我作甚?我就是个普通商人,只是有几艘船而已。” 对他这个解释,众人明显不信,阮娇娇也不信。 她嘴角抿出笑模样,就这样看着贺宗,眼神不信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贺宗也笑,再一次解释。 “你是知道我的,也就只喜欢练武,手底下的人也都多多少少练了些。 后来做了船运生意,人便安排到船上来,毕竟河面上也不安全。 最初行船的时候也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大概是次数多了,名声就传出去了吧。” 贺宗说的绝对是实话,是那些匪寇被他的船员打怕了,见着插有贺字旗的船都不敢靠近。 而这回他没有插旗,是因为想慢慢接近心上人。 可是众人对他这个解释也不是太相信,毕竟船员的本事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真不是一般稍微有点身手的人就可以比的。 最重要的是,训练有速加那么多的弩箭,私藏弩箭是犯法的吧? 顾玥想到这一点,再想找找看弩箭,却在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不仅是弩箭,就连刀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甲板上的血迹也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被船员清洗得干干净净。 现在甲板上除了他们几人,已经见不到别的船员。 如此安排有度,各司其职的……队伍,已经可以称之为队伍了吧? 顾玥敢肯定,就连他们保宁城的守备军也不过如此了吧? 见他们还有怀疑,赵胜又踢了一脚还在磕头的贼人。 “你来说,是不是你们这些匪寇先抢我们我们才反抗的? 赶紧把话说清楚,没得再污蔑了我们良民的身份。” 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事,如果赵胜不是凶恶的踹人,说不定他们还会相信他是良民。 顾姑娘躲在哥哥身后,探出脑袋来小小声跟赵胜说话。 “你现在看起来更像匪寇。” 她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就连真正的匪寇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透露了心声的匪寇,又挨了赵胜一脚,猛然清醒过来他做了什么丢命的事。 “没有没有,他们真的是良民啊,我才是匪。 确实如贺……贺大爷说的,当初真的是我们先动手,后来被他们打怕了,再也不敢了。 再见着贺……贺……有贺字旗的船,都不敢劫。” 他这一趟都冤到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 可是,他现在说这些话完全有别屈打成招的嫌疑。 顾玥推了推妹妹,示意她别再说话了,然后他代表弟弟妹妹表示对贺宗的信任。 “我们相信贺公子,今夜是我们亲眼所见,确实是匪寇来打劫我们,我们只是反抗保护自己。 我们今也能平安,还能站在这里审问匪寇,全仰仗贺公子和所有船员。 这些匪寇贺公子打算要如何处置?天亮就能到保宁城,不如直接交由官府吧? 到时候我们兄弟三人都会为贺公子作证,是匪寇打劫贺公子的商船,反而被贺公子英勇擒拿。” 第四十八章 是小人还是君子 “我们都去给贺公子作证,你为百姓除害,为官府剿匪,为过往的船只清除了隐患,是大英雄呢。” 顾姑娘听哥哥没有提她,她自告奋勇站出来要去给贺宗作证。 闻言贺宗又笑了,再看顾家兄弟的神色,他心里却也苦笑。 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他就是想得更深了一层。 他们要自己去官府,其中就真的没有是试探他的意思? 他若是推阻不去,是不是就真的把他跟匪寇挂钩了? 毕竟他可是连真正的匪寇都怕的人啊,还被他们发现了私藏兵器。 他若去了官府,到时候再把他私藏兵器的事在堂上一说,他可就成了自投罗网。 “那就去吧,官府确实是该表彰我。” 就在他说了去的同时,顾玥确实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确实是在试探贺宗,但绝对没有去告发他的想法。 今晚若不是有他这些人,自己兄妹几个哪儿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他们是安心了,匪寇头子却心凉大半截。 落在贺宗手里跟落下官府手里的差别不大,但到了官府手里还要受刑,他更愿意在贺宗手里得个痛快。 没等他多想,就听到提议送他去官府的公子哥儿问他,“你为什么劫我们?” 哼!当真是恨上加恨,要不是这几个人他也不会来劫,也就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还连他自己都搭还上了。 还好意思来问他为什么! 匪寇抬着头斜着眼睛看一眼顾玥,又恶狠狠的看他们几个。 为此,背后又得了赵胜一脚。 “问你话你就说,再瞪把你两眼珠子都抠出来踩。”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匪寇不情不愿的又看了顾玥一眼,“你们上岸就被我的人盯上了,你们这种人多钱多的公子小姐最好挣钱,家里有钱不差这点赎金。” 竟然,原因在他们身上。 顾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看向贺宗,“说来还是我们兄妹几人连累了你们,害得你们也跟着遭受这无妄之灾。” 贺宗和阮娇娇都笑着说无妨,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听到阮娇娇柔和的声音,匪寇又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贺宗身边的人,只是他闭紧了嘴不敢说话。 之前他是不知道这人是贺宗,现在知道了,又看女子跟贺宗亲近的关系,他哪还敢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却忘了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他的所有举动神情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毫无防备的,他又挨了一脚,这回赵胜就直接踹在了他肩胛骨受伤的地方,疼得他‘嗷’一嗓子,整个人也跪不住侧倒在甲板上哼哼。 赵胜咬牙骂骂咧咧:“你他娘的真是找死。” 打谁的主意不成,竟然想打阮姑娘的主意。 这回你他娘的能留半条小命都算你小子祖上记得,正好今天又冒青烟庇佑你。 他这般气,贺宗反倒是看着十分平静,连脸色都没落一下,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带过去看着,靠岸就送到官府去。” “哎,大爷放心,肯定看实了。” 赵胜答应爽快,直接提了匪寇的腰带,将人提起来就走。 匪寇可是一个成年男子,还五大三粗怎么都有一百多斤,但却被赵胜一只手就提起来走。 下人随主子,他们看着赵胜离开的背影,又看贺宗这个做主子的,默默咽口水。 “表妹,我们也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见什么都说清楚了,魏宴赶紧提出回去的话,他是半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阮娇娇没有拒绝,“确实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顾姑娘跟我过去睡吧,让你哥哥们在这边休息。” “好,要叨扰阮姐姐了。” 顾玥也说叨扰的话,但他还是更愿意让妹妹过去跟阮姑娘一起。 贺宗当然不可能留,他又不是真的流氓无赖。 况且,他还有事要做。 阮娇娇的船在前面,魏宴的船还在前面。 “魏二公子再等等,让两位姑娘先回去,我再送你到前面去。” 魏宴直接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到表妹船上再过去就成。” 除了不想这么麻烦外,关键是他还有话要跟表妹说。 这次就算是贺宗救了他们,但贺宗此人的狠辣也都看到了,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妹再被他骗下去。 一码归一码,他实在想不通,难道他还不如贺宗? 贺宗没先答应他,只看心上人的意思。 见阮娇娇点头之后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即让人靠船。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几艘船都是他的,他行事起来也不用再遮掩什么。 过船的时候魏宴走在前面,常顺搀扶着他。 黑灯瞎火看不清,又加上水光粼粼晃眼,他不小心一脚踩在板子边沿上。 本来不是什么危机情况,但偏偏他腰疼又被这一脚给吓到了,身子直接就往一边倾斜,常顺拉他都没有拉住。 出于惊慌和自救的本能,两人都胡乱的挥舞着手想拉住什么。 结果就是在慌乱中胡乱拉住了后面没防备的姚黄,而姚黄被拉着往下掉的时候脚扫在了阮娇娇腿弯上,四个人一起掉进了河里。 阮娇娇本来正扭头打算拉一把顾姑娘,想着她小姑娘胆子小,天黑看不清又不安全。 幸好,她还没有拉上阮姑娘的手,不然就要一起落水。 她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落水。 就在她入水的一瞬间,听到贺宗惊慌的呼声,“阮姑娘。” 下一刻便是一声接一声的‘噗通’落水声,呼喊呼救声。 阮娇娇入了水之后先拉住胡乱挣扎的姚黄,别的她也来不及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 姚黄不识水性,落水之后除了惊慌乱扑腾外,折腾的力气也大得很。 阮娇娇拉住她的时候她还狠命挣扎,嘴里‘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水。 贺宗和顾黎是同时跳水救人,贺宗直接就往心上人游去。 这种情况下,他眼里心里除了心上人哪还能装得下谁? 见此情况,顾黎就往魏宴主仆二人游去,好在只魏宴一人不识水性。 不然,他一个人哪拉得住他们两个溺水的人? “娇娇,阮姑娘。” 阮娇娇听到身后传来贺宗急切的声音,她半托半抱着姚黄想在水里转身有些艰难。 还不等她转身,后背上便已经贴上来一个宽厚坚实的胸膛。 第四十九章 别怕,有我在 这个胸膛她觉得熟悉,之前她还靠过。 耳边又响起贺宗急切询问的声音,“你没事吧?别怕,有我在。” 这已经是阮娇娇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安慰的话了,而且还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口。 贺宗之前是紧急之下没有发现,现在近了,他将心上人搂在怀里他才发现,他心上人半拖半抱着姚黄丫头。 姚黄还在挣,而她在水里却表现得十分冷静,两人都没有往下沉的迹象。 阮娇娇没想瞒他,也不想让他太担心。 “我没事,我会些水性,姚黄她不会。” 听她说会水性,贺宗确实稍稍放心些,但手还是不放开她的腰。 他另一只手去抓姚黄,并告诉她,“把姚黄丫头给我,你也抱着我肩。” 阮娇娇没跟他客气,当即就托着姚黄交给他,然后在水面上寻找起来魏宴。 他哪儿会水?身上又有伤,真出了事就换成她没法跟舅舅交代了。 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魏宴,他被常顺和顾黎托着往船那边游,看着问题不大。 她也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她还能跟舅舅交代。 贺宗等了等没有等到心上人搭他的肩头,他不放心的再扭头来找,见她在看魏宴。 “有人救你表哥,放心吧。” 要不是魏宴那个没用的混账,她也不会被连累落水,她自个儿都在水里泡着呢还去担心别人,也就是她人善心软。 “嗯,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阮娇娇顺势把手搭在贺宗的肩膀上,发现他眼神里的不赞同,又多解释了一句。 “他来送我,万一出什么事我不好与舅舅交代。” “他都没给你个交代,你用得着跟他交代什么? 他儿子一个大男人,当哥哥的还要做妹妹的操心?” 贺宗心里确实有气,但现在说的绝不完全是气话。 他就是觉得他和心上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有些事他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的。 他本就不怕被心上人知道他的处心积虑,也敢自己坦然道与她知晓。 确实,阮娇娇从他这两句话里听出来了些端倪。 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半夜的水里凉得很,摇晃再泡下去怕是要生病。 她淡淡‘嗯’了声就没有再多说,跟着贺宗往她的船那边游。 船上已经放了小船下来接应,她也看到了方嬷嬷已经回到了船上,正焦急的望着他们这边。 贺宗以为她是不想多言,也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加之水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没有再多说。 姚黄是在被交到贺宗手里的时候恢复理智的,她静静听着小姐与贺公子说话,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若说之前她还对贺宗有什么不满意,现在她完全能理解小姐为什么会看上贺宗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第一时间护着小姐,又能护得住小姐,比别的什么都强。 到了小船上姚黄想让小姐先上去,但小姐在后面推她,她只能先上。 贺宗落在最后一个,托着阮娇娇上了小船,又托着她上慢慢踩着绳梯上船。 看着浑身都湿透了的人儿,手掌心下湿润又柔软的触感,直接热得他的手心滚烫。 这是他的心上人啊,放在心尖儿上惦记了这么久的人,终于能与她亲近些。 这种时候他没有心猿意马的心思,更担心她的身体。 虽然入了夏,但半夜里喝了酒又在冷水里泡着,怕她守不住。 贺宗现在只想她赶紧上去换了这身湿衣裳,千万别着凉才好。 魏宴主仆二人被小船送到他们的船上,省了他再过一次又腿软踩空。 顾黎也被船员接回了贺宗的船上,有他的兄弟照顾。 方嬷嬷放人拿了披风来,在小姐和姚黄上船的第一时间就裹得严严实实。 两艘船上那么多人,她哪儿能让小姐被人看了去。 至于同样湿透了的贺宗,她准备了一件下人的衣裳,不确定他能穿。 暂时的混乱平复,贺宗多一刻都没留,方嬷嬷准备的衣裳他也没要。 一双眼睛只看着阮娇娇,催促道:“赶紧回去换了,再泡个热水澡喝些姜茶,我也回去了。” 他多耽误一刻,她就要多受一刻的罪。 若是再为此染了病气,就都是他的罪过。 贺宗哪里舍得让心上人受罪? 阮娇娇也看向他,并柔声叮嘱,“你也是,快回去吧。” “我已经让人在熬姜茶了,一会儿给贺公子和顾二公子送过去。”方嬷嬷也道。 “那就有劳方嬷嬷了,我这就过去了。” 贺宗半点儿不客气,俨然就是把方嬷嬷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走两步贺宗又回头来看,果然看到心上人还在那儿站着看着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心里跳快一瞬的同时他也不由皱起眉头,“快回去。” “嗯。” 阮娇娇不再看他,转身就往三层上去,给贺宗留了个背影。 贺宗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更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他的心摊给她看。 他觉得,她也是有心对他,他能感觉得出来。 阮娇娇也有话想问他,只可惜时机不合适。 在贺宗过去之后,顾玥护送妹妹到这边来,再又回去。 顾姑娘小跑着上了三层来关心阮娇娇,情急之下她往了回避,阮娇娇关了门在换衣裳,她没能见到人。 “顾姑娘先去你的舱房洗漱吧,一会儿姜茶熬好了,你也喝一碗驱寒,夜里风大,你们在甲板上也站了不短的时间。” 方嬷嬷除了姜茶还熬了安神汤,今晚又惊又吓的,就怕小姑娘过了这个劲儿,夜里再做噩梦。 小姑娘惊觉自己冒失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好,那我就先去了,一会儿我再来看阮姐姐。” 厨房里的热水是现成的,阮娇娇已经泡在了浴桶里,被温热的水包裹全身的舒适感让她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 姚黄自个儿也回去收拾了,就由方嬷嬷来伺候她洗漱。 “嬷嬷不用管我,您是知道我会水,还吓不到我。” 方嬷嬷是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她当然清楚自家小姐的事,她是有话想与小姐说。 “小姐,您对贺公子是如何想的?” 她是亲眼看着的,在小姐落水的一瞬间,贺公子想也没有想就从船上跳了下去。 越是这种紧急的关头,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情假意。 小姐看贺公子的眼神,她这个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些日子在船上两人又是如何相处的,她都看在眼里。 “嬷嬷不是知道么?还问我做甚?” 阮娇娇也不扭捏,大方承认。 “老奴有句话想跟小姐说,您别嫌我多嘴。 贺公子哪里都好,小姐的眼光很准。 只是,贺公子怕不只是商人这么简单。” 第五十章 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自保而已,他不是答应了去衙门么? 他都不惧,我们还操什么心?” 在阮娇娇看来,这个世上没有好人与坏人的标尺。 便如今夜,若不是贺宗有那些弩箭,他们所有人都会陷入险境。 难道,真要等到血染江河,他们都被匪寇抓走讨要赎金才算好人吗? 若是他们真的被抓走,可不只是赎金的事。 她便不说了,那顾姑娘呢? 她一个小姑娘入了匪窝,就算是安安稳稳的回去了,外人谁又能真相信她的清白? 人言可畏流言非刀却伤人性命,往后的路她要如何走? “可是,贺公子没有说实话吧?”方嬷嬷还是担心,不能引狼入室。 阮娇娇笑着反问,“为何要说实话?” 她泡在浴桶中,闭着眼睛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感,脑子里其实也在考虑贺宗的事。 只是她想的与方嬷嬷想的俨然不在一条线上,她想的是之前魏宴说过,贺宗在码头上杀过人。 现在看来,魏宴说的不一定就是传言,还真有可能。 而方嬷嬷还真就被她问到了,她想说:连现在都没有实话,以后岂不是更没有? 然后她又想到:他们跟贺宗是什么关系呢?人家为什么要给他们交代? 想了想,她才猜测着说,“是因为有外人在,贺公子有难言之隐?” “就算没有,也不一定要将自己的事都摊开了给人看吧? 我也没告诉他,我其实能拿得动他的刀。” 危机时刻贺宗最先的反应就是保护她,可他又哪知道,自己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但有人主动保护她,她自然乐意接受。 方嬷嬷张了张嘴有话要说,最后又没说。 她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的事她也都清楚,别说是拿得动刀了,就是宰几个匪也只是顺手的事。 她也知道小姐从头就不想答应魏家的婚事,都是顺着夫人的意,更知道小姐并不喜欢表少爷。 小姐对贺公子,倒是独一份上心。 或许,小姐是觉得她与贺公子才是一样的人。 想到贺宗,方嬷嬷又觉得,或许他才更适合小姐,更适合阮家。 夫人只想让小姐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像她要面对婆家的是非和各种觊觎,可夫人太相信舅老爷了。 贺公子那样的人,他若是心在小姐身上,谁还敢拿委屈给小姐受? 魏家看着和睦良善,实则还不如一脸恶人相的贺宗。 魏家,还不如老爷呢。 可老爷连夫人和儿女都护不住。 这些年若不是有小姐在,家里那几房早就翻了天了,夫人和少爷也会被嚼碎了骨头吞得一干二净。 夫人是慈母心,想让小姐远离阮家那些豺狼,可夫人也忘了,那些豺狼也巴不得小姐离得远远的呢。 恶人,还得恶人治。 她正忿忿的想着,就又听到小姐说,“用不用与有没有,是两件天差地别的事。” “啊?” 方嬷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惑之后才想到小姐是说弩箭的事。 “小姐说的是。” 主仆俩暂时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至少他们是受益的一方。 另一边,贺宗回去先安顿好顾家三兄弟,然后才回去收拾自己。 他的身体根本就用不着泡澡驱寒,这点小风小浪还奈何不了他。 洗漱之后出来就看到桌上放了一碗姜茶,不用问也知道是方嬷嬷让人送来的。 方嬷嬷的意思,也是阮姑娘的意思吧。 若不是有她的示意,下面的人也不会做。 从初上船,到现在,关系越发亲近随意。 赵胜也说那边的下人跟之前比起来,说话也随意一些,没有之前那么防备他。 说到防备,他特指的是姚黄。 今儿这一场对贺宗来说不是全都是坏事,至少拉近了他和心上人的关系,让贺宗知道,心上人没有抗拒他。 这就代表着,他可以再往前进一步。 直到这时候贺宗都还觉得手心里保留着触感和温度,还有她贴在自己怀里的柔软香气。 之前是情况太紧急他没心思,现在后知后觉的回味也让他沉溺其中。 他正陷在美好的回味之中,赵胜推门进来。 “大爷,小的已经教训过了,再三审问后那小子跟之前说的一样,是先盯上了顾家兄妹几个。” 虽然是后来才把主意打到阮姑娘身上的,但也不能饶。 贺宗听完沉声道:“明日一早都丢到衙门去,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别留什么痕迹。” 他自己的情况他清楚得很,不怕归不怕,但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爷放心,已经叮嘱下去了。 也交代了前面的船警惕,就是……要不要把旗帜挂出来?” 他想,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挂出来后面的路还能少许多这样的麻烦。 “挂着吧。”贺宗也是这样想,比起麻烦来他更不愿意自己的心上人被别人惦记。 于是,睡不着的顾家兄弟就看到了船上的人连夜挂旗帜。 黑底红字,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猎猎声响。 兄弟三人住在一个舱房之内,顾颖看着船头的旗帜若有所思。 “大哥,我们真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感谢贺宗救了他们,可那也是说谎啊,还是对县令大人说谎。 他从小所学的,和他的人品都告诉他不能说谎。 为此,他一直都在纠结。 顾玥看看纠结皱眉的三弟,又看看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喝姜茶的二弟,他这个做大哥的有责任开导和引导他们。 “说谎固然不对,但也是非正义也是要分时候,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固定清晰的对错答案。 首先,事情是由我们引起来的,更是我们连累了他们。 最重要的,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今夜没有贺公子,我们兄妹几人都要落入匪窝。 我们倒是无妨,大不了是吃些苦头,舍些银钱。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园园呢?她进了匪我会遭受什么? 今夜的情况我们都亲眼看到了,贺公子与他的船工都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得已反抗。 贺公子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们应该感激。 贺公子的高洁人品,更是值得我们真心结交。” 第五十一章 可能会被灭口 顾玥一席话说得兄弟俩都哑口无言,四目相对良久之后顾颖才下定了决心。 “是我钻了牛角尖,大哥说的是,贺公子船上准备弓箭和刀,只是为了自保。 一般运船上都会准备一些,都是因为河道上匪寇太多,危险太多太大,不得不自保。” 裹着被子喝姜茶的顾黎吸了吸鼻子,默默点头。 他是赞同大哥说的,他是不能确定贺公子究竟是不是好人,但他们确实是被贺公子相救,必须要承贺公子这份大情。 “几把弓箭几柄刀而已,出门在外当然要准备着预防此类突发情况,幸好是贺公子船上的人多,又个个训练有数。” 他可以昧着良心说只是几把弓箭,但绝对不能昧着良心将救命恩人送上公堂。 况且,他们杀的都是匪寇,他们是在为民除害。 兄弟俩都是故意把弩箭说成弓箭,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是弓箭就是弓箭。 就算匪寇说是弩箭,县令也不相信他们。 前面的船上,魏宴收拾好了之后也在喝姜茶,同样是方嬷嬷让人给他送去的。 一会儿常顺进来告诉他,“外面挂上了贺字旗。” 魏宴听到了什么都没有说,贺宗不是都说了,这几艘船都是他的。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贺宗早有预谋。 只是魏宴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贺宗竟然做船运生意。 他一直以为贺宗就是靠着家里小打小闹,就算真做些生意也只是几个小铺子而已。 况且他成日里跑马吃酒,哪里像个正经做生意的样子? 若是做别的生意魏宴倒是可以怀疑不信,但偏偏是这个运船的生意,魏宴内心里就算再不相信,但他也知道凭借贺宗的狠辣手段,他绝对能够做得成。 匪寇对贺宗的恐惧绝对不是作假,神情里所流露出来的都是真实反应,他敢乱说一句话可都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呐,那些死了的匪寇可不是摆设,他绝对不敢说谎。 魏宴想到传言说贺宗在码头上杀人的事,以前他只信百分之八十,说得信誓旦旦也是为了让表妹相信,好远离贺宗。 但现在他信了百分之百,绝对就是贺宗干的。 以前邺城的河道运船是谁在管他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肯定都落在了贺宗手里。 贺宗那个人手段狠辣野心大,这一点魏宴是从小就知道的,他要什么东西不择手段都要去得到。 他真要做的话,邺城的运船肯定都已经收入他的囊中了。 不然,那次码头河面上的血少了,都不值得他亲自出手。 所有的事都能想通了,唯独一点,魏宴如何都想不明白。 表妹与大哥的婚事是头一天退的,他们是在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这么短的时间内贺宗又如何得知,然后还做出这一系列的安排? 莫非?他们家里有贺宗的眼线? 贺宗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敢把眼线安排到县丞府中来! 他又是什么时候把眼线安排到他们家中来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对表妹起了非分之想? 魏延又不相信贺总只是为了表妹,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就费这么多的心力? 那他是为了什么?莫非是他想造反? 贺家可是雍王的人。 想到一个可能,魏宴不禁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 难道,是雍王让贺家安插的眼线? 魏宴不敢再往深了想,他现在已经心慌不已。 他看了看常顺,突然想起来叮嘱他,“贺宗的事你不要多提,跟下面的人也叮嘱,尤其是今晚看到的,千万别跟其他人说。” 常顺疑惑,“二少爷是在担心什么?” “哎……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 说着魏宴又叹一口气,“贺宗杀人不眨眼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在他的船上,到处都是他的人。 他若是对我们起了杀心,杀了直接往河里一丢,连个全尸都捞不着。” 魏宴不觉得自己是在危言耸听,他绝对相信贺宗能够做得出来。 “嘶……二少爷,您是说,贺宗可能会杀我们灭口?” 因为这个猜想,常顺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联想到今晚死的那些人,他脸色都白了。 “那二少爷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明天趁船靠岸的时候就下船吧? 保宁也是大城,肯定能找到别的商船。” 他还真把魏宴提醒了,“你说的对,现在你就去让人收拾收拾,明天靠岸我们就下去,你现在就去找齐冬来。” 魏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再留在这船上了,不然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一会齐冬就来了,一听二表少爷让他收拾东西明天下船,他是一头的雾水。 “为什么要下船?” 面对齐冬的疑问,魏宴有些不耐烦,“让你收拾你就收拾,表妹那里我会亲自去说。 今晚发生的事你没看到?这船上如此不安全,当然要换船。” 他这样的解释可让齐冬听不明白了,“船工个个都是好手,还把匪寇都擒拿了,还有什么船是比这还安全的?难道走陆路?” 齐冬就不明白了,出门在外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很多吗? 但能保全的就很难得,而且还是他们拿住了匪寇,难到非要他们被匪寇给抓了才算安全? 他就不信了,若不是运气好遇不上的情况,再发生这样的事,难道还有别的船工能像他们这么勇猛? 这里还不安全?难道走陆路能更安全? 魏宴被他质问得气上头,额头上的青筋都直跳。 “我还能害表妹,害我自己不成?让你去收拾就去收拾,废话那么多!” 如此,齐冬应了下去,收便收吧,反正小姐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上船的时候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就是他们的东西要稍微收一下。 结果魏宴却半后半夜发起了热,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 天要亮的时候常顺来叫他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当即就吓得慌了神,连忙跑去问洪船上还有多久能靠岸。 “还得一个时辰呢,但你也看到了今儿雾大,恐怕还要耽误些时候,那就说不准了。” 第五十二章 不想她沾染麻烦 “能不能快些,我家少爷发热了,烧得人都不清醒了。 你那里有没有退热的药?多少银子我都买?” 常顺也是急得没办法了,银子哪有少爷的安危重要啊。 现在是发热了,可跟一般的情况不同。 也不知道是从昨晚什么时候开始的,早知道会这样昨晚他怎么都要守在二少爷的舱房里。 二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小命也就交代了。 洪船长本是不以为意,听说魏宴发热了,看常顺着急的样子不像作假,他也才正视起常顺来。 “我这儿也没有退热的药,就没备。 今天雾这么大,快肯定是快不起来的,除非一会儿雾散得快。” 天都没亮太阳也没有出来,雾怎么可能散得快? “这可怎么办?再这样烧下去,人哪儿受得住?”常顺急得摆手跺脚,看样子是真得失了分寸。 洪船长对魏宴这个公子哥儿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还是挨过他的冷言冷眼。 但洪船长也不是心硬如铁的恶人,他给常顺支了个招儿,“你拿酒给他身上搓搓,说不定能先控制控制。” 如果有药的话他就卖给常顺,没得跟银子过不去,这回他是真的没备。 常顺被他提醒,也不管信不信有没有用,先回去试了再说。 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多谢洪船长,我这就去。” 刚走几步就遇上早起的齐冬,他又问齐冬有没有备退热的药。 “没,谁发热了?” 平白无故的,他们一个个又都身强力壮,一年到头都不会生病,谁会被那些药? 一听没有,常顺‘哎’了一声,丢下一句二少爷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齐冬一想,昨夜又是受惊又是受凉,二少爷身体那么单薄会发热生病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不是他的主子,他还是跟上去看看情况,万一严重狠了呢。 到舱房里一看,魏宴面色潮红,人喊都喊不醒,看着确实是严重。 看样子他昨晚吩咐的事,等天亮怕是办不成了。 齐冬琢磨着,等靠了岸他要不要去跟小姐说一声。 他当然知道小姐肯定不会弃船,但还是得让小姐知晓这个事。 他来都来了,就跟常顺一起给二表少爷搓酒,希望能有些效果吧。 这一夜只有阮娇娇和顾姑娘睡得踏实,一直睡到船靠岸的时候。 这时候天也还早,天际刚刚泛红,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 “小姐,齐管事过来了。” 刚收拾完准备用饭,姚黄就进来禀告。 “让他进来。” “小姐,二表少爷昨夜发热到现在还没退,已经去请大夫了。 二表少爷昨夜吩咐小的收拾东西,说要下船换别的船。” 闻言,阮娇娇挑眉轻笑,“他现在没空。” 齐冬听懂了,不用换。 “哎,那小的这就回去了。” 姚黄瘪瘪嘴,哼哼,“幸好是病了,不然他又要来烦人。” 这话说的,让外人听到了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警告。 阮娇娇只是笑笑,并没有责备她,“你也赶紧去吃饭吧,话那么多。” 此时顾姑娘也醒了,她在自己舱房里用早饭。 而另一艘船上的顾家兄弟几个一夜都翻来覆去的没有睡踏实,早早的起来用了饭就等着下船。 贺宗习惯性早起,今日有事没有练功的时间,等到阮娇娇和顾姑娘都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他也吩咐人带着匪寇下船。 阮娇娇还想跟着去,但被贺宗一句话给挡下了。 “你与顾姑娘逛逛街吧,完了我去寻你。” 衙门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贺宗不想她去牵扯这些杂事。 顾玥也说,“阮姑娘头一次来保宁,园园你带阮姑娘去逛逛,不能白来一趟。” 他也不想妹妹被牵扯在这些事里,姑娘家只管玩儿得高兴就好。 于是阮娇娇就在顾姑娘的热情介绍下逛起了街,临走的时候她又让方嬷嬷亲自去一趟魏宴的船上看他。 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肯定还是要问候关心一下才行。 街上,顾园园一直兴奋的给她介绍风土人情,看到她觉得有兴趣的事物也都要介绍。 路过一个售卖鸽子的摊位阮娇娇停下脚步看,摊主立马就热情的介绍起来。 “小姐看看信鸽吧,都是从小就训练的,两只鸽子是一对儿,一公一母还能下蛋。” 有些东西阮娇娇以前没有见过,就格外的好奇,比如这个信鸽,她还真想要一对儿。 就算是不用它们来送信,放着下蛋也行。 鸽子蛋用来蒸或者卤都好吃,“来一对儿吧,给我挑年份小的,老了下蛋就少了。” 摊主正欢喜的挑着,听到客人最后一句话嘴角的笑意差点就挂不住。 他这可是信鸽啊,怎么听这位小姐的意思,好像不是跟他说的一回事呢? 但他手上的动作可没有迟疑,抓鸽子装笼的速度极快。 顾园园要给银子,被阮娇娇拉着没有抢得过姚黄。 “两只鸽子而已,阮姐姐还不让我尽地主之谊么?” 阮娇娇笑,“你也说了只两只鸽子而已,到了你的地方我可不跟你客气,中午你就请我吃饭吧。” “好啊,一会儿他们结束之后你和贺公子都到我家去。 你们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要好生感谢你们才行。” 小姑娘果然是单纯,才认识的人就请回家里去,也不怕万一他们真的是坏人? 看来,昨晚的场景还真没有吓到她。 顾园园当然有被吓到,但匪寇都被抓住送官了,她也就不怕了。 他们在街上没有逛多久就被贺宗他们找到,“这么快?” 阮娇娇还好奇,是不是太快了些? 好歹,官府要问个来龙去脉,再到船上去查查吧? “多亏了有顾兄弟他们,有他这位举人老爷为我作证,县令大人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不仅如此,还给我奖了五十两银,是匪寇首领的悬赏金。” “哈哈哈……那是你该得的,你可是为民除害,为官府办了件头疼的大事。” 随着顾玥话落,顾黎又道:“你们是没有看到县令大人有多高兴,胡子都发颤了。” 他确实是该高兴,又能给自己记上一功。 “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们就快回去吧,我要把去年酿的桂花酒挖出来招待贺公子和阮姐姐。” 第五十三章 他眼里是她的影子 “看看,我就说请你们到家里去,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贺公子你还跟我们客气,现在不能再推辞了吧?” 顾颖说着还对妹妹递了个眼神,说她做得好。 本来贺宗是说不耽误行程,心上人还想早些回家。 但看现在的情况是再推脱不得了,他去看心上人,得到同意之后也就不再推辞了。 两人的眼神来往都被顾家兄妹看在眼里,他们再次确定,这两人之间还是阮娇娇说了算。 也可以说是,贺宗尊重未婚妻的想法和态度。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在贺宗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管让谁来看,贺宗此人都是给人霸道独断的印象。 但偏偏,他十分尊重人。 到了顾家才知道,顾家是保宁当地望族书香门第不说,还开办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书院,书院里只先生就有十几人之多。 而顾玥这位举人,也在其中。 这就更说得通,为什么县令大人会如此信任顾家几兄弟了。 顾玥的父亲竟然还曾经是进士,只是他心不在朝堂之上,更乐于教书育人,这才回乡开办了书院教学生。 顾父顾母和顾家二叔二婶在得知是贺宗救了他们,当即就要亲自行礼道谢。 贺宗赶紧托着他们不敢受礼,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他跟顾玥他们相交就是晚辈。 况且,他本就是有意要与顾家交好,就更得谦虚有理些。 本来在他得知顾玥是举人的时候他就有了结交的意思,后来顾玥又愿意给他作证,他就更觉得顾玥此人值得结交。 现在再得知顾玥的家境,贺宗都觉得自己这趟出门千值万值。 贺宗说他是生意人,他确实是生意人,他也懂得利益得失。 出门在外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当然,他虽是有心结交,但顾玥此人的品性更值得他结交。 本来顾老爷看他生得魁梧还有些纳闷儿子怎么领了这样一位朋友回来,他倒不是对贺宗的容貌有什么偏见,只是好奇儿子是如何与他结交来的。 现在知道了,他对贺宗更是怎么看都喜欢。 酒席间他还诚心夸了贺宗,“世上每个人都不同,不能只拿一个标尺来衡量所有人。 贺公子方才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只能做商人,这个话老夫不赞同。 都说世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读书又何尝不是一个行当? 贺公子能发挥自己的所长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做到如今,已经是状元了。 贺公子不仅是生意做得好,一身的武艺也不可小觑。 别人道寒窗苦读十数载,这话放在贺公子身上又有什么不同? 贺公子今年有二十岁了吧,从小练就的武艺,日日辛苦十数年,难道又比寒窗苦读来得轻松? 能像贺公子一样十数年如一日坚持,还有了如今不可小觑的成就,已经是尔辈之佼佼者。” 顾老爷此番话不是酒醉之后所言,也不是为了感谢贺宗而说的冠冕堂皇客气话,就是他对贺宗的认可和欣赏。 “父亲说的极对,贺公子值得我们兄弟学习。 我与贺公子年岁相当,这一二十年却只做了读书一件事,与贺公子比起来,我差得太远。” 贺宗自己于读书一事上没有天赋,但他也敬佩读书懂礼的人。 就像顾家,人家这个气度品性,才是他贺宗拍马都追不上。 阮娇娇虽然是和顾夫人他们一起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但离得近,顾老爷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 此事她与贺宗所想一般无二,对顾家人的品行也更加佩服。 这才是读书的意义所在,也难怪顾老爷能开办书院教书育人。 立在她身后的姚黄若有所思,她瞄一眼那边与顾家人喝酒的贺宗,又瞄一眼自家小姐的侧脸。 她好似明白了小姐为什么会喜欢贺公子了,果然是她见识浅薄,才会觉得贺公子不是良人。 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种种浮现在她的脑子里,尤其是昨晚上发生的事。 她没有亲眼看到贺公子跳河救人,但方嬷嬷跟她说了,贺公子看到小姐落水毫不犹豫的就跳水救小姐。 在小姐上船之后他也没有趁小姐湿透了衣裳占小姐的便宜,反而是催促小姐赶紧回去,只为小姐的身体着想。 他是真的把小姐放在心上,并不是一时兴起。 方嬷嬷说,一个男人心在哪里,他的人就在哪里。 这么看来,贺公子是真的不错。 用了午饭之后顾家人还想留他们在家住几日,但他们要赶路,也不好再多留。 从顾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顾玥他们几人一起送到码头。 还约定了,“你们再回邺城的时候一定要来,到时候多住几日,好游遍保宁。” 阮娇娇爽快的答应了顾园园,“再来的话,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贺宗虽然喝出了醉意,但话还是听得清楚的。 听到心上人说再来的话,他整个人都欢喜得不得了。 到时候是以什么身份来?是他的未婚妻? 如此一想,他直觉得酒气更上头了,是兴奋得上头。 告别了顾家兄妹,两人转身上船。 贺宗却没有上他的船,而是跟在阮娇娇身后。 “贺公子走错了。”姚黄好心提醒,以为他是喝多了酒不清醒。 赵胜也扶着自家主子要往他们的船去,贺宗不管他们,只看着心上人。 “阮姑娘,贺某有话想与阮姑娘说,不知阮姑娘可方便。” 那些话,他憋了一晚上,要不是昨夜时机不对,他昨晚上到了心上人的船上就要迫不及待的与她说了。 阮娇娇也有话与他说,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她也看着贺宗,仰着头与他四目相对。 贺宗低着头,她在贺宗眼睛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走吧,贺公子注意脚下。” 贺宗得了她的应允,有些不定的心情瞬间就安定下来。 又得心上人关心,他忍不住咧嘴笑。 “嗯,你也慢些走,我在你后面。” 他是有些上头,但绝对还不到自醉的地步。 他在心里斟酌着,一会儿要怎么开口? 第五十四章 心之所系日思夜寐 遮阳伞还在甲板上立着,伞大遮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阮娇娇与贺宗相对而坐,初时谁都没有先开口,像是在斟酌到底要如何开口,又像是在等姚黄上了茶水离开。 在姚黄离开之后,还是贺宗先开口,“阮姑娘是想问我有关昨天的事吗?” 贺宗是想到就算自己先说那些话,她肯定也是要问的,索性先说开了吧? 若是她因为昨夜的事而拒绝,也省了她期间的纠结选择。 虽然,他有些把握,但要是她不愿意自己也不能强迫她的意愿。 阮娇娇还以为他会先说其他的,没想到他先问了这个事,算不算是以她为先? 她其实对昨晚的事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基本也就是那样了,她要问的是出发之前。 明明,已经算是心照不宣。 “贺公子不想说说,为何会在这里吗?” 贺宗神色微愣,瞬间又恢复,然后他看着对面的人儿洒然一笑。 “瞒不过你。” 阮娇娇见他又神色严肃起来,腰背也比刚才挺得更直。 因为贺宗不想用随意的姿态来与心上人诉说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其实也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阮娇娇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等着往下的话。 贺宗也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眼里只是对方。 “去年秋时在码头上见过姑娘,惊为天人日思夜寐。 可惜,姑娘彼时与魏廷结有婚约,贺某只能隐忍。 是老天待贺某不薄,那日在街上正巧碰见魏府奴仆发卖下人,这才无意间得知姑娘退婚之事,后又知晓姑娘归家之愿。 我实在不愿与姑娘就此错过,便厚颜安排了此行。 之前与姑娘所言去扬州做生意之话也不是欺骗,我确实有此想法。 我是个生意人,到了一个地方总不能闲散着,我那船上也载满了货物。” 说完,贺宗便静静的等待答案,这个答案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心里急,面上丝毫不表,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的事,当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 阮娇娇有过猜测,但是期间半年的时间根本没有一丝半毫关于他的消息,她是惊讶于他的自控力。 那半年之内他只是旁观,什么事都没有做?阮娇娇自然是不信的。 但他做了,却没有让任何人察觉,便是他的本事所在。 只是因为看到魏家奴仆发卖人就能查到她身上来?敢说他无心? 有自控能力的人,是可怕的。 看着对面的人,从他给人的感觉上如何都看不出来他其实心思缜密,步步筹谋。 他给人的感觉,明明是粗鲁莽撞,凡事不留于心的直接。 那半年,他到底都盯了自己多久?魏府之中难道也有他的人了吗? 在这一点上阮娇娇与魏宴所想不同,贺宗所表现出来的势力,他想在魏府里安插一个人绝非难事,只看他安插的这个人是为了什么目的。 今日既然是坦白,阮娇娇想到索性就直接问他。 “魏府里可有你的人?” 贺宗等着她的答案,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结果她冷不丁的问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下一刻贺宗也反应过来是为何,他坦然表示,“并无。” 他对魏家没有丝毫兴趣,那时心上人又身有婚约,他是心有所想,但还没有那么无耻。 两人各有所想,好在结果是在一条线上。 他说没有,阮娇娇莫名就信他了。 话到这个时候,阮娇娇也清楚他是在等什么,更清楚他看着自己眼神里的期待是为什么。 是不是太快了?之前不是一直在互相试探的环节吗? 候在舱房那边躲太阳,也是刻意回避的姚黄和赵胜都在为主子们着急。 赵胜是跟自己主子一样的心情,交集忐忑的等着阮姑娘的回应,他还着急主子怎么不再说几句表达他对阮姑娘的喜欢之情。 才说这么几句,还都挺含蓄的,也没有问阮姑娘愿意不愿意,这让人家姑娘怎么答应他嘛。 姚黄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了,她就是在疑惑小姐怎么这时候这么矜持了? 阮娇娇就是在故作矜持,她一双眉眼看着对面的人,明明是眼波流转却又红唇紧抿不发一言,急煞了贺宗。 阮娇娇在考虑,是直接答应他呢,还是委婉一些答应他。 就在这时,方嬷嬷踩着楼梯上来,她以为主子是在跟贺公子喝茶闲聊,也怪姚黄回来就没跟她透个气,她根本不知道情况。 “小姐,您让给贺公子选的回礼都准备好了,现在送过去吗?” 方嬷嬷也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说,想让两人之间能更有话聊,也让贺公子知道他们家小姐可不会贪墨他的东西。 昨日小姐逛街带回来那么多东西,还都是贺公子买的,难免让人误会。 贺宗看看方嬷嬷又看看心上人,一时间没明白他们这是说的什么。 给他什么回礼? 阮娇娇顺势接了话过来,正好不用再纠结到底是直接还是委婉。 “正好贺公子在这儿,去看看喜欢不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趁你在这儿好亲自去挑喜欢的?” 她这是婉拒了吗? 贺宗脑子里都是这个想法,他看着人已经站起来也只能跟着站起来。 他想再问问是不是拒绝了他,但话到嘴边上,看到她眉眼之间的温柔笑意又问不出来了。 只能先将情绪压下,想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也有机会。 就这样,两人一起来到了二层,甲板上摆着两口敞着的大箱子,一眼就能看到面上的东西。 方嬷嬷走在后面被姚黄不断的使眼色,她又没看明白,急得姚黄眼睛都快抽筋了。 阮娇娇拿了最面上的一件黑色大氅来抖开,当即就在贺宗身上比划起来。 “还怕有些小,看着好像不会小,贺公子要不要试试?” 说完她自己先皱起眉头来,“天气热了,试着辛苦,还是不试了吧,应该合适。” 她一边将大氅对折了准备收起来,一边说,“想来想去,就觉得这件与你的气质相符。 但凡是身体单薄些也撑不住,也就是你了。” 贺宗低着眸子看她,她脸上的每一个神色都没有错过,在她拿大氅在自己身上比划的时候,两人凑得十分近,她还惦着脚。 近到,他只需低头便能吻到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第五十五章 美色诱人 贺宗见过别的姑娘都会在额前留些碎发,比如顾姑娘。 但阮娇娇没有,他从未见她留过,额前的碎发都梳成发髻,露出她白皙的额头。 她生的白,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似能发光。 白得耀花了贺宗的眼,他差点就要看不清眼前人的笑容了。 这让贺宗心惊,更是惴惴不安。 贺宗不怕热,更不觉得辛苦。 他一把捏住大氅,就在阮娇娇准备放回箱子里的时候。 她扭着身子回头来看,看到贺宗皱着眉头一脸沉重。 他这是做什么?突然就表现得如此沉重? 难道,是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试试吧。” 随着贺宗的话,阮娇娇顺势松了手,她也没到给亲手贺宗换衣服的地步。 赵胜十分有眼力见的过来伺候主子试,方嬷嬷也在一边帮忙。 这个天气贺宗只穿了单件,也不用麻烦脱了直接披上就行。 大氅通体的黑色,衣领上镶了一圈同色的皮毛。 一穿在贺宗身上,果然就如阮娇娇所想的,十分符合他的气质,整个人的气势都涨了不少。 尤其是他现在沉着神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气势有些骇人。 仿佛下一刻他动起来,便能挥刀大杀四方。 ‘美色’诱人,阮娇娇只觉得心‘砰砰砰’跳得快了几分,她承认自己被这个‘美色’所诱。 看着贺宗,阮娇娇的眼睛里有光。 眼尾微眯,弯出上翘勾人的弧度,正正勾在了贺宗的心尖儿上。 “果然好气势,好看。” 毫不吝啬的赞美从阮娇娇两片红唇里出来,落在贺宗的心巴上。 让原本还神色沉重的人瞬间眉眼飞扬,嘴角咧出畅快的弧度。 也是因为此时的畅快,贺宗问她,“怎么突然给我回礼?” “昨日让你破费,自然要回礼,有来有往嘛。” 阮娇娇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原因,又让他看别的物件。 突然想起来他身上还披着大氅,赶紧让他脱下来。 “这么热,快脱了吧。” 她倒是想多看看,但贺宗额头上已经热出了薄汗。 脱了大氅,贺宗又来跟她一起看别的物件,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已经轻松不少。 她说,有来有往啊。 是不是,代表她想来往的意思? 往日里胸有成竹的贺宗,现在却也开始游移不定,对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贺宗虽是在做学问上面不愿花费多少心思,但也不是大字都不识的文盲,看他平日言语间并不粗俗,也知道他肯定也会看些别的书。 于是,她挑了套文房四宝,他总有能用上的时候。 还有一套紫砂茶壶,一罐子红茶。 阮娇娇有注意到,他每日饮的都是红茶。 别的是有更贵重的物件,但阮娇娇觉得平日里能用到的更实在。 况且,她挑的东西也不是便宜货。 便只是那红茶也是百两银一两的茶叶,家里给她送来的。 贺宗一样样看过来,他觉得东西都太精致了,给他用属实有些浪费,但都是心上人用心挑选给他的,他可不想拂了心上人的好意。 他是想说,他送那些物件都是自愿给她的,并不是为了要她的回礼。 这话最终没有说出来,他还盼着有来有往。 “姑娘有心了,确实都很适合我,我很喜欢。” 末了,贺宗还是说了一句,“姑娘切莫与我生分客气,我所做皆是出于本心意愿。” 后面还有半句不好明说,他只能在心里说:即便是拒绝了他,他也不会索要。 他贺宗送出去的东西,绝对没有再讨好回来的可能。 两人离得近了,阮娇娇只能仰着头看他。 “方才不是说了么,贺公子不必介怀。” 在阮娇娇再一次看着他笑的时候,贺宗突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 太过激动,差点让他没有把握好情绪。 “那,晚上请姑娘一起用饭?” 他还又找了个理由,“昨夜没吃好,今晚我再烤剩下的一只羊腿补偿。” 本来那只羊腿他是留来给她今天烧着吃的,也好换换口味。 阮娇娇当即就表示,“不用麻烦了。” 她不愿意! 就在贺宗为此失望的时候,又听到心上人道:“来来去去的多麻烦,让人把工具送过来,就在这边做吧。” 一句话就能让贺宗的心情多云转晴,他忍不住咧着嘴露出后牙槽。 “好,这就让人送过来。 那只兔子呢,打算怎么吃?” 阮娇娇只稍微想了想就给出了答案,“烧着吃吧,正好中午的桂花酿还没喝够。” 中午在顾家吃饭,阮娇娇也不好意多喝酒,面对好酒忍得辛苦。 还在走的时候顾玥提出要送一坛给他们,她就是惦记着呢。 贺宗身上还有酒气,但在一惊又一惊中,酒都清醒了。 “都听你的,这就让人准备去。” 阮娇娇提醒他,“那这些东西先搬过去吧。” “好。” 贺宗爽快的答应,丝毫不迟疑。 他们的关系,这就算是定下来了吧? 贺宗都恨不得船行得再快一些,最好是明天就到扬州,他好上门去跟岳父岳母提亲。 不只是夜长梦多,更是等待难熬,他恨不得现在人就是他的媳妇儿了。 想他贺宗二十有一才终于有了个真心待他的人,也是他真心想要的人,他如何能按耐住心情? 贺宗心里是如何躁动阮娇娇并不能清楚,但从他一眼又一眼往自己身上看的灼热眼神,完全可以确定他确实兴奋。 那眼神,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男人对女人的欲望,阮娇娇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贺宗不同。 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并没有侵犯淫邪之意,只有热情似火。 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惦记着,阮娇娇的心也难免燥热。 或许,她表现的比贺宗更直接。 贺宗是做着事一会儿一会儿的拿眼看她,而她,是端端正正的坐着,直勾勾的看着贺宗做事。 之前还纠结着是否委婉矜持些,现在都被阮娇娇给抛诸脑后。 贺宗二十一岁得了心上人,阮娇娇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单身三十多年了,才终于有个两情相悦的人,此时她实在不想克制自己内心。 第五十六章 在意的是他的心意 遇上一个喜欢的人本就不容易,而又能两情相悦就更难了。 最难的是,在危机时刻,他会第一时间保护她。 阮娇娇或许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她又如何会推据呢? 贺宗或许不是最完美的理想对象,但他对阮娇娇来说已经是能满足她对另一半的所有期待。 容貌不够俊俏,但绝对够爷们儿,是能更入得了阮娇娇心的类型。 或许不是所有人眼中的好人,但在阮娇娇看来绝对不是恶人。 阮娇娇看得出来,贺宗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不管是为人还是行事,他都有自己的成算。 十几岁便自立门户,又创下这么一番家业,可见他并不是魏宴所说的纨绔无赖。 即便他有背靠家里,也绝对不是完全抹杀他自身能力的理由。 魏宴也背靠家里,可见他这个年岁了有什么作为? 或许贺宗这个人粗燥,但也绝对实在,且野心勃勃。 一个能十数年如一日做同一件事,且做出了成就,那此人的自控能力和决心都比一般人更坚定。 她的丈夫,自然不能是泛泛平庸之辈。 阮娇娇的视线太过灼热,还丝毫不掩饰,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贺宗看。 即便是贺宗这种不知道到害羞为何物的人也有些撑不住,他不是羞得撑不住,他是怕自己忍不住吓着佳人。 还好有烤肉的架子为他遮挡,他还能勉强保持正经形象。 他又不是柳下惠,面前对他如此热情毫不防备的人又是他放在心尖尖儿上想了大半年的人,他能不化身禽兽已经是他自控能力强。 所以他才恨不得明天就到扬州,哪怕先不成亲只是订婚也好,订婚之后他也算是名正言顺。 贺宗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对他在乎的人他不想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只是,她的眼神实在太烫了,比后背的太阳和面前的炭火都烫,直烫到他心尖儿上。 阮娇娇看不够,看了一阵之后她觉得气氛有些僵,决定说些话来缓解。 于烧烤这件事上她没有什么实际性的经验,但纸上谈兵还是可以的。 “其实也可以烤些菜,搭配着肉吃才不会觉得腻。” 要是,有生菜和蒜瓣就更好了。 贺宗却说,“今天是羊腿,肥肉少。” 他以为是心上人觉得昨天的有些肥,想着姑娘家都不太爱吃肥的。 家里几个姑娘根本是半点儿肥肉都不沾,就怕那腰稍微胖了点儿。 要他说,都瘦得只剩一层皮了,肉都没见到。 也就是她们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才挑肥拣瘦,普通人家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荤腥的,巴不得能多些肥肉呢。 阮姑娘倒不是不吃肥肉,还真没有见她挑过食,但昨夜的羊肉确实有些肥,她觉得腻也是正常。 他确实误会了阮娇娇的意思,“羊肉不肥,我的意思是搭配着吃,就算吃得多也不觉得腻。 对了,不知道有没有备五花肉,那个烤着吃也香,差点都忘了。” 阮娇娇转头就让姚黄到厨房里去问,“顺便再切几个蒜,要切薄片。” 对此贺宗当然没有意见,他更希望她能多吃些,还是有些瘦。 他不由仔细的看了看阮娇娇,身形娇小柔弱,好在气色不错。 他又哪里知道,阮娇娇看着娇弱,实则是干吃不胖的身体。 其实,也很匀称…… 只是她平时不爱穿腰束的太紧的衣服,因为会影响到她吃饭。 不然,贺宗绝对不会觉得她瘦弱。 没一会儿姚黄就‘噔噔噔’的踩着楼梯上来,她手里端着一托盘的五花肉,还是切好了的。 “奴婢去的及时,厨房都切好了正打算做蒸肉呢,再晚去一会儿就要上蒸笼了。” 她后面跟着同样端着一个托盘的赵胜,只是他端的都是素菜。 “有茄子啊,还有新鲜的蘑菇,都是好食材。” 阮娇娇也不想坐了,撸着袖子打算亲自来。 “去拿襻膊来。” 袖子实在不方便,影响她做事。 看一眼贺宗的短打紧身,想要。 贺宗赶紧出言阻止,“你别来脏了手,烟熏火燎的一会儿身上都是味儿了。” 他要的又不是洗手为他做饭食的媳妇儿,他的娇娇媳妇儿只用坐着等吃就好。 她哪儿是能做这些的人儿,她就该坐在那边看他。 阮娇娇来了兴趣才不管这些,“看你做着挺有乐趣的样子,让我也来试试。” 姚黄也不赞成,秀眉都快皱打结了,“小姐您什么时候做过这些啊,还是让奴婢来吧。” 闻言,贺宗就更不想她来碰了。 “我动作快,有姚黄丫头打下手很快就能吃了。” 话落,他就看到心上人也秀眉轻蹙,红唇也不由噘了起来。 这是不高兴了,扰了她的兴致。 贺宗哪儿能看得她有半分不高兴?当即就妥协了。 “那你用筷子把肉拌上调料吧,调料都在这边。” 这个活儿不脏手,也不用被烟熏。 但阮娇娇明显不领情,“我把握不好味儿,还是让赵胜来吧,我可以烤茄子。” 她又想到,“烤茄子得有蒜蓉才行,姚黄你先去让厨房剁些蒜蓉来。 对了,怎么没有想到烤河鲜? 都吃了这么久的虾蟹鱼,竟然没有想到还能烤。” 贺宗是看出来了,她在吃上确实是有些在行,而且一说到吃她就两眼放光,笑容都更欢乐。 “赵胜,一会儿能去问问别的船上有没有捞到好的河鲜。” 既然是要吃,当然是让她吃个高兴畅快了。 这不,她一笑就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尤其让他移不开眼。 却又听她喃喃着道可惜,“可惜没有粉丝,不然就可以吃蒜蓉粉丝虾和茄子了。” 贺宗没有吃过蒜蓉粉丝虾和茄子,但这也不影响他必须要满足心上人的要求。 “过两日要经过一个小镇,让人坐小船过去买,再买些好的食材我们再烤。” 连这点儿要求都满足不了她,还算什么爷们儿? 阮娇娇不一定非要吃到这一口粉丝,但贺宗放在心上的这份在意,她很需要。 第五十七章 坦白之后关系又近了一大步 而贺宗要的,只是她展颜欢笑。 别说是粉丝了,能得美人一笑,千金都值。 因为阮娇娇突然来兴趣的一句话,本来是简单的烤肉,现在就变成了烧烤大排档。 不仅是贺宗三人忙碌,厨房里的人也被抽调出来剥虾杀鱼。 又因为阮娇娇一句,“好久都没有吃丸子了。” 又开始剁鱼肉和虾肉,挤丸子。 “要不然,再烙几张薄饼吧。”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烙饼的焦香味儿。 结果就是说要帮忙的人,带上襻膊露出白皙粉嫩的藕臂,只烤了一只茄子。 阮娇娇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她就是纯属指挥惯了。 以前吃够了苦,有了条件就想享受。 她笑眯眯的告诉贺宗,“薄饼裹上烤得焦香滋滋儿冒油的肉,再配上一根小葱头,两片蒜,来点儿辣椒面儿,好吃得不得了。” 贺宗也笑,是看着她笑,“好,我一定要尝尝。” 贺宗不敢看她那两条白生生的手臂,是怕自己忍不住心猿意马。 他想提醒她放下袖子,又怕扰了她这么高的兴致,让她又噘嘴。 好不容易熬到一切都弄好,能坐下来吃饭,阮娇娇也总算是取了襻膊,贺宗也总算是静心了些。 依旧是温酒,贺宗先给她斟满一杯。 他是看出来了,心上人不仅喜欢吃美食还喜欢美酒。 反正从这么多天的观察来看,她是从来没有露出过醉态,包括昨晚上喝了那些也没有显醉。 以后他也有了能喝酒的伴儿,不用出门去找一群臭老爷们儿喝酒。 算起来他们也一起吃了近一个月的饭,但像今天这样只有他们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吃饭的时候还是头一次。 最重要的,今天他们的关系也与往日不同。 贺宗自然是兴奋,欢喜都表现在了他的眉宇之间。 “我敬姑娘,这杯酒敬姑娘……青睐……” 心上人是没有明说,但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阮娇娇举杯与他轻轻碰杯,两只白玉杯子相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贺宗要再举杯,被阮娇娇截了话,“我也敬贺公子,敬公子……此般偏爱。” 她笑得媚人心魄。 贺宗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话,所以就是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了吧? 如此,如何不让贺宗意乱情迷? 放下杯子,阮娇娇没有再给贺宗说话的机会,直接表示,“酒就先不敬了,我们先吃饭吧。” 她先卷了一张饼,递给对面的人,“你尝尝看。” 第一张就给了他,贺宗不想客气啊。 而阮娇娇一边又迅速给自己卷,再一边问他,“是不是很好吃?” 不用想她也知道,贺宗肯定没有吃过这种吃法,他能自己研究出放那么多调料就算不错了。 果然,她亲眼看到贺宗眼里的惊喜。 这不是阮娇娇关注的重点,她关注到贺宗的眉毛特别浓,但看眉毛和眼睛绝对是浓眉大眼。 鼻梁也很挺,又挺又直。 单看的话,都相当优秀。 国字脸,也相当的正派。 就是混在一起,跟俊俏沾不上边儿。 但,气势绝对有。 贺宗唇厚,听说唇厚的人重情。 阮娇娇绝对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费力为他找的这些难得优点,事实真就是这样。 饭吃到后来,贺宗主动讲起家里的情况。 既然他们已经定下关系,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些基本的消息说与她知晓。 “我是家中庶子。 我家是给雍王爷养马起家,我爹成婚过年未得一儿半女这才纳了我娘。 我后面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我那小兄弟是五年前嫡母生的,我爹也总算是得了个嫡子继承家业。 也不是家里容不得我,男人长大了总要来离开父辈羽翼。 得了家里庇佑有如今这些家底,一间铺子,几艘船。 除了这几艘船外,还有五艘。 我能吃得上饭,就没打算过要继承家业。” 贺宗的意思她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不管贺家以后如何,他都不会分一杯羹。 家业什么的,阮娇娇还真不怎么在乎。 “你说的对,长大了就该自立。” 这也表明了她的态度,她不在乎贺家的家业。 贺宗当然清楚,阮家家大业大只给她的嫁妆就如此丰厚,自然是不会把贺家那点子家产放在眼里。 就是贺宗如今的身家,也远远超过了贺家家底儿。 既然贺宗都跟她坦白了,阮娇娇也顺势将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与他听。 “我家在扬州做酒楼茶叶生意,世代经商。 阮瑀那小子论起经商来,还得再学些年。” 说起弟弟来,阮娇娇不由神色也软和了许多,眼里笑意更甚。 贺宗看得出来,她对弟弟十分疼爱。 “到时候见了瑀弟,就不是只武艺上切磋,生意经上也得切磋切磋。 到时候,还要跟伯父讨教。 我会什么生意,都是投机取巧,运气罢了。 说起养马来,我倒是能多说几句。” 贺宗也说的是实话,从小他就在马场里滚大,对马儿的各种情况他是了如指掌。 阮娇娇当即就给他安排任务,“正好,你教教阮瑀骑射,我出门的时候他连在马背上射箭都射不准。” 这可不是找到免费且能耐心的师傅了么,有用白不用。 至于他自来熟又是瑀弟,又是伯父的话,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心上人开口了,对方又是未来小舅子,亲的那种,贺宗哪有拒绝的道理。 当即就拍着胸膛保证,“肯定让瑀弟能骑快马射箭,百发百中。” 他又给阮娇娇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两人同时举杯相碰。 这杯酒下肚,两人之间又近了一大步。 贺宗听她说起家里的人,竟然只有简单四口人,老丈人连个通房都没有。 联想起来她因为一个外室挑衅跟魏廷退婚,果然有原因,这其中老丈人就占了大半的原因。 她从小长大的家里就没有通房妾室这类人的存在,她不能接受也在常理之中。 那,他以后还能有机会纳妾? 若是他纳妾的话,她定然不能接受,会和离? 就算是不和离,也会为此伤心难过哭哭啼啼。 近一步,与他生分嫌隙,不许他进房。 再到夫妻感情磨灭,两看相厌,郁郁寡欢形容消瘦。 第五十八章 枕边最亲近的人不能将就 阮娇娇看到贺宗神色几变,浓眉还皱得紧紧的,一副遇到大事的样子。 莫非,他是又后悔了,不想用心教阮瑀骑射?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贺宗被自己想的给吓醒了过来。 再看面前娇媚的人儿,他如何能舍得让她伤心难过面容憔悴? 和离?分开?绝对不可能。 再见她一副疑惑的模样,想来是因为自己了。 于是贺宗又主动问起岳母的身体来,刚才她提了一句母亲身体不太好。 当着心上的人的面他当然不可能口就说岳母,“伯母身体是什么情况?邺城有个大夫还算名医,听说荆州也有个名医。” 爱屋及乌是肯定的,那可是他媳妇儿的亲娘,他亲丈母娘。 刚刚才在想能不能纳妾的问题,转头他就关心起来未来丈母娘的身体。 “生阮瑀的时候难产,那时候留下的病根。” 阮娇娇现在与他说是母亲的病是被阮家老爷子的妾氏和他儿子联合起来的害的,也没有什么用,也不能让母亲的身体好转。 但贺宗说有名医她还是想试试,虽然他们已经试过扬州所有的大夫了。 “能不能请名医到扬州去?我母亲的身体实在不适合舟车劳顿。” 若是能医治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若是不行的话,再累着身体又不划算。 心上人都发话了,贺宗怎么可能不给办到? 不去?威逼利诱绑也要绑了去。 “你细说说具体的情况,我这就让人送信回去问问邺城的那位,再让人去荆州。” 说办就办,这才是贺宗一贯的做事风格。 更何况,这可是自己家的事。 阮娇娇再看贺宗的眼神不由又深了些,她以为贺宗说起来也只是提出来,完全没有想到他现在就要去办。 关乎到母亲的身体,她就算真的要跟贺宗客气也不会客气了。 呵呵……她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贺宗客气。 她既然答应了贺宗,他们的关系已经确定,她就不会跟贺宗客气。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会是最最亲近的人。 “阮瑀是早产,六个月就生了,生下来才三斤半。 当时母亲是被人气得早产,在月子里又是受凉又是受气,这才落下了心口疼和头疼的病症。 情绪不能过大,更不能熬夜受凉。” 阮娇娇在说这些的时候绝对算不得平静,就算她已经为母亲报了仇,也不能挽回母亲身体上的损失。 还有,阮瑀那么点长大,从小就比同龄人瘦弱,她都害怕他长不大。 阮娇娇慢慢平息着情绪,再抬眼看贺宗,发现贺宗神色也深得厉害。 是在为她母亲和阮瑀愤怒吗?他能与自己共情的话也确实应该愤怒。 贺宗并不知道阮家内部的矛盾,但他也不能想到,能气到丈母娘早产,又能在月子里再气丈母娘的人,怕不会是外人。 他那老丈人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竟然在家里让媳妇儿孩子受这么大的罪? 心上人的神色他都看在眼里,知道她不好受,贺宗便是有疑惑也不再深问。 明知道结果差不多了,他再追着问,还不是揭她的伤疤再让她去回忆再痛苦一回? 是以,贺宗直接略过。 “平时还有什么禁忌的吗?越清楚越好。 大夫那边知道得越详细越好,最好是别的大夫诊治过后是怎么下的定论,又有什么必须要禁的事。 到时候那边也好有个参考,能不能治的也好下定论。 若是能治,就让人请大夫到家里去。” 阮娇娇又一一将这些都告诉贺宗,一边想一边说。 有时候想的时间长了,贺宗也不催她,就安安静静的等着。 期间他还让姚黄拿了纸笔来,一一的记下来。 贺宗的细心阮娇娇都看在眼里,他哪儿是粗糙?根本就是心细如发。 只是她也不知道,贺宗这么细心也就是对她了。 活了二十一年,这还是他头一次对一件事这么上心用心。 这要是让贺宗他爹见了都要摇头叹气,“儿大不由爹。” 直到贺宗将纸上的墨吹干,再交由赵胜收起来,这才真心实意对他道谢。 “不管能不能行,都要谢贺公子。”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伯母就是我的长辈,我自该上心。” 贺宗说这话说的十分自然,就像他说的,就该一样。 阮娇娇也就不再客气了,她当然清楚贺宗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她这个人。 阮娇娇怕被骗? 贺宗觉得气氛有些低沉,他突然笑起来,一双笑眼看着对面的人儿。 “我还没有跟你说,我此次出门已经禀明了父亲,父亲也十分支持。” 这又让阮娇娇惊讶,他竟然跟他父亲说了他的目的,而且他父亲还支持。 他见过自己了? 阮娇娇在记忆力翻来找去,确定确实没有见过贺宗的父亲。 她在邺城参加了两三次宴会,都是与女眷们走动,能见到贺老爷子的机会确实难。 但,他又是什么时候见过自己的?还就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 贺宗一眼就看出了她疑惑是为了什么,当即又道。 “你舅母提起过你,夸你秀外慧中温良贤淑。 我嫡母便也在家提起过,我父亲也知道。 我与父亲表明我的心意,父亲虽为见过你,但也是全然信任我。” 阮娇娇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他看中了自己,他父亲信他的眼光。 至于他嫡母的话,怕是不占多少份量。 若是他与他嫡母的关系很好,他也不至于分府另过。 那一年,他才十六岁。 若是他嫡母对他多上些心,他也不会二十有一了还是单身一人。 就是放眼天下,他家这个家世,他自己这个本事,也不可能单身。 唯一的可能…… 想到这里,阮娇娇突然又听贺宗的话响起。 “你别嫌我二十多岁年纪大,照我家的情况看起来我是不愁娶妻。 但其实想要娶到合适的也不容易,我庶子的身份摆着,下面有嫡子,高不成低不就说的就是我了。 这几年父亲为我的婚事操心不少,我……我也不想将就。 枕边最亲近的人,如何都不能将就。” 第五十九章 灯下看美人月下看花 什么叫心意相通?这就是了。 在阮娇娇的信条里,她也是这般想,枕边最亲近的人不能将就。 她遵循了一次母亲的意思,以后在婚事上她不会再听别人的意见。 她只要,她想要的人。 贺宗看到心上人嘴角勾起,眼尾也扬出向上的弧度。 她的眼睛十分好看,不笑得时候就有笑模样,再笑起来就是妩媚得勾魂夺魄。 贺宗怀疑自己已经陷在这双会笑的眼睛里,再也不能抽身,他也不想再抽身。 阮娇娇当然不会在乎他是不是庶子的身份,她在乎的向来都是他贺宗这个人。 “你二十一岁,我十八岁,其实也才相差三岁而已,不多的。” 放在现代,他们俩都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纪。 只是在这里,他俩其实都算晚了。 一听她的话,贺宗唯一的担心也没有了,她并不嫌弃他年纪大。 与他要好的朋友,无他年岁相当的,孩子都能跑能走了。 只有他,连未婚夫妻的名分都没有定下。 又一次,贺宗恨不得明早睁眼就能到扬州。 他看着心上人,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她。 “到了扬州,我能请媒人到贵府提亲吗?”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风吹过河面轻轻拂着阮娇娇鬓角散落的发丝。 姚黄在两人身边各自挂了一盏灯笼,或许是喝了酒,或许是灯光印在阮娇娇的面庞上,显出粉嫩的红霞。 阮娇娇敛眉垂眸,纤纤玉指撩起碎发掖到耳后。 灯下看美人月下看花,别有风情。 贺宗看着美人儿再也移不开眼,一时间他都忘了自己再等什么,只顾着看人。 “好。” 阮娇娇轻抿红唇又放开,娇润的红唇轻启,缓缓突出这一个好字。 这一声很轻很软,但贺宗仿佛是被这一声给惊醒了,他迅速点头,这一下点得重重的。 本就圆的眼睛睁得有大又亮,咧着嘴角能看到后牙槽。 “那我先送你回家,准备好后就立马去提亲。” 提亲当然不能只一个媒人加他这个人就去,他要把这船货出了,再准备上厚礼去。 提亲是提亲,下聘是下聘,聘礼他要立马送消息回去让人送来。 老头子准备的聘礼是他给儿媳妇的心意,他准备的聘礼,是他对媳妇儿的心意,不能混为一谈。 这回阮娇娇没有再应他,他们已经心知肚明。 贺宗顾自喝了一杯酒,是为平复他内心的激动情绪。 然后他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举杯敬心上人。 阮娇娇举杯与他相碰,尽在这杯桂花酿里。 害羞?脸红?阮娇娇并没有。 她其实更喜欢贺宗这种有话说话有事办事的性格,那种遮遮掩掩让人猜来猜去的她可不喜欢。 自己进了他的预谋,他又何尝不是? 家人饮了最后一杯酒,贺宗提出让她早些休息,他也要回去了。 阮娇娇没有留他,送他到二层夹板上。 临过船的时候,贺宗突然停步转身,与她面对面相立。 阮娇娇以为他是还有什么话与自己说,结果他从怀里摸出一支釵来。 “我,给你戴上?” 关系又近了一大步,他原本只是想给心上人的,但现在他想亲手给她戴上。 离得近了,阮娇娇只能仰着头看他。 也是离得近了,阮娇娇清晰的认知到她和这人的身高身形差异。 她站直了才到贺宗胸膛处,他魁梧身形将她整个人都罩住。 垂眸看着他粗大掌心里躺着的釵,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也不是格外好看,但这肯定是他亲自挑了来要送给她的。 回想起来,昨日也没有见他买这个。 “什么时候买的?” “上一次靠岸,想着你戴上会好看。” 贺宗这话让阮娇娇轻笑出声,她这张皮囊生得好,戴什么不好看,都是锦上添花。 心上人一笑,贺宗也跟着笑,他还又问了一句。 “喜欢吗?” 这支釵虽不是阮娇娇得过最好看的,但这是她喜欢的人送给她的。 “好看,喜欢。” 她又扬起头,笑着看着贺宗黝黑粗糙的面庞。 称不上好看的一张脸,却给阮娇娇可靠的感觉。 她又作势低头,好让贺宗能更方便为她戴上。 贺宗直觉得手心都在冒汗,捏着釵头都觉得手滑。 他这是第一次为女子戴首饰,没有经验。 好不容易才戴上,没有滑落的迹象,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阮娇娇抬起头来,他仔细端详。 “好看。” 这两个字他说的十分认真,是在仔细看过之后才表达的心声。 “嗯,那,你该回去了。” 两人离得太近了,他再不走的话阮娇娇怕自己会忍不住亲他。 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又两情相悦,又这么让她心动,又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都这样了,如何能不想亲呢? 她还想装模作样的矜持一下。 若是,他主动来自己的话。 阮娇娇就有合理的理由接受,他们可是交换确定了心意,情侣之间亲亲都是正常的。 贺宗不想亲? 他想,他想拥着人在怀里,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妩媚的眉眼,和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忍了又忍,忍得他的心都疼了。 “那我回去了。” 今日他们才确定关系,她都答应了让他去提亲,他若是现在忍不住冒犯,他实在怕心上人后悔。 为了这一时,毁了后面几十年,大半辈子,贺宗还是能算得过来这个账的。 忍一时,得一辈子,值! 贺宗深深地看了心上人一眼,手指头都捏得泛白,还是转身踏上回自己船的路。 到了船上他回身来叮嘱,“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 “好,你也是。” “回去吧。” “嗯。” 阮娇娇知道他定是要看着自己回去之后才会离开,果然,她到舱房门口再回头看,他真的还站在那里。 隔得有些远了,她只能高声说话他才能听见,于是她只能对贺宗摆摆手。 贺宗却也对她摆手,意思是让她进门。 阮娇娇不跟他拖延了,当即就转身进门。 贺宗看着心上人消失在舱房门内,这才抬脚往回走。 “我写一张单子,你即刻让人送回去。” 聘礼他没准备,但他这些年还收了些好东西,那些不够还要再买些才行。 第六十章 绝不接受第三者 看着主子拟的聘礼单,赵胜暗暗咋舌。 主子交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大爷,这会不会太丰厚? 老爷不是还准备了吗?加起来可比阮姑娘这三船的嫁妆还多了。” 赵胜这些年装货上船的经验有,一看就能看出来。 “你大爷我这辈子就下这一回聘礼,娶一回妻,不给了还留着做甚?” 贺宗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轻易做下的,他来来回回的想得很清楚。 若是他娶了人再让她难过,现在也就不必大费周折。 他爹娶那么多个有什么用?嫡母面上不说暗地里还不是长吁短叹,他亲娘在家里也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还得时时看着嫡母的脸色。 另外那几位生了女儿的姨娘,那日子比起他亲娘来更不如。 主子都这样说了,赵胜当即闭嘴下去办事。 留下他主子默默回味今晚的饭,和一起吃饭的人。 贺宗承认他先看中的是阮娇娇的模样,然后才是她不惧怕自己的眼神和胆量。 之后,是久久等待中他不可求不可得的执念,再到猛然惊喜一腔欢喜有处可落。 船上,第一天相见她还记得自己的喜,后来每一天都能相见的喜。 她每一次出现在甲板上,在自己出现时她的未曾回避。 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交谈,都是贺宗的期待,他期待着更多的相处和亲近。 每一次他也都在克制,按耐他躁动不停的心绪。 有时候夜里辗转反侧,他甚至想过直接带她回邺城,就连后续如何去跟老丈人丈母娘提亲的事他都想好。 这个想法他不是一次两次有过,幸好最后都被他压住。 另一边,阮娇娇回来之后并没有急着洗漱,晚上吃得有些多,她得先等着消化些。 于是就坐在梳妆台前放了发髻梳头发,今天沾了一身的烟味儿,头发也得洗。 姚黄准备了热水过来替她梳,先梳顺了一会儿洗起来才不容易打结,掉的也少。 其实阮娇娇对自己这一头长发多少有些嫌麻烦,只是在这个大环境之下不得不接受。 好在,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至于头发掉得太厉害,到如今还茂密。 姚黄看一眼台面上放着的簪,说了句实话。 “贺公子的心意没得说,但选首饰的眼光还是有待提高。” 就这支簪的式样放在小姐的首饰匣子里,完全就属于那种一年到头都不会被挑中用一次的款式,只能压箱底儿积灰。 阮娇娇挑眉看镜中的她,“一支簪子就算心里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她的本意是跟姚黄玩笑,但姚黄却十分认真,绝对没有玩笑意思。 对自己前后不一的态度也坦然做出解释,“之前那是不了解,以貌取人又不全是奴婢的错。 现在有些了解了,转变态度才正常嘛。”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那簪,“奴婢哪只是因为一支簪子啊,因为簪是送给喜欢的人,也是只能送给正妻的定情之物。” 簪子竟然还有这个寓意,阮娇娇还真不知道。 定情,在她看来两人互相表明的心意就已经算是定情了,哪还用专门什么物件来表示。 至于正妻,她没打算给贺宗做妾,也不打算让他纳妾。 她因为一个外室与魏廷退婚,大半的原因是借着这个由头退婚,她根本就不喜欢魏廷。 但其实也有不能接受她未来的丈夫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的事实,她不管这个世界对男人三妻四妾是不是约定俗成,反正她不能接受。 若是以后贺宗有想纳妾的念头,就算是不进门儿,只养在外头也不行,她会与他和离。 不过姚黄说的也有道理,算是他有心。 阮娇娇拿了簪在手心里看,红宝石很亮,还是拼的花型,像杜鹃。 姚黄说的没错,“某人选首饰的眼光确实该提升些。” 然后她将簪子放在首饰匣子最上面一层,她习惯明天要戴的首饰放在上面。 她这一举动被姚黄看到,不由露出一个不可言说的笑容。 阮娇娇看到了,挑眉觑她。 “回去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她俩年岁相当,她也该成婚了。 闻言姚黄努嘴不赞成,“小姐都跟贺公子定情了,肯定要再去邺城,我才不要在家里嫁人。 我还要跟着小姐到邺城去,到时候小姐再替我找个如意郎君。” 说到如意郎君的时候姚黄总算是有些像姑娘的样子,还知道害羞不好意思。 不像她主子,就算是跟男子私定了终身,也脸不红一下。 就算是贺公子先有意,还一路追来,但她家小姐也特意给了人家机会啊。 试问,哪家小姐像她家小姐这样? 真不怪她脸皮厚不矜持,都是跟着小姐学来的。 “那就到邺城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这些年都习惯你在我身边的了,真要是跟你分开我还有点不适应。” 人是有感情的生物,她与姚黄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上说是情同姐妹也差不多。 要是真分隔两地了,阮娇娇绝对很长时间都不能习惯。 这个世界对女子实在太不公平,她也不放心姚黄孤身一人。 成婚,选好了人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越来越好,要是没有选好的话,就是来个仇人天天算计。 姚黄性子急,又不是能吃亏温顺的脾气,要是对方不能全心包容,怕日子过得不会太顺畅。 有她在就近盯着,或许对方能顾及一些。 当然,她更希望姚黄的另一半是能与她心意相通,两人成婚之后也能互相扶持向前。 姚黄的婚事就在主仆两随意的言谈中暂时做了个决定,此事姚黄其实并不上心,她觉得还远得很。 阮娇娇却是上心的,大不了明年这个时候她们就又要到邺城去,到时候姚黄也十九岁了。 她是不觉得十九岁成亲很晚,但大环境如此,她们不能改变就只能接受,她不想姚黄在婚事上被别人挑剔,受人冷眼。 另一边,魏宴吃了汤药终于退了热,人醒了但还没什么精神。 得知因为他发热而导致错过下船,他懊恼不已。 “是我这身子不争气。” “表妹呢?她没事吧?” 不知怎么地,魏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表妹和姚黄那丫头昨夜落水浑身湿透的模样。 第六十一章 可能还有机会 没想到,表妹看似柔弱,身材竟然那么好。 姚黄那丫头是稍微差了点儿,但胜在个子高挑,也不错。 不枉他一直都看重姚黄这丫头,等他娶了表妹肯定要给姚黄一个正经的名分,不会只是通房丫头就打发了事。 谁家不是陪嫁丫头都是通房?这都是寻常事。 她们俩看着都瘦弱,可千万别生病才好。 常顺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主子说,表小姐今天回来后就请了贺宗到她船上,又是烤肉又是同桌吃饭。 就算先后两条船隔的距离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能想象到定然是欢声笑语。 一顿饭吃到天都黑透了还点着灯笼吃,哼! 在主子的眼神下常顺不知道怎么说还是要说,“表小姐没事,早上跟他们一起离开后下午才回来,听说是去了顾举人家做客。 小的看表小姐精神好得很,回来之后又跟贺宗在甲板上烤肉,还把咱们船上打捞的河鲜都拿过去烤了。 刚刚,贺宗才回到他的船上去。” 常顺不想让主子再惦记表小姐,所以一口气把事都说了。 主子神色接连变化,又是气又是怒又是难过。 常顺想,长痛不如短痛。 魏宴靠坐在床头,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此时阴沉着脸。 回想起来昨日在贺宗船上,表妹与贺宗的种种亲密举动,后来更是又搂又抱。 他明明是为了表妹的安危才让她远离贺宗,而表妹却理也不理他,反而贴得贺宗更近。 昨夜贺宗是救了他们,在那种情况下他保护表妹算是情理之中,他也可以不计较。 但表妹今日的所作所为真的让他心寒,且愤怒不已。 想起她在自己面前种种拒绝,而到了贺宗面前却自轻自贱,魏宴眼底猩红一片。 父亲让自己来送她,用意还不够明显? 她既然答应了,还跟别的野男人不清不楚。 魏宴以为,他一路送她回去,也是她默许了的,路上他们再花前月下培养感情。 等到了扬州,他再向姑姑姑父表明心意,表妹就是他铁板钉钉的妻子。 现在她竟然为了贺宗那个烂人跟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当着自己的面就跟贺宗勾勾搭搭。 他都生病了也不说来看看他,伺候他,反而是跟贺宗那个野男人私下相会。 她这样,与大哥在外面养的那个外室有什么区别? 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贱人。 魏宴一直将阮娇娇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突然发现有变故,他一时间自然接受不了。 而他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常顺心里就开始打鼓,担心主子的身体。 “二少爷,您就别再想着表小姐了,上次您还为表小姐着想,可这次您可千万别再自欺欺人了啊。 表小姐自甘堕落要与贺宗牵扯不清那是她的事,咱们把她安全送到扬州就是了,也能与姥爷和姑奶奶交代。 等咱们回了邺城,老爷夫人肯定会为您相看一位家世清白人品端方的小姐。 您便别再想着表小姐了,她要如何就由她去吧。”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魏宴也不可能再要阮娇娇。 她已经品行败坏,清白也不知道有没有了。 她要是还有清白,也回心转意的话,让她给自己做妾也不是不行。 但正妻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的。 魏宴最终没有表露出想法,他觉得很累,让常顺下去之后他又深深睡去。 为了个自轻自贱的女人败坏了身体自然是不值当,从邺城出来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的光景,他身上就没好过。 一切都是因为阮娇娇,确实不值当。 不过他也有了充分的理由,他先是被阮娇娇赶离了她的船,又一直在养身体,她是如何与贺宗勾搭到一处的,他确实不清楚。 日后她被贺宗玩腻了抛弃,亦或是贺宗还稍微有点儿良心,会纳残花败柳的她为妾,都怪不到自己头上。 从一开始自己就提醒过她,贺宗是个什么烂人。 或许是生病的原因,魏宴这一觉睡得很沉。 或许是睡前还想着这些的原因,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还在家里。 在花园子里看到盛开的花,用心摘了一大束。 醒来他回忆起这个梦,回忆起他真的给阮娇娇摘过一大束花,后来那束花出现在了父亲书房的桌子上。 为此,他受了父亲一顿责骂。 从那之前,她就一直在避着他。 后半夜,常顺来查看主子的情况,他是又怕像昨晚一样再发热。 结果就看到到主子醒着,“二少爷您醒了,饿不饿?还难受吗?” 他不敢问主子是不是没睡,还不如直接关心主子现在想要什么。 许是想通了,魏宴真觉得饿了。 在伺候主子吃饭的时候常顺看主子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就不敢多说话。 也不说什么要换船的话了,既然表小姐都跟贺宗不清不楚了,贺宗自然不可能杀他们灭口。 这样算起来,表小姐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第二日一早,阮娇娇如往常一样早起用过午饭到甲板上溜达。 贺宗也如往常一样早起练功,长刀挥舞出嚯嚯风声。 只是阮娇娇看着船头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贺字旗若有所思,她还打算回去的时候会一会来时收了他们保护费的水匪呢,现在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或者,还有机会。 “贺公子的船队一般都是来往于哪些地方?” 那伙水匪是在靠近扬州城的水域活动,离这里也是不短的距离。 要是贺宗的船没有去过,那伙水匪是不是就没见过他的船队? 不知者无畏嘛。 贺宗并不知道她所想,只当她是好奇才有此问。 当即便跟她说起来,阮娇娇仔细的听着一个个地名,听到后来心下欢喜。 “那这次是你们第一次去扬州啊。” 贺宗完全能从她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轻松高兴的感觉,他也没有多想。 当然,就算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他的心上是高兴于有机会能与水匪交手。 接着他又说起来,等到了扬州要阮娇娇带他去有名的地方走走看看。 他是为了看景?他是为了能多些与心上人相处的机会。 嘿嘿……到时候可就是名正言顺有身份了。 第六十二章 知道你的真面目 贺宗发现心上人十分喜欢逛街,每次船停靠补给的时候她都会逛到船要开的时候才回。 他倒不是嫌她太能逛太能买,就是心疼她脚疼人累。 阮娇娇这么能逛,一是因为在船上憋闷想透透气,二是因为她想着路过也不能白路过,有稀奇合适的物件就带回去。 还有一个原因,她如此一路招摇,还不能引起匪寇的注意吗? 连着听了十来天的戏也听腻了,杂耍也不想看了,终于又到了靠岸补给的日子,临近中午的时候靠岸下船,她和贺宗便一起到城里去吃午饭。 到了一个地方,自然是要去吃当地的特色美食。 阮娇娇爱吃,贺宗大方,是酒楼伙计最喜欢接待的客人。 因为阮娇娇不想坐在雅间里,于是他们又在大堂里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好巧不巧,魏宴也因为吃够了船上的饭食,靠岸之后他就出来觅食,他现在就坐在二楼雅间里。 同样是靠窗的位置,只是他这边是内窗,正好就在阮娇娇他们位置斜上方。 贺宗声音粗糙特别有识别性,他坐下一说话就被魏宴听出来了,他只需微微斜着身子往下看就能看到贺宗他们。 经过又大半个月的调养,魏宴身上的伤病都好透了。 看着下面亲亲我我的两人,魏宴眼不红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那口气顺不下去,只因为阮娇娇宁愿跟贺宗这个烂人,也不接受他的心意。 他自问比贺宗强百倍,贺宗算个什么东西呢? 可以是他不要阮娇娇,什么时候又轮到她一个退过婚的女人来对他挑三拣四了? 一想到阮娇娇是为什么跟大哥退婚的,他心里就更是堵得慌。 再看下面有说有笑的不知廉耻的两人,魏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阮娇娇明显不是那等贞节烈女,更不是她自己说眼里见不得脏东西的人,不然怎么转头就能跟贺宗好上了呢? 上船那天他就看出来了,她在船头上跟贺宗眉来眼去就不寻常。 她才能大哥退婚,第二天一早就跟贺宗勾搭? 还有贺宗那混账,真就这么巧? 若说他们在之前没有什么说不清牵扯,魏宴都不信。 他们不知道在之前什么时候就好上了,肯定是借着外室的由头退婚,好双宿双飞。 头一天就给贺宗递了信儿吧,这几艘船都是贺宗的。 这一路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他俩都不避人,只是他这个傻子看他们表演。 魏宴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他就是个大傻子被那两奸夫淫妇骗得团团转。 哼,他受伤还不是因为贺宗,他们打的好配合。 贺宗打了他一顿,她又带着下人到到舱房里来堵着骂一顿,还让他伤上加伤,贺宗的人又趁机讹诈他的银子。 想到自己上船之后受的那些罪吃的那些苦,魏宴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就连嘴里的酒都是苦的,顺着喉咙一路苦到胃里心里。 亏他还以为她好心请大夫来为他医治,都是她假惺惺在演戏。 想到自己人财两空还搭了一身的伤,魏宴就更觉得心里苦。 早知道他绝对不会来,反正她也不用自己护送。 贺宗起身去如厕,魏宴忍不住从雅间里走出来。 阮娇娇看到魏宴从楼上下来,而且正往自己这边来还主动招呼他坐。 “二表哥也在啊,要不要坐在一起吃?” 却得了魏宴一声冷笑,接着是阴阳怪气的话。 “阮娇娇,你好深的心计,把我们全家都骗得团团转。 亏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女人,结果是自甘下贱,蛇蝎心肠。” 魏宴没有坐,他站在空位边上居高临下看着阮娇娇。 因为他这些话阮娇娇只疑惑的看着他,搞不懂他怎么突然跟自己胡言乱语,是之前发烧烧坏了脑子? “呵……就是这副装出来无辜的模样,你别想再蒙骗我。 你骗得了大哥,骗得了父亲,骗不了我,我知道你的真面目。 大哥平白给你背了黑锅,还被父亲罚了一通,你倒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贺宗那烂人早就暗通款曲了吧? 哼!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你贺宗是什么好玩意儿? 他玩儿腻了你,你也就是个破鞋。 你跟他一个烂人一个破鞋,般配得很。 只可惜,到时候他那个烂人也不会要你这个破鞋。” 魏宴说这些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越说他就逐渐在失去理智,声音也要压不住了。 隔壁桌的人听到他说的话,现在都怀着一副八卦心在竖着耳朵听。 立在阮娇娇身后的姚黄早就火上头,要不是有阮娇娇拉着她她早冲上去挠话魏宴的脸,撕烂魏宴的嘴了。 赵胜被贺宗吩咐采买去了,不然他也忍不了。 期间,阮娇娇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魏宴说完,呼哧呼哧的喘气,胸口也不断的大起大落。 她问,“说完了?” 魏宴下意识点头,他暂时是说完了。 其实他内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期待阮娇娇跟他解释。 “哎呀,人家姑娘明显不想跟你说话,你就别不识趣了赶紧滚吧。 呵呵……姑娘你看看我,本人还能入得了你的眼不? 不知姑娘能不能赏脸,下午我带姑娘去逛街啊?” 来人一脸流里流气,长得还算是人模狗样但行为说话都跟个地痞流氓差不多。 他左右都跟着人,看着也不像是善茬儿,估计是他带的打手狗腿。 魏宴没得防备被人从后面狠推了一把,直接就扑到隔壁桌上,毁了人一桌四个菜不说,还摔了两个碗碟。 地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嬉笑着来到阮娇娇身边,还弯下腰就伸手要来挑阮娇娇的下巴。 “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让我好生心动,请问姑娘芳名?不知姑娘是哪家馆里的新人? 你放心,哥哥有银子,你尽管跟着哥哥走。” 在阮娇娇和贺宗一起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阮娇娇,当时就惊为天人被阮娇娇美貌所吸人。 要不是看贺宗不像好惹的样子,他早就出手了。 现在又不顾及贺宗了,不是因为胆子突然大了,只是因为有人抢了他的先,被刺激到了。 第六十三章 娇艳罗刹 他等了这么久,都等到美人儿陪前头的人吃完了饭,也算是给对放面子了。 想他在当地也算是有些名头脸面,而那人虽然看着不好惹,但一看就是生面孔。 他就算是虎,到了这儿也得给爷卧着。 大不了,给他几个钱儿打发了滚,别扫爷的兴致。 倒是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跟他抢人。 哼!也不看看美人儿答应不答应。 真不怪他把阮娇娇想成是哪个妓馆里的人,实在是正经小姐就没有大咧咧跟个男人出来在大堂里坐着吃饭,还有说有笑。 而阮娇娇看着面生,看着又没风尘气,他才猜测是哪家的新人。 “啪!” 阮娇娇垂眸看着要到面前的咸猪手,捏着筷子快速拍开。 那只手上立马就浮出两条血红的印子,男人捂着手背‘哎哟哎呀’叫唤个不停。 “你个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两个把她给爷押走,爷今儿非办了她不可。” 他双眼狠狠的盯着阮娇娇,嘴里嘶嘶冒着声,招呼他那两个狗腿来押阮娇娇。 阮娇娇扭头看一眼魏宴,他才是让自己生气的元凶。 再看一眼就近还在叫嚣的地痞,阮娇娇从凳子上站起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同时,她一手捞起桌子沿,就这么把桌子给提了起来,砸在地痞的头上。 一时间‘噼里啪啦’‘叮里哐啷’,呼痛声,抽气声,惊呼声,吞咽唾沫的声音,筷子掉落在桌上的声音…… 魏宴刚从隔壁桌子上爬起来,一回头正正看到阮娇娇单手提着桌子砸在地痞头上的一幕。 要不是有常顺扶着他,他怕是又要腿软趴回去,但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最后是被身后的食客挡住了路,这才退无可退。 他和常顺都齐齐咽口水,两双眼睛都直勾勾又胆颤的看着阮娇娇。 他方才说的话更过分吧? 而地痞的两个狗腿子互相推着,不是往前来救被残桌碎腿儿压在地上的人,反而是推着互相往后退。 倒在碎木头和残渣剩饭里的地痞已经头破血流,血水和汤水糊了满头满脸,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几次都没有成功。 暂时看起来,死不了。 阮娇娇抬头看与她隔着一桌子残渣和人渣的魏宴,迈脚落在桌板上,不想弄脏了鞋面。 她这一举动吓得魏宴一个激灵,他以为阮娇娇是去打他的。 出于本能为求自保,魏宴做出了他半辈子最快的一次行动。 只见他一把推开常顺,迅速弯腰捡起落在他脚边的一条桌子腿儿,两只手握着桌腿就往正要爬起来的地痞身上打。 地痞好不容易才撑起上半身,就又被魏宴这一桌腿儿打得趴回了残羹剩饭里。 紧接着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落在他肩膀后背上,让他根本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魏宴只是打是不解气,嘴里骂骂咧咧。 “混账东西,敢对我表妹动手动脚,光天化日就敢胡作非为,看我不打死你……” 他这一番操作将常顺都看得目瞪口呆,姚黄更是止不住嘴角抽搐。 贺宗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到后面解决了一下,回来就成了这幅场景。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阮娇娇身边,脸色沉得骇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刀杀人。 “你没事吧?” 首先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先关心心上人的安危,又将心上人拉着上下前后都打量一番,确定她没事后往自己身后拉。 阮娇娇被他拉着检查,轻轻摇头表示,“我没事,是这人对我无礼。” 她站在贺宗身后,要踮着脚才能看到魏宴半截身体。 贺宗往前一步,显然是要接替魏宴继续教训地痞。 被阮娇娇从后面拉住大手,“算了吧,别弄出人命。” 她自己下手那一下她有数,但后来魏宴又添砖加瓦,伤势肯定就严重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动手真就为了出气,并不想为此弄出麻烦来。 贺宗被心上人拉着手,心上人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尽数喷在他后脖子里,又烫又痒。 再看便宜小舅子那个架势,他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他决定听媳妇儿的话。 还好心提醒魏宴,“差不多行了。” 这个便宜小舅子也不是没有用处。 显然,他是误会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贺宗被阮娇娇牵着到柜台结账。 她明明是笑模样却吓得掌柜得拨算盘的手直发抖,而贺宗并不知道掌柜的是被他身边的人给吓成这样,只把原因往自己身上归。 想起来还有便宜小舅子,又让掌柜的把他的账一起结了。 直到他们手牵手出了酒楼,魏宴才终于在常顺的安抚下停了手,桌子腿儿还是常顺用力掰开他的手才丢掉的。 “二少爷,表小姐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万一一会官府的人来了要拿他们问话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魏宴被常顺一路拉着回到码头上才终于彻底回神,他脸上的血色却还没有恢复。 “刚才是表妹一只手提着桌子砸了那地痞?我没看错?” 常顺知道主子这是被骇住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谁能想到表小姐看着娇娇弱弱,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心狠手狠起来还眼睛都不眨一下。 关键,她提桌子砸人的时候脸上也没有狠辣之色啊。 尤其是贺宗回来之后,她那娇滴滴的语气模样,看了简直让人脊梁骨都发寒。 她还笑!活脱脱就是个索命的娇艳罗刹啊。 常顺都不敢多看,直觉得表小姐笑起来好阴森恐怖。 主仆俩在舱房里说话都不敢大声了,还心有余悸。 魏宴在得到常顺的肯定之后,又不住的咽唾沫。 过了半晌他问常顺,“你说表妹是因为我骂她生气,还是因为地痞调戏她才生气?” 常顺也为这个问题不住的咽唾沫,“小的觉得,表小姐好像是因为您。” 魏宴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想起在酒楼里的情景,他头一次起了感谢贺宗的念头。 要不是贺宗回来得及时,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被他感谢的贺宗此时正牵着阮娇娇的手在逛街,担心过后他的心里美滋滋冒泡儿。 从酒楼里出来之后他就反客为主,将心上人娇嫩的小手握在手里不放,就好似忘了这件事一样表现得十分自然的逛街。 第六十四章 谁才是做主的人 《纨绔糙汉家的小娇娘她又茶又飒》第六十四章 谁才是做主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不愿她置于尴尬境地 被教训的地痞此时是躺在床上起不来,带着人来找的是他的两个跟班儿。 只可惜,他们来得太慢,只能看着在雨幕越行越远的大船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内心里升起一股轻松的感觉,更觉得他们走了更好。 只是苦了码头上看到这一幕的人,被他们手里的武器和骂人的气势吓得不轻,在五月中旬的大雨里瑟瑟发抖。 骂完了人,一行二三十人又离开了,回去交代。 阮娇娇被雨淋了个透心凉,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脱了湿衣裳泡个热水澡。 不得不说,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热水里的感觉真是格外的舒坦。 方嬷嬷一边给她洗头发一边提醒,“夏日雨水多,下次出门还是要带着伞。 你嫌麻烦不还有姚黄那丫头么,不然要她来做怎么? 对了,老奴看您买了几匹深色的料子,是打算做什么? 反正在船上也没有什么事做,正好都做出来。” 闻言阮娇娇抿了抿红唇,方嬷嬷的目的还不就是问这个么。 “给贺宗的,明儿你找赵胜要个尺寸,要是没有就现量。 得了他那么多东西了,好歹也给个回礼。” 方嬷嬷心想,回礼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还不就是打着回礼的借口要给贺公子么,她还能看不明白? 小姐跟贺公子的关系发展得也太快了吧,听姚黄那丫头说都已经牵上手了。 她是能接受小姐跟贺公子的关系了,但发展得这么快,她一个老婆子还是有些心慌。 至于小姐在酒楼砸了地痞,这个她倒是丝毫不慌,没砸瘸他胳膊腿儿他就偷着乐去吧。 方嬷嬷手上的动作没停,探着头观察小姐,发现小姐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看来是心情还好。 只要小姐喜欢,贺公子又能让小姐高兴,就是好。 贺公子一个外人都比阮家那些人好,至少他能让小姐心情好。 与她一样泡在热水里的还有贺宗,他心里滋滋冒泡儿,比热水还让他舒坦。 赵胜见主子从回来就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还挂着笑,就知道肯定跟阮姑娘有关了。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大爷今儿出去遇上什么好事了?” 贺宗嘿嘿乐出声儿,“阮姑娘要给我做衣裳,你一会儿给我量个尺寸。” 自觉的人哪能等着人来问? 赵胜也不自觉的跟笑,阮姑娘之前送来的那些物件就能看出来她是个能疼人的姑娘,是他家大爷的福气。 这些大爷拒了那么多老爷提的女子,可不就是为了寻个知心知意知冷知热的人么,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是寻到了。 阮姑娘就是看着性子软了些,但也是真的会心疼人。 突然,他又听主子说,“你找个能看的礼盒给魏二公子送去。” 贺宗是还记得在酒楼的时候魏宴出手的事,他是没有问仔细但也有眼睛看脑子想。 人是在他们吃饭的地方被打的,魏宴有毛病专门跑过来打人? 那人又是为什么被打,跟着他的两个狗腿子一看也就知道是流氓地痞了,还有姚黄丫头那一脸的愤恨,贺宗大致能猜得出来是为什么。 不问,是不想置心上人于尴尬的境地。 主子突然说要送礼给魏宴,赵胜更是好奇了。 贺宗心情好便跟他提了两句,“今儿在酒楼里有个不长眼的冲撞了阮姑娘,我又不在,幸得有魏宴在场。” 虽然赵胜不太信魏宴能对付得了地痞,但主子都亲眼看到了他再怀疑也得信。 等雨停了之后赵胜就亲自到魏宴船上去送礼致谢,明明人家是表兄妹,为什么他们作为外人还去谢,这些都不可以不用太在意。 而魏宴从上船起就一直躲在舱房里,他是受到的震撼太大了,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情绪。 导致船开了他都没有察觉,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 午后就开始下雨,其实他也没有出门的必要。 河面上起了一层水雾,放眼望去整个感觉整个世界都处在烟雨朦胧之中。 待雨停已经是傍晚时分,魏宴正在吃饭,看着桌上两菜一汤他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除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外,胃口情绪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二少爷,贺宗那边的赵胜来了,送是贺宗给您送谢礼。” 常顺觉得莫名其妙,魏宴也没有转过弯儿来。 他贺宗不对他拔刀相向就不错了,还能给他送礼? 真是一下午的雨把太阳给淋到天另一边去了吗? 人都来了,魏宴是不是要见,顺便问问贺宗到底跟他耍的什么把戏。 常顺出去领了赵胜进来,他跟赵胜也是向来都不对付,这些年他都不知道吃了赵胜多少的拳头。 可这回赵胜看到他却是笑眯眯着一张脸,手里也确实捧着个礼盒。 见了魏宴赵胜还十分客气的躬身见了个礼,“魏二公子安好。” 魏宴早就放下了碗筷在等着他,也是在赵胜进来之后他才恍然想起来,他为什么要等赵胜? 他抬着眼皮拿着势觑人,“做什么?” “呵呵呵……今日在酒楼里多谢魏二公子及时出手护住阮姑娘,为此我家大爷特意让小的带了谢礼来感谢魏二公子。” 说着,赵胜就把礼盒放在了桌上,他看魏宴主仆二人都没有说什么,以为他们是故意端着。 他礼送到了,谢意也表示了,没打算再留着看他们的脸色,于是告辞离开。 等他潇洒的走后,魏宴主仆俩才互相看着对方,反应过味儿来。 原来贺宗也不知道表妹那么凶残。 一瞬间,魏宴心里就有一种格外舒畅的感觉。 他期待着贺宗知晓的那一天,不知道他会是怎么个心情。 “二少爷,这礼咱们要收吗?” “收啊,怎么不收? 本少爷我也确实是出了力的,现在手臂还酸呢。” 中午用力太猛,当时不觉得,过后酸劲就上来了。 魏宴顿时觉得胃口大开,感觉今晚能多吃一碗饭。 贺宗都送谢礼了,表妹应该不会再跟他秋后算账了吧? 表妹那个手劲儿,他可顶不住。 突然,魏宴想起来上次表妹来劝架,无意间打了自己一巴掌。 第六十六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真的是无意的吗? 那她用尽全力了吗? 想到后来肩膀专心的疼痛,他就算是再迟钝也想明白了。 她哪儿是劝架,就是来出气的。 想到这里魏宴不禁打了个寒颤,怀疑表妹是不是知道了下面的人说的那些话? 是贺宗那个混账跟她说的? 加上今天他说的那些话,表妹没有提着桌子砸在他头上,已经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了吧? 魏宴脑子里乱得不得了,再看到桌上的礼盒,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怎么是贺宗送的?他跟表妹的关系已经到这么深的地步了吗? 甚至,他怀疑是不是在他养伤的时候,贺宗哪天到了表妹船上就没回去。 越想脑子越乱,刚才还觉得能多吃一碗饭,现在又觉得没有什么胃口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想先睡一觉,睡醒再说。 阮娇娇吃了饭碗看到雨停了就出来透气,和面上水雾朦胧的场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没有贺宗的船,起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下雨天视线模糊,两艘船不再并行也是正常。 过了一阵,她明显发现船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像是为了跟前面的船拉开距离。 慢慢的她又发现不对劲了,拉开距离之后前面的船竟然是在让他们这艘船到前面去。 第三个两艘船并行的时候,她发现对面才是贺宗的船。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直都是行在她旁边或者是后面的船,到了她前面去,然后现在又退回来。 “阮姑娘吃饭了吗?大爷这会儿在吃饭。” 赵胜以为阮娇娇是在找自家主子,阮姑娘真是半天都离不得他家主子啊,雨刚停她就出来找了。 实在是个美丽的误会,阮娇娇这回真的只是单纯出来透气看景。 不过看到赵胜了她也要问一句,“怎么突然到前面去了?” “呵呵……大爷让小的给魏二公子送谢礼。 感谢魏二公子今日在酒楼里仗义出手,姑娘您没被吓到吧?大爷想起来都后悔,说不该离开您让您处于险境。” 贺宗可没有说过这个话,都是他替主子铺好话。 舱房里正在吃饭的贺宗听到了赵胜的话也不悠哉悠哉的吃了,三两口吃完了出来见心上人。 阮娇娇听他说是为中午的事去给魏宴送礼道谢,眼眸沉了沉。 她连魏宴也想打,要不是他风向转得快。 还给他送礼,便宜他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阮娇娇还不想在贺宗面前表现出她其实并不娇弱的一面。 就是,想继续感受被人保护的滋味儿。 被贺宗保护的滋味儿。 以前她都没有机会体验,现在体验到了,让她想沉溺其中。 于是,对送礼这个事阮娇娇打算随意揭过去。 “理应我去,又让贺公子破费了,你回去替我谢谢贺公子。” 赵胜呵呵笑出声,“您有空了亲自跟大爷说吧,大爷乐意得很,不算破费。” 正巧赵胜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大爷从舱房里出来,于是他笑得更灿烂。 “阮姑娘,我家大爷出来了,您还是亲自跟大爷说吧。” 说完他就麻溜儿消失,绝对不碍眼。 其实他也还没有吃饭,急着去厨房吃饭。 虽然他们船上的饭是比不上方嬷嬷做的,但不吃就要饿肚子,还是得吃。 贺宗还打算等会儿再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谁去还不都是一样。” 隔得远了说话都得大声些,不然真的听不到。 所以赵胜刚才说的什么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最怕的就是心上人跟他分得太清楚。 阮娇娇虽然是根本就没想过,但面对贺宗可不能说漏了嘴,“不跟你客气,但还是想谢谢你想到这么多。” “才说不客气又说谢,我们之间连谢都不用。” 贺宗语气上稍微有了些强势,他不是要摆谱,就只是想告诉心上人,在他这里不用说谢。 他愿意为她做的,不止是这些小事。 “好。” 阮娇娇应了这一声好之后,就又听贺宗的声音响起。 “下午淋了雨,喝姜汤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上船的时候贺宗就叮嘱过她了,让她一定和姜汤,有任何不舒服都随时说,找就近的岸靠船找大夫。 阮娇娇喜欢他外糙里细这些优点,换了别人反复说这个话她可能会不耐烦,但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她就不觉得烦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绝对有道理。 不仅不觉得烦,还觉得心里甜滋滋儿的。 “我没事,你呢?” 阮娇娇自己问了这个话之后都觉得自己矫情,就他那个体格,只是淋了点儿雨能有什么事,对他来说就当是洗了个澡。 但看在贺宗眼里可不是矫情,是她的关心。 两人说了一阵话,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贺宗便提醒她回去。 “风大,下午又淋了雨,你早些回去,别再受了凉气。” 真心在乎的人会真正关心对方,而不是只几句面子话,反而是让对方在夜风里站着陪他再多说一会儿话,还美其名曰舍不得。 贺宗看着心上人进了舱房之后也回去了,刚才他又看到了心上人发髻间他送的簪子。 从她收了到现在,每天都能看到她在戴,可看她是真的喜欢。 自己送的定情物让心上人喜欢,且日日都戴在头上,这如何能不让贺宗心花怒放,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时间还早贺宗是睡不着的,心里又不平静,于是贺宗到兵器舱房去磨刀。 以前他每次心情躁动不平静的时候他都会磨刀,慢慢的,直到情绪平缓。 另一边,姚黄进了门才忍不住出声,“他还好意思收礼,没打得他满地找牙都便宜他了。 他是谁,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小姐的事。 就算小姐跟贺公子确定了关系又如何,他管不着,酸鬼。 当谁都跟他一样龌龊,满心里都是脏的,看谁都脏。 他看人的眼神都恶心,恶心透了。” 姚黄想起魏宴看自己的猥琐眼神,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打他一顿出气。 阮娇娇任由她骂,正好也都是她想要骂的话。 她慢条斯理的将发髻散开,又把贺宗送的簪子收在匣子最下面一格内,是最近都不会再戴的意思。 姚黄看到了疑惑不已,“小姐怎么把贺公子送的簪子收起来了?” 第六十七章 终于来了 “都戴了这些日子了,也足够表明我的心了吧。” 阮娇娇毫不犹豫的关上匣子,她其实是觉得这簪子真不怎么好看,能戴这些日子已经是看在它意义不凡的份上。 与她心意相通的姚黄想了想也点头,“也是,贺公子应该知足了,这簪子显老。” 第二日再见心上人,贺宗就眼尖的发现,簪子没了。 “今日怎的不见你戴簪子了?” “怕不小心弄丢,收起来了。” 姚黄看自家小姐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她也尽量保持自然淡定。 贺宗一听是这个原因果然就不再追问了,他才不会说弄丢再给她买的话,那一支簪子意义不同,以后再买的都不是那一支。 但他肯定还会给她买很多,只要她愿意接受他的心意。 不过,因为心上人的话贺宗心里绝对满足,她怕弄丢可不就是在意么。 在意他送个的定情簪,还不就是在意他贺宗么。 贺宗咧着嘴笑,“等下次靠岸,再去看几样首饰,换着戴。” 其实他都没有注意到,阮娇娇今日戴的就是前些日子他一起买的,只就是那日与顾园园一起就买了好几样,她都没来得及换着戴呢。 阮娇娇才不会告诉她,自己首饰多得都戴不过来,他喜欢买她就慢慢戴呗。 以前只在电视看过,主角随便从发髻上手腕上,耳垂脖子手指上取下一样首饰来就能接济人,还能换银子,现在她是亲身体会了。 从前她在家里的时候其实也不太爱佩戴这些,一般都是两三样简简单单搭配。 到了邺城来,姚黄和方嬷嬷都说不能让人看笑话,以为他们是在打秋风的穷亲戚,于是她又多添了几样。 但也仅限于出门的时候,平时在自己的院子里她还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现在她觉得,贺宗怕不是觉得她太素了。 没错,贺宗就是觉得她素了些。 虽然她就算是素着也好看,比那些满头珠翠身披绫罗绸缎的女人都美,但他的女人怎么能输给别人? 贺宗就是喜欢看她打扮得富贵逼人璀璨夺目,他就是这么俗。 他又不知道,因为他,阮娇娇已经比平日里的打扮佩戴好多了。 她都发觉最近的胭脂口脂都比之前用得快,还不都是因为他。 昨日还下了雨,今早起来天青云高阳光明媚,魏宴站在船尾上看着后面那两个人又凑在一起,现在他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嫉妒?羡慕?眼红?心酸? 他觉得好像都不是。 他喜欢的是温柔娴雅的阮娇娇,不是能单手提桌子砸人头的表妹。 有一瞬间他又莫名觉得后喜放松,这样看来是不是大哥也该庆幸。 真要是她做了魏家的长媳,是不是以后稍有不顺心就会拿他们撒气? 谁能经得住她那一砸啊? 魏宴的视线不自觉落在贺宗身上,他想:贺宗应该可以。 就让他们配成一对也好,就看他们谁压住谁了。 是不是,以后贺宗见了他也得收敛些? 这么一想,魏宴更觉得说不定还真是好事。 嘿嘿……看他们谁玩儿谁? 看似柔弱的表妹啊,可不是好惹的。 魏宴看了一会儿就转到前头去了,随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他是不惦记了。 他还想多活几年,长命百岁。 贺宗瞄到魏宴一眼,但也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儿,随他看去。 再看,人也是他贺宗的人了。 一行人一路走一路停,一路逛一路买,快到扬州的时候终于是如了阮娇娇的意。 距离扬州还有五百里河道,这天夜里睡到正熟的阮娇娇被熟悉的哨声惊醒。 那日遇匪时,贺宗船上的船长也是吹的这个哨子声。 “终于来了。” 语气之中难掩激动兴奋之意,她床一身相对来说方便活动的衣裳,先趴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暂时能确定后面贺宗的船上已经开始交战,她的船上也进入警戒状态。 这伙匪寇不是上次那伙小打小闹能比的,规模大有组织,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这时房门被推开,姚黄慌乱跑进来。 “小姐,我们遇匪了,奴婢看到贺公子都在甲板上了,贺公子让您躲在舱房里千万别出去。 我们这边也警戒了,奴婢看他们弩箭都搬出来了,咱们就安安心心躲着吧。” 她还不知道,她家小姐恨不得出去亲自会会匪寇,也就是贺宗在外面影响她发挥了。 因为有上次的经验,姚黄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太慌张,最初惊慌的情绪也收了些。 她认为,只要躲着等结束就成。 但这次的匪寇明显与上一次不同,她也把对方小看了。 现在四艘船都被围了不说,对方还有帮手躲在芦苇荡里,甚至是河里船底也有人。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甚至让阮娇娇兴奋起来。 最好,是能将这伙匪寇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外面火光四起,是对方放的火箭落在了船上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 偷袭归偷袭,可别烧了她的东西,幸好嫁妆柜子都刷过防火漆,希望能抵得住。 阮娇娇拍拍姚黄的肩膀,告诉她:“你老实在这里躲着,不许出去找我,我先出去看看。” “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出去啊,现在外面那么危险,您……” “随便几个匪寇我还能对付,我就出来看看情况,你老实待着别瞎操心。” 说着,阮娇娇将手臂从姚黄的双手里抽出来,见她要跟,又点着她再次警告,“不许乱跑。” 姚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出去,房门还又被关上。 她当然知道小姐的本事,也知道她跟着出去就是拖累,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小姐的安危。 阮娇娇出来之后没有大咧咧走到甲板上,而是猫着腰往船尾去观察贺宗那边的情况。 竟然已经有匪寇上了船,再看栏杆沿上挂着的绳子她也就猜到匪寇是如何上去的了。 贺宗此时背对着她,手起刀落便是几支箭,和一个匪寇的尸体。 砍杀了匪寇之后他突然回身往自己这边看来,想来是在确定她这边的情况,阮娇娇迅速躲好险些被贺宗发现。 第六十八章 等我去找你 下一刻贺宗侧身对敌,根本没有发现她。 看样子,贺宗他们那边对付起匪寇来还算是游刃有余,根本不用援助。 她这艘船上还没有匪寇上来,她又猫腰到船头上观察前面的船。 魏宴的船上也已经上了匪寇,阮娇娇正巧与一个正在爬绳子的匪寇撞了个面对面。 她肯定是看到了匪寇,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躲在桅杆后的她。 突然有人喊,“有人凿船,下水。” ‘噗通……噗通……’ 连着几声落水声响起,是有人下到水里去了。 阮娇娇也不知道水地下有多少匪寇,想来下去的都是水性高手。 船体突然一阵晃动,也不知道是被撞上了,还是地下搞的鬼,千万别真漏水。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这艘船上也上来了好几个匪寇与船工纠缠在一起。 初时她只是躲着看,待上船的匪寇越来越多阮娇娇就打算出去帮忙。 刚从躲避的地方出来就与一个人高马大的匪寇见了个对面,四目相对里阮娇娇发现匪寇眼里的惊喜,还有淫秽之意。 电光火石之间,软娇娇想到一个主意。 她表现出十分惊恐的神情,身体不微微往后仰,又作势后退了两步。 “你……你别杀我?” 泫然欲泣梨花带雨,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用来形容现在的她正正合适。 匪寇袭船无非就是两个目的,一个劫财一个劫色。 显然,阮娇娇就属于后者。 果然,匪寇一看见她的容貌就两眼冒着淫光,再见她惊慌失措眼泪挂在眼眶上要落不落,明显是被他吓着的模样,就更是顾不得抢别的什么了。 “小美人莫怕,老子不杀你,只要你乖乖的听话,老子保证温柔得很。” 阮娇娇惊慌得连连点头,贝齿紧紧咬着唇只言不敢发。 这就更是满足了匪寇的要求,要的就是她老实听话不出声。 匪寇伸手就来抓阮娇娇的手臂,这般美人儿当然要带回去慢慢享用。 这回阮娇娇再是‘害怕’也不得不出声了,又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是什么人? 你……要做什么……” “嘿嘿……老子是这百里水域响水弯寨子的二当家。 老实跟你说,今夜这些都是老子的弟兄,盯了你们好久了,量你们插翅也难逃。 你识相的乖乖听老子的话,伺候舒坦了老子,老子绝对不会亏待你。 以后,你就是响水弯的二夫人。 你个小娘们人敢跟老子耍心眼,老子就让弟兄们让你好看。” 原来还真不是小喽啰,阮娇娇当即就决定跟他走。 “我,我跟你走就是,你别杀我。” 见小美人识相,二当家立马又换了副自认为和善的神色,其实也是骇人的。 他拉着阮娇娇从船头处下了船,阮娇娇还是以为会落进水里,结果下头竟然有准备好的小船接应。 阮娇娇跟着二当家坐着小船往边上的芦苇荡里去,待得近了她才发现芦苇荡里还埋伏着不少的弓箭手。 就是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阮娇娇。 “救阮姑娘,阮姑娘被匪寇劫持了。” 随着这一声喊,连着不少人都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朝阮娇娇的方向看来。 身边挟持她的二当家也紧张起来,刀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二当……当家,你别……我不会跑的。” 阮娇娇这话果然有效,二当家捏着她手臂的手虽然没有放松,但刀锋离她的脖子稍稍远了些。 她抬头去寻贺宗,果然在栏杆边上看到了正举着弩箭的贺宗。 离得远了又加上夜里光线暗,她根本就看不清贺宗的神色,但她也能想得到。 贺宗在得知心上人被挟持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救人,当他看到心上人现在的处境,他自认为有信心能一箭射穿匪寇的脑袋。 但在发箭的时候他又不敢了,他怕逼得匪寇伤了心上人。 最终贺宗没有发箭,阮娇娇也明白了他为何会投鼠忌器。 “娇娇,你莫要多想,等我去找你。” 贺宗这话是焦急愤怒之下喊出来的,生怕阮娇娇听不见。 更怕她想不开,自寻短见。 紧接着他又喊话匪寇,“要什么筹码尽管摆出道来,但敢伤了人,贺某定踏平了你等的匪窝。” 阮娇娇听到了,二当家也听到了,只是他对贺宗的话不屑一顾根本就没当回事。 但也报出了一个数,“十万两白银。” 至于人嘛,暂时肯定是不会还,人和银子他都要。 阮娇娇回头看一眼芦苇荡里中的人影,她一把捏住二当家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柄,然后大声提醒贺宗。 “芦苇荡里有埋伏。” 只是下一刻她所坐的船就驶进了芦苇荡,二当家的虽然没想杀她也狠狠的推了她一把,算是给她教训。 “你个小娘们儿再敢不老实,老子的刀可不长眼。” “等我。” 又响起贺宗的喊声,只是听声音就能感受到贺宗此时的情绪。 小船在芦苇荡里左突右荡,也不知道是驶往什么方向,若不是十分熟悉地形的人在这里绝对会迷路走不出去。 行了没多久阮娇娇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声音,她不知道这个信号代表什么,但听身边的匪寇们交谈她也明白了。 是匪寇没在贺宗的人手里讨到好,撤退了。 “你个小娘们本事倒不小,你那姘头追来了。” “哼!进了芦苇荡不死也得死。” “大当家让我们快点,速度再快点回去再说。” 阮娇娇并不惊讶于贺宗会追来,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本来她是想悄无声息的跟着匪寇到匪窝里去,抄了底儿自然能找到出来的路。 到时候贺宗报官,再带着官府的人一路搜寻过来,危险不会太大。 现在,她得尽快动手。 双拳难敌四手,她不怕近身拼杀,但怕远程围杀。 先忍忍,等到了匪窝见了所有的人或许更好一窝端。 二当家见小美人儿不敢吭声儿,老老实实的坐着,一脸惊恐的观察着周围情况,他根本就不担心会被她记住路线或者发现什么。 就算放她走,她也出不去。 第六十九章 深入匪窝 船上的局势还未稳定,贺宗交代一声便带着一队人入水追着匪寇进了芦苇荡。 他自然是听到了阮娇娇提醒他有埋伏的话,有埋伏他也得去。 水淹了半身,起先还能寻着痕迹追,越到后面痕迹越少,再后来甚至发现不了痕迹。 阮娇娇直到出了芦苇荡才终于见到了匪寇们嘴里的大当家,除了大当家和二当家,还有个三当家。 三人长得十分像,应该是一家兄弟,这匪窝也算是家族产业了。 此时阮娇娇被百十号匪寇围着看,她内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血液沸腾。 “老二,船上的财物你不劫,掳个小娘们儿做甚? 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这娘们儿能值几个钱?” 大当家的对二弟不靠谱的做法显然不赞成,三当家对二哥的做法也不赞同。 “二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劫一艘船吗? 你,你真是……哎!” 他重重的叹一声气,巴掌也重重的拍在自己大腿上。 估计他是想拍他二哥的,只是不敢以下犯上,就只能拍他自己了。 看来这个二当家为了美色已经不是第一次坏事了,也就是看在亲兄弟的面上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坏事。 二当家还是捏着美人儿的手臂,怕她挣扎逃跑。 跑是跑不掉,但也不想跟她费事。 “嘿嘿,大哥三弟,这回你们可冤枉我了。 这小娘们儿可比一船货来得值钱,十万两白银呢,嘿嘿嘿。 还不用咱们费力消货,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那相好的答应了,十万两银子,哈哈哈……” 一听他的话,兄弟二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包括其他匪寇也嚣张的笑起来。 再看阮娇娇的眼神都发光,仿佛她就是白花花的十万两白银。 二当家又带了些惋惜跟兄弟俩说道:“我说十万两他一口就答应了,看来这小娘们儿在他心里份量还挺重。 早知道我就该多说点,反正这些人也不差钱,正好咱们帮他花花。” 十万两能救对方一命,阮娇娇也愿意。 只是,她也知道贺宗跟她的想法一样,就算银子给了人救了,也会亲手报仇。 过了芦苇荡之后阮娇娇也清楚,贺宗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只希望他别遇上埋伏。 “带回去再说。” 大当家的看了二弟一眼,他并不完全相信二弟真的是为了十万两白银。 三十几年兄弟,他那点儿心思毛病自己还能不知道? 二当家拖了阮娇娇一把,示意她跟着往前走,阮娇娇也不挣扎,老实跟着走。 “别东张西望,你逃不了。” 不让她看,阮娇娇便不看了,大不了她等着贺宗来就是。 走大概有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有火光,竟然还有瞭望台。 进了匪窝,所见的人全都是青壮,高矮胖瘦皆有。 再往里走,终于见到几个在忙碌的老头子。 高矮不一的茅草屋,还有石头堆砌的房屋,屋外道路上都是一片狼藉。 最后他们进了一处双开大门的屋子,里面十分宽敞,应该是他们平日商议事的地方。 最里面中间一把宽大的椅子,再往下一点点两边一边一把椅子,这应该就是三兄弟的座位。 果然,大当家和三当家径直过去坐下。 而二当家又推了她一把,让她在堂中站立,他却不过去坐一直在她身边守着。 另外有三十几个人过去依次坐在大当家下面的一张长桌边,这些人应该就是匪窝里的核心人物了。 所有人都坐齐了,大当家的指着阮娇娇质问,“你说说,你是哪里的人,真有十万两银的赎金?” 在这之前他们打听到,四艘船都是他们的,船上货物众多,有三个人看着像是主子,分别在后面三艘船上,而第一艘船只是下人和船工。 但第一艘船上的货物也不少,他们的目标就是第一艘船。 最初他们盯上这些人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她那个相好的出手阔绰,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再往深了调查得知他们船上货物众多,这才布置了今日这个局。 “我…我们是邺城来的商人,准备前往扬州送货,再……顺道游玩一番。 只要你们不伤我,十万两肯定会给你们的。 我未婚夫家是邺城贺家,是给雍王养马的贺家。 他答应了给银子肯定会给你们,只要你们别伤我。” 阮娇娇表现出惶恐又极力隐忍强制镇定的模样,她再三提起会给银子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放松警惕。 又提贺家和雍王的关系,却是为了震慑。 果然,听了她的话之后匪寇们开始窃窃私语,匪头子也互相打着眼色,显然是有所忌惮。 身边突然想起一声大喝,“嘿!老子管他啥王的,天高皇帝远他还能管得到老子? 老子今儿不仅要银子,还要人。 老子就干了,等你那相好的带着银子来,老子当着你的面儿宰了他。 宰之前,老子还让他欣赏一场活春宫,看他能拿老子怎样!” 二当家既然这么说了,显然是没有被阮娇娇的话吓到。 “二哥说的对,官府发兵来剿多少回了? 哪回不是灰溜溜的滚回去?那什么王还能发兵来咱们这儿? 哼!也就是这小娘们儿虚张声势,她吓唬我们呢。 大哥,这十万两银子咱们是拿定了。” 下面的匪寇也都起哄叫骂起来,一时间声势十足。 但上首的大当家显然比他们都沉稳,并不应和,还一直愁着眉头。 “都先别说了,先把人带下去看牢了,看看她那相好的怎么个行事。 若是他真拿银子来赎人,那就把人还给他。 若他敢耍手段,两个都留下。 咱们再出去一趟,把货带回来。” 不得不说,大当家的行事确实比较稳妥。 “哼!” 二当家的哼一声,显然是不想放人。 “老二,你给老子收敛着。 要是收不到银子,这女人随你便,先给老子忍忍。” 大当家这话让二当家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行,那我就再等一晚,明晚这个时候见不到银子,老子可不管那么多了。” 阮娇娇又被他推着后背离开,一直跟着他到另一处房屋,进门左右两间房,却不想是看管肉票的地方,更像是他的地盘。 阮娇娇被他关在其中一间房里,门被关上后又听见他在外头说话,“你们给我把人看住了,有什么问题老子拿你们试问。” 第七十章 黎明时分 阮娇娇观察了一番,从潦草的陈设,和衣柜里几件随便丢着的男人衣服来判断,这里多半是二当家的房间。 才答应了他哥的话哎,看起来像是屁话。 门外守着的两人丝毫不避讳她顾自说着话,“都在前头喝酒庆功,让我们兄弟俩在这里守。”语气里有惋惜掺杂着些微的不满。 “还不是我们兄弟倒霉,只能听着。”说着他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也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人来换我们。” “换也是他们都吃喝得差不多了。” 过了一会儿,最先开口的人又道:“你说,我们把门锁上,也到前头去喝两口? 就那小娘们儿,还能把门给卸了跑?” “万一跑了呢?”另一个不太放心。 “怕什么?二当家这里连窗户都是钉死的,你见哪个娘们儿跑出去过?” 看来,还真是老毛病。 “行吧,咱们还是早点回来。” 又等了一阵,已经是快到黎明时分,在他们说走的时候,阮娇娇突然在门后说话。 “烦请二位帮我去请二当家的,我有话必须要跟二当家的说,是关系到我未婚夫的事。 还请二当家的务必亲自回来一趟,劳烦二位了。” 阮娇娇说得认真且急切,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你这娘们儿别想耍什么幺蛾子,你相好的事关二当家什么事? 你当老子好糊弄?有什么事你先说来老子听听看。” 这声音是提议要去喝酒的人,紧接着另一个人也跟着说,“就是,你先说来我们兄弟听听看,有必要我们再去请二当家的。” “是我和二当家的事,不能,不能说与外人听。 我,我答应了二当家的,也是他让我想好了跟他说的话。 还是请两位辛苦一趟去请了二当家来吧,若是耽误了,二当家怪罪起来我可负不了责。” 阮娇娇先是故作不好意思说出口,又佯装恼怒,把莫须有的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 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所怀疑,都要去。 果然,性格比较小心的那人就表示,“要不我还是去请二当家的,你在这儿守着。” 另一人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让他去了。 “去吧去吧,你快点儿。” 他还惦记着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去喝两口酒,他都多久没喝过酒了? 想出去一趟太不方便,他都多久没尝过酒和女人的滋味儿了。 想到这,他恨恨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这回二当家能不能让兄弟们也解解馋? 这细皮嫩肉的娇小姐,哪儿是下等窑子里的老窑姐儿能比的? 思绪只要一开了个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 前头大厅内,喽啰在一群玩骰子的人里找到了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心里郁闷玩儿得也不顺,听了下头人来带的话当即就扔了骰子拍屁股离开。 “老子去听听她要跟老子说个什么。” 二当家的也疑惑,他可不记得是跟那小娘们说过什么,还非得是他亲自要去听的话。 不过,喝了酒现在有些上头,他还就真想去看看她耍的什么幺蛾子。 当他推开房门看到的是阮娇娇面对门口坐着,见到他,还笑。 二当家的也是第一次见到掳回来的女人对他笑,本来不笑就很美,一笑更是撩得他不知身在何处。 “小美人儿找我做什么?咱们关起门来说。” 他进来后反手就将门关上,而阮娇娇起身也来到门口,亲自替他落了门闩。 她如此举动更是让二当家的兴奋不已,心里的火苗都窜成了大火。 当即他就伸手来抱阮娇娇,被阮娇娇轻轻拂开,“你到那边去。” 她拿眼往床上一瞄,二当家的立马意会,也就不在意她方才的拒绝。 “嘿嘿……走!” “你走前面。” 二当家也多想,此事他也早就没有别的心思。 “呵呵呵呵……你早些这样说我就不到前头去喝酒浪费时间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回头来看阮娇娇,阮娇娇伸手去推他的侧脸,让他转回头去。 脸上柔软的触感,温软的小手,都让二当家迷恋,一脸沉浸其中满足的乖乖转回头去。 下一刻,手在他脸上移动,贴在他布满胡茬的下巴上,另一只手也贴上他的后脑。 就在他沉浸于美人儿如此主动的欢喜之中时,那两只娇软的小手猛然发力。 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是阮娇娇听到的。 至于软倒在地的二当家有没有听到,没有人会关心。 确认二当家没了气息,阮娇娇将他提到床上摆成靠坐在床头的姿势,然后把房门打开。 门口守着的两人显然没有料到开门的是阮娇娇,他们同时抬头往房间里看。 阮娇娇告诉他们,“二当家的让你们进去你们进去,有事吩咐你们去办。” 两人都没有怀疑,抬脚就往房间里走。 到了床边看到低着头的二当家还没有发觉出异常, “二当家,您叫我们?” 没有得到回应,二当家也没有动作,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十分不清楚情况。 直到某人腰间挂着的刀被人从后面抽走,他才有了警觉。 “你做……” 话没有说完,脑袋与身体已经分家,热血喷了身边的人满头满脸,包括床上的二当家也被溅了一身血。 另一人反应还算快,短暂的惊之后他下意识的提刀要反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下一刻他的脖子上也出了一个血窟窿。 丧尸只能砍掉脑袋才能彻底死透,是以阮娇娇习惯出手便是往脖子去,尽量一刀解决。 可惜这柄刀不行,砍了一个之后第二个就不利落了,刀直接卡在了脖子上。 好在动脉断了,他也挣扎不了几下,只能张大了嘴呼哧呼哧的出气,跟个破旧的老封箱一样。 阮娇娇再补了一脚,便就直接断了气。 她捡起另一柄还能用的刀,将二当家的头砍下来用柜子里看着稍微干净点能上手的衣服包起来。 出门之后她还细心的关上了房门,以免过早被人发现。 提着二当家的头不紧不慢的他出房子,往前面聚众的厅里走。 第七十一章 誓死为大当家的效命 路上竟然没有遇上一个人,连个巡逻的都没有。 是都去庆功了,还是凌晨时分正是人最疲乏的时候,巡逻的人有所疏忽? 阮娇娇轻轻松松来到大厅门口,她看着里面喝酒赌钱随意闲聊东倒西歪的众匪,冷笑一声抬脚进去。 终于有人发现她了,是正跟几个心腹喝酒的大当家。 他将手里的酒碗往桌子上一掷,然后下意识在人群里找老二。 这个女人他可是交给老二好生看管,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他来回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老二,这就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娘的来这儿干什么?谁他娘的带这娘们儿来的?” 这话不是大当家的质问的,是同样发现了阮娇娇的三当家。 前一句是质问阮娇娇,后一句是质问所有的人。 “老二呢?老二!” 随着大当家的一声喊,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附近的人,但谁都没有找到二当家。 就在有人想起来说出来二当家的被人请走时,一声娇软的声音告诉他们。 “二当家的让我给打当家的送个东西。” 说话的时候,阮娇娇还提了提手里的东西,为向众人展示。 她特意多包了几层,就这么看还看不出来人头的轮廓。 “什么玩意儿?” 大当家的虽然已经有酒意上头,还是谨慎。 阮娇娇轻轻的笑着,用极其平淡的语气提他们的胃口。 “大当家的看了不就知道了吗,二当家特意准备给你的礼物,交代让我一定送到你的手里,让你亲自打开。” 对阮娇娇的话虽然是有些怀疑,但大当家的还是不会怀疑自己兄弟,不认为兄弟会害他。 老二是色心重了些,但办正事的时候还是靠谱。 于是大当家的让阮娇娇送过去,阮娇娇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往最里面走去。 来到大当家的面前,她将二当家的人头往桌子上放,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她站的位置,正好是另一个匪寇的侧后方,偏偏那人喝得眼神涣散,此时也被桌上的东西吸引注意力,而他的刀被他随意搁在了凳子上。 阮娇娇站的这个位置,拿刀正好顺手。 大当家的打开包着二当家的人头的衣裳,当二当家的人头呈现在众人眼中的一瞬间,阮娇娇迅速抽刀挥砍。 ‘嗬!’ ‘噗……’ 抽气声和断头的声音同时响起,大当家的动脉里喷溅出的血也溅了离他近的几人满头满脸。 许是被热血激了,他们瞬间回过神来。 眼见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都丧了命,他们当然要报仇。 尤其是跟他们一母同胞的三当家的,酒立马就醒了,红着眼眶嘶吼着提刀冲阮娇娇而来。 “啊!老子杀了你!” “给大当家的报仇,给二当家的报仇!” 一时间,厅内响起众人的嘶喊声。 阮娇娇并不把那些小喽啰放在眼里,她只需要解决了三当家的和随意几个有分量的匪寇就能够了。 三当家的本来是在推牌九,离得这边并不算近,是以第一个冲到阮娇娇跟前儿的也不是他。 被软娇娇借了刀的匪寇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就来抓她,却被她反手一刀砍断了手臂,倒在地上呜咽嚎叫。 刀有些钝了,阮娇娇冲着向她而来的第二人抬腿当胸一脚,踹翻了人捡了刀。 回身抬手托刀抵挡欺身而来的偷袭,仅凭力气就推开了偷袭的人,再横刀用尽十分力砍向对方的脖子。 她的招式都是在丧尸堆里练出来的,没有多余的花样,但每一招都是实打实的杀招。 没办法,砍不断丧尸的脖子就是她成为丧尸的食物。 招式和花样她都没有,但她有必杀对方的决心和无人能匹敌的力气。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所有的招式和花样都是徒劳。 这一刀对方有心要挡,慢了半步,刀锋以经嵌入了他的脖子。 若是一刀砍杀大当家的只是她的运气,但再一颗人头落地,绝对不是。 匪寇们这会儿还处于眼红的状态,还没有察觉出问题。 等阮娇娇将第三颗人头砍下,就有人开始胆寒了。 而冲到阮娇娇面前的三当家的根本没有半分半毫的胆寒,只有对阮娇娇的恨,和要为大哥二哥报仇的决心。 与三当家的对上时,有匪寇趁机偷袭。 能在丧尸堆里挣扎活命几年的阮娇娇这点警觉性还是有,她迅速侧身避开,再与两人同时对上。 ‘咔’是刀被砍断的声音。 “啊!”是匪寇胸口中刀痛呼的声音。 ‘噗……’依旧是动脉被砍断喷血的声音。 刀又钝了,刀卡在三当家的颈椎骨上,他倒在地上做最后的挣扎。 眼睛不甘的瞪着阮娇娇,阮娇娇在他的瞪视下,捡起地上已经死透的匪寇的刀又朝他走来。 他以为,阮娇娇是来补刀。 是他想多了,阮娇娇并不想为了个必死之人浪费一柄还能用的刀。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来到三当家面前,抬脚,落脚。 她精美华贵此时被污血弄脏的绣花鞋落在三当家的脖子上,随着她轻轻用力碾动,三当家的也断了气。 那双不甘心的眼睛,还死死的瞪着阮娇娇。 “归顺者不杀。” 阮娇娇并没有想与几百人厮杀,她要的是震慑。 一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带头弃械投降。 她又来到之前偷袭她的匪寇面前,用同样的方式踩断了他的脖颈,即便是他用两只手拼尽全力要掰开阮娇娇的脚,最终也是徒劳。 还是没有人表示,阮娇娇轻挑眉,嘴角噙着笑慢条斯理一步一步踱着往先前断了一条手臂的匪寇。 “我投降,我愿归顺新大当家的,誓死为您效命。” 一百多斤的壮汉,在看到阮娇娇噙着笑提着刀向他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抖成了筛糠。 他不想死! “我投降了。” “我也投降了。” “我也归顺。” “归顺新大当家的。” “效忠新大当家的。”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后面跟随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我们愿意归顺大当家的,誓死为大当家的效命。” 第七十二章 你终于来了啊 阮娇娇坐在大当家的椅子上,冷眼看着下面一众喊着要誓死为她效命的匪寇。 “既然兄弟们愿意归顺于我,那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 我这人一般脾气很好,不会胡乱杀人。 只有,逼不得已的时候。” 她用轻柔的声音将这些话说出口,但下面却瞬间安静下来,匪寇们别说再出声了,就是大气都不敢喘。 上坐的女人哪儿还是这么绝色美人儿,是地狱来的罗刹才是。 一刀一颗人头的画面他们历历在目,证据都还在那儿躺着,她竟然说她不会乱杀人? 他们是匪寇,手上都有人命,但就是他们这些手上都有人命杀人不眨眼的匪寇见了她那番杀人犹如砍瓜切菜的狠辣,也叫心惊胆寒。 三位当家的功夫如何他们都清楚,不然也不会是他们做当家的。 但三位当家的都是死在这女人手上,还有那个喉管被踩断的兄弟,竟然连反抗都反抗不得。 喉管脊椎断裂的清脆声,仿佛还在他们耳边回响。 若是在这之前谁跟他们说一个看起来娇弱无比的女人会杀人,还能一脚踩断人的喉管,他们谁都不会相信。 但现在他们亲眼见过了,谁再敢说这个女人娇弱不会杀人,他们真的想杀人。 除了归顺,别无选择。 毕竟谁也不想再做被砍头的出头鸟,毕竟她又不是非要他们的命,只是归顺而已。 反正都是一样,大当家的谁也来做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 紧接着又听那个女人说,“我未婚夫是雍王的人,你们跟了他以后绝对前途无量,根本不用再龟缩在这小小水域里。 以后,你们也有机会为朝廷效力,成为吃皇粮的人。 若是谁勇猛立了功,在雍王面前露了脸儿,飞黄腾达是肯定的事。” 刚才还在说杀人的话,转头就又说起了吃皇粮飞黄腾达的话,这个转变不可谓是不快,让所有人都转不过来,脑袋里都是懵的。 等有人先转过弯来,并且跟着阮娇娇的话畅享一番,不禁咧着嘴角笑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高呼着要誓死效忠大当家的话,只是这次明显跟之前不同。 之前是畏惧,现在是欢呼,对美好幻想的期待。 震慑加收买都做过了,效果还不错。 趁贺宗是没有来,阮娇娇打算洗了这一身的血污。 之前她是肉票,现在她是大当家,身份不同待遇自然不同。 两个人在她门口守着,她在房间里面泡澡。 没有换洗的衣裳,好在亵衣亵裤没有弄脏将就着还能穿。 就在阮娇娇洗澡的时候,贺宗也终于带着人找到了匪窝。 看哨的人发现了贺宗他们,想着已经是自家兄弟了,以后还要跟着他飞黄腾达,当即就打开了门迎接。 只可惜,笑意迎人迎来的是贺宗冰冷的刀锋。 守门的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贺宗和他带来的人灭了个干净。 一路深入遇匪杀匪,最后有匪寇反抗也已经无济于事。 贺宗并不恋战,他还要去找阮娇娇。 随手抓住人问话,“你们今晚劫的人在哪儿?” 喽啰也是被他凶狠杀戮的模样给吓得不轻,一晚上被吓两次,正常人都受不了。 他颤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大当家的……” 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贺宗一把扔向一边,然后被人给砍了。 贺宗不敢迟疑,直接往喽啰指的地方飞奔而去。 天都快要亮了,而阮娇娇又被匪窝大当家的抓了去,他怕自己去迟了。 落进匪窝里会发生什么,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两个守门的喽啰听到外面喊杀声震天,两人疑惑的出来查看,到到大门口一人就被一柄长刀穿透了胸膛,一人被贺宗反手一刀砍断腰。 贺宗这柄刀可没那么容易钝,更不会卷刃。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阮娇娇泡在浴桶之中唇角上扬,终于来了啊。 贺宗焦急的在房间内查看,没有人。 再往里面发现还有一间内室,是匪寇的卧房。 在进门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好了要送匪寇归西。 进来没有发现人,床上空荡荡的。 ‘哗啦啦……’ 听到水声,贺宗瞬间头皮发麻。 他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往屏风后面走去,手捏紧了刀柄,随时都能杀人。 转过屏风,透过薄薄一层雾气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人儿受了惊,慌忙抓着衣裳遮挡。 虽只是一眼,他也看到桶中之人白皙精致的锁骨。 阮娇娇用亵衣挡在身前,她虽然是泡在水里,但水又不能挡住什么,只要贺宗再往前走一步,她就什么都被他看去了。 就这么快这么直接的展示在他面前,阮娇娇觉得还是不太行。 好歹也要是个气氛处境都温馨浪漫的时候,阮娇娇承认自己是个形式主义的人。 贺宗没有躲,他直接来到心上人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他不是想看别的,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受伤。 白皙的背脊上光滑有光泽,并没有受伤。 因为她蹲着的原因,腰下看不到。 因为亵衣的原因,身前也看不到。 贺宗顾不得许多,他拉着阮娇娇从水里站起来。 “你可有哪里受伤? 是我来晚了。” 粗粝沙哑的声音在阮娇娇头顶上响起,是他的担心还有自责。 没有看到她身上有伤,贺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我没事,你呢?” 阮娇娇一只手捏着亵衣倔强的挡住身前,只要关键部位没有被他看去,他就不算是看了。 好在,他并没有来扒拉,也没有让她拿开。 贺宗拿了边上的里衣将她裹起来,抱出桶。 柔软的娇躯在怀,贺宗没有半分旖旎心思,他只想着她的安危。 还有这里并不安全,他还没有亲手杀了匪首为她报仇。 “我先带你出去。” 贺宗一边说一边脱自己的外衣,他不能让她就这样出去。 阮娇娇就一直依偎在贺宗的怀里,她有些脸热不敢见贺宗。 虽说是活了两世,虽说她也不是保守的人,虽说再开放的事她都见过了,但发生在她身上她还是没有经历过。 第七十三章 呸!假正经 “我没事,我先带你出去,你别怕。” 贺宗给她穿好了衣裳,又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只要她人活着,没有受伤就好。 贺宗想问她知不知道匪寇头子在哪儿,又怕刺激到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又被他压下去。 他能找得到,并不用她回忆那些伤痛的过往。 “嗯。” 阮娇娇轻轻的应声,顺着他的力道又偎进他怀里。 在贺宗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她就一直低着头,不想抬头让贺宗发现她发红发烫的脸颊。 却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反应,更是让贺宗确定她是被匪寇吓得很了。 其中也有不能被提及的难过,不愿意面对他。 贺宗打算抱着她出去,一低头就发现她脚还光着,白皙笔直的腿也露着,上面还有滴滴水珠花落。 阮娇娇被他放在凳子上,看着他拿了里裤来递给自己,好侧着身子不看她。 都被他看过了,现在又想起来避嫌了? 哼!男人。 正好,趁着他没看的时候,阮娇娇把亵衣取出来,都湿透了还捂在身前可难受得很。 穿上了裤子,她突然想起来,她贴身的小衣还在浴桶边上啊。 不等她多想,贺宗就拿着她的鞋过来,上面沾染了血迹。 就在贺宗蹲下身为她穿鞋的时候,她眼尖的发现贺宗胸口衣襟里鼓囊囊,有一点点粉色露出来。 她记得,今日她正是穿的粉色小衣。 呸!假正经。 真真是阮娇娇想错了,贺宗绝对不是出于不可描述的心思才揣了她的小衣。 是他看到了,又不可能让她再脱了衣裳穿上,更不可能让她的贴身衣物落在这种地方,所以这才捡了揣上。 至于以后是还给她,还是自己留着,这就是后话了。 贺宗轻轻捏着心上人白皙娇嫩的脚掌为她穿鞋,脚是湿的,方才在地上踩过脚底又脏了,他先将脚掌放在自己膝盖上擦过再穿进鞋里。 心上人的脚很小,堪堪只有他的巴掌大,半个茧子都没有,每一个脚趾都生得珠圆玉润十分好看,就与她人一般。 绣鞋上的血迹他也看见了,只是贺宗并没有怀疑什么,今晚死了那么多人到处都是血,沾上了也正常。 只是可惜这双鞋,弄脏了啊。 不敢多耽误,穿好了鞋后贺宗就要带着阮娇娇离开。 “我自己走,我跟着你。” 阮娇娇不想被他抱着出去,不说是被外头的看人着,就只从安全上来说也不行动。 贺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牵着她的手一起出去。 他们出来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不多的几个活口看着阮娇娇愤恨不已。 尤其是她还和贺宗牵着手,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裳不用想也知道是贺宗的了。 他们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放松警惕反而是被她相好的杀了个措手不及。 一见到阮娇娇出来,就有两个谩骂着‘贱人’往这边冲。 “留着也没用,杀了吧。” 贺宗哪儿能听心上人被人如此侮辱,况且也不可能留着这些人毁她的名声。 他手下的人他也会叮嘱警告,都不许多嘴。 “留一部分人善后,保证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吩咐之后贺宗就带着阮娇娇和一部分人先回到船上,他们回来的时候船上已经收拾好了,要不是姚黄她们一惊一乍,要不是船上有不少破损痕迹,别的地方真的看不出来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魏宴也跟姚黄他们聚到了一艘船上,看到表妹回来魏宴绝对是先狠狠松了一口气。 至于表妹是穿的谁的衣裳,又在匪窝里经历了什么,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贺宗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局外人还能说是什么? 那衣服,一看就是贺宗的。 魏宴向前来关心,但也用心特意与阮娇娇保持了距离。 “表妹没事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阮娇娇觑他一眼,只淡淡回声没事。 结果魏宴却道:“既然表妹没事,贺公子也回来了,那我就放心了。 那,我先回去了,不耽误行程。” 他能自觉识趣贺宗可太满意了,即便是他这个行为实在反常也无所谓。 “那贺某就不留魏二公子了。” 阮娇娇也点头答应,她还想赶紧回去换身衣裳,这身湿衣裳穿着可太难受了。 她才这样想就听到贺宗说,“娇娇也快回去换一身。” 于是阮娇娇就在姚黄和方嬷嬷的搀扶下回去,可把他们担心得不得了。 “回来这一路都不太平,怎么什么事都让我们给遇上了? 幸好是要到家了,这之后进了扬州地界往来的船只多了应该就不会再遇上水匪了吧。” 顺着方嬷嬷的话,姚黄也嘟囔起来。 “还说有贺公子的威名在,不会再遇上这种事了呢,结果还是不灵。” 她这话里语气里绝对有对贺宗的不满,认为他是自己吹得厉害,实际上还不是没有什么用。 还真是她误会了贺宗,但这一点上阮娇娇清楚。 她觉得有必要为贺宗解释一下,“贺宗的商船基本上是在西北地区往来,又没有来过咱们南方。 那些匪寇没有听过他的也是正常,这可怪不得他。” “小姐就知道护着人,吃亏受罪的是您。” 姚黄还是不服气,嘟着嘴哼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舱房里,两人一番忙碌兑水,然后来伺候阮娇娇将湿衣服脱下来。 在这之前两人都没有问,在匪窝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担心主子的安危,但也相信凭主子的实力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 可是,亵衣呢?小衣呢? 好在身上没有伤痕,这让他们瞬间提起的心又暂时落稳。 方嬷嬷与姚黄互相打了个眼色,还是由方嬷嬷来询问。 “小姐,您没事吧?” 她问得十分小心,就怕万一…… “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贺宗去得不巧,我正在洗澡他就来了,没来得及穿。 外衣又沾多了血,扔了。” ‘呼……’ 两人狠狠松了气,彻底放心。 就在这时,她们听到外面有人指挥搬东西的声音,是赵胜。 第七十四章 尽数被他看了 “老奴出去看看。” 方嬷嬷出来看到赵胜,还不等她询问赵胜就先道明了原因。 “方嬷嬷,这些都是我家大爷的用品,大爷想过来住二层。 这样就能随时保护小姐,大爷的意思是让我过来先问一声阮小姐的意思。 是我着急了,办事不妥当。 都别动了,别动了。” 赵胜是想着阮小姐肯定会答应,这才让人搬东西。 这会儿才惊觉是他想当然了,这一晚上事儿太多让他脑子都不好使了。 肯定是要先征得阮小姐的同意了才能来,这怕不是要让阮小姐误会了去,再坏了大爷的事。 赵胜心里这叫一个悔啊,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确实,方嬷嬷一听他的话当即就不太高兴。 小姐和贺公子是算定了情,但也不能这样随意。 但再看赵胜一脸的悔意和慌张不似作假,她这才缓了些神色。 “我这就去问问小姐。” 阮娇娇已经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里了,姚黄听她说起杀了三个匪寇头子正兴奋。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小姐是故意去的匪窝,不是被匪寇抓去的。 “小姐英武,小姐最厉害了。 但下次这种事您能不能先跟奴婢提个醒,奴婢都担心死了。” 方嬷嬷进来回话,阮娇娇听完之后根本就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二层住着多憋屈,在上面给他腾出一间舱房来。” 你一步我一步,可不就是前进两步了么。 不过,她又告诉方嬷嬷,“不着急,一会儿再出去告诉他。” 这么快就出去,岂不是就让他们知道了她的迫切心思? 方嬷嬷抿了抿唇,要劝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全都是看在贺公子对她们家小姐是真心实意的份上。 当时那么紧急危险的时候,小姐都提醒有埋伏了,贺公子还是毫不犹豫的就带着人追去了,足以证明小姐在贺公子心里的份量有多重。 在小姐被劫持的时候贺公子喊的那几句话她也都听到了,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他能做到想到那个地步,说明他心里是真正在为小姐考虑。 只凭这些,就已经证明了太多太多,比那些花言巧语和不切实际的话都要实在。 赵胜在外面得得心焦,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终于是等到了门开。 方嬷嬷出来之后并没有对他笑,只是用平常的神情和语气来跟赵胜说话。 可以不计较赵胜的这种行为,但必须要让他知道不对,并且加深影响以后都记得。 看着方嬷嬷的神色可让赵胜暗暗捏了一把汗,心里慌得打鼓,莫不是被他给搞砸了吧? 他可怎么有脸回去跟大爷交代?投河喂鱼得了。 下一刻,方嬷嬷说的话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听完,不只是燃起了希望,是眼睛都恨不得装上两盏灯,比灯还亮。 “唉,唉,真是麻烦您了,我这就让人搬东西。” 这回他可有脸回去跟大爷交代了,阮小姐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活菩萨此时也遇上了问题,姚黄在一边给她洗头发一边感叹。 “小姐的贴身小衣落在外面了,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匪寇都死了,也没有人再知道是小姐遗落的。” 她能说并没有遗落吗?还贺宗那里呢。 又听姚黄换了个语气夸人,“好在贺公子有远见有魄力,将所有匪寇都清剿干净了。” 呵呵……之前还怨人家不够有实力的也是她。 哎呀,贺宗搬过来之后,什么都更方便了啊。 阮娇娇心里也在算着贺宗的好,从发生到现在,他一句不问。 他是半点都不曾怀疑? 才不是,他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才会赶着去匪窝里找她。 回来的一路上他也没有问过一句,反而对她事事仔细,这一点真的让阮娇娇心动。 不说是这个封建保守的世界,就是她从前的世界,男朋友也不一定能做到像贺宗这般。 即便是贺宗问了,也是正常。 他更在乎的,是她这个人呐。 被她念着的贺宗此时刚安排完,回到房间看到自己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他心里有数,立马就往心上人这边来。 若不是顾及着他们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他其实是想住到心上人隔壁。 贺宗过来,得知他被安排到三层,他的舱房只与心上人隔了一个房间,中间住着的是姚黄和方嬷嬷。 虽然,他清楚这么安排还是防着他,但这已经够让他欢喜的了。 她没有拒绝,说明她还是相信自己的。 方嬷嬷在面对贺宗时的神色和面对赵胜时的神色完全不同,贺宗和赵胜两人也是各自心里想法不同。 在赵胜想来,还不是因为他做事不稳妥被方嬷嬷嫌弃了。 在贺宗想来,方嬷嬷对他的态度就代表了心上人对他的态度。 收拾好,方嬷嬷回去伺候,赵胜也麻溜的回去打水给主子清洗。 暂时他们都还走不了,得等扫尾的人回来。 赵胜照例要服侍主子洗漱,结果却别主子安排他去外头盯着。 外头还有什么需要盯着的,该安排的事可都安排完了啊。 主子吩咐了,他也只能去。 贺宗是不想被他看到心上人的贴身物,待赵胜出去之后他才将一直放在胸前的小衣拿出来。 粉色的缎面,上面绣着几瓣简单的花样子。 贺宗认不出来是什么花,只觉得格外好看。 小衣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是她身上的味道。 缎面滑腻的手感,与她的肌肤一般无二。 当时他确实没有胡思乱想,但现在静下来,他控制不住要乱想。 他从来都知道她皮肤娇嫩,真真看到触到他才知晓,他所有的以为都不足以匹配她。 即便她用亵衣挡住,也难掩玲珑有致。 都湿透了,又能挡住什么? 尽数被他看了。 贺宗先用干净水和香姨子将小衣洗过,晾在一边,然后才入水清洗起自己来。 要不要还给她? 贺宗纠结得不得了。 若是还,要如何开口?她又会不会觉得难堪? 若是不还,以后被她发现了,会不会认为他无耻? 思来想去,贺宗还是不打算还了。 这其中,他的私心占了大半。 第七十五章 不敢多留她 洗了澡,贺宗不管别的先把粉色小衣找个地方藏起来晾着。 怕被赵胜发现,他还不要赵胜进来倒水,他自己提着出去交给赵胜。 此时天已经大亮,他出不来就看到几个丫头端着早饭往三层上面来。 其中两个往心上人的舱房里去,两个径直往他这里来。 还不等他回去,就看到心上人那边又出来人,还是方才那两个丫头。 她们出来之后又招呼往自己这边来的两人,“小姐吩咐在外面用饭,你们也摆过来吧。” 贺宗顿时就觉得今日天气真好,刚刚升起的太阳也看着圆得很,就跟桌上摆的盘子一样圆,就是顺眼。 于是他自觉先来到桌边坐着等,他本来是可以随便走几步就到心上人的舱房门口,甚至还能问问他能不能进去。 但他没有那样做,不是不想,是不想给心上人留下太猴急的形象。 昨夜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还是让她再缓缓吧。 只要她不急着拒绝自己,抗拒自己,就是最好的结果。 阮娇娇绞了头发之后让姚黄随意的挽着,然后就这样出来了。 吃了饭她就要睡觉了,可不想再弄什么复杂的发饰,梳和拆都费时费事。 脸上也不想上什么妆,不想再洗。 她以最亲近的姿态面对贺宗,若是贺宗还因此心生意见的话,阮娇娇才不想顺着他。 当然,她就算是素面朝天,就算只是随意的挽发也是极美的。 当她迎着朝阳出现在贺宗面前,贺宗有一瞬间的愣怔,回不过神移不开眼。 待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不自觉的翘着嘴角。 见他如此反应,阮娇娇表示还算满意。 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都是始于颜值。 她自觉已经对贺宗有了更深的了解,但不知道贺宗对她是不是还在颜值上? 贺宗替她盛了一碗小米粥,“一夜没合眼了,吃了之后回去再补补眠。” 而阮娇娇对贺宗的殷勤坦然接受,“你也累了一夜,若是没有别的事了,你也得歇歇。” 她又问起,“人都回来了吗?” “没,应该也快了。” 就在贺宗话落下的时候,芦苇荡里缓缓行出来几条船,正是贺宗留下扫尾的人。 “回来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出发。” 贺宗是在问对面的人,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那就走吧,我想能尽早回去。” 阮娇娇想早些回去,想与眼前的人定下婚约。 而贺宗又误会了,他以为心上人还是因为昨晚上受了惊。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极力想家实属正常。 贺宗看她同往常一样吃饭,心就安了大半。 只要她能放开心,就是最好的了。 贺宗不是没有长眼睛看,没有长脑袋想。 他也在观察方嬷嬷和姚黄的神色,确定他们都还算轻松,也就能确定心上人只是在匪窝里受了惊。 别的,他担心的,并没有发生。 其实他也亲眼看过了,她身上并没有任何痕迹。 芦苇荡里后面跟着出来的几艘船里只有一个划船的人,船上堆了满满的麻袋。 贺宗直接发问,“装的什么?” “大爷,咱们兄弟在匪寇的仓库里发现了不少粮食。 丢着也是浪费,就带出来了。 尾巴扫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也没留,全部掩埋。” 只可惜,他还不知道匪寇头子是哪个,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得的粮食,贺宗当然不会不要。 “装船准备出发。” 看着几大船的粮食,阮娇娇也挺高兴,这绝对算是意外的收获。 阮娇娇趁贺宗跟人说话的时候也给他夹了蒸饺,然后就顾自先吃起来。 还真是饿了,昨晚干了力气活儿,得多吃半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得到对面男人的提醒。 “一会儿要睡觉了别吃太多,中午的时候再起来吃。” 然后他又跟立在阮娇娇身边的姚黄叮嘱,“中午的时候一定叫你主子起来吃饭,吃了再睡都行。” 姚黄自然是满口答应,觉要补,但饭也一定要吃,可不能饿坏了胃。 阮娇娇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突然之间就有人管她的事了,这种感觉有些微妙,不好言说。 不好说就不说了,直接一口吃掉筷子上的半只蒸饺,再喝一口软糯的小米粥,胃里有食的感觉太棒了。 眼见着她已经吃了两碗粥,一屉蒸饺,半屉小笼包,加一颗煮鸡蛋,一个炸糕。 而她又伸筷子夹了一个炸糕,贺宗有心想提醒她。 对她的食量,贺宗从一开始的欣喜,到现在的怀疑担忧。 欣喜她不为保持身形而饿肚子,怀疑瘦弱的她吃那些都装到哪里去了? 担忧她吃那些怎么还这么瘦弱? 贺宗不是第一天跟她一起吃饭,知道她就是这个食量,但两个来月却半点儿没有见她长肉。 她这样,身体真的没事? 贺宗还是决定要提醒她,“差不多……” “小姐,您已经吃不少了。” 姚黄嘴快,还说得直接。 这也省了贺宗后面的话,他也是这个意思。 阮娇娇瘪瘪嘴,还是吃了最后一个炸糕。 “不吃了。” 看着她沾在唇上的油,让本就红润的唇瓣更加红润诱人,贺宗控制不住眼神直往那处去。 也没有心思再吃饭了,只想吃那两瓣红润的唇。 吃了饭两人没有立马就回舱房,而是继续在甲板上喝茶解腻也顺便消消食。 直到船开始动起来,贺宗见她已经打了两个哈欠,让她回去睡。 “差不多就回去睡吧,之后应该不会再生这种事了。” 进入到扬州地域,不会再有这样大规模的匪寇。 而小规模的匪寇见到他们这么多船,也会有自知之明。 阮娇娇又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挡住,眼角都染上了湿润。 她不知道,贺宗是不敢留她。 再坐才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冒失之举。 贺宗自认为是十分有控制力,但在心上人面前,他都担心他的控制力丧失。 阮娇娇也不坐了,“那我回去睡了,真是困了。” 见贺宗还坐着,她不由疑惑,“你还不睡吗?” “我再喝两口茶,你先去吧。” 第七十六章 他就能再往前踏一步 他说要再喝两口茶,这个借口实在太蹩脚了,阮娇娇信他才有鬼。 不信归不信,但还是没有揭穿他。 “那我先睡了。” 说着她就转身往舱房里走,不想去深究贺宗为什么还要坐的原因。 贺宗看着心上人的倩影慢慢走远,最后消失在舱门里,他才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赵胜没有在身边,丫头提醒他,“茶水凉了,奴婢给公子换一杯热茶。” “不用。” 贺宗端起凉透了的茶来喝了一口,冰凉一路往下,却也难消他的燥热。 朝阳照在脸上,他也觉得热。 迎着风吹了许久,总算是觉得好了些,他才起身往自己的舱房里去。 回来第一件事是将粉色的小衣收起来,船上风大已经干透了。 贺宗将小衣仔细收在柜子底下,就与他藏在心底的心思是一样的。 这一觉阮娇娇睡得十分香甜,因为解决了一件事,又因为更看见了贺宗的心意。 说来,她还是想不明白贺宗对她到底是怎么来的这样深厚的情谊。 她除了这张脸,好似根本就没有别的什么能看的优点了吧? 表现在贺宗面前的,除了能吃能睡能逛能买外,还有什么? 想不通,就先睡了。 阮娇娇还真是被姚黄给叫醒的,醒来太阳已经在正空中。 她不想再到甲板上去,嫌热。 贺宗澡早就醒了,询问了匪窝里的后续情况之后就老神在在的等着心上人起来一起用午饭。 结果等来的是丫头直接将饭菜送到了他舱房里来。 “你家小姐醒了没?” 他以为是阮娇娇还没有起床,才不到甲板上一起吃了。 丫头却笑着告诉他,“小姐说外面太阳厉害了,不想在外面坐。” 贺公子的心思哪儿还能看不出来,就差直接问小姐怎么不跟他一起吃了。 阮娇娇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就是才睡醒纯属嫌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贺宗已经习惯了有心上人陪着一起吃饭。 还想着现在近了,机会更多。 哪成想,来了之后心上人就不想在外面坐了。 贺宗只能安慰自己,晚上太阳阴了就不那么热了。 要不然,他邀请心上人到他这里来? 试着问问,她就算是不愿意也没什么。 万一,她愿意呢? 当然,他绝对没想除了一起吃饭外的别的。 最多也就十来日,船就能到扬州岸口,并没有太长时间了。 等他们名正言顺,他就能再往前踏一步。 而阮娇娇没他考虑的多,她是真的没有睡醒,想吃了再接着睡。 是要到家了吧,心情是激动又放松,所以睡得踏实。 也或许,是贺宗在她的船上,她能安心。 阮娇娇还真就没有想过要防备贺宗,是因为他这一路所表现出来的克制隐忍让阮娇娇安心。 也是因为阮娇娇就没有想过要防备他,有什么可防的呢? 若是她不愿意,他又能将她如何? 对上贺宗,阮娇娇自认为还是有得看,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哪一天,有机会的话,不是不能切磋切磋。 第七十七章 一家两个独一份 最后十来天的路程并没有再靠岸,两人都是盼着能赶紧到。 阮娇娇从邺城出发的时候就给家里送了信,告知他们自己要回的消息,原因也简单提了两句。 她也知道,舅舅肯定也往家里送了信,信里具体写了什么她不知道,但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算算时间的话,家里这时候应该是收到信了。 确实,阮家确实是收到了信。 阮娇娇送回来的信准确到了魏氏手上,而魏赦写给妹妹妹夫的信不巧落在了二老爷阮呈翔手上。 阮呈翔刚从外面喝了酒回来,迷迷晕晕的走路都左脚拌右脚了,幸得是有人搀扶着。 刚下马车就看到有人在大门口站着,等他到门口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只剩门房。 “刚那人是干是那么的?咱们阮家是什么人家?什么人都能来?” 门房深知二老爷的脾气,也不敢隐瞒当即就说了原由。 “回二老爷的话,刚才那人是送信的,有邺城魏家来给大夫人的信。” 全府上下都知道大小姐去年跟魏家定了亲,这回来信怕就是成亲的日子定下了吧。 阮呈翔轻蔑的‘嘁’一声,表示对大房的事十分瞧不上眼。 邺城魏家不就是个县丞,根本就入不得他阮二爷的眼。 还离得那么远,跟他们阮家有什么关系? 不过阮娇娇那臭丫头嫁得远些才好,省得在扬州近了总回家来碍眼。 那臭丫头从小就没个讨喜的样子,毫无教养目无尊长。 要是他的闺女像她那样,早打死了省事,省得她丢人现眼为祸家里。 往里走了两步,阮呈翔又突然停下回头。 “把信给我,我正好去大哥那儿,我给他带过去吧。” 主子都发话了,就算门房有怀疑二老爷今日怎么这样好说话,还主动给大老爷带信,但也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 他就是个门房,主子们的事他哪儿做得了主? 阮呈翔哪有那么好心还给大房带信去,他也没有是去找他大哥,只是突然就对信里的内容有了兴趣。 过了二门,他就拆开了信看。 当得知阮娇娇已经退婚还马上就要回来的时候,一时间他的情绪十分复杂。 当初那臭丫头带了那么多嫁妆走,那可都是阮家的财产啊,她一个丫头片子得那么多算怎么回事嘛。 阮家的财产回来了好,但根本不想阮娇娇回来。 那臭丫头回来,家里就没有好日子过。 不就是个外室有什么大不了,她还要退婚? 大哥大嫂教的什么玩意儿,果真是半分贤惠大度都没有。 看完后随意一折就丢给小厮,“你送去。” 他看了就看了,还用得着跟谁解释? 不能给人看的,都是他们两口子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阮呈翔心里还是不舒坦,晃晃悠悠往母亲房里去。 老太太是他的亲娘,却不是大老爷阮呈敛的亲娘。 阮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养小妾,而阮呈翔的娘陶妍妍比别的女人都更胜一筹,从年轻的时候就笼络了丈夫的心,直到现在也没变。 不管府上有多少的莺莺燕燕,她始终是最得老太爷心的人。 阮呈敛的母亲是正妻,念着正妻的职责时常提醒规劝丈夫反而落不到好。 导致阮呈敛这个嫡子在老太爷眼里也跟着不好,更加宠爱妾室也疼爱从小就嘴甜会撒娇的阮呈翔。 阮呈翔在家中从小就比别的兄弟姐妹更得宠,日子也比别的兄弟姐妹过得更滋润。 也是因为老太爷偏心,阮家到现在都还没有分家。 当家的权虽然是在阮呈敛手里,但有老太爷在上面压着,他也不能真拿阮呈翔这个庶弟如何。 即便他们背地里使坏,让大房吃尽了亏,即便阮呈翔打着要帮他分担名头抢了几个挣钱的铺子去亏钱,即便阮呈翔打着自己做生意的幌子亏了不少本钱,即便他在外吃酒赌钱玩女人欠债的都找上门来。 只要是他亲娘一哭,老太爷再一顶不帮衬兄弟,要气死他的不孝顺的帽子扣下来,阮呈敛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除了阮呈翔,陶姨奶奶还生了个闺女阮云兰,庶女的身份却是带着丰厚的嫁妆嫁了富商做正妻。 还时不时就要回家来,打着看望二老的名义哪回也不是空着手回去的。 当初迫害阮娇娇母亲的事就是他们母子几个做出来的,为的就是不想大房有儿子。 说句大不敬的话,阮呈敛也就只能等着老太爷寿终正寝的那天。 陶氏在房里给儿媳妇立规矩,又是要喝茶又是要吃点心,又挑出各种毛病来。 一个妾室做到她这个份儿上,也是独一份上了。 儿媳妇邬氏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嫡出大小姐,却要被做妾室的婆母立规矩。 按照常理来讲,陶氏也算不上正经婆母,她那正经婆母早就不在了。 当初定亲的时候就是看在她嫁进门之后上面没有婆母伺候,说不定成亲就能分家,到时候她当家做主。 哪成想到阮家会是这么个情况,她也有过反抗,不仅是得罪了婆母还得罪了丈夫,导致婆母往他们房里硬塞了两个女人。 而丈夫又事事都听婆母的,她也就只能忍气吞声直到现在。 她都是要娶儿媳妇儿的人了,还要被婆母立规矩,也是独一份。 见丈夫回来又是一身的酒气脂粉味儿,邬氏知道他又是干什么去了,但也敢怒不敢言还得笑脸相迎亲自伺候。 她迎上去,却被丈夫拂开,“赶紧给我倒杯茶来。” 要不是现在在婆母这里,邬氏当即就要落脸。 吩咐人去倒茶,又着人打水来给他洗脸洗手。 而陶氏看着儿媳妇儿还像个样子,便没有再多为难她。 儿子回来了,她心里眼里也就没有别人了。 阮呈翔往母亲身边的位置一坐,皱着眉头噼里啪啦就将看到的信说了出来。 “竟然自己做主退婚,还要回来了。” 陶氏着实被阮娇娇的行事惊到,但惊过很快又释然了。 “那丫头什么事做不出来,退就退吧。 只是,她这就要回来了,咱们得做准备才行。” 第七十八章 直接送去庵堂做姑子 “娘,您是指?” 阮呈翔立马就想到他们以前商量过的事,只是被魏氏给打了措手不及。 现在,机会又来了。 “没错,你现在就让人去一趟,让你舅母明日过来。” 陶氏早就有主意,她想把阮娇娇嫁给娘家侄孙子。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两家亲上加亲,阮娇娇那丫头进了陶家的门儿,自然有的是法子让她听话。 再敢管阮家事,也要她有本事能回得来。 阮娇娇在他们母子三人眼里始终都是刺,而在这一点上邬氏也跟他们母子站在同一阵线上。 当初要不是有阮娇娇坏事,现在整个阮家都是她儿子的了。 小叔不顶事,自身没本事还不得公公的心,等分家的时候随意打发了他出去就是。 要是大房还没得个儿子继承家业的话,整个阮家还不都是她生的儿子的了吗? 她可没死了的婆母不争气,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被个妾室给拿捏住了。 丈夫虽然是妾室多,但个个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谁要是敢耍幺蛾子,她绝对让谁好看。 其实,也是因为她娘家亲,又与阮家旗鼓相当这才让婆母和丈夫有收敛。 不然,怕她也要赴了短命婆母的后尘。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妾室庶子爬到他们母子头上来。 话说回来,阮娇娇那个丫头回来了,家里又要不太平了。 这一年她不在家,他们二房也确实得到不少的松开和好处。 随着她回来,一切又要回到从前束手束脚的时候,她当然也不甘心。 婆母的想法她绝对赞成,就让这两个恶人互相吃磋磨去。 陶家哪儿是什么好人家,舅舅家那个孙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吃喝嫖赌什么没干尽? 只希望他能压制得住阮娇娇,最好是让她再无能回来挑事的可能。 傍晚,老太爷遛完鸟回来,听陶氏说了大孙女要回来的话,也皱了眉。 主要是对她擅自做主退婚的事不满,“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她一个女子做主的。 当初我就不看好魏家,如今可好了。 好好的就退了婚,丢我阮家的脸面。 来人,去叫老大来。” 老太爷一肚子不满,对儿子一家都不满。 阮呈敛刚进开门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亲爹叫去,路上他还揣摩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钱又不够花了,还是老二又惹什么事了。 真不怪他要这么想亲爹,实在是每回老爷子喊他去都没有过好事。 果不其然,他刚进门就被老爷子劈头盖脸一通骂。 “当初我就说不同意魏家那门亲事,你和你媳妇儿非要同意。 你媳妇儿还说是什么自己家,知根知底更放心。 现在好了,退婚回来了。 你媳妇儿那好侄儿,还没成亲呢就在外头养外室,那叫个什么事? 还有你那过闺女,直接就将婚事给退了,回来了。 呵,这就是你两口子教的好闺女,这真是给我们阮家长脸呐。 去魏家也有一年多了吧,亏她还好意思回来? 她有脸,老子脸上都没光。 当初你们两口子还给她陪嫁了那么几大船的嫁妆,千挑万选的女婿,就得了这么个结果? 还有你,从小到大就没办过一件让我满意的事。” 老爷子气得‘呼哧呼哧’喘气,胸口不断的起伏,显然是生了大气。 阮呈敛心想,他也确实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亲爹满意的事,他本身就不让亲爹喜欢,还谈什么做事满意。 没他这个人,他就满意了吧。 但得知女儿退婚要回来,阮呈敛还是担心忧心。 他统共就两个孩子,女儿又是他头一个孩子,他自然是心疼的。 侄儿做那事着实不该,娇娇都不知道多难过,回来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您老人家消消气儿,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娇娇送信回来了?” 比起丢人不丢人,他更关心女儿。 而陶氏坐在一边一句话都不说,她也还没有告诉丈夫她的打算。 为的就是先不打草惊蛇,先把事情定下来。 “哼!是你那做县丞的好舅兄来的信,回去问你媳妇儿吧,都是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阮呈敛巴不得走了呢,他急着回去问清楚。 “父亲消消气,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早些歇着吧。” 刚转身就又听到父亲严厉的声音说出毫无感情的话,“你女儿回来后直接送到庵堂里去做姑子,省得败坏我阮家的名声。” 闻言,阮呈翔的脚步顿住,身体也僵住。 “娇娇有什么错?我阮家还能养不起她?” 说完他就离开了,没有管身后父亲的怒骂和摔东西。 “敢跟老子顶嘴,你想气死老子! 都是讨债的玩意儿,老子当初就不该生你个祸害。” “老爷可别气坏了身体啊,消消气消消气,您千万别跟小辈计较。 老大他从来都疼女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您何苦跟他置这个气。 娇娇虽然行事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但好歹还是咱们阮家的姑娘。 老大说的也是,咱们这么大的家业,还能养不起她一个姑娘家。 就是她那些嫁妆也够她几辈子吃喝用不愁了,她可是老大的心尖儿肉啊。” 陶氏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劝。 但她越劝老爷子越生气,胡子抖个不停。 当初老大给女儿那么多的嫁妆,他就不同意。 魏氏是在早上先收到女儿的信,下午又收到大哥的信。 大哥的信是二房的人送来时她就心有怀疑,结果一看已经被拆开了,就知道肯定也被看过了。 二房还有什么离谱事是他们干不出来的,但现在她也没有心思精力去跟二房掰扯这些事。 她担心女儿,只希望她一路平安早日到家。 哥哥的歉意,她接受不接受都已经是这样了。 她也没有见过侄儿,哪成想他就这样了。 都怪她,是她害了娇娇。 要不是她非要娇娇与魏廷订婚,就不会有这些事,都是她这个当娘的错啊。 第七十九章 避之如蛇蝎 “娘,我回来了。” 阮瑀每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来见母亲,刚跨进门就开始喊。 少年郎声音清脆明朗,只是听声音就能想到他此时定然是眉眼飞扬带着笑意。 十五岁的阮瑀刚从学堂回来,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念书,也不是很喜欢习武,但这两样都是姐姐给他安排必须要做的事,就算姐姐不在家他也得完成。 听到儿子的声音传进来,魏氏赶紧收拾了心情,也不想让儿子看到她不好的去情绪。 阮瑀进门就看到母亲笑着对他招手,“瑀儿回来了,累不累? 快来坐着喝口茶吃口点心,一会儿就开饭了。” 这些话是他每日回来,母亲每日都要说的。 “不累,咦,这是谁来的信?” 魏氏只是收了信放在桌子上,并没有想要瞒着儿子。 “这是你姐姐和舅舅来的信,你姐姐顾及过几日就到家了。” “啊!姐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之前也不说来个信儿,就是这几日吗? 呵呵呵……我去码头接她。” 笑着笑着,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一时之间阮瑀神色间又了惊又是怒,“该到成婚的时候了,怎么会突然回来?”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姐姐在邺城被魏家的人给欺负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要回? 这都快到了才有信到家,肯定不寻常。 看着满脸怒气的儿子,魏氏抿了抿唇才告诉他。 “娇娇与魏廷退婚了,是你姐姐要退的婚。” “退了就退了,回来才好。 邺城那么远,都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一回。” 一听是姐姐要退的婚,阮瑀第一反应就是退得好,回来更好。 再想起来问原因,“是魏廷闹什么幺蛾子?” 他就知道,肯定是因为魏廷,他姐姐可不是无缘无故会退婚的人。 其实他也是知道姐姐并不想去邺城,但母亲执意认为舅舅家好,姐姐为了宽母亲的心才不得不去。 魏氏看了儿子几眼,连儿子都一眼看清的事,而她这个当娘的却是着相了,让娇娇去受了一趟罪。 她无比的自责,悔恨自己看不清楚还折腾女儿。 想到原因,她更是自责。 “哎……是魏廷先有了外室,谁都不知道。” 要是提前就知道了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娇娇去。 他们一家受妾室的苦已经受得太多了,这也是老爷始终不肯纳妾的原因。 这些年来,公公和陶姨娘三番五次想往他们院子里塞人,都被老爷直接拒绝,根本就不给人进他们院门的机会。 老爷痛恨妾室之流,更是避之如蛇蝎。 她又如何会让娇娇去受这种罪,当初大哥也是答应了她,不会让侄儿纳妾,会待娇娇好。 是她错得离谱,也是她太轻易信了大哥的话。 听她说了原因,阮瑀蹭一下站起来,双拳紧紧捏着,手背上青筋凸起。 “魏家欺人太甚,枉我还当是舅舅,他们竟然敢如此欺负姐姐,算什么舅舅?” 离得太远,阮瑀就算是想替姐姐出头也没有机会,只能干生气。 气得自己‘呼哧呼哧’喘气,气血直往头顶上涌。 “瑀儿莫要怪你舅舅,你舅舅也不知情。” 第八十章 临时抱佛脚 “你舅舅也不知道你表哥早在外有了外世,如今那外世也已经打发去了。 怪不得你舅舅,都是娘不好。 当初是娘求了你舅舅答应这门亲事,都是娘想得不周全才害了你姐姐。 哎……娇娇回来娘再也不逼她了,就按照她喜欢的想要的办。” 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魏氏整个人也跟着萎靡下来没有了精气神。 阮瑀是生气,但绝对不会怪母亲,更是以母亲的身体为重。 当初姐姐答应去邺城不就是不想母亲着急安母亲的心吗?现在姐姐都回来了,可不能再因为这个让母亲伤心难过伤了身。 与魏家的怨,他暂且记着,早晚有还的一天。 魏廷,他敢让姐姐难过,他阮瑀绝对不会放过他。 从来就没有见过面的表哥,连他姐姐半个脚趾头盖儿都比不了。 “母亲千万别这样想,儿子不会怪母亲,姐姐也不会怪母亲。 母亲为我们的心情我们都知道,现在别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姐姐回来了呢。 母亲还是赶紧让人把姐姐的房间收拾出来吧,我也要趁着这几天好好练练我那一手狗爬似的字,不然姐姐回来检查到我可就惨了。 还有武艺也得勤练,挨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了啊。” 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总比不抱的强吧? 阮瑀哀叹一声,为他即将到来的痛苦。 但他内心里更多的还是欢心激动,姐姐就要回来了呢。 可以说,阮瑀从小跟着父母的时候还没有跟着姐姐的时候多,他是被姐姐一手带大的。 父亲为生意上的事忙的不可开交,而他小时候母亲又身体不好,他的任何事都是姐姐在管。 魏氏被儿子故意做出来的怪模样逗笑了,她也盼着早日见到女儿。 儿子刚从她这里走,丈夫就回来了。 一看丈夫神色沉重魏氏心里也跟着往下沉,以为他是在外面遇上了什么难事。 还在考虑着要不要等缓缓再将娇娇的事告诉他,结果丈夫一开口就问她关于娇娇的话。 “娇娇来信了?舅兄在信里是如何说的?” 阮呈敛对大舅子绝对有成见了,大舅子如何对自己不要紧,就算是几年不见一次也不要紧,但大舅子竟然让他的娇娇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如此,他这个当爹的还能当没事儿人? 他就只娇娇这一个闺女,从小的贴心懂事招人稀罕的娇娇儿,在家里他都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着娇养着。 可倒好,大老远的跑到邺城去竟然还被欺负了,他绝对不原谅。 管他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伤害娇娇的借口。 魏氏不敢隐瞒丈夫,直接将两封信交给丈夫。 看完了信,阮呈敛也气得不轻。 魏氏又将之前跟儿子说的那番话说来劝丈夫,希望丈夫不要过多怪罪大哥。 “天意弄人,要是早知道魏廷心有所属,我也不会求大哥定下他和娇娇这桩婚事。 魏廷也是年轻不懂事被外面的女人骗了,大哥肯定不会让那种女人进门。 娇娇的性子你我都清楚,眼里半点儿揉不得沙子,哎……” 她越说脸色越是难看,脸上已经半点儿血色都没有了,见她如此阮呈敛就算是有火要发也发不出来了。 别弄个得娇娇的气没出,女儿回来了妻子又病倒了。 真再病倒的话,女儿去这一趟除了受罪真是半点安慰都没了。 他一边劝慰妻子,一边扶她回房躺下,“娇娇回来了你可千万别再提这个事,都别揭伤疤让她再难受了。 你也别想那么多,扬州城里适龄的青年才俊那么多,尽够娇娇挑选。 不管她选谁,咱们都顺着她的心意。” 闻言,魏氏止不住又面露苦涩。 “娇娇的名声都被他们给败坏了,要择贤婿哪那么容易啊。” 说着,魏氏不由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要不是他们迫害娇娇,损害她的名声,她也不会非要求着大哥给两个孩子订婚。 也是为了要娇娇能远离阮家那些人,再不想娇娇被他们拖累。 阮家的名声早就没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哪还会与他们结亲? 再往下选,都是委屈亏待了娇娇呐。 魏氏无数次大逆不道的想,老太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寿终正寝? 她不怕下地狱受刑,她怕孩子们受牵连。 阮呈敛也不住的叹气,“咱们不要求别的,只要家世清白人品正直,对咱们娇娇好。 就算是家境贫寒些也无妨,大不了咱们再多给娇娇些嫁妆。” 当初跟魏家定亲的时候他们就是想女儿是远嫁,也算是高嫁了,所以才陪嫁了那些嫁妆。 但这次是在扬州,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看着,对方如何都是要顾忌些。 夫妻俩商议着为女儿挑选夫婿,大致将合适的人家都过了一遍,最后定下来三家人,打算能女儿回来之后问问女儿的想法,再提这个事。 女儿已经十八岁了,年岁确实不算小。 第二日,陶氏的哥哥就到了阮府上来看妹妹。 这些年来陶家俨然成阮家的正经亲家,除开逢年过节平日里也来往密切。 像今日这样前来,就是家常便饭。 陶氏遣退了下人,只留心腹婆子在厅里伺候。 “妹妹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还非得亲自跑这一趟?” 陶大兴本来今日跟人有约,这会儿佳人已经在苦苦等候他了。 今日要不是妹妹请他,换了别人他绝对不会爽约佳人。 陶氏如何不了解自己亲大哥,其实也是看不上大哥的诸多行为。 最重要的,还是拿着她的银子到处潇洒,还总是给她惹是生非。 但她还有能用得上大哥的时候,毕竟是亲大哥,用起来比外人放心。 “大哥莫急,我找你来自然是有要事与你商议。 去年我与你提的事,没有忘吧?” 陶大兴还真忘了,一时没有想起来。 “什么事?” 他还表现出不耐烦来,“有事你直接说事就是,跟我打什么哑谜。 你也说了是去年的事,都过了一年我哪儿还记得那么多?” 她这番无赖模样也不新鲜,这么多来过来陶氏气也气够了。 索性不再顾忌那么多直接跟他讲,“我侄孙子还没成亲吧?那边的祸害要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 今夜的酒格外烈 “她不是去年就去邺城了吗?跟魏家定了亲?怎么又回来了?” 陶大兴对此事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再看妹妹的神色绝对不是跟他说笑,心里不禁想到当初妹妹说阮呈敛给那死丫头的嫁妆数。 那丫头走的那天他也到码头上看了,亲眼看着那么多的嫁妆装船离开,对那些嫁妆他当然眼馋。 这几十年他在妹妹这里拿到的银子跟那些嫁妆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他敢保证,就是他妹妹也绝对没有这么多的贴己。 阮家还在他那便宜妹夫手里当权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番富裕光景,就算妹妹再得宠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 也就是这十几年在阮呈敛手里才狠狠的发迹,家产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也难怪阮呈敛能舍得给一个赔钱货那么对嫁妆,但阮呈敛对他们这些亲戚可就太吝啬了。 就连妹妹在他面前要点什么东西,都跟被施舍一般。 哼!阮呈敛这般不识趣,也就怪不得他们心狠。 等他外甥掌了权,阮家还不就是他们陶家的。 陶大兴想势在必得的神色毫不掩饰,陶氏也早就看惯了。 哥哥是个草包成不了什么大事她早就知道,但这个事也就只有让哥哥去办她才能放心。 “听说是退婚了,带着嫁妆回来的,过几日就能到。 哥哥只管回去做好准备,等她回来我就让人去通知你,你再来。” 那丫头凶恶泼辣的名声早就传得整个扬州城都知晓,就算是她回来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娶她。 与其让她那些嫁妆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家人。 等她进了陶家,随便她再厉害再能使幺蛾子,直接打断了手脚关起来,看她还能翻出什么天去? 老爷说让她做姑子,那都是便宜她了,那好事,她想都别想。 既然还有价值,不用岂不是浪费? “好,好,那我就回球准备了,到时候再来。 嘿嘿……妹妹你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特殊准备的?” 具体的事宜,他们兄妹两早就是商议过了的,现在他可是都想起来得清清楚楚。 陶氏觑他一眼,淡淡说道:“你让阆哥儿好好准备就成,行了,回去等我信儿吧。” 陶大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突然叫住,“对了,等她回来那天,你多找些人到码头和街上去,将她退婚的原因散发出去。 最好是让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她阮娇娇是因为善妒容不得人而退的婚,看看还有哪家敢娶她那样的祸害。” 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坏了阮娇娇的名声,传她上不敬长辈,下不友爱兄弟姐妹,甚至几次三番差点害了弟弟妹妹们的性命。 就连她这祖母也随口顶撞,要不是人拉着她都能上手。 更传她母亲的病症也是被她给气出来的,在家无法无天根本就没有人能管得住。 他们做长辈的想教育引导,但又被她爹娘护着娇宠着,他们就是想教也没有机会。 她无数次在外人面前叹气,“哎……我也不是她正经的祖母,她不听我的话也是正常。 小孩子容易轻易相信闲言碎语,她对我抱有敌意也没办法。 我是做不了她的主的,她亲爹亲娘还在呢。 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早就不在乎名不名分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最在乎的只是心意。 他们本就对我有看法,我何必非要再占个名分来讨他们的嫌,我向来都不在乎的。” 她每每这样说的时候总有人附和敷衍,当然也有人看不惯就会直接点黄。 “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好,一日为妾终身是妾。” 这是陶妍妍的心病,每被戳一次就会鲜血淋漓痛一次。 但她除了保持淡然笑容表示自己根本无所谓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谁让她本就是妾室,而且永远也不可能转正妻。 任是随便哪个正妻也能给白眼受,她还没法还口。 但这些都不能改变她在阮家以妾室的身份行这正妻主母的权,也不妨碍她三言两语就能让所有夫人太太知道大房所做的那些恶事,让他们名声远扬。 还在海上的阮娇娇并不知道已经有那么多人在期盼她归家,最后临到的前一天晚上,贺宗邀请她到舱房里共进晚餐。 贺宗也是做了好几天的准备才开的这个口,想着这是他们在船上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明日上午就要靠岸。 之后他想再离她这般近,怕是暂时没有机会。 就算是能快速定下婚事,他们也最多是见个面说会儿话,在阮家想像在船上这样什么顾虑都没有,怕是没有可能。 而从定婚到成婚,最少也得三四个月的时间。 阮娇娇当即就爽快答应下来,她也是想到回去之后一时半会恐怕都不能再朝夕相处。 方嬷嬷今晚也多做了几道菜,只是盛夏的天气不用再烫酒。 今日准备的酒是上次靠岸的时候买的,比顾玥他们兄妹给的桂花酿烈,但又比贺宗的酒柔和。 阮娇娇喝来感觉还好,其实她更喜欢贺宗的酒。 但真要比个高低的话,她家的蒸馏酒口感自然更好。 阮娇娇利用所知道的帮阮家挣了些银子,比如这蒸馏酒便是其中之一。 饭桌上贺宗提醒她,“慢些喝。” 他也是头一次见女子喝酒像她这般豪爽,这几个月来不是没有见到她表现出醉意,但也只有一次。 看似有醉意,但脑子也清楚,他太清楚那种稍微晕乎又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阮娇娇一口喝干了酒,巧笑倩兮。 “我知道。” 看着她这样,贺宗实在无奈还是又自觉为她斟满。 放下了酒壶,又为她夹一筷子菜。 他发现,她喜欢肉食,青菜仅仅只是为了解腻。 阮娇娇早就能做到坦然接受贺宗这些做法,十分自然的吃下他夹的菜。 还提醒他,“方嬷嬷做的这个简版佛跳墙也很绝,你先尝尝看,等放冷了味道就差了。 等回去后有了充足的食材,让你尝尝更好吃的。” 自从船从河道进入海后,水里打捞起来的食材更多,也算是换换口味。 贺宗喜欢听她说以后的话,每当她说起,他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想象。 许是今夜菜多,许是今夜的酒格外烈,许是要到家了,阮娇娇喝得有些多,又现了醉态。 第八十二章 她不会拒绝 “别喝了,喝多了夜里难受。” 贺宗想将她的酒杯拿开,却被阮娇娇压住手。 “再喝两杯。”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贺宗,粉面桃腮媚眼横生。 跟他讨要酒喝的时候微微噘着嘴,就跟孩子在讨要糖吃一样。 阮娇娇现在虽然现了醉态,但脑子绝对还是清醒的,她觉得再喝两杯才到最好的状态。 晕晕乎乎但又有清醒的认知,人不至于难受也能睡得香。 贺宗感受着她压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温热柔软,就跟她的人一样。 她不拿开,贺宗也不想她拿开,甚至还想反手握住。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那只柔软的手又拿开了,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给她斟酒。 有贺宗在,就不用阮娇娇自己动手,只等着喝就好。 拗不过她,贺宗只能又给她斟酒。 阮娇娇看着他也给自己斟满了酒,就捏起酒杯与他碰杯。 “明日就要到扬州了,这一路幸得有你陪伴。” 她在说话的时候媚眼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内心里也真的是如此想。 这一路幸得有贺宗相伴,才不会孤单无趣。 比起去时的路,回来是走的相当愉快。 幸得有他惦记至今,幸得有他谋算,才有今日的陪伴。 贺宗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得出话。 他本就不是能说情话的人,又被心上人这么突然的话激的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贺宗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他将酒杯推开一点点复又碰上。 “我敬你。” 至于是敬的什么,他没有说,阮娇娇也没有追问,两人相视一笑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趁贺宗为她斟酒的时候,阮娇娇为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碟子里。 她自己也夹菜吃,好压住酒气。 比起酒量来,她自知不如贺宗,也不想与他比个高低。 贺宗不急着喝最后一杯酒,是想有她多陪一会儿,也是想让她多吃两口菜压压酒劲儿。 他喝醉过自然知道喝醉后有多难受,贺宗不想她难受,更不想她伤了身子。 “我在扬州有个朋友,之前我说来扬州做生意也不是随口说的。 我已经着人送信回去,聘书和聘礼都已经在路上了。 你回去之后安心等着,我定尽快去提亲。” 这些话贺宗本就是想着在下船之前要与她说,是为了他心安,也是为了让她心安。 阮娇娇浅笑着点头,“恩。” 不然呢,要她说:我都你。 这种时候,她就算是嫁妆也要矜持些。 她内心里还是个柔软的女子,并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杀人狠辣时的模样。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都想找个能有担当责任,能护得住她的男人。 要是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她顶风冒雨艰难前行。 这一声恩软软的落在贺宗心尖儿上,让他一次又一次为之动容。 最后一杯酒是贺宗提的,“最后一杯酒,喝了就回去休息。 安安心心睡一觉,醒来就回家了。 明日下了船,我送你回家。” 到了扬州,阮娇娇还能没有贺宗熟悉,用得着他这个外地人来送。 她知道贺宗是想送她,也想先认门儿。 都行,她家又不是不让他进。 阮娇娇又是轻轻应声,安了贺宗的心绪。 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阮娇娇身子软了一下,立马被贺宗扶住。 “我送你回去。” 贺宗的粗粝的嗓音才在她耳边响起,下一刻她人就腾空而起落在了贺宗的怀里。 门口等着伺候的姚黄和赵胜看着两位主子这样出来,两人半声没吭,赵胜去厨房通知送水,姚黄跟着回去伺候。 就几步路的距离,贺宗腿长步子大很快就从他的舱房抱着人到了阮娇娇的舱房。 阮娇娇被放在床上,感受着背上接触到柔软熟悉的触感。 贺宗送了人他还不走,“你去打水来。” 姚黄愣了愣,还是去了。 到门口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贺公子亲自在为小姐拖鞋好让小姐能在床上躺得舒服些。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此时的贺宗确实没有想做别的什么,他就是看着对他毫无防备的心上人,有些心猿意马。 想亲,亲她柔媚的眉眼,娇俏的鼻子,娇嫩的脸颊,红润诱人的唇瓣。 阮娇娇半睁着眼看着人,她此时已经有些看不太清了事物了,但近在咫尺的人她还是看得清。 她感觉贺宗的脸越来越大,等她再觉得的时候,脸好像就与她只有一指之隔。 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又烫又热,带着浓郁的酒气。 阮娇娇心想,他是不是就要吻她了。 她不会拒绝。 贺宗觉得自己真的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心上人仰起头往他凑近了些。 缓缓的鼻息落在他下巴上,就像是心上人的红唇落在他下巴上。 也不知道最后究竟是谁再主动往对方贴近,四片火热的唇瓣贴在一起,阮娇娇确定她真是喝醉了。 “唔……” 这一声清浅的声音将贺宗的理智唤醒,是阮娇娇被他吻到不能呼吸,不得不出声提醒。 贺宗在那两瓣红唇上留恋不舍,最后还是只能忍痛离开。 两人都有些喘,贺宗保持着俯身在的姿势,双眼看着对方,在对方眼里只看了彼此的影子。 贺宗实在舍不得,又低头在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上印上,阮娇娇闭上双眸。 这回稍触即分,“你早些休息,我就回去了。” 再不走,他怕自己真的就要做无耻流氓。 带着喘息的沙哑声音传入阮娇娇的耳朵里,她真是觉得自己要疯了。 那声音就跟带着钩子一样,勾得她心慌意乱。 她放开捏着贺宗衣角的手,这才勉强睁开眼。 “恩,你也早些休息。” 休息?贺宗哪能轻易睡得着觉? “好,那我走了。” 这句话贺宗是站在她床边说的,嘴里说着要走,但脚根本就挪不动。 他哪里是真的想走,他恨不得能在这里站上一夜。 躺在床上的阮娇娇又能真想让他走,看着他的眼睛里尽是不舍,恨不得就此将他留下。 当然不行,他们还没有成婚。 贺宗又说了一遍,“我走了。” 第八十三章 姐姐还是这么矮 “小姐,奴婢回来了。” 其实姚黄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在小姐和贺公子亲吻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但看着里面的情景,她哪儿能进去? 只能端着水盆在门口等着,可都听到贺公子说了三次走,也不见他出来。 姚黄怕水凉了,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要不是有姚黄提醒,阮娇娇都怀疑贺宗这次说了走之后会不会再不走。 “那你洗漱之后早些休息。” 叮嘱完这个话,贺宗总算是转身离开。 阮娇娇侧着脸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然后在姚黄的嘀咕里听到贺宗吩咐赵胜打水的声音,他应该是不会再过来了吧。 看着姚黄背对着她绞帕子,阮娇娇忍不住,抿了抿唇。 有些木,肯定是肿了,但也不疼。 姚黄并没有看到她这个动作,但也不妨碍姚黄在给你她擦脸的时候抱怨。 “贺公子真是太粗暴了,也不说温柔些,亲得小姐的唇都肿了。 也不知道明早起来能不能消,要是回去被老爷夫人看到了要如何解释?” “又不是见不得人,无需多余的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阮娇娇不认为她和贺宗的这段感情需要掩饰。 她坦荡荡,不惧怕被谁知道。 姚黄噘嘴轻轻哼一声,就知道她说了也是白说。 在小姐心里,贺公子就是做什么都是好的。 都还没有成亲呢,连定亲都没有,这就亲上了,哼! 她想说贺公子这番行事实在不妥当,也是对小姐的不尊重。 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知道就算是说了小姐也听不进去。 她一想到那日贺公子明知有危险还要去救小姐,回来之后更是半点都没有怀疑询问,还跟小姐承诺一定会提亲,她也就不想怪罪贺公子了。 就像小姐说的,既然是两心相许又何必在乎那些小事。 真要说逾矩的话,贺公子跳水救小姐,将浑身湿透的小姐抱上船已经是逾矩。 在街上手牵手逛街,已经是逾矩。 还有她不知道的,贺宗将只有一件湿透遮挡前身的阮娇娇从浴桶里抱出时,他早就看了个全。 伺候完小姐洗漱后姚黄说,“小姐喝多了酒,今夜就不沐浴了吧,等睡醒了起来再洗。” 阮娇娇现在整个人都是软的,还觉得在飘,根本就不想洗,也不适合洗。 “恩……” 应这一声都已经能听出来她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姚黄没有再说话,就守在小姐床边,今晚她就打算在小姐房里睡了。 以防小姐半夜醒了要喝水,如厕,万一难受…… 另一边,贺宗比阮娇娇的状态好得多,他回来洗了个澡洗去满身的酒气。 躺在床上时人也醒得差不多了,但他睁着眼睛根本就睡不着。 回味着那柔软火热的触感,久久不能自拔。 恍惚间他还在想,到底是不是他当时真的醉了,还是迷了理智,真的是娇娇她动了吗? 不管是从内心里,还是从理智上,他都还是不相信是心上人动了。 绝对是他被情欲迷昏了头,是他冒犯了娇娇。 还好,她并没有推拒他,没有怪罪他。 她一个处世未深的小姑娘,哪见过这些事,一时间被惊愣住也是正常。 在这一点上贺宗并没有想错,阮娇娇两辈子都没有来得及在这方面上涨见识,确实是处世未深。 但惊只有惊喜,愣就更是没有了,她还主动回应了。 他们都确定关系两个月了,还仅限于牵手,阮娇娇早就期待着能近一步。 今日贺宗的表现,让她十分满意。 当然,要是贺宗还想再进一步的话,她是会拒绝的。 贺宗并没有往更深了想,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还悔恨自己没有控制,冒犯了佳人。 贺宗今年二十有一,不是单纯什么都不懂的青涩男人。 更多的龌龊无耻之事他也都见过,但他不会将那些龌龊用在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身上。 他是要明媒正娶她的,要与她过日子。 第二日上午再见,两人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贺宗细心的观察心上人的神色,确定没有看出恼怒来这才终于安心。 只要她不怪罪自己,要他做什么都行。 还不到中午船就靠了岸,魏宴看到两人从一艘船上下来已经不惊讶了。 他对表妹的心思在那日酒楼后早就放开,比起之前的各种忿忿,他现在甚至要跟贺宗叮嘱一句。 到了岸上汇合,魏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还是忍不住瞪了贺宗一眼。 “你最好对我表妹真心,敢欺骗她……” 他都还没有把狠话放出来,就被贺宗截了话。 “你不会有机会。” 贺宗一语双关,气得魏宴咬牙。 你等着,让你能顺顺利利娶到人,算我魏宴输。 “我们先走吧,货物他们会直接送到府上。” 阮娇娇突然想起来当初定船的时候是舅舅给费用,她也不算是白用人。 贺宗是第一次到扬州来,魏宴也是,都只能跟着阮娇娇走。 “姐,姐姐!” 就在他们准备往阮家走的时候,一声清朗激动的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主要还是因为少年声音太大,整个码头的人都听到了。 阮娇娇听闻眉眼柔和笑意尽显,“是我弟弟阮瑀。” 三人齐齐往阮瑀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个少年人一边对他们挥手一边往这边奔来。 阮瑀还不住的喊,“姐。” 贺宗看着少年人,一眼就确定姐弟两是一个娘生的,实在是像得很。 这就是他正经小舅子了,这个一定得巴结好。 手被放开,心上人才牵着他的手这会儿正在拍小舅子的后背。 阮瑀激动的将一年多未见的姐姐抱了个满怀,此时他眼里只有姐姐,别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激动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许掉出来,姐姐说不能流眼泪。 “好了好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呢?都是男人了。” 要不是地方不对,阮瑀真想再跟姐姐撒撒娇,他就是不想放开。 还是放开了,他拉着姐姐转了一圈仔细的看。 “没瘦,好像长了点肉,但也没长高。 我都长高了好一截,姐姐还是这么矮。” 第八十四章 那是你未来姐夫 “讨打。” 果然是亲弟弟,阮娇娇下起手来也不心软,弹得他额头红了一块。 阮瑀揉着被姐姐弹红的额头,还嘿嘿嘿的傻笑,他都一年多没有挨姐姐的打了。 也是欠儿,非觉得这样才算充实。 “姐,我们快回家吧,爹娘都在家等着了。 从接到你的信,我每天都到码头上来等,今日总算是等到你了,我们快回去。” 阮瑀说着就拉着姐姐要走,至于就站在他们姐弟两身边的人,他是一眼都没有多看。 “不急,你先认识一下人。” 阮娇娇拉着弟弟给他介绍,“这位是魏宴二表哥,特意送我回来的。 这位是贺宗公子,一路上多亏了有贺公子的相助我们才能平安回家。” 对表妹的这番介绍魏宴内心里是不服气的,凭什么他就只一句话而到了贺宗的时候还得了特意的感谢? 好吧,两次遇匪确实是多亏了贺宗,他也无言以对。 有时候魏宴又想凭表妹的本事,就算没有贺宗,他们也能平安到扬州。 表妹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故意给贺宗长脸。 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了,从前也没有见她对大哥这样袒护过啊。 不是他一个人遭冷待,他竟然觉得心情都松快些了。 “呀,小弟先行谢过贺公子。 今日家中不便,小弟改日再摆酒谢贺公子。” 阮瑀在姐姐介绍的时候就上上下下将贺宗打量了一遍,第一印象当然不是什么好人。 姐姐可是包船回来的,他一个外男是怎么跟姐姐认识的? 至于姐姐说的什么相助,他不是看不上谁,就他亲姐他还能不了解? 所以,这个贺宗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能看穿。 呵……男人! 当他姐姐是什么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上凑? 小舅子对他敌意甚重,贺宗一眼就看出来了。 亲姐弟嘛,能理解。 就算是他妹妹那天突然带个男人到他面前来,他也要多打量那个男人几眼。 “阮公子客气,举手之劳的事。 既然有阮公子亲自来接了,那贺某便不多送。” 对小舅子的态度贺宗绝对是纵容居多,再转头看向心上人,语气神色又柔和了些。 “你先回去吧,二老等着你呢。” “恩,那我们走了。”阮娇娇当着弟弟的面依旧不改对贺宗的态度。 就这,让阮瑀红了眼。 他就算是瞎也能看出来,他姐肯定是被这个姓贺的给骗了。 “行了姐,我们快回去吧,爹娘都等着你呢。” 阮瑀拉着姐姐走,还不让回头觑贺宗一眼。 “贺公子自便,那我们就回了。” 贺宗对他挑衅的态度不仅没有变脸,还保持着笑脸,纵容般的对他们姐弟俩挥手告别。 比起小舅子对魏宴视若无睹的态度,他也该高兴了。 一直被无视的魏宴只能自己跟上,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来对贺宗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哼哼,你小子受着吧。 不用他亲自出手,就有人替他出手了。 到时候他只需在边上添油加醋,怎么也够他贺宗喝一壶的。 只是这么想想魏宴就觉得心花怒放,心情那叫一个悠哉快活。 “大爷,我们现在去找陈三爷吗?” 赵胜见主子还在望着阮姑娘离开的方向,明明人都走远了淹没在人群里了,他不得不出言提醒主子。 他哪儿知道,贺宗凭借着身高的优势,还能看到心上的身影。 但贺宗还是收回了视线,“先给阮姑娘将行李送回去。” 他识趣不亲自去,但答应了心上人的事必须要做到。 “那陈三爷那边?” “慌什么慌,陈三还不亲自来接我?” 贺宗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啧啧,我还当你把我忘干净了呢? 那是谁啊?竟然让贺兄如此上心,连我这个过命的兄弟都能抛诸脑后?” 从陈驰这算味十足的几句话里就已经将他们的关系都表明了,贺宗还真不是找理由哄阮娇娇。 贺宗上前两步与来人抱了个满怀,知道他是早就到了却不出来,偷摸看他。 “不知道到的还当你是我在外养的小情儿,终于得见正主儿心里发酸呢。” 贺宗这嘴也不饶人,两人头一个回合算是旗鼓相当。 “哈哈哈哈……终于是盼到你来了。 走,兄弟特意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咱们兄弟多年未见今日必须不醉不归。” 陈驰人比贺宗挨了近半个头,影响他勾肩搭背,但他还是顽强的要这样做。 结果就是,贺宗长臂一伸直接就将他搂住。 也算是勾肩搭背,两人说笑着往陈驰家里去。 请一般的朋友吃饭是在外面,但请十分要好,又是过命交情的贺宗吃饭肯定是要在家里。 “你弟妹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等着,咱们赶紧回家去。” 两人是早年在外偶然结识,陈驰说有过命的交情也没错,是贺宗救了他的命。 陈家在扬州还是有些名声,他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家中又只得他一个肚子,什么都不是他的? 年轻的时候轻狂自傲不愿被束缚,在外头跑了几年,这才有结识贺宗的机会。 如今是沉稳了,成了家踏踏实实接手家里的生意,他自己也弄了些珠宝之外的买卖。 而贺宗带来的奇珍,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也早就想跟贺宗合作了,他早就劝贺宗,有了贺宗的商船,他们的生意绝对蒸蒸日上。 另一边阮家的马车上,阮瑀继续无视魏宴,要不是无视的话他会忍不住对魏宴大打出手。 背叛姐姐的虽然不是魏宴,但都是他们魏家的人,都是蛇鼠一窝。 但现在阮瑀更想知道那个贺宗是怎么回事,“姐,你跟那个贺宗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他可不像什么好人。 一看就是想打你的主意,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啊。” 坐在一边的魏宴选择性忽略了表弟对他的无视,只因为他觉得表弟眼光独到,与他英雄所见略同。 阮娇娇没跟他置气,还是软软的笑模样。 告诉弟弟,“那是你未来姐夫。” ‘咯吱咯吱……’ 是咬牙磨牙的声音,一个亲弟弟,一个表哥。 第八十五章 两虎相争 姐姐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对于阮瑀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就是当初姐姐要去邺城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那时候姐姐告诉他,他在姐姐心里最重要。 但现在,姐姐亲口说出姐夫这个称呼,他就知道,他以后就不是姐姐心里最重要的人了。爹爹说,夫妻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咯吱咯吱……’ 他如何不咬牙,姐姐都被外面的男人给抢走了。 “姐,那人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你都了解了吗?” 阮瑀不惊讶于姐姐说未婚夫这样的话,他姐姐从小就与别的女子不同。 他只是担心姐姐是不是被贺宗给骗了,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跟他一起磨牙的魏宴内心里又升起不甘的心情,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表妹这样的奇女子不是他能驾驭的,还是让她和贺宗相亲相爱去吧。 阮娇娇看着弟弟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又真心为她着想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邺城的时候认识的,回来这一路多亏了有他相伴。 他便是邺城人,你问你二表哥就知道了。” 魏宴在边上听着姐弟两说话,他就没有要插嘴的想法,突然被表妹提到,他还有些懵。 “啊?贺宗啊,是,他就是邺城的人,我从小就跟他认识,一个书院里读书。” 魏宴一边说一边观察表妹的神色,想到表妹的狠辣,他选择识时务为俊杰。 “贺家是雍王的人,贺家的马场里全是给雍王养的马。 贺宗这人别看外表凶悍,其实是个爽快的人。” 说到这里魏宴就闭了嘴,他不想违背意愿再多说假话。 阮瑀看着姐姐,在看到姐姐点头说,“二表哥说的还能有假?” 他当然相信姐姐的话,姐姐说贺宗好他就信。 只是,他就是有些还不能接受,姐姐真的就要嫁人了。 又是邺城,又那么远。 他都听到爹娘商议在扬州城给姐姐寻一门亲事,他都想好了以后有事没事都要到姐姐夫家去转悠,谁也别想欺负姐姐。 可邺城那么远,他一年最多才能去两次。 呜呜……一来一回就是半年了。 阮娇娇看着弟弟明显失落的神色,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是姐姐喜欢的人。” 听到表妹说喜欢贺宗,魏宴的心啊酸溜溜的难受。 而阮瑀心里也酸,姐姐以前只说喜欢他。 但那是姐姐喜欢的人啊,他只能接受。 想想贺宗家的情况,也怕他欺负姐姐。 再想想贺宗那个大块头…… “以后他要是敢欺负姐姐,我从扬州杀到邺城去给你报仇。” 看他这架势,好似马上就要提枪杀贺宗个来回,魏宴心里立马就不酸了。 心想:你姐跟贺宗还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呢? 两虎相争,还是一公一母。 说着话就到了阮家,管家邹卫在门口迎接小姐公子。 “大小姐回来了,老奴拜见大小姐。” 阮娇娇一把就托起人,“邹管家别跪了,快起来吧。 我才走一年,邹管家可长了不少白头发,看来我还是得在家才行。” “老奴是上了岁数了么,自然该长白头发。 不过小姐放心,老奴身体健朗还能做事。 大小姐快进去吧,老爷夫人都在等着大小姐了。” 邹管家之所以对阮娇娇如此恭敬,不只是因为她是阮家的大小姐,还因为大小姐救过他孙子的命。 阮娇娇刚跨进大门就看到一个人怯生生的站在路边上看着她,是三房的琳琳丫头,也是她堂妹。 她是特意来姐大堂姐的,但她生性胆子小性格内敛又不好意思上前来。 只能隔着几步距离打招呼,“大姐姐回来了。” 阮娇娇对这个小堂妹印象不错,比起二房那几个来,她也算是讨她喜欢了,就是胆子太小。 “是琳琳啊,特意来迎我的?” 阮娇娇对她招招手,阮琳琳就‘嗯’了一声,抿着笑走过来了。 明明就只几步路的距离与,她硬生生走出了十来步。 这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反正阮娇娇是学不来。 “大姐。” 到了近前来她又低低浅浅唤了声,抬头看了阮娇娇一眼又低下头。 这个性子,着实是看着就让阮娇娇着急。 “琳琳这一年倒是长高了不少,就是胆子还是这么小,也该长长。 大姐先回去见过父母,得空了找你来玩儿。 乖,你回去替我向三叔三婶问好。” “嗯,大姐姐先忙。 大姐,四哥,我就先回去了。” 然后她屈膝对着三人行了个礼,就走了。 魏宴再一次被忽视,这会不是阮琳琳故意忽视他的,是阮娇娇姐弟俩都没有介绍,她也就没当他回事。 看着她走后,阮瑀也跟着叹气,“确实是没见长胆子。” 阮娇娇回家的消息很快就在阮家传开,老爷子和陶姨奶奶还等着阮娇娇过去请安。 一等二等都没有等到人,派人打听才知道阮娇娇直接就回大房去了,根本就没有往他们这边来。 “岂有此理,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老爷子气得摔了拐杖,陶姨奶奶在一边劝他。 “老爷莫要生气,大夫叮嘱了您的身体可不能生气。 那丫头目无尊长也不一天两天了,你又何苦气着自己。 都是切身的错,是妾身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不配得她一个正眼,她这才不来的。” 身份是陶姨奶奶此生最大的痛,她早就哄着老爷抬正她的身份,老爷也答应了。 但偏偏阮呈敛那混账不答应,甚至还搬出了宗族来压制他们,更说老爷非要抬正她的身份,就立马分家以后再也不给他们一个字儿。 分家,她是怕分家的吗? 她儿子做了阮家的掌权人,谁还要他施舍? 可偏偏,她抬不了正她的儿子女儿都只能是庶出,分家的话也分不了多少。 这就掐住了她的命脉,让她不得不低头。 眼看老头子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再拿不到掌家权,等老子一蹬腿儿,阮家哪还有他们母子几个容身的地方? 跟着老爷子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俯首做低,她当然不甘心。 第八十六章 真心疼她爱她的人 陶姨奶奶隐忍着不打算现在就说娘家侄孙子的事,她要等着到外面流言四起,等哥哥来提亲之后再说。 到那时候就是她陶家不计前嫌,好心收留阮娇娇,可不是他们来求人。 挑拨老爷子和大房的关系,对她来说是信手拈来,正好阮娇娇那死丫头又给了她机会。 不好生利用都对不起她这般配合,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不会做事。 阮娇娇根本就没有考虑老太爷他们这边,对于阮娇娇来说,她不在乎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花半分心力去考虑。 阮娇娇从进门到大房这一路上不断有下人向她问好,都是恭恭敬敬带着笑模样。 这样魏宴看来,可是比他在家里有地位得多了。 他只想到阮娇娇是家里的嫡长女,而他是庶子,根本就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阮娇娇着急想赶紧回去见爹娘,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刚跨进门,阮瑀就喊起来。 “爹娘,姐姐回来了。” 厅内,阮呈敛和魏氏早就等得心焦了。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魏氏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口快步走来。 到厅门口的时候又顿住,看到女儿的时候眼眶当即就红了。 “娇娇,娘的娇娇啊。” 阮娇娇提着裙摆朝母亲飞奔过去,这是两辈子以来真心在乎她的人啊。 上辈子她有家人,但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从小就不把她当回事,后来来有了弟弟之后她在家里就更是透明。 末世后,她被最亲最近的家人推进了丧尸堆里。 这辈子,她终于有了爱她疼她的家人,她的爹娘,弟弟。 母女两抱在一起,魏氏早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的儿,你受委屈了,都是娘的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让娘看看你,一年多都没见了啊。” 魏氏不顾自己脸上的泪痕,拉着女儿仔细的打量。 阮娇娇就张着手臂任由娘亲看,还自觉转了一圈好让她看得更加仔细。 阮呈敛也在看女儿,虽然没有像妻子那样情感流露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坐下说。” 魏氏被提醒了,“对对对,娇娇一路累狠了吧,快进来坐着。 娘让人准备了你喜欢吃的马蹄酥,快尝尝看味道对不对?” 阮娇娇顺着母亲的力道进了厅,她想给二老磕头见礼,毕竟是离家一年多了。 但一直被母亲拉着手,根本就没有机会。 阮呈敛看出了她的想法,当即就摆手道:“回来就好,一家人不在乎那些虚礼,你快坐吧。” 到这时候阮呈敛才注意到儿子身边还有个陌生的男子,想来就是舅兄信里说的二儿子了。 阮呈敛本就是不喜妾室庶出之流,偏偏魏宴就是。 再加上魏廷做出的那事,他就更不可能给魏宴好脸色了。 虽然不是魏宴做的,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魏,他就是迁怒了又怎么样吧。 “侄儿魏宴拜见姑父姑母。” 魏宴也算是有些眼力见,知道看人眼色。 老老实实的行礼拜见,还得替他大哥低头认错。 “侄儿此番送表妹归家,也是特意替兄长前来请罪。 大哥行事确有不妥,都是我们的错的,还请姑母姑父责罚。” 本来他是冲着能与表妹近水楼台双宿双飞才来的,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来了,又不是他做的事还得他来请罪。 而做错事的人此时舒舒服服的在家,半点儿劳累都没受,怎么想他都亏得慌。 魏氏也终于看向侄儿,在他脸上看出了哥哥的影子。 她不怪罪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又不是魏宴做的,她纵然是要怪罪也不可能怪罪在魏宴头上。 叹了口气,魏氏还是收敛了心情。 “事已至此,说怪罪谁的话都没有意义了。 事情本就不关你的事,没得你请罪的道理。 你送娇娇回来这一路也辛苦,快些坐下吧。” 阮呈敛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坐吧。” 虽然神色淡然,但也表明了他们不会为难魏宴的意思。 如此,魏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本来他就是受的无妄之灾,再要为难他他就真是冤枉死了。 他还想着,既然来了扬州,他怎么也要逛逛再回去,可不能白来一趟。 只可惜,他手里的银子不多了,得省着些用。 魏氏心疼女儿只简单说了几句话,确定女儿安全就赶着让她回去歇下,再有话也等她歇够了再慢慢说。 而阮呈敛也没什么要想跟魏宴说,只敷衍着问了几句便也让他去客房了。 这对魏宴来说也是好事,他还不想看人脸色呢。 中午就在各自房间里用饭,晚上才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饭。 魏宴早就听说扬州富饶,不管是吃用都比他们邺城精致,如今见了才真信。 他住的客房可比他在家住的院子还宽还好,窗棂上的花样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精美。 从前他以为表妹有一套琉璃蝶就是她嫁妆里的好物件,现在他看到桌上就是琉璃碗碟,才知道这玩意儿在阮家真就是个寻常物件。 伺候的丫头个个人都水灵,比他房里的通房丫头都好看。 也难怪表妹生的好了,真是水土养人呐。 要不是他兜里的银子不合适,他都想买个丫头回去。 饭桌上阮家人有说有笑,魏宴就尽量少说,降低存在感。 让他纳闷儿的是,表妹和表弟竟然都没有提贺宗。 他不知道,是阮娇娇特意交代了弟弟,现在不在爹娘面前提贺宗,等贺宗上门来提亲了再说。 此时的贺宗在陈三府上喝得红光满面,两人从中午一直喝到现在。 陈三给他安排好了的,他在扬州就都住在他家里。 贺宗还不知道自己要在扬州待多久,但待上十天半月的话他还是要出去找地方住的,一直在陈家还是不合适。 今日大家都高兴,不说这些话,等酒醒了再谈。 陈三已经喝得看人都重影了,他又想起来在码头上看到的人,于是问好友。 “码头上让你舍不得那丫头是谁啊?你跟弟弟说说,只要是扬州人就没有弟弟不知道的人。” 第八十七章 阮家的情况 “阮家长女,嘿嘿……你给哥哥找个媒人,哥哥要去提亲。 以后,他就是你嫂子了。” 贺宗也喝得多了,但脑子还有些清醒。 看好友笑着的模样不似说笑,陈三也正经起来,一拍大腿放出爽快话。 “哥哥只管开口就是,在扬州这个地界弟弟还是有些本事。 最好最有名气的媒人,弟弟保证安排妥当。 要我说,你早就该娶妻了,你看弟弟我,儿子闺女都有了,嘿嘿……” 笑着,陈三突然顿住,似酒清醒了些。 他认真问贺宗,“哥哥方才说的是谁?阮家嫡长女?大房的?” “对啊,闺名娇娇。” 贺宗还没有意识到兄弟的神色不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陈三脑子有些混乱,他怕自己记错了人,赶紧高声喊着媳妇儿。 “秋娘,你来。” 秋娘早不管他们是不不是喝醉了,自己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儿,只让两个下人在边上伺候,只要不醉倒,只要菜是热的就成。 下人去请夫人了,贺宗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怎么?” 陈三吧嗒了下嘴,捋了捋舌头。 “不知道哥哥说的阮家嫡女是不是我听说的阮家嫡女,有些话不得不跟哥哥说。 哥哥先等等,我喝昏了怕弄错,我让秋娘来跟你说。” 关乎到心上人的事,陈三又一副不好说不像是好话的样子,贺宗一瞬间酒都醒了不少。 酒也不喝了,当即就让人给他沏一盏浓茶来醒醒酒。 秋娘交代了奶娘照顾两个孩子,自己过来看看丈夫是发的什么酒疯。 “秋娘你来了,你快跟哥哥说说,那阮家嫡女的事。 哥哥方才说,叫什么来着?” 一听是有正事,秋娘也就坐了下来,她心里也打鼓,怎么丈夫的朋友跟阮家嫡女有关系? 贺宗先道了声,“麻烦弟妹。” 然后才说,“我此番前来除了生意上的事,还有一件大事。 方才说劳,兄妹给我找个媒人,便是要去阮家大房向阮娇娇姑娘提亲。 只是不知,有什么不妥之处?” 贺宗已经不管跟他一样喝得五迷三道的陈三了,只盯着弟媳妇看。 当然,他绝对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知道其中关键。 秋娘看了看贺宗,又看了看眼神都迷离了的丈夫,见丈夫点头她才开口。 “大伯说的阮娇娇姑娘若是阮家大房嫡长女,阮家又是做酒楼茶叶生意的话,应该就没错了。” 贺宗想了想点头,“她确实说过她家是做酒楼生意,凌云酒楼。” 闻言,陈三夫妻俩也能确定,确实是一个人。 陈三直言,“哥哥可了解这位阮姑娘?他已经与邺城魏家定了亲事,魏家还是阮家大夫人的娘家。” “我知道,她已经与魏家解除了婚约,他同她一路回来的。” 一听他同路回来,秋娘就知道他定然是对阮姑娘有了解了,说不定在邺城的时候他们就认识。 毕竟,这位可是邺城人。 只她正要说话,丈夫又开了一步。 “虽然是解除了婚约,但哥哥知道不知道,这位阮姑娘的名声可不太好。” 他绝对是为好友着想,不想他被骗了。 他可是太清楚好友这个岁数还未成家就是为了寻一个能够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他不能让好友被骗。 贺宗神色严肃,他自然听不得有人说心上人的坏话,但也知道好友如此说绝对不是随口胡言。 “此话怎讲?实不相瞒我与阮姑娘一路相处互生情愫……” 他话未说完,陈三就打断了他。 “哥哥莫急,我是没有亲眼见过阮姑娘,但她名声是扬州城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晓的。 你弟妹见过人,你听她说。” 秋娘总算是有说话的机会了,她认真斟酌之后才说话。 “我是见过阮姑娘几次,若不提外面传的名声的话,阮姑娘绝对是个温柔雅静的好姑娘。 模样绝对是整个扬州城都找不出来能与她相比的姑娘了,与她几次接触听她说话也得体。 身份又是嫡女,阮家大房并无妾室,家境绝对是清白人家。 但就是不知为何外面都在传她不孝敬长辈不友爱兄弟姐妹,甚至还对弟弟妹妹下死手。 听说,她早些年就在寒冬腊月里把堂弟往湖水里扔,更是仗着嫡姐的身份时常打骂二房三房的弟妹。 就连二房的长辈也不放在眼里,直接闯进长辈卧房里出言不逊。 夏日里带着人围了长辈的院子,往长辈房里放火炉子,不许开窗户透气。 冬日里放冰盆,就连半夜三更都要敲锣打鼓吵得人不得安歇。” 贺宗听着眉头也皱起来,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她才会做出这些事? “这些事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大家都这样传,早就不是秘密了。 对这些传言,其实我也不信,毕竟阮姑娘给我的感觉不像那样的人。 只是有一次我看见阮姑娘对二房的小姐确实不太待见的样子,二房的小姐见到她只低着头话也不敢说。 还有三房的小姐也是,站在她身边一直都是低着头不说话。 不过,我看阮姑娘对二房和三房的小姐态度也不同。” 秋娘说着又停下,想了想。 “有次我见阮姑娘在宴席上主动牵着三房小姐的手,还给她拿过点心吃。 这样看来的话,她可能只是不待见二房的人。” 说到这里,秋娘又想起来一个事。 “大伯可能还不知道吧,阮家的情况有些特殊。 阮家老太爷掌权的时候阮家也只是一家酒楼,一座不太大的茶庄。 是到阮老爷,也就是阮姑娘的父亲掌权之后才发家的。 这阮老爷啊,格外宠爱一个妾室,便是如今二房老爷的亲娘了。 曾经一度想将家业交给二儿子打理,最后还是族老出面才没成。 但他也不许分家,阮家到现在都还没有分家。 听说阮老爷格外恨妾室,因为他母亲就是被阮老太爷的妾室给害死的。 这样想来的话,有没有可能关于阮姑娘的那些传言都是二房所为。 只是,空穴来风未必不是真的。” 第八十八章 有人想捷足先登 陈三是真心为好友着想,就怕他被骗了。 今儿他也亲眼见着阮家那嫡女了,果真是媚色倾城,也难怪好友上心要娶。 他媳妇儿说的对,不可能空穴来风,万一就是呢? 贺宗就是不想面对家里那些烦心事才自立门户,要是再娶个搅家精回去,以后可就别想再清静了。 “哥哥,容弟弟说句泼你凉水的话,你先别急,咱先了解清楚了来好不好? 也不是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就是为了保险起见。 过几日你弟妹在家举办一场宴会,邀请她来,到时候你再看看清楚。 哥哥,您就说行不行?” 贺宗一盏浓茶都喝干了,人也清醒了些。 “弟妹要是方便的话,真要麻烦弟妹了。 不过,该提亲还是得提亲,我已经答应她了。” 贺宗不相信他的心上人是别人所传的那般不堪,就是背叛了她的人她都没有做什么实际性的报复,更何况是主动加害别人了。 “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怨,若真是她做的,也必定有她要做的原因。” 便是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一口,更何况是人? 她连剥虾壳都能扎破手指,杀鱼也不忍心看,如何会主动去害谁? 听了他这番言论,陈三与秋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贺宗真是被阮家嫡女给迷了心窍了,怕是难劝得住。 又听贺宗说,“弟妹也说她只是对二房有偏见,原因也是在二房身上,说明其中定然是有外人不知道的隐情。” 他始终相信,她不会是不孝顺长辈不友爱弟妹的人。 白天他亲眼看到的,她与弟弟阮瑀感情十分亲厚。 贺宗自己身在的家境便不能说是清白,不然他也不至于离家。 是以,他更能够理解她的处境和为难。 只一点,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未来岳父厌恶妾室庶子之流,心上人从小耳濡目染受尽了妾室带来的苦楚,所以他这个身份恐怕在岳父那里不好过。 这一点也让贺宗尤为感动,她并没有嫌他是庶子,从来都没有为此露出任何鄙夷或者厌恶。 但贺宗不敢为此放松,她心思单纯善良所以不在乎,可未来岳父那里可不一定好过。 贺宗心里想的什么陈三夫妻俩并不知情,但从他说的话他们就明白了,他已经是铁了心。 如此,他们还能如何劝? 只能暂时安慰自己,希望真跟他说的那样。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之后两人又喝了些酒,陈三答应他明日就请全扬州城最好的媒人。 第二日贺宗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酒醒之后他还记得些昨日酒桌上说的话,关于阮家的他都记得。 关于阮家的旧事,他确实应该查一查。 未来岳母七月早产,还在月子里留下病根儿,这些怕也不是意外。 老爷子能宠妾灭妻,不受宠的儿媳妇孙子他又能在乎多少? 耳根子软的男人,连后院都镇不住,也不指望能有多少脑子了。 他是答应了心上人尽快去提亲,但还是得先把货换成银子,他要登门也不能空手。 出门的时候他是带了些银票,但他觉得不够,况且除了提亲他还得留些备用。 还不知道要在扬州待多久,还有别的用处。 陈三是个实在人,下午就真给他找了媒人来。 媒人一听说是阮家大房当即就说了句玩笑话,“想不到阮姑娘回来的消息传得这般快,果然好人家的姑娘就是不缺人喜欢惦记。” 这话听得贺宗头皮都跟着发紧,陈三也跟着着急。 “黄媒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谁家跟你提过?” 黄媒人笑着连连摆手,“可不是找的我,只是上午就听说了有人带着礼去了阮家,正是为这个阮大姑娘。” 她可不是为了让人着急故意说的,是确确实实有这个事儿。 在三人急切的眼神下她不敢再多吊人胃口,生怕被某位看着就骇人的爷给活剥了。 “没有的事婆子我可不敢胡说,是陶家老太爷带着媒人去的。 说起来陶家还跟阮家有些亲戚在,陶家老姑奶奶就是阮家姨奶奶,二房的那位。” 她是怕说得不够清楚,还特意提了二房一句,这还能有谁不清楚呢? 阮家,回到熟悉的地方阮娇娇舒舒服服的睡了个踏实觉。 日上三竿才起来,刚起来早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上,就有下人来报。 “大小姐,前头厅里来了媒人,是向您提亲的。 老爷和夫人已经过去了。” 来人说个话还说一半留一半,说到这里她抿着嘴看着阮娇娇欲言又止。 阮娇娇看不得这些做派,看来是她太久没有在家,让他们都忘了她的规矩。 “说清楚。” 大小姐声音一冷,来人就知道自己是惹大小姐不高兴了,于是半点儿都不敢再拖延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来提亲的是陶家舅爷,是为陶家大公子陶阆向大小姐您提亲。” 阮娇娇初还以为是贺宗呢,心想他也来得太快了些。 结果是从来都不受她待见的陶家,陶大兴算什么舅爷?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妾娘家人。 下人偷偷的打量着大小姐的神色,看不出来什么这就最难。 大小姐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事儿大小姐肯定不会不作声。 阮娇娇瘪了瘪嘴,吩咐姚黄,“摆饭。” 那种货色,都不配她亲自去。 她这边刚用完了饭,爹娘就来了。 “你都知道了?” “恩,听说了,打发走了?”阮娇娇问。 魏氏气得很,“人是打发走了,恐怕没完,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打听到你回来的消息。” 阮娇娇轻笑一声,“除了二房那边还能有谁?怕是早就打着主意的。” 姚黄狠狠呸一声,“呸!没镜子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敢肖想。” 她可不是夫人那么好说话,对那种不要脸皮的东西就不该客气。 阮娇娇对她骂的话不置可否,心知陶大兴好打发,陶妍妍肯定又要出幺蛾子。 这事儿她不知道,鬼都不信。 果不其然,她才这样想,陶妍妍的人就来了。 “大老爷,夫人,大小姐,老太爷请你们过去说话。” 第八十九章 她不怕再下地狱 “那就过去吧。” 阮娇娇是不想让亲爹为难,就算他们再不愿意去,老爷子开口了也得走一趟。 那女人也就这点本事了,也算她有本事,能拿捏着老头子这么多年。 阮呈敛太清楚自家亲爹是什么德性,他特意叮嘱女儿。 “一会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爹来说。” 他是怕过了今日又有流言传出去,关于他女儿那些流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去的,他心里清楚。 他们自己知道真相,但外人不信呐。 他也不可能逢人就说那些事不是她女儿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 时常他都恨,恨自己怎么就生在了阮家。 阮娇娇轻轻点头,先答应着吧,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她这人吃不得亏,受了委屈必须要找回去。 三人到了老爷子院子里,刚进门就得了老爷子一个白眼。 “老大,你眼里是越发的没有我这个爹的存在了。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跟你一个德性。 当初说定亲就定亲,现在又说退婚就退婚。 她不考虑她自己的名声,也不考虑阮家的名声? 她一个名声尽毁的人还有脸回来?之前我就跟你说了,直接送到庵堂里去做姑子,还能我们阮家攒些功德。 你让她回来了,回来也不说先来拜见长辈,还要我这个做长辈的召唤,她哪儿还有礼义廉耻恭顺孝心?” 一进门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任是谁也没有好心情。 反正阮娇娇是不可能有好脸相对,“老爷子这时候想起来阮家的名声了,早几十年是被鬼迷了心窍去? 这会儿要是醒了,那您还真得先做个表率出来。” 她就是意有所指,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阮呈敛在心里叹一口气,他之前叮嘱的都白叮嘱了。 厅里除了他们一家,还有二房和三房的人,也就差几个读书的男丁了,剩下的一个不少。 阮娇娇的话让厅内暂时鸦雀无声的,然后就是老爷子的暴怒,和阮呈翔的谩骂。 “阮娇娇,你一个晚辈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不孝不悌的东西,打死你都比留着你来得干净。” 说着,他还真就站起来往阮娇娇这边走,撸着袖子要动手的架势。 “呵……阮建业那狗腿养好了?还是阮建成又想吃烧烤了?” 阮娇娇面上笑着看阮呈翔,嘴角轻扬吐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止了声儿。 就连方才还喊着要打死她的阮呈翔,现在也偃旗息鼓没有嚣张气焰。 当初阮呈翔仗着二叔的身份教训了阮瑀,阮瑀半张脸都肿了,眼睛也肿了,又青又肿。 阮娇娇直接冲到二房逮着阮建业打断了他一条小腿,又用烧红的碳烫烂了阮建成的嘴。 正好他们一个喜欢踢人,一个喜欢骂人。 从那之后二房的人彻底老实了下来,如今看来真是她不在家的时间太长了,让他们记忆力衰退了。 她也不介意,亲自再让他们长长记性。 老爷子哆嗦着手指着阮娇娇,然后又指向阮呈敛。 “阮呈敛,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对自家人喊打喊杀,残害手足兄弟。 除她的族都算轻的,他这样的就该直接沉溏了才能洗干净了我阮家这些年败出去的名声。” “我的手足兄弟是阮瑀,别的猫三狗四跟我沾不上半点儿干系。 我爹嫡子正统,只生了我和阮瑀两个子女。 名声?您老宠妾灭妻纵容妾室之流行正妻之实才是真丢了阮家的脸。 根儿上都烂透了,还谈往下?” 是从她娘在月子里被气得昏死过去险些没有抢救过来之后,阮娇娇就再不认面前的这个老头是她的长辈。 她本就是地狱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还怕再下地狱? 护不住她想要护的人,她才害怕。 “你……你……你个……” 看着老爷子气得指着她话都说不出来了,阮娇娇实在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有事说事,没事以后谁也别找谁。 还是那句话,能井水不犯河水,该有的孝敬不会少。 若不然,立马分家一个字儿都别想从大房拿到。 你老爷子也别东想西想,你还能活几年? 再出幺蛾子,能你死后,我先卖了你那爱妾,再将你两个儿子都分出去,再随便找个夜黑风高的时候背地里打死碎尸,我有千百万种办法让他们死得人不知鬼不觉。 很快,你们一家又能在下面团聚,相亲相爱。” 这些话阮娇娇从前就说过,让他们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他们又是抽的什么风,还是非得过上一段时间就必须要跟他们长长记性? 魏氏始终觉得女儿这样做不合适,她几次想劝女儿,张了口又说不出口。 被女儿觑了一眼,她又低下了头。 阮娇娇挤着放狠话,“你们大可以去报官,我死之前必定拉着你们垫背。 大可以试试,是官府判得快,还是我的刀抹你们脖子的速度快。” 众人不由自主想到当年还只有十二岁的阮娇娇,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提着被磨得十分锋利的菜刀,手起刀落。 满院子都是被她宰杀的鸡鸭羊,杀就算了,她还开膛破肚剥皮抽筋,弄得满院子的血,洗刷了好几天血腥气都不散。 那个场面骇人是一方面,再一个也是真的恶心。 刀钝了她就让人取了磨刀石来磨,‘嚯嚯’的声音仿佛还在他们耳边回响,让人毛骨悚然。 便是现在想起来那个场景,他们也觉得胃里不适。 有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阮建业鬓角流下,他连着咽了几口唾沫退回原位一屁股坐下。 陶姨奶奶咬碎了一口银牙,揉烂了手帕。 是她太心急了,竟然忘了阮娇娇根本不是人,她就是个恶魔鬼怪。 但这也更加坚定了陶姨奶奶必须要除掉阮娇娇的心,阮娇娇不除,等老爷子蹬腿儿,他们母子几个哪还有容身之处? 阮娇娇说够了,拉着母亲冰凉的手离开。 出了老爷子的院子,魏氏才回过神来反握住女儿的手。 颇有几分不赞同她方才的行事,也是为她担忧。 “娇娇啊,娘知道你的用心,都是为了我们。 但你也不该那样决绝,你那样做也是毁了你自己啊。 你是要嫁人的,再有什么话传出去,可要如何是好?” 第九十章 还是让贺宗来顶吧 就在他们出来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跑开,生怕被他们发现。 阮娇娇他们出来的时候外头一个人都没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能听这些话的人,我又乐意嫁?” 阮娇娇当即就以此反驳了母亲的担忧,还道:“就算是勉强嫁了,日后也会是怨偶。” “哎……道理是这样的,可是你也十八岁了,再耽误不起了啊。” 为了女儿的婚事,魏氏和阮呈敛也是操碎了心。 阮呈敛年轻的时候精力都用在做生意上去了,对妻子和女儿的关心甚少,也因此让妻女受了不少的委屈。 到妻子早产生下儿子,他才侧底看起个了某些人的恶毒嘴脸。 但再后悔也晚了,换不回妻子的身体健康。 女儿被害得名声有损,他这个做父亲的要负全责。 是女儿懂事贴心,从未曾怪过他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 “哎……我跟娘商议过了,还是不放心你嫁远了。 扬州不是没有好人家,我们好好挑挑。 你离的家里近些,我们也能安心些。” 阮呈敛还想说:你这个性子还是要收敛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以后到了婆家可不行。 姑爷能容忍,婆家其他人也能容忍吗? 最终他没有说出口,要不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又哪用女儿去喊打喊杀。 他都恨死了自己。 阮娇娇对父亲说的话没给个回应,正打算点个头先敷衍着就算过去了。 接着又听到母亲说,“是啊娇娇,我和父亲商议了,等过几日就请媒人来,将合适的人家都拿来你看看。 我和你父亲也不逼你,你看中了谁都你说了算。 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成算的孩子,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说了算,我和你父亲也能放心。” 这绝对是阮娇娇没有想到的,她还等着贺宗来了之后看看父母的态度呢。 若是他们不点头,自己还得准备话来对他们说。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这会儿没有想到,她父母的意思是就在扬州,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是她乐意的他们都点头。 但是,不包括她远嫁。 大房这边还算和谐,二房和老爷子这里就说不上好了。 在大房走之后,阮呈翔想破口大骂,刚张了个嘴就被母亲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了。 他只得悻悻的闭嘴,然后听母亲怎么说。 陶氏还在给老爷子顺气,又低低切切的哭起来。 “老爷,妾室真的是不知情。 哥哥若是早来跟我说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他来这一趟的。 大房向来都看不上妾室,更何况是妾身的娘家人了。 他们还想求娶娇娇,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的。 老爷您可千万别生气气着自己的身体,您要气就气妾身。 是妾身的哥哥不自量力,都是妾身的不是。” 她这番作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儿子儿媳也都看惯了。 但邬氏就算是看了十几年还是看不惯她这番矫揉造作的姿态,更不想女儿跟着她学。 正经姑娘哪有像她这样,只有小妾姨娘才会这般。 有一句话阮娇娇说的没有错,阮家的名声是从他们这里就开始坏的。 但他们又得靠着陶姨娘,这就让她十分矛盾。 明明是看不上她,但又离不得她。 邬氏早就后悔嫁到阮家来,要是知道阮家内里是这样,她当初就是拼着悔婚也不愿进这个门。 如今,她只能约束着儿子们和女儿少与婆母接触。 但婆母喜欢孙子,公公婆婆总是叫着两个孙子到他们跟前儿。 长辈疼爱孙子的心她能理解,更是阻止不了。 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她试图不让孩子们跟公公婆婆接触,被婆婆告状到丈夫面前,当夜丈夫便对她动手。 后来,两个孩子都被婆婆抢到她院子里教养。 两个儿子和女儿都被婆婆教养得小家子气,她如何能不恨。 她也盼着老太婆早死,死了就不能再祸害她的孩子了,他们还能有救。 阮老爷子几十年都是这样被陶氏拿捏的,只要她莺莺一哭再软软的认错,老爷子什么都信她了。 到这时候陶氏依旧没有提两家亲上加亲的话,她在等。 等了大半辈子了,不在乎多等这几天。 三房内,三老爷阮呈盛没有在家。 前几年阮呈翔闹着要做生意,他也因此得了两间铺子,算是沾了阮呈翔的福。 他深知这两间铺子来得不容易,可不会像阮呈翔那样不当回事。 这几年用心经营下来,还算是有些模样。 他与阮呈翔不是一母同胞,他的姨娘也早就不在了。 而他自己更不得父亲喜爱,他早就明白自己在阮家的处境尴尬。 等父亲百年,大哥肯定是要分家的,分到他手上的家业不会有多少。 现在这两间铺子就是他们一家的根基,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一双儿女考虑。 大房与二房的事,他们向来都不参与,明哲保身。 他早就料到大侄女儿回来之后那边必定会闹事,他也早就叮嘱妻子儿女不要去参与,连看都不要去看。 所以,三夫人鲁氏今日直接将女儿关在房里做针线,不让她出门。 她也命人将院门紧闭,就算是听到了什么也当是没听到。 与她比起来就有人好奇心发作跟着去偷听墙角了,魏宴第一次来阮家他对阮家的一切都不熟悉。 吃了早饭之后他带着常顺在花园子里溜达,感概扬州水土不仅养人还养花,就连花儿都比他们邺城的开得盛。 是无意间看到姑姑一家路过,他原本是想上去打招呼的,结果是他们走得太快,他跟着跟着就到了老爷子院子里。 偏偏,他才靠近就听到老爷子骂那些话。 人家自家人的事,他自觉不去参与,听听就算了。 结果就是听到了阮娇娇说的那些话,啧啧……小姑娘家家的一开口就是杀人。 魏宴是被常顺扶着回到客房的,一路上他几番跟常顺确定。 “没被发现吧?” “二少爷放心,我们走得快,表小姐发现不了我们。” 常顺也腿软啊,表小姐说打人就打人的场面他又不是没有亲眼看过。 “这阮家可不是好地方,看来咱们也不能多待了。” 就是现在,魏宴都是后怕呢。 “就让贺宗来顶吧,别人也顶不住啊。” 此时的贺宗真在跟陈三满扬州城的转悠,为了买齐他认为像样的提亲礼。 第九十一章 拿大棒子打出去 “哥哥,咱们是去提亲,不是去下聘,真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 陈三都看不下去了,就贺宗准备的这些,少说也花了几万两银子了吧。 绝对比大多数人给的聘礼都重,而他还嫌不够。 “这才哪儿到哪儿?她与别人不同。 她见惯用惯了好东西,阮家二老自然也是,只一般的物件哪里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等她嫁了我就得离家,我不拿出点诚意来,二老怎么可能放心让她出嫁?” 陈三听着他这些言论只能是哑口无言,他乐意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他更加好奇阮家嫡女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魅力,竟然就让贺宗跟被鬼牵了魂似的? 狐狸精,绝对是狐狸精。 晚上回去的时候陈三问他,“你们不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吗?你觉得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随便就跟男人定下自己的婚事,这合理吗?” 作为好友,他还是想再劝劝。 贺宗回头觑他一眼,要不是他们关系在这儿,贺宗就要跟他翻脸了。 他的人,哪儿能让外人置喙。 贺宗直勾勾的看着陈三,告诉他。 “她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追着撵着上赶着。 也是我非要去提亲。” 他与心上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他当然不可能随意拿出来说,更不能损她的名声。 等他去提亲之后,他们的关系就能昭告天下。 陈三默默咽了一口唾沫,不是因为贺宗说的话,是因为贺宗的眼神。 好吧,又是他多嘴。 贺宗等着明天天一亮就去阮家提亲,等他带着媒人和一抬抬礼物走在街上的时候。 竟然听到有人在议论阮家,初时他还没有听明白。 等他多听了几句才明白,是议论的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你才知道啊,我昨日就听说了。 之前只是知道她不孝顺长辈,泼辣狠毒,现在才知道嫉妒心更重。 你说说看,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也就罢了,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爷,哪个不是要妻妾成群的? 她竟然连个妾室都容不下,直接就退婚了。 哪有姑娘家自己就给自己退婚的?成何体统嘛。” “嗐,我还听说,那可是她亲舅舅家呢,对方还是县丞老爷,她那未婚夫表哥还是秀才公。 这她都说退就退,以后还有哪户人家敢要她?”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日有人到阮家提亲了,被赶出来了。 啧啧,她还挑上了,也不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娶她。” “要是我,我反正是不会娶她的。 谁要是娶了那样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哟。” 听到这些话,不说贺宗心里怎么想,就是黄媒人都胆颤啊。 她看一眼贺宗又看一眼,觉得这趟绝对要黄。 这位贺公子就是邺城人啊,他还能娶阮姑娘? 赵胜撸着袖子就想去教训那些嘴贱的人,走到一半被贺宗喝止。 贺宗坐在高头大马上,此时他的神色也阴沉得厉害。 只是教训那些人一顿就出了气了,能给心上人长脸? “去找个锣来,一边敲一边喊,我贺宗要去阮家大房提亲的话。” 没人愿意娶? 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资格能娶。 他贺宗的女人,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肖想的?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奇景,赵胜抬头挺胸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敲一下手中的锣便高声喊一句。 “今日良辰吉日,贺大爷亲往阮府大房提亲,求娶阮家嫡长女。” 锣一响,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首先看向端坐于高头大马上的贺宗。 有人发出不屑嘲讽的声音,在看到贺宗本人的时候都下意识噤了声。 贺宗一看就不好惹,还如此高调行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尤其是方才下贺宗附近说闲话的那几人,连跟贺宗对上视线都不敢。 再顺着后面的抬着箱子的队伍看去,嚯…… 众人不由长吸一口气,方才他们没有听错的话,是去阮家提亲的吧? 提亲就送这么多礼?这位贺大爷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跟着贺宗来提亲的陈三都不禁老脸一红,他纵然是脸皮再厚也做不出来这些事。 他驱马来到贺宗身边,“你这是铁了心了,万一阮家不应,你要如何收场?” “去了再说。” 贺宗就没有想过阮家会不应的想法,不应,他就让他们应。 百姓之中喜欢看热闹的人不少,出了这一出之后不少人都跟着队伍往阮家来。 队伍停在阮家门口的时候,不可谓是不壮观,而贺宗就当这些人是来为他作见证的。 赵胜上前去敲响阮家的大门,门房打开门一看这个架势都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们是何人?有,有何贵干?” 黄媒人好歹是见过不少世面,此时已经恢复了过来,心里甚至在放鞭炮庆祝,今日她这份媒人礼金绝对不会少。 “呵呵呵……老身受贺公子之托,特来贵府向大小姐提亲,还请小哥速速去通报。” 说着,黄媒人回身指了指依旧端坐于马背上的贺宗。 贺宗本就生得高大威猛,又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看就镇住了门房。 “还请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主人。” 房门再次被关上,贺宗也翻身下马来耐心的等候。 因为贺宗的威慑太大,围观的百姓不少却没人说话。 阮呈敛在家,刚跟妻子女儿一起吃了早饭准备出门。 昨日就没有出门,今日得去处理事。 邹管家气喘吁吁的跑来禀报,“老爷夫人,大小姐。 门外来了个贺公子,是来向小姐提亲的。 门房说,远远的就听到有人敲锣,还喊着来向大小姐提亲的话。” 邹管家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那位姓贺的公子这般行事哪儿是来提亲的啊,分明就是来闹事来的,败坏他家大小姐的名声。 阮呈敛和魏氏听了也皱紧了眉头,要是贺宗此时在他们面前,他们少不得要让家丁拿大棍子打出去。 “这是什么事儿嘛,莫非又是那边搞出来的?” 魏氏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毕竟谁家提亲像这样? 阮娇娇也嘴角忍不住抽搐,猜不出来贺宗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能做出这种……呃……让人一听就十分尴尬的行为? 第九十二章 特为求婚而来 要不是他们事先说好的,贺宗突然这样上门来,阮娇娇也想大棒子打他出去。 他这样做,跟无形威胁有什么区别? 他这般大的阵仗,是不是自己不答应他就要被人以为是不识好歹。 咬牙,等事情过了她一定要问问贺宗,在做这个行为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眼看着父亲拳头都捏紧了,阮娇娇赶紧拉住父 《纨绔糙汉家的小娇娘她又茶又飒》第九十二章 特为求婚而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改日再行邀请 他那点儿心思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掩饰,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蓄谋。 阮娇娇不自觉勾起了嘴角,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阮娇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禀告了家里,他父亲也已经答应了。 到家的前一夜他说婚书和聘礼都已经在路上了,她以为是他写信回去才禀告的长辈。 已经两情相悦的谋算,也 《纨绔糙汉家的小娇娘她又茶又飒》第九十三章 改日再行邀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生来就克他 “没听他说出门的时候就跟长辈说了,还不是早就认为一定能让你同意,他这就是对你有丝毫的尊重?” 越说阮呈敛越是来气,认为女儿被贺宗那厮给轻视了,蓄谋已久就算了,还想要拿捏他们。 魏氏向来就是没什么主见的,听丈夫的听女儿的。 她听丈夫说这些话自然也跟着这么想,还不就是以为能拿定了娇娇。 《纨绔糙汉家的小娇娘她又茶又飒》第九十四章 生来就克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算盘打得响 “柏霖啊,你今日把我们都叫到这儿来,所谓何事?” 族里还有比阮老爷子年岁更大的老者,也只有他才能喊老爷子的名字。 在族老面前,老爷子还是稍微收敛了些。 他双手撑着拐杖,先是道了声劳烦,然后才一脸沉重的道了声:“家门不幸。” 众人看他这番作态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了,就是不知道到底 《纨绔糙汉家的小娇娘她又茶又飒》第九十五章 算盘打得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都惹不起 老爷子阮柏霖微愣,他竟然把魏家来那个小子给忘了。 他在正好,难道他还会为了个十几年才见一次面,还给他亲哥哥戴绿帽退了他亲哥哥婚的表妹撒谎? 老爷子以为绝对不可能,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他也趁此机会好给他哥哥正名。 “那就去叫魏家的小子来,就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事实到底是怎么样。” 他已经笃定了他所相信的事实,只要魏家小子不傻就知道该怎么说? 谁也不能怪他当爹的心狠,他不是没有给老大机会,但老大这些年又是怎么对他这个亲爹的? 不孝子,为了个祸害赔钱货还敢威胁他这个老子来了。 族老们也都赞同这个提议,于是都让阮呈敛快让人去请人来。 为了这个么个事,他们是真的不想再耗下去,不想跟阮柏霖把关系弄得太难看,也不想跟阮呈敛生嫌隙。 说实话,就这些年阮柏霖做的那些事,没一件事他们看得上眼,也就看着他年纪大不好说什么。 魏宴在阮家待得无聊,上午就出门去逛了一圈,在街上听闻贺宗那事他有些好奇但还是忍住了,不想来看贺宗提亲的场面。 毕竟,他提亲的对象也是他曾经心动过的人。 他虽然是已经认了,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 还不是因为被拒绝的人是他,若是他拒绝的阮娇娇,他这会儿绝对洒脱。 中午他没有在外面吃,想着省一顿饭钱。 回来吃了午饭后打算睡一觉,下午有心情就再出去逛逛,最好是等贺宗走的时候他再搭个顺风船回去。 自己都是他小舅子了,他还能收路费? 结果他才刚躺下就听说阮家族老们来了,全都在前厅里聚着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有心想去看看热闹,突然想起来上次好奇心作祟的结果,他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安安心心午睡。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自己安排的好,却又不随他愿。 “二少爷,阮老爷请您到前厅去一趟。” 魏宴刚躺下,都还没有开始酝酿睡意就被迫起来。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听来人的意思,是想让您去作个证。”常顺一边为主子穿衣一边回答。 “还有能用得上我的时候,真是奇了。 既然是姑父让我去的,那我就去一趟。” 可不是他要去的哦,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也不能怪他。 此时的姚黄也跑着回到后院禀报,“夫人小姐,老太爷污蔑小姐和贺公子,还说要送小姐到庵堂去。 这会儿去请二表少爷来作证了,万一……万一二表少爷怀恨在心,趁机报复的话。” 在姚黄看来,魏宴不是做不出这等事。 “这可怎么办?你二表哥不可能吧?娇娇啊,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魏氏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侄儿,她不敢说相信魏宴的话。 在自己女儿和侄儿中,她自然是更相信女儿。 阮娇娇缓缓呼出一口气,本来她是不想露面的,这点儿小事他爹能压得住。 看了看母亲,她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 “我到前面去看看,若是魏宴胡说八道我自然有法子。” 不等魏氏问她究竟是什么法子,她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魏氏追了两步,还是看着女儿的背影越行越远。 娇娇从小就是这样一个性子,雷厉风行。 老爷不知道感叹了多少次,要是娇娇是儿子就好了,阮家交到她手里最放心。 其实他们夫妻俩都清楚,若不是有娇娇出的那些主意,阮家绝对不会有现在的家业。 所以,就是将阮家一半都陪嫁给她,也是应该的。 娇娇不让他们透露,更不肯在家里生意上出面。 魏氏知道,女儿所做的还不都是为瑀儿铺路。 阮娇娇来到前厅门口并没立马进去,也不许门口的下人出声。 只要魏宴不胡说八道,她不会露面。 倒不是怕了里面的谁,就是不想招骂。 老爷子骂她,她是能还回去,但不能直接杀了他清静,所以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魏二公子,还请你实话实说,阮娇娇在与贵府大公子退婚之前,是不是跟贺宗贺公子相识?” 这话是族老问的,他是在场辈分年岁都最大的人,由他来问话就算是阮柏霖也不能随意插话打断。 闻言,魏宴先是看向问话的老者,再疑惑的看向姑父。 阮呈敛轻点头,“你尽管实话实说就是。” 看着厅内的场景,这应该就是在对表妹三堂会审了吧,只是主角不在场。 他要不要趁此机会替大哥扳回一局?其实他也不知道表妹跟贺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曾经他是怀疑过,但后来他放下之后又想过了,早就认识的可能不大。 不然,为什么上船的头一天表妹会问他那些关于贺宗的事?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脑子突然就冒出表妹单手提起桌子砸人的场面,他吓得赶紧将不该想的都甩出脑袋。 “在家的时候表妹并不怎么出门,唯一的几次还是跟着母亲出门赴宴。 嗯,表妹退婚也是因为大哥的外室找到表妹当面来挑衅,这才惹恼了表妹决定与大哥退婚。 此事是我们全家都知道的,大哥也亲口承认了。 至于贺宗此人,晚辈记得当日我们出发的那日雾很大,好像是快到中午的时候雾才散去,晚辈和表妹站在船头看两岸的风景,这才无意间见到贺宗。 当时表妹还问我,那是何人? 因为晚辈与贺宗乃是同窗,见了面自然是要打招呼互相问候。” 面前魏宴说的都是他认为的实话,后面的这几句他刻意做了稍稍的改变,就是怕传到表妹耳朵里去,他也好讨个好。 反正她与贺宗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他都被贺宗抱过几回了?还能跟别人? 她又喜欢贺宗得很,不如成人之美也在表妹面前留个好印象。 以后她嫁了贺宗到邺城,他也可以登门不是? 势力? 关键是表妹和贺宗,这两人有谁是他真惹得起的? 第九十七章 他必须永远都是乖儿子 “听说,当日船靠岸时,她俩是从一艘船上下来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个事算结束了的时候,阮柏霖又提出这样一个疑问。 真,要不是他们都知道阮娇娇是他的亲孙女,都要以为她是仇人家的孙女。 这世上,哪有亲祖父这样不想亲孙女好的? 他们阮家,究竟是出了个什么祸害? 老者也看不惯他如此行径,发了火。 “柏霖,你够了,非得证明出娇娇她有错你才安心? 你看看你,哪有做长辈的样子?” 就算族中堂哥发话了,阮柏霖还是不想就此收手。 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他不能成为笑话。 他义正言辞的道:“正因为我是长辈,所以才不许阮家有这样败坏门风的存在。 她要是清白的我自不会污蔑了她,她要是不清白,那也别怪我狠心留不得她。” 今日,他就是铁了心的要除了这个祸害,不让她再继续祸害阮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又看向知情者魏宴。 这回魏宴是真的犹豫了,码头上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就算是想帮表妹圆,这也圆不过来啊。 对这一点,他也是十分不赞同,都没有定亲成婚待在一艘船上算怎么回事? 就算是她被逮住了这事不放也是活该,怪不得他不帮。 就在他犹豫,阮柏霖和阮呈翔得意的时候,阮娇娇出现在了门口。 “我在这儿,诸位有什么疑惑都可以直接问我,何必为难一个外人。” 对魏宴来说,此时的外人可比他们阮家的内人好,表妹可来的太是时候了。 幸好他没有嘴快说出来,不然他可难解释清楚了。 魏宴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阮娇娇对着众位族老行礼,然后站直抬头挺胸直面老爷子。 “祖父想知道我是不是跟贺宗在一艘船上,那我就当着诸位族老的面告诉您,确实如此。 您也别急着骂我,原因我自然说得出来。 不知各位可知道扬州边境水域处有一伙水寇为非作歹? 就算是现在不知道也无所谓,外面打听不到可以去衙门里打听是不是有来往的商船客船被劫过。 而我们回来的时候也遇上了,幸亏是有贺公子舍身相救我们才能平安回来。 当时我险些被匪寇劫持了去,是贺公子不顾自身安危与匪寇殊死搏斗才救回了我一命。 后来,贺公子害怕再遇上这样的情况,才不得已与我同船保护。 我想问一问,出门在外,难道就能一个外男都不见? 那些客船之上,难道都是包船? 我们船上那么多下人船工看着,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两个多月的路程有多少凶险,相信出过门的人都知道。 你们也大可以问问二表哥,他在头一次遇匪时可是险些丧命?” 又一次被点名的魏宴不得不站出来,“嗯,是,头一次匪寇袭船是万分紧急。 当时还有保宁城顾举人和顾家兄妹都在我们船上,我还不慎落了水,幸得贺宗搭救才得以脱险。 就算是这样,后来我也病了不短的时日。” 说着他又作势长叹一口气,打算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心思表明。 “所以,回去的时候我打算搭贺宗的商船回去,主要是为了安全着想。” 看着他今日帮了他们的份上,表妹会答应的吧? 从魏宴今日的表现来看,阮娇娇还真觉得他有眼力见,不是以前那么讨人嫌了。 但很明显,某些人还是不死心。 就在阮呈翔得到老爷子首肯打算开口的时候,手都已经抬起来指向了阮娇娇。 阮娇娇当着众人的面撸起了袖子,“瞧见了没?能闭嘴了不?” 就见她小手臂内侧一个鲜亮的红点,落在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格外的鲜亮显眼。 “我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本不该站在这里为自己证明清白,还是以这样不雅观的方式,都拜祖父所赐。 我知祖父向来看不上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到祖父跟前儿碍眼,嫁得远了,想再回来也难。 正好,祖父也能清静了。” 说完,她又款款向众位族老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从前她十分不喜这个红点,当初母亲非要给她点的时候她也十分抗拒,没想到今天还能用上。 身后,厅内一阵阵唏嘘之声,还有族老责备阮柏霖的声音。 “你看看你都做的什么事?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啊。 往后啊,你好之为之吧,你的事我是再也不管了。” “哎……” “哪至于啊。” 在这样一声一声之中,阮柏霖面红耳赤。 他可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气折腾了这么一场,最后都是白用功。 阮呈翔低着头,等到所有族老都离开之后他才敢抬起头来。 他清楚,因为他庶子的身份,这些老不死的都看不上他。 等他日后掌了权,这些个老不死的休想从他这里拿到一个铜板。 阮家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他阮呈翔的。 “爹,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为那些人气着自己不划算。” 他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学着母亲平时做的,轻轻顺着父亲的胸口。 当然关心看重父亲的身体,他知道,若是父亲不在了,他们怕是直接就要被赶出阮家。 在他还没有得到阮家一切之前,父亲都不能有事。 阮柏霖好似一眼就看穿了儿子的意图,他看着儿子没好气的哼一声。 “你是怕我死了,你分不到家产吧?” 他直勾勾的盯着儿子看,想从儿子的神色之间看出点什么。 可惜,除了一脸真诚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阮呈翔跟母亲装了这么多年,他自然不可能随便暴露。 尤其是在父亲面前,他必须永远都是乖儿子。 “爹真真是冤枉儿子了,在儿子心中,爹的身体绝对是最最重要的。 儿子是想要家产,但跟得的身体比起来,家产又算得了什么?” 老爷子对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看着儿子对他的敬重和关心,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你放心,老头子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把阮家交到你的手上。” 第九十八章 ‘兄友弟恭\’ 阮呈翔咬牙哄着父亲,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父亲是他们母子唯一的依仗。 之前的计划被阮娇娇的那个野男人给打破了,现在想让舅舅家那小子娶阮娇娇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母亲便是因为这个才怂恿父亲急切要赶阮娇娇这个祸害离家,但又失败了。 这一年多他做了那么多都没有掌握到阮家生意的核心,再掌握不到,他怕父亲撑不到那个时候。 阮呈敛把事做得实在绝,他暂时根本就没有机会。 原本他是不想那么做的,毕竟阮家也是他的。 但现在,是阮呈敛父女俩逼迫他不得不那么做。 哼!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早晚,他要阮家所有都是他阮呈翔的。 门口,阮呈敛亲自将族老们都送上各自的马车。 临走之际老者语重心长的叮嘱他,“该说的问都说过了,也知道你重情有孝心。 但该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们这些老头子都会支持你。” 阮呈敛郑重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考虑。” 看着族老们的马车行远,阮呈敛并没有立即转身回去,他看着街道上的眼睛有些出神恍惚。 好似透过街道看着别的东西,亦或者他什么都没有看。 你一定要答应娘,不能做出伤害他的事,他是你父亲。 阮呈敛回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死死的抓着用尽全部力气对他说的话。 要他答应,他也确实答应了。 那是母亲临终的遗言,他没有办法不答应。 母亲是还爱着父亲,对情深意切,直到最后的时候也要自己一定保证不能做出伤害他的事? 阮呈敛知道,并不是。 母亲是不想他为此背上不孝的罪名,母亲宁愿含恨而终也不愿意他名声有损。 这么多年他都在照着母亲的意愿在做,他失去的太多了。 幸好,有娇娇在,娇娇替他做了太多他想做的事。 事到如今,他想违背答应母亲的保证了。 万千书院内,阮瑀此时正按着阮建业和阮建成兄弟俩打。 虽说他是一个人对上两个人,但也轻轻松松就将两人制服,并一只手一条腿就压制着他们动弹不得。 两人的小厮也被他的小厮压制着趴在地上,想来救主子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因还在贺宗身上,午休之后在上下午第一堂课的时候阮瑀就发现了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熬到下课之后他去询问,对方却支支吾吾不说实话。 他的性格多有受到了姐姐的影响,对这种人就没有好言好语相劝的想法。 作为一起上课的同窗当然也知道阮瑀的脾气,他好说话的时候是真的好说话,不好说话的时候也是真的又轴又犟。 而且,他打人还疼,不少在他又轴又犟的时候去触他逆鳞的人都亲身感受过。 在阮瑀咬着后牙槽亮拳头的时候,那几个人就直接交代了。 “可不是我们说的,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姐姐她确实是名声大,所有人都知道嘛。 她脾气那么不好,谁敢娶她啊。” “唔……我们都是赞叹那个敢敲锣打鼓去跟你姐姐提亲的人,真的。” “这个事现在满街都在传,不信你上街随便问问就知道了嘛。” “那个,那个,说你姐姐没人要,只能做姑子的话真的不是我们说的,你别打我们啊。” 阮瑀拳头捏的紧,眼看着就要落在他们头上来,他们还只能求饶。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阮瑀相信他们说的话,忍着怒火问他们。 “是谁说的?” 竟然要他姐姐去做姑子,有这么恶毒想法的人才该死。 “是,是……” 几个被阮瑀吓着的少年人互相交换着神色,也互相推搡着。 最后还是站得离阮瑀最近的那个人结结巴巴说了出来,“是阮阮建业和阮建成。 是他们说的,不然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没错,肯定是阮家的人才会说出要让他姐姐去做姑子的话,阮瑀相信他们说的。 当即他什么也不顾,直接去找阮建业两人。 他们见面犹如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阮家上一代人的恩怨一直延续到了他们这一代,注定是不可能兄友弟恭。 阮建业比阮瑀大了一岁多,但长得并不如阮瑀高大。 因为阮瑀从小被阮娇娇逼着练武的原因,他只是站在那儿都看着比同龄人更健壮。 两人一见着他就知道没有好事,果然,在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阮瑀已经跟一头发怒的野兽一般冲他们来。 重重的拳头落在最近的阮建成脸上,力道直接将他打翻在地,捂着嘴巴‘呜呜’喊痛。 打了阮建成之后阮瑀又以迅雷之速冲到阮建业的面前,阮建业想跑,被他飞起一脚踹在后腰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阮瑀这还嫌不够,他追上去骑在阮建业的后背上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肩膀后背上。 他当然恨不得打死阮建业算了,但理智还在。 “是我久了没教训你们,忘了是吧? 今天我就让你们一次记个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舌头长来不会用,不如直接割了算了。” 他是骑着阮建业说的这个话,但后面捂着嘴‘呜呜’叫的阮建成听到了被骇得瞬间瞳孔睁大。 当下的疼痛他好似都忘了,记忆里的恐惧和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不由瑟瑟发抖。 他被阮娇娇用烧红的碳烫过嘴,那是他再也不想回忆的屈辱和痛苦。 周围围上来不少的同学,有想上前来劝架的,却又被别的同学劝住。 “别去了,他们是堂兄弟,别人家的事。” 因为他这句话,有想上前劝阻的人也都退缩了,人家是一家人呐。 只是,他们想的一家人在阮瑀看来都是笑话。 他把兄弟俩拖到一处,压着狠狠的教训。 直到他们喊,“再也不敢了”这才打算从他们身上起来。 他们到底敢不敢,是不是说的真话,阮瑀并不会信他们。 “先生来了,先生来了。” 就在阮瑀起身的时候,先生走过人群出现在他面前,黑沉着脸看着他。 第九十九章 癞蛤蟆跳脚背 “章先生。” “章先生。” 学生们自主让出一条路来,让章先生来到最中间。 “又是你啊阮瑀,能不能让我心静两天?” 对这个学生,章先生头疼得很,三五不时的就要惹出事。 “说吧,又是怎么回事?” 章先生一看地上哎哟叫唤的两人其实心里也有猜测,左右都是他们一家子的事。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也是那两人嘴欠,打又打不过还每次都要招惹。 “他俩嘴巴臭,我给他们涮涮。” 面对先生,阮瑀还是不敢造次,虽然有气但也得憋着,说话瓮声瓮气的。 章先生警告的看他一眼,阮瑀也老实的不再说话。 章先生不偏不倚,又问阮建业兄弟,“我不问你们说的什么,只问你们是不是有这个事?” 都到动手的地步了,自然不可能是好话,他作为先生哪能再把学生家里的事再拿出来大肆宣扬。 能大事化了息事宁人最好,他们自己家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回家去解决。 阮建业和阮建成兄弟俩眼神闪烁,根本就不敢看章先生的眼睛,也不敢看阮瑀。 低着头嘟囔着点头,“是。” “我们又没有乱说,说的都是实话。” 都是十几岁的人了,他们还是知道要脸。 可以让他们憎恨的阮瑀丢脸,但他们自己的脸还是要。 他们又没有说错,阮娇娇做了那些事还不让他们说了? 心里忐忑着先生这次会如何惩罚他们,这笔账必须算在阮娇娇姐弟身上。 等他们做了阮家的继承人,看他们姐弟还能不能再嚣张得起来? 对他们的表现章先生都看在眼里,对这两个学生章先生更多的是失望。 他们在读书上是比阮瑀好些,还算有悟性,但人品却差了一大截。 倒不至于因为这些事让他们退学,但这个事还是要让阮家的长辈们知晓。 “你们仨都去外面站着,站足两个时辰才许动。 还有,让你们各自的父亲到书院来。” 他们被罚站了,去请长辈的活儿自然就是各自的小厮去做。 阮瑀二话不说,对着先生躬身行礼之后便去了。 被小厮搀扶起来的阮建业兄弟俩虽然不情不愿,但也踉跄着跟上。 章先生微微叹气着摇头,阮家啊,不好说。 “都上课去。” 学生们纷纷离开,确实该上课了,八卦也没得看了。 阮家,阮呈敛也才刚回来跟妻女说了几句话,就被小厮禀告让他去书院一趟。 “又是为什么事?” “回老爷话,是少爷把二房的两位少爷打了,章先生让您和二老爷都去。” 小厮绝对有看到老爷咬牙的的模样,眉目也严厉起来。 而他作为阮瑀的小厮,自然是要为自己主子说话。 “是二少爷和四少爷在书院里说大小姐的胡话,三少爷这才教训他们。” 阮家还没有分家,阮娇娇他们这一辈都是几房一起排的大小。 阮建业比阮瑀大了一岁,便排在了老二,而阮瑀排了老三。 闻言,三人互相看了看,大概也知道二房那两个是胡说八道什么了。 家里是老爷子和阮呈翔唱这出,外面又有阮建业兄弟俩闹那出,他们绝对是有意为之。 阮娇娇眉眼微眯,有些人就是欠教训,看来以前的那些教训已经不足以让他们长记性了。 耳边响起母亲的哀怨的话,“他们就是不想让娇娇好过,是不是非得毁了娇娇他们才满意?” 自然是的,不然他们费力弄这些事出来作甚? 对此阮娇娇心里有数,她也不惧。 有些人就是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但膈应人。 阮娇娇又牵着母亲的手安抚,“他们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的,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他们,让他们老实。 母亲莫要为了这些小事上火,他们也毁不了我。” 二房整这些,又有陶家来提亲,陶氏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 只可惜,贺宗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即使没有贺宗这个人的存在,她也不可能被陶家拿捏。 陶家,算个什么东西? “父亲先去吧,也不能让先生等久了” 阮呈敛并不怪儿子又给他惹祸,作为男人,他必须有该有的担当。 他走之后房里就只剩母女俩,魏氏还是十分不放心,在她的心里统共就装了三个人,她不能接受他们会受到伤害。 “贺公子要是真像你说的好,那他要是知道了这些腌臜事,会不会?” “娘放心,他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父亲不是已经让人去打听到了么,他今日那般高调行事也是事出有因。 他既然能做出敲锣打鼓来提亲的行为,便是不在意那些琐碎了。” 阮娇娇自己并没有发觉,在无意之间她已经对贺宗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 这些都被魏氏看在眼里,她生养的女儿,她如何不了解? “娇娇,你跟娘说实话,你是真的心喜那位贺公子?” 其实打从心底里来讲,魏氏还是不觉得贺宗能配得上她的娇娇。 他那般糙,万一再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呢? 但魏氏也不只是看表面,她真心心疼女儿自然要为女儿考虑更多。 从家世上来看,贺公子并不算是好的,毕竟他是庶子。 况且,邺城也那么远。 可相比这些,她更在意的还是贺公子对她女儿的心意。 不管他是不是专程为了娇娇才到扬州来的,单就是他在路上不顾自身安危保护娇娇的行为,已经难得。 别人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们家不用考虑这些,便也就更加看重心意。 在他们父女俩到前厅去的时候,她已经找来方嬷嬷仔细问过了,确定之后她心里也就更加有了答案。 阮娇娇认为在母亲跟前儿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她看着母亲为她忧心皱眉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女儿与娘说实话,是女儿早早就瞧上了他,从上船回程的时候起。 非要说个清楚的话,那就是我与他互相谋算。 娘,您相信女儿的眼光,是不是? 那日入了匪窝,我以为他会报官,等他再来最快也要白天了,毕竟芦苇荡里有埋伏和各种不确定存在,随时都会迷路。 但他在天亮之前便来了,从头到尾也未曾问过一句我在匪窝里发生过什么。” 第一百章 半遮半掩又心知肚明 “他是看起来凶了些,行事也不乏粗糙,但女儿更看重他的担当和责任感。 女儿喜欢的人岂是泛泛平庸之辈,他能十六岁便洒脱离家自立门户,便说明他心气高自尊自强。 离家这几年并不是与家里彻底划清关系,他出门的时候去请示过父亲,他父亲知晓我。 他不是轻情的人,离家只是无奈之举。” 阮娇娇将自己对贺宗的看法一一说给母亲听,她也是想母亲能接纳贺宗。 只是魏氏听了女儿的话之后有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因为女儿说他们竟然是互相谋算。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那你跟娘亲说实话,在邺城的时候你们认识吗?” 她不是因为老爷子的诬陷就怀疑女儿,她是想让女儿亲口证明。 “认识。”阮娇娇明言。 这个毫不犹豫的答案让魏氏愣怔住,一时间她是不相信的。 紧接着又听女儿说道:“我到邺城的那天就见过他了,就在码头上他帮我捡过帷帽。 如此,也算是认识了,就算那时候我并不知晓他是谁。 没成想,回来的时候又在船上见到了他。” 阮娇娇并非是多矫情的人,但在有时候她又忍不住矫情。 这大概便是有人在乎,与没人在乎的区别吧。 明显的,在她话落的时候魏氏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不是她家娇娇的错,他们没有对不住大哥他们家。 贺公子所言,也是实话。 魏氏想到,贺公子隐忍半年还没有放弃,更是在娇娇退婚的第一时间就准备好了后面的事宜。 果然是如娇娇所说,都是谋算。 “那你说你也早就瞧上他了,互相谋算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母亲阮娇娇能做到坦然,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的说。 毕竟,她认为并不重要的事,在母亲看来可不行,他们之间横亘的不只是年龄差距还有时代和世界的鸿沟。 她只能告诉母亲,“我让人在甲板上摆饭,他也跟着到甲板上了。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有机会说话。” 就算是这样,魏氏也觉得女儿的行事有些不妥。 “这话你可不能再与别人说了,更不能让贺公子知道你是故意为之。” 魏氏从来都知道女儿有许多跟别人不同的想法和行事方法,很多时候她都不赞同,又不一定能说服她。 况且,这事她都已经做过了,再说也没有,只能叮嘱。 “母亲放心,我当然不可能让他知道。 就算他知道了,我也不会承认。” 阮娇娇不是不敢承认,她是不想。 情人之间有些话哪能说得太直白? 半遮半掩又心知肚明,岂不是更有意思。 魏氏又沉了神色与女儿叮嘱,“以后不许做那些危险的事。” 陈家,趁着酒醒的时候陈三与贺宗玩笑。 “一点儿没变,还是你的行事风格。 换了别人怕都要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知道了看笑话,也就是你不怕事情大。 哎……你跟阮老爷说的那些都是实话? 呵……你现在跟弟弟说句实话,什么无意得知阮姑娘退婚的话都是骗人的吧? 你要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对方,真就能那么巧?” 陈三在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毫不客气的放肆的打量着贺宗,反正以他对贺宗的了解,他绝对不信。 第一百零一章 我知道她是什么人 “巧是真的巧,也幸好那日多留了个心眼,不然肯定赶不上同她一起出发。” 贺宗不瞒他,也庆幸那日他就在那里喝酒,没有去别处。 否则错过了,就得赶着追。 因为他这回话让陈三更是来了兴趣,“这么说来也有不巧的时候?” 他一脸八卦想探听人秘密的样子,着实是欠得很。 但贺宗并没有让他失望,在贺宗看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咧着嘴呵呵笑起来,笑得十分轻松惬意。 “头一次见了她之后我便让人去打听了,得知她跟魏廷订婚我也失望。 有时候也有意无意的打听着魏家的情况,也有一次无意中在别人家宴会上见过她一次。 但毁她婚的念头是没有,谁成想连老天爷都帮我。 那日我得知魏府发卖的人是魏廷在外养的小情儿时,你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爽快。 呵呵呵……又打听到她要回来,立即就安排了起来。” “啧啧,这么说起来的话,要不是因为她你还真没有打算来? 哥哥哎,亏得我得知你要来的消息时心里有多爽快。 当时有多爽快,现在就有多酸。” 说着,他伸手就来拉贺宗的手往他胸口放。 “来来,你来摸摸我这心啊,都在冒酸气。” 贺宗不想搭理他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当即便就着力道推了他一把。 “呵呵呵……哥哥真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兄弟。 哥哥是不是忘了,今日可是弟弟我跟你去保媒的?” 陈三嘴上说着酸,面上却是笑着的样子,眼睛也在发亮。 就是想听更多的八卦,这么想他也直接就问了,也算是为了弥补他受伤的感情。 “那,魏廷那个小情儿现在在哪儿?” 他才不相信,贺宗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两人。 贺宗此人绝对护短还小心眼,平时他是大方,但得看对待什么人什么事。 他看别的笑话也就罢了,有兴趣的还看完了还能笑笑,但对象换成了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那可绝对不同。 此时,陈三就看到贺宗眉头皱了皱,虽然是稍纵即逝但也被他捕捉到了。 下一刻就听到贺宗明显比之前冷了的声调,“替魏廷留在了邺城,他那小情儿有本事的话这会儿也该见上面了。” 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贺宗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就是不想让那两人断,最好是一直都不断。 当时他想的,只要魏廷跟外头那小情儿不断,那他跟阮娇娇就肯定会断得更干净。 后来他才知道,就算他不做,魏廷跟他的心上人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牵扯。 他的心上人啊,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做了决定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这么说来,魏廷还要感谢你仗义出手。 不过,话说回来,以后他也是你舅子。” 陈三说这个话的时候绝对有幸灾乐祸在里面,甚是颇有几分要看热闹的架势。 “哼!八竿子打不到的舅子,顶天了也就是个不受待见的亲戚。” 那人对贺宗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威胁,他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又玩笑了几句,陈三突然就严肃起来。 “哥哥,有个话当弟弟的一定要说,就算是你不高兴也必须说。” 他抬眼觑着与他面对面的贺宗,不能他有什么表示就接着说。 “趁现在阮家还没有答应婚事,你也多打听打听再回想你们相处的过程。 我是没有亲眼见过阮小姐,但那些传言也不是半点儿都不行。 我总觉得还是要多考虑一下,你好好想想,这一路上你难道就半点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话又说回来,她那么干脆的就自己退了魏家的婚,她还真就像你说的那么娇弱?” 反正陈三是不太能信,真正娇弱不能自主的姑娘家,哪个能自己退自己的婚? 还是那句话,传言未必就空穴来风。 听了他的话,贺宗并没有立马反驳,他真仔细的想来。 她确实娇气柔弱,就是见杀鱼也不忍心多看。 她是比别的女子有主见,但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比起那些遇事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他更喜欢阮娇娇这样。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他都希望她能做到先保护好自己。 她的爱好也就只是吃,精细了些,精致了些,她又不是吃不起用不起,他又不是养不起。 那次遇匪之后她明显就被吓得不轻,回来之后就没再跟他一起吃过饭。 也就是最后一日,他才终于与她同桌吃了一顿饭。 她定然是被匪寇吓得狠了,连他也不敢见。 日后他们成了婚,贺宗都想过了,平日里没事不让她到贺家去。 就她那个软乎性子,去了贺宗还不是要被欺负狠? 他那个嫡母……贺宗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但也不愿意多提。 再有他的生母,为了讨好嫡母连他这个亲儿子都能不要,更别说是儿媳妇儿了。 罢了,能不去就不去吧。 贺宗在想这些的时候陈三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等着他想清楚。 “我知道她是什么人。” 就这一句话,陈三什么也不用再说了。 阮家,就在阮呈敛去书院接儿子随便去章先生那里赔礼道歉的时候,阮娇娇已经为即将回来的人准备好了欢迎仪式。 她这个人对待跟她有仇的人,就是简单粗暴。 “小姐,确定只给二少爷和四少爷减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吗?” 邹管家再三确定,是觉得小姐这次太温柔了,才三个月月例银子而已。 那点银子二房直接补上就成,根本就形成不了威胁,也就起不到作用。 “是二房所有人都没有,包括任何供给。 吃饱了才会有那么多心思找事,饿了也就老实了,看他们能饿多久。” 阮娇娇没有当着母亲的面说这些话,她是单独来找邹管家说的。 就是,邹管家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您找人去书院给阮建业两人请假,就说他们身体不适需要在家静养。 再安排些得力的人把二房前后门,包括狗洞都堵死了。 二房的下人不撤,但不管是谁进出门都必须收身,不许带进去一粒米一滴水。 二房的下人谁敢岀府,直接打死。” 第一百零二章 人设不能毁 “对了,今日劳烦族老们来辛苦一趟,一会儿给族老们都备上一份厚礼送去,就当是慰劳他们。 最近要是没什么事,也不让要他们再辛苦了。” 对现在的阮娇娇来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阮娇娇可以不在乎族老不在乎家族,但阮家必须要在乎。 该做的就必须要做,不能让人寒心。 邹管家想了想,自觉明白了小姐的意思便下去准备。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询问。 “那老太爷和姨奶奶那边呢?” 那两位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二房受罪不管,别再让那两位搅出事情来才好。 阮娇娇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一起关起来。 她本来是想让那两位再闹腾些的,但突然想到贺宗,于是决定还是安静些。 在贺宗面前的形象人设不能毁了,她就是矫情的想让喜欢的人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男人都有保护欲,而她正要有被保护欲。 要不是被某些人逼着,她阮娇娇可是个心地善良温柔可亲的女子啊。 外人都不知道,阮家内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阮呈敛带着儿子前脚刚回来,后头阮呈翔也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 他一脸怒火不忿,一进门就将两个儿子训了一通。 “两个不成器的,两个对付一个能让人打成这样?” 邬氏看着儿子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早就抱住两个儿子开始哭了,一边哭一边问疼不疼。 能不疼吗?不挨着都疼,说话都疼。 “娘,您别抱我了,儿子身上也疼。” “嘶……嘶……腰疼得很,坐不下。” 阮瑀可半点都没有手下留情,要不是不能直接打死,他早就打死了他们。 被打了一顿又被罚站,现在感觉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这可把邬氏给心疼坏了,“还不快去请大夫来啊。” 吩咐人去请大夫后她又忍不住没好气的对丈夫道:“孩子们都这样了,你还怪他们做什么? 儿子不是你的儿子啊?你不心疼我这个当娘的还心疼呢。” 阮婉婉此时也在,她皱着眉头看两个哥哥,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其实也不单单只是因为哥哥们她才烦躁,是从阮娇娇回来之后她就开始烦躁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在阮娇娇手上占过便宜,包括他们所有人都没有。 说实在的,她内心里对阮娇娇有些畏惧,根本是连提都不愿意提她。 她一个女儿家,阮家的家也关她什么事,就算是会给她陪嫁又能给多少? 是以,吃了那么多亏,甚至差点儿被毁容之后她便不想再报复了。 她现在就只想顺顺利利的出嫁,嫁人做正妻。 她以后嫁了人才不会像母亲那样什么都小心翼翼,连自己院子里的事都做不得主,任由祖母摆布。 小时候她也喜欢跟着哥哥们往祖母的院子里去,但后来她慢慢发现祖母对她和对哥哥并不一样。 可以说,祖母并不喜欢她,只因为她是女儿家。 祖母只是个妾室啊,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敢反抗? 外面的人说的没错,阮家从根儿上就没正。 她被人排挤取笑,都因为祖母。 阮婉婉恨透了现在这正不正,妾不妾的事实,她在别人眼里与父亲那些妾生子没有区别。 第一百零三章 先问过大小姐 “你们非去惹她做什么?她就算是回来又能待多长时间?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今天不就有人来提亲了吗?等她嫁了人也不可能天天往家里跑。” 她是在说阮娇娇,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自己。 出嫁的姑娘哪能总是往家里跑,她以后嫁了人,能不回来她就不回来。 她巴不得摆脱现在的处境,不想再出门永远都抬不起头,永远都是被人排挤背后议论的对象。 她这样想着,语气之中难免透露出些不高兴来。 这也让阮建业和阮建成听了不高兴,“你还是不是我妹妹?怎么还帮那边说话? 怎么?你还想巴结那边不成?也不看看那边要不要你?” 阮建成本就一身都疼心情也不好,是以听了妹妹的话之后就更烦躁了,说的话也不好听。 阮建业倒是没有说什么,但看妹妹的眼神绝对不是好。 “你不关心你哥哥们,现在说那些风凉话做什么?”邬氏心疼儿子,对女儿的话也不赞成。 顺着母亲的话阮建成又气大的补了一句,还恨恨的睨妹妹一眼,“果然是要嫁出门的女儿,心都不在家里。” 结果是被母亲拍了肩膀一下,收着力道的轻轻的。 “你是当哥哥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都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建成和阮婉婉各自扭头不看对方,一人冷哼一人瘪嘴。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阮娇娇那祸害确实是退婚回来的,就她那个名声有谁会娶她。 哼,今天提亲的那个谁,做出那些事哗众取宠,那能是什么好人? 就算是愿意娶她的人,也都是写多下三滥摆不上台面的人。” 阮婉婉瘪嘴,她要是有那么多的嫁妆早就嫁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扬州来。 今日祖父又请了族老们来,结果还不是没有撼动那边分毫。 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看不清现实,非要拿鸡蛋碰骨头。 就在这时刚才出去请大夫的下人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二老爷夫人,不好了。” “会不会说话,有什么事直接说。” 不好了三个字完全就是阮呈翔的禁忌,他听不得这三个字。 “咱们的院子被人给围了起来,奴婢刚才出去就被收身,不许带一个铜板出门。” 天知道,她身上那都是她自己的银子啊,都没有了。 “什么?是谁?” “回老爷,是邹管家带着人在门口,后门侧门也都有人守着,根本就不准我们任何人出去。” 她还不知道,就连狗洞都是堵了的,院墙外面也有强壮的小厮守着。 “呵!笑话,我在自己家里还被关上了。”阮呈翔是真的气笑了。 他抬脚就往外面走,他要亲自去看看邹管家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阮建业兄弟俩也想去,但身上实在痛,坐下去了就起不来。 邬氏守着两个儿子没动,虽然她也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婉婉根本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她知道就是阮娇娇对他们的报复。 她又觑了来个哥哥一眼,都是因为他们办的蠢事。 只是不知道,这次她又要做是那么? 邹管家就是知道里面会出来人,就在门口等着,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就看到二老爷气势汹汹的出来。 “请二老爷安。” “哼,别跟我假惺惺的了,本老爷的门也敢堵,不想活了。” 阮呈翔今天积累了一肚子的火气,他现在是看谁都不爽,更别说是给他添堵的人了。 “回二老爷的话,老奴也是听命行事,您有话亲自去找大小姐说吧。” 这是阮娇娇让他说的圆话,虽然邹管家也觉得大小姐是晚辈这样对长辈有不合适,但也只能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做事。 这个家里是谁说了算,他还是清楚的。 阮成翔气得破了声,一只手捏得青筋直崩,一只手颤抖着指着邹管家的鼻子。 “老子是他二叔,她多大的脸让长辈去找她? 你现在就去让她来见我,眼里没长辈的玩意儿。” 邹管家往后退了一步,恭敬躬了躬身子,回话的语气也依旧恭敬。 “大小姐说要教训三少爷,没有空过来。 只让老奴跟您带话,接下来除了二房原本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出二房。 府上不再供应二房的一切,包括食物和水。 二老爷放心,来的人都是挑选过的精壮,肯定能保护好您的安全。” 言外之意,他们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对了,书院那边大小姐已经为二少爷和三少爷请好了假,身体不适必须要在家里静养。 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上课,毕竟身体更重要。” 阮呈翔怒不可遏,指着邹管家的手已经不能再用颤抖来形容,整个人都被气得抖,脸也憋红了。 他直觉得一股热气往头顶冲,人也有些恍,这是怒气攻心的征兆。 “放肆,翻了天了,这个家里什么时候有她一个晚辈女人当家了。 老子今天就要出去了,她还敢对我如何?打死我啊!” 阮呈翔说着就一只脚踏出了门槛,他绝对不可能被一个晚辈拿捏摆布。 他也不相信,阮娇娇真敢对他如何。 没错,就是阮娇娇从前只对平辈出手这才让他有了这样的肯定。 还有二老那里,二老当然不可能任由阮娇娇这样胡作非为。 但是,就在他一只脚跨出门口的时候,随着邹管家挥手,他左右胳膊都被两个健壮的小厮架住,而两个小厮就站在门口等着他踏出门来就动手。 “放开,狗东西还不放开本老爷。 翻了天了,要死啊你们。 来人,来人,把他们都拖出去打死。” 不管阮呈翔如何叫嚣,两条胳膊都被人死死的架住,并且架住他往里面走,见到有二房的人出来直接就将他往那些人身上丢,保证不会让他受伤。 而来守他的这些健壮小厮都是阮娇娇的人,签了死契捏在阮娇娇的手里。 在阮家,他们都直接听阮娇娇的话。 这还是因为当年他们做出的那些事让阮娇娇体会出来的真理,不管是人还是钱,都得捏在自己手里才稳当。 所以,这些人除了阮娇娇外也不听别人的话。 在船上待了那么久,总算是能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二老爷要打死我们,也得先问过大小姐。 大小姐点头,我们自己动手。”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女大不中留 他们吃的是谁的饭,心里有数。 阮呈翔被他们气的要死,若是能动手的话他早就教训这些下人了。 他能动手,只是结果他也知道,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这些混蛋,从来都只听阮娇娇那个祸害的,他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好好好,本老爷不跟你们这些低贱的人说话,你们你把阮娇娇喊来。” “二老爷,老奴方才说过了,大小姐忙着教训三少爷,没空过来。 您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回去歇着吧,有事您可以随时找老奴,他们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门口守着,寸步不离。” 邹管家虽说是阮家的下人,但也不是哪个主子的话他都必须听。 他忠心的首先是正房嫡子,再才是二房三房。 现在明显是二房做了不对的事,他自然是听从大房的话。 大小姐的权威,在阮家,在他老邹的心里绝对是第一。 阮呈翔他现在是出不去了,他除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对门口的人,别的什么他也做不了。 而这时候邬氏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出来了,她还拉着女儿一起出来。 阮婉婉十分不愿意搭理这些事,但也只能跟着母亲一起出来。 “邹管家你们这么多人来做什么?还不快把路让开。 耽误了我儿请大夫医治,你们有几条狗命赔?” 邬氏此时就站在丈夫的身边,大有夫妻俩同仇敌忾的意思。 “回禀二夫人,两位少爷只是受了些皮肉苦,大可不必劳动大夫,只需静养就能恢复。 既然各位主子没什么事要吩咐的了,那老奴就下去做事了。” 他继续在这里待着肯定一时半会儿还安静不了,他们还有得闹。 自己走了,剩下的这些人守着他们他们知道没办法自然也就安静了。 “你去哪儿?还不快让这些人都滚。” 邬氏还有些不清楚状况,她没有亲自尝试。 但暂时也没有机会了,阮呈翔和阮婉婉都拉住了她。 “走,先进去再说。” 阮呈翔被下人扶着,邬氏也被女儿扶着。 同她一起出来的阮婉婉明显比她更能看清行事,现在的情况就是阮娇娇把他们都禁足了。 但她还不知道,除了禁足外,还什么吃用的物品都不会再送进来。 接下来,他们就要面临没吃没喝的局面。 但暂时问题不大,因为二房有一个自己的小厨房,厨房里也还有一些食材供他们吃一两天。 但他们二房人也不少,加上下人也有二十几个了。 下人可以空手出去,但出去了之后再也进不来。 方才放进去的那个,只是为了报信。 二房几人几次试过之后都出不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将大房的人都狠狠骂一顿,骂得最多的当然是阮娇娇。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老爷子来救他们,他们所有的希望也都寄托在老爷子身上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绣品还没有完成,今日的书也没有读。” 阮家不是不许女儿读书的迂腐人家,还专门为她们请了各种师傅。 现在出不去对阮婉婉来说跟平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平日她也不是常出门。 她想着,等过几日阮娇娇那里过了这个气也就罢了。 她不过就是想出出气,再打压他们二房罢了。 反正现在她是想清楚了,尽量不与阮娇娇碰上。 而现在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阮老爷子与他们的遭遇一样,都是被人仔细的保护了起来。 “老大,阮呈敛呢?然他即刻马上来见我。 我是他老子,我还喊不动她了?” 老爷子歇斯底里的愤怒换来的依旧是邹管家不紧不慢的回答,“老爷在教训犯了错的三少爷,老爷还罚了三少爷今晚不许吃饭。 不过老爷和姨奶奶不用担心,你们的晚饭马上就会有人送来。 您二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爷吩咐了一定尽量满足二位。” 当然,除了让他们离开以外。 他这是被儿子给软禁了,老爷子敢肯定,大儿子那混账这么对他肯定是跟二儿子有关。 “老二呢?让老二来见我。” 邹管家又恭敬的道,“二老爷一家在自己院子里用晚饭,暂时不能过来见您。” “那就让他吃了饭再来。” “恐怕也行,还请老太爷莫要激动,以您的身体为重。” 他是老了又是不傻了,一听最得他心的二儿子一家被老大那混账给算计了,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陶氏也气,但更知道现在是老头子的身体更重要。 她尽力扶着老头子,一边高喊着叫邹管家请大夫来。 邹管家可不敢耽误,立马就让人去请,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离开院门一步。 他让人回去禀告大老爷这边的情况,若是老太爷真因为这个给气出个好歹来的话,大老爷也不好交代。 阮家大房,一家四个围在一起用晚饭,桌上都是阮娇娇和阮瑀姐弟俩爱吃的菜。 阮瑀从书院回来之后自然是被父亲和母亲教训了,“再如何也不该在书院动手。” 姐姐阮娇娇也告诫他,“动手是最傻的办法,还是让那么多人看着,下回学聪明点。” 阮瑀讨好的在姐姐身边老实点头,“我知道错了,下回肯定想个妥善的办法惩治他们。 哼!只是打他们一顿都是轻的。” 这边正吃着饭,阮瑀也忍不住问姐姐,“今日是贺公子来提前的吗?” 阮呈敛夫妻俩对视一眼,心想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 他是问的儿子,但眼神却往女儿身上看,一副审问姐弟俩的架势。 在得到姐姐点头同意之后阮瑀只得老实交代,“我去接姐姐的时候,在那头看到过贺公子。” 他满脸的陈恳清澈,真的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啊。 儿子没有女儿那么多的心眼,二老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们的视线又回到了女儿的身上。 “都这么看着我作甚,她送我回来不是很正常? 抬那些东西回来的人,也都是贺宗的人。” 女大不中留,活生生的例子啊。 阮呈敛气闷的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轻叹一声,“后日我没什么事,叫那个贺宗到家里来吃饭。” 第一百零五章 不会再心软 “嘿嘿,姐,爹的意思是答应了。 那以后贺公子就真是我姐夫了,我看他那一身的架势就是个练家子,我什么时候能跟他练练?” 比起读书来阮瑀还是更喜欢练武,当然,这只是在对比之下。 所以他在看到贺宗的时候除了对他本能的排斥之外,也是有欣赏在。 现在不是快要确定关系了吗?他就算是反对也没用,毕竟是姐姐喜欢的人啊。 那,他就接受呗。 比起阮瑀的轻松心情,二老明显就没有轻松,反而是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他们姐弟俩关系向来就好,姐弟情深到儿子不管什么话都会跟他姐姐说。 看现在儿子这个态度,就知道女儿肯定跟他说定过什么。 之前女儿还说先考验考验贺宗,如果真的不合适的话就算了。 可看现在这个情况,像是能说算就算了的吗?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心情才沉重啊。 女儿一向就有主见,她定了事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要是被贺宗给骗了,可怎么办? 他们想得多,而女儿明显是根本就没有多想,而且是对贺宗十分的有好感。 就听她跟阮瑀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再练十年八年的吧。 他是从小就练的,请了师父专门学的,你也是,怎么差距就那么大?” 被姐姐直接无视,阮瑀当然不服。 “还没有比过,姐姐怎么就知道我比不过他?” 阮娇娇轻笑一声,还顺手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夹了一只鹅腿。 再十分温柔的告诉他,“就他那柄刀,你也提不动。” 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神里除了对弟弟的蔑视,还有对某人那柄刀的羡慕。 这都被阮瑀看在了眼里,他在心里对那柄刀起了浓厚的兴趣。 “那我可一定要见识见识。” 低头啃一口鹅腿,他又欠欠儿的问姐姐。 “那姐姐跟他,谁能占上风?” 为这个问题他立马就得了姐姐一个严厉的眼神,“我可警告你,你姐姐我在等在外面都是温柔娇弱的形象,你可别给我说漏嘴了。” 没错,外人都传阮家大房大小姐阮娇娇人美心狠,不敬长辈不友爱兄弟姐妹还心狠手辣,但唯独没有人传她粗暴不像个女人。 除了是她本身的形象实在太具有欺骗性外,就是她外所表现出来的,绝对是个温柔娇弱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小女子。 在这一点上,全家人都是赞成阮娇娇的做法。 他们认为,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 虽然他们的想法不同,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一家人都达成了共识。 阮呈敛又看了女儿一眼,只能暗自叹气。 “那就明日让邹管家去黄媒人那里一趟,他要是没空,便算了。” 阮娇娇抿着唇只应声,“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正巧,此时就有下人进来了,正是邹管家让回来禀告的下人。 “老太爷身体不适,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 他不问主子们去不去,主子们去不去哪儿是他能左右的? 阮娇娇挑了挑眉,继续吃饭。 她若是去的,只会让老爷子病情加重,所以她还是不去了吧。 而犯了错应该被罚不许吃饭的阮瑀也埋头吃饭,他就当是自己在挨罚。 去?去了他们还不是被劈头盖脸骂一顿,除此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魏氏心软,他试着劝道:“要不,还是别守着老爷子那边了?” “守都守了,万没有再算了的。 既然是要让那边长教训,就得让他们狠狠长记性。 老头子一过去,还有什么用?” 这次不用女儿发声,阮呈敛就先表了态。 从前他是顾虑重重,而这次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放任二房胡作非为。 老爷子那边,他这当儿子的也做得够了。 连族老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提,足以说明他真的做够了。 看丈夫和女儿儿子都态度坚决,魏氏也就不再说什么,实际上她也忍得够久了。 若不是因为二房使坏让丈夫出远门儿,又骗了她的娇娇去关起来让着急,说那些凌模两可的话让她心焦她也不会早产生下瑀儿。 后来又在她月子的时候来抢她的瑀儿,说什么要抱到陶姨娘跟前儿去养着。 她一个姨娘哪儿来的资格养她的孩子,真当自己是她正经婆婆了? 幸好有娇娇在,幸好后来丈夫回来了。 但也因为那些糟心事,她身体受损再不能生育,也患上了心疼头疼的毛病。 这么些年一直在调养,不仅是没有好转,两年前那次还差点没有缓过来。 请了娘家人来,她也逼着让娇娇答应了婚事,还差点害了娇娇。 想到这些,魏氏的心也硬了起来。 她的软弱只能换来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这次她绝对不会再心软了。 “我也不是大夫,去了能治病? 去门口候着吧,大夫来了就赶紧请进去。 交代厨房那边近日多年做些营养的给老爷子送去,在吃食上不可短了分毫。” “是。” 下人得令离开了,他也明白这回老爷是动真格的。 任由那边闹得如何凶,什么也改变不了。 当天晚上二房是在小厨房里做的饭,还在还有食材。 阮呈翔父子三人在桌子上又发了一顿脾气,除了骂得极其难听外也无济于事。 阮婉婉没有来跟他们一起用饭,用了饭之后她让丫头去厨房做了几样点心。 “突然就想吃了,你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能做的,多做几个口味的吧。” 这样的情况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有备无患总好过什么都没有饿肚子的强。 她这个年纪饿狠了脸色可不好,她还要家人呢。 三房,阮呈盛问从书院里回来的儿子。 “你可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阮建志年纪比那三个都小,虽然是在一个书院里读书但课不同,平常能见面的时候也不多,而且他们上学放学都是各走各的。 “听说,是二哥和四哥听了外面的传言回书院里讲,就被三哥知道了。 嗯,就是有人在街上敲锣打鼓要给大姐姐提亲的事?” 父母亲从小就告诫他们与大房二房的人离远些,是以他对哥哥姐姐们从小就没有什么感情,最多也就是见了面打声招呼。 整个三房里也就阮琳琳跟大房走得最近,而她的近也就是主动打招呼示好。 好在,大伯他们对她都还好。 大姐姐对别人凶,对她向来都是笑模样,在外面大姐姐还会为她撑腰。 也不知道这次来提亲的人如何,可千万别像魏家表哥那样了啊。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他说的都是实话啊 阮家里唯一一个抱着看戏心态的魏宴,此时他吃饭都吃得格外香。 “这阮家真是热闹得很啊,呵呵呵…… 幸好我没跟表妹有太多牵扯,不然这些手段岂不是都要用在我身上来了。” 魏宴抽空给自己塞了一口饭,待咽下之后又幸灾乐祸。 “嫡母那些背后告状关禁闭的手段跟表妹比起来,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 阮家那几个也是不长记性,都吃了那么多亏了,还不聪明。 你说这回会不会出人命?这回他们该学着聪明了吧? 庶出就庶出,不该他们的非强求做什么? 反正我是不想那些,费神费力可能还费命。” 站在一边伺候主子用饭的常顺默默捏一把汗,主子跟自己说这些绝对是信任他,没有别的了。 半天没有听到常顺的声音,魏宴又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 “问你话呢,怎么不说?” “二少爷说的是,二少爷英明。” 常顺心里叫苦,主子们的事,是他一个小厮能议论的吗? 魏宴明显看出来了他的敷衍,于是瘪瘪嘴又继续吃饭,不打算为难他。 “也不知道贺宗什么时候回去,这阮家可不是久留之地。” 热闹是好看,但他就怕被殃及池鱼,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偏偏,他想什么就来什么。 吃了饭他准备喝会儿茶消化消化就睡了,主要也是没银子让他出去潇洒。 “二少爷,姑奶奶来了。” 常顺进来禀报的时候魏宴正舒服的躺在躺椅上消食,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起来。 “姑姑来了,你怎么没让姑姑直接进来,哎哟,我去迎迎。” 他这么大的反应要说是孝顺也有,但更多的是对表妹的畏惧。 他就怕对姑姑有稍微的怠慢要是被表妹知道了,那他就完了,他可不想沦落到跟二房那些人一个境地。 “姑姑,哪儿能让您亲自过来,你有话传一声我就过去了。” 魏宴的双手已经扶上了姑姑的手臂,躬着身子陪着笑脸。 “你难得来姑姑这儿,千万别跟姑姑客气。 这两日觉得怎么样?出去玩了没有?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明日让你表弟领着你上街玩儿去。 来了就多在姑姑这儿住些日子,不着急走啊。 姑姑也没什么事,过来跟你说说话。” 人和事魏氏还是分得清楚,大侄儿的错不能迁怒到小侄儿身上。 何况,他也一路陪着娇娇回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魏宴不知道姑姑来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不管是说什么都得恭敬请进去,还得听着。 至于出门去玩,他也有点心动。 进了房间坐下,魏宴自觉给姑姑倒茶,被下人接过去。 “你坐,别紧张,姑姑随便跟你说说话。” 魏氏是想着,他们姑侄十几年来才第一次相处,他会紧张也是有的。 “姑姑,您有什么话问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宴想,姑姑到他这来问的话,多半儿就是跟表妹有关,不是问大哥就就是贺宗。 果然,他猜得没有错。 “姑姑就是想问问关于贺公子的事啊,为娘的心情你理解一下啊。 你表妹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出门,小姑娘家很多事她都不知道的,姑姑就是担心她太容易相信人呐。 听你姑父说,你和贺公子从小就是同窗,姑姑就想跟你打听一下他家的情况,他这人到底怎么样?” 她若是前两天来找魏宴问这个话,魏宴肯定不会让贺宗好过,当初是怎么跟表妹说的现在就会怎么跟姑姑说。 但是,在阮家这两天他看到了太多的情况,也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所以在这个事上他必须要再三斟酌考量好了才能说,绝对不能说错一句话。 他‘呵呵’干笑两声,整理好了情绪才实话实话。 “不瞒姑姑说,我跟贺宗吧其实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启蒙的时候我就跟贺宗在一间课室里念书了。 他是比我要大上两岁,但他因为从小习武的原因就晚了两年读书。 贺宗这个人吧,从小就正义,不会仗着自己习武就欺负弱小,更是会路见不平仗义出手。 我跟他要不是年岁上差了些,也该是能玩得很好的朋友。 我跟他都是庶出嘛,惺惺相惜。” 说到这里他特意看了姑姑一眼,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可怜。 “我知道姑父不喜欢庶出,但我们真的老老实实,没那些乱七八糟的。 就说贺宗吧,他家真是因为他爹没个一儿半女才纳妾的,您也见过贺宗那样貌了,也知道他娘不可能……呵呵呵……” 魏宴悬崖勒马,生怕这个话传到表妹耳朵里去,只能用笑来掩饰尴尬。 “要说贺家的情况吧,是从贺宗祖上就开始给雍王养马了,真正发迹还是在贺宗他爹手上。 贺伯父在家业上确实是很厉害,但家里传宗接代的事上吧,也是真的…… 三十岁上了才终于得了贺宗这个儿子,过了几年又得了几个女儿,所以贺宗从小就是被当继承人来养的。 别说是贺家了,邺城谁人不是都以为贺家到这代肯定就只得贺宗这一个儿子了。 谁成想,十几年过去了,贺宗都长大了,他那嫡母竟给他生了个弟弟。 要说贺宗也是有骨气,愣是一声不吭自己把自己给分了出来。” 他咂咂嘴,十分违心的狠夸了贺宗一句。 “换做是我,即便是靠着家里的关系也不可能做到贺宗如今这番家业。 之前我只知道贺宗手里有个铺子,这我才知道邺城码头上来往的那些大船都是贺宗的。” 说实话,他不酸是骗人的。 同样是庶出,怎么就同人不同命呢? 贺宗都有自己的家业了,而他还在家被压着抬不起头。 听了侄儿的话,魏氏对贺宗这个人是放心了不少,但还有一个疑惑她必须要弄清楚。 “照你这么说,那他都二十有一了怎么还未娶妻?他家里可是有什么人?” 魏宴一想到他看到贺宗进出烟花柳巷,又想到他要是把这个跟姑姑说的话,他可能直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如隔三秋 “姑姑,我不能瞒您,贺宗他吧…… 唉……您也知道他那么大的生意,总是需要些应酬的时候,所以也有出入那种地方的时候。 但我保证啊,我是真没有见他带过哪个女子回家去的。 也没有听说他家里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也没有听外头传过什么话。” 听他说这些话让魏氏的心头跟着一起一伏的,好在最后是松了一口气。 魏宴也像是刻意给她缓气的时间,然后又接着道。 “要不我说贺宗心气儿高呢,他那个身份吧想娶个好些的人家又不愿意下嫁,低些的他又不可以,所以这些年也就耽误了下来。 要说按照贺宗那个身份要求娶表妹,还是差了点。” 话说到这里,他便闭嘴了。 他发誓,他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贺宗啊贺宗,你真要是娶了表妹可必须要谢谢我这个舅兄。 魏氏从魏宴这里回去之后便将这些话告诉了丈夫,阮呈敛听了之后先是皱眉,然后也松开了。 真要是按照魏宴说的这样,那贺宗也还是个不错的婚姻对象。 他与娇娇的性子也有些相像,也就难怪娇娇会看上他了。 对阮呈敛来说,样貌什么的其实不占主要,年岁上大个三四岁也不算大,只要对方人品好有担当,对他的娇娇好,他也不是不能接受邺城山高水远。 最关键的是,他闺女自己喜欢。 魏宴这里,在魏氏走了后没一会儿姚黄又来了。 她不是空着手来的,“奴婢奉小姐的命来给儿表少爷送些东西,还有一句话。 有机会了小姐会问贺公子的船什么时候回去,若是贺公子的船一时半会儿不回去的话。 等贺家送聘礼来的船再回去的时候,二表少爷也可以一同回去。 也会让老爷给舅老爷去信,为二比少爷报平安。” 说完这些话之后姚黄就走了,也没有说桌上那个小盒子里装的什么。 魏宴示意常顺打开,看着小盒子常顺也有些害怕,主要这是表小姐送来的啊,万一里面是什么暗器毒虫毒药呢? 在他伸手的时候,魏宴还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也是一脸的警惕。 当常顺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躺着几张折叠的纸时,主仆俩明显不约而同的放松了些。 “拿出来看看是什么玩意儿?” 常顺的内心是抗拒的,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 “呀!是银票啊,少爷您看。” 在打开的一瞬间常顺就惊讶出声,眼睛也亮了起来。 而魏宴的反应也跟他差不多,当即就激动道:“给我瞧瞧。” 再三的确认真的是银票,几张加起来还是一千两之后魏宴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我就说表妹这个人还是讲究的,嘿嘿嘿……” 肯定是因为他今天下午和刚才帮贺宗说了好话,所以表妹才有所表示。 激动之后他又脸色沉重起来,“那岂不是我们说的话都逃不过表妹的眼线?” 想到这里,魏宴不由背后生寒,他反手一摸就是一手的冷汗。 “看来以后说话得小心了。” 常顺突然想到一个事提醒主子,“那我们说阮家的话,表小姐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他们还去偷听了,这要是让表小姐知道的话,他们会不会也被关起来不给饭吃? 而魏宴也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很快就从惊慌中平复下来。 “不会,不然表妹也不会给我送银票来了。 表妹都恨死二房那些人了,巴不得看他们的笑话呢,才不管我们是不是知道。 只要我们不出去说就没事,睡觉睡觉,明日出去逛街。” 正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他现在是吃也吃得下睡也睡得着了。 管她跟贺宗的事呢,都与他魏宴无关。 姚黄回去之后还心有不甘的问小姐,“小姐怎么还给二表少爷银票啊?” 按姚黄想的,二表少爷不是想跟贺公子的船回邺城去吗?那就帮他这个就好了,没有必要还给那么多银票。 此时的阮娇娇已经躺在了床上,睡在自己柔软舒适的床上,必须要用幸福来形容。 她闭着眼睛酝酿睡意,“有他也能省不少没必要的麻烦,用钱就能解决的事。” 小姐如此财大气粗姚黄又还能说什么呢,放下了床幔退出内间,在外间她守夜的塌上睡下。 第二日一早邹管家就去找了黄媒人,然后黄媒人马不停蹄的去到陈家报喜。 贺宗这两日可没再喝酒了,昨晚他和陈三商议到半夜才入睡。 停在码头的四艘船不回去了,载着陈三的人出海往更南去。 “哥哥,阮家这才是要答应了吧,嘿嘿……弟弟先恭喜哥哥了啊。” 陈三是过来人,像这种提亲之后女方再请男方上门吃饭的情况就是答应了。 贺宗也是这样认为的,高兴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上去了。 “那我准备准备明日过去。” 晚上陈三拿来他媳妇儿的帖子,让贺宗明日一道带过去,而他就不去了。 虽然阮家已经答应了,贺宗还是想趁着宴会的机会见见心上人。 马上就是他的未婚妻了,是他的媳妇儿。 来的路上贺宗就在想,今日他应该是能见到人的,虽然有阮家的人在,但也能坐着喝口茶说句话不是。 确实如贺宗想的一样,他先在厅里见过二老,坐下被二老又问了些家里的情况之后,他的心上人就来了。 对他款款行礼之后落座下他对面,贺总忍着内心的躁动,保持着风度。 又说了几句话他才问阮娇娇,“一路劳顿,不知道阮小姐这几日可有休息好? 陈夫人设了赏秋宴,特邀阮小姐前往。” 说着,他取出陈夫人的帖子交由赵胜,赵胜再送到姚黄手上。 阮娇娇瞄了那描了花又熏了香的帖子一眼,状似想了想才点头答应。 “嗯,劳贺公子关心,当日若没别的事,我定会赴宴。” 这可让贺宗欣喜若狂,他知道她定然会来。 明明才几日没见,他却有如隔三秋的感觉。 到吃饭的时候贺宗可没有机会跟心上人坐一桌了,连面都见不到。 不过有未来老丈人和小舅子要他应付,也让他不敢大意。 第一百零八章 清理门户 面对匪寇的时候贺宗都没有现在这样小心谨慎,生怕是说错了一句半句话,他就要被扫地出门。 “贺大哥,我听姐姐说你有一柄刀,很重啊?” 阮瑀是不服气,姐姐说他提不动,他倒要看看到底有多重。 “是,我常用的那柄是稍微有些重,有八十六斤,哈哈……用习惯了。” 闻言,阮瑀默默抿嘴咽了一口唾沫,果然是他用不了的兵器。 也不是说提不动,但只是提得动有什么用,得用起来啊。 “厉害厉害,我还想说试试呢,看来是无缘了。” 看着小舅子一脸失望的样子,贺宗笑道:“想试就试,只是今日我没有带出来,改日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接你。 都是练出来的,练得久了都是一样。” 这话确实是让阮瑀眼前一亮,他觉得未来姐夫说话他很喜欢听。 “嗯,那好,再过十日我有假,到时候我一定要试试。” 小少年,就算不是十分的喜欢习武,但对强者和力量的渴望却是绝对的。 别说阮瑀对此惊讶了,就是桌上另外三人,二老和魏宴也惊讶不已。 只是从贺宗的外貌和身形他们都知道贺宗是个习武之人,也定然是有所成,但在得知这个确切的数字之后他们还是忍不住为之惊讶。 有这个力气再加上从小开始习武,能保护他们家娇娇是肯定的了。 已经是这样了,二老自然是多看贺宗的优点。 而魏宴,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感叹,表妹跟贺宗配对很好,让他们互相祸害去吧。 魏氏又挑着些话问贺宗,比如贺宗回老宅的时候多不多? 她也好判断以后她女儿去立规矩的时候多不多。 比如,他跟几个妹妹和弟弟的关系如何? 才知道贺家两个年岁大点的姑娘已经出嫁,现在还在闺中的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他父亲母亲身体都还不错,应该能撑到他那小弟弟长成接手家业的时候。 她倒不是贪墨贺家的家业,就是不想贺宗再去劳心劳力。 既然是分家过了,那就别牵扯太多,那种事一般都是费力不讨好。 饭厅里的事阮娇娇都不知道,她在自己院子里用饭。 当然,她对贺宗的稳重还是信任的。 人是糙了些,但心思可不算糙。 他就是属于典型的糙中有细,心里更是有成算。 阮娇娇自认是个懒人,她不想事事亲为,有人替她操持最好。 女强人什么的,谁爱做谁做去吧。 她有银子花,有男人疼,还有男人为她做事,哪儿不好? 爹系男友?呵呵……贺宗二十一岁,就算看着显老也不过像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年轻精力旺盛的时候。 也就是经历得多了,思想行为都成熟稳重,正合她意。 “姚黄,去拿只鸽子给他带走。” 当初在宝宁城买的鸽子,是一对儿信鸽,一只给贺宗正合适。 “小姐不是正在训练吗?” 姚黄可是看到小姐这几天都在捣鼓那两只鸽子,怎么说送人就送人了? 就看小姐红唇瘪了瘪,“就是训练啊,连这点路都找不到,还不如炖了吃。” 呵呵……姚黄才不信,小姐明明就是要跟贺公子鸿雁传书。 “哦,奴婢这就去抓。” 姚黄刚出去又进来,脸色也臭。 “小姐,陶家又来了,吵着要见姨奶奶,现在被邹管家拖着。 哼!贺公子在呢,他们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 姚黄就是要这么想他们,实在是他们从前做的那些事就没有一件是能让姚黄想他们好的。 “告诉他们,陶氏需要静养不宜打扰。 顺便问问他,陶氏偷偷摸摸将阮家多少产业给了他们,属于阮家的东西绝不能在外人手里。” 若是这话都还听不明白,大可以试试。 姚黄咬牙切齿的去了,她恨不得这会儿直接去抄陶家,将属于阮家的东西都会拿回来。 来的是陶大兴,他是专门来问姐姐,阮娇娇到底还能不能嫁到他家的事。 那日贺宗在街上闹的那出他也知道了,就是等了两日都没有什么信儿这才坐不住了亲自来问个清楚。 结果来了之后人都见不到,连姐姐的院子都进不去。 那么多人在门口守着,是要软禁人吧? “我姐姐可是你们阮家的姨奶奶,老爷子和姨奶奶都敢软禁,阮呈敛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他这是大不孝。 我要去衙门告他,让县太爷打他的板子。” 陶大兴是故意大声说话,就是要让里面的人听到。 但他还不知道贺宗在阮家,不然他还要闹到前头去,最好是闹毁了婚事才好。 从姐姐跟他说了那个事,他们一家都已经当阮娇娇是他们陶家的人了。 邹管家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上来制止陶大兴,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没用,嘴也给堵住。 直到姚黄过来,将阮娇娇的话传达到,并且警告他。 “妾室算什么正经主子,妾室的娘家哪算得上是什么亲戚。 你再敢胡说一个字,以后休想进阮家一步。 从前对姨奶奶百般纵容,对你们陶家百般纵容,皆是看在姨奶奶为阮家生儿女育的功劳上。 但现在姨奶奶竟然纵容娘家偷盗阮家家产,等我们阮家一纸状书告上县衙,到时候看看县太爷是相信一个妾室和盗贼的,还是相信阮家? 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待老爷清理了门户,马上就轮到你们陶家,回去等着吧。” 老爷会不会清理门户姚黄不知道,但小姐这次绝对是要清理了。 现在也只是先给他们一点开胃菜尝尝,后面还有让他们好看的。 小姐可是告诉她了,要在离家之前将家里清理干净。 而这次,老爷也是铁了心的不再顾虑那么多。 哼!陶家那些恶心龌龊的念头,当她不知道? 陶大兴惊疑不定,他看了看姚黄又看了看邹管家,不敢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确实得了阮家不少的东西,还都是从姐姐手里得来的,若是阮呈敛这次是真的要拿姐姐开刀,那他们陶家能不能保住? 不行,不行,他必须要想办法? 他要是想办法救姐夫出来,那等姐夫收拾了不孝子,他可就是最大的功臣。 哼!连亲爹也敢囚禁,等姐夫出来看谁清理门户。 第一百零九章 得不到就毁了 什么不是正经亲戚,他姐姐给阮家生了两个儿子,怎么就不是正经亲戚了? 等他外甥掌了阮家,到时候看谁才不是正经主子。 哼!先让他们得意几天。 陶大兴没有跟邹管家和姚黄再起正面冲突,十分识相的离开。 出了阮家的门立马就去找阮家族老,他倒要看看是不是族老也不管阮呈敛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 比起陶大兴和老爷子来,现在这个情况最着急的阮呈翔,他可是跟人约好了见面商谈大事。 现在连门都出不了,他急得火上房。 “你做什么转得人头晕,坐下来想办法不行啊?” 已经三天了,他们被软禁了三天,眼看着吃的就要断了,水也没有了。 那边是真的要饿死渴死他们? 出去的下人全都没有回来,现在还留在他们身边的只有贴身伺候的人。 为此邬氏还发了一通火,平日里一个个表忠心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真遇上事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贴身的宁嬷嬷闭口并没有告诉她,就他们小厨房里的那些食材根本就不够他们这么多人吃,必须得先紧着主子们这里吃。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是她让外院无关紧要的人出去,省了院里口粮的同时他们出去也能吃饱饭。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内院伺候的人也走了几个,现在也就剩厨房里有一个婆子,她和老爷身边的陈辉了。 几个姨太太那边是一个人都没有,几位小姐少爷身边好歹还有一两个人伺候。 再一个让她惊讶的是,庶小少爷的奶娘竟然没走。 中午的时候她看到有两个姨娘在门口晃,恐怕也是顶不住要出去。 走就走了罢,也不指望姨娘能陪着主子同甘共苦。 宁嬷嬷看着老爷在厅里转了一上午了,她也头晕。 眼看着老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赶紧在背后扯了扯夫人的衣裳,要知道老爷发起脾气来可是不认人。 年轻的时候老爷对夫人动手的时候还少了么,吃亏的只有他们夫人。 果然,阮呈敛黑着脸看过来,瞪着邬氏的眼神像要吃了她一样恐怖,直让邬氏和宁嬷嬷都从心底里发怵。 邬氏讪讪的闭嘴低头,不看他的眼睛。 阮呈翔不住的咬后牙槽,他现在是没力气动手。 过了一阵,见他坐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些,宁嬷嬷提议。 “要不,老奴回邬家去请老太太来一趟。 那边难道连外面的名声也不要了吗?世上就没有不许媳妇儿见亲娘的,他们也不敢软禁亲家太太。” 听到她的话阮呈翔总算是心情好了点,“那你还不快去。” 宁嬷嬷看自家夫人,得到夫人点头之后立马出去。 她出了二房的院门以为就没有人管她了,走到二进门的时候又被人拦下。 “宁嬷嬷要去哪里?有事要办的话不如吩咐小的去办,小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帖帖。” 阮娇娇既然是有心要治他们,又如何会让他们去搬救兵? 而陶大兴,一是因为他不是阮家的人,二是因为阮娇娇还要通过他拿回属于阮家的产业。 宁嬷嬷被带到客房,到了那里她才发现,他们二房出来的下人都在这里。 到这时候她才彻底明白大方要治他们的决心,现在的情况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也只能祈求主子不要出事才好他,她家主子,小主子们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啊。 大方这边,贺宗在阮家待到未时末才走,好在他酒量还行,即便是被两个舅子轮番的劝酒也没露出不妥的行为。 贺宗看着赵胜提着的鸽子,觉得有点眼熟。 “哪儿来的?” “姚黄姑娘给的。” 当然不是给他的,是阮小姐给大爷的。 贺宗看着鸽子,咧嘴乐出声,“嘿,难怪看着眼熟。” 想着过两日就能看到心上人,贺宗看着鸽子都觉得可爱。 陈家办宴会不只是请阮娇娇,还请了好些人家。 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陶阆耳朵里。 他在外与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听说陈家还请了阮家大房的嫡女,我还听说啊那个向阮大姑娘高调提亲的贺公子还在陈家。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就是陈家替那贺公子做的一场宴? 我听说啊,那贺公子在邺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贵公子,他自己手里就有不少产业根本就不靠家里。” “怎么没有听说,昨日我爹跟陈三爷还一起吃饭,说起这个事来。 听陈三爷说啊,他和那贺公子又要合伙做什么生意。” “哎呀,外地来的就不说了,但陈三爷绝对不会乱说。 对了,明日我也要去陈家,你们有没有谁也收到请帖的?到时候一起啊。” 立马就有人应了,“我要去的吧,我娘特意叮嘱过了,我再不成亲就要断我的粮了。” 陶家并没有收到陈家的帖子,而陶阆能跟这群纨绔子弟混在一处也只是因为他肯掏银子请客。 此时并没有人知道阮娇娇已经跟贺宗定下了婚约,在陶阆心里阮娇娇还是他的囊中物。 这些人当着他的面就说那些话,是打心底里就没有看得上他过。 陶阆大方请了客,晚上又请众人到春风院去消遣,这才求得人答应带他到陈家的宴会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那姓贺的长什么样,敢跟他抢女人。 姑姑可是跟他说过的,阮娇娇那个女人要么嫁给他由他调教,要么直接毁了谁也不能娶。 他爹陶大兴连着两天跑了阮家各个族老家去,结果是连门都没有进去。 最后他心一横到衙门去状告,刚说了开头就被接待的文书给赶了出来。 “人家自家人的事,关你什么事? 真要是有问题,他儿子不会来报官?” 陶大兴想再进阮家,在门口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应。 他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索性就在门口喊起来。 “阮家丧心病狂,囚禁关押姨奶奶,连二房老爷少爷们也被私自关押草菅人命。 各位都来看看,阮家大房为了霸占家产,要残杀手足亲兄弟。”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都是家事 就在他大吵大闹引来不少百姓围观的时候,有几个人也互相使了眼色围了上来。 “你是谁啊?” 陶大兴没多想立马就回道:“我是阮家的亲戚。” “不可能吧,你要真是阮家的亲戚怎么连门都进不去?” 就在此时,陶大兴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而出来的正是邹管家。 他先向围在门口的人拱手,然后在陶大兴指着他鼻子打骂狗奴才的时候告诉众人。 “此人确实是府上一位姨娘的亲戚,他屡次三番上门讨要钱财,现在只是钱财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竟然以娘舅的身份撺掇府上少爷偷拿家中田产给他。 他姐姐早年是卖身到府上做姨娘的,卖身契都还在,哪还算得上什么亲戚。 这些年也就是府上老太爷老爷夫人仁慈,想着给些银子也算不得什么,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谁又能想到他竟然敢偷窃了。 本来是要报官的,也就是看在姨娘的份上放他一马,但他贼心不死竟然还想要败坏阮家的名声。 整个扬州城谁人不知道我家老爷最是仁善,哪年不是都要施粥送粮? 老爷连庶弟都能给银子开铺子,这么多年都不提分家之事,还不是舍不得兄弟。 都这样了还要被人诬陷诋毁,真真是人心难测啊。 各位,老话都说了,树大分支儿大分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了。 可我家老爷一直都不分家,顾念着亲情难道还错了?” 邹管家一席话说得痛心疾首老泪众横,显然是被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伤透了心。 陶大兴依旧大喊着,“大房囚禁老太爷囚禁二房,还不就是为了霸占家业么,别说的冠冕堂皇。” 人群里‘噗嗤’响起嗤笑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正枝嫡子霸占庶子的家业呢? 哈哈哈……庶子能分个什么家业?” “哈哈……当谁还不知道阮家二爷是什么人? 听说家里就妻妾成群,外头还吃喝嫖赌,那要账的都往阮家跑多少回了? 真要是分了家,给他的那点儿家业都他嚯嚯吗? 别说是在外头潇洒了,就是养他后院里的那些都不够吧?” “哟,这位爷看着眼熟呐,这就是阮家那位姨太太的娘家人吧。 你们怕是不清楚,我对这陶家可是太知道了。 早些年陶家就跟我家住一条胡同里,谁还不认得谁啊,后来啊陶家就靠卖给阮家做妾的闺女发达了。 这都多少年了啊,还吸着阮家的血呢?” “啧啧啧,原来是这样啊,口口声声说什么别人霸占家业,是他想霸占人家的家业吧。 呸!不要脸,既然是卖给人家了,还跟他家有什么关系? 妾就是妾,何况还是个贱妾,竟然还勾结娘家图谋主家家业,这样的贱妾打死都算轻的。” “哟,这不是阮家么,听说阮家有个能当家做主的姨奶奶,看来还是真的啊。 哈哈哈……被个贱妾当了家,说出不去都不够丢人的,那玩意儿要是生在我家,早打死喂狗了。” 已经有人指着陶大兴的鼻子,“你这人还有脸来叫嚣着污蔑人,怎么有脸的? 我要是你啊,找块石头磕死算了。 摊上你这样的人,真是倒大霉了。” 陶大兴一个人哪儿能骂得过这么多人,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当夜就有邬家的人来,是邬氏母亲身边的人。 “我家老夫人有些日子没有见过闺女了,想念得紧,想叫小姐回去住些日子。” 魏氏接见的人,她端坐于主位上,手上端着茶盏拿着盖子拨弄了一会儿却没有喝。 待人说明了来意之后才摆出为难的模样,“家来最近有些事,实在是离不得弟妹。 这样,等家里的事完了,一定让弟妹回去陪老夫人,到时候老夫人想女儿陪多久都成。 就算是,想女儿一直陪也行。” 这些话是阮娇娇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说的,就是为了震慑住来人。 话也说的不清不楚,且让他们猜去,心里有鬼的人只会越猜越往里陷。 邬家的人走后,阮家暂时安静下来。 从今晚起,二房里彻底开始断粮断水。 也不是没有水,院子里好大一个池塘在,这个季节正是荷花开败的时候,但桂花开始飘香了。 阮呈翔晚上喝了一小坛酒,一边喝一边骂,最后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他睡着了,但二房里有人睡不着。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祸是二少爷和四少爷惹的,我们都是遭受的无妄之灾。” 阮呈翔的几个小妾围在一起嘀咕,另一个接话,“你真当就是为了几个少爷拌嘴打架的事? 这明显是那边要给我们下马威,这个主意肯定是大小姐出了。” “哎,我还等着二老爷当家了,我们也跟着能沾沾光呢,现在光没有沾到,饿都要饿死了。” “呵……你怕不是还想像姨奶奶那样吧,想得美你。” 被说的那人吊着眼尾睨人,十分不服气的回怼,“难道就我一个人想,你们就不想?” 一时间都没人再接话了,可见他们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又过了一阵,有人站了出来,“就算我受得了,七少爷也受不了啊,我要带着七少爷出去了。” 有她开头,另一个有孩子的姨娘也站起来,“我也要带大小姐走了,大小姐还这么小,不吃不喝怎么行,撑不住的。” 而生了小少爷的姨娘却没有动,待他们走了之后她对奶娘道。 “你带着小少爷出去吧,小少爷都一天没吃了,你也没有奶了。” 另外两个没有生养孩子的姨娘看着他们一脸讽刺,然后也跟着走了,最后仅留了小少爷的生母还在二房里坚持。 邬氏的三个儿女都没有走,阮建业和阮建成是伤还没有好,就没有得到医治,还在床上躺着。 而阮婉婉房间里还有食物和水,加上她又吃得少,所以还不慌。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老爷子和陶氏,他们并不知道二房那边的情况,是根本就没有人跟他们提过。 他们现在还在为被软禁而愤怒,每天吃饱了都要骂一顿,没有胃口吃饭也要骂一顿,骂累了再歇着。 连着五天了,好人也要被关出问题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梨花带雨娇弱可欺 邹管家领着四个年轻貌美身段姣好的姑娘往老太爷院子里去,这些都是前日里才从人伢子那里买的调教好的瘦马。 到了院门口,邹管家停下来再次叮嘱四人。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都知晓了吧,你们的身契在哪儿心里记清楚。 这事儿之后主子应了放你们自由身,就绝对不会食言。” “是,妾身知晓。” 这辈子有望能脱离贱籍,这或许也是她们唯一一次能够脱离贱籍的机会,她们如何都要把握住。 只是共同应付一个老头子而已,如何不比应付千千万万客人来的轻松。 见她们都乖巧答应,邹管家领着她们进去。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四个身强体壮的下人,他们跟着不是防止四人逃跑,是防止有人太过激动行伤人之为。 刚入夜,老爷子用了饭正在喝茶,陶氏在一旁陪着,却是心神不宁。 她倒不是能提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她是在为儿子孙子担忧。 这么多天了也不见他们来见自己,难道会不知道他们被大房的混账软禁起来了。 一次都没有来过,恐怕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 大房这才究竟是要做什么,她根本想不明白,而且半点能让琢磨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正这样想着,外面响起脚步声,然后就有几个人影晃动。 邹管家最先出现在她眼前,“老奴给老太爷,姨奶奶请安。” 随着邹管家越发靠近,他后面的四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姑娘也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就在看到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时,陶氏心里就下意识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前头那些年老头子的后院里可有不少女人,也就是这些年老头年岁渐老,这才消停了些。 她看着四个女子的眼神里仿佛是能淬出毒液,将她们都毒化了。 “邹管家,你来干什么?” 老爷子的注意力只短暂的在四个四个姑娘身上,然后还是落在邹管家身上。 “邹卫,你还敢来。 外头那些人是什么意思,老子在自己家里也不能出门? 老大那混账玩意儿呢?让老大来见老子。” 随着老爷子话音落下,是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茶盏砸落在邹管家身后,堪堪擦着他的脑袋边儿过去,要不是有下人拉了他一把,那茶盏肯定是要砸在他脑袋上,至少也要破口流血。 邹管家当然不敢躲,只有受着,但小厮是阮娇娇的人,可不会忍受。 主子发怒砸人,邹管家还是得陪着笑脸儿。 “老爷出门应酬现在还未归,老奴是来为老太爷送伺候的人。 这四人都是调教好的清倌儿,恭请老太爷享用。” 四人随即便盈盈拜倒在地,“妾身拜见老太爷,恭请老太爷享用。” 老爷子和陶氏都没有料到事情会是现在这样的发展,惊讶之后老爷子很快就恢复。 他眯着浑浊的眼仔细打量着面前跪着这个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心猿意马绝对不可能。 他潇洒了大半辈子,也就这几年才稍微收心养性,主要原因还不是他这几年身体实在支撑不住。 与老爷子放松看美人的心情截然不同的是陶氏,下一刻又一只茶盏砸碎在地,她没往邹管家身上砸,只敢往跪着的女子身上砸。 但也没有人惯着她,被她砸的女子侧身躲过茶盏,娇呼一声跪行到老爷子脚边,两条白生生的玉璧抱上老爷子小腿,人也往老爷子腿上偎。 “老太爷,妾身害怕。” 她说话的时候仰着脸望着老爷子,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端的是一副梨花带雨娇弱可欺。 另外三人也是看都不看盛怒中的陶氏一眼,随她谩骂贱人小蹄子,都跪着往老太爷身边偎去。 因为太过急切害怕,衣衫滑落露出半个圆润滑腻的肩头。 骂过之后陶氏也惊觉自己此时的行为不妥当,她赶紧瞄一眼老头子,果然就发觉老头子的眼睛已经落在四个小贱人身上移不开。 年轻的时候她跟满院的女人明争暗斗,如今的场面她又如何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伺候了老头子几十年,又如何不清楚老头子的德性? 这会儿她要是发怒那就是把老头子更往这几个小贱人身上推,不行绝对不行,她不能先自乱阵脚。 想来想去,她选择对邹管家发难。 “邹卫,你狼子野心真要谋害主家? 外头什么良家女子没有,你看看你带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一个个的都是狐媚子,便是年轻力壮的人也经不住这些狐媚子勾搭。 你是要谋害老爷子的性命,其心可诛。 来人,还不快把这几个狐媚子带走打死干净。” 陶氏越是叫嚣四个女子就越是将自己往老爷子身上贴,偎着老爷子瑟瑟发抖。 “妾身们原本也是良家女子,实在是家里没法儿活了,才不得不找条活路不拖累家里。 妾身们还都是清白的身子,与当初姐姐您卖身进府伺候老太爷有什么区别。 求姐姐可怜可怜我们,不要赶我们走,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老太爷,妾身求求您,别赶我们走。 能伺候您是妾身们的福分,您只要好心留下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陶氏被气个倒仰,这些手段都是她当初玩儿剩下的,但备不住老头子就是受这些。 老爷子看看四个偎在他身上楚楚可怜的美貌女子,又看看与他几十年情分的陶氏,一时间也拿不定不主意是让她们走,还是留下一两个。 这几十年他即便是宠爱陶氏,也不可能为了她不碰别的女人,这会儿被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贴着,他早不记得之前的烦闷了。 “夜深了,姨奶奶您还是早些歇着吧。 你们送姨奶奶回房歇着,没有别的事不得去打扰姨奶奶休息。” 老爷子看了一眼被两个小厮请走的陶氏,尽管陶氏舍不得走,一声一声的唤着他,他也只是淡淡说了句。 “那你就早些歇着吧,不用等我。” 眼看着老爷子伸手将最初抱着他腿的女子拉起来搂进怀里,陶氏恨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陈家宴席 “吩咐厨房,每日为老太爷熬煮补身汤水。 也盯着里面的人,不能让老太爷操劳过度。” 邹管家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院内,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其实按照阮娇娇的意思,并不想顾及老头的性命。 但她还是顾及自家父亲,是以才特意叮嘱不得伤了老头的身体。 而陶氏那边,过些日子送到庵堂里去让她平心静气礼佛最好。 阮娇娇自认还没有看破红尘,那庵堂也不是她的归宿。 二房马边她也没想要他们的命,只是让人们狠狠长长记性,弄清楚在阮家到底是谁当家。 也让他们清楚,不该他们妄想的东西,就算是到死也不该是他们的。 等过了这一阵,阮家也就该分家了。 到了赴宴的日子,阮娇娇打扮一番跟着母亲,带着三房的琳琳去赴宴。 阮呈敛今日是确实有事,阮家的账面也该仔细盘查清楚。 阮琳琳头一天晚上得知能和大姐一起去赴宴激动得半晚上都没有睡着觉,本来她还担心母亲不让她去呢,好在父亲告诉她跟大姐好好出玩儿。 早上临出门的时候母亲又叮嘱她,“好好跟你大姐相处。” “嗯,我会的。” 阮琳琳其实挺喜欢大姐的,三哥对她也很好,还给她带过糖人儿。 阮娇娇招呼她上马车,阮琳琳一看只有一辆马车就知道是要跟大伯母和大姐坐一起了,小脸儿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上了马车之后她还主动拿着帘子,等大姐进来之后才放下。 对这个没心眼儿又胆子小的堂妹,阮娇娇倒是有几分喜欢,这小丫头可是比阮婉婉讨喜多了。 不过,这几年阮婉婉也学聪明了,知道不到她跟前儿来讨嫌,比她那两个哥哥有眼力见。 走过两条街便到了陈家,陈家与他们阮家差不多都是商户,而且实力也不相上下,毕竟人家是老牌商户。 他们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说实话阮娇娇对这种宴会并不如何喜欢,参加的也少。 所以,宴会上的人她大多都不认识,也有可能认识但她压根儿就没有记住的人。 与她的不上心相比,她的名声就可恰好相反,早就在扬州城都传遍了。 除了之前那些,还有这次她回来后的,前一个还是她因为善妒不闲而被邺城魏家退婚回来,还有一个就是她在邺城的时候跟野男人勾三搭四被魏家发现才退婚回来的。 也不是空穴来风,不然那姓贺的商人怎么就敲锣打鼓要娶她?还不是早就勾搭上了的? 阮娇娇哪理会他们那些嘴碎的人,但凡是有一个骂到她跟前儿来,阮娇娇也要赞他一声坦荡。 从进了陈家的门之后女眷在一边,男子在一边,魏宴在这儿谁都不认得只得询问领路的人贺宗在何处带他过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况,他跟贺宗是不是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贺宗是陈三的贵客,自然是由陈三亲自领着认识扬州生意场上的人。 他已经跟陈三合作的事也会在的今天传到各个商人耳中,贺宗这就算是正式进入到扬州商圈里来了。 虽然他看着不像商人,更像土匪,但谁又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而阮娇娇这边,她跟往常参加这种宴会的时候一样,到了地方就先找个地方坐下,有得吃就吃有得喝就喝。 阮琳琳也跟她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她身边,也不主动去跟别的小姐姑娘交往。 阮娇娇瞧她一眼,让姚黄将主家摆的糕点往她那边挪了挪。 “没事儿做就吃,等着结束好回去。” “嗯,大姐也吃。” 阮琳琳拿了一块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细细的品着味道。 而阮娇娇看着母亲在各位夫人身边闲聊,母亲是耳根子软,但应付这种宴会却是习惯了的。 有关系相处得好,真真关心阮娇娇的夫人问一句,魏氏也会笑着回道:“是跟也邺城来的贺公子定了婚事,婚期还早着呢,到时候一定给你下帖子。” 她这个话很快就在宴会上传开,阮家这么快就跟贺公子定婚的事恰恰就让有些人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要不是有鬼,怎么会这么着急定下? 阮娇娇坐了一阵嫌吵,就告诉阮琳琳自己要去如厕,借口从宴会厅出来随意找了个亭子躲闲。 要不说陈家是世代经商家底厚,只是陈家的宅基地也宽得很,绝对是比阮家的大。 光是花园子,水榭都有几个,阮娇娇转了一阵也不知道究竟是转到哪里。 但还能够听到宴会厅那边传来的声音,想来也不会太远,最多就是转到了另一边。 她找的这个亭子是在一处假山后面,还三面环水只能绕过假山才能进来。 隐蔽性好,就算是她在里面睡上一觉也行。 她交代了姚黄回去宴会厅守着,要是陈夫人找她的话就让人来这里。 贺宗专门约她,难道不是为了见面吗? 私相授受?她在乎那些? 他们现在已经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关系,纵然是见个面也是光明正大。 阮娇娇坐在湖边靠着栏杆捏散了糕点投喂湖里的锦鲤,一会儿就有好几只又大又肥的锦鲤围过来争糕点屑吃。 也没有让她等多久就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以为是贺宗。 但仔细一听又发觉不像,贺宗走路可没有这么浮躁。 想着今日陈家客人多,也有可能是客人经过或者是下人的,是以阮娇娇也没有在意。 可那脚步声越来越来越近,现在已经转过了假山,也应该看了她。 阮娇娇心想,要是不熟的人应该识趣离开了,要是下人就该行礼问好了。 都没有。 于是阮娇娇回头朝亭子口看去,竟然还是个认识的人。 “娇娇表妹,真是巧啊,竟然随便走走就能遇上你。 喂鱼呢,表哥跟你一起喂。” 这一声表妹可把阮娇娇给恶心得够呛,来人更是让她恶心。 “还请陶公子注意些身份,我与陶公子半点儿亲戚也牵不上。 男女有别,我就不留你了,请离开吧。” 此人正是陶氏的侄孙,也是陶氏想将阮娇娇嫁的对象,陶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撞了个满怀 “娇娇表妹何必对我如此冷淡,等日后你我成了夫妻,还要同一桌吃饭,同一床睡觉。 趁现在正好养养感情,日后成亲了才不会生疏。” 陶阆一边说一边就往阮娇娇这边走来,他的模样本就让阮娇娇觉得恶心。 现在更是一副猥琐样,就更是让阮娇娇恶心了。 要不是因为在别人家,沈娇娇不想惹事,也不想被随时都可能路过的人看到,她想立马丢他进池塘里洗洗脑子,也洗洗他的猥琐下流。 阮娇娇抬头往假山后面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还稍微有点可惜。 随着陶阆越走越近,她不得不站起身来躲避。 “你莫要信口雌黄,我有未婚夫。 你再乱说我可要喊人了,陈府里到处都是客人和下人。” 陶阆稍一愣神,脸色也沉了下来。 “未婚夫?魏廷?他还能要你? 扬州城哪个男人还会要你?嘿嘿……难道你是说那个姓贺的? 你个不要脸的真跟他有一腿儿? 哼!没关系,等老子娶了你,你只能规规矩矩在家伺候老子。 你不是要叫吗?喊人呐,让越多的人看到越好。 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你单独跟老子在一起,看看谁还会要你,也只有老子不嫌弃你。” 他越发的逼近阮娇娇,伸手就能抓住阮娇娇,他也确实伸手了。 “过来。” ‘咔擦。’ “哎哟……哟……你个臭娘们,老子让你好看。” 陶阆先伸手来抓阮娇娇,他以为的势在必得手到擒来没有,反而是被阮娇娇折断了手腕。 随着一声脆响陶阆的痛呼谩骂声随之而来,紧接着趁他捂着手腕的时候阮娇娇提着裙摆照着他裆下就一脚踹过去。 “什么人在里面?” 就在她脚要落实的时候,贺宗的声音在假山后面响起。 电光火石之间阮娇娇偏了脚,踹在陶阆大腿上,也踹得他一个趔趄趴倒在石桌上,又不巧他那伤手也正正撞在了石桌沿上,疼得他又一声惨叫。 而阮娇娇放下裙摆慌慌张张往假山处跑去,慌乱之间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一头的撞进了来人的怀里。 “娇娇。” 耳边是贺宗紧张的声音,手下是贺宗坚硬厚实的胸膛。 也是同一时刻,贺宗宽厚的手掌搂上了她的后腰,她整个人都被贺宗按进怀里。 “别怕,我在。” 赵胜三两步来到陶阆面前,只两招就将陶阆死死压在了地上,而且是脸贴地的那种。 这让在贺宗怀里偷偷用一只眼睛看的阮娇娇扬起了嘴角,待她再抬起头看向贺宗的时候就听到他质问陶阆。 “你是什么人?怎会在此?瞎了你的狗眼。” 贺宗沙哑粗粝的声音听在阮娇娇耳朵里格外安心,情人眼里出西施,让一脸粗糙黝黑的贺宗在她眼里也被渡了光。 “宗哥,放了他吧,他是阮家的一个,一个,嗯,亲戚。” 阮娇娇人还在贺宗怀里,她就没有主动出来的意思,而贺宗搂在她腰身上的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娇娇未婚妻一声‘宗哥’唤得贺宗骨头都酥了,当即就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儿揉进他骨血里。 “方才我明明听到他胡说八道。” 贺宗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常人更好,他就是在听到了才出声又赶着进来。 “阮小姐莫要怕,不用为这个贼人遮掩。” 在赵胜的印象里阮小姐也是爽快的人,做事说话都不拖泥带水,但她方才说这贼人是亲戚的时候吞吞吐吐,显然就是顾及着什么。 贺宗又搂了搂人,一只手在她后背上轻轻的拍抚安慰。 “你不用顾及,他胆敢行恶就该想到后果。 我这就让陈三将他送官,绝不能让此等恶人逍遥法外。” 贺宗说得义正言辞,也就是在未婚妻的面前才如此,换了别的时候他直接就要收拾人,不打他个半身不遂都不是贺宗的行事风格。 阮娇娇又抬头看他,然后低下头,实在是不想脖子受累。 她知道贺宗是不会就此放过陶阆的,她也没有想过要放过。 “其实,他是我祖父一位姨娘的侄孙子。 之前他家是来提过亲,但被拒绝了,可能他是有什么误会吧。” 然后她又苦口婆心的对被压在地上,连说话都张不开嘴的陶阆道。 “陶公子,方才我已经与你说清楚了,你家是提了亲但我父亲根本就没有答应过。 我也有了未婚夫,便是这位贺公子了。 往后,还请陶公子自重。 方才我不是故意推你让你撞在石桌上,你没什么大碍吧?” 就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贺宗气息加重,是怒的。 有未婚妻提醒贺宗也想起来了,这个姓陶的就是在他前面去提亲的。 老姨娘的侄孙子,哼!算什么正经亲戚? 就是他的亲娘舅也不敢上门让他爹把他妹妹嫁到李家去,更别说还是又隔了一辈的,求娶的还是正房嫡出小姐。 笑话,也不知道他那老丈人是怎么就生在了阮家,摊上那么个爹。 贺宗正在考虑是暂时放了他,还是让赵胜带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 “陶阆,你怎么在这里?不死心还跟偷偷跟到这里来? 小姐,您没事吧?那畜牲……” 姚黄想问那畜牲是不是冒犯了您,但看到贺公子也在她立马就闭嘴了,放下果盘撸着袖子就直接往亭中来。 绣花鞋和粉拳轮番落在被赵胜死死压住的陶阆身上,陶阆正脸着地开口都难,只能挣扎着发出闷哼声。 赵胜压得死死的,根本就不给陶阆任何翻身的机会,看着姚黄一脸怒容的打人他竟然也有种跟着松气的感觉。 阮娇娇偎在贺宗怀里假意劝,“别出事才好,差不多就行了吧。” 但姚黄还是又下死脚踹了陶阆两脚才算数,好巧不巧这时候陈三偷偷找来了。 他的本意是想偷偷看看贺宗是如何跟娇滴滴的阮姑娘相处的,没成想发现情况不对。 “哥哥,阮小姐,这是什么情况?” 天知道,在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不该不能发生的,他可没法跟贺宗交代,也没法儿跟阮老爷夫人交代。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们不分彼此 “一个入室盗窃的贼人,险些冲撞了小姐,已经教训过了,你让人将他丢出去吧。” 贺宗说的清淡,但内心的愤怒他自己知道。 眼神示意赵胜也跟着去,将陶阆的嘴堵得严严实实,堵嘴的是赵胜的臭袜子。 陈三哪还有时间去看情况啊,赶紧就引着赵胜从后门没人的地方走,路上招呼了两个小厮一起压着贼人。 陶阆都被压着出了假山还想挣扎着回头看亭子内,被赵胜狠踹了一脚之后才老实。 亭内,姚黄好不容易平静了愤怒之后又端了放在放在假山石上的果盘回来,小姐也在贺公子的安抚下稳定了情绪。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姐的模样确实是被吓到了,现在情绪稳定才来后想想,应该是她多虑了吧。 就一个陶阆,别说是贺公子在,就是不在也不能拿小姐如何。 “奴婢去外面守着。” 该有眼力见儿的时候她知道,这会儿小姐才不想她在这儿呢。 贺宗重新拿杯子给她倒了茶,他是想说点什么安慰人的,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于是就是两人干坐着,一句话都没有。 最后还是贺宗找了话说,“昨夜那只鸽子回去了吗?” 刚才的事他当然不可能在未婚妻面前提,再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没见她都被吓到了吗? 都怪他,怎么不早些来,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些事。 昨天晚上他想着试试鸽子,于是就写了信让鸽子送去。 鸽子回来了,信也没有了,还没有回信,所以他才不知道鸽子有没有把信送到。 他其实也没有写什么特别的,就是简单几句关心的话,连抬头和落款都没有,就是以防鸽子犯傻信被别人捡了去。 满头喝水的阮娇娇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贺宗,低声应,“嗯。” “那就好。” 他没有问她为何没有给他回信,顿了顿又道:“那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用鸽子传信与我。” 阮娇娇放下杯子抿抿唇,可以理解为他是在问:怎么没有回信。 “昨夜太晚了,我怕你歇下了。” “不会,我等鸽子回来后才睡的。” 阮娇娇又抬起头看他,这次没有只看一眼就垂眸,而是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以后有事就让鸽子带给你。” 这就是贺宗的目的了,被未婚妻直勾勾的看着他也没有半点觉得不自在。 又将桌上的糕点碟子往她面前挪了挪,她喜欢吃。 本来贺宗还想问问前日阮府门口发生的事,他是打算帮岳家收拾了陶家。 但现在不能问,那就等有结果了再说。 阮娇娇都吃了不少的糕点,对这些糕点已经没有胃口了,不然刚才她也不会捏了喂鱼。 这会儿拿了一块儿小口吃,吃了一口问贺宗,“你也吃。” 她的本意是让贺宗吃碟子里的,哪成想贺宗顺手就拿了她手里的一口吃掉。 “不喜欢就吃水果,一会儿也要开席了。” 没错,贺宗的理解就是她不喜欢这个糕点,因为她是拿着糕点对着他的。 阮娇娇看着空空的手,还是转头又戳了一块香瓜吃。 要不是为了维持矜持,她都想用这个竹签再给贺宗也戳一块,这个香瓜真的香甜。 贺宗并不喜欢这些,平时也极少吃,但心上人吃香瓜的满足表情他都看在里眼了记在了心里。 得问问陈三这香瓜是哪儿买的,明日给她送一筐去。 吃着香瓜阮娇娇觉得还是得找点话说,这样下去就太尴尬了,她都觉得贺宗能随时凑过来亲她。 虽然也不是没有亲过,也不是不能亲,但地方不对,她也还得矜持些。 “听说,你和陈老爷合作了,你是想在扬州做什么生意?” 她还想问,贺宗准备在扬州待多久。 在聘书聘礼没有到之前他是不会走,这个阮娇娇知道,但之后呢? “是,船又出海了,往兖州那边去兜一圈看看能不能找些稀奇玩意儿。 陈家不是从祖上就做金器玉石生意么,我是打算学学,到时候也带点手艺回邺城去。 我那铺子里也有两个老师傅,但更精于修补打磨。” 在未婚妻面前贺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是如何便是如何。 阮娇娇突然灵光一闪,问他,“你应该对大船很有研究,咱们这一带都临海船多,你要是有空的话看看能不能帮我买几艘船。 正好,你不是有人有经验么,也帮忙带带人传授些经验。” 为此贺宗惊讶不已,很快又恢复。 “家里有几艘船了,再多人也不够用。” 他的就是她的,他们成了亲自然也就不分彼此。 因为他这一句‘家里’,阮娇娇心都跟着软了。 “又不是马上就用上,所以才让你练人啊。 嗯……我是想只运货也单调了些,不如买或者造更大的船,往更远的海里去。 海那么大,无边无际望不到头。 海里的东西不是我们陆地上能够想象的,或许会有更多的惊喜。” 要不是因为她没有经验,她爹也没有经验,阮娇娇早就想这么做了。 海洋的秘密太多太丰富,她现在有这个可能实现,为什么不努力? 她这番话绝对是让贺宗心动也心喜,他从来没有想过,却也因为她的话拓宽了他的思路。 陈三说的,实在是太过保守。 “好,我这就去打听船的事,若是没有合适的便造一艘。” 贺宗惊喜至于也疑惑她是如何会有这些想法,而阮娇娇既然提了这个就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见贺宗看她,她便扬着笑脸主动与他说。 “平日无事我便喜欢看一些奇闻异事的杂书,小时候就看到过一本书里有提到过。 海的另一边或许是还有人生活,或许是大片陆地,和或许是小岛异族。 深海深到无底,或许海底下又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她又冲着贺宗笑得更灿烂,“或许也有更奇的奇珍异宝,等着人去发现。” 说着,她歪了歪头,状似在思考。 “渔船能在海里打捞起海鲜,贝壳珍珠,深海里是不是还有我们没见过的海鲜鱼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勉强维持的矜持 “呵呵……好。” 贺宗看着她认真思考的娇俏模样,知道她是又想到吃食,于是没忍住笑出声。 喜欢吃有什么不好?她喜欢便给她。 也可能真如她所说,海里有他们想象不到的东西。 人们对未知生物有恐惧,亦有好奇。 阮娇娇对海洋里,更多的是期待。 贺宗想了想,告诉她,“待定了婚期,我们一同回邺城去成婚。” 他是不放心让她走三个月的路途,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她有可能会遭受的危险。 就在他说了这个话之后,他能够确定看到了心上人的眼睛瞬间有神了些,她也是想跟自己一起回去的吧? 这样的认知让贺宗的心情好了很多,也暂时将之前的烦躁压了下去。 放过陶阆,自然不可能。 待陈三再回来,是请他们入席。 回到宴客厅内阮娇娇就被母亲拉着悄声责问,“这么久上哪里去了?” 她也知道女儿的性子,从前赴宴她也会嫌吵闹跑出去躲。 “随意走了走,这不是回来得正及时。” 魏氏觑她一眼,警告她别乱跑。 “知道知道,上菜来了。” 她也拉着阮琳琳入座,让母亲省了还未出口的话。 阮琳琳嘴角抿出笑模样,乖巧的坐在姐姐身边。 有人看到了这一幕,“都说阮家大房跟庶出的两房关系不和睦,尤其是嫡出的大小姐跟下面的弟妹关系更是不好。 这瞧着哪像是不和睦的?明明就是好得很。” “没听说前几日阮家门口生的那事儿?外头如何传,人家关起门来外人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都别多说了,没见陈夫人对阮夫人和小姐多亲热么? 方才我可是听说那位贺公子的来头,他都跟阮大小姐定婚了,还能什么都不清楚? 即便是他不清楚,陈三夜还能不清楚?” “是啊是啊,咱们就别听风就是雨了,少说为好。” 另一边也有人在议论阮娇娇,“之前我听说是阮家那个老姨奶奶想让她娘家侄孙子娶阮大小姐,嗐,谁知道具体的呢。 不过那陶家也确实是上门提亲过,谁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呢?” 有人啧啧感叹,也有人叹气摇头。 阮娇娇可不管这些,她是认真的在吃席,不得不赞一句陈家的厨子是真的不错,以后还能到陈家来吃席。 扬州城他们这个圈子里,谁家的厨子手艺好谁家的厨子手艺一般,她基本都能数出来。 下午夫人小姐们聚在一处听戏打牌闲聊喝茶,她跟着一起喝了会子茶也加入了打牌的活动中。 不然干什么呢?总不能又约贺宗吧,她的勉强维持的矜持呢? 她打牌也是跟几个还算是说得上话的小姑娘一起,期间难免有人问题她订婚的话,她坦然应着,还说以后有机会介绍他们认识贺宗。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有空,谁也不知道。 打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聊了,便拉着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吃果子看牌局的阮琳琳来打。 “大姐,我不会打,打不好。”阮琳琳不好意思的推着。 被阮娇娇压着坐下,“玩个高兴么,新手手气佳。 安心打你的,我帮你看着,赢了是你的零嘴钱,输了算我的。” “琳琳快坐下吧,我要是有姐姐说帮我给银子我接都接不赢。” “可不是,反正有你姐姐给银子,咱们姐妹可不跟你客气了。” “就是,快继续继续。”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散场,阮娇娇刚进了自家的马车就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赴宴这种事,真是又费时又费力还累人。 要不是能见一见贺宗,她是真的不想来。 与她恰恰相反的是阮琳琳,小丫头一整天都很高兴,不仅是因为出门玩儿了一天,还因为大姐陪她玩儿了一天,她还赢了不少,荷包都装得鼓鼓囊囊的。 大姐说什么都不要,还给她装好。 魏氏看不惯女儿坐没坐相的样子,“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坐就好好坐着。”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阮琳琳挽着大伯母的手臂撒娇求情。 “大伯母就别说姐姐了,出门一天姐姐肯定也累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姐姐就是放松一下不妨事的。” 看着她乖巧可人的模样,再看看自家闺女儿斜着倒着的模样,魏氏气得又瞪了女儿一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阮娇娇给了小丫头一个上道赞赏的眼神,让小丫头兴奋得红了脸。 二房三房那么几个小的,也就出了这么一个让她喜欢的。 她也不是不认庶出的亲,但着实是那几个就没有让她能喜欢的点,还整天琢磨着怎么跟她作对。 回家后分开,阮琳琳欢欢喜喜的回三房去。 她娘杨氏都让人在门口看了几回了,眼看着天黑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人回来,不免有些担心。 “娘,爹,我回来了。” 杨氏在听到女儿的声音之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心,再看到女儿蹦蹦跳跳的进来,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知道她这一天是疯高兴了。 “出门一天就疯成这样,看以后还让不让你出去。” 嘴上是说着责备的话,但眼里的柔情慈爱却尽显无疑。 “娘,女儿才没有疯,大伯母和大姐都能作证,琳琳可乖了。” “今天在陈家都做了什么?玩儿了什么?” 杨氏为女儿理着有些乱的发髻,状似随意的问。 “就是看戏啊,吃茶点啊,还有打牌。” 闻言杨氏的神色顿了顿,“你会打个什么牌,谁能跟你打?” “我会了啊,大姐教我的,娘你看,我还赢了好多碎银子呢。” 说着她就取了荷包打开给母亲看,杨氏看着里面果然满满当当都是碎银角子,心中不由诧异。 她自己生的闺女儿什么性子她还能不知道?是能主动跟人相处的?更莫说是打牌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又听到女儿说,“本来我是坐着看大姐玩儿的,后来大姐非要拉着让我玩儿。 本钱还是大姐的呢,大姐说赢了都是我的。 喏,赢了这么多呢,等明日我要做一副垫子给大姐姐送去,大姐姐说坐马车硌得腰疼。”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姐夫真是有心了 入睡的时候杨氏将这事跟丈夫提起,阮呈盛听了也不免惊讶。 转念又想开了,“娇娇性子是跳脱了些,躁了些,但对咱们琳琳向来都不错。 只要咱们不惹她,她也没有对咱们如何,见着面不也三叔三婶的叫着? 你也别多想那些,保持现在这样就好。 等过些日子分了家,咱们跟大哥一家就该如何走动就如何走动。” 提到分家的话,杨氏还是不太信。 “这回真能分家?” 说内心话,她也是想分家的,分了家他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不用再夹在大房和二房中间,更不用看陶氏的脸色。 “放心吧,这回大哥是真铁了心,分家是肯定的。” 凭阮呈盛这么多年对大哥的了解,他还是能看猜出来些。 这回就连老爷子那儿都狠了心,再分不了家做这些算怎么回事? “琳琳跟娇娇姐妹俩好,也就别多插手了,娇娇本性又不坏,她还能害自家妹妹?” 到底是亲叔叔,阮呈盛对侄儿侄女还是有心。 大房这边,阮娇娇都准备回房了,被母亲叫住。 “你跟娘说实话,今天在陈家是不是见过贺宗了?” 一上午都不见人影,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是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 都是未婚夫妻了,阮娇娇不觉得见个面有什么不对,况且又没有发生什么不应该发生的,她是见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对女儿的嬉皮笑脸,魏氏没什么好气还是提醒她。 “虽然你们是定了婚了,但在外还是要注意。 他是男子什么都无所谓,你的名声呢?” 阮娇娇无所谓的瘪瘪嘴,但还是没有反驳什么。 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等着她的都是母亲的教诲。 想了想,她告诉母亲,“他说等定了婚期后一起回去。” 这回魏氏没有瞪女儿了,神色也更认真。 “他说的?” “嗯。” 如此,魏氏的神色又缓和了些。 “反正你记着多注意些,行了,也回去歇着吧。” 对贺宗这个未来女婿,魏氏是越来越觉得有些满意了。 人是看着糙了些,但对她女儿的心还是实在。 阮娇娇刚回到院子邹管家就来了,“大小姐,今日下午有一个贼头贼脑的人在大门和后门晃悠,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老奴让人跟着去,看着那人进了梁家侧门。” “哪个梁家?” “是同盛酒楼的梁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奴多想了,会不会是梁家有什么动作?” 从前同盛酒楼在扬州城是最出名有脸面的酒楼,自从阮家开始整顿之后只短短两年的时间同盛酒楼的风头就被阮家给盖了下去。 这些年阮家的酒楼分店也开了几家,早不是同盛酒楼能比的了。 前些年梁家明里暗里也不是没有过动作,但都无济于事。 阮娇娇沉思半晌,只是凭借一个人她自然也猜不出个什么来。 “你去问问阮呈翔身边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撬开他的嘴。” 真不是阮娇娇神机妙算,仅凭这个就能想到是阮呈翔,只是他的嫌疑最大。 邹管家得令下去审问,阮娇娇懒得去多想,只用等着结果就是。 刚洗漱出来就听到窗户外有鸽子‘咕咕’叫的声音,打开窗户果然就看到了。 有些期待的打开信纸,贺宗苍劲的笔迹跃然纸上。 不得不赞一句,贺宗口口声声不喜读书,但他的字却比自己写得有模有样得多。 她也陪着阮瑀练了几年,是比阮瑀那一手字能看,但也就是能看而已。 大家闺秀该有的琴棋书画,她也就占了个画,这还得益于从前她学过两年国画,也只能说是能看,画出来好歹猫是猫狗是狗不至于认错。 贺宗给她写了一句废话:辛苦了一天,早些休息。 不早些休息她还能做什么呢,又没得夜生活。 想到昨晚她没有回信,而今天贺宗就问了,所以阮娇娇还是提笔给回了。 嗯,你也早些歇。 不然呢,她还能写两句撩拨的话? 罢了罢了,她还是早些睡吧。 贺宗收到未婚妻的回信,咧着嘴上床躺下。 第二日上午阮娇娇在花园里跟阮琳琳剪花闲话,两人一人一把剪子一个篮子,剪完了坐在亭了插花。 大家闺秀的爱好,她还是有一个的,就是插花。 正插着,姚黄端着一大碟子看着让人十分有食欲的香瓜来。 “小姐,这是方才赵胜送来的,足足两大筐呢。” 赵胜送来的可不就是他主子的意思,阮娇娇想起来昨日在陈家多吃了两块香瓜,所以他是记在心里了。 阮娇娇先尝了一口,确实是连味道都一样,她又让阮琳琳也吃。 “这个瓜口感还是不错。” 阮琳琳一边吃着瓜,一边疑惑的看看大姐又看看姚黄。 “赵胜是谁?” 姚黄‘噗呲’一笑,又忍住拿眼去看小姐。 见小姐没说什么这才解释,“赵胜是贺公子的人,这瓜是贺公子专程给小姐送的。” 小丫头闻言瞬间眼睛都亮了,“那就是大姐的未婚夫了,姐夫真是有心了。” 小丫头脆生生一声姐夫,喊的那是极其顺口,半点儿都没有犹豫,吃着瓜眼睛也笑眯成一条缝。 阮娇娇也笑,并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 还调侃阮琳琳,“嘴甜得很,可惜人不在没听到,不然怎么都得给你包个大红封。” 她又转头问姚黄,“人呢?” “送了瓜就走了,说是贺公子还吩咐了他事去做。” 本来阮娇娇还说给他个什么回礼,但人都走了那就先算了,下次再说。 到阮府给未来夫人送了香瓜之后赵胜确实是赶着要去办别的事,大爷吩咐了他去布局引陶阆入局。 还有,大爷让他找人看的宅子也有了信儿,今儿能落实最好。 总是在陈三爷家住着确实不合适,买个宅子自己人进出也方便。 大爷可是交代了,得是挨着阮家近的,他都要怀疑大爷是不是想着方便翻墙。 这话他可不敢讲,怕大爷打断他的腿。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样下去不行 陶大兴一把年纪跑了两天连阮家族老的门的都没进得去,又在阮家大门口吃了闭门羹还闹出一场笑话,又累又恼又气,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第二日他还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他孙子陶阆又被人打得浑身伤回来。 一问,又是阮娇娇,她还跟邺城来的小子定了婚,当即气得陶大兴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家里多了两个病人,陶家一下就忙乱起来,。 老妇人气儿不顺,不能骂丈夫没本事办不了事,又舍不得骂儿子,更舍不得骂躺在床上哎哟叫唤的孙子。 于是,被骂的人就是陶阆的亲娘。 做儿媳妇儿的在婆婆面前不敢顶嘴,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恭顺,只能生生受着。 完了回到房里看到都半下午还歪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想到他平日里只知道吃酒赌钱狎妓斗鸡,家里的事和老人儿子都半点不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过去狠狠掐了在睡梦中的陶长鑫一把,直痛得陶长春‘嗷’一嗓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一只手捂着还钻心疼的胳膊,看清了人之后狠狠的瞪着媳妇儿。 “你个疯婆子要谋杀亲夫啊,又发什么疯?” 他今儿既没有出去吃酒也没有出去赌钱,老老实实在家睡觉也惹了她了? 陶长春不怕媳妇儿孙氏,他是怕媳妇儿家几个哥哥,他那几个舅哥打起人来是真敢下死手。 自从年轻的时候打过一次媳妇儿被几个舅哥按着打后,他就再不敢打媳妇儿了。 所以,即便是他被媳妇儿给掐了,他也只敢骂骂了事。 “你亲爹躺在床上,你亲儿子也被人打了躺在床上,你就那么大的心能睡得着?” “我又不是大夫,我能让他们都起来了。 还不是你惯的那小崽子,都惯成什么样了? 为了个女人还能被打成那熊样,他的还好意思回来?” 亲爹他自然是一句都不敢提,但儿子能骂,老子骂儿子就是天经地义。 “我生的儿子我凭什么不能惯着?要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不闻不问,儿子能像现在这样? 你能耐,你能耐能让你儿子到现在还没成家? 还不快起来,睡睡睡,早晚睡死你。” “非让我起来干什么?” 孙氏就只是单纯的想骂他出出气,也不能指望他能干什么。 陶长春骂骂咧咧的起来,儿子没成家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她当娘的就没责任了? 实在不想理这个母老虎,于是他三两下拢了衣服就快步出门。 孙子在后面追着问,“又想死哪儿去?” “有事。” 回答她的只是这两个冷冰冰的字,然后就看不到丈夫的身影了。 对丈夫的去处他她其实心里有数,管不住也不想管。 在孙子心里最重要的是儿子,她就只得这一个儿子,是她的命根子。 陶长春出了门之后直奔馆子,待吃饱喝足之后就往赌馆里去。 都说运气是一头占一头的,家里的事儿不顺那他今儿的赌运绝对是绝佳,待他先去捞上一把再到醉红楼去潇洒。 反正,今儿他是没有打算回去了。 果然如他所想,今日的赌运绝佳,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赢了几百两。 跟他相熟的人起哄让他请客,几人簇拥着他直奔醉红楼。 梁家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姑娘床上,酒气熏天,一看就是不清醒。 他不清醒,但是姑娘被突然闯进门的男人吓得不轻,还得替他传话。 第二日陶长春醒来得知有人找他,还约了时间地方,收拾洗漱一番之后便赴约而去。 到了约好的地方一看,男人看着有些眼熟,但他的浆糊脑子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此人也就是昨夜里找他的人,是梁家的下人王五。 王五示意他坐,又给他倒了水。 “陶老爷,我家主子姓梁,有笔买卖想跟您合作。 好处嘛,事后定然是少不了。” 一听是姓梁,陶长春当即便猜了个名,见对方笑着点头,他才询问起究竟是什么合作。 “直接跟您说了吧,我家主子跟阮府二老爷,也就是您的表弟本来是正在合作,但您表弟却爽了约。 人不见人,信儿也半点也无,所以这才不得已找上了您。 您可知道阮二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阮家的大门也关得紧紧的,可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影响到我家主子和阮二爷的大事。” “什么大事?”陶长春听了半天还是捕捉到了重点。 “嘿嘿……自然是关乎到两家兴旺的大事。” 陶长春与梁家的下人见面之消息很快就到了阮娇娇和贺宗的耳朵里,赵胜派人去盯着陶家,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阮家的人也在盯着陶家,又牵扯出一个梁家来。 得知此事贺宗并没有想到他娇弱的未婚妻身上,只以为是他未来老丈人做的。 也让他确定了,他那老丈人确实是打算清理门户。 昨日买了宅子,今日贺宗便搬了过来,也让陈三夫妻俩终于能得安静。 他看着廊下悠闲的鸽子,于是又提了笔给未婚妻写信。 这边阮娇娇刚让邹管家去忙,就看到了扑扇着翅膀飞进来的鸽子。 昨夜他问香瓜好吃不好吃,然后就是让她早些休息。 也不知道他今日除了叮嘱她早些休息外还能有什么话说,她还是有点期待的。 展开信,上面竟然不是叮嘱她早睡的话,是告诉她新宅地址。 没有听他提过要买宅子,看来他说等着同她一起回邺城的话是真的。 至少也要还要两三个月,换了是她住在别人家里也会不自在。 看着地址,十分眼熟啊,与她家就在一条街上,真近。 要怎么回他? 想了想,阮娇娇提笔写下。 我知道那处,那你早些歇吧。 哼!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儿。 收到回信的贺宗看着上面那几个秀气的字,颇有种无奈的感觉漫上心头。 她怎么不与自己说别的呢?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贺宗本就不是擅与女子相处的人,而在船上的时候他努力找话跟对方说,阮娇娇也故意找话跟他说,两人相处得还算和谐。 但是现在,不坐到一处好似就不知道能说什么。 贺宗又怕泄露出去,说话都很克制。 他也感觉到了,这样下去不行。 都上床躺下,翻了两次之后他又爬起来写信。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还有防的必要吗 阮娇娇都以为没有回信了,毕竟这几天都是这样的。 她也收拾妥当躺下,没一会儿又听到鸽子在窗户下‘咕咕’叫。 开窗的时候她就在想,这次他又会说什么,还是叮嘱她早睡? 呵……该早睡都被他扰了。 美容觉呢,早睡比多余的保养有用,她可不想十几岁的年纪就因为内分泌的问题长斑,粉粉嫩嫩的小脸儿也蜡黄。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女人爱美都是天性。 展开信纸,竟然又不是早睡。 约她明日到他新宅去吃饭,说什么认门,还说明日一早来接她。 阮娇娇眉眼飞扬含着欣喜,这可不是她不矜持哦。 回了个好,便让鸽子带回去。 真就只有一个字,贺宗看着纸上这一个字,心情也顺了,觉也睡得着了。 一大早起来打套拳活动活动身体,流了一通汗之后通体舒泰,收拾好就等着贺宗来接。 贺宗要来接人出门自然得先禀报长辈,拜见长辈得到应允之后才终于见到了人。 又是几天没有见面,在阮娇娇身着一身翠绿衣裙出现在贺宗面前的时候,他只觉得是仙女儿款款向他走来。 阮娇娇本就生得白皙,这个颜色更是衬得她白得发光,早睡早起的效果就是她粉面桃腮眉目动人。 生得那一双眉眼也格外灵动,看贺宗一眼就让他入神。 在长辈面前贺宗还是十分正经老实,就是走路也保持着距离。 就算是扶着未婚妻上马车的时候手都没有多握一下,待未婚妻上车之后他也利落的翻身上马。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骑马。 哪怕车厢里空间逼仄,他也想进马车。 阮娇娇只觉得车轱辘还没有转几圈,就又停了。 “请阮小姐下车。” 是赵胜的声音在车边,这就是到了吧,还真是近得很呐。 姚黄掀开帘子牵着小姐的手出来,她突然觉得后背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待她扶着小姐下车之后回头,只看到了贺公子。 呵……这就嫌她碍眼了呗。 阮娇娇没注意这些,她抬头看门上方的匾额:贺宅。 赵胜做事还挺快,是个能干事的人。 “进去吧。”贺宗道。 她和贺宗是同时跨进门,进了门之后贺宗就与她保持着袖子能挨上袖子的距离。 然后,贺宗抬手一指院子,“我先带你看看。” 那只指过院子的大手落下,下一刻就十分熟练的牵上了她的手。 阮娇娇有理由怀疑他是早有预谋,不然怎么就能一牵就准呢? 也不是没有牵过,反正大门关上了谁也看得见呢? “嗯。” 察觉她没有挣手,贺宗嘴角不由扬了起来。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在这条街上买到宅子,就已经算运气在了,真的不容易。 两进的宅子,虽然不多大但也布置得十分温馨,可见前头的主家是用了心思。 门口的院子种着一颗桂花树,一颗枣树,中间还有口大缸养了荷花和锦鲤。 虽然没有陈府的锦鲤那么肥,但也养得不错,很精神。 再往里走,两边的厢房一间被贺宗用做书房,他特意跟阮娇娇提了一嘴。 后面的正房他也指给阮娇娇看了,他倒是想带人进去,但现在不行啊。 院子里种了些花草,都是经过精心打理的,廊边上还有一株葡萄树,还搭了架子。 只可惜,已经过了吃葡萄的季节。 贺宗请人在葡萄架下坐,下人很快就端了茶果点心上来。 “是城东那家咸甜糕点铺的。” 阮娇娇只用看一眼糕点果子的样子,就能得知是哪一家。 扬州城的这些吃食铺子,哪家是她没有吃过的? 虽然她自己也是做吃食的,在她的指导下也出了许多样式,但也得换着口味吃不是。 一听她开口就说出了铺子名,贺宗笑得眉眼都柔和了下来,她果真是爱吃。 “嗯,听人说这家的糕点好吃,你喜欢就多吃些。” 他还动手把碟子又往她面前挪了挪,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烫,得凉会儿。 姚黄的活儿都被他给抢了,让姚黄无事可做。 “上次你说买船的事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陈三也答应会上心,你别着急。” “我不着急。” 都等了十几年了,阮娇娇哪还会着急这会儿。 贺宗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小口小口的吃,小嘴儿却又没停过。 “准备了些螃蟹,这会儿的螃蟹正是肥美的时候,你留些肚子吃。 还备了黄酒,配螃蟹正好。” 贺宗本来是想等过几日中秋的时候约她过来,是突然想到那几日她怕是不方便饮酒,而今日恐怕也是最后的期限。 在船上同她吃了三个月的饭,她总会有几日不饮酒,方嬷嬷在吃食上也格外注意,他想不记下都难。 他贺宗哪会是这么心细的人,只是把人放在了心上而已。 他又比未婚妻大了几岁,确实是该多上些心。 最近事多,阮娇娇都差点忘了中秋正是吃蟹的时节。 邺城临河也有蟹,但她始终觉得跟他们扬州的蟹味道不同,吃惯了海蟹她还是不习惯河蟹。 “嗯嗯,是清蒸的吗?” 各种做法里,她格外喜欢清蒸。 她眼睛里有光,是对螃蟹绝对的喜爱。 被她一问,贺宗还真不知道厨房里是怎么做的。 不等他开口,赵胜立马自告奋勇说去厨房吩咐。 又要让姚黄一起去,“小的不清楚阮小姐的口味,劳烦姚黄姑娘也去吧,免得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阮娇娇再一次有理由怀疑,赵胜绝对是故意的。 但她还是让姚黄跟着去,“你也去看看。” 姚黄是不想走的,她觉得不能让小姐跟贺公子单独在一处。 可是很明显,小姐和贺公子都嫌她碍眼。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贺宗也没有表现出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举动,就连距离也没有变。 阮娇娇早就知道他是个十分克制的人,看也被他看了,亲也被他亲了,到现在也就只能在没人的时候牵牵她的手。 都克制成这样了,还有防的必要吗? 阮娇娇都怕哪天是她忍不住,占了贺宗的便宜。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得精致着养 山核桃在贺宗手里都不用工具,看着轻轻一捏就碎。 伴随着贺宗捏核桃壳清脆的声响,他说,“中秋你能出门吗?” “可以啊。”阮娇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倒是贺宗犹豫着再次询问,“你方便吗?” “方便啊。”阮娇娇再次爽快答应。 可是贺宗看着她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欲言又止,这让阮娇娇后知后觉想起来,那几日她应该是不方便。 但,她转念一想又坦然了,不就是每个月都有的情况么,她又不痛也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哪还会不方便呢? “可惜,就是不能吃螃蟹了,不然方嬷嬷和姚黄又要念叨得耳朵生茧。” 在阮娇娇看来,哪有这么矫情啊,她以前来的时候还泡凉水杀丧尸呢。 在吃食上也没有那些讲究,那时候能有口吃的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能挑拣? 但到了这里之后,身边随时都有人提醒她这不做,那也不行。 她的身体绝对超级棒,没有问题。 看她说到可惜的时候皱鼻子的娇俏模样,贺宗眼睛都挪不动。 她是真的半点儿都不防备自己,这么私密的话也跟他说。 若他是个流氓贼人,她今儿进了他的门,还想走? 半点儿心眼儿都没有,如何能放她自己出门? 也不知道去年她自己从扬州到邺城是如何走到的,老丈人和岳母就能放心? 幸好,是平安到了。 阮娇娇可不知道贺宗心里此时在庆幸什么,她从贺宗手心里捏着核桃仁吃,真是又香又脆。 他剥了半天还一颗都没有吃呢,于是阮娇娇好心给他喂了一颗。 葱白般鲜嫩的手指头捏着核桃仁送到他嘴边,他能不吃。 指腹触到他略厚的唇瓣上,触感是温热的,还软。 一触即分,阮娇娇又捏了一颗低垂着眼睑吃。 她都怕不赶紧收回手会被贺宗发现她的意图,还怕不赶紧低下眼会被贺宗看到她眼里的得逞。 贺宗这会儿在看着她,她当然知道,那么灼热的眼神啊。 她这番反应模样看在贺宗的眼里就是害羞了,贺宗此时不仅还想亲她的指尖,还想亲她不停动着的小嘴。 喉头滚动之后,贺宗好歹是将这个想法给压下。 “再剥几颗吗?”他强制镇定询问。 “不用了。” 阮娇娇可不是害羞不好意思,只是吃这几颗觉得有些口干。 于是她拿起杯子喝水,绝对不是掩饰。 贺宗又把话题绕回之前中秋的话上,“中秋那日有灯会,那我晚上去接你?” 她是说了方便,但贺宗还是不舍得让她累一天,白天在家休息好,晚上就算兴致好逛得晚些也不怕。 对灯会那种人挤人的活动阮娇娇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致,她又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只有这种节日的时候还能玩个高兴。 而她,什么时候想出门了,直接出门就是,只是她懒得动弹。 往年都是阮瑀软磨硬泡非要拉着她出门陪她,她都十分不情愿。 但今年是贺宗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答应。 她的视线从杯子里的水影移到贺宗粗糙黝黑的面皮上,眯着眼睛轻轻点头。 “好。” 待阮娇娇将水杯放下,贺宗有提着茶壶给续上。 “前几日跟着陈三到他家铺子里去,看到一只镯子,你瞧瞧喜欢不喜欢?” 然后阮娇娇就看到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扁平的小盒子,打开放在她面前。 纯金打底,上面镶了一圈的红松石,看着还有几分惹眼。 突然她面前出现一块白色帕子,“擦手戴上试试。”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首饰的呢,前几年阮娇娇确实是有厌过,太多了戴不过来最后都在箱子里积灰。 但现在她又开始喜欢了,因为是她喜欢的人送她的。 不得不说,贺宗这次的眼光可比那支定情簪子好得多。 她现在就决定了,这只镯子她要多戴些时候。 “好看么?” 阮娇娇一只手挽着袖子,将戴着镯子的手在贺宗眼前晃晃。 红松石的颜色很亮眼吸睛,戴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确实好看,直晃得贺宗眼花,眼里就只有那只白生生的手腕。 “很好看。” “我很喜欢,谢谢……宗哥。” 这声宗哥阮娇娇是在嘴里绕了几个弯子才唤出来的,声儿都带着弯儿的勾人。 花再多的银子能得她这一声,贺宗怎么都觉得值得。 阮娇娇看到了贺宗眼尾绽出的纹路,唇角也有。 这个男人明明也才二十一岁,怎么让她看出了老男人的味道? 是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稳重?还是因为他那张看着绝对不像二十一岁的糙脸? 糙不糙老不老的,反正是合她的眼。 阮娇娇发誓,绝对不是因为他送的镯子才合眼。 “下次去铺子里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样式,他家铺子里的样式还有不少。” “嗯。” 爷们儿费劲挣那些银子做什么?还不就是图心里的人欢喜么。 他家这个娇娇人儿好养,也难养。 吃食就能让她欢喜,却又是真的得精致着养。 阮娇娇一边点头一边琢磨着是不是给他回个礼,总是收他的东西。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挺眼熟,才想起来是在船上的时候做的。 当然不可能是她亲手做的,她连荷包都不会缝。 总不能每次都是衣服吧,还是琢磨点别的吧。 想了半天,看到手腕上的镯子,阮娇娇突发奇想。 “之前你说跟陈老爷合作,嗯,我这里有些首饰的款式,你拿去问问他能不能合作吧。 嗯,回去的时候给你。” 之前她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画了些,还让人按照样子做过,后来不是没了兴趣就搁置了么。 这会儿倒是能派上用场,说不定还能小挣一笔零嘴钱。 贺宗哪会说不行,当即点头。 “他要是觉得行,让他买。” 他家娇娇的东西,哪能白给?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嘛。 这时候姚黄来请,“小姐,贺公子,可以摆饭了。 螃蟹已经出笼,冷了就腥了。” “那我们这就去吃饭吧?”阮娇娇半点儿不客气,好似她才是主人家一般。 第一百二十章 谈情说爱就得约会 个大又肥的螃蟹就摆在阮娇娇的面前,鲜味儿直往鼻腔里窜。 黄酒是温过的,肯定是贺宗的意思了。 要她说,真不用,吃冷酒也很不错的。 动手之前她抬眼看了贺宗一眼,“吃吧。”贺宗说话的同时就给她拿了一个。 看到她笑眯着眼,用两只小手掰开了螃蟹的后壳,露出里面黄橙橙的颜色。 对螃蟹这个东西贺宗没什么喜爱,主要是费劲,还没几口肉。 是以,他只象征性的拿了一个吃两口黄,肉都没动。 再看对面的未婚妻,她自个儿剥一只,姚黄给她剥一只,那精细的工具用着也极其顺手。 螃蟹腿儿在她手里很快就出了嫩肉,一点儿壳碎都不带。 那工具比他的小拇指都还小,他捏着都不顺手。 河蟹比海蟹小,贺宗在家的时候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这会儿也只是看着。 看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对面的娇娇儿,瞧她吃个螃蟹剥个壳都赏心悦目,一只吃干净了手上都没脏,小嘴儿也停过。 阮娇娇现在都习惯了被贺宗灼热的眼神看着吃饭,她能吃的下。 姚黄剥好一只放在碟子里,她顺手就将碟子送到贺宗面前。 “你吃。” 是见他不动,想来是不擅长。 这剥螃蟹可是细致活儿,而贺宗明显就跟细致不沾边儿。 她自己喝了一口黄酒,喝了之后才发觉她应该先跟贺宗碰个杯的,于是杯子都没有放就自觉扬手腕举向贺宗,然后又喝一口。 “喝慢些。” 上次还喝多了,贺宗都记得。 今儿可不能再喝多了,晚些时候回去让老丈人丈母娘看到她喝多了酒,下回还能让他去接人? 到成亲最少都还得几个月呢,他可不想干相思见不到人。 阮娇娇软声应着,放下酒杯就又开始剥螃蟹。 桌上还有别的菜,但螃蟹不能放凉啊。 她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看的。 虽然是该在未婚夫面前表现得文静斯文些,但他又不是今日才认识她,她也不想失去美食还饿肚子。 贺宗不会剥,也不打算为难自己,就挑了菜往她碗里放。 他自个儿悠然自得的看着人,吃着菜,喝着酒,就跟当初在船上时一样。 “再过几日是瑀弟休课的日子,我应了他接他来玩儿。” 顿了顿,贺宗又道:“他想耍我那刀。” 贺宗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认为还是得让她知道。 “嗯,好奇得很,他试过就知道自己差得远了。” 阮娇娇知道啊,当日阮瑀就跟她说了,一脸的期待兴奋都抑制不住。 此时对贺宗也说得坦然,就是要让他知道他的不足,只是打得过几个小弱鸡就沾沾自喜,小子还是太年轻。 她只是随心的一句话,却是落进了贺宗的心坎上。 她这是在夸他吧?肯定是了。 一想到她定然是在家里夸他了,而且肯定不止夸这一次,贺宗的这个心啊,就跟被跟被沸水煮了一样,也跟着咕嘟咕嘟翻腾。 他就知道,她打从一开始就是看上他贺宗这个人了,不为其他。 自己不也是么,头一次见了她就日思夜寐辗转难眠。 她果然是与别的女子都不同,不嫌他是个糙人。 阮娇娇吃得认真,可不知道贺宗这会儿心里琢磨的什么。 就听到他说,“到时候我想带他到城外跑马,嗯,你在家好好休息。” 意思就是,不接她一起。 闻言,阮娇娇抬起头来看向贺宗。 她都还没有说话,贺宗已经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虚,立马解释。 “等你身体好的时候我们再去。” 对此阮娇娇的内心还是稍微有点失落的,她也想跑马。 “哦,那好吧。” 失落之余她下意识的抿了抿水润的唇,尝到了点鲜味儿,于是她又下意识的舔了舔。 只一下,就在下唇瓣上浅浅的舔了一下。 也是这一下,看得贺宗心痒难耐,喉头滚动。 浅浅一小截舌尖,是粉红色的。 她的失落贺宗也都看在眼里,心也跟着紧了一下,实在不想让她失望。 姑娘家平日能出门的时候本来就少,他们扬州这边的规矩又多,她想出门玩儿是肯定了。 “待节后,秋高气爽,城外定会有不少人游玩,放风筝的也多,到时候带你去。” 贺宗就看不得她不高兴,哪怕只是浅浅的皱个眉头都不行。 “嗯嗯,好啊。” 果然,就看到她立马欢喜了些,情绪也高了些,从她这连着两声轻快的嗯就能听出来。 平时一个人的时候阮娇娇就懒,但这不是谈情说爱了么? 哪个好人谈情说爱的时候不约会呢? 立在边儿上的赵胜已经看惯了自家向来都不拘小节的主子在阮小姐面前格外有风度的样子,但若是让他第一次见的话,他肯定会以为大爷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 吃了饭喝了茶,在看到未婚妻耷拉着眼皮,又娇娇气气的打了哈欠。 “去睡会儿。” 他如此直接的话让阮娇娇猛然睁大了眼睛,这就睡了? 她眼里的震惊实在太明显,这让贺宗有种自己是禽兽的感觉。 肯定是吓到她了,趁她没有恼怒离去之前贺宗赶紧为自己解释。 “客房准备好了,一应物件都是新的。” 原来是客房啊,她还以为…… 哎呀,是她想多了,想多了。 阮娇娇收了震惊的神色,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点头应道:“嗯,那我去睡会儿,睡惯了一到时候就会困。” 她噘着唇嘟囔,声音又软又娇,每个声儿都在勾着贺宗的神经。 贺宗赶紧移开了视线不敢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将她抱回房去。 可不是客房,是他的卧房。 送人到了客房,贺宗只在门口就不进去了。 怕进去了之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阮娇娇以为他会进来坐会儿,跟自己说两句话。 他现在的行为让阮娇娇再一次震惊,只是这次没有表现出来。 “你睡吧,什么时候起都行。” 说完,他就走了,步子还挺快。 阮娇娇站在门口看着他大步流星很快消失,失望的瘪瘪嘴。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闲来无事听曲儿去 是谁才一进门就要牵手?吃个饭还要看着她佐菜下酒? “小姐,奴婢伺候您歇下吧? 奴婢方才看了下屋里的物件,都是新的,被褥摸着也像是洗过的,您可以放心睡。” 从外面买回来的有些东西无所谓可以直接用,但像是被褥衣裳这些贴身的物件还是得先洗一遍才行。 她之所以进房之后就看这些,便是怕贺公子一个男人想不到这些,看来是她多虑了。 其实她也没有多虑,贺宗也是真的不可能想到,是下面婆子考虑到的这些事。 昨日赵胜当着他们的面儿那么严肃的叮嘱交代,今儿绝对不能出错,于是婆子就多了个心,这不就是用上了。 她洗过收好跟赵胜禀报的时候,也得了赵胜给的赏钱,赵胜给的不就是主子给的么。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们明白,阮家那位未来夫人在主子心里的分量,导致今日他们做事更上心。 阮娇娇对这些其实并没有很大的要求,都源于曾经的经历。 但是,能有条件的话,她还是更乐于享受,就好比现在她不在乎多矫情一些。 很快就有下人送了温水来,等下人出去之姚黄又感叹了一句。 “贺公子真是有心,连香胰子这种物件都有准备。” 还没有用只看形状和印花阮娇娇就能确定这是她家售卖的香胰子,独门秘方就跟夏天的冰块一样。 她一个享受过的人,到了这个落后的地方如何能够忍受,当然是把她能想到又做得到的都弄出来,方便她自己的同时也能挣银子。 太出头又没得背景撑腰的后果她知晓,香胰子能售卖,但冰她就留着自己用了。 阮娇娇看着那香胰子心情也颇好,怎么都是贺宗对她用心。 她也确实是睡意上头,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而姚黄也在房里软榻上小憩。 她们睡得着,那头急匆匆离去的贺宗可燥热得睡不着,根本是连睡意都没有。 贺宗回去之后狠灌了两杯冷茶,坐着静心。 有时候他恍惚觉得心上人是故意勾的他,但她的眼神又那么纯粹,对他从来都是依赖信任毫不防备,这又让贺宗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就为先前的怀疑。 她那么做有什么目的? 他贺宗有目的还差不多。 只是,她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像是带着钩子一样,一颦一笑都让他心乱神迷。 就在贺宗一边回想心上人对他的种种一边自我反省的时候,赵胜快步走进来禀报。 “大爷,鱼上钩了,另一条缩回去了。” 上钩的陶长春,缩回去的梁家。 他又接着道:“梁家或许是因为见不到阮老二,又摸不清况这才缩了回去另择时机。” 确实,阮家现在这样的情况的确不是好时机。 若是一个不好的话,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是没有可能。 “先让人盯着吧,日后再说。” 既然梁家暂时没有了动静贺宗也不揪着不放,当务之急是拿回属于阮家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那未来老丈人到底有什么动作,只是这样关着人算什么事? 阮娇娇美美的睡了个午觉,也就有一个时辰。 这是她每天养成的习惯,久了她也睡不着。 还在床上醒神的时候她就在琢磨,下午贺宗有什么安排,是上街去还是在家? 在家的话,能做什么? 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看也看过了,还能喂前院那两条锦鲤喂一下午? 贺宗确实是有安排,他定了戏园子的位,打算请她去听曲儿。 有下人来禀阮小姐起的话,贺宗也给自己收拾了一番过去。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换了身衣服,又洗了把脸。 能指望贺宗用香胰子洗脸,绝对不可能。 他依旧是在葡萄架下等,好在没有让他等多久。 “你不是喜欢听曲儿么,走吧。” 阮娇娇对他的安排,满意。 看戏听曲儿这个爱好,还是到这里之后才养成的。 又没个有趣的消遣,成日里闷着人都要闷出毛病来,还是有一回在宴会上听戏听出了感觉,这才慢慢养成了爱好。 真要说起来她还更加喜欢听曲儿,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所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人又听曲儿可是双重盛宴。 切身体会之后她才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以前有点子家底身份的人都喜欢了,也明白文人墨客为什么喜欢流连青楼。 有酒喝有人看还有曲儿听,换她她也乐意啊。 只是,家里不许她出门去听,想听的时候只能请到家里来。 请来的自然也是清白怜人,唱的也是再正经不过的曲目。 她倒是想去那种地方听曲儿,顺便感受一番不同,奈何她生了这幅娇媚模样即便是想扮个男人模样去消遣也不行。 她不为别的,也得为父母考虑,还有阮瑀。 若是她真做得太过,肯定会连累阮瑀的名声和前途。 就连三房那两个便宜堂弟堂妹也得被牵连,不考虑二房的人,三房还是要顾一下。 这会儿贺宗一说去听曲儿,阮娇娇立马就来了兴致。 “好啊,我们这就走吧。” 贺宗又来牵她的手,阮娇娇没有拒绝。 还想,这回他会牵多久? 结果是果然如她想的,才到了门口他就放开,而且还往旁边移了一步是要跟她保持距离。 呵!男人! 依旧是贺宗扶着她上马车,然后贺宗自己骑马走在车厢旁边。 到了梨园被伙计直接引进了雅间,可见贺宗真是提前安排了的,连位子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今儿这一出唱的大概与穆桂英差不多,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那些历史,但很多历史也有相通的地方。 台上的角儿上了妆还不清模样,但嗓音是真的好,将飒爽英气唱出来了的。 唱得很好,下场之后观众的掌声都还久久不绝,但比起这种来阮娇娇对之后的小曲儿更感兴趣。 吴侬软语软糯婉转,让阮娇娇想到了一支曲儿,她一直都十分喜欢。 听得太放松,阮娇娇不知不觉也跟着哼起来。 陪她身边的贺宗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在听台上的人在唱,还是听的是身边的人在唱。 台上那女子的声音已经十分娇软了,但又哪儿比得上他身边的人。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纨绔做派 往日应酬或者是闲来无事的时候贺宗也会听听曲儿,但邺城想要听到这种实在不容易。 但就算是台上的人唱得再好,声儿再婉转动人,也不如他身边这人。 哪怕只是随意的哼唱,也让贺宗听得入迷入心,眼睛也落在她娇嫩的脸上移不开。 感受到身旁投射而来的灼热视线,阮娇娇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心想:他就不是来听曲儿的。 不管他,先听了再说。 再从梨园出来,贺宗提议去吃饭。 “早些吃饭,一会儿送你回去。” 贺宗想的是在天黑之前送她回去,为了她的名声也为了他能在二老面前留个好印象。 “那就走吧,正好有些饿了呢。” 阮娇娇没有问去哪儿吃,吃什么,到了就不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贺宗扶着她下车,她抬头去看招牌,‘王记鸡汤馆’。 吃鸡啊,她可以。 贺宗道:“中午吃了那么多螃蟹,晚上便喝红参当归鸡吧。” 对此阮娇娇当然没有异议,跟着就抬腿进去。 而在姚黄心里,又记了一笔贺公子的用心之处。 吃饭到一半,阮娇娇终于还是决定提醒她一句。 “别总是看着我,吃饭。” 她以为贺宗会收了视线吃饭,之后再偶尔看她一眼,但万万没有想到贺宗不仅继续看她。 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表示:“我喜欢看你。” 出门避嫌不牵手,更是为了避嫌连她客房的门都不进,呵……现在又坦然的说喜欢看的话。 阮娇娇真是想看看贺宗脑子里想的什么,既然能这么坦然,他又哪来的那些顾虑? 果然,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针,实在难以捉摸。 “好看也不能顶饱。”她正眼瞧着贺宗,嘟囔。 却见贺宗硬朗的眉眼含笑,还是看她。 “快吃吧。” 哼!到底是谁在说谁啊? 他笑呵呵满眼无奈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出快吃吧三个字,怎么感觉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他在无奈安抚? 阮娇娇噘着嘴忿忿觑他一眼,又轻轻哼一声不理他了。 继续吃饭,挑她喜欢的鸡爪子吃。 一只鸡就两个鸡爪子,就不给她留,看她吃完了这只就吃那只。 下一刻,另一只鸡爪子也落在了她碗里。 阮娇娇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贺宗,见他看着自己笑,那眼里是宠溺吧? 听曲儿,喝酒,看美人儿,逗乐,可不就是纨绔做派么。 她才想起来魏宴可说他是个纨绔,哼! 她怎么有种自己是被贺宗养着随时下口的感觉?他是笃定了自己就是他的囊中物? 想到这处,阮娇娇瘪瘪嘴。 在这个世界,男女定了婚,可不就是了么…… 再互相喜欢的情况下,谁还不是这么的想法呢? 就好比她,贺宗每次装模作样回避的时候,她就想,这人早晚是她的,吃得着。 再这样一想,阮娇娇的心情又放松下来。 呵呵……谁也别说谁了。 在相对来说优雅的啃着第二只鸡爪子的时候,阮娇娇猛然灵光乍现。 方才她想贺宗关于纨绔的那些做派,放在她身上好像也不是不适用。 这……阮娇娇又瞄了一眼贺宗,在他微眯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 而贺宗发现她将鸡爪子吃得差不多了,随手就将摆在他手边的鸡蛋羹送过去。 黄色的蒸蛋十分嫩,在碗里还在晃荡,上面撒了几颗翠绿的葱花点缀,面上浮着点点香油,很香也很有食欲。 阮娇娇用勺子舀了一块儿,鲜嫩的鸡蛋羹在勺子上还荡呢。 她想,看在鸡蛋糕的面子上就不与他计较了吧。 吃完饭,天边还有余晖通红,贺宗说送她回家。 “回去吧。” 看着街上往来的人,街边已经占好位置的摊贩,阮娇娇又回头看一眼贺宗。 轻轻点头,以后还有机会的。 在这一刻他们心里的想法一模一样,以后还有机会。 阮家,在半下午的时候魏氏就已经开始担忧了,更是让人到门口去守着等女儿回来。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还不见女儿回来。 她是觉得贺宗还不错,女儿也说了不少贺宗的好话,但女儿单独跟他出去还这个时候都不见回来,她这个当娘的难免会不安心。 终于听到下人来报,“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魏氏这才终于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魏氏快步往前院走去。 贺宗就在厅内坐着,他在等长辈,得有始有终才行。 纨绔又不是混账,连这些基本的道理礼节都不知道? 魏氏来了之后先看自己女儿,见女儿还对自己笑得没心没肺,这才去看贺宗。 贺宗在她来的时候就站起身,然后恭敬行礼喊人。 人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送回来了,他也识趣的告辞。 魏氏也不留他,客气几句后让邹管家送他出去。 人走了魏氏点着女儿训,“还知道回来?你是跟他订婚了,又不是已经嫁了他了。 出去野了一整天,要不是天黑了是不是还不知道回家?” 阮娇娇摆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老实听训,母亲说什么她都乖巧点头应是。 训了一会儿,看着她乖巧的模样魏氏就不忍心再往下训了,她女儿从小就懂事。 微微叹了一口气,魏氏说起家里的情况。 “今日老爷子院子又闹起来了,陶氏冲到老爷子跟前儿大闹了一通,提了二房的话。 老爷子还是心疼老二,当即就又闹着要见你爹和老二。 没人应话,但老二那边也确实撑不住了。” 撑不住才好,阮娇娇心情好好的准备去见见她那好二叔二婶。 诸位族老签名作证的分家协议,只要他们往上面签字按手印,立马就能出府去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 阮呈翔夫妻俩见到阮娇娇的一瞬间就犹如见到了厉鬼一般,瞳孔收缩惊恐万状。 下一刻他们又兴奋起来,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阮娇娇出现就是来跟他们谈条件的。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回阮娇娇的条件又是什么。 饿得看人都重影了,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他们几次张口也一个声都没有发出来。 阮娇娇招呼人去给他们喂水,温水,小口小口的喂。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暂时落定 在喝水的时候阮呈敛和邬氏看着她的眼神都跟淬了毒般,等终于缓过气儿来能发生,阮呈敛第一句话就是咒骂。 阮娇娇并不把他的咒骂放在心上,连理也不会理。 示意邹管家将分家契书摆到他们面前,“这里是有各位族老签了字的分家文书,按照规矩该分你多少半个子儿都不会少。 至于你又欠的那些,私下在账上拿的那些,都由阮家给你平了。 分家之后你立马就能带着一家搬到分你的宅子上去,包括你们二房的所有东西都能搬走。 不签,那就继续这样耗下去,三五个月之内我也嫁不出去。” 随着阮娇娇话落,有下人端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与文书一起就摆在他们面前。 在看到饭菜的一瞬间两人就挣扎着想坐起来吃饭,但他们都饿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更别说是能坐得起来。 “签了,立马就让人进来伺候你们。 你们也知道我向来都没有耐心,所以我只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考虑。” “三!” “二!” 阮娇娇特意吩咐人准备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香气逼人。 别说是他们饿得很了,就是不饿的人闻着了也会想尝尝。 而阮呈翔和邬氏两双眼睛都跟落在了饭菜里,也不住的咽口水。 在绝对的饥饿面前,哪有那么多的体面和矜持可言? 显然,阮呈翔比邬氏更不体面矜持。 就在阮娇娇要说出最后一个数之前,他喊着答应。 “好,签,我签。” 他绝对是在喊,只可惜他精力不足,喊出的声音还不如之前他咒骂时大。 既然是答应了,邹管家立马拿出印泥和笔让他签字按手印。 收了文书阮娇娇也就没有心情再看他们,心情大好的离开。 她走之后邹管家便让之前二房的人都回来,包括几位少爷小姐那边也都送了吃食。 但是,外面守着的人并没有撤。 而此时的二房人根本就没有发觉这些,就算等他们发觉了也没办法。 他们什么时候搬走,守着的人就什么时候撤。 拿着文书阮娇娇又到老爷子的院子里来,此时陶氏已经又被请回了房间,但老爷子也没有兴致看着另外几个女人。 下午因为看守不言让陶氏出来的两人已经去受罚,换了新的人守。 老爷子一看到阮娇娇这个向来都不受他待见的孙女前来,自然是不会有半分好脸色。 “你老子呢,让他滚过来。 我不想见你,你走,还有你那些狗,都带走。” 老爷子当然知道是阮娇娇做的这些,他那儿子还不敢。 可阮娇娇也不是特意来看他给他请安的,将分家文书放在他面前。 “这是由各位族老签字和阮呈翔签过字的分家文书,特意送来您过目。” 看到文书老爷子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认,而且还伸手来抓,他要撕烂。 但他如今年老体虚又如何能比得过阮娇娇的速度,本来阮娇娇就是防备着他。 迅速收了文书交给身边的邹管家拿着,她又展开另外的一张文书摆在老爷子面前。 “这张,同样是由各位族老亲手签过字的,是逐你和二房所有子孙出族的文书。 看清楚,是单单只有你和二房。 不过您放心,现在这个文书也只是写了放在我这儿,只要您不胡乱作为,便可以当不存在。 您是我父亲的亲爹,我父亲自然是要孝顺您终老。 从前您在府中如何,以后也会如何。 哦,对了,还有陶氏,族里一致决定会送她去庵堂安度晚年,顺便为全族上下拜佛祈求。 您身边自然不能缺了尽心伺候的人,所以那四位依旧会留在您身边。” 阮娇娇说这些话时语气十分轻缓,好似怕说得太快了老爷子听不清理解不了。 说完之后,老爷子沉闷了许久,他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此时的神色。 但阮娇娇能够确定,他就不是能为了心爱的儿子搭上自己的人。 他若是真为了阮呈翔奋力一搏的话,阮娇娇倒是要高看他一眼。 可惜,他并没有。 “滚!” 呵呵…… 阮娇娇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多说,直接离开。 到院门口的时候吩咐邹管家,“从明日开始不许陶氏踏出她的房门半步,将门窗全部封死再用不透光的黑布蒙了,每日三餐只从小窗户口给她送饭,不许任何人跟她说话,任由她喊叫也不许应。” 仇必须要报,她祖母和娘亲在陶氏手上受过的苦,都到时候该她还了。 看着大小姐挺直的后背,邹管家在心里默默感叹。 要是老爷和三少爷也能像大小姐这般果断决绝,前几十年也不至于受那些罪,说不定老夫人也还健在,而往后的几十年阮家肯定还能再兴盛些。 可惜,大小姐怎么就生了女儿身。 阮娇娇回去将文书交给父亲,她什么都没有说,就听到父亲再三保证。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我会收好,保证不会再让那边有机会。”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阮呈敛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此时他内心里也十分复杂。 阮瑀站起来走到姐姐面前拍着胸脯保证,“姐姐尽管放心,我肯定会守护好阮家,姐姐放心嫁人。” 若是在之前阮娇娇确实会有不放心,但这个事解决之后她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若是都这样了他们还守不住,那就真是该他们遭的难。 此时三房里,杨氏看着分家文书皱着眉问丈夫。 “就这样就分家了?” 这么多年了,她没有一日不想分家,如今终于是分了,她又觉得太轻松不真实。 其实阮呈盛也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大哥和大侄女的动作太快了,竟然也说服了族老签字。 “分了,明日起你就收拾收拾,我翻翻黄历挑个好日子搬过去。” 比起他该得的,还多给了他一间铺子,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 这些年他安分守己,大哥都看在眼里。 就在阮家三房收拾准备搬家二房还算安分养身体的时候,阮瑀终于盼到了休课这日,早早的他就起来练武然后等着姐夫来接他。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愧是亲姐弟俩 “姐,你真不去吗?” 阮瑀在等待未来姐夫来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次询问姐姐了。 “你去吧。”阮娇娇瞄他一眼淡淡的道。 “多好的跟姐夫相处的机会啊,你就真的不想去?” 阮瑀是真觉得机会好,难道是姐姐和姐夫上次出去玩儿的时候吵架了? 不然,姐姐怎么会不去? 他又凑近了些,还特意压低了声音问,“姐,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 是姐夫欺负你了,你跟弟弟说,弟弟给你做主。” 阮娇娇又抬着眼皮儿瞄他一眼,眼里的轻视显而易见。 “就你?” 这可激起了小少年的好胜心,“我就算打不过他,也绝对不会让姐姐被他白欺负的。” 这话倒是像个弟弟说的,让阮娇娇心里舒坦。 终于是给了他一个正眼,“没,我就是不想去。 跟他约了中秋节,今儿就你们去吧。” 然后又警告的看他一眼,“别跟贺宗胡说八道。” “嘿嘿……姐姐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有数。 保准不会破坏你在姐夫心里的形象,我办事你放心。” 呵呵……希望吧。 贺宗是骑马来接的人,还特意给小舅子也带了一匹马。 接到人的时候还往阮瑀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未婚妻,略微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是在情理之中。 “魏二公子呢?他不去?” 他虽然也不想魏宴去,但话得到,不能落人口实。 阮瑀丝毫没有怀疑什么,“二表哥说这几日逛下来累了,今日要在家歇歇。” “行,那我们就走吧。”贺宗招呼小舅子上马。 “姐夫,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阮瑀以为是去贺宗的宅子,结果却是往城门的方向,到了城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 “城里哪有地方能跑马,我们出城去跑跑。 也试试我托陈三寻的这马如何,走。” 贺宗从小就是在马场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人都还没有马背高就能熟练驾驭,马好不好他只看看就知道。 但这不是为了哄小舅子么,小孩儿哪有不喜欢玩儿的? 阮瑀这才多看了几眼马儿,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姐夫新得的马?嘿嘿……看着就健壮得很,肯定是马。” “喜欢?”贺宗问他。 “嗯,喜欢。” 阮瑀连连点头,说着喜欢。 呵……姐弟俩说嗯的时候神色都差不多,果真是亲姐弟。 “喜欢就送你了。” “真的?谢谢姐夫。” 阮瑀眼睛里的光更甚,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呵……对喜欢的东西答应得也爽快坦然,跟他姐姐一样。 就凭这一声声的姐夫,贺宗也不会心疼一匹马。 得了马,阮瑀的眼神落到贺宗手里的刀上。 其实他早就看到了,但那时候不是还有点不好意思么,现在他就好意思问了。 “姐夫,这就是你的刀? 能不能让我掂掂?” 他现在可不敢小瞧这把刀,八十几斤呢。 就连姐姐都赞的,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数。 而贺宗扬了扬手里的刀:“先不急,找个空旷的地方下马再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娘家救兵 在马术上阮瑀自然是比不得贺宗,要不是贺宗故意放水等着他他早就被贺宗甩到见不到人影儿。 今儿又不是来比试的,是陪小舅子来的,贺宗心里还是有轻重。 跑了一阵,找到处空旷的地方,贺宗勒马停下。 “就在这里吧。” 他率先翻身下马,又来拉着小舅子的马缰好方便他的下马。 贺宗就不是啰嗦的人,知道小舅子惦记着他的刀,直接就让他来试。 刀柄都被阮瑀抓在了手里面,贺宗还不放手,以防他拿不稳。 果然是被他猜中了,阮瑀虽然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高估了自己。 “唔……” “哎!” 刀在他手里直往下掉,他不得不用两只手才能拿稳。 要不是贺宗接得及时,刀尖都得插他脚背上。 待他拿稳之后贺宗才放手,“你先适应适应,习惯就好了。” 八九十斤对阮瑀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难事,但要舞得起来,还得控制得住,那就绝对难了。 阮瑀身量并不壮,也就是从小练武练出了力气巧劲,但在贺宗面前还是不够看。 “你姐想给你打一柄玄铁刀,我正让人去寻,寻到了给你。” 这对阮瑀来说无疑是惊喜,他虽然是驾驭不住姐夫这柄重刀,但眼馋是绝对的。 阮瑀激动得就差抱着姐夫亲两口了,“姐夫,你真是我亲姐夫。” 阮府里,阮娇娇闲得无事在书房里画图,是首饰图纸。 之前给贺宗的那些已经被陈三采用了,也得了银子,陈三想亲自上门来找她,说是亲口感谢其实就是想问问她还有没有,被贺宗拉住不许他来。 贺宗当时就严词表示:“我会跟她说,她再有想法想画的话我会转交给你。” 哼……他媳妇儿又不是他家的长工。 陈三哼哼着嘟囔,“就你小气。” 贺宗还真就是小气了,他媳妇儿哪儿能随便让人看? 这边阮娇娇画了几张,姚黄就进来禀报,“小姐,邬家的人又来了,让她见吗?” 阮娇娇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画图。 “见吧。” 就算是见了又如何,已经成了定局她邬家又能掀起什么浪子来? 来的依旧是上次的婆子,邬家老太太还是不放心闺女,这就又让身边的人来看看情况。 婆子见到了邬氏,看着她模样当即就落下泪来抱着主子哭。 “小姐您受苦了,阮家还是人吗,竟然这样折磨苛待您。” 见着娘家人邬氏也委屈得不得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您这就跟老奴回去,您在阮家受了这样大的罪,老爷和夫人定会为您做主。” 婆子还不清楚情况,但就算是清楚了也会主子鸣不平。 邬氏确实满心的委屈,又加上身体虚弱难受,在这种时候她想回娘家也是在情理之中,于是立马就叫上孩子们收拾东西要走。 但到门口又被拦下,“二夫人这是搬家了吗,小的们来帮您搬。” “呸,搬什么搬,我家小姐和小主子们这是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不受你们阮家的气。 你们等着我家老爷夫人问罪吧,都滚开。” 守门的人面上赔着笑,“若是二夫人离了这个门搬了家,里面的东西我们就要去处理了。 无关紧要的东西再占着地方可不行,这个院子要改了做别的用处。” 邬氏母子四人和婆子都被气的满脸通红,等着媳妇儿回家去搬救兵的阮呈翔也被气的出来骂人。 他们身体都还没有恢复,稍微大声说话都会气短。 “岂有此理,你们这些狗东西真敢骑到本老爷头上来耀武扬威了,滚!通通都滚。” 守卫哪会听他的,只瞧着婆子,“嬷嬷要回就赶紧回吧,天色也不早了。” 婆子在阮家两次吃瘪,也清楚仅凭她自己是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些大汉,只能先自己回去。 上次来没有见到人,这才来看到主子被欺负得差点儿命都没了,老爷和夫人定然不会再为了顾及亲戚脸面而忍。 “小姐,小主子们放心,老奴这就回去将情况禀明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定会为你们做主。” 走之前她还深深的看了一眼阮呈翔,实在是对这个姑爷失望透顶。 不成器就算了,竟然连妻儿都护不住。 婆子走了后邹管家又来禀报,阮娇娇只让他去请父亲回来,别的不用担心。 不出半个时辰邬老爷和夫人就来了,阮娇娇做为晚辈不好出面只能阮呈敛去接待。 双方见了面连寒暄都没有,邬老爷直接向阮呈敛问罪。 在邬老爷面前阮呈敛也是晚辈,可以不跟他客气。 阮呈敛笑眯眯请二人入座,也不说废话直接将分家文书拿出来给他们看。 “二弟做了错事又教子不方气病了父亲,父亲罚他们禁足。 这份分家文书也是父亲和族老们一起拟的,父亲发话了,许他们还在家中养身子,但禁足不能解该罚得就得罚。 若是二弟要搬出去,我当大哥的也不能强留。 至于您质问我虐待兄弟一家的罪名,恕晚辈不能认。 您大可去看看二弟院中的情况,一应物品具未减少,一日三餐更是换着花样送过去。 是他要拿绝食跟父亲赌气,我这大哥的劝也劝不住。 我倒是希望他经了此番之后能懂些事,不求他能多上进,只求能像三弟那样养家,把日子过好。 分了家,我也不会再为他擦屁股平债,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得他自己撑起家来。” 阮呈敛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道尽了当大哥的为弟弟一家的操心。 看了文书,又听了阮呈敛的话,邬老爷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他那女婿不争气。 但凡他能稍微争气一点,哪怕是做一件正经事儿呢,现在他也不会这么理亏。 如今他既然敢让自己夫妻俩去看,那就肯定是抹灭了所有证据,阮府的下人自然不可能作证。 要让他闺女吃哑巴亏? “亲家病了,我自该去探望,也替我那不懂事的闺女向亲家赔礼道歉。” 他那亲家是个什么人,对他那女婿又是如何偏爱,他可是清楚得很,怎么可能禁儿子足连饭都不给吃?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公堂对峙 “大夫千叮咛万嘱咐父亲养病期间不能被打扰,就连我也不能日日都去向父亲请安。 也是为着二弟的事,父亲到如今都还未消气,实在不方便。 待父亲养好了身体,再请二位过府一叙。” 阮呈敛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对二人不曾怠慢。 邬家夫妻俩的脸色像吃了苍蝇般难看,他们自然是可以强行去看老爷子,但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老爷子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也不想铤而走险。 “既然亲家正在养身,那我们就暂时不打扰等他身体好了之后再来看望。 只是,我女儿虽是有不懂事的时候,那我们夫妻就先到回家去教导,不劳他大哥辛苦。” 至于阮家的家业,既然是分了家那就按照文书上的来。 别的鸡零狗碎,他也不在乎。 邬家虽然是比不上阮家家大业大,但也不是讨饭吃。 “好啊,伯父伯母想念女儿也是人之常情,这就可以带弟妹回去一家团聚怡享天伦。” 爹娘来带女儿回家,他没有理由扣着人不放。 只是,等他们走后二弟也该搬家了。 本来他还想着跟两个弟弟一家再聚着过了中秋节再搬,但现在是等不到中秋节的时候了。 邬家人走之后阮呈敛就吩咐邹管家让人帮二房收拾东西,并且帮弟弟准备了车马搬家。 阮呈翔看着下人们收拾东西,坐在堂前骂阮呈敛,憋着气尽量骂得大声些,为了能让亲爹亲娘听到。 也确实被老爷子听到了,但老爷子把自己关在房里连面儿也不露,谁也不见。 直等到二房搬空了走了,守在老爷子院门外的人也撤了,老爷子依旧没有出门。 陶氏的房间在更后面,是以并没有听到儿子的动静。 连着在漆黑无人无声的房间里待了三天,无论陶氏怎么喊怎么骂,哭求也没用,谁也不敢搭理她。 每天她都盼着送饭的时候小窗户打开那一瞬间,但也只有一瞬间,饭菜放进来之后就又被关上。 此时她还在盼着老爷子和儿子来救她,她相信他们不会不管她。 阮呈翔走的时候确实有问过亲娘,但被告知亲娘很快也会被送到庵堂里去,他也知道是自身难保。 阮呈敛囚禁了父亲和母亲,他要去官府告他。 这是阮呈翔离开阮家时,心里坚定的想法。 只是现在他连站着都费劲,只能等回去歇歇到明日身体好些了再去。 他不就信,阮呈敛做出此等大不孝事,还能在县老爷面前狡辩。 第二日上午一行四个衙役来到阮家查看情况,并且将阮呈敛请到了衙门问话。 在此之前衙役先去看过阮老爷子,发现并未有阮呈翔所说的情况。 但却如阮呈敛所说,老爷子被二儿子气到下不来床,正在养病。 衙役询问阮老爷子,“您二儿子告发您大儿子囚禁您,还囚禁了他们一家十几日之久?” 老爷子眼中的悲痛愤怒不似做假,是对他自己也是对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 他不断的念着,“逆子逆子,家门不幸。 早就该分家了,早分了家哪儿会有这些事。” 顿了顿,他又勉强对大儿子招手,“老大,你替我送送各位官爷,我累了想睡会儿。” 问话的衙役见老爷子对大儿子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和行为,当即就信了阮呈敛的话大半,认为是如阮呈敛所说阮老二就是因为对分家的事不满才做的这些。 加上阮大老爷在外这些年的名声,绝对不是阮二老爷能比的。 阮呈敛跟着到衙门见县太爷,他刚走进堂上就看到跪在那儿的二弟。 而阮呈翔看到他,眼睛里就跟淬了毒一般,要不是现在在堂上他怕不是会冲过来撕碎了他。 拜过大人,被问了话阮呈敛恭敬应答。 “请大人明鉴,近日家中刚分了家,想来是二弟对分家一事有些意见。 又,又……” 他一副欲言又止实在难以开口的模样,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实不瞒大人,二弟这样做更多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家父的一位妾室。 哎……大人想必也听闻过一些关于我们家的情况,虽是家丑不可外扬但也…… 我二弟他从小在姨娘身边长大,染了些不好的习性,又屡教不改气得父亲卧病不起。 这次父亲也是忍痛要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才不得已狠下心来做主分了家。 只是二弟和陶姨娘都对此十分不满,陶姨娘她更是铤而走险想害父亲。 这本是我们家的私事不该往外说,但草民不敢隐瞒大人。 为此父亲和族老商议之后,便决定将陶姨娘送往庵堂静养,也是念在她这些年为父亲生儿育女的劳苦上。 二弟也是不忍生母年事已高还要受此苦楚,这才做了糊涂事。 没有教导好弟弟也有草民的错,还请大人责罚。” 在阮呈敛说这些话的时候跪在他身边的阮呈翔曾多次插嘴,都被大人制止,后来他甚至动手,在大人的示意下被两个衙役压制住。 听完了阮呈敛的话,大人又询问衙役去阮家查探的情况,果然更贴合阮呈敛所言。 再加上阮呈翔往日的风评着实太差,还有他那上不得台面的母亲,大人实在难以相信他说的话。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阮呈翔不仅不知悔改反而欲对兄长动手。 今日且念在你也是心急为母,便不重罚与你,且打五大板以儆效尤。” 阮呈翔本就没有养好身体,在堂上跪了一上午已经虚脱难受,这会儿又被打了五板,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他一副身体被酒色掏空的模样,连五板都挨不住,直让大人和在场其他人都鄙夷不已。 最后还是阮呈敛让人将他送回家中,又给他请了大夫一同回去诊治。 从衙门到阮呈翔如今的宅子要过半个城,而阮呈敛所做的这些事都被百姓们看在眼里,包括县令大人也知晓了,更加坚定他今日没有判错案。 宠妾灭妻,重则毁家败业,轻则祸害子孙。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吊她胃口 阮家的事很快就闹得满城风雨,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其实阮家的笑话也不是看一天两天了,但如今阮家撕破脸分了家,恐怕以后是没有笑话可看了吧? 对被看笑话的情况,阮家除了二房外就没有别人在乎。 三房还没有搬走,阮呈敛留了他们一起过节。 过节之前陶大兴又来了一次,吵着闹着要见陶氏,自然是不可能让他见。 他可不是为了陶氏来,他是为了陶家而来。 他儿子在外被人下了套,眼看陶家什么都没有了。 不用想,给他儿子下套的人肯定是阮家。 证据?根本就不需要证据,除了阮家大房还能有谁? 没见到陶氏,又听说阮家已经分家了,于是陶大兴又跑去见外甥。 看到外甥趴在床上养伤,妻儿都不在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 “舅舅,我娘要被送到庵堂去了,阮呈敛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在亲娘舅面前阮呈翔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几十岁的人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看着外甥这般凄惨模样陶大兴也觉得自己惨,他现在还能找谁啊? “外甥,你真去衙门告状了?县太爷就不信你? 我今儿去了阮家,阮呈敛根本就不让我见你爹,你爹从小就那么疼你,他要是知道你们娘俩儿被欺负得这么惨,怎么可能不出面? 你爹肯定还是被阮呈敛给囚禁了,连族老都被他们给收买了,都听他们的。” 此时陶大兴所有的希望都落在姐夫身上,也只有姐夫出来才能救得了他们。 他不敢去告官,告阮家软禁谋害他姐姐。 到这个份上他还不清楚就是真猪脑子,连亲儿子都救不了亲娘,他去了还能有用? 妾室……妾室……哪被当人? 也就只有他姐夫,别人都不会把他们当回事。 阮呈翔趴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抓着床沿,他恨呐。 “爹他也不管我了,都不管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见过姐夫了?” 陶大兴急得额头直冒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衙役见了爹,爹已经认了阮呈敛所做的一切,爹不管我们了。” 闻言,陶大兴腿软一屁股瘫坐在地。 连亲儿子亲孙子都不管了,还能管他这个小舅子? 突然,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外甥的手臂,抓得紧紧的。 “你娘呢?难道你爹连你娘也不管了吗?任由她被送到庵堂去,那地方进去了还能有好的?还能再出得来?” 只听阮呈翔喃喃道:“都是阮呈敛和族老的意思,他们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在衙门里一顿板子打杀了阮呈翔的气势,他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更救不了亲娘。 至于舅舅,就更是没办法。 陶大兴恍恍惚惚的从外甥家出来,外头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他却觉得乌云密布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入夜,阮娇娇收到贺宗的信。 明日下午接你,有礼物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又是礼物,还吊她的胃口,这男人是不是该教训一下了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全没有必要 贺宗在她面前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就连告白都是,现在也学会了吊她胃口,也不知道是他本身就如此还是个谁学的? 不过,阮娇娇心里还是十分期待就是了,睡前还在想他究竟是给自己准备的什么惊喜。 一般的她可看不上,哼! 那只睡前从手腕子上蜕下来的镯子在梳妆台前放着,从那日在贺宗的宅子里戴上之后她就没有让它歇一天,每日都戴着。 有一日被母亲问起,她直言道是贺宗送的,母亲只是笑笑夸了句好看,便没有再说别的,她知道这是母亲对她和贺宗这段关系肯定的态度。 魏氏初时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在得知贺宗冒险救过女儿,又几次见面都对贺宗的印象不错之后,她便打心里同意了。 女人嫁人求的是什么呢?无非就是那个人能撑得起家护得住家人。 前些年她不是没有在心里怨过丈夫,甚至也后悔过远嫁。 但现在她才明白,其实跟是否远嫁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若是前些年的时候丈夫也能像现在这样果断,那些悲痛都不会发生。 只希望,贺宗不要让人失望。 而贺宗早就跟陈三打听过了,城郊赏景放风筝的地方。 城郊有处名为红叶山的地方,因为漫山的红叶而得名。 这个季节就正是红叶长得最好的时节,山下也有能放风筝的地方,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去。 上午让赵胜去城里几个口碑不错的铺子里买果脯糕点新鲜果子备着,中午吃了饭挨到未时初就去阮府接人。 他是特意这个时间来的,估摸着未婚妻吃了饭还能小憩一会儿。 没睡醒也不要紧,在马车上也能接着睡,到地方还得半个多时辰呢。 阮娇娇果然就是浅眯了一会儿,刚醒就得下人来报贺宗到了。 临出门前阮娇娇还又照了照镜子,无懈可击。 她可记得贺宗说要带她去放风筝的,所以今天她穿了一身鹅黄色行动起来比较方便的衣裙。 没有让贺宗等多久就接到了人出来,他家未婚妻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贺宗还看出来了未婚妻今日有所不同,额前留了几缕碎发,正好在眉上。 掩了几分柔媚,却又平添了些娇俏可人。 他家娇娇,真是怎样都好看。 依旧是贺宗扶着人上车,“备了些吃食,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 “嗯。” 等出了城门,贺宗是听到了车厢里有说话的声音才凑在窗边说话。 “累了就歇会儿,还有些时候才能到。” 这回却没有听到未婚妻应嗯,反而是嘟嘟囔囔不高兴。 “垫子不够软,硌得腰背疼。” 其实是颠的屁股更疼,只是阮娇娇没好意思说。 出了城,路可就不如在城里了,是真的很颠。 这让贺宗有些为难,也没有准备啊。 突然,赵胜提议到,“请阮小姐稍等会儿,小的这就回城里买几个厚实柔软的垫子来。” 贺宗立马道:“快去。” 马车里的阮娇娇都没有说话,贺宗直接帮她做了决定,这算不算大男子主义? 不管算不算了,此时的阮娇娇她是真的不想来回都被颠。 于是,刚出城门的一行人就在路边儿上等着赵胜。 贺宗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站在车厢边上。 “要不要下来走走?” 她不是说腰背都颠痛了吗?活动一下可能会缓解些。 阮娇娇倒是想下车去透透气,但想到一下车就得戴上帷帽她就烦。 这时她就格外想在邺城,在邺城女子出门虽也有诸多不便但不用非戴个帷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内心里一番挣扎之后阮娇娇还是让姚黄给她戴上下车去,又是贺宗牵着她的手扶着下来的。 果然,下了地她就觉得松快了不少,反正就是不想在车厢里待,早知道就将琳琳给她做的垫子带来了。 他们在车厢和马儿之间其实也算挡得严实了,路上往来的行人好奇往这边看也看不清个什么。 于是阮娇娇就将帷帽摘了,对此还怨气丛生。 “好好的天气都被这帷帽给挡了,连呼吸口新鲜空气都做不到。” 她噘着红唇嘟囔抱怨,看得贺宗一双眼睛直往她那两片红唇上落。 “不想戴就不戴,也没谁规定了必须要戴这个,出了门就好好玩儿。” 在贺宗看来,这个大可不必。 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他们邺城基本就没有女子出门会戴,他也就习惯了。 他又不是要将她藏着掖着,不让她出门。 有贺宗的支持后,阮娇娇就更加心安理得。 就算回去会被母亲念叨,她也可以把责任推到贺宗身上。 贺宗一手牵着马缰立在车厢尾,阮娇娇就可以在这个空间里随意走动,不用被人打量。 她不愿意受束缚,但也不愿意被当个物件一般被人打量,还是路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往她这边看,现在这样就最好。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赵胜就回来了,拿了五个厚实柔软的垫子,完全能将整个车厢都铺上。 姚黄还道:“一会儿走累了也能用来垫着坐。” 赵胜办事果然靠谱,阮娇娇决定要赏他。 垫上之后果然舒服了很多,阮娇娇被晃着晃着还真来了瞌睡。 直到耳边响起姚黄轻声唤她的声音,“小姐,我们到了。” 睡着的时间果然走得快,她都没觉得睡了多久。 隐隐听到有欢声笑语,阮娇娇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掀开了帘子往外看。 这个地方几年前她来过一次,还是带着阮瑀来玩儿的。 当时阮瑀疯玩儿了一下午,跟只被放出来撒欢儿的狗子一样。 “可是腿麻了,缓缓再下吧。” 脑后突然响起贺宗个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什么时候到她后面来的。 扭头正好对上贺宗糙黑的大脸,因为离得太近差点就亲上了。 阮娇娇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凑得这样近? 仔细的看他的神色,只看到他眼中的坦然和关心,没有丝毫心虚。 又听他说,“不着急,还有时间慢慢玩儿。” 说的好像他多喜欢玩儿一样,她又不是小孩儿了,还能出个门放次风筝就欣细若狂?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实在可惜 突然,阮娇娇想到他说的礼物,还没有给她呢。 莫非,是他忘了? 还是,他还要吊她的胃口? 不过阮娇娇也没有打算主动问,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 她才没有腿麻,也不用缓缓再下车,示意姚黄掀开车帘子。 结果她刚探出个头贺宗的大手就到面前了。 没有犹豫,她直接将手放上去,又被贺宗扶着下了马车。 待她站稳之后贺宗便放开了手,放得十分干脆。 在这一点上就让阮娇娇十分好奇,明明在路上的时候靠岸逛街他都是牵着自己的手,怎么现在定了关系后他反而还不牵了呢? 这种事哪能她问,至少不是现在问。 其实是贺宗不想在扬州城到处都认得他们的地方,让她名声有任何瑕疵。 关于她的那些留言他不是不知道,绝对不能再让她背更多的流言蜚语。 人都在他身边了,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他也不是非得牵着一会儿,以后有的是能牵的时候。 下车之后看着漫山的红叶,入眼满目都是红。 山下的空地上已经有不少人或坐或站,天上也有不少的风筝,各式各样。 放风筝的大多是孩子和少男少女,在这一刻阮娇娇都后悔没有带阮瑀和琳琳出来,他们肯定喜欢。 其实阮娇娇今天就没有打算带他们,免得好好的约会就被他们给搅了去。 这会儿也不过是感叹一下,并不会真的想带他们一起。 此时赵胜拿了风筝出来,是一只蝴蝶模样的有他半人这么大,就算是放得远了也能看到。 对放风筝这种活动项目阮娇娇并不想参与,看看是可以的。 于是她问贺宗,“要不我们先到山上走走?” 爬山运动下呼吸下新鲜空气,不比牵着根线跑来跑去来得有意思? 贺宗哪能有什么意见,当然是她的提议他都赞同。 “好,那我们先去走走。” 阮娇娇回头瞧一眼十分羡慕别人放风筝的姚黄,于是十分体贴的道。 “赵胜也留下跟陪姚黄丫头放风筝吧,她不太会。” 闻言,本来还在看别人放风筝的姚黄猛然扭回头看着自己主子。 “小姐,奴婢不想放风筝。” 她要跟着小姐去伺候,万一一会儿小姐饿了渴了呢? 但是,她顺着小姐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蝴蝶风筝的尾巴到她手里了。 她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她主动的。 阮娇娇再次出言决定了行程,“行了,你就在这儿玩儿吧,我们随便走走就回来。” 贺宗也道:“赵胜就跟姚黄丫头放风筝,你小子从小就放得高。” 被主子一夸,赵胜嘿嘿笑起来,并且跟未来夫人保证。 “阮小姐放心,小的会照顾好姚黄姑娘的。” 然后阮娇娇就给姚黄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和贺宗一起往山上走。 往山上有好几条路,都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小路,他们随意选了一条小路慢慢往上。 路边随处都能看到红色灌木,在灌木林里面偶尔也有石头角露出来,可见里面的绝对乱。 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上山来的人其实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山路不好走,也可能是觉得在下面放风筝赏红叶更方便。 两人本就走得近,但阮娇娇发觉身边的人越走越近。 然后她的手就被笺注了,是觉得人少了吗? 呵……男人! 没错,贺宗就是觉得越往山上走人越少,所以他就忍不住来牵心上人的手。 偶尔遇上下山来的人,也只是多看他们一眼便走了,并没有认出他们来。 就是这样,贺宗就牵得更加心安理得。 山上没有供人歇脚的亭子,走了好一阵之后才终于看到路边有一块被磨得有些光滑的大石头,目测能坐得下三四个人,想来石头表面的光滑就是被人坐出来的。 “要不要歇歇?” 他从怀里取出块黛色的帕子放在石头上,让阮娇娇坐。 坐下之后才知道已经到了半山腰上,虽然是有树遮挡了一些视线,但也能更清楚看到别人的放的风筝。 阮娇娇下意识在那些五颜六色的风筝里找赵胜准备的那只花蝴蝶,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可能是被挡着了吧,说不定过会儿又能看见。” 贺宗像是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似的,一开口就是她心中所想。 “嗯,好像可以从别的路下山,一会儿我们下去的时候换别的路走,风景也会不一样。” 这样就算是,他们爬了一次山,就看了两次风景。 “行,那我们一会儿往那边走,上山的时候看到那边还有一条路。” 顺着贺宗手指的方向,阮娇娇还探头去看,正好这时从那边传来几个少年人说话的声音。 听不清,但能听出嬉笑声。 阮娇娇突然觉得视线被挡住,才发觉是贺宗侧着大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 眼前是贺宗宽厚的肩背,恍惚间阮娇娇想起来那日在船上遇匪,贺宗先将她护在怀里,头脸后背都护得严严实实。 阮娇娇不由勾了勾唇角,也往贺宗身后缩了缩,这样别人经过也看不全她。 那几个少年人转过来之后发现有人也都止了声,直到经过他们之后才又听到声音,但并不是对他们的议论。 如此,贺宗才又让开了身子。 哎呀,她都没有看到那几个少年长的什么模样,或许就有模样生得好的呢? 她虽不是觊觎对方,但好看的人和事谁又不想多看看呢? 可惜了。 正在阮娇娇在心里感叹可惜的时候,贺宗突然在她耳边说话。 “我们也下山吧?” 阮娇娇看向贺宗,发现他眼里神色莫名,一时间看不出来他此时的心情。 莫非?是她方才惋惜的时候表现得太明显被贺宗看了去? 还真是,贺宗回过身就看到了她神色间的惋惜之色,猜测她为什么惋惜。 一时也猜不出来,但他如何都想不到会是因为方才走过去的那几个少年人。 阮娇娇心虚,生怕被他看出来什么,赶紧答应。 “那我们这就下山吧,看看从那边走能不能看到姚黄他们放的花蝴蝶。”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烘得五脏六腑都燥热 阮娇娇特意挪了一步更加靠近贺宗,而贺宗被未婚妻主动的这么靠近,一下子心里眼里这就只有眼前的人儿了。 下意识牵上她的手就往另一边的路走去,至于之前疑惑的想法也被抛诸脑后。 她眼里的可惜应该是没有看到花蝴蝶吧,与那几个小崽子无关。 贺宗人高看得远,没一会儿就在那些花里胡哨的风筝里找到了花蝴蝶。 “在那边,能看到吗?” 贺宗问这个能字真是太巧妙了啊,阮娇娇垫着脚尖都没有看到。 她也不过就比贺宗矮了一头多一点而已,已经快到他肩膀了,怎么遇到事就差这么多呢? 就在阮娇娇懊恼之际,贺宗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她还奇怪呢,两只大手就圈在她腰上。 她是被贺宗掐着腰举起来的,“看到了没有?” 贺宗举着她,说话半点儿都没有勉强的气息,好似自己这几十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也是了,他那刀都快九十斤了,她也不过百。 他还能提着刀随便挥,杀人也随随便便轻轻松松。 这么一想阮娇娇立马就散了心理负担,也不觉得被举着有什么不合适了。 在贺宗的指点下,她可总算是看到了那只招摇的花蝴蝶,飞得还挺高。 把它周围小只的风筝都压了下去,完全比不过它的风采。 “看到了,飞得好高,放我下来吧。” 被贺宗放下之后阮娇娇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其实一会儿下去了也能看到。” 她先瞄了贺宗一眼才又低垂了眼睑说的这个话,在贺宗看来就是她不好意思了。 而贺宗的回应就是牵着她的手,还捏了捏她的小指尖。 笑着告诉她,“在上面看和在下面看不一样。” “嗯。” 除了答应外,阮娇娇还有什么反驳的话说呢? 往下走的时候他们没有再遇上人,于是贺宗就一直牵着她的手到了山底下才放开。 两人并排走着,阮娇娇抖了抖手让袖子将手侧底遮住。 手心里还有贺宗手掌上传来的温热潮湿感觉,他的手跟他人一样糙,满手都是茧子,又厚又硬。 还说是纨绔呢,哪有他这样的纨绔? 别人家的纨绔都是吃喝玩乐,她家的这个纨绔还要这么辛苦操持,为自己的生计奔波。 比起自己来,阮娇娇还是有些心疼贺宗的。 虽然她家只是小商人,虽然她也被重男轻女的对象,但她父母疼爱她,还有个听话的弟弟。 可是贺宗呢,生来就受尽宠爱,被寄予厚望。 到后来还得自己挣口吃的养活自己,别的纨绔都跑马斗鸡的时候他得为自己日后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而奋斗。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做到了。 阮娇娇不能想象,他主动离开从小长大的家时是个什么心情。 在他弟弟出生的那一刻,仿佛他曾经的十几年人生都是梦一样,瞬间破灭。 换了别的人,或许都受不了吧。 但贺宗不仅没有垮掉,还努力成为现在这样优秀的人。 想着,阮娇娇的心里就隐隐开始发热,忍不住去看身边的贺宗。 因为身高问题,她只能看到贺宗的侧脸,和他那轮廓清晰的下颌线。 明明就不算是英俊的模样,但在阮娇娇的眼里就十分顺眼。 恋爱使人眼瞎,果然是。 未婚妻这样热烈的眼神,贺宗如何能感受不到? 他扭头看来,两人的眼神正正对上。 他疑惑的问,“怎么了?” 阮娇娇摇头,又对他扬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直落在贺宗心坎上,烘得他五脏六腑都暖烘烘燥热。 未婚妻这样看自己,他还非问个明白,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再让她不看自己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贺宗也回了个笑,然后又扭回了头不再看她。 她爱看就看吧,只是别没注意脚下的路。 这样想着,贺宗还故意又放慢了脚步,就是为了配合她。 其实之后阮娇娇就没有看几眼了,看男人而摔倒的事她可不会做,太丢脸了吧。 他们走到一半就看到赵胜跑过来,而姚黄因为拿着风筝线根本走不脱。 风筝放得太远了,一时间收不回来。 “大爷,阮姑娘,你们爬山累了吧? 姚黄姑娘已经准备好了茶果点心,马车在那边。” 贺宗立马转头询问,也好正大光明的看人。 “饿了吧?我们去歇歇,也吃些东西。” 她喜欢吃,贺宗是记得清清楚楚,今日卖的糕点果脯也都是城内出名的。 阮娇娇这会儿倒不觉得饿,就是渴。 “好。” 喝着温热的茶水吃着鲜甜的果子时,贺宗问她。 “你也去玩会儿吧?” 他见她一直看着天上的风筝笑,以为她是想去。 也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有不喜欢的呢? 场上还多都是小姑娘,只是基本都戴了帷帽。 也有一般人家的小姑娘没有这些讲究,拿着风筝线欢快的跑来跑去。 见她不说话,贺宗又道:“我陪你。” 以为是因为没有戴帷帽她不好意思去,贺宗便提出陪她。 放风筝而已,阮娇娇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但贺宗说陪她啊。 “嗯,那好吧。” 她勉强答应,可都是看在贺宗的面子上。 本来她以为还是那只花蝴蝶,结果贺宗又从马车里取了一只出来,是一只大鸟。 乍一看她还以为是燕子,一般都会是燕子,等仔细看竟然像青鸾的样子。 贺宗将线轴递给她,“走吧。” 而风筝还在他的手里,他是认为她不会吗? 果然是的,接下来就听到贺宗说,“我举着风筝跑,你慢慢的放线。” 她要如何跟贺宗说她其实会,最终阮娇娇也没有解释,就当是他们一起放的。 随着阮娇娇点头应好,贺宗也举着风筝顺风跑起来,先他跑得并不快,是怕阮娇娇来不及放线。 慢慢的加快,阮娇娇已经能够感受到风将风筝兜起来了,线也崩紧,于是她放线的速度也加快。 直到贺宗放开了风筝,她再由着风的力度掌握放线的快慢。 贺宗又跑回来,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放线,又是放线又是扯线,忙得不亦乐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可以被允许 “要这样,来,你顺着我的力道轻轻扯线。” 贺宗教着教着人就站到了阮娇娇身后,而阮娇娇整个人都被贺宗圈在了怀里,两只左手覆在一起,右手扯着风筝线。 或许贺宗没有察觉,也或许他都清楚。 但阮娇娇绝对清楚,她此时被贺宗圈在怀中,而她的肩背紧紧的贴在贺宗胸膛上。 “嗯嗯,宗哥好厉害,飞好高了啊。” 阮娇娇往后扬着头看贺宗,眼里尽是崇拜之情。 心上人的赞扬和崇拜的眼神,让贺宗一颗心软乎乎热烘烘,被心上人贴着的胸膛更是火热得厉害。 阮娇娇是不会放风筝吗?她是头一次被喜欢的人教放风筝。 她也发现了,不管多硬汉多直男的男人都喜欢被夸,尤其是被喜欢的人夸。 贺宗就被她几句话夸得心花怒放,怕是魂儿都要飞了吧。 这样也不错,大家都能高兴。 此时姚黄已经在赵胜的帮助下收回了风筝,这一放一收的时间可不短,她也站累了。 本来她还想去小姐跟前儿问问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但看两位主子凑在一处柔情蜜意,她也就识趣的回了马车处喝水歇口气。 再看周围,也不是没有男女一起放风筝的,这样她小姐也不算太惹眼。 虽然,别人可能是夫妻可能是兄弟姐妹,但她家小姐和贺公子也是定了婚的啊,经过了上次陈家的宴席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她是高兴得太早了,还真有人看到了阮娇娇这边的情况,而跟同伴议论。 有认出了阮娇娇的人,再看她身后人高马大的贺宗,也会莞尔一笑。 “年轻未婚夫妻嘛,情有可原。” 既然是定了亲,又没有做出太出格的行为,也是被允许的。 放风筝还是挺累人的,比起他们一次就放上天来,那些连着跑来跑去却始终都放不上天的更累。 再慢慢往回收,加起来也有半个多时辰。 “歇歇我们就往回走吧,在凌云楼定了座吃饭,晚上看灯会。” 阮娇娇对贺宗这个安排可以说是十分满意了,看着紧凑但又不会显得繁琐累人。 往来的路上就可以歇,回城吃饭也定了座不用跟人挤。 还是定的她家的酒楼,扬州城可没有别的酒楼能跟她家的凌云楼比了。 “好,都听宗哥的。” 阮娇娇发现了,每次自己这么喊他的时候,他就会眯着眼睛笑。 呵……男人! 被心上人娇娇软软的唤哥,贺宗骨头都觉得轻了,还说都听他的,更是极度满足了他男子气概。 这种时候别说是什么都听他的了,便是让他什么都听阮娇娇的也绝对没问题。 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往回走,他们歇了会儿也往回走。 在马车上阮娇娇给自己找了相对来说舒服的姿势靠着瘫着吃水果喝茶,她还跟姚黄说,“干东西就不吃了,一会儿该吃饭了。 今儿晚上街上的吃食多着呢,得留着肚子。” 她这些在得到姚黄的认可时也被贺宗听了个全,贺宗还是跟来时一样骑马走在她车边,所以她们只要不是说悄悄话都能被贺宗听到。 贺宗不由也扬着嘴角,好心情都表现在脸上。 因为是过节的原因,这个时候城门口已经开始排队,都是附近的百姓进城做些小生意看晚上灯会的。 还好这个时候还算早,没有排多久便进了城,直奔凌云酒楼。 昨日是赵胜来定的座,刚到门口就被迎客的活计认了出来。 “赵爷您来了,楼上雅间已经为您准备好,请进请进。” 伙计先招呼了赵胜,在看赵胜恭恭敬敬的为贺宗牵马,他也明白了这位才是正主儿,立马上前来接过马缰交给下面的人。 “贵客里面请,车马交给小的您就放一万个心,后面马厩里有新鲜的草料伺候。” 他也没动,知道马车里还有客人。 果然就看到贺宗亲自去扶了贵客下车,待看清贵客之后脸上的笑容立马更深了。 “大小姐,小的见过大小姐。 没想竟是大小姐亲自前来,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来迎。” “不用了,定了座,你带我们过去就行。” 难得来一次自家的酒楼,伙计的工作态度还是让阮娇娇十分满意。 能做迎客这活儿的伙计头脑都不会不灵光,他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恭恭敬敬的将几人迎进了门,在与另一个伙计碰上的时候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大小姐身边什么时候有过男子,这位莫不就是大小姐的未婚夫贺公子了吧。 也难怪昨日贺公子的随从来定座定菜的时候出手那般大方,竟是未来大姑爷。 落座之后阮娇娇嘱咐伙计上菜的时候拿张金卡来,伙计应声离开,多一眼都没敢乱看。 但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张金卡自然是给未来大姑爷的。 到了阮家的地界儿上贺宗就不卖弄了,还有什么是阮娇娇不比他清楚的呢? 掌柜的比菜先上来,亲自送来了金卡。 “大小姐可还有何吩咐。” 阮娇娇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指导工作的。 “没事。” 掌柜的也识趣,躬身行礼之后就离开了,他刚退出去上菜的伙计便陆续进来。 阮娇娇将金卡递给贺宗,“你留着用。” “这是什么?”贺宗半点儿没看出来这张金色小卡片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有什么用途。 拿着凑近了看,上面还有星星点点在闪。 “凌云酒楼的贵宾卡,凭这张卡可以在所有凌云酒楼随时定座,比普通客人优先半月享用到新菜品。 折扣上,也有一些。 除了酒楼外,在阮家别的铺子也能享受到优先权。 持卡人在生日和节日时酒楼也会送上一份贺礼,虽不是特别贵重,但却是量身打造。” 要不是阮家实力不够,一条龙服务业也该兴起了。 衣食住行,娱乐服务,哪一样不是金鸡? 贺宗又细细的瞧了一眼手里的卡片,笑道:“还是金的。” “眼神很好啊,是洒了金粉。” 阮娇娇直言,也不怕他说自己是奸商。 “羊毛出在羊身上,用客人的银子做的。 这点子金粉也不值钱,反而能让持卡人觉得被重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让她如何能不喜欢 阮娇娇突然有一个想法,她直勾勾的看着贺宗。 “你好好尝尝我们酒楼的菜,看看跟你们邺城的菜色有什么区别,符不符合你们那边的口味,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在邺城也开。” 突然她就给自己找到的事做,躺在家就有人给她挣钱的事,想想就很快乐啊。 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挣更多的银子哎。 贺宗才在为她说的话发笑,刚收了金卡就听到她这么说,立马也来了兴致。 阮家能在扬州将凌云酒楼开出分店,如何不能开到邺城去。 只是,“岳父会同意吗?” 一不小心就将心里的称呼给说出来了,他看着未婚妻好像没有怪他的意思,暗暗在心里松一口气。 “父亲有什么不同意的,两地离得这么远,互相碍不着。” 家里的生意都是她出的点子做起来的,为这点小事父亲哪有不同意的。 只是贺宗不知道,在他看来酒楼可是阮家根本的产业,不可能给出嫁的姑娘。 他这个当姐夫的也没有要跟小舅子抢的道理,他也没那个心思。 “还是回去好好跟岳父商议商议,或者你想想别的。 你想做别的生意,我这就写信回去让人张罗。” 媳妇儿是他的,自然都该他张罗。 当然,她在家坐镇指挥就够了,就当是闲来打发打发时间。 阮娇娇见他神色认真,也知道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了,打住不再说这个。 “先不说这个了,你尝尝菜。” 说着还亲自给他夹了招牌菜,绝对是他在邺城没有吃过的。 本来两地习惯就不一样,贺宗没吃过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贺宗嘴不挑,只要不是实在不能吃的他都能吃得下。 来这些日子贺宗也发现了扬州菜的特点,精致。 就跟他家这小娇娇一样,特别的精致。 而这个精致是从刀工,制作,外观上都能体现出来的。 主要以清淡鲜嫩为主,好好的一盘菜摆在桌上就跟置物架上的摆设一样。 邺城那边吃的就很杂,也有清淡的食物,但在精致上的话绝对不能跟扬州菜比。 单单只是吃这些,他也吃得有些腻了,想来点重口的鲜辣的。 但凌云酒楼的菜,比起别处来又有不同,吃了这么多天,说实话今儿这顿饭最合他的胃口。 阮娇娇又给他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吃着觉得怎么样?” “好吃。” “那就好,其实就算吃不惯也无妨,在口味上改改就是,又不是必须得一层不变。” 没错,其实阮娇娇也不是美食家,更不知道每一样菜的精确做法,都是她提出来了大厨一遍一遍试出来的。 所以,问题真的不大。 就算实在不行,也能再试试别的菜,那么多菜式总有一款适合。 之后贺宗半字都没有再提开店的事,但也不是没有别的话说。 “你给的那些图纸陈三已经让人在赶制了,等他做好了先送去你看看是不是跟你想的一样。”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嘛,阮娇娇自然是欣然答应。 今日阮娇娇身体的原因没有喝酒,而贺宗也陪她连酒都没有上桌。 吃到一半的时候掏出一个小盒子来给阮娇娇,“你看看。”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嗯,看看。” 阮娇娇从容接过打开,里面是叠在一起的纸张。 拿出来打开看,地契,房契,铺子。 其中有两个铺子地方看着有些眼熟,阮娇娇有印象以前是他们阮家的,后来被陶氏给了陶家。 此时贺宗淡然的声音又道:“点点是不是都在了,若是还差什么你跟我说。” 阮娇娇一一看过,有些她根本就没有印象,但既然是在这里了,那多半也都是陶氏偷偷给出去的。 “这些,是你拿回来的?” 问了这个话之后阮娇娇都觉得她问的是个傻话,不是贺宗拿回来的,难道还能是陶家主动送回来的吗? “略施了一些手段,可有漏下的?” 贺宗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用的什么手段,这种小事都不值得脏了她的耳朵。 阮娇娇看完之后放回盒子里,轻轻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能拿回这么多也很好了,辛苦宗哥了。” 说谢,算了。 阮娇娇以茶代酒敬了贺宗一杯,这杯水对贺宗来说比酒还醇厚。 当即承诺,“有事一定要与我说,虽然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但顺手的事还是能行。” 这都叫顺手的话,那什么算大忙? 此时的阮娇娇就觉得,实在敢让她父亲来看看,跟贺宗学学。 被陶氏一个妾室拿捏了几十年,还气死了奶奶,还让母亲跟着他受了那些年的罪。 好歹是自己亲爹,阮娇娇也不想让他太难堪。 其实最近她爹已经长进了很多,也算是有盼头了。 这些日子她也让邹管家在让人查陶家,就是为了想拿回属于阮家的东西,没想到贺宗这么迅速。 所以,她如何不心喜贺宗? 都不用她开口,人家已经把事办得漂漂亮亮,还给了她一个惊喜。 这样的贺宗,让她如何能不喜欢? 阮娇娇也有东西要给贺宗,总不能每次都是她收人家的东西。 “这是我在画图的时候想到的,你看看能不能用。” 阮娇娇画的是三棱军刺的图纸,真是在画首饰图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这个她认为贺宗需要。 而看到图纸的贺宗先是眉头深锁,然后又深深的看了对面的人儿一眼,视线复落在手中的图纸上。 图纸并不是单面,而是几个角度的展现了实物,也让他能看得更仔细清楚。 也正是因为看得清楚了,所以贺宗才会是现在这样的神情反应。 看罢,他将图纸仔细收起来。 “我这就让人去做,这个你还给别人看过吗?” “没有,这也是第一次画。” 得到的她的肯定回答之后贺宗明显松了一口气,并严肃叮嘱,“这个千万别再跟谁提,也别画了。 朝廷对兵器管控严,如此利器若是让人知道怕招来祸端。” 阮娇娇笑着点头,这些她自然是知道的,换了别人她也不会说。 她还在等着贺宗问她,是如何得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街上人多得牵着手 “我只告诉你,宗哥觉得这个有用吗?” 阮娇娇摆出单纯的模样,就是为了让贺宗确信她真是无意中想到的这个。 “你看这样的话,这些地方是不是就能节约好些原材料?” 阮娇娇才不会直接说威力,等贺宗亲自试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但看贺宗刚才的神情反应,他应该是已经想到了一些。 没错,贺宗看着那几个图样就想到了这个东西的威力。 虽然此时他并不能确定威力究竟有多大,但绝对不是一般的刀枪能相提并论的存在。 她问有用吗?当然有用,可不仅仅只是节省材料。 “很有用,现在我不能明确的跟你说有多大的用处,但绝对不只是节省材料的用处。 娇娇,你真是太厉害了。 切记,此事一定一定不能再泄露。 不是我小气,实在后果不是我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贺宗又是激动,又是严肃的再三叮嘱阮娇娇,只怕她心思单纯在不防备的情况下不小心说漏了嘴。 阮娇娇也收了笑模样,看着贺宗严肃着脸保证。 “除了你,我保证再不跟任何人说。 姚黄也不是说出去的。” 姚黄也赶紧点头保证,“奴婢嘴很严,绝对不会乱说话。” 见姚黄都说保证了,赵胜也跟着保证了一番。 姚黄那小丫头的嘴严不严现在他还不知道,但她那一张小嘴骂人厉害他绝对敢肯定。 吃了饭再喝会儿茶,天色已经黑透,街上的摊贩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既然是说好的逛等会,那就得逛起来。 结账的时候掌柜的瞧了阮娇娇一眼,见大小姐没有特别的指示,赶紧麻利儿的收了赵胜的银子。 阮家所有铺子都是立了规矩的,不管是谁来都得给银子,包括阮呈敛这个当家人请客照样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当初立的这个规矩是为了防二房的人,不然只他们请狐朋狗友牛鬼蛇神那就得一大笔费用,还把赊账的豁口给打开了,别人还不是有样学样。 能收得回来债也就不用了,但也有那死皮赖脸收不回来的。 他们是打开门做生意,可不是开善堂。 所以,阮娇娇就没有给贺宗开这个后门。 当然,贺宗也不需要。 得了金卡,就已经能证明他在未婚妻心里的地位份量了。 出了凌云酒楼大门,放眼看去满街都是灯笼,各种造型模样的数不胜数。 或许是有天幕做遮掩,贺宗的手又不老实了,他也端不住正人君子柳下惠的风度,手伸到身边人袖子里来牵住了让他心心念念的娇嫩柔荑。 他还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的理由,“街上人多,别走散了。” 他主动,阮娇娇哪会拒绝,也回握住他的大手。 “嗯,我们也去吧。” 街上已经人挤人肩碰肩了,谁又会在意到他们是不是牵着手呢? 贺宗占据了身高优势,将半条街的情况都看了个清楚。 “前面有卖柚子石榴的,娇娇喜欢不喜欢?” “喜欢。” “还有芋头糕,鲜菱角。” “尝尝,尝尝。” “先尝尝就好,前面还有桂花糕,豆面糍粑,蒸鸭……”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委屈了小姐 “宗哥,帮我拿着这个。” “嗯。” “还有这个,那个也要……” 逛到后来姚黄和赵胜被人潮挤散了,而阮娇娇两只手根本就忙不过来,只能将东西给贺宗拿着。 而贺宗自然是来者不拒,一只手拿着各种吃了一半的小食,一只手已经放在心上人腰上搂着,就怕她也被挤丢了。 眼看手里已经拿不下了,贺宗三两口将那些被她吃了一半的小食吃掉,再继续付账。 腰上那么大只滚烫的手掌阮娇娇当然知道,有时候太挤了她整个人都会被贺宗圈在怀里护着。 这种灯会,她喜欢。 吃得差不多了,阮娇娇又盯上了花灯。 好歹是过节啊,又是灯会,必须要应景。 于是贺宗就又护着小未婚妻到贩卖花灯的摊位前去挑选花灯。 其实一路上很多卖花灯的摊位,只是之前忙着吃去了。 现在贺宗选的摊位是附近最大的摊位,花灯的种类也更多。 阮娇娇挑来挑去拿了只吃月饼的兔子,中秋节嘛。 付钱的时候摊主又向他们推荐起来莲花灯,“公子小姐再带一个莲花灯吧,到前面去许愿放灯,今天放灯许愿很灵的。” 摊主一双眼睛可是明亮得很,一眼就看出了两人关系亲近。 贺宗记得她不拜佛求愿,于是便询问她,“要不要带一个?” “额……过节啊,那就带一个吧。” 她不信佛不求愿,但今日过节她想应应节。 不许愿也可以放灯嘛,今夜河里肯定放满了灯,值得一观。 贺宗看着心上人笑,他也欢喜,爽快的付了钱还多给了些。 又做成了一单生意,还多得了赏钱,摊主也开心得眉开眼笑。 现在阮娇娇提着兔子灯,贺宗手里拖着莲花灯,两人被人潮推着往前走。 “好多人呐,该不要莲花的。” 越是临近河边人就越多,看着人山人海阮娇娇后悔了。 “没事,一会儿你到桥上去等我,我去放了回来找你。” 贺宗指着拱桥跟心上人说,“我们先过去。” 顺着贺宗指的方向,但阮娇娇得惦着脚尖才能在人海看到桥,桥上也已经站了很多人。 这人海,都快赶上丧尸潮了。 幸好有贺宗在,别人再如何挤都挤不到她。 到了桥上,贺宗凭借身板优势给她找了个能看清楚河面的好位置。 “你就在这里等我,扶好栏杆,我很快就回来。” 人太多,贺宗怕她被挤掉下去。 在邺城,哪年没有被挤掉进河里的事发生? 两人的外貌都太出色,立马引来身边人的视线。 而阮娇娇哪会顾忌外人,只对贺宗笑。 “嗯,你快去吧。” 看着贺宗下了桥,再绕道下去河边放灯。 河边放灯的大多都是女子,一边放灯一边许愿。 贺宗只是往那里一站,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显得格格不入。 桥上,阮娇娇也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一下,身子不住往栏杆上挤,栏杆硌在腰上生疼。 她回头想找罪魁祸首,也让他尝尝被栏杆硌的滋味儿。 还不等她找到人就有人不长眼睛的送上来,“哟,好一个俏生生的丫头。 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怎么在这儿跟这些庸人挤,真真是委屈了小姐。 在下请小姐到对面茶楼上去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赏景,如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撞得人家好疼 “像小姐这般娇贵的人儿,就该被呵护。 请小姐给在下一个能呵护小姐的机会,容在下略尽微薄之力。” 男人二十上下一副风流模样,这个时节还手拿折扇耍帅也不怕把自个儿给扇凉了。 模样倒是好模样,但眉眼神色间流露出的轻浮放荡,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猥琐气质。 阮娇娇上下打量一眼就知道她这是被纨绔流氓给骚扰了,还是个自诩风流倜傥有绅士风度的流氓。 原本拥挤在她身边的人也都发觉了,此时都默默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怕不是这个流氓身份不一般不好惹吧? 阮娇娇又看了男人一眼,确定不认得此人,半点儿都记不起来是哪家的纨绔。 “我在等人,我未婚夫马上就回来了。” 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若是他还不离开的话,那一会儿可就不能怪贺宗下手重了哦。 只可惜,有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 男人就算听到她说有未婚夫,而且未婚夫马上就要来了也还是不打算放弃。 今儿本就是出来消遣的,正好又遇上了这么个娇柔妩媚的佳人他当然不可能放弃。 他先是假模假样的环顾四周,然后又对着佳人笑道。 “既然你未婚夫还没来,那小姐不如跟我到对面茶楼去坐着等。” 说着他还抬着折扇指了茶楼的位置,“我们坐在那里喝茶正好能看到这里,你未婚夫要是来了一眼就能看到。 请小姐放心,在下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在下只是心疼小姐如此娇贵的人儿,却要站在这里受罪罢了。” 此时一位离得阮娇娇近的妇人突然站出来,“这位小姐的未婚夫是去河边放灯了吧,方才我还听到他说让小姐在这儿等他,他很快就会回来。 也去了一会儿了,想来也该回来了。” 有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就又有了几个人也跟着帮腔。 “是啊,差不多该回来了。” “这才几步路,很快的。” 有好心人为她出头,阮娇娇心下一暖,唇角也不由噙着笑。 而正是这一笑,让男人越发心神荡漾不愿意就此罢休。 竟然还口出狂言,“既然是要回来了,那就请他一起吃喝茶。” 他心想: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他郑五爷看上的人也敢抢。 明明,他才是抢人的那个。 阮娇娇见他冥顽不灵,也就不再劝他了。 “那就等等吧。” 而周围帮她的人听到她这么说,全都闭了嘴,是觉得她傻。 “好,好,在下陪着小姐一起等。” 郑五呵呵笑出声,还特意将一起两个字咬得重。 他脑子里已经翻来覆去的在笑,今晚要如何快活。 等那不长眼的小子来,若是他识趣便罢了,若是不识趣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而跟随他的四个随从也都互相使了个眼色,该如何做他们都心知肚明,也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贺宗不负众望果然很快就回来了,他身形魁梧站在人堆里也格外显眼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贺宗还没有上桥就发觉了情况不对,赶紧往桥上来。 “宗哥。” 阮娇娇在看到贺宗的第一时间就惦着脚,挥着手唤他。 笑容柔媚声音清甜,激得郑五更是心神荡漾。 这要是在床上唤的他,魂儿都能唤没了。 贺宗听到未婚妻唤他,心中先安了一半,待见到她平安无事的时候剩下的一半才安稳下来。 只看了一眼那个一脸猥琐相的男人贺宗心里便有了数,他三两步走到未婚妻身边,本是想将她挡在身后再询问情况。 结果未婚妻先一步往他身上贴来,两条细软的手臂抱住他的小臂,怯生生的往他身后躲。 “宗哥,他欺负我,还推我撞栏杆,撞得人家好疼。” 一听心上人说被欺负,还撞疼了,贺宗眼底升起阴沉。 尤其是娇娇未婚妻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仰着脸委屈害怕的模样,更是让贺宗整个人都添了几分狠厉。 面对佳人的控诉郑五一头雾水,“小姐肯定是误会了,在下最是怜香惜玉之人,如何都不会做出此等伤害小姐之事。” 他会畏惧一个莽夫?自然不会。 初见到贺宗的时候他确实有被贺宗的身形惊到,但也仅仅是稍微惊讶了一下而已。 不过是长得壮了些,一个莽夫而已,还能是他那几个有功夫在身的随从的对手? 他要是不识相,直接将他打趴下就是,再敢不识抬举打瘸打瘫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将贺宗放在眼里,直接就当着贺宗的面调戏他未婚妻。 还冲着围观的人大声喊起来,“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冲撞了小姐,赶紧出来给小姐磕头道歉。” 周围的人自然没有一个吭声的,本就不是他们撞的人。 其实也真的不是郑五撞的,但撞人的是他的随从。 那随从当时并没有注意到阮娇娇,只是习惯性的拨开人群好走路,没想到就拨出个大美人儿来。 但现在他也不敢站出来承认,他可不想为此受一顿皮肉之苦。 就在郑五狂妄叫嚣的时候,贺宗轻言安抚了未婚妻,又揽着她往自己身后站。 “别怕。” 只简单的两个字,听在阮娇娇的耳朵里就是满满的安全感。 而郑五叫嚣之后见没有一个人吱声,也知道不可能会有人站出来,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 随即他就转回头对上贺宗,“方才我见小姐独自站在这里吹冷风实在可怜,于是便想请小姐到对面茶楼歇息,可她却说要等你。 现在你来了,那我就带小姐走了。” 他一边轻浮狂妄的跟贺宗说话,一边就探着头往贺宗身后看,还伸手要来拉阮娇娇。 而他的四个随从也围了上来,将贺宗和阮娇娇围住。 阮娇娇‘躲’在贺宗身后,一只手提着兔子灯一只手揪着贺宗背上的衣服。 听到猥琐男人的话她嫌恶的瘪嘴,半点儿都不同情他接下来的下场。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感受到贺宗动了,她也赶紧放开手。 “唔” 是猥琐男因为极度疼痛发出的急促闷哼声。 “咔嚓”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阮娇娇歪着脑袋从贺宗背后探头看,看到猥琐男拿折扇的手整条手臂呈现出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 第一百三十六章 颠倒是非黑白 伴随着郑五的痛喊声,还有围观百姓的唏嘘啧啧声。 有人深感痛快,也有人为贺宗他们担忧,怕他们为此招惹上麻烦。 而郑五的几个随从见主子被打也都立马上来帮忙,但就算是他们四个围着贺宗也明显不是贺宗的对手。 即便是不用回头贺宗也能准确的找到方位,并且利落出手出脚。 阮娇娇又自觉往旁边站了两步,好不影响贺宗发挥。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在贺宗这儿完全没有。 后来贺宗觉得麻烦,直接拎着郑五来当攻击,只可惜郑五还没有挨几下就不行了,‘哎哟哎哟’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瞧一眼栏杆,想把郑五丢到河里,但看到河面上漂浮着那么多莲花灯,里面还有一盏是他方才放的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改为扔在地上。 腾出手来对付几个随从,这对贺宗来说也就是顺手的事。 不过片刻的功夫,主仆五人都以不同的姿势躺在了地上。 “这位公子可要注意,此人乃是城中富户郑家的五爷,他姐夫是主薄大人。” 贺宗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地方主薄就能如此嚣张了?况且此人还只是他的小舅子。 “既然是官爷亲属,那就报官让大人定夺吧。” ‘躲’一边的阮娇娇此时站出来,说出的话让众人吃惊,就连贺宗也有些犹豫。 他倒无所谓如何处理,但真要是报官了的话,那她的名声势必会受到影响,这可不是贺宗想看到的。 在他犹豫之际,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郑五却又来了劲。 “呵呵……你小子报官啊,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的郑五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哪能咽得下? 报官?等进了衙门,看看到底谁才是爷。 郑五看着贺宗和阮娇娇的眼神极具挑衅,尤其是他看向阮娇娇的眼神,尽是势在必得。 今日他受的屈辱,都要在这小娘们儿身上找回来。 最开始仗义发言的妇人又劝阮娇娇,“你们还是快走吧,他可不好惹的。” 妇人也是好心提醒,但阮娇娇也不觉得她是好惹的。 正巧这时候巡逻的衙役往这边走来,郑五的一个随从眼尖发现了立马扯着嗓子喊。 “差爷,刘捕快快来,这有贼人寻衅滋事要杀人了。” 一看就是熟人了,也难怪百姓会害怕。 而那一对捕快也都嘴里喊着,“干什么干什么,都让开散开”这种话跑过来。 贺宗也往开走了两步,顺便将未婚妻拉到自己身边。 他对这一队捕快不是怕,只是以防他们公然与这姓郑的勾结,再伤了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阮娇娇也主动握住他的手,“宗哥,我们还是报官吧。 扬州城不是没处讲理的地方,有这么多见证人,不信大人不秉公办案。”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提高的声音,就是为了让刚来的捕快也都能听到。 果然,领头的刘捕快先是看着躺在地上的郑五几人,刚要开口询问就被阮娇娇的话给吸引。 于是他也顾不得先查看郑五的情况了,环顾一圈发现围观的人皆对郑五没个好脸,还窃窃私语说官府会包庇郑五的话,又听到几个提起主薄大人的名,这些都让他心中一沉。 再看方才说话的小姐,只看了一眼便什么都清楚了。 肯定是郑五又犯了色心调戏女子,这才引来的祸端。 以前不是没有过,但对方女子哭哭啼啼连话都说不清楚,又一听说郑五和主薄的名头都想着息事宁人。 再有更甚者,真被郑五欺辱的女子上了吊,女子的家人得了郑五的银子后也不再追究。 可今天,这位姑娘一起的人不仅是打了郑五,而这位姑娘还当着他的面说要报官,男人也一脸狠厉看着就不会善罢甘休,可见这次是踢到了铁板。 他就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在他们来后郑五也像是有了靠山,说话也更有底气。 “你小子谋财害命不算,现在还敢当着差爷的面诬陷于我颠倒是非,报官啊,这就到衙门去。” 刘捕快咬牙,都恨不得给他把嘴堵上。 只是郑五嚣张还不算,他的随从更是口出污言碎语。 “明明是你这小娘们儿见我们五爷风流倜傥富贵逼人,不要脸不要皮的主动往上扑,现在还敢恶人先告状。 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能跟男人拉拉扯扯,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老实说,你是哪个窑里出来的下贱坯子,还想攀上我们五爷这枝高枝儿。 见我们五爷不为所动竟然又要当街强抢钱财,还动了手想谋财害命。 刘捕快您快快将人抓起来吧,这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地皮无赖,放任他们在外指不定还要祸害多少百姓呢。” 颠倒是非黑白空口污人清白的话张口就来,这贼喊捉贼的本领一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练出来的了。 刘捕快都替他们臊得慌,回头狠狠瞪了几人一眼以做警告。 再回头依旧是一副正义模样,“二位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看阮娇娇的时候贺宗又牵着人往他身后藏了藏,这才道。 “此人敢对我未婚妻出言不逊,我不过是给了他些小小的教训。” “小小的教训?”刘捕快狐疑的看了贺宗一眼,又用刀柄指了指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郑五等人。 贺宗并没有多看他们,只是淡淡点头,“确实,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他们狗咬狗。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为我作证,那人确实是被这四人打成重伤的。” 阮娇娇此时也从贺宗身后又探出头来,“是真的,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发疯一样互殴起来,要不是我未婚夫拉着,还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样呢,大家都亲眼看到的。” 围观的百姓被他们两次提起,再面对刘捕快的询问时还真就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突然就打起来了,还是四个打一个。” “幸亏是有这位公子不计前嫌的劝架,不然还不得打出人命来啊。” “哎呀,当时真就跟发疯了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是发疯病了吧?” 要说这些跟着贺宗胡说八道的人跟郑五没仇都没人信,不然就是单纯看不惯平日仗着姐夫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恶霸行径。 第一百三十七章 美貌不是罪 郑五平日里不做人可没少得罪人,从围观百姓们的神色反应中都能看得出来。 就算是没有出言的百姓也都看着他没有个好眼神,更别说是出言的百姓了,真真是恨不得贺宗这次能除了这个祸害。 希望这位看着衣着打扮不凡的公子能不畏强权,当然也希望他平安无事。 在大庭广众之下刘捕快是要维持他正直不阿的形象,即便他知道会得罪主薄大人,但现在明显是引起了民愤,他实在不好徇私枉法。 就在他考虑的时候,一个模样俊俏一脸急色的丫头拨开人群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彪形大汉。 “小姐,小姐,终于找到您了。” 而那个彪形大汉就比她稳重得多,他进来看到情况后也有急色但没有惊慌,而是几步来到男人身边。 “大爷,您尽管和阮小姐去逛,这里交给小的处理。” 听这份气度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得出来的小厮,再看他眼中的狠厉神色跟他主子如出一辙。 但郑五吃了大亏哪会就此放他们走?他还惦记着那小娇娘呢。 此时郑五死死盯着阮娇娇,“今儿谁也不许走,不是说要报官吗? 报,现在就去。” 然后他用猩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刚才说他发疯的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阴厉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也别想走,想看五爷的笑话,都得付出代价。” 看这架势就算是才来的姚黄也大概清楚了是什么情况,她也用身子将自家小姐挡在身后,抬手就用俏生生的指头指着看起来不像人的郑五。 “报官就报官,你不做人你还有理了,当我们怕你不成。 今儿打你一顿都是轻的,你那对狗眼珠子再敢乱瞧本姑娘给你戳瞎了信不信。” 没想到小姐温柔这丫头倒是泼辣得很,但所有人都觉得跟着这丫头顺了口气。 郑五又何时被个丫头给这样下过脸面,今日他的脸面是丢尽了,更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他倒是想现在就给这个胆敢辱骂他的丫头教训,但又畏惧着跟她一起的男人,才不得不暂时隐忍。 “哼!牙尖嘴利,五爷今儿不拔光了你的牙郑字倒着写。 刘捕快,请带路吧。” 刘捕快本就是在纠结,再看到这个下人来了之后的嚣张劲儿根本就不输郑五,他也知道了这两位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反正,都不是他小小一个捕快能惹得起的。 既然是他们双方都有意去衙门,那他也省了淌这趟浑水。 “诸位,那就走吧。 还有你们这些见证人,都跟着一起走一趟。” 不管愿意不愿意的,这会儿也没法脚底抹油。 到了灯火更亮堂些的地方,刘捕快看清了贺宗和阮娇娇的模样和穿戴之后,心里更加的庆幸今日没有乱来。 人家未婚夫挺身相护未婚妻,能有什么错? 无非就是下手太狠了,郑五一只手现在都还呈一种扭曲的姿势吊着。 但他调戏良家妇女,也是他有错在先。 就是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个什么背景,若是能搓一搓郑五的嚣张气焰也是好的。 有捕快开路他们很快就到了衙门,赵胜前去敲鼓。 鼓声一响不只是下家过节的蓝县令听到了出来升堂,就连街上的行人也被吸引了在衙门口看热闹。 大过节的还要升堂,着实不是一件能让人愉快的事,但蓝县令作为一方父母官也不得不负责。 他见郑五一方身上都有伤,还以为是他状告,结果竟然是打人的一方状告。 在得知起因是调戏良家妇女之后,不只是蓝县令,就是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往阮娇娇身上看去。 有人不禁想,好好一个女子出门竟然如此招摇,也难怪了。 既然是闺阁女子,如何连帷帽都不戴? 听到有人如此议论,蓝县令的脸色也不好看,沉着脸看着堂上的人。 而郑五更是得意,“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分明就是这女人先勾引的我,现在却要倒打一耙。 您看她这样哪里像是好人家的女子,抛头露面不说还与男人拉拉扯扯,分明是连窑姐儿都不如。” 他是故意盯着阮娇娇说的这些话,也是故意恶心他们。 之前在桥上光线不好,现在大堂里灯火通明可是看得更清楚了,这女人是真漂亮,生了一张天生就勾男人的的狐媚子脸。 他这些话出口之后也有当时在场的百姓又出言反驳,尤其是一直帮阮娇娇的妇人。 “人家姑娘好好的在桥上看景,招谁惹谁了,遇上这么个不要脸的流氓。” “可不是,明明就是他撞人在先,出言不逊在后。 人家姑娘都说了在等未婚夫,他还想动手,幸好人家未婚夫回来得及时。” 听着这些话蓝大人的脸色更是沉得厉害,“阮氏,你来说,事情到底如何?” 之前都是贺宗在说话,而阮娇娇只字未言,现在蓝大人让她说了她便开口。 “确实如我未婚夫所言,请大人明鉴。” 话落,身边贺宗低沉的声音又响起。 “敢问大人,是有哪条律法规定了女子出门必须配戴帷帽?不许与未婚夫牵手?不许生得貌美? 我与阮小姐乃是经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婚约,遇此佳节我邀请未婚妻上街赏灯,只是稍离了片刻便遭遇歹人冒犯。 歹人口口声声叫嚣着是主薄大人的小舅子,以此身份多次污蔑辱骂我的未婚妻。 难道,就凭他是主薄大人小舅子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 我想,以后女子怕是都不敢出门了。 谁的模样不是父母给的,生得美便是罪? 扬州的规矩风俗我是不懂,但在我们邺城女子出门皆不用遮遮掩掩,更不曾发生过因为生得貌美就被定罪的荒唐事。 更不知,原来在扬州,只一个主薄便能大得过朝廷颁布的律法,能只手遮天。” 贺宗这些话掷地有声,更是震得在场的人都噤了声,都在为他的话思考。 而蓝大人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不是因为被贺宗当堂质问下了脸面,是因为贺宗质问他的那些话。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她撑腰出头 阮娇娇的心也在颤动,贺宗说的这些话若是放在她那个时代并没有什么惊讶之处,但放在这个封建时代就不一样了。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值得她高看一眼。 这般,阮娇娇就更不多话了,有人为她撑腰出头。 蓝大人看着郑五,神色不明。 若是连门都不敢出了,那这世间岂不是乱套了。 他们扬州城是的习俗是内敛委婉一些,但也不至于如此。 而郑五此人张口就胡说八道,在堂上就敢随口污蔑,可见他平日里也不是什么有德行之人。 反而是这两位,一人是城中阮家大房嫡女,阮家他才让人调查过,大房的为人处世皆可摆得出来让人说让人看。 而外面这位阮小姐的名声是有些不好,但之前她夫人从陈家的宴会上回来还跟他提过,她言行举止都与外面传的不同。 关键,她对三房所处的妹妹十分疼爱,并不是不友爱弟妹之人。 经过两次阮家的案子再一联想,他大致也能想到是阮家里一些不足无外人道的情况。 还有这贺宗,从他们那四艘大船靠在码头上那么多天他着人去查了。 虽然每日靠船不少,即便是这样的大船也不奇怪,奇就奇在四艘大船靠着几天不离岸。 后来贺宗又当街敲锣打鼓那一番,再又是陈老爷连着带他接触那么多的商贾。 他作为当地府衙自然是要对这些有所察觉,最后竟然发现那四艘船又载着陈家满满四艘船的货物走了。 再一打听,他与陈老爷合作,也爆出了他的家世背景。 背靠雍王殿下,即便是打狗也要看主人。 今日这事,明显是郑五的错。 “调戏良家妇女,按罪当受二十大板,三月牢狱。” 蓝大人给郑五定了罪,但郑五明显是没有想到对方都说出了他姐夫是主薄,蓝大人竟然还要定他的罪。 “大人,您莫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就算她是阮家的大小姐,那她的名声也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她再做出轻浮勾引之行有什么不可能?” 在面对蓝大人的时候郑五还是不敢嚣张,然后他不甘心又搬出了姐夫。 “大人,我姐夫的人品您是知道的,我得姐夫多年教导,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还知道。 今日真是她先勾引我,我见模样可怜又孤零零站在桥上才说要请她去茶楼。 您大可以问问那些人,我真就是好心请她喝茶,谁知她不识好人心,现在反而是污蔑于我。” 因为郑五这些狡辩之词又引起围观百姓议论纷纷,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声名在外的阮家大小姐。 而被议论的阮娇娇可不会在乎,她微微又往贺宗身边靠了靠。 抬起头看着蓝大人,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他确实是说请我去茶楼,可我都告知他我要等我未婚夫回来,也告知他我未婚夫在河边放灯。 但他却说等我未婚夫回来,等我未婚夫回来之后他却还要让我去,我不去,他便想来拉我。” 说到这里阮娇娇便不再往下说,这才将眼神从蓝大人身上移到身边的贺宗身上。 方才她往贺宗身边靠的时候贺宗就发觉了,以为是她害怕,等她说要了些,贺宗就更加确定她是被郑五吓到了。 于是,他自觉将人往他身后遮了更多,不让郑五看到。 也是因为他这一举动也让蓝大人更加确定他判得没有错,对郑五再次提起姐夫的行为更加反感。 公堂之上,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是要他徇私枉法当众包庇他? 维持原判,郑五再要喊冤,却被衙役塞住了嘴。 阮娇娇也没有再逛街的心情了,其实折腾这么久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别想那么多,过几日我再接你出来玩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赔礼 贺宗一直都以为她是为了让他安心才强颜欢笑,所以将人送到门口的时候才又特意叮嘱了一番。 “本来今日是想带你去陈家的首饰铺子看看的,等过几日我你送信。” 但阮娇娇真的没有逞强,她心里不知道多欢喜呢。 他又说要带她去陈家的首饰铺子,她就更加欢喜了。 今日能去固然是高兴,但过几日再去也好,又多了一次能见他的理由。 “那我等你,今日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她倒是在马车里来来回回的都歇过了,但他没有,现在又这么晚了。 阮娇娇确实是在关心他,这可是她喜欢的人啊,今日还给了她两个惊喜。 贺宗这才放开她的手,“好,你也是。” “表妹和贺公子也回来了啊,还早呢怎么不多玩会儿?” 魏宴今日也是出门凑热闹,手里有钱,还有空闲,不玩儿岂不是对不起表妹的好意? 跟他一起的还有阮瑀,还是阮家二老安排的。 往年阮瑀都是缠着姐姐去,后来他年岁大了些姐姐就不愿意陪他了,说是嫌吵,他就只能约别人一起。 今年他还想跟姐姐一起,得知姐姐要和姐夫一起,他自觉不去讨嫌。 他先看了姐夫一眼,交流一番他们都知道的,确定姐夫已经告诉了姐姐,他心里也美滋滋的,更是觉得这个姐夫真是太适合他姐姐了。 就是,姐夫家里再离他们近些就好了,他什么时候想姐姐了都能去看姐姐。 哎……可惜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他也只能接受。 贺宗多看了魏宴两眼,到了扬州之后他还真是没怎么见到人,但魏宴曾经对他未婚妻的觊觎心思他还没有忘。 现在再看,他好像是想通了。 这样最好,省了以后亲戚间不好相处。 “姐夫,你们怎么不多逛逛?”阮瑀又问。 贺宗笑着对两人道:“累了,也差不多了,以后还有机会。” 以后什么时候她想再逛了,都能逛,花灯每年都有。 贺宗虽然不是回答他的话,但魏宴根本就为这种小事计较。 “也是,等你们成亲了,什么时候不能逛,不急于一时。” 对表妹,魏宴早就放下了,他跟贺宗之间的恩怨他也觉得都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再执着。 他这一番话倒是让贺宗意外,但也乐见其成。 还好心情的接了他的话,“也是,邺城也有类似的灯会,等回了邺城我们再去看看有什么不同。” 这话是在跟阮娇娇说,但也算是接的魏宴的话。 看着他们姐弟进门之后贺宗才离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如何让那郑五为今日之事后悔。 只是那一顿打三个月的牢狱就能让他悔过,看他今日那副模样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的人受了委屈,他不讨回来还算什么男人? 阮娇娇进门之后就被弟弟拉着,凑在她身边嘀咕。 “姐,姐夫跟你说了吧,感动不?” 那日后来他跟姐夫一起吃饭,正好那时候有下面的人来禀报,他还想回避的但被姐夫拉住了。 姐夫说不是外人,让他坐着听。 然后他就听到关于陶家的事,才知道原来姐夫竟然在调查陶家。 “姐夫让我保密,说是要给你惊喜。” 阮瑀嘿嘿的笑着,他可比阮娇娇激动太多了。 对阮娇娇来说是惊喜,对他来说可是双喜。 陶家倒霉他高兴,姐夫对姐姐好他更高兴。 姐夫做的那些事,可不就是为了姐姐嘛。 阮娇娇挑着嘴角觑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现在跟他更亲了是吧?” “自然还是姐姐最亲啊,但这是好事啊,弟弟我就是配合姐夫给姐姐一个惊喜而已。” 阮瑀更是厚着脸皮贴得更近,他才不怕呢。 这边姐弟俩怎么看都亲亲热热,魏宴看得嫉妒不已。 家里也有姐姐妹妹,但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亲近过,果然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此时阮家的人都还不知道公堂上发生的事,都沉浸在家产收回的快乐中,就是三房也对此欣喜。 就算收回来不是给他们的,但那些可都是他们阮家的家产,自家人和为人他们还是分得清。 回到三房之后阮呈盛还跟妻子夸了侄女婿,“这个贺宗确实不错,配得上我们娇娇。” 明日他们就要搬出去了,虽然分了家,虽然离了老宅,但他和大哥始终都是亲兄弟。 而被收回来的家产都被阮呈敛交给了阮娇娇,“既然是你们收回来的,那就由你来管。” 阮娇娇没跟父亲客气,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直接收了。 阮家并不缺这点东西,她拿着也没有什么压力。 但是,等她离开扬州之后还是得家里来管理,都是她就是躺着收钱。 第二日只用了半上午的时间便将昨晚公堂上的事传得满城皆知,阮家最先知道的是杨氏。 是她身边的婆子听了外面传的话后回来说起,刚知道的时候她并没有要去告诉大房的想法,过了一阵之后她才去的。 现在跟以前的情况不同了,他们也要走了,临走之前当一回报信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魏氏还说要去送送他们,结果三弟妹就先来了。 “嫂子,我听了些话想着还是要与你说说。” 于是,阮娇娇就被从书房里叫了出来,本来她是在画船模型图的,得知是母亲召唤也只能放下笔过去。 昨日那事瞒不住她也没有想过要隐瞒,既然母亲问了她便说。 “你没事吧?你这孩子也是,回来都没有听你提一字半句的。”魏氏对此确实是有怨言,好在女儿现在好好的在她面前。 阮娇娇笑道:“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想扫了大家的兴。” 她话刚落,魏氏都没有来得及拿眼瞪她,邹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夫人,三夫人,大小姐,郑家来人了,说是特意来与大小姐赔礼的。” 邹管家还什么都不知道,四人之中也就是他一脸懵。 “既然来了,那就把人请进来说话吧。” 这赔礼,她受得起。 第一百四十章 明着暗着威胁 阮娇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魏氏和杨氏都不由蹙眉。 郑家这个时候来,说是赔礼,怕是不尽然吧? 对那郑五魏氏也有些耳闻,因是家中嫡幺子甚得父母疼宠溺爱,便养成了纨绔性子。 后来他二姐嫁了主薄为良妾之后他更是仗着姐夫的势胡作非为惹出不少事,听闻他家中妻妾不少,但还是在外沾花惹草不安分。 这样的人给他些教训也好,但作为父母的恐怕就不是这样的想法了。 没一会儿郑家的人就来了,来的是郑老爷夫妻,见到魏氏和杨氏的时候都很客气。 说是来赔礼,还真就带了礼来,赔礼的话也到了。 “都是我们夫妻教子无方,刑也受了,还请阮小姐看在我们两个老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 有了这次教训之后,他肯定会痛改前非。 他已经受了刑,若是再在牢房里无医无药三个月,会受不住的。” 说着,郑夫人就掩面凄凄惨惨哭起来。 开头寒暄客气话之后他们便道明了今日前来的目的,但阮娇娇哪会应承。 “二位来与我说这些话,何不直接上衙门蓝大人说。 案子是蓝大人亲判,当时那么多的百姓也都在场,难道二位是认为蓝大人冤枉了你们儿子? 都说健在孩子便不能算是大人,但你们儿子也二十多岁该知道律法轻重,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他既然做了,就该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若是人人做错了事都一句知错就算了,那还要律法有何用?天下岂不是都乱套了?” 长辈在场本没有她一个晚辈说的道理,但阮娇娇就是怕母亲性子软被对方哭一下求一下就心软了。 “二位与其在这儿哭,还不如给你们儿子请个大夫送个药。 坐牢是坐牢,但又不是不能请医用药,只是些皮外伤很快就能好,并不存在受不受得了之说。” 郑家,主薄,她并没有放在眼里过。 魏氏想插话,但看女儿坚定的神色,又看郑家夫妻俩被噎之后看女儿的眼神,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郑家若是明理的人家,便不会说出那番话来,郑五更不值得同情。 自从二女儿嫁人后郑老爷就没有再吃过这种瘪了,他虽然是个商贾,但在外谁不看在女婿的面子上给他三分薄面。 今日他们带着礼上门,好言好语说话却被个晚辈给下了脸面,他自然不能再维持得住小模样。 她说的没错,有他女婿打点,给儿子请医用药都不难,就算是再放松些让儿子将牢房住成客栈也没问题,只是不能出来而已。 但难就难在这次女婿竟然说难办,蓝大人已经找他说过话,还给了警告。 不得已,他们这才来了阮家,但阮家显然是给脸不要脸。 就算这次他儿子吃了亏这亏,只要他阮家在扬州城做一天的生意,他都有办法让他做不下去。 “阮姑娘说的没错,都不是孩子了,所做所言都该承受得起。 听闻,阮家这几日收了些产业,真是恭喜了啊。” 他这是威胁?阮娇娇听出来了。 他暗着威胁,阮娇娇却不愿跟他打哑谜。 “恭喜我们就收下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郑五以前做的那些事翻出来,恐怕主薄大人也脱不开干系? 听说,他们姐弟俩放了不少印子钱,只是不知道二位可清楚?主薄大人可清楚?” 这话阮娇娇就是胡说的,故意诈他们。 郑五那种人,能有什么干净的? 但明显,在她说了这个话之后郑家夫妻俩的脸色都相当的难看,说不定是真是被他给说中了。 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离开前厅之后阮娇娇便让人去查郑家和那位主薄大人。 雁过留痕,总有些没有扫干净的蛛丝马迹。 另一边,贺宗也派了人出去。 除此之外他还在为手里的图纸而考量,这武器放在他手里他能着人打造出来却不敢用。 但就这么放着,他自然是不甘心。 让人送走,他也不放心。 最后也只能收起来,等回到邺城之后再找机会给那位送去。 阮娇娇可不管他给谁,反正在她手里也不敢用,若是以后能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用上,也算是没有白给出去。 扬州不是贺宗的地盘,是以查起来也费时费力一些,好在不是没有成果。 阮娇娇最近都在书房里关着,就是笔墨纸张用得太快。 既然她想好了要在邺城也开个酒楼,那就真不只是说说而已,布置图纸准备好之后就等着再见贺宗的时候给他,让他的人先把铺子找好,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 大厨要请,伙计也得招。 至于父亲那里她只提了一句,父亲让她自己决定。 父亲还怕她到时候人手不够,又给她拨了几个得用的人。 再收到贺宗的信,是约她到陈家首饰铺去,照样是贺宗亲自来接。 经过上次的事,阮家二老对贺宗这个女婿是越来越放心,对二人一起出门都不再过问。 贺宗头一天说要来接她,她也告诉贺宗有事与他商议,于是便定了上午逛街中午去贺宗家中用饭。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定了亲也不好这样共处一室,但贺宗的行为实在不能让阮娇娇防备什么。 她甚至想,贺宗能做点什么才好。 没有,贺宗最多就只是牵着她的手而已。 而且,在外面有人的时候他也不会牵。 贺宗并没有跟陈三提过回去首饰铺的话,是以陈三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铺子里阮娇娇坐在雅间里看着掌柜的拿出来摆在她面前的首饰,还真如贺宗所言样式多,而且做工精细考究。 从前她不是没有到陈家首饰铺里来光顾过,后来不爱戴首饰后就来得少了,到今日再来至少也有两三年的时间。 阮娇娇挑的用心,主要还是因为身边喝茶陪着的贺宗。 哪怕知道她就算是随便拿一样首饰贺宗也会符合着说好看,但阮娇娇还是会因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而心情大好。 在贺宗看来,他的娇娇就算素面朝天什么首饰都不戴也是最好看的。 不过嘛,他更喜欢给她花银子,这个习惯是从在路上每次逛街时就养出来的,也改不了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早有预谋 上午的时间短,在首饰铺子里待了会儿出来就该到吃午饭的时候了,阮娇娇跟着贺宗往他家里去。 依旧是下了马车进了门后就被贺宗牵住了手,阮娇娇半点儿没有挣,任由他牵着走。 府上的人都知道今天未来夫人要来,该准备的早早就准备好了,连上次夫人来住过的房间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被褥也都换了干净的。 饭桌上阮娇娇又提了在邺城开酒楼的话,并且将这几天她准备的东西给贺宗。 “你让人把铺子定下来之后就可以着手装修准备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父亲都答应了。 嗯,你就当是我婚前的私房行不行?” 她知道,这男人无非就是不想占她的便宜嘛,现在她这样说他是不是就能安心了? 确实,贺宗绝对没有觊觎过媳妇儿的东西,即便是以后他们成了婚,他也不会多想。 凌云酒楼可是阮家的产业,以后也是要留给小舅子的,他这个当姐夫的绝对不能沾染分毫。 但现在媳妇儿这么说,也知道她是真的下了决心,岳父都不说什么他不同意也没法。 就像她说的,是她的私房。 他们父女姐弟如何分配,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贺宗翻着一张张图纸看,细节上都画得很清楚,稍有不清楚的再看了注释也都明白了。 他将图纸交给赵胜收起来,“我这就写信回去让人准备,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应该就能开业了。 厨子是你带过去还是在那边找?” 如果是在那边找的话,贺宗就直接让人先找好等着。 “先找着吧,一定要能用能信的人,我还有好些菜谱呢。” 这回贺宗没有再说什么,都按照她说的办。 未婚妻已经将他们成亲之后的事都想到了,他心里美滋滋的冒泡。 赵胜就觉得吧,他家夫人确实是跟别的女子都不一样,明明看着娇弱却又极有主意,胸中有沟壑。 吃了饭又在贺家睡了午觉,阮娇娇睡得极其安稳舒适。 贺宗没睡,他就没有午睡的习惯,就算非要睡,有心上人在那边睡着他也睡不着。 下午就很随意了,两人都没有出门,起来喝茶醒神后便下起了棋。 阮娇娇棋艺一般,很一般,还是阮瑀学的时候她跟着学了些皮毛。 而贺宗,他说略懂,在阮娇娇面前却是谦虚了。 一局都没有结束,贺宗已经确定了她说的一般也确实是很一般,怕是连赵胜都能胜她。 放水是肯定的,还得不露声色的放水,以免伤了她的面子。 被放水放得多了,阮娇娇实在觉得没意思。 “不玩了,一点儿意思没有。” 她噘着嘴气鼓鼓的看着贺宗,眼中尽是控诉。 贺宗还举着棋子准备落下,结果对面丢了子儿不干了,他想着该怎么哄哄。 哄人的话都还没有想好,就听她嘟囔,“总是让着我有什么意思? 换个别的玩儿,其实象棋我还行的。” 小时候放了学不想回家她就跑到公园看大爷们下,久而久之就学了。 于是贺宗让人去取象棋来,他慢条斯理的收着棋盘上的子。 阮娇娇放软了身子偎在椅子里,就这么看着贺宗一颗一颗的收,也不帮忙。 此时姚黄捧着一个插了芙蓉花的瓶子进来,“小姐,奴婢看院子里芙蓉花开得盛,就剪了几株插上,放在这里好不好?” 姚黄进门之后看了一圈,找了多宝阁边上的小八仙桌放上。 这个位置最是方便阮娇娇只抬眼就能看到,至于是不是在贺宗侧后方她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了。 贺宗搬进来这么些日子都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种的究竟是什么树,这会儿被丫头剪了花他更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心上人是不是喜欢。 明显,她是喜欢的。 以前都疏忽了,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花儿的呢? 阮娇娇点头,人还是窝在椅子里没动弹,慵懒的模样也十分勾人。 当然,勾的也只是贺宗而已。 待姚黄又换了茶点来,赵胜也抱着象棋来了。 阮娇娇这才坐直了起来,先没动棋子,倒是先端起新茶喝起来。 等贺宗摆好了棋,她才懒懒的动手。 都是被惯的,有人乐意惯着她也乐意享受。 下了一局,她说还行就真没有谦虚,贺宗也不敢放水了,谨慎对待。 吃了晚饭正准备走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雨势来得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呀!人不留人天留人啊。 贺宗纠结了半天才开口,“雨下的这么大,今晚便留下吧,房间都是准备好的。” 若是什么都不顾及的话,贺宗当然不想她走,但他不能。 现在下雨了,他便有了一个能留她的理由。 若是,她愿意呢? 贺宗看着人,不想错过她的任何神色和反应。 阮娇娇也抬头看天,黑沉沉的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但雨势是真的大一时半会儿怕也没有停的迹象。 借着夜色的掩饰,她微微勾起唇角,“好,要麻烦你了。 还是得着人回去报个信,怕爹娘担心。” 她语气软软的,还带了些些的鼻音,听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又娇又软。 落在贺宗的耳朵里,直往心尖儿上涌,热血沸腾。 “说什么麻烦,这里也是你的家。 我这就让人去跟岳父岳母说一声,你别在门口站了,再湿了衣裳。” 贺宗说着就拉着她往里面走,既然都说不走了,那便煮个茶再坐着说说话。 外面下着雨也没法儿出去走动,这个季节入了夜又下了雨还有些冷,围着小炉子煮茶正好。 只是煮茶阮娇娇觉得太单调了些,便让姚黄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零嘴的来烤着吃。 虽然是才吃了饭,但等烤出来也得些时间呐。 她才不跟贺宗客气,没听他说这也是她的家么。 呵……当她不清楚他那点儿心思? 贺宗怕她冷着,当即就让人去她房间里取了披风来。 “怎么还有我的衣裳?” 阮娇娇虽然是在那个房间里睡过两次午觉,但还真的没有多去动里面的物件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她的衣裳了。 “上次你来后我就让人备了些,现在正好能用上。”贺宗坦言。 阮娇娇拿眼瞧他,正大光面的看。 所以,他绝对是早有预谋。 第一百四十二章 要睡了 不管是不是预谋已久,反正贺宗的态度摆在这儿了,十分的明了。 阮娇娇裹着新披风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微抬着眼皮看着贺宗拿着小夹子一会儿一会儿的翻动着火炉边上烤着的果子。 两人随意的说着话,从果子烤到什么模样吃着味道更好跨度到船的话头上,随意的就像是相识几十年的好友,互相都很放松。 翻动果子的贺宗偶尔也抬眼看人,被他看的人始终都端的一副慵懒随性的姿态。 从前她也随性,但并没有这般自在。 是因为他们熟悉了,但贺宗更觉得,是因为他。 其实贺宗也从来不会想到,他会遇上这样一个人,这比他从前所想的任何情况都更让他舒心。 他的妻子,要陪他一辈子的女人,不该是畏惧他,不该太过谨慎警惕,更不该是抱着交易的目的而来。 就该是像现在这样,只为他贺宗这个人。 小盅里的冰糖雪梨汤已经开始冒泡,鲜甜的味道已经弥散开。 贺宗用帕子隔着将盅取下,准备放会儿给她吃,无意抬头看到赵胜在门口恍了一下。 不动声色的,贺宗再多一眼都没有往门口看。 赵胜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主子出来,也就知道有阮小姐在主子肯定是不会出来了,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去办。 揣测大爷的心思,他还是有些经验心得。 “刚才是赵胜在门口吧?” 其实阮娇娇也发现了赵胜,只是见贺宗没有动作她才没说什么,但她耳力好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略显着急才不由出言提醒贺宗。 贺宗将烤好的橘子剥开放到她面前的瓷盘来,语气淡然,“没什么事。” 既然贺宗都说没事了,阮娇娇也不再多管安安心心的吃贺宗给她剥好的烤橘子。 外头赵胜来了又不直接进来,贺宗能猜到大致是为了什么,贺宗相信那种小事他能处理的好。 此时的阮家,阮呈敛得知女儿今夜不回来,已经留宿在贺宗那里的消息,他当然是不赞同的。 但妻子已经先他一步打发了来报信的人,他也不好再着人去把女儿带回家。 “你怎么就答应了呢?他们虽说是已经定了亲,但也还没有成亲,贺宗那边又没个长辈看着,万一再出点什么事?” 阮呈敛担心的就是这个,还没有成亲就不是板上钉钉,若是再有变故的话他家娇娇可怎么办? 对此魏氏也有担忧,但她又有另外的想法。 “对自己的女儿你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若是真有什么,他们在回来的船上朝夕相处那么就早就有了。 贺宗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水匪窝里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信他。”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显然在魏氏这里也是一样。 阮呈敛抱怨了那一句之后也就闭嘴了,他都知道。 哎……现在就等着亲家送婚书了,两个孩子的婚事尽快办了他的心也就真的安了。 贺家,屏退了下人之后阮娇娇跟贺宗提了一下船上如何防御的话。 她这不是就要有自己的船了么,心里总得有些数吧。 “船上的事我来办,到时候你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直接提。” 媳妇儿的事可不就是他的事吗,就算她不开口他也是打算要自己去办。 阮娇娇手托着下巴看着贺宗笑,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贺宗。 “好啊,花多少银子都可以,主要是足够安全,防御性能好。 毕竟是想出海的,海上有什么危险都是未知,听说还有常年漂在海上的海盗。 嗯……就是……” 阮娇娇欲言又止的看着贺宗,秀眉微蹙表现出为难。 贺宗哪能看她有丝毫为难的模样,当即就接了话。 “有什么你就说,我们之间不用为难。” 然后阮娇娇就说了,“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那个图纸上的东西要是合适的话能不能用到船上去? 出了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了吧,我们其实也就是为了自保并不是招摇。” 好东西当然是要留给自己了,就算是要给人那也不能无私奉献自己半分都没有吧? 却见贺宗眸色沉下来,是在思考。 在的他思考的时候阮娇娇又喝了两口雪梨糖水,喝这个好,润嗓子。 “我来弄。” 瞧,她就知道没有看错,贺宗这性格这执行力没得说。 “嗯嗯,我也没得经验没有熟悉的人,都得要你安排。” 阮娇娇这话说来就是要做甩手掌柜了,而贺宗不动声色的看她,原本是有话要说的,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有了酒楼的事在前,贺宗也知道她既然说出来就肯定不是跟自己客气。 他顾虑的那些,不沾染媳妇儿的私房,在他们之间好似根本就成了多余。 在贺宗沉声应下之后阮娇娇嘴角眼角绽放出欢喜的同时,她又捏着勺子想再来一口糖水,却被贺宗出言制止。 “要睡了。” 阮娇娇下意识啊了一声,但明显是她想多了,贺宗的意思是提醒她别再吃了。 于是阮娇娇是手里的糖水被拿走,“让人去准备热水?” 他是在询问,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方才她愣那一下他没有错过,让他的心思也跟着浮想联翩,好在及时按住。 与他视线相触,阮娇娇莫名有一丝丝的心虚,感觉她那点儿小心思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贺宗的面前一般,让她既羞赧又兴奋。 “好,让姚黄去吧。” 好在她反应快,并没有露怯。 姚黄赶紧去了,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贺宗将吃食都撤了又往炉子里填一块儿碳。 阮娇娇绝对没有看错,贺宗在刚才那一瞬间勾了唇角。 没错,贺宗在压制着内心跃起的欢喜。 二十有一的贺宗早不是还年少稚嫩的少年人,心上人就在他的面前,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 更……未曾有过半分抗拒。 只是,压制着的他太辛苦。 待下人来报准备就绪,贺宗先起身来到对面朝阮娇娇伸出手。 阮娇娇将手从披风里探出,放在面前的粗糙大手上,下一刻就被握住。 手心里传来干燥粗粝的触感,温热的感觉一直从手掌蔓延至她全身,比披风和火炉更让她觉得暖。 在客房门口,阮娇娇以为他叮嘱之后便会离去,就跟上次和中午一样匆匆离开。 可现在,他都叮嘱过了,手却还是不肯放开。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愿意的 “嗯?” 阮娇娇轻轻晃了晃被男人握着的手,是提醒他,内心里也期待着他今天这么反常接下来会做什么。 贺宗确实是想做点什么,此时借着昏黄的光线看着面前的娇娇儿,他挣扎了一路的心就更是不平静了。 还没有成亲,他不能做越距的事,就算是私下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也在强忍。 可是这会儿他觉得他怕是要忍不住了,想拥她入怀,想亲吻她红润诱人的唇瓣。 清浅的一声将他的胡思乱想拉回,明知道是该放手了,却还是舍不得松开。 他或许还不知道,但阮娇娇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就在她出声的时候,他握着自己的手微微向他拉近。 而她上半身也跟着更靠近了她,现在她是仰着头看她,若是他再低些身子,就能将略显厚实的唇瓣落在她脸上了。 也或许,不只是脸上。 两个人的心都‘砰砰’跳个不停,阮娇娇借着身高优势更是贴得贺宗的心口更近,也就更能听清他跳得极为有力的心跳声。 阮娇娇突然使坏,用无名指轻柔的撩着贺宗的手心,她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再近一步,着实是让她等得太久,太期待了。 因为期待,她也不自觉的仰着脸更往贺宗面前靠近,近到她呼出的热情尽数洒在贺宗脖颈上,让他喉咙滚烫发痒。 突然,后腰覆上来一只宽大的手掌,只在贴上的一瞬间就烫得阮娇娇整个人都软了。 贺宗只需轻轻的用力将人一带,娇软的身躯便入了他怀中。 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他绝对是中了蛊般,低头便吻上了那两片让他朝思暮想的娇嫩唇瓣。 果然,如他记忆里一样鲜甜可口,让他忍不住流连忘返迟迟不肯放过。 “嗯……” 又是一声甜腻腻的轻呼,让贺宗瞬间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还与他唇齿相贴的人儿,娇娇儿闭着眼,睫毛轻轻的颤动。 贺宗放开了,却不放开手,人也还揽在怀中。 娇软趴在贺宗怀里的阮娇娇闭着眼回味着方才的吻,意犹未尽。 待匀了气息,她揪着贺宗胸前的衣襟轻轻扯。 “你,你再这样,下回我就不来你这里了。” 端的是娇羞动人,尾音都还带着喘。 抱着她的手掌又用了些力,像是要把她嵌入到他身体里一般。 但在下一刻就又放开了,抱着她的人往后退了半步,低头看向她。 明显,他也是克制着气息,“是我不该,以后不会了,你进去吧。” 贺宗说以后不会了,那就是憋死也肯定不会了,但这哪里是阮娇娇想要的啊。 她说那话就是想跟贺宗撒个娇,女人说不要就是要啊。 现在怎么办?真的要忍到成亲之后吗? 不行,不能挖坑把自己的给堵死了。 就在贺宗悔恨自己犯浑的时候,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 娇娇儿仰着羞红的脸看他,眼神闪烁。 只见她被他亲的越加水润的红唇轻轻开合,“人家不是怪你。 我们,嗯……要成亲的,我其实,其实…… 只要是宗哥,我愿意的。” 阮娇娇更想看着贺宗的眼睛说这些话,但那样就显得她太急切了,也会让贺宗发现她眼里克制不住的想要。 不行,绝对不行…… 便就是一个半个眼神,也已经勾得贺宗失了魂儿,心尖儿乱颤。 她说她愿意,她说只要是他。 贺宗想再拥抱面前的娇娇儿,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握了握她的手。 千言万语最后成了一句,“早些休息,我走了。”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就跟他前两次一样,急匆匆的离开。 阮娇娇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道门口,这才笑着转身回房。 哼哼!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哄她么,男人就是讨厌。 不过,她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直都没有落下。 回房之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上床睡觉,梦里都是欢喜。 反而是急匆匆离开的贺宗,在回去的路上淋了雨湿透一身,却根本就浇不灭他满腔躁动。 看着下人准备好的热水,他连碰都不想碰,直等到水放凉了之后才进去。 再这样下去,他早晚要憋疯。 赵胜办完了事回来,“大爷,梁家那边消停了,但姚家还想折腾,不过也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小的已经处理了。” 贺宗泡在冷水里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淡淡应了一声,“嗯。” “郑家那边小的一直让人盯着,郑家去找了主薄,好似没谈好。 小的已经打探到一些关于这两家的事,常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打湿鞋的时候,再过不了几天就能收网了。” 从小就跟在大爷身边,只要主子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主子想要什么。 更何况是关乎到阮小姐的事,不用主子开口他也知道该如何办。 贺宗的脑子里已经有了百十种能弄死郑五的办法,但单单只是一个郑五哪够?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贺宗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信奉的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还。 睚眦必报,从来都是贺宗的信条。 他只是,不想吓着他的小娇娇。 半夜,贺宗还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娇娇儿粉面含羞的眉眼,勾得他满脑子都是龌龊勾当。 于是,赵胜就看到了自家主子半夜起来舞刀。 他根本就不敢靠近,生怕被刀风伤及池鱼。 看了有一会儿也不见有收势,于是他又默默的退下。 大爷睡不着,他可睡得着,大爷那里肯定也不需要伺候。 以后啊,他得事事都以阮小姐为重,只要阮小姐高兴了,他家大爷才会高兴。 就算有大爷不高兴的时候,只要阮小姐出马绝对事半功倍。 他已经能想到,伺候好了未来夫人,他的好日子都掌握在夫人的手心里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赵胜后半夜睡得是相当踏实,哪怕是后半夜又下了雨他也没醒。 只有贺宗,可以说是一夜都没有睡,天亮的时候又起来练刀。 阮娇娇来看,一双媚眼在男人身上移不开。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想亲你 昨夜下过雨,今早的空气格外新鲜,还带着泥土和花香枝叶混杂的气息,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阮娇娇昨夜睡得晚,醒得不算早,她来前院看贺宗练刀的时候贺宗已经快要收尾。 人一来贺宗就发觉了,倒不是他不专心,是阮娇娇就没有半分要遮掩的意思,站都是站在贺宗对面。 再加上她看人的视线着实灼热,就是想不发现也难。 不是第一次在心上人面前练刀,以前在船上的时候每天都有现在的情况发生,也算是习惯了。 见到赵胜端着盛茶杯和帕子的托盘来,阮娇娇示意姚黄去接过来。 还跟赵胜说,“你忙你的去,这里有我们。” 赵胜巴不得阮小姐能跟主子多相处的机会呢,是以听话的交了东西就离开。 他可不知道,经过昨晚上的一番反省后阮娇娇做出了新的计划。 她和贺宗的关系是该再进一步了,算算时间的话贺家的聘礼怎么都还得一两个月才能到。 等到了,他们定了婚期自己家这边办酒席送她出门,再一路坐船去邺城又是半年时间,真到他们成亲少不得是明年夏日去了。 日子一拖再拖,她等得难受。 而贺宗这个看着糙的人,却偏偏又是个正经人,只要自己不愿意他肯定不会做出越距的事。 所以,还是得她来做。 当然不可能做得太过分,但利于他们感情升温的事必须得做。 就好比现在,她主动拿着干净帕子去给结束晨练的贺宗擦汗。 贺宗生得魁梧,背对着初升起的太阳,阮娇娇仰头看着他,能看到从他背后散开的光晕。 这人此时好似全身都散发着金光,如朝阳一般耀眼让她移不开视线。 贺宗享受着心上人轻柔擦拭,帕子落在他脸上颈间,他却是觉得像心上人的柔荑在他身上抚摸,轻轻的揉揉的软软的。 早上的光线可不是夜里能比的,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就将面前的人儿看了个全。 只需稍稍低眸就能看清她的神情,认真的眉眼,微张的红唇。 贺宗不舍得让她太辛苦,还弯了腰配合,但就算是这样阮娇娇还是得踮着脚。 为了能让自己掌控好力道,她索性一只手攀上贺宗的肩膀,如此一来两人就凑得更近了。 只需阮娇娇再抬一抬下巴,或者是贺宗再低一些头,两人就能亲上。 贺宗倒是想就这样亲上去,这两片唇瓣他亲过的,就在昨晚上。 又软又嫩,还是香的。 就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阮娇娇已经收回了手,也放开了他的肩膀,人离他远了些。 转身放下帕子,再端了温茶递到他面前。 “宗哥累了渴了吧,先喝口茶歇歇。” 累?贺宗怎么可能觉得累,他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喝了茶,他又自己拿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这才牵上未婚妻的小手。 “让你等久了,我们这就去吃饭。” 阮娇娇被他牵着,视线又落在他另一只手里的刀刀。 她看自然也没有避着贺宗,都被贺宗看在眼里。 “喜欢?等我打一柄轻的小的给你玩儿。” 闻言阮娇娇扭头又仰头对他笑,“喜欢看你耍,宗哥练刀的样子好生威武。” 阮娇娇看着贺宗的嘴角明显比刚才扬得更高,这个男人很好撩啊。 “你喜欢以后我日日都练给你看。” 每当这种时候,贺宗都特别希望能早点将这个小娇娇娶回家去。 她喜欢,他就早晚都练给她看。 “好。”阮娇娇答的爽快,满脸满眼都是期待和欢喜。 怕只怕,她以后早上会没有精力早起看他练刀。 跟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的姚黄看着自家小姐又在哄未来姑爷,默默在心里记下,或许以后能用得上。 贺家的早饭准备得十分丰盛,还大多都是阮娇娇喜欢的口味,满满一大桌子。 没办法,两个人都是能吃的胃口,稍微少了还着吃不饱。 在吃食上贺宗一直都有疑惑,她到底是吃到哪里去了,也不见她长肉。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阮娇娇早起也会练刀,打拳,练瑜伽…… 准备是吃了早饭贺宗就送人回去,昨晚都在他这里住了一夜了,今天再不早些送回去怕在未来岳父岳母那里过不了关。 但谁都没有想到,刚才还有太阳的,现在天又阴了。 早饭都还没有吃完,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不急,等下午雨停了再走。” 贺宗是这样说的,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有离开了人,观察着心上人的神色。 “嗯,那就等雨停吧。” 阮娇娇作势侧着身子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面露纠结的模样但还是答应了。 其实她心里美滋滋,巴不得多留呢。 可不是她没有礼数,是老天爷非要留她的。 她可没有那些框框条条,更不会让那些所谓的规矩将她束缚。 于是,两人一起吃了早饭之后阮娇娇就问贺宗。 “宗哥有事就去忙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 贺宗立马解释:“不忙,我也没事。 船都走了,平日我也就是跟陈三打发时间。 今儿有你陪我,我求之不得。” 笑话,心上人就在他家里,跟他面对面坐着,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也得顶住。 阮娇娇心知肚明,就是故意问的,装还是得装一下。 接着昨儿的,两人继续围炉煮茶下棋闲话。 早上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中午的时候却又下得急起来,于是吃了午饭之后贺宗又打着伞送她回房午睡。 到房门口,贺宗想拉着她再亲一口,就像昨晚那样。 他可记得,她红着脸说她愿意的。 贺宗不放手,阮娇娇也不挣。 一人站在内外一人站在门内,就这么牵着手对望着。 在阮娇娇觉得是该说点什么,就这么干看着实在尴尬的时候,贺宗先开口了。 “娇娇,我想亲你。” 这个问题用得着问吗? 贺宗不仅是问了,还问得十分认真,眼神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再与他对视了。 就在阮娇娇低垂下眼睑的时候,贺宗就觉得她是害羞了,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不该这么问。 下一刻,阴影靠近,男人的胸膛也靠近。 手还被男人牵着,贴近,后脑勺上多了一只大掌,她也被迫更扬起了脸。 上半月欠下的章节,下半月慢慢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没这福气 贺宗真是后悔透了,他说那话做什么? 娇娇脸皮薄,她如何能回应? 他也是鬼迷了心窍了,直接做不比什么都来得实在? 于是,贺宗便直接做了,感受着柔软的触感。 “唔……” 喘不上气了,阮娇娇不得不出声提醒他。 好在这人看着糙,实则心思极细,在她出声之后就收了势放开她。 阮娇娇瞧见他唇上亮晶晶的,又垂了眼睑,自己轻轻的缓气。 她的反应在贺宗看来就是害羞了,又怕她再面对自己不自在,于是放开了人。 “进去吧,下午送你回去。” 再不回去,那就是他的错了。 两个人心里都慌,怪隔得太远,怪婚书还不来。 贺宗这回没有落荒而逃,就站在门口看着人进去,房门关上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房内,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阮娇娇知道是贺宗走了,只是她身上的热度还久久下不去。 不能继续在贺家了,再待下去她都怕自己把握不住。 撩归撩,但也不能让贺宗认为她太不矜持,更不能撩得太过火。 怕是再接着撩下去,贺宗会真的忍不住就不只是亲她而已。 还没有成亲,不可以的。 下午,贺宗亲自送她回家。 阮呈敛不在,是魏氏来见的未来女婿。 虽然她是对昨日闺女没有回来有点担心,但现在看到闺女好端端的就在跟前儿,她对这个未来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贺公子吃了晚饭再回吧?一会儿你伯父就该回来了。” 魏氏刚留他吃饭,正好魏宴溜达着到了前厅听到了这个话。 “贺公子来了,我这正要去接阿瑀呢,要不我们一起去再一起回来?” 在阮家这些日子魏宴就跟阮瑀最熟了,表兄弟俩虽然是才认识,但都喜欢玩儿能玩到一块儿去。 魏宴现在有银子在身也不吝啬,跟表弟一起出去都舍得掏银子,而阮瑀做为主人家也不可能回回都让他掏银子,一来二去的真就玩儿好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魏宴不帮着自家大哥说话,反而是帮着贺宗说话,这还不就更是得阮瑀的心? 本来魏宴是想给贺宗下绊子的,但看在表妹的面子上,看在在阮家日子过得舒坦的份上,他只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做了决定。 再想想之前自己吃的那些苦,魏宴都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是他鬼迷心窍了,竟然认为表妹跟大哥退了婚,他就有机会。 也是他和母亲都太高估了他们自己,以为表妹是商户出身,又是退过一次婚没得更好选择就会有他的机会。 到了姑姑家来他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阮家是商户,但有银子啊。 他一个二十来年才头一次见面的侄儿,姑姑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可比他在家一年的月例银子还多。 再说表妹因为他一句话就给那么大的谢礼,他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他和阮家的差距。 虽说表妹的嫁妆更丰厚,让他垂涎,但那注定不会是他的。 这些日子在阮家他也听了不少关于二房的事,还有表妹的光辉事迹,他绝对没有这个福气的。 哎……之前他是真糊涂啊。 要是早想通了这些,哪里还会吃那些苦头?早就跟着表妹吃香的喝辣的了。 就是这贺宗也要看在表妹的面子上,对他这个舅兄恭敬几分,他也好顺顺前几年在贺宗那受的气。 不过现在他想通了,应该还不算晚。 这不,他一邀请贺宗就答应了。 “好,那晚辈就留下叨扰了。 晚辈先同魏二哥去接瑀弟,正好也有些话要跟魏二哥说。” 贺宗对这个称呼十分自然,就好似他跟魏宴本就十分要好。 但这个称呼着实是让魏宴心里跳了跳,不过很快又有些小得意起来。 看看,贺宗这不就是对他恭敬得很了。 对魏二哥这个称呼魏宴可是十分满意,关键还是从贺宗嘴里叫出来的。 阮娇娇看着两个男人连眼神都没有触碰到一起过,但暗里波涛涌动,尤其是魏宴神色间掩饰不住的小得意,在阮娇娇看来幼稚至极。 她当然也不可能相信这两人之间是真和睦,都是在长辈面前做戏。 拆穿,她当然不可能去拆穿。 魏氏看着两个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出门去,还感慨。 “贺公子还跟你二表哥一起读过书,算起来也是一起长大的,他一直都跟我夸呢,说贺公子人品好,虽说是看着兄了些但待人十分和善。 从这些日来来看,魏宴这孩子是着的不错,孝顺长辈还嘴甜,出门回来总是记得给他们带些东西,虽然东西不说价值但这份心是好的。 以后你到了邺城去,还是要跟你二表哥多走动。 我们毕竟是离你远了,有你二表哥在那儿,你们兄妹互相帮扶着娘也能放心些。” 魏氏现在不在女儿跟前提舅舅这话了,更不可能去提魏廷。 人心都是有偏向的,魏廷也是她的侄儿,但却是一次都没见过面,可魏宴就不同了。 这次不仅是送娇娇回来,在家这些时日的表现也让她满意。 有了对比,可不就是分出亲疏来了么。 阮娇娇听着母亲说这些,她都是笑着点头答应,还顺着母亲的话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但心里是如何打算的,她自己清楚。 以后魏宴跟她是不是互相帮衬说不清楚,但魏宴不傻的话就不会故意来跟她对着干。 另一边贺宗和魏宴一起出门,因为去书院的路不远两人便就这么走着去。 路上贺宗还没有说什么,魏宴倒是笑嘻嘻的跟贺宗说话。 “没想到啊,以后我们这也算是自家人了。 你说,我要是跟姑姑姑父说你干过的那些混账事儿的话……” 他话没有说完,就是故意吊着贺宗,还笑得一脸贱兮兮。 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贺宗还能不清楚他的用意,他也笑,只是长着一脸凶相的人笑起来也不会多和善好看就是了。 “魏二哥说笑了,我这人向来都规规矩矩,什么时候做过混账事? 就算是咱们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因为磕绊闹过不愉快,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魏二哥不是还记着吧?还跟我这个妹夫多心不成?”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如在家吃奶 又是两声魏二哥,可把魏宴喊得心花怒放。 算起来贺宗比他还要大,但现在却要喊他哥。 虽然贺宗看着不像真笑,但魏宴这会儿仗着表哥这个身份还真就不怕贺宗。 还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又凑近了些贺宗。 “你说的对,你现在是我妹夫了,怎么着我也是你舅兄。 呵呵……咱们这关系谁跟谁啊,是不是? 不过话说起来,你可得感谢我,我可是在姑姑面前给你说了不少的好话。” 之前魏宴还在为能不能搭贺宗的船安全回家去,现在他是自己想通透了能在贺宗面前摆起做舅兄的款儿来。 闻言,贺宗侧头觑他。 竟然还帮他说好话,贺宗是真没有想到。 这些年他俩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他们心里都有数。 虽说不上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但贺宗揍这个便宜舅兄的时候还真不少。 就是在下船的时候,魏宴看他的眼神都还带着仇恨呢,这才多久?他就改了? 一时间贺宗还真想不出他这番大的改变是为什么,但魏宴能这样他也乐得配合。 其实他就算是不改变,真跟阮家二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贺宗也不怕,他有的是法子让魏宴老实。 这会儿,贺宗搭手就放揽上了魏宴的肩膀。 还是副笑眯眯的模样,“谢了,咱们兄弟是不打不相识。 以后,你就是亲舅兄,咱们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还拍着胸脯说,“有事儿你就知会儿一声,兄弟绝对没有二话。” 漂亮话先说着,怎么做还得看魏宴的表现。 贺宗可没有忘记,他还打过娇娇的主意,被他按着揍过。 以后他要是表现得不好,也不是不能继续揍。 两人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到了书院门口,正好就是放学的时间,阮瑀出来就看到二表哥和姐夫都在,当即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边喊着人一边跑着过来。 阮瑀喊姐夫喊习惯顺口了,声音一响起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最近阮家在哪儿不出名啊,就是书院里也因为阮瑀因为他姐跟两个堂兄弟打架而传饿了几天的八卦。 他们是听说了,但还没几个人见过传言的正主儿贺宗。 现在阮瑀在书院门口就喊姐夫,哎呀……这还得了? 齐刷刷的视线往贺宗身上射来,他是半点都没有为此受到影响,反而是看他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嚯!这人也太魁梧了吧。 看阮瑀那模样也能想象得出他姐肯定不会丑,而且听说长得好看得紧,只是他这姐夫未免太糙了吧? 关键还在贺宗生得高大魁梧,在南方实在少见,初一看还怕他是那种动不动就会打人的。 真不是他们以貌取人,就是贺宗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这边阮瑀跑着来到两人面前,被贺宗咧着嘴撸了一把脑袋,他还嘿嘿笑着往贺宗跟前凑。 “姐夫怎么来了?” “晚上到你家吃饭。” 贺宗也是直接,省得他再问了。 一听说姐夫今晚到他家吃饭阮瑀脸上的笑意更盛,夹在两人中间欢欢喜喜的往家里走。 “昨夜雨下得大,我还想去接姐姐回家姐夫的人就来了,来得及时。” 不然,他就要出去淋一趟雨。 魏宴也知道昨夜阮娇娇没有回家,是住在贺宗那里。 换做是以前他肯定会多想些有的没的,但现在他想通透了根本就不会为之烦恼。 巴不得他俩好呢,可别再祸祸好人了。 要不是知道表妹还是清白身,就是说他们俩在船上时就好过了他也是深信不疑。 毕竟,后来他们都住了一艘船上去了。 现在他不仅不嫉妒,反而是真能帮贺宗说两句好话。 “你姐夫稳重着呢,哪儿能让你姐出来淋雨,你就放心吧。” 听着他这话阮瑀不住的点头,看向姐夫的眼神里都是崇敬。 贺宗一手随意的搭在阮瑀肩了,笑道:“没想到雨来得突然,下回再有这种事你也别出来接了。” 对魏宴的话和小舅子的眼神,贺宗绝对的受用,就是话音里也带着快意。 他们再到家时阮呈敛已经回来了,贺宗免不了要陪着岳父说话。 阮呈敛问起贺宗跟陈三合作的事,贺宗捡着能说的都说了。 “听说你们陈家最近在打听船的事?” 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阮呈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宗,所以才会有此问。 阮瑀和魏宴也好奇,贺宗都有这么多船了,还打听船做什么? 话都能传到这儿来了,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他状似无意的看一眼未婚妻。 见她微微摇头,贺宗开口便认了是自己。 “我是想着扬州临海,出海的大船肯定不少,既然来了就不能无所事事,得找点事干。 所以就请陈三帮忙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船,运气好能收个一两艘最好。 我没有出过深海,要是有机会的想去看看。” 既然未婚妻不想认,都可以往他身上来。 她也说了,他们以后。 他这番说词在阮家二老眼里就是上进的表现了,已经这么出息了还要不停努力可不就是上进么。 阮瑀对姐夫的崇敬越发深重,姐夫简直就是他的榜样,他也没有出过海,想立马就跟姐夫去。 话刚出就得了爹爹和姐姐的白眼,他也只得讪讪的闭了嘴。 但他心里暗暗做了决定,等他再大两岁,他肯定要去。 这话不能现在说他知道,得等到私下跟姐夫说。 小舅子的那点儿心思都被贺宗看在眼里,对此贺宗倒是挺看到。 男人没这个劲头,还不如在家吃奶。 他又瞄一眼坐在身边的便宜舅兄,难免在心里分了亲疏里外。 他这一眼正好被魏宴看到,看得魏宴好一阵怀疑,贺宗这是发什么疯? 本来贺宗还打算下午去办点事,最后也没有去成。 第二天上午他打算上去,结果陈三来跟他说船的事有眉目了然他过去看,这又是没有去成。 想着也不能再耽误了,于是就让赵胜带着证据去,反正证据都是他去办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哥哥就是偏心 陈三说是有眉目了的意思就是只等着贺宗去看,陈三这人做人做事还是很靠谱,不然他也不能撑得起陈家的生意门楣来。 这边贺宗把状告郑五的事交给赵胜去办也是放十二万分的心,人证物证都在,就算是有郑五那做小妾的姐姐吹枕头风,他那便宜姐夫也不敢冒头帮他抹平。 既然是要解决这个人,那就得乘胜追击,不给他任何反击的可能。 这回,就算是那没有露过面的主薄大人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自保。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心动那还不是筹码不够? 怕被事后报复,敢报复的人都不在了,还怕什么? 贺宗这些年在邺城混出的混账恶名也不是平白来的,与他交过手的谁不说他是心狠手辣? 手不狠,又如何能在河道上站得住脚? 贺宗私下里做的这些阮娇娇和阮家都不知道,只是阮娇娇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禀报。 “小姐,还有人也在调查郑家,那人在我们前头,我们去找的人都被那人找过。” 他是怀疑是不是有人也在监视他们,这才事事都比他们先一步。 阮娇娇问他,“那你去找的那些人都怎么说的?” “对郑家的事闭口不谈,不管是怎么问都不说,给银子也不开口。 就是,小的看他们好像对郑家也不是很怕的样子了。 后来小的又这回去,听到其中一家说看来郑家这回是真的惹到人了,还说希望能成功这种话。 所以,小的猜测是不是有人也想弄郑家?” 他都能猜到,阮娇娇又如何猜不到? 从她把郑五送进牢房起,她就是打算要解决后顾之忧。 只是一个小小的主薄又不是能在扬州只手遮天,她哪里会怕。 “你先下去,先不要轻举妄动。” 阮娇娇打发人离开,再细细的想来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那个人出现得也太巧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宗。 上次他不也是先把陶家给办了才告诉她的吗? 办了那么大一件事还不说跟她邀功,他这人也太沉稳了。 要说贺宗年岁有多大,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放在她那个世界也才上大学的毛头小子,可贺宗却能做到事事周全。 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也是沉稳可靠,真真是所有都在阮娇娇的心巴上。 喜欢! 相处到现在,第一次见贺宗时的心动感觉真的就是锦上添花了。 阮娇娇是打算等晚上跟贺宗说小话的时候问,没成想没到半天的功夫郑五被判流放,和主薄被罢免的消息就传得满城皆知。 状告郑五和主薄的苦主可是排队到衙门外的大街上了,队伍长着呢。 看这架势谁还不知道是主薄和郑五得罪了人,还是个狠人将他们的老底儿都扒了个干净。 就连主薄哪一天什么时辰收了谁多少贿赂,又是如何替人办的事,对方又是被他如何陷害惨死狱中的场景都说得跟亲眼看到的一模一样。 到这时候阮娇娇就更笃定是贺宗做的了,又快又狠可不就是贺宗的行事风格? 狠是狠了些,也绝对是最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敌人都不狠?难道要关起门来对自己人狠吗? 在这一点上,贺宗又狠狠的让阮娇娇满意了。 哎呀,这样的男人真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就是她运气好,被她给碰到了,她绝对要抓牢了。 此时正在和船主商议价格的贺宗觉得耳朵根发烫,都要入冬了又是在码头上吹凉风怎么可能会发热,肯定是有人在念叨他。 除了他媳妇儿,还能有谁? 导致跟对方压价他都有点着急,甚至想着就算多给对方一点也不是什么问题,他也好早回去跟媳妇儿说小话。 那只鸽子这两天没有事做,好像都吃胖了。 但转念又想,压价省下来的钱给媳妇儿买个首饰,可能他媳妇儿能更高兴。 于是,他又把才冒头的想法给生生压下去。 这就导致对方明明是感觉到贺宗言语之间像是要松口,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精明的模样,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贺宗压价压得低,除了是本着能省则省的心态,也是因为对方是急着套现才不得不出手。 这在陈三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商人逐利是本能,难道还上赶着去加价不成? 得了两艘大船,而且还是半新,贺宗心里舒畅,想着总算是能跟媳妇儿交差,当即就心情大好要做东请陈三吃饭。 “为了这个事你也辛苦了,哥哥也该表示表示。” 其实对陈三来说吃一顿饭实在可吃可不吃,他更想要的是嫂子的首饰图。 上次嫂子给的那几张他都让人做出来了,成品可是让他十分满意,就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都赞不绝口。 他已经跟老主顾放出话去了,铺子里即将上一批新货,样式做工都是前所未有,到时候老主顾有优先权。 陈家的生意在扬州也算得上景气,能给面子的人也不少,他敢肯定这批新货绝对能让他们陈家的口碑在这个圈子更上一层。 哎呀,可都要多亏了嫂子啊。 现在他也说是未来嫂子了,阮娇娇就是他亲嫂子。 饭桌上喝着酒,陈三就没有忍住提了这话。 贺宗却没有点头,“图的事急不得,每张都得是新样式不得费脑子想?” 关乎到他媳妇儿的事贺宗可不会马虎大意,更不可能替媳妇儿一口就答应下来,不顾及媳妇儿那边的压力。 他媳妇儿又不是专门做这个行当的,也就是临时起了兴致才画的那几张。 就那几张给了陈三他也能撑不少时日,现在再强求着他媳妇儿这么快就又给画,不是逼迫他媳妇儿是什么。 “你也别着急,说不定哪天她高兴了就又想起来画出来能给你几张。” 反正他们又不指着这点银子过活,他贺宗一个大男人还养不起媳妇儿不成? 陈三跟贺宗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能不知道贺宗是什么人,贺宗这就是心疼嫂子了不想让嫂子累着。 “哥哥就是偏心,有了嫂子连弟弟都要往后一排再排。” 他嘴上说着酸话,面上也是拌的可怜巴巴的模样,但给贺宗倒酒的手可半点都没有顿。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男人也会伤心 陈三生的算是风流倜傥,见人时更是习惯了面带三分笑,跟人的感觉就是好相处。 这会儿跟贺宗坐在一处,他再扮的委委屈屈的样子,可就更衬出了贺宗凶悍,可不就真跟是在哥哥面前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么。 偏偏还要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的给斟酒,对方还跟个大爷一样端坐着就能着他斟满酒杯。 幸好是在雅间内没有别人,不然这一幕被人看了去陈三爷以后还怎么在扬州混? 一杯酒喝了,贺宗又提了酒壶给陈三斟酒。 “你说的什么话,又不是以后都不给你了,还不能让你嫂子歇歇脑子? 什么时候她那儿又有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就给你。 就算是以后回了邺城,我也让人以最快的速度给你送来还不成。” 贺宗心里自然是偏心他媳妇儿的,笑话,自己媳妇儿他不偏心还偏心谁? 但敷衍陈三还是他们的,谁叫他是兄弟呢。 这回陈三高兴了,眉头也松开一脸的眉开眼笑。 “嗯,我就知道,哥哥还是疼我的,我再敬哥哥一杯酒,再敬嫂子一杯酒请哥哥代劳。” 两人虽然是在雅间内但下面大堂里的人大声说话他们也能听得到,正喝着就听到有人提起郑家的话。 本来陈三还是没打算多听的,突然想到之前可不就是那个郑五不长眼睛冲撞了嫂子么,为此他就多留意了几分。 还想着,嫂子那样的容貌确实是容易招惹狂蜂浪蝶,以前的就不说了,这才回来多久就被两只臭虫盯上,以后他这哥哥还不知道要如何辛苦呢。 听了几句后陈三大致是明白了,原来是郑五和他那便宜姐夫都被联名状告了,可真是大好事。 ‘啪’陈三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直震得杯中的酒水都洒了些出来,可见他是对此事有多兴奋。 “哥哥你听到了么?” 他刚问出口抬头就看到贺宗面上又是得意又是嗤笑的神情,脑子里瞬间冒出来一个想法。 “莫非,这等大快人心的事是哥哥办的?” 下一刻就得到了贺宗挑眉点头,贺宗是半点儿都不遮掩。 “也不知道你嫂子满意不满意?” 话是这样说,其实贺宗还是很肯定媳妇儿会满意。 想起上次她得知是自己办了陶家,她眼里的惊喜,看着他的眼睛里尽是崇敬,贺宗的这个心啊是又烫又热。 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她,抱抱她。 这边陈三嘿嘿的笑,“哥哥如此为嫂子着想,嫂子定然是满意的。” 陈三没说,他这哥哥是真的一颗心都扑在了嫂子身上,只希望嫂子也能对他用同样的心。 谁说男人就没有心不会伤心,不管是谁一颗心被人给泼了冷水伤了都是会痛的。 贺宗今儿是心情大好,也知道回去早了也只能干等着,索性就在陈三劝酒的时候多喝了些。 想着等晚上,他把两件事都跟娇娇说,她肯定会高兴。 被他惦记着的人在家也不干等着天黑,外面的烦心事解决的差不多了,虽然基本都是贺宗解决的。 家里的事也该扫清扫清了,总不能让那碍眼的一直留在家里恶心人。 阮娇娇找来邹管家问:“那边院子里的最近情况如何?”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她的决心 “前头还折腾,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听见有动静了,有时候吃饭有时候不吃。 就算是开小窗的时候也不见过来,还特意听过没有听见有什么声响。” 邹管家心想,陶姨奶奶那屋子门窗都被封得死死的,还拿厚厚的黑布裹着连白天里都透不进去一丝光线,还不准人出不准任何人跟她说话。 别说是接连受了打击的陶姨奶奶了,就算是个正常人被关在里头的大半个月也是要疯吧? 反正邹管家是认为陶姨奶奶肯定是疯了,不然以她一惯的脾性,哪会是像现在这般。 哎……要是早些年老夫人能像大小姐这般就好了,如何也不至于让一个姨娘在府上嚣张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老夫人被气死,夫人也气出了病。 阮娇娇可不知道邹管家心里想的什么,她现在就想将陶姨娘给收拾了。 “走,我去瞧瞧。” 到底如何,去看了就知道。 陶姨娘如今还是住在她从前的院子里,去她那里还必须要从老爷子的大门进去。 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跟老爷子说一声,老爷子不喜欢她,甚至是深恶痛绝,所以阮娇娇也没有热脸去贴冷屁股的喜好。 偏偏,进门的时候迎面就见到了老爷子的新宠,不得不说长得是真不错。 上次是夜里见的并没有看得太清楚,这回青天白日的见着是看清楚了。 女人对着她盈盈一拜,身姿婀娜款款袅袅。 “奴见过大小姐。” 声音也好听,并不是娇媚勾人却是如涓涓泉水,听着让人耳朵舒服。 阮娇娇又多看了她两眼,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还不特意娇媚做作,就算阮娇娇是女人也喜欢这样的女人。 轻轻点了点头,阮娇娇就抬脚继续往后面去。 而被女人因为被她多看了两眼心生疑惑,她以为大小姐是来看她们的成果,又怕自己几人做的事不得大小姐满意。 哪成想大小姐只是看了她两眼就走了,看方向可不是去老爷子那边。 她有想到是去后院那一位那里,她心里好奇得很但又赶紧压下。 就算是再好奇她也不能多想,大小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始终记得大小姐给她的承诺。 是以,她就当是没有见过大小姐,回到房里见到老爷子也是只字不提。 这边阮娇娇来到陶氏的房门口,看门窗都封的死死的,对此十分满意。 “打开。” 随着她一声令下,立即有两人上前拆门。 就算他们这么大的动静,里面也没有丝毫反应。 阮娇娇也不敢大意,防着房门一打开里面就冲出来。 但没有,房门打开里面依旧是没有丝毫动静。 邹管家提着灯笼跟在她身边,一边走一边寻人。 房间里臭气熏天,东西摆件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却一副衰败凄凉景象,家具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屋里也冷得很。 一直走进了内间才发现了人,陶氏蜷缩着身子在床上,以前梳得一丝不苟的精致头发披散开乱七八糟遮住了脸。 以前没有一根白发,如今却是青丝里掺杂了不少白发。 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就不成样子了。 他们进来到现在,床上蜷缩着的人都一动不动。 邹管家以为她死了,还上前去查探。 他刚走到床边时床上面对他们蜷缩的人突然就动了一下,人还活着。 但房间光线只有他手上的灯笼,加上她面上覆着头发根本就看不清她是醒着还是睡着,或者是处于昏睡状态。 邹管家拿不准,回头向大小姐讨主意,阮娇娇随手捡了就近的凳子往地上一磕就拆了腿儿,就拿着凳子腿儿去撩陶氏面前的花白头发。 陶氏那张脸露出来着实是让邹管家又惊了一把,想陶氏从前在阮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是将自己养得极好。 四十几岁的人却看不出什么老态,反而是风韵犹存皮肤白皙细腻。 再看现在蜷缩着的人,还能看得出这就是陶氏,但绝对不是从前风韵犹存的陶氏了,生生的来了十岁不止。 或许是有亮光凑近,让许久没有见光的陶氏不适应,她醒了。 眼皮动了,又阖上,是不适应亮光。 阮娇娇和邹管家都没有出声,只看着陶氏的反应。 过了一阵陶氏才终于适应了一些,就算是睁开了眼睛也是眯着。 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反应很慢,先是愣愣的看了看面前,才动了身子。 人没有坐起来,但眼睛在转着看周边的情况。 直到发现床前站了人,她像是受惊一般猛的打颤,眼睛也徒然睁大。 转动脖子扬起来看到了邹管家,她眼中先是惊恐慢慢转为怨恨。 张着嘴像是在发出嘶吼,其实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挣扎着翻身起来,试了几次才坐住身子,想来是连着几日没有进食身体虚弱无力。 到这时候她才终于看到了站得离床两步远的阮娇娇,在看到阮娇娇的一瞬间目眦欲裂整个人往阮娇娇扑来。 可惜她力气不足,直接扑倒在了床下。 要不是邹管家退得快,就要扑在他腿上了。 邹管家是往大小姐这边退的,也是为了挡住陶氏。 阮娇娇往旁边站出来一步,正好就出现在陶氏面前。 陶氏摔在地上依旧极力伸手想要抓阮娇娇,只可惜力气不够不说被摔后更是连爬都爬不起来。 “嗬……嗬……” 从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像困兽最后的挣扎。 陶氏恨透了阮娇娇,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饮其血食其肉。 或许是久了没有说话又加上情绪太过激动才一时说不出话,吼了几声之后才终于发出声。 “小贱人,杀了你。” “呵呵……” 阮娇娇看着脚边的陶氏冷笑出声,她就没有打算放过陶氏。 自然,这辈子都没有杀她的机会。 “看来还没有疯,捆了堵住嘴送走。” 陶氏挣扎着爬向阮娇娇,在手快要抓上阮娇娇绣花鞋的时候,阮娇娇不急不慢的往后退一步,她的手自然又落空了。 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翻来覆去都是要阮娇娇不得好死,也确实能看的出来她要杀阮娇娇的决心。 看着她如此,阮娇娇甚至觉得心情颇好,便想跟她说说话。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我会心疼的 当然是跟她说说她的好大儿了,站着怪累脚,阮娇娇索性拉着一把椅子来坐下翘着二郎腿慢慢跟她说。 屋里脏,椅子上也都是灰,在她动手的时候邹管家就十分有眼力见的用袖子先擦干净了椅子,再搬到大小姐身后。 所以,根本就不用阮娇娇自己动手,她只管坐下就是。 而邹管家眼看着大小姐坐下了肯定是有话要说,也就不马上去找人来捆陶氏了。 果然,就听到大小姐语带轻蔑慢条斯理的开口。 “陶氏,你有多久没见到你儿子孙子了?” 问了这话之后阮娇娇还特意停了停,就是好让陶氏那生锈了的脑子转过弯来,好好想想她的好儿子好孙子。 阮娇娇不想脏了衣裳便没有靠在椅子背上,但就是坐也没有坐直了身子,半眯着眼懒懒的耷拉着肩膀一副十足随意懒散的模样。 邹管家是看着大小姐从小长大的,对她自然是十分的了解,大小姐这样就是真的下死手不饶人的时候。 而爬在地上的陶氏在听到儿子和孙子的时候更加激动了,看来是还没有真的疯。 嘴里还含糊的叫着二老爷和二少爷四少爷的名字,“呈翔……” 见她是想起来了阮娇娇才又开口,“你在这里好歹还有饭吃有水喝,你儿子孙子被关在院子里断粮断水。 你知道我断了他们多久的口粮?也就十几天而已。 呵呵呵……你是没看到,你那好儿子饿到受不住了连湖里的水也照喝不误。 啧啧……想也是被你从小锦衣玉食喂养大的儿子呢,看来也不是那么精贵吃不得苦嘛。” 陶氏撑着抬起头来瞪着阮娇娇,眼里都是血丝,咬牙切齿要撕碎她。 她也这样做了,许是被激得提了一口气,还真就向阮娇娇扑来。 可惜,别说是她现在这样了,就是好的时候也近不了阮娇娇的身。 从她动时候阮娇娇就准备好等她了,精致的绣花鞋踹在她肩膀上,不仅是让她近不了身,还直接就踹了半丈远去。 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又砸起来不少的灰尘让阮娇娇嫌弃得紧。 而陶氏挨了这一脚之后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半天身子都痛麻木了。 “你倒是不用太激动,这会儿你儿子孙子可都得了自由。 我也是心善,赏你他们安家立命的本钱,只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之前族里定了要送你去庵堂,今儿就去吧。” 她话说得慢声音又轻,还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提了嗓音。 “对了,你往你娘家接济的那些产业都收回来了,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我也没太怪罪你。 嗐!你也是知道你儿子孙子还娘家那些人,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福,也不知道一时间回到原点能不能习惯。 不过我提前帮你调教过儿子了,他连花坛里的草都能吃,湖里的臭水也能喝,想来是能受得住清贫日子的。 再不济,不还有你给他选的好岳家么,总是要接济些他的。 只是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他们了,就算是你死了他们也不会知道。 庵堂后面就是悬崖,等你一咽气就丢下去喂山里的野狗野狼,该是连骨头都不剩死无全尸。 要是哪天你儿子孙子也咽了气被我遇上的话,我也叫人丢到那下头去,要是运气好进了一头野狗的肚子,你们一家也算是团圆了。” 期间陶氏一直都在嘶吼喊叫,只是能发出的声音不大,倒也盖不过阮娇娇的声音。 困兽最后的绝望嘶吼,但又无济于事,这就是阮娇娇最想在陶氏身上看到的。 说完了,她好心情的站起来要走,而邹管家立马提着灯笼在边上照明又照护人进来捆了陶氏。 陶氏被捆着堵住嘴带到外面的时候看到了几张熟面孔,以前就是在她院子里伺候的人,如今还在老爷子跟前儿伺候。 见到他们陶氏瞪着血红眼睛嘴里呜呜叫着挣扎,不会有一个人理会她,都低着头走开,或者直接当没有看到她。 “将以前伺候过陶氏的老人都换了吧,省得看着糟心。” “是,大小姐。” 邹管家办事利落,晚饭之前就把所有的事办妥。 来回话,“大小姐,庵堂那边也都跟之前那个院子一样布置,保证不会让她见一丝光。” 就算是弄到了庵堂去,阮娇娇也不会让她好过。 睚眦必报就是她的为人信条,绝不会对敌人仁慈。 陶氏如今的下场,也算是能安慰老太太在天之灵了。 若老太太还有不瞒,那就等陶氏下去了让她自己讨去。 搬出去的二房和陶家那边一直都有人盯着,只有他们有任何的动作都在阮娇娇的眼睛里。 这些年的债,就这么平了? 平不了! 刚入夜,廊下的就飞进来一只信鸽,落在地上‘咕咕咕’的叫。 姚黄熟练的去捉了信鸽取下小条子来给主子,一脸兴奋的问,“小姐,贺公子是不是承认了?” 不只是阮娇娇猜测是贺宗办了郑五,姚黄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这太像是贺公子做的了,而且贺公子有前科啊,之前陶家的事不就是贺公子办了来讨小姐欢心的吗? 她两眼期待的盯着小姐手里慢慢展开的纸条,看着小姐慢条斯理的动作她都急死了。 阮娇娇看着上面的小字,虽小但也写的张狂。 “娇娇不用担心,郑五已经不会威胁到你了。” 呵呵……果然是他。 看着这一行小小的字,阮娇娇心里又是暖又是紧。 这就是有人护着的感觉了,她喜欢被贺宗护着的感觉。 这边阮娇娇提笔回:我就知道是你,宗哥好厉害。 写了一行,又写一行:宗哥切莫为难,我会心疼的。 写好,凉干,卷好让信鸽带走。 姚黄没有看到小姐写的什么,但从小姐欢喜的神色来看也能肯定猜测了。 “贺公子果然是一心想着小姐,只要是威胁到小姐的贺公子都会二话不说先为小姐铲平。 还是小姐眼光好,定了这么个有担当的未婚夫。” 姚黄还不住的感叹:幸好是小姐眼光好,没有听她胡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莫忧心,不为难 想想当初她一口一句劝着小姐离贺公子远些,认为贺公子不是好人,听了二表少爷的话后更是认定了贺公子就是纨绔流氓还杀人不眨眼。 是她眼瞎啊,幸好小姐眼明,一眼就看清了贺公子的为人,并没有被二表少爷给带偏。 不然,贺公子这么好的姑爷就是别家的了。 她觉得,她家小姐娇柔,贺公子威武,两人就是最般配的。 姚黄在放鸽子之前还给喂了食儿,顺手摸了两把,这两只鸽子被小姐和贺公子养得越来越油光水滑了。 放了鸽子回来,姚黄嬉笑着小嘴叭叭不停。 “也不知道贺家的船到哪儿了,奴婢数着手指头算日子,至少也应该是走到一半了吧? 哎呀,其实算起来也没有多长时间了,等小姐到邺城去,应该就是明年夏了哎。 兜兜转转就一年,咱们这就是回来走一趟。 也好,离家那一年奴婢也想家里,回来好。” 话刚出口姚黄就发觉说错了话,她想家里小姐难道就不想家里吗? 等小姐跟贺公子成亲后,他们再要回来就是真的难了。 贺公子一心为小姐,肯定不会舍得让小姐后半辈子都见不到家人,但路途遥远回来一趟也是真的不容易。 这么一想,她又小心去看小姐,没在小姐面上看到难过的神色才悄悄松一口气。 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当初去的时候不也一样。 不一样! 现在不一样了,小姐和贺公子两情相悦,从根子就不同。 听着姚黄的话阮娇娇不是没有所想,她自然也是想家里人的,也为姚黄想。 “你也说了在家至少还要半年,我和母亲给你相看一户人家可好?” 问这个话阮娇娇还真不是逗她,说不定她就相中了,以后就在扬州跟家人一起。 她们不同,她是心喜贺宗,知晓贺宗不可能长留在扬州,而她随贺宗去哪里都行。 可姚黄现下还没有心上人,不管是在扬州还是在邺城都行,没有必要非跟着她去邺城。 姚黄因这话立马就急了,“奴婢肯定是要跟着小姐的,等到了邺城小姐再为奴婢相看人家就是,奴婢不着急。” 说道情急的时候她双手扭着衣角都不自觉,不是为相看人家着急,是怕小姐真的不带她去邺城着急。 她急,阮娇娇并不急。 “现在说这个话不是要你现在就做决定,你回去好好想想,再跟你家人商量商量,毕竟不是小事。” 阮娇娇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很多思想都跟他们不同,她可以放飞自我安安心心的走远。 姚黄要是有半分的犹豫她都不想勉强,更不想她以后后悔。 “不用商量,奴婢早就跟家里商量好了的啊,这辈子奴婢肯定是要跟着小姐的。 等到了邺城,小姐就给奴婢相看姑爷府上的,最好是姑爷身边的人。 小姐可是答应了奴婢要做管事嬷嬷的,到时候奴婢是小姐身边得力的人,我那口子是姑爷身边得力的人,我们两口子都给小姐和姑爷尽心尽力做事,小姐可以放心信任我们。” 着急之下也不说贺公子了,直接就是姑爷,还她那口子。 这种话是她这个未出嫁的小丫头随口就来得?半点儿都不害臊。 “呵呵呵……好,好,我自然是最相信你了,你家姑爷也最相信你。 那你说说看,你姑爷身边儿的人你看上了谁? 赵胜? 也不急,待我再问问你姑爷身边还有些什么得力的人,都尽你挑选。” 阮娇娇就是故意的,把你姑爷,得力的人,这几个字眼咬得极重,有几分戏谑的意思。 但这时候姚黄一心都在正经心思上,可没有听出小姐逗她的意思。 等她连连点头“嗯嗯”确定之后,还反应过来小姐逗她的意思。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现在她也不在乎这个,她认认真真的琢磨起来小姐说的话。 赵胜?也不是不行。 既然他能跟着姑爷出远门,那绝对是姑爷身边得力的人。 至于姑爷身边是不是还有别的人,他又没看到,这个是实实在在能看能选的。 “小姐,您觉得赵胜行不行?奴婢看着他好像做人行事都还靠谱的样子。” 被她这样一问阮娇娇也收了戏谑的心思了,认真回想赵胜这人的行事人品。 别说,还真是可以。 她家姚黄跳脱直率,而赵胜虽说平时看着嬉皮笑脸,但要说在正事上也确实靠谱,不然贺宗也不会带他在身边。 说他嬉皮笑脸,也可以说是圆滑会做人。 不会办事,又如何能是得力人。 看小姐在思考,姚黄也就闭了嘴,等着小姐做决定。 婚姻大事,阮娇娇如何能全权为她做决定,只能是提议,最后还是要她自己做决定的。 “赵胜这人确实不错,但也不能只因为他是贺宗的人就莽撞做决定。 就算他人不错也得看你们是不是契合,你得心里真的对他有喜欢的意思才行,不然我也不可能让你随便嫁人。 话又说回来,你要是真有点想法就试试,女子是要矜持却不是什么不能争取。 不过我也要话说明白,试过之后你要是对他没有感觉,就要及时止住,不伤己不伤人。” “咕咕咕……” 鸽子的叫声伴着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廊下响起,是鸽子又回来了。 姚黄满脑子都是小姐说的话,手脚却是半点儿都不慢,麻利的出去取了信纸回来。 “莫忧心,不为难。” 另外还有一行字:“船已买,何日有空?” 短短两行字,阮娇娇觉得能从其中看出来对方的心情,毕竟这几个字比以前写得更加肆意。 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惊喜。 这么快就买了船,其中少不了陈三的功劳。 阮娇娇提笔在信纸上落笔:“三日之后,替我谢过陈三爷。” 能亲自谢自然最合适,但陈三也不是随时都有空,人家可是管着一大家的生意呢。 贺宗就不同了,他能见到陈三的时候可比自己多。 贺宗此时并不是干等着未婚妻的回信,得了两艘船可不是放着,他得考虑哪些地方要修要改。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争 高兴?贺宗自然是高兴欣喜。 娇娇事事为他着想,娇娇说心疼他,娇娇就是心里装着他贺宗。 他兜兜转转寻这些年,可不就是寻的这个会将他贺宗这个人放在心里的人吗? 贺宗不是多情滥情的人,更不是会随意放手的人。 忍着等着,终于得了阮娇娇的情,他必然是要死死抓住守住。 这个人,即便是到他死的那天,他也不会松手。 若是有一天她后悔了,想放手了,他也不答应。 回信并未让他等多久,三日后,他应该能将船上需要修改的地方都整理出来。 同样,阮娇娇也在想船上的改动的地方,这两天她将记忆里所有战船的印象都反复回想,再记录到纸上。 她早就想出海,船上就必须要武器硬,是攻防都必须硬。 她也想过要将贺宗那艘船都改动,先拿刚到手的船试试手吧。 阮娇娇没有要争什么的想法,好不容易多活一世,又是生在太平年月,她只想安安稳稳享受。 不争,不代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想要安稳享受,需要的基础很多,只是银钱哪里够? “大小姐,老爷让您过去用饭。” 平时家里都是各吃各的,今天父亲让她去,怕是有事要说。 “可还叫了其他人?” 其他人,除了弟弟阮瑀还有魏宴。 来人恭敬回话,“还有少爷和二表少爷。” 从二房三房搬出去之后家里下人都称阮瑀少爷,不再排行。 对阮娇娇依旧是大小姐,主要还是因为阮娇娇这位大小姐在他们心里的地位绝对不可撼动,喊习惯了。 “知道了,去回父亲我这就过去。” 阮娇娇又用炭笔勾了几笔之后才停手,叮嘱姚黄。 “你将图纸都收好。” 家里的人清过一次了,但阮娇娇还是小心谨慎。 这些图纸若是泄露出去一张半张,不是现在的阮家能承担得起后果的。 到饭厅时所有人都到了,就等她。 阮娇娇是没有想多注意魏宴的,只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就发觉了魏宴的不同。 竟然长胖了,看来是在她家日子过的顺心。 只要他不惹事,阮娇娇倒不在意他过得顺心不顺心。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这顿饭,阮娇娇没有多想,只当是父母亲想起来不能太冷落魏宴这个客人。 阮家没有饭桌上不说话的规矩,他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随意闲聊。 今日也是如此,父母亲问过魏宴可还习惯,让他别拘谨,让去哪儿玩儿就去哪儿玩。 魏宴笑嘻嘻应着,说起这几日去了哪些地方,交了什么朋友。 他交的朋友都是阮瑀的同窗,他每日都去接阮瑀,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熟悉了。 阮瑀对他这个二表哥也挺喜欢,有时候下了学也带着他满城玩儿,乐意将他的朋友介绍给魏宴。 魏宴大方啊,请吃请喝请玩儿,反正用的都不是他自己的银子。 阮呈敛转头问女儿,“听说郑五判了流放,主薄大人也换了人?” 这话他也不是今日才听说,只是这两日忙着,到今日才有空。 之前事关他闺女,真就这么巧合? 阮娇娇淡定点头,但也没有直说是贺宗办的。 然后就听父亲说,“贺公子哪日得空,请到家里来吃饭,也熟悉熟悉。” (本章完) 第一五十三章 差距就这么大 前后一联想阮呈敛也能想到是贺宗的手笔,再得了女儿点头承认,他对这个女婿也添了些满意。 他娇养了十八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闺女,要嫁人了,成别人家的人了,他当爹的心里哪能好受? 说接受就接受,更绝不可能。 不过,这些日子一件件事垒起来,他对这个女婿是越发的满意。 虽然模样身份上是不太能配得上他闺女,离得又远,但他也看出来了,贺宗对他闺女上心是真的。 换了别的男人,为了讨好岳家或许会办陶家,也会维护未婚妻不惜公堂对峙。 但事后还能想到要扫清后续麻烦就很难得了,想到了又真的做到了,又快又利索,那就是更加难得。 尤其是这两天在外面听到别人提起这个事,有不少人也再猜测,他听在耳朵里心里都美滋滋。 所以,今天他才特意叫了女儿来,想请贺宗到家里来吃饭。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过明白,贺宗要是不懂,那就是他不聪明了。 阮娇娇想了想,提起船的事。 “之前他说想添两艘船,最近正有了眉目,说好这两天抽空去看看,到时候我问问他吧。” 阮娇娇并没有把话说死了,这种小事她不是不能直接做贺宗的主,只是不想这么做。 就算是情侣,就算是未婚夫妻,他们之间也是需要互相尊重和商议。 提起了船,阮呈敛便就此多说了几句,都是关于贺宗的。 只要是关于贺宗的话魏宴都是只听不发表意见,老老实实的吃饭。 阮瑀却是满脸好奇,眼中都要冒小星星了。 “姐,我也要去,你带我去吧?” 只是嘴上求人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手上迅速给姐姐夹了卤鹅腿,一脸谄媚讨好。 “我保证不耽误姐夫的事,我就只看看,保证不乱说话。 好姐姐,你就让我去吧。” 他不仅是给自己求,还要拖魏宴下水。 “有二表哥一起,我们看我们的,不用谁招呼我们。 姐夫肯定不会嫌我麻烦的,我都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姐夫了。” 好几天?也不过就是三天而已。 阮娇娇还没有糊涂,那天贺宗送她回来,还去接他放学,就是在家里吃的饭。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不准他去,但就是不想立马就答应他,吊着他的胃口。 哼!谁让他罗里吧嗦胡说八道。 当娘的看着他们姊妹笑闹,感慨二侄儿跟儿子女儿相处得好。 都是一个爹生的,差距就这么大。 魏宴被表弟擅自拉下水,他想说不去碍眼,心里又起了叛。 自己都放开了,难道还不能给贺宗添点堵让自己高兴高兴? 反正碍眼的又不是他一人,这不是还有表弟么? 于是,在表弟再一次在桌子底下拉他袖子的时候魏宴就答应了。 “表妹尽管安心去跟贺公子耍,我会看着表弟,你们玩儿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这时,阮呈敛还来追了一句。 “既然是一起去玩儿,那就晚上回家来吃饭,叫上贺公子一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说明岳家看重他了 得了父亲的允可阮瑀一高兴就多吃了一碗饭,当夜兴奋到半夜才终于安睡。 贺宗是头一天晚上才知道小舅子和便宜舅兄也要来,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不能单独跟未婚妻相处,但也不会拒绝他们一起。 阮家姊妹三人早早准备好了等贺宗来,本来阮瑀和魏宴的意思是他们直接过去就行,但等阮娇娇到前厅后说起贺宗会过来接他们一起。 这不,他们就一起等贺宗了。 他们两个男人哪用人接?当然也清楚贺宗就不是为他们来的。 本来就是跟着去凑热闹的,还能真做那碍眼的事? 人家未婚夫妻俩恩恩爱爱,他们只在边上做透明人就够了。 贺宗是骑马来的,又准备了一辆马车给阮娇娇坐。 人都来了肯定是要先进门拜见过长辈,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而阮娇娇在看到马车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坐马车是真的颠,犹豫着要不要让姚黄回去取了堂妹给她做的垫子来。 想了想还是作罢,这都出门还是算了吧,等下次一定先提醒姚黄带上。 被贺总扶着上了马车,一坐进来阮娇娇就惊讶了。 惊讶之后是满意,这会儿要是有人在,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她满眼欢喜。 马车里准备了垫子,厚厚的,还软乎得很。 这事儿她可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肯定是贺宗自己发现了才让人做的。 果然是个外表粗糙内心细腻的男人,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贺宗此人,想到什么就会立马去做,执行力超级强,可不是那种只会说漂亮话画饼的人能够比的。 要不是贺家的婚事一直不到,她都想赶紧跟贺宗成亲。 不管是人还是其他别的,只有抓在自己手里了才是最让人踏实的。 转念她又想,人和物件还是不同的。 就算是抓得再紧,那要脱离的还是抓不住。 罢了,若是留不住不如洒脱点。 她是喜欢贺宗,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现在是两情相悦自然什么都好,等哪一日这份感情出现了问题,不管是出自哪一方,都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现在她是真心喜欢贺宗,要是不出意外,她的喜欢会一直延续下去。 魏宴兄弟俩也是骑马出行,在看到贺宗亲手扶着表妹上马车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大哥。 大哥闲暇出门的时候很少,跟表妹一起出行的时候就更少了。 他没见大哥跟表妹如此亲近过,那时候他们也是未婚夫妻,但相处起来却连一般的表亲都如,不说是亲近,可以说是生疏得很。 那时他只顾着羡慕大哥能娶到表妹这么好看又嫁妆丰厚的女子去了,根本就没往这些多想。 现在再看到表妹和贺宗的相处,他才觉得真正有感情的两个可不就是应该像他们现在这样吗? 贺宗那混账,在对着表妹的时候笑得真是贱啊,真想给他两拳打烂他那张笑得那么贱的脸。 也只是想想,打不过贺宗就算了,表妹肯定会护着贺宗,明里暗里都要给他小鞋穿给贺宗出气。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近来发生的事他又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坚信肯定是贺宗干的。 就贺宗那人,什么很辣手段使不出来? 贺宗当然不知道便宜舅兄在心里编排他什么,只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奇怪的魏宴,也没有多想。 哼!魏宴对他媳妇儿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敢? 贺宗不理他,上马招呼一声率先骑着马打头走了。 街上能骑马但不能纵马,不过也不是赶时间。 没有见到船的时候阮娇娇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说是大船估计也就跟贺宗那几艘船差不离,而贺宗那几艘船看着都还新,肯定比这两艘更好。 果然被她猜中了,幸好她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不然就要失望了。 两艘没有停靠在码头上碍事,他们到了码头先乘坐小船出港口,在海上行驶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 虽说是不如贺宗那几艘,但也不错,比她之前雇佣送她去邺城的船看着气派些。 其实能一次买到这两艘船也是运气好,而且还这么快,她还想着怎么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有眉目。 反正都是要改的,现在看着如何并不重要,她要的是整改之后真正的实力。 刚蹬船贺宗就跟她说,“你看看有哪些需要改的地方。” 改是肯定要改的,媳妇儿可说了是要出海的船,就现在这样哪能顶得不大风大浪? 他让人来看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她有什么想法,正好说出来就一起改了。 这一点上他和阮娇娇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还都是细细的记录下来要跟对方商量。 但现在多了两个人,还有仆人跟着也不能直接拿出来,还是等私下的时候吧。 很显,今天是没有机会商议了,晚些时候还得一起回家去。 于是阮娇娇就琢磨着,先把东西给他,他回去看了之后有什么想法肯定会再约自己,到时候再细细的说。 阮瑀就是在海边长的本身对船的兴趣不大,但这不是成了他姐夫的东西了吗,再不稀罕的东西看在他眼里也变了味,看着都欣喜。 而魏宴就纯属是来凑热闹的,他才在船上待了几个月,暂时他都不太想在水上飘着了,实在脚踏实地更舒服。 既然说了是来看的,两人还就真的上上下下的都看了一遍,虽然也没有提出什么有用的意见,毕竟他们都算是门外汉。 中午是在船上吃的,饭后各自在舱房里歇了歇也就又回到了之前的小船上往回走。 半下午的时候几人回到了阮府,阮家既然是开口了要请未来女婿上门做客肯定是早早的就准妥当。 贺宗是昨晚上知晓的,也知道是岳父亲口说要他去的。 去,当然要去了。 岳家请他,说明是看重他了,这可不容易。 岳父一开始是看不上他的,这点儿还能看得出来。 首先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身份,庶出,妾生子,这个事实他改变不了,也不得不承认。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是第一回了 再是娇娇要远嫁,再是他年岁大。 贺宗可没有往模样上想,他不觉得自己模样生得有什么不好。 男人嘛,要那俊俏模样有什么用? 他难道就不威武,有气势? 媳妇儿看上他,还不就是看上他这个人? 贺宗上门不可能就空着手上门,基本的礼数他能没有? 早上来的时候就不是空手来的,赵 《纨绔糙汉家的小娇娘她又茶又飒》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是第一回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连背影都般配 瞧着贺宗面前那一小堆松子壳,魏氏心里面上都笑开了花。 她求什么呢?无非就是女婿对女儿好,小夫妻俩能恩恩爱爱。 现在是不说恩恩爱爱了,至少也是能看得出女婿是真的将女儿放在心上的。 无论是在大是大非还是在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上,女婿都做得很好,她当岳母的真没有什么不放心将女儿交给他的了。 阮娇娇散漫的依着椅子扶手,坐没坐相。 慢条斯理的吃着松子,好歹吃相还有。 贺宗给她剥的松子她吃起来毫无压力,贺宗还给她穿过鞋呢,难道她也要告诉所有人吗? 她这幅模样是家里人都看惯了的,但这会儿不是有贺宗在么,母子俩齐齐去瞧贺宗,而贺宗依旧面带笑容的跟魏氏讲着一些外地的风土人情。 他看到了,不惊奇。 初在船上的时候心上人虽没有现在这般随意,但也不是拘谨的性子。 后来熟悉了,他也发觉她比之前更随意,偏偏他又觉得这是心上人不防备他的原因。 再到了扬州,外人面前她依旧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未曾有过出格之举,但在私下面对他的时候,他见过未婚妻比现在更加散漫的模样。 在他家里,她会脱了鞋盘腿坐在软榻上与他对弈。 更会整个人窝在椅子里耷拉着眼皮状似打盹,实则是跟他闲聊烤火。 她想喝茶了就睨一眼小炉子上的热茶,他倒出来送到她手边。 其实贺宗是想亲手喂她的,又怕唐突了佳人这才忍着没做。 现在她在自己家里,又没外人,自然是如何舒坦如何来。 阮瑀没有他母亲想得多,只看姐夫都没有说什么,那他也就安安心心吃点心喝茶了。 还好心情的给坐在身边的二表哥推荐,“二表哥尝尝这个蛋糕,是我姐姐弄出来的,可好吃了。” 魏宴吃着蛋糕偶尔瞄一眼对面的两人,再三确定表妹是真的不喜欢大哥。 表妹在他们家的时候何曾有现在的放松欢喜模样,坐着从来都是端端正正,就是遇上过节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喝茶,大哥让下人给她夹远处的菜她都得客客气气的道声谢。 没错,就是客客气气。 那时候他还以为表妹是温柔端方,如今再一对比真真假假就显露无疑。 啧啧,他也就不羡慕表哥了,他们兄弟俩都一样,谁也不嫌弃谁。 不过表妹弄出来的这个蛋糕,是真的好吃。 在家的时候表妹就没有做过一次,可见她是真的不喜欢啊。 阮呈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场景,老妻笑意盈盈来迎她,眼里都是欢喜,可见是真满意这女婿。 闺女起起身了,还给他手里塞了几颗松子。 还是闺女贴心,儿子除了干巴巴喊一声爹,别的什么表示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也只开了一桌,贺宗没捞到跟未婚妻挨着坐的位置。 因为他岳父高兴要拉着他坐在身边,他只能一门心思哄岳父。 贺宗平日不是个话特别多的人,更别说是要主动的哄谁了,但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几个人让他必须得低头。 不得不说,他都没有这样哄过他亲爹。 也幸好是老头子没有亲眼看到,不然得郁闷得找他麻烦。 走的时候阮呈敛让闺女去送一送,他现在也对这个年纪有些大的庶出女婿满意了。 年纪大点儿就大点儿吧,稳重会来事,以后也会体贴他闺女。 瞧着闺女和他走在一块,就是个背影都般配。 阮娇娇送贺宗到门口,“喝了酒就别骑马了。” 哪止是喝酒,还喝了不少。 阮娇娇也喝了几杯,没喝多。 贺宗应着,“嗯,我坐马车回去,也就几步路。” 他当初就是故意找的挨阮家近的宅子,做什么都方便。 他回头刚要让人别送了,天黑了还是有些冷,喝了酒不好吹风。 就见未婚妻小媳妇儿将一个小盒子送到他面前,“这是我琢磨着想修整船的想法,你拿回去看看。 今日喝多了酒就别看了,等醒了闲了再看。” 转头她又叮嘱赵胜,“给宗哥熬些醒酒汤和姜茶,劳你辛苦照应了。” 赵胜哪敢应未来夫人的劳,赶紧接话。 “不敢当不敢当,伺候大爷是小的分内事。 小姐放心,小的都记下了。” 赵胜接了盒子收好,见大爷像是还有话跟阮小姐说,他就老老实实的站在边上,等着大爷说完了话再扶大爷上车。 贺宗确实是有话要与未婚妻说,他也知道自己今晚是多喝了几杯,就有些话快要冲出胸膛忍不住了。 在阮家的大门口,他稍微还能保持些清醒。 他只能捏一捏未婚妻娇嫩的手,“我回去了,有事着人找我。 你也喝了酒,快进去吧。” 他捏着未婚妻的手,想将这个人带走。 就算是还不能做什么,他也想亲一亲她。 但在这里,他不能。 阮娇娇想说等他走了再回,但贺宗先一步开口。 “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她没有喝多,也不想让贺宗再站在风里受罪,于是先回了。 到门口的时候转身看他,见他在赵胜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贺宗上了马车之后就放松下来,今儿是真喝多了,再加上吹了风头有些昏昏沉沉,满脑子里都是不该想的事。 回去真的得再问问,到底还有多久能到。 他想等过了年就出发,真不能再等了。 邺城,贺家大张旗鼓将一箱一箱的东西抬出府,再送上码头的船。 有交好的人家好奇问贺鸿顺,“你家这是做什么?” 贺鸿顺被人问起就抚着花白的胡须咧着嘴乐,“老大娶媳妇儿,这是给儿媳妇儿的聘礼。” 贺家老大就是贺宗,而贺家的情况邺城谁人不知。 前些年贺鸿顺将这个庶出的大儿子当继承人养,那绝对是当宝贝眼珠子一样。 谁成想后来贺夫人老蚌生珠老来得子,嫡子有了这庶出的长子就尴尬了。 为此,贺宗的婚事也一直不上不下没个决定。 贺家老大都二十过了吧,别人家这个年岁的儿子早就成婚生子。 除了替贺宗尴尬的人,也有要看好戏的。 正经有名望的人家看不上贺宗庶长子的身份,也不愿将嫡出的女儿嫁给他,偏偏贺宗还是个心气儿高的,庶女瞧不上,还得挑人家人品长相。 就他这样,想随愿,难。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仙儿 这不,听说贺宗定了亲,贺家这还大张旗鼓的去送聘礼。 再瞧一箱一箱不断往船上抬,整整装了有四船的聘礼,满城谁看了不好奇不眼红。 那得是个什么天仙儿般的女子,值得贺家这般? “谁家的女子啊?” “扬州阮家。”贺鸿顺直言,还特意告诉人,“我儿已经到扬州了,只等着明年带着新妇进门。” 问的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被贺家如此重视的阮家是哪一家,纷纷猜测是会是哪家高官或者名门望族。 有人看着足足四船实实在在的聘礼不由想到了去年从扬州来的那三艘船,听说是县丞大人出嫁的妹妹嫁闺女的嫁妆。 只是今年初夏走了,魏家放出来的话又变了,说外甥女只是来走亲戚。 都是扬州来的,有心之人便猜测是不是有牵扯? 谁都没有想到贺鸿顺根本就没有掩饰直接点头,“就是那个阮家,现在已经跟我儿定了亲。” 乖乖,先是跟魏县丞家大公子传出定亲的消息,现在又是贺家。 那,之前魏家说不是婚约只是走亲戚,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是魏家大公子负情,还是贺家老大从中作梗横插一脚? 还是,阮家那位小姐脚踏两只船,最后事情败露才被魏家送回扬州。 而贺宗贼心不死追着去,说不定两人间早就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这才不得不嫁贺宗那嚣张跋扈的纨绔。 阮家小姐的嫁妆再多那也改变不了她是商贾出身的事实,还没了清白身,不嫁贺宗嫁谁。 贺宗这么舍得着急,怕不是肚子里已经有了贺宗的孩子根本就瞒不住了等不住了。 一个庶长子,一个商贾女,说来也般配。 一个县丞大人府,一个背靠雍王立起来的贺府,这下是有好戏看了。 满城都在耐心的等着明年贺宗带着那位新妇再回邺城的时候,都期待着好戏开场。 所有人看着贺家那四船聘礼都以为是贺老爷子给儿子准备的,其实其中只有一船是贺鸿顺给儿子的,另外三船是贺宗自己的私产。 他写信回来让许明昌办这个事,可以说是掏了他一半的产业。 值得。 贺府上,贺鸿顺是早就得了儿子的话,是以一接到信就着手准备。 只是夫人柳氏对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一时乱了心神,并不赞同这门婚事。 阮娇娇那姑娘她见过几回,也说过话,姑娘是个好姑娘温婉娴静大方有礼。 但,她明明是跟魏家大儿子定过亲的,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何又不作数了,但那都是有迹可循的啊,万一哪天有人翻出来什么,丢人的可是贺家的脸面。 她也不是多喜欢大儿子,什么真的当亲儿子待,一心为他考量都不可能。 她有亲儿子,她怕大儿子的婚事糊里糊涂,再连累了贺家的名声,也连累了她亲儿子。 要不是怕连累到她亲儿子,贺宗想娶谁娶谁,她都不会关心。 还有家里的几个姑娘,就算是出嫁了的也会被连累,这绝对不行。 “老爷,宗儿是什么时候跟那阮姑娘认识的,当初她跟魏家大公子定过亲,您又不是不知道。 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虽然不知道,但定亲肯定是事实。 她在魏家住了半年,万一……” 想到那种可能柳氏的脸色不由白了,她是更加不同意这门亲事。 贺鸿顺心想,幸好是大儿先去查清楚了的,不然他也指不定要跟夫人想的一样。 夫人还是疼大儿,好歹是在她身边养大,再不是亲母子也有感情。 贺鸿顺对妻子满意,早些年因为不能生的怨气也早就散了。 他将前后都跟夫人说明,“夫人放心,退婚那事儿是魏家那小子做得不对。 既然魏家都放出话来说不是订婚了,那就肯定是说清楚了以后也不会再翻出来。 对了,夫人赶紧着手将我之前给大儿准备好的聘礼都整理出来,我这就让人送去好让他赶紧把儿媳妇儿给娶回来。 都老大不小了,赶紧成家才是正事。” 在贺鸿顺心里两个儿子都一样心疼,大儿虽不是嫡子,但是他第一个儿子啊,还是从小当继承人养的儿子,就算现在有了嫡子他还是疼这个长子。 柳氏心里跟打翻了老陈醋和酱油搅浑,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老大都分岀府去多年了,她也不是真看不得他好,非要为难他什么。 只要他老老实实说到做到不回府来分她亲儿的家产,只是些聘礼她不是舍不得。 多是多了些,但也就这一回了,等他成了家就真正跟家里分干净了。 柳氏找了大儿的生母李氏来,李氏一听说是儿子定了婚事,还是老爷夫人都同意的她立马就跪下磕头。 都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她先将老爷夫人好一番感谢,老爷夫人总不是害儿子。 再听说是阮姑娘,她虽是没有亲眼见过也听夫人提过,夫人都说是好姑娘那就肯定没错。 于是又磕头,“奴婢替大少爷谢老爷,谢夫人大恩。” 之后陪着夫人准备聘礼的时候,看着从库房里抬出来封好的一箱一箱的东西,李氏又惊又怕,又跪下磕头。 “夫人,这是不是太多了?” 她声音都发颤,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 若没有嫡少爷,那这些给贺家唯一的儿子下聘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她儿子只是个庶长子啊。 李氏胆子小,从来也不敢争什么想什么,尤其是有嫡少爷后她更是谨小慎微的做人,还时常叮嘱儿子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想的不能想。 她实实在在的磕头在青石板上,额头都磕得又红又肿,抬起头来神色惊慌害怕也不像作假。 柳氏清楚她是什么性子,自然也不会怀疑她是做戏,反而安慰她。 “你快起来吧,这些都是老爷的意思,宗儿虽不是嫡子但也是老爷的长子。 婚姻大事不比寻常,老爷多疼他些也是老爷拳拳爱子之心。” 看着单子上写的物件,柳氏也不是不心疼,可都是府上的东西啊,本来都该是她儿子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逆子祸害 再不舍得也得给出去,她可不敢在这时候惹老爷不快。 老爷说的有一点她也牢牢的记在心里,她儿子如今还小,以后说不定就要他大哥帮衬的地方。 他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儿子才几岁,能帮衬儿子的也就只有他大哥,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子兄弟。 柳氏心里纠结得很,她既不想大儿子混得太差最后还要家里补贴,补了他就少了她儿子的。 又不想大儿子混得太好,再把她儿子给比了下去,她儿子才是正经嫡子,不能被个庶子越过去了。 这边她张罗着给大儿子准备好了聘礼送走,怎么都没有想到那边从大儿子的宅子里竟然又抬出了比家里给的多一半不止的聘礼。 这回不仅是李氏心慌了,就是柳氏也咂舌。 等老爷回来之后忍不住询问,“老爷,宗儿给的聘礼是不是太多了。 有您准备的就够了吧,宗儿的家底都给出去了以后孩子还怎么过日子?” 她不仅是考虑到这一点,还心惊与大儿子离了家竟然在短短几年里积攒了这么丰厚的家底。 若说这其中没有老爷的帮衬绝对不可能,老爷是有多偏心大儿子? 想到老爷背着瞒着她私下里补贴大儿子,就是将她们娘俩当外人呐,她心里能好受? 贺鸿顺睨了两个女人一眼,一看就知道她们心里想的什么。 “你们也不想想阮家能给闺女陪嫁三大船,大儿要是给的聘礼少了像什么话? 那些都是大儿这些年自己挣的家底,他乐意给谁就给谁。” 最后一句他就是说给妻子听的,当他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摸着良心说,这些年他确实是想给大儿贴补的,但儿子硬气从来没要过。 他也是没有想到,大儿能攒下这么多的家底,都是他大儿本事。 李氏心慌慌,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多一声都不敢吭,琢磨着等大少爷回来了一定劝他,万事都要以少爷为重。 他有什么东西都该给少爷,少爷才是贺家正经嫡子啊。 而柳氏被老爷那个眼神看得背后一凉,老爷肯定是知道她想的什么了,才故意说那些话。 真的没有私下贴补吗?真的是大儿子自己挣的? 就算是他自己挣的,还不是靠着贺家的名头,也不知道多孝敬孝敬长辈。 柳氏心里不舒坦,直到夜里只有夫妻俩的时候贺鸿顺跟她说。 “你也别多想,大儿那些家产都是他自己挣的,可不是靠他爹。 白天的时候话我也跟你说清楚了,未来儿媳妇儿娘家疼闺女愿意给那些陪嫁,以后那些还不都是跟着大儿回来? 咱麟儿才几岁,我们能看顾他多久,以后还不是要靠他大哥看顾着。 大儿好了,还能不顾着亲兄弟? 大儿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他是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 有时候是混了些野了些,但他是那等没良心的? 别看他平日里摆着那副谁都欠他的样子,实则大儿重情,他不会不管亲兄弟。 你也别总是拘着麟儿不让他跟大儿亲近,时间长了兄弟之间的感情可不就淡了。” 这些还柳氏听得进去,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还是不舒坦。 她喃喃,“麟儿身子骨弱,我哪是拒着他,就是怕他到处跑再摔着磕着。” 她这把年纪统共只这一个儿子,当然是要细心些养,就怕儿子有个什么好歹。 看她这样贺鸿顺叹了口气,“大儿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开始学武了,现在身体壮得很。 我看就是你把麟儿养得太娇气,再这么养下去哪还有男娃子的样子?” 说到这个贺鸿顺的语气也有些不好,他是疼小儿子,但打心里还是觉得养儿子就该养像大儿子那样。 而柳氏也不服气的嘟囔,“麟儿以后是要读书科考的。” 她儿子以后要做读书人,才不会跟大儿子那样做个莽夫。 最后贺鸿顺丢下一句,“你就惯着吧。”然后就翻身睡了。 看着丈夫的后背柳氏直觉得委屈,还替儿子委屈。 要是儿子能早些时候来,就不用被占了长子的位子。 老爷还是偏心大儿子,还嫌她儿子身体弱。 他也不想想,李氏都那么壮生的儿子还不是随了李家。 哼!模样还不好呢。 她儿子可不一样,以后她儿子肯定清俊风流。 夫妻俩为孩子闹了些不愉快,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是要表现出恩爱。 有别家的夫人酸溜溜的问起柳氏,给个庶子那么多的聘礼娶媳妇儿,柳氏都是一副慈母模样回过去。 “都是大儿自己争气,家里给了一部分,大多数还是他自己挣出来的。 这孩子从小就是主意正的,他自己有成算也有本事。”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她心里有多不舒坦,是不是信老爷的话,但绝对不能让外人看了贺家的笑话。 当初大儿子自己要分家搬出去他们贺家被议论了,尤其是说她不贤惠不慈爱才逼得儿子离家。 委屈她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可不是她赶人走的,但她也乐见其成。 后来时间长了,外人没有看到他们家再有别的笑话这事儿才算是淡了。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魏家,魏赦赶紧给远在扬州的妹妹写信,将贺家的情况都一一说清楚。 他是看不上贺家的,尤其是贺宗那个名声出身份。 想到外甥女竟然定了贺宗他就自责,肯定是外甥女伤透了心,这才心灰意冷定了贺宗。 希望来得及,他可以亲自上门去贺家赔礼退亲。 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外甥女跳火坑啊,贺宗可不是良配。 贺宗占了船运的生意他是知道的,他作为县丞还是有很多事别人更清楚。 但也就是因为清楚,他才更知道贺宗那人有多很辣。 他外甥女嫁了贺宗还不是要被欺负死,他就更对不起妹妹了。 想到可怜的外甥女,魏赦对儿子又起了一股子气。 待儿子从书院回来之后叫给跟前儿来训了一通,“要不是你做出那等不知羞耻不顾脸面的事,你表妹也不会跟贺宗定亲。 都是你害的你表妹,你个逆子祸害。”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落井下石 魏赦心疼外甥女是真,但在外甥女和亲儿子中选,魏赦肯定是选亲儿子。 他现在之所以骂儿子,骂完之后还又罚儿子去跪祠堂,不过是为了平他心里对妹妹和外甥女的那点子愧疚和心虚。 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无可奈何。 为了外甥女他连亲儿子都罚了,他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要他真打死儿子给外甥女赔罪吗? 魏赦罚完了儿子心里还是不平静,独自在书房里看书平息。 得知儿子一回来就被老爷责骂还罚跪了祠堂,湛氏哪还顾得了别的急冲冲的就往书房来。 她向来都瞧不上外甥女,做亲戚还行做她儿媳妇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生得一副狐媚子模样半点儿没有端庄大气的正室之风,那小家子气的模样就不是能旺她儿子的,还是商贾出身。 打发了才好,以后她给儿子寻个好的正妻。 她也没想到那丫头就连回去的路上都不安生,竟然又勾搭上了贺家那个纨绔庶长子。 她要作践自己那是她的事,别说是嫁纨绔庶子就是出家做姑子也不关她儿子的事。 这回又连累她儿子受罪,就说她不是个好的。 湛氏心里有气,面上也不好看。 进了书房见到丈夫便要为儿子抱不平,“老爷为何要罚廷儿,那事都已经过去了,该罚的老爷也已经罚过了。 难道为了你那千好万好的外甥女,我儿子这辈子都要给她赎罪不成? 婚是她自个儿要退的,走也是她自个儿非要走的,她出了魏家的门又去跟谁好了那都是她自个儿的事。 难道是我廷儿逼她的,押着她要跟姓贺的定亲? 妹妹妹夫是摆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关我廷儿什么事?” 湛氏是真积了气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发泄一通,她好好的儿子都被那丫头折磨成什么样了,从那丫头退婚走后眼见着儿子瘦了一大圈,连跟她这个亲娘都说不上几句话了,没有之前亲热了,她心里能不痛? 这还不都怪阮娇娇,要不是她儿子能受这些罪? 当初她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还不是老爷顾念着小姑子才非要定下,结果惹下这些烂摊子受罪的只有她儿子。 魏赦本就心不静,又被妻子这么直闯进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子气也压不住了。 他将书猛的掷在桌子上,看着背对门口站着对他横眉指责的妻子,咬牙低吼。 “老子罚儿子天经地义,别说是他做错了事,就是他没错老子想罚他就罚他了,怎么?还要翻天了?” 夫妻俩都有一股子无名邪火,也都在这时一起发了。 湛氏毫不示弱,“儿子是你儿子,那也是我生的儿子,你当爹的不心疼他我还心疼呢,你为着个外人不顾亲儿子,你要护外人我不拦你也管不着,但是你要为外人让我儿子受罪我不同意。 你不要儿子我当娘的要,只要有我在一边都不许你欺负我儿子。 你当那丫头是个宝,人家拿你当亲舅舅了吗? 为了个下贱的外室就要闹退婚,她把你这个舅舅的脸面把我们魏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你顾着她。 她才走多久就跟贺家那庶子搅和在一起了,从邺城到扬州只是路上就要走多久,这才两个月贺家就准备好了聘礼送去,你想想看他们是什么时候好的? 哼!说是因为我儿糊涂才要死要活退婚,我看怕不是早就跟贺家那庶子搅和上了,不然怎么非要走? 自己在外面不知道做了什么不要脸面的事,是怕在这里遮不住了才要急着回去吧。 什么脏的臭的屎盆子都往我廷儿脑袋上扣,你当她是什么香饽饽呢?” 本来湛氏没有想到这些,也没有这么恶意的揣测,都是因为被丈夫这些话气得话赶话的想到,也就说了出来。 在她这些话出口,她也发现了丈夫的脸色愈加难看,神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砰’一声响,是魏赦捶在桌子上发出的响声,可以看出他此时的愤怒。 “娇娇是什么人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她到家里统共才出过几次门?还都是你带着出去。 平日里让她出门走动她都嫌麻烦不去,安安分分在家中陪你。 别人误会也就罢了,你当舅母的不仅不帮她反而是落井下石。 难道娇娇的名声损了你这个做舅母的就能得到什么好处?” 魏赦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其实不只是因为妻子这样胡说,也是因为外面已经有了这样的传闻,传外甥女是先跟贺宗有了牵扯这才被他们给赶走,也是遮掩不住了急匆匆的要成婚。 别人不知道他们难道还不清楚,明明就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外头胡来养外室让娇娇伤心离去。 他相信或许是在回去的路上再与贺宗有了牵扯,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促成了这场婚姻都得等他问了二儿子之后才清楚。 二儿子对外甥女的心思他清楚,也是因为知道才让二儿子去送,没成想没有成全二儿子倒成了贺宗。 贺宗此人绝非良人啊,娇娇哪能嫁给他。 这一声响之后书房内陷入了沉寂,许是都发觉了自己说话太冲,夫妻俩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湛氏平日不是如此冲动不顾全大局的性子,这次也是关系到儿子,心里替儿子委屈这才没控制住自己。 她看着丈夫黑沉的脸,深呼吸一口气后才抬脚往丈夫那边走去,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宽大的袖袍里,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好让自己更冷静。 “老爷,我知道你是为娇娇忧心,都知道贺家长子不是良配,我也为她着急。 但再着急忧心我们也不是她的父母,不能为她做主。 方才我说那些话也不是我本意,只是一时情急胡言乱语。 你心疼娇娇,也心疼心疼廷儿,你瞧瞧廷儿这些日子瘦得都快要没个人样了。 廷儿是做错了事,对不住娇娇,但都已经过去了也无法挽回,只能尽力补偿娇娇。 外面的传言你也听了些吧,我这就给妹妹写信说明,也好让妹妹妹夫知晓情况,之后再如何决定也只能妹妹妹夫了。” 为了外人,她如此伏小做低她心里自然不忿,但都是为了儿子。 那丫头嫁给贺宗也好,也算般配。 第一百六十章 让她空等一场 他们成了亲,不管流言是不是真,也都算是坐实了。 这对她儿子的名声来说不算坏事,有些因由总要有人背不是。 魏赦又哪里是不心疼儿子,儿子这些日子消瘦不少他也不是没有看到。 只是……罢了。 有句话夫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只能想想看如何补救。 希望妹妹能提早收到他的信,再仔细的考虑娇娇与贺宗的婚事。 魏家祠堂,魏廷端端正正的跪着列祖排位下。 父亲骂他罚他都是他该受的,他也认为要不是他下那事表妹就不会跟贺宗定下婚约。 他虽与贺宗并无交情也不算熟识,但全邺城又不知关于贺宗的那些传闻了。 不说那些传闻是不是真,他为人如何,只他庶长子的身份也不合适。 贺家以前只是雍王府的奴才,后来是恢复了良藉这些年也看着不错,但贺家终究不算是好人家啊。 不然,怎么贺宗都这个年岁了,邺城也没有哪户清正人家愿意将女子嫁与他? 因为他,表妹一个弱女子独自来邺城,又因为他表妹孤零零回扬州去,魏廷内心里确实难捱,深觉自己对不住表妹。 还有刘江,桃枝,都是被他牵连。 从表妹走之后他更是勤奋读书,不读书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有废寝忘食的读书才能让他暂时忘了那些事。 淳儿,如今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过活? 母亲说她拿了银钱离开,他倒真希望她拿了银钱,至少能安身立命。 邺城一处小院子里住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两人自称是姐妹相依为命,平日里靠给浆洗衣服缝缝补补为生,已经在这里租住两个月了。 “姐姐,我们真的能再见到大少爷吗?” 问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年岁稍小的女子,她蹲在井边一边洗衣一边问边上坐着缝新衣的女子。 被唤做姐姐的女子正是被魏廷惦记着的杨淳儿,那日她被人救下之后便当了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租了这个院子。 幸好玉佩是贴身佩戴,不然也要被魏府那可恶的婆子给搜走。 她一定能等到机会与魏郎相见,见不到魏郎她绝对不会离开邺城。 后来无意间遇上同样被魏府发卖的桃枝,也算是机缘巧合。 桃枝被卖后就发了高热,烧了两天都不退,人牙子便要将她贱卖,被她遇上。 当时桃枝烧得说胡话,嘴里念着大少爷,人牙子骂她不知廉耻魏府大少爷哪会看上她,就是这句话被杨淳儿听到才咬牙用最后的银钱买了她。 两个女人一样的心思,都是为着同一个男人,暂时也算同一条船上的人。 杨淳儿头都没有抬,但语气十分坚定,“能,肯定能。” 魏府,总有一天她杨淳儿会堂堂正正从大门走进去。 魏郎那个未婚妻跟贺家大爷定了婚,好,太好了。 扬州阮府,邹管家前来禀告,“大小姐,陶家将祖产败了。” 陶家哪有什么祖产,以前也不过是落魄户,不然怎么会卖陶氏做妾。 邹管家接着道:“是陶家的祖屋和几亩田地,都被陶长春赌输了,昨儿刚被收了田契房契撵出来。 一家子现在在二老爷那里,看样子二老爷是要收留他们。” 陶长春好赌,以前靠着阮家从陶氏手里拿走不少的银钱产业倒也能供得上他,如今他竟然还敢去赌也是自己找死。 阮娇娇笑了,“且让他们先相亲相爱着。” 阮呈翔和陶家,她可不相信能相亲相爱到几天,等着看就是。 有宗族压着,他们自己也没有本事,量他们也翻不出浪花来。 另一边贺宗酒醒后打开未婚妻给的盒子看,先是一叠子画纸,未婚妻说了是她想改动的地方。 打开看,贺宗眉头蹙紧人也坐直了起来,面上散漫的神色也收了起来。 越是往后看越心惊,这些东西她是如何得知的? 若是之前的首饰图那是她闲来爱好,三棱箭是她突然想到,那这些呢?也是爱好也是随意想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怕就算是兵器库也难设计出这些来吧?她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知晓的? 她能把东西就这么给他是相信他,但这也太随意了。 贺宗也等不到晚上了,赶紧提笔给未婚妻写信。 “图纸可还给他人见过?” 阮娇娇没想到这会儿会来信,心想他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不过想想,沉不住气也正常。 看着纸上的小字阮娇娇好好心情的笑了笑,给他回,“只给了你。” 本来阮娇娇还以为他头一句要问她是如何得来,确是她想错了。 然后又加一句,“我自己想的。” 是了,她不这么说也找不出来别的理由。 她告诉贺宗,“我一直有搜罗杂书的习惯,在家无聊的时候就翻翻,时间久了就有些奇思。” 以后不管是谁问她都是这个回答,她又不是做什么违反人类的事不至于被烧死。 贺宗再收到回信,小小的一页纸捏下他手里看了好一阵,他心里杂乱不已,生平头一次有了要看书的想法。 罢了,只要她不给别人看就好。 但那两艘船的改造可就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得找个绝对隐蔽的地方进行。 等改造好了之后也不能靠岸,就在海上飘着。 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贺宗自我安慰着,但到底要如何处理安排还是要跟未婚妻商议,毕竟东西都是她的。 再看盒子里还有一张纸,展开看竟然是一张万两的银票,是想付他买船的钱? 买船他是跟陈三借了点银子,但也不能用媳妇儿的啊。 虽说当初是媳妇儿让他买的,但他贺宗是能让媳妇儿给银子的人? 先收着,等下次见她的时候还她。 有些话只能当面说,之后贺宗就没有再送信,而是揣了图纸到书房关上门仔细研究。 这边阮娇娇还在等他的回信呢,以为他还有别的很多问题会问她,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让她空等一场。 现在阮家的事算是整理顺了,她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这些年她没有让家里做太多的生意,主要还是因为阮家根基薄怕怀璧其中。 现在,她还是自己吃不下,若是分出去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障眼法 阮娇娇并不是多爱出门结交的性子,在扬州长大这些年也没个真能结交的朋友。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不爱出门的原因。 之前那些年是她年纪小不想展出太多不同来,后来慢慢大了些家里情况也逐渐好起来她就更懒得出门来。 现在有个陈三,她觉得是能分担的对象。 陈家历代经商在扬州商界可比她爹更有发言权,她找陈三合作比自己更保险,就算是有压力也有陈三顶着。 阮娇娇与陈三并没无深交,相信他只是因为相信贺宗。 陈家是做玉石生意,这回阮娇娇打算弄的是香薰。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香喷喷的,以前她就爱捣鼓这些东西。 这里也有调香师这一行,她闲来想打发无聊的时候也自己弄着玩儿。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对女子来说太过苛刻,这也不许那也不行,连打发时间的乐趣都没有。 至于别的女子绣花抚琴,她是半点儿兴趣都没有。 老师说过,学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老师诚不欺我。 阮娇娇叫来姚黄,将开出的单子给她。 “小姐,怎么又买这么多,家里还有好些都没有用完呢,您也不爱用非要费时费力弄它作甚?” 看着单子上的东西姚黄触眉瘪嘴,前几年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来的兴趣突然就要捣鼓,让她去买一大堆的原料回来。 不得不说,小姐弄的胭脂水粉口脂膏脂还有香粉香薰真的很好用,味道也很好闻,比外面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还好用。 尤其是那个什么胭脂虫做出来的口脂她最喜欢了,虽然她不喜欢虫子。 但东西再好那也得有人用啊,小姐陆陆续续做了不少,但就家里这几个人又哪里能用得了? 现在都还有没用完的在库房里积灰,用不完又舍不得丢,小姐也没有好友赠送。 阮娇娇挥手让她赶紧去,“这回有正经用途,挣了银子给你买糖吃。” 唔……她都不是小孩子了,小姐就会随口哄她。 不过小姐说这次是挣钱,那她跑得就快了,谁还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小姐说能挣就肯定能挣,小姐说什么她都信。 阮娇娇是打算最近都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些东西,等做出了成品再去跟陈三谈合作的事。 要是陈三不愿意也不会浪费,她就带去邺城再自己弄。 到了邺城应该不用太担心被别人算计的可能了,毕竟有贺宗在,挣的也都是自己的。 但累啊,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享受生活。 跟陈三合作虽然挣的要分出去,但她可以只拿技术股别的就不用她操心了,正经的躺着赚钱花。 一边做事一边等着贺宗找她,改造船的事贺宗肯定会找她细谈的,只是连着两天了都没有动静,这回他还真沉得住气。 事实上不是贺宗沉得住气,而是贺宗这两天都亲自在海上飘着,有些事他必须得亲自盯着。 是贺宗不想联系小未婚妻吗?是鸽子在海上飞不了那么远。 几天之后贺宗终于是找了个离扬州码头有四天路程的地方找个到看起来很荒凉,没人活动过的山林。 大船靠不过去,还只能放小船靠岸,但只要找到这个还算隐蔽的地方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 贺宗再回来已经过去了十天,阮娇娇也终于等到了贺宗的信,约她明日去家里。 早早的贺宗就来接人,阮娇娇也带上了她已经做好的东西,将两尺高的箱子装得满满当当,还是邹管家找两人抬着上的马车。 到贺宅又被赵胜找人抬到了主子的书房,这次主子找阮小姐来可不是喝茶闲聊的是有正事。 阮娇娇直接打断,“不用送书房。” 想了想她又道,“不知道陈老爷今日有没有空,请他来吃饭。” 见贺宗犹豫想来他是有误会,是怕箱子里的东西不能让外人见吧。 “这些是我做的一些胭脂香薰,打算跟陈老爷合作做生意,我出方子他做买卖。” 本来就是打算好的,在贺宗面前阮娇娇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这中间还是靠着他的关系牵线呢。 她想的没错,贺宗确实是误会了,现在听她坦然说是要跟陈三做生意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转头让赵胜去请陈三。 昨晚他才刚回来,也不知道最近陈三在忙什么。 先着人去请,请不请得到再说吧。 对女子所用的这些物件他都没有什么好奇,只是惊讶于他家小媳妇儿竟然会这么多东西。 倒是这些女子所用的物件,比之前她给自己的东西更适合她。 贺宗不是看不上女子,只是认为女子还是娴静些的好,那些危险的事最好是不沾边。 想归想他也没在未婚妻面前直说,只是说说有什么用,只要他都做了自然也就不用她去冒险。 他的娇娇小媳妇儿只管享受就成,闲来做点胭脂香薰打发时间就很好。 牵着媳妇儿的手往书房里走,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阮娇娇是在等贺宗解释他这些天为何不与她联系,而贺宗想的是关上了门再说。 赵胜安排了事下去,再亲自给主子们送茶水点心,看到赵胜来贺宗就知道他已经将书房周围都清理过不会有别人靠近。 等赵胜出去关上了书房的门,阮娇娇这才听到贺宗说话。 “上次你给我的图纸我仔细看过了,改肯定能改,但东西得花一些时间准备,还有不能在有人的地方改造。 所以这些天我出了一趟海,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船改好了之后也不能随便靠岸,那些东西暂时怕是不能出现。” 对贺宗这么严肃说的事实阮娇娇也明白,所以为什么非要买船而不是直接用贺宗的船。 “宗哥考虑得周到,你做主就是。” 对贺宗的安排阮娇娇有认真的想过,如今她与贺宗一体,阮家和贺家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贺宗说的要保险,只是这样怕也不够。 “宗哥有没有想过打掩护,比如在那个山林外围弄出障眼法,造船?”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的承诺 “你的意思是,造船是给外人看?” 贺宗也在琢磨,这样一来是要保险一些,但投入和前期需要的时间也就不同了。 俩人细细的商议前期至少要做些什么,越往深了的想要投入的越多。 贺宗有些犹豫,倒不是心疼银子,他是想到最晚明年他们就要回邺城去。 两地离得太远,怕鞭长莫及。 “宗哥有信任的人可以留下,我这也有几个能用的人,可以一家子都去。 这个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的,先这样着等以后寻到更合适的地方还得搬。” 阮娇娇是觉得那个地方还是太近了,虽然是闲人不可能随时去也算隐蔽,但也不能确定就没有船会经过。 “等改造的船能出海之后在海外寻个岛,还有之前我给你的图纸,那个也该用上。 对了,那边荒林也买了吧,方便行事。” 贺宗看着小媳妇儿用慵懒的声音跟他说着这些话,神色也是以往的随意,难道这些不是应该严肃对待吗? 他们做这些,难道不是死罪? 被男人直勾勾的眼神看着,阮娇娇给自己换了个坐着更舒服的姿势,她绝对是在男人眼里看出了惊疑不定。 她也直视贺宗的眼睛,“我们只是想出海,海上危险无人能预料,我们只是用自己能够想到的办法保护自己。” 阮娇娇特意加重了出海两个字,无边无际的大海上谁能管得了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她说要在外海找个孤岛的原因。 “宗哥不是也说了改造后的船不露面吗?谁又能知道是我们呢?” 茫茫大海,能活着都是幸运,谁真是闲得在海上到处找他们? 过了许久贺宗终于点了点头,但有个事他必须要跟媳妇儿说清楚。 “之前你给的图纸,我给雍王了。 我没想到你有这些安排,应该早跟你商量。” 他媳妇儿的脑子,就不是一般妇人能相提并论的,之前一直都是他轻看了人。 “我知道。” 没错,阮娇娇早猜到他会送到那位手上,贺家背靠雍王,对他们来说雍王是他们能靠的参天大树。 阮娇娇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他们真的需要这颗树。 不管是阮家还是贺家,都是平头老百姓,在很多事很多人面前也都不得不低头。 而海上,就是他们最后的保障和退路。 万一哪一天,不得已用上。 贺宗不是胆小之人,他若是没有胆子也不可能自己走到现在这一步,他是惊讶于这些都是从他小媳妇儿嘴里说出来。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再有什么想法跟我说,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瞒你。” 贺宗所言的不会瞒指的是类似于这种大事,某些不值一谈的小事就算了。 比如,像他又坑了陶家的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不配污了她的耳朵。 闻言阮娇娇又笑了,笑得眼睛眯起来,她这算不算是平白得了个承诺。 以她对贺宗的了解,他说出的话必定是言出必行,不会随意拿话来哄骗她。 “宗哥做的对,我们还是要倚靠雍王。 那些事我也不懂,都听宗哥的。” 入乡随俗,就算是她懂想出头,这个时代也不会允许。 或许努力一搏也会有个好的结果,但她不想那么辛苦啊。 重活一世她没有多么高尚的愿望,只想富贵享受就好。 阮娇娇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对贺宗说都听他的这种话,而贺宗每次听到未婚妻这样说他的心情就格外好,有种心满意足的踏实感觉。 这会儿依旧不例外,尤其是在得知他的未婚妻并不同于一般深宅女子,而她依旧还是这样说,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娇娇对他情重,是真的爱慕着他,也是真心要与他夫妻一体好好过日子。 都说娶妻娶贤,他贺宗何其有幸得了如此贤妻。 两人就按照大致的计划更细的商议,越是往细了说贺宗对未婚妻的敬意惊奇越深。 还有她说的那些书,他就更好奇想看了。 两人说着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时间,待赵胜在门外说话才停下来。 “大爷,阮小姐,陈三也已经在前厅了。” 贺宗着手将方才列出来的单子一一收好,这才牵着未婚妻的手出来见客。 与贺宗深谈之后阮娇娇才发现,贺宗竟然也是个喜欢做笔记的人啊,他们方才提的不管是确定还是不确定的事他都记了下来,这个习惯非常好。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完全,想过的事说过听过的话都会记得,这样记下来在疏忽的时候翻翻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是,这些东西得保管好。 只看贺宗收起那些东西时的仔细程度她就明白,贺宗是知道轻重的人,这点不用她再提醒。 到看到了陈三时贺宗才突然想起来,之前只顾着说船的事了,还有问问娇娇说要跟陈三做生意的事。 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在商言上,有些话她不好说由他来说。 “久等了。” “哈哈哈……哥哥还跟我客气,我也是刚到,不知哥哥这次来是要跟弟弟做什么生意?” 陈三站起来对着贺宗抱拳,然后又对着阮娇娇行礼,其实他说后面这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向阮娇娇了。 贺家来请他的人提了一句,是这位阮小姐找他。 阮娇娇福身回礼,“陈三爷请坐,是我有些物件想请陈三爷看看。” 说话的功夫赵胜已经带着人将那个箱子抬到了厅里,在阮娇娇的示意下打开。 “这是我做的些脂粉膏脂和香薰,若是能入得了陈三爷的眼,我想与陈三爷做个生意。” 陈三屁股都没有坐热又站起来,他在摆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箱子里取了最面上的一个小瓶子,瓶子十分精致但只这样看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他又拿起来对着门口的光看,也只看出来了瓶子好看。 他也不尴尬,嘿嘿笑着跟阮娇娇坦言。 “不瞒阮小姐,陈某虽是商人,但对此一行确实不懂,就拿我手里这个物件来说究竟是你说的其中哪一种都不清楚。” 他也不怕被笑,想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清楚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别说是他了贺大哥也不知道啊,真不是他见识少。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怕觊觎他媳妇儿的人太多 两个老爷们儿对视一眼,谁都不尴尬,谁家大老爷们儿没事儿的研究这些啊,他们又不是做这个买卖的。 就在此时陈三手里的瓶子被姚黄上前接来,“三爷把瓶子给奴婢吧,奴婢来给您展示。” 姚黄是得了小姐的示意才这么做的,陈三也直接给了她,他要看看这个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是如何用有什么作用。 只见姚黄拿了瓶子之后就拔了瓶塞,没错就是瓶塞,倾着瓶子翘着她白生生的无名指在瓶口抹了抹,再取手帕抹她那手指。 贺宗和陈三看着,心想:这么抠? 想着阮娇娇也不是那等抠门之人,怎么连点子东西都舍不得。 在姚黄拔了瓶塞的时候他们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气,大老爷们儿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香,反正是甜腻腻的那股子味道,夫人姑娘们肯定喜欢就是了。 待姚黄在手帕上抹干净了手,他们以为就这样了,结果姚黄捏着那手帕在他们面前挥了挥。 帕子上的香味传来,依旧很香甜,但是又与之前开瓶子时闻到的味道有所不同。 不等他们多疑惑,姚黄又拿手帕捂在手里搓,再对他们挥了挥。 这回的香味竟然又不同了,除了那股子甜味儿外竟然还有股子草木清香。 一个瓶子里出来的香,竟然还有几种不同的味道? 贺宗是半分都不懂,但陈三家有姐妹妻子,他虽然没有用过但也见她们用过,略有耳闻。 “阮小姐,你这香是为何能有几种味道?” 阮娇娇宛然一笑,“这就是调香的手艺了,用香的人体质不同用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有差异。 这香除了可以用在衣裳帕子上,抹在人身上也有不同。 香的话暂时就这一种,另外还有些润肤的膏脂,和胭脂口脂,每一样都分开标注也写了用法,陈三爷尽管先拿回去试用。 等试用好了,我们再谈买卖的事不急。” 阮娇娇对自己的东西有信心,她就不怕陈三拿回去用了之后不来找她合伙。 但陈三明显比她以为的更着急,她话刚落就听到陈三急切的声音。 “急,嫂子别等之后了,咱们现在就谈,我相信嫂子。 嫂子尽管说,弟弟听着。” 情急之下陈三也不假模假样的喊阮小姐了,直接就把心里和私下里跟贺宗在一起说的称呼喊了出来。 他还一个劲的对着贺宗打眼色,好哥哥这时候你可得帮弟弟我说话啊。 贺宗当没见到他眼睛都快眨抽的模样,反而是跟没事人似的慢条斯理的道:“中午了,开饭吧。” 赵胜赶紧的着人去摆饭,又请着几位主子往饭厅去。 贺宗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巴巴望着他的陈三,而是自然又熟稔的去牵未婚妻的手。 他媳妇儿手里出来的东西,哪有不好的?算他小子有点儿眼力。 当着外人的面阮娇娇没有挣手,但她不能像贺宗那样直接走,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总要齐全不是。 阮娇娇客客气气的招呼陈三,“我们边吃边说吧,总不能饿着肚子谈事。” 只是这一句话陈三就发觉了阮娇娇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转变,之前也客客气气的,但他就是觉得现在要自然些了。 他感觉得没错,就是因为他那声声的嫂子,听得阮娇娇心里舒坦。 这会儿他看着已经手牵着手跨出门口的两人,他看得有些眼热。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百炼钢也要化绕指柔。 他贺家哥哥这么威武的个爷们儿,什么时候见他像现在这样过? 还牵手,他都没有这样不要脸的牵过他家秋娘的手。 不行,今儿回去必须要牵。 前面手牵手的两人可不管他想什么,到了餐厅也是挨着坐,给他留了个对面的位置。 为什么说是留呢,因为贺宗让下人将给陈三的碗筷摆在了对面。 看着他贺家哥哥,陈三只觉得后牙槽发酸。 想起来嫂子之前说的边说边吃,陈三又恢复了精气神。 他是真的急,但在贺宗那不善的眼神下他没有刚坐下就开口,是在吃了一半的时候才开口。 “嫂子,你有什么计划?” 阮娇娇侧面瞄一眼贺宗,看着贺宗心里欢喜。 果然是她喜欢的人,连他相交的人都是这种直爽性格。 这绝对是爱屋及乌了。 贺宗不管别的,他只知道他未婚妻小媳妇儿看他的眼神里都是崇敬和欢愉。 “你想什么打算就跟他说,他还是有些本事。” 贺宗意思是告诉未婚妻他这个兄弟还是靠谱,转念他又想,她要是不知道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陈三心想,哥哥你总于是说了句能听的话。 “是啊嫂子,你尽管说,弟弟都听你的。” 陈三敢这么信任阮娇娇,除了她是贺宗的未婚妻外,还因为之前的首饰图纸,和方才展示过的香薰。 有那个东西,他敢肯定绝对能挣钱。 一直以来他都相信自己的直觉,有时候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都会相信直觉,他一直都觉得一成功的商人除了经验和智商外,运气和直觉也十分重要。 而这次,他直觉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的感觉很强烈,所以他绝对不能错过。 阮娇娇除了是怕麻烦也是不拖泥带水的性子,直接就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 “那些东西都是我闲来琢磨出来的,方子我都可以给你,不管是制作还是销售我都不参与,得五五分。” “你嫂子这人怕烦,也不爱露头,就这样一边出一半的,你要是不乐意就打住,今儿就当是哥哥请你吃饭。” 贺宗在未婚妻之后接了话,他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他自己也有小心思,他可不想他媳妇儿为这些事烦心,最主要是不想他媳妇人抛头露面。 若是以前他还能说出挣钱的事不要她管,他能挣钱养家,但现在他说不出这话了。 他媳妇儿不是能被拘在内宅的妇人,她有心胸又谋略成算。 若是他强行拘着她,怕只会适得其反。 关键,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要出头的想法。 这一点才是真能安贺宗心的,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看到他媳妇儿的光彩。 不是怕她太过光彩,是怕觊觎他媳妇儿人的人太多。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亲爹的疼爱 自私?他就是自私。 别的事他都能大度,唯独这个不能。 但在阮娇娇的心里他真不算太封建大男子主义,关键是拿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来与他对比也就能看出来了。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什么天之骄女,更不认为她侥幸重活一世就有了什么主角光环,所有人不管是好的坏的都该围着她转。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没有能力能够改变大环境,她来了这里也只能让自己尽量融入。 贺宗是封建社会下男尊女卑信念里长大的人,他有大男子主义,他同样跟大多数男人一样不愿意妻子抛头露面掐尖儿要强。 到现在为止,她虽然是做了这个时代里大多数女人都没有做过的事,但也一直在他的底线边缘试探,他还能接受已经是好结果。 阮娇娇并没有想过去挑战贺宗的底线,那也不是她的初衷。 现在的贺宗她很满意,并没有想再刻意去改变他什么。 突然就想到一句话,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喜欢他的所有,喜欢他优秀的同时也接受他的不足之处。 这边未婚夫妻俩互相看了看对方,又互相给对方填汤夹菜,对面的陈三却连筷子都放下了。 他在思考这个生意要如何做起来,“嫂子,这方面的生意我也是头一次接触,您说不想露面的意思弟弟都明白。 只是,既然嫂子提了头,是不是已经有了些想法,还请嫂子不吝赐教。” 陈三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雏形,但这个生意是阮娇娇提出来的,她是说了别的她不管,但他也不能真的就连问都不问。 关键,他总觉得这个女子定然是还有能让他惊喜,能让他眼前一亮的本事。 闻言贺宗扭头看身边的人,他也想听听看她有什么想法。 他的小媳妇儿总是有些不同的想法,是旁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阮娇娇确实是有些想法,也只是借了别的点子转用到这里来而已。 她不敢太冒头,只能结合这个时代斟酌着想一些。 比如广告效应,比如试用。 陈家有成熟的玉石珠宝生意,而消费得起这些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一般普通老百姓,在铺子里做满送,或者是送给老顾客都行。 她的东西好,不怕别人回去用了之后不喜欢。 陈三激动得两手一拍,哈哈大笑着喊好,兴奋得面红耳赤。 明明今天因为要谈正事都没有喝酒,他却觉得比喝酒还上头。 下午又商量了些细节陈三才走,“嫂子尽管放心,一切都包在弟弟身上,保管让嫂子满意。” 人都走了贺宗看未婚妻还很高兴,“就这么欢喜?” “有银子挣自然是高兴,谁还嫌银子多呢?” 她就是爱银子,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没有银子,她想要的享受生活都是空谈。 看着未婚妻笑眯了媚眼嘴角也上翘的模样,贺宗也跟着笑。 他的小媳妇儿爱财,那就让她挣更多的银子好了。 阮娇娇也看到了贺宗咧着嘴笑,还真别说贺宗这人畅快的笑起来还真不像是好人,像个悍匪。 她不知道因为她坦言她爱财,某人就又跟陈三谈了生意。 连着一个多月陈三都没有空跟谁喝酒吃饭,就是他媳妇儿秋娘每晚都要等他等到深夜。 直到两艘大船带着他三分一家产离港,他才终于能歇下来在家陪陪媳妇儿孩子。 贺宗跟他谈的生意就是让他将铺子开到邺城去,之前贺宗是觉得这些生意麻烦,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打理,更没有可靠的货源。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越是亲近才能更亲近。 之前也不是不能找陈三合作,但绝对没有现在更时机恰当。 有了共同的利益,关系必然是更近。 在与陈三谈妥之后贺宗便传了消息回去,让徐明昌去置办合适的铺子,准备接手陈三的船和货。 新的生意因为货源的问题暂时做不起来,但陈三的玉石珠宝生意直接开起来完全没有问题,等这边脂粉香薰的货出来再送往邺城,那边的铺子也准备好了。 邺城,徐明昌才接到大爷的信儿让他找适合开酒楼的铺子,刚定下来开始按照大爷信里的要求整改,这就又收到了大爷让他找珠宝铺子和脂粉铺子的吩咐。 大爷人不在邺城,他也没得个清闲,他想跟赵胜换换,好歹是能跟大爷出去见识见识,他也没有去过扬州呢。 徐明昌最近的动作属实是有些大了,被贺鸿顺叫去问话。 “你最近做什么呢?” 明知他买了几个铺子,却要听他亲自说。 大儿不在,他得盯着些。 “回老爷,是大爷吩咐小的准备几个铺子,说过段时间要用。” 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徐明昌心里清楚。 好在老爷并没有多问,只交代他用心办事便让他离开了。 徐明昌不傻,他猜到大爷做这些肯定与阮小姐有关,只是大爷没有明说他更不能胡说。 他走后贺鸿顺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阵,那几个铺子他都去看过,不只是大位置也都不错,接手不仅花了大把的银子还有人情。 除了最开始的那个酒楼,后面两个也不知道具体是要做什么生意,能回本不? 罢了,大儿从小就是有成算,他都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是齐齐开了这三个铺子,才下了聘的大儿手里的银钱还够不够? 想来这几个铺子也不会立时就开起来,还得等大儿接了儿媳回来,到时候再给他拿些就是。 到底是他盼了多年的头一个儿子,他疼了宠了十几年,哪会是因为有了嫡子就不疼了的? 想起前几天见到魏赦,那老小子对他没个好脸,想来是知道了大儿跟他外甥女的婚事。 哼!他儿子不争气还有脸摆脸色。 要是他表现得像个亲戚,还能跟他提醒一句他儿子又跟那外室好了,但他明显是没想好好做亲戚。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他贺鸿顺的儿子。 且让他折腾去,魏家折腾得越热闹越好,就算是给未来儿媳妇儿消气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筹码 儿子跟外头那女子又纠缠到了一起这个事,魏赦是真的不知道,整个魏家也没有除了魏廷外的任何一个人听到风声。 从魏廷能出门后就派了人去打听心上人的消息,只可惜时间已经过了近一个月,根本就打听不到什么。 找不到人他只能埋头一心读书,他想着等他来日金榜题名,她知道了或许会来找自己。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没日没夜的苦读,人都瘦了一圈,可把湛氏给心疼得不得了,日日都换着花样的吩咐厨房给儿子煮补品。 她也乐于见到儿子上进,本来她就打算的等到儿子中举之后再好好的给儿子挑媳妇儿,到时候能挑的人家才能配得上她儿子。 魏廷是科考的前两日在书院门口见到心上人的,本来临近科考先生让他回家好好准备,是以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出门,但在科考之前先生让他来一趟。 也正是因为来这一趟他才有幸遇上了心上人,两人一见面就双双红了眼眶。 书院门口可不是能互诉衷肠的地方,魏廷压着情绪先去拜见了先生,出来后便跟着杨淳儿到了她现在租住的地方。 一进门见到是这么小小的一个房子,只得一间卧房一个在院子里搭建的厨房他就心疼。 “淳儿,你受苦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有情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直到去给人送衣裳的桃枝回来才放开。 桃枝一见心心念念的大少爷激动得‘噗通’一声就跪倒在魏廷面前,双手紧紧的抱着魏廷的小腿哭诉。 “大少爷,奴婢终于见到您了,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呢,您终于来了。” 桃枝是真的激动,哭的也是真的伤心。 她在魏府虽然也是丫头,但她是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丫头啊,哪里做过现在这些粗活,还每日都要为填饱肚子忧愁。 就连她们住的地方也是租来的,要是挣不到租房的银钱她们就只能流落街头。 两个弱女子,又都年轻有颜色,流落街头的结局只是想想都让她胆寒。 方才他只顾着跟心上人诉情了,忘了问她如今是如何过日子,这会儿被桃枝一股脑的哭诉出来他再看心上人就更心疼了。 “娘不是给了你安身的银钱吗?用完了吗? 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我跟你承诺过的话永远都作数。 等我这次中了举,立马就禀明了家里来接你回去。” 桃枝没来得及知道杨淳儿是被湛氏骗了发卖的事,但杨淳儿手里有些银钱她是知道的,所以在魏廷这么说的时候她就信了。 在场的三个人,只有杨淳儿知道事实,她手里的那些银钱也不是湛氏给她安身的。 但这会儿在情郎面前,她绝对不能把事实说出来。 她绝对要进魏家,还是堂堂正正的进,以后湛氏就是她的婆婆。 后院的事男人哪会管?以后她在魏家也还要在湛氏手底下讨生活。 想到以后的好日子,杨淳儿就更坚定了现在不能把事实说出来的决定。 等她进了魏府做了魏郎的正妻,只要把魏郎哄得跟她一条心,以后还能拿这个事在婆婆那里做筹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儿女婚事 魏廷感动于心上人走了之后又悄悄的回来,还过着苦日子等他重逢。 作为县丞家的嫡长子,魏廷从小就没有吃过苦,更别提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了,他连自己倒杯茶仆人都得惊慌失措。 可他的心上人为了他,不仅什么都得做,还要帮人洗衣补衣用来吃饭。 若不是因为他,心上人哪里用得着吃这些苦,她拿着母亲给的安身钱做嫁妆,就算是给人做填房也比现在日子过得轻松。 都怪他,要不是他没有忍住毁了她清白,她现在便是寻个普通人家做正头娘子也是行的。 淳儿只有他了,没有自己她真的没法儿活。 只是想想这几个月她吃的苦,魏廷就心疼得要命,发誓一定要努力考取功名接她进府,补偿她所受得委屈,一定让她后半辈子享福。 杨淳儿要的不就是这样么,而魏廷的表现正是她希望的。 她扑进情郎怀里,脸贴在他胸膛上,一手抚在他另一边胸膛上,娇滴滴的开口。 “魏郎千万莫要为了我分心,我在这里什么都好,你尽管去科考,我会在这里等你。” 桃枝也扑在他脚边表示一定会照顾好小姐,让他安心去。 魏廷知道她向来体贴,他也不想离开,但现在必须要离开。 离开之前他与杨淳儿保证,“你安心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杨淳儿当然相信他,她如今能抓住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可不想去给人做填房,更不想去乡下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就是一般寻常人家那种吃了这顿必须考虑下顿的日子,她也绝对不会去过。 贺府,姨娘李氏在亲闺女的房里指点她做绣活,这个闺女是在她身边长大的,跟她的也亲厚。 当初生了大儿子后连看一眼都没有就被嬷嬷抱去给了夫人,她深知自己到贺家来是做什么的,她也不敢往大儿子跟前儿靠。 从来不敢喊一声儿子,都是称呼大少爷。 到后来夫人有了嫡少爷,她也改不过口来了,就算私下里她也喊不出一声儿子。 女儿不一样,夫人有了儿子哪会稀罕女儿,又说没精力养,是以各个姨娘生的女儿都是养在自己身边。 二小姐三小姐都出嫁了,现在她最上心的就是四小姐的婚事。 今年四小姐也十七了,还没定下人家,她做亲娘的心里慌啊。 大少爷那里她做不得主,她也清楚她连意见都不能提,老爷说那阮氏好她就信。 四小姐这里她也做不得住,但四小姐跟大少爷不同,她的婚事必须要老爷夫人保持才行。 前头夫人为了大少爷的事累了几天,她也不好再提四小姐的事,最近她在夫人身边的时候几次想提,最后都没合适的机会开口。 这些年老爷也不到她房里来了,她是真的没办法,还是得硬着头皮到夫人跟前求一求。 幸好四小姐没生得像她,不然就更不好找婆家了。 四小姐贺玉芬绣累了抬头活动脖子,就看到姨娘眉头紧皱一脸愁容。 “姨娘想什么呢?可是我这里绣的不对?” 她指着刚绣出来的地方问,也清楚她绣得不好。 李氏轻轻叹一口气,“不是不是。” 她又看一眼四小姐,欲言又止。 “我是想你的婚事,不知道老爷夫人有没有……”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恳请父母成全 听姨娘说起自己的婚事,贺玉芬除了害羞外也有想法。 她今年就十七了,前面两个姐姐像她这个年纪早就开始相看人家,但到了她这儿嫡母却不提了。 她着急的,着急不是因为恨嫁,是再拖下去就真不好找婆家了。 贺家能养她老,不可能的,嫡母才不会留她碍眼挡弟弟的路,更不会留她坏了贺家的名声。 姨娘都着急了,可见是嫡母真的没有提。 她们着急也没有用,尤其是她一个女儿家难道能跑到爹娘面前去说她自己的婚事。 目前能靠的,也就只有姨娘了。 又听姨娘叹气,“哎……这几天我去门口候你父亲,总要问问他有什么章程,不能再耽误你了。” 贺玉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仰仗姨娘,当即就起身对着姨娘行礼。 “玉芬多谢姨娘我的事操心。” 李氏欣慰之余赶紧又扶着她坐下,她突然想到一个事,“明年夏的时候大少爷就该回来了吧,也不知他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要是大少爷都说好的人那就是真的好。” 对大儿子的本事李氏是相信的,除了叮嘱大儿子要事事都以小少爷为先之外,别的地方她都赞同大儿子。 这大儿子就要成婚了,等他回来也还要叮嘱他,就算是成婚了他也还是贺家的人,凡事都要为贺家着想。 哥哥啊? 贺玉芬的神色不自觉紧了几分,她从小就跟哥哥不亲,见到哥哥还有些害怕。 哥哥会为她的婚事上心吗? 哥哥再回来肯定是带着嫂子回来,她见过那位阮姑娘一次的,生得极为好看但性子好似有些清冷,自己能与她交好吗? 其实,就算不能交好也无妨,毕竟哥哥已经分家了他们不用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虽然是这样想,但贺玉芬内心里还是想跟亲嫂子好好相处的。 李氏在门口守了四天,终于是让她等到了老爷。 “老爷。” 规规矩矩的行礼,她从来不敢恃宠而骄,她也清楚就凭她的容貌她在老爷这里也没有什么宠爱。 如今她这个年纪了还能在府上,都是因为她为老爷生了大少爷和四小姐的情分。 贺鸿顺在后院门口见到李氏也有些惊讶,她可没做过这种事,这么多年也没听她主动跟自己求过什么。 今儿她特意在这里守着,肯定是有事。 跟她确实没有什么旧情可叙,直接问她,“有什么事?” 李氏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为了女儿再难开口的话她也必须要开口了。 “是,是有事求老爷。 夫人最近为大少爷的事忙,妾身想问问老爷,四小姐今年也十七了,是不是……四小姐的终身大事还请老爷烦忧。” 说出来了,她心里也跟着像是泄了气,说出来也没想的那么难。 贺鸿顺闻言才想起来他有个四女儿,十七岁了啊,确实是该说亲事了。 他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会跟夫人提。” 得了老爷的话李氏也放心了,立在一旁恭送老爷往夫人院里去。 放榜之后魏府上欢声笑语,魏赦更是宴请邺城所有有脸面的人,其中就包括贺鸿顺。 魏廷虽不是榜首但也名次靠前,此番魏家可以说是在邺城大出风头。 而之前有关魏廷和表小姐的闲话再无人提起,更有甚者在两人面前说起贺宗和魏家表小姐的喜事,贺家与魏家也算是实在亲戚了。 面上贺鸿顺满脸笑意的接受,心里却是想着看魏赦这老小子的表示。 他儿子是中了举,但他们贺家也不是非得巴结他们,即便他儿子或许前途无量。 再有前途难道还能跟雍王相提并论?他贺家背靠雍王也不用看魏家的脸色讨饭。 在自家的宴会上魏赦自然是十分给客人和贺鸿顺面子,就算还没有收到妹妹的回信,他也不可能因为儿媳婚事得罪贺家。 只可惜魏赦和湛氏还没有高兴几天,亲儿子做的事就让他们高兴不起来了,还气得魏赦又将儿子打了一顿,这回是在祠堂里当着列祖牌位打的。 湛氏也气,是以在丈夫最初说要罚儿子,动手的时候她都没有拦着。 她都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连脸面都豁出去了不要才把那个女人解决。 可她的好儿子竟然又将那个女儿找到了,还说要带回来。 就在现在全府上下都欢欢喜喜的时候,他要带那个女人进府,还说什么正妻。 呸!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只是给她儿子做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她都嫌弃。 是他疯了,还以为她当娘的疯了,会同意? 一定是外面那个低贱的女人疯了,还妄想拉着她儿子发疯。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可能同意那个女人进门。 魏赦在打儿子的时候脑子里一会儿是外甥女哭得凄惨的脸,一会儿是贺鸿顺那张笑得得意的脸,导致他手下一下比一下重。 打儿子的时候魏赦并不说话,被打的魏廷先还能挺直了腰背跪得笔直,到后来受不住趴下之后就再也挺不起来。 魏廷咬着牙忍着痛,再痛也没有发出一声,这是他的倔犟也是他要给淳儿好日子的决心。 后背都出血了,魏廷还是咬牙忍着没有松口。 当爹的打得有些眼红,但在看到血浸在衣裳上的时候还是不由愣了愣。 他问儿子,“你认不认错。” 趴在地上的魏廷没出声,一时间他发不出声来,是痛的。 这时候湛氏就算是再有气也盖不过去心疼儿子,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老爷,廷儿知道了错,廷儿你快跟你父亲认错,保证不会再见那个女人。” 她恨透了那些狐媚子下贱人,家里就有两个,她恨不得把她们赶得远远的才好。 没想到儿子还没有成婚就被外头的狐媚子勾了魂,她如何不恨? 缓了这一阵,魏廷总算是放松的牙关能出声。 “孩儿没错,恳请父亲母亲成全。” 都到这种时候竟然还不认错,还说什么成全,气得魏赦拿棍子的手都在颤抖,他到底是生了个什么孽来讨债? 见老爷提着棍子还要再打,湛氏顾不得别的纵身扑在儿子身上。 泪眼婆娑的望着丈夫,“老爷,廷儿他是一时鬼迷心窍,您给他些时间想清楚。”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通房 “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想清楚,我看他就是不知悔改。 为了个不知根底的女人违抗父母,他算什么儿子,打死了他我就当是没生过这个儿子。” 魏赦真能当没有过这个儿子?这个时候说出来绝对是气话。 他在这个儿子身上花费的心血他再清楚不错了,从小启蒙就是他亲自来的,他能不在乎这个儿子。 况且,这还是他唯一的嫡子。 有妻子求情,他也想儿子顺势应下,他也就不再打了,但这个逆子却铁了心要气死他。 “父亲,母亲,淳儿不是不知根底的人,她是个好姑娘。 儿子答应过会娶她,儿子不能失信于人,父亲也不想儿子做言而无信的负心小人吧。” 几句话魏廷说得十分艰难,说完之后更是不断的喘气。 但他就是要娶淳儿,淳儿还等着他呢。 魏廷气得要再打,但妻子护得太严实,让他根本就没有落棍的地方。 “来人,将这个逆子关起来,谁也不许放他出门,更不许跟他说话,让他好好反省到底错了没错。” 于是,魏廷又被关了起来,这回连大夫也没有请,是魏赦不许人请大夫。 魏廷被罚最欢喜的莫过于生了儿子的白姨娘了,儿子虽然没有在身边,他们之前打的主意也没有实现,但看到大少爷被罚她也能高兴上两天。 若是老爷真能狠心打死了大少爷,她或许能更高兴。 但转念想想,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大少爷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还是不能出事。 她儿子还要靠大少爷帮衬呢,不都说上阵亲兄弟么。 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重她还能不清楚,要是指望儿子挣个功名回来,估计到她入土都看不到。 所以,还是要趁老爷还健在,趁大少爷还顾及着兄弟情分的时候,多为她儿子谋份前程。 魏府里打儿子的事虽然还算严密,但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人知道了。 而在等着情郎来接她的杨淳儿,她这种身份自然不在其中。 连着几天都情郎都没有来找她,她心里也慌得很,就怕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岔子。 她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她绝不允许出问题。 想派桃枝到魏府门口去找人打探些情况,但桃枝畏惧自己是被夫人发卖的原因不肯去,她只能拿着魏廷给的银子请人去打探。 只可惜连着几天下来都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只知道魏府府门紧闭,不接受访客,每天从里面出来的也只有魏县丞一个主子。 从这些情况来看,她能确定情郎还在府中,不能出来恐怕是因为她的事,正在与魏大人和夫人‘商议’吧。 被打的魏廷挺了几天后开始发热,嘴里胡话不断,说的都是关于杨淳儿的话,就算是在梦里也是祈求爹娘成全他们。 看儿子这样,湛氏更是心疼了,守了儿子几天她就今天没有好好吃饭歇息,她比魏廷还要瘦得快,人也憔悴异常。 大夫来开了药,一天之后热是退了,但魏廷却依旧不吃不喝,连灌都灌不进去。 魏赦还想着送儿子去王城求学,好在下次也拼一拼争一争。 但现在,儿子别说是读书上进了,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让他痛心疾首。 答应他,绝对不可能。 他们魏家绝对不可能有个身份低贱不明的嫡长媳,那低贱之人能给他儿子做个通房已经是高攀。 最终还是当爹娘的拗不过儿子,答应接杨淳儿进府,但不是正妻,只能是个没有名分的通房。 湛氏是跟儿子说,“先这样着,她那个身份最高也就如此了。 她要是伺候你尽心,等以后有了个一儿半女再抬成姨娘,但都得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 这自然不是魏廷和杨淳儿想要的,但目前来说也只能先这样,爹娘已经松了口他要是再闹的话怕对杨淳儿不利。 若是,母亲一气之下将淳儿送得远远的,他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她。 从儿子房里回到正院,湛氏屏退了下人只留心腹严婆子。 “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 跟在夫人身边几十年,严婆子自然明白主人只留她的用意。 湛氏面上看不出情绪,心里却是恨死了杨淳儿,恨不得打杀了她才好。 勾得他好好的儿子违逆父母,是非要让儿子娶她,那种贱货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是跟儿子说等她生了孩子就提她做姨娘,给个名分。 但她绝对不可能让那个低贱货色有给她儿子生儿育女的机会,她的孙子孙女绝对不可能从个她那低贱的肚子里出来。 “找个口严心细的人去办,不能让人察觉出来,尽快。” 严婆子眼中闪过寒光,她对那勾引大少爷的女子也是千百万个瞧不上。 早知道大少爷会被这个低贱女子勾引,当初还不如留下表小姐呢。 表小姐的身份虽然也低了些,但怎么都比那个杨淳儿好。 严婆子也只是这么想想,岀府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这件事要谁去办。 这么严密的事只能是信得过的人,她赶着回娘家找了胞弟,再三叮嘱他谨慎。 然后又转头往当初发卖杨淳儿的牙行去,明明是她亲自把那小贱人卖了的,怎么跟大少爷说的不一样。 她也想到是那小贱人骗了大少爷,但这个事还是要弄清楚。 牙婆并没有见到赵胜的模样,问了之后也只知道她贪心没将人远卖。 这个事牙婆也知道是得罪了魏府,她也喊苦啊,她哪儿就知道会翻船呢? 等严婆子走了之后她又反复琢磨,觉得事情恐怕没有她想的简单。 这事儿,恐怕魏夫人也不想闹出来吧? 这么一想她又安心了,只要她不乱说这事儿也算是揭过去了吧。 严婆子回去禀报,“那老婆子说是一个外地商人看了上,当时就花大价钱买走,后来又是怎么回来的就不知道了。” 这个消息又让湛氏恶心不已,要是那贱人伺候过别人,再到她儿子身边岂不是给她儿子戴绿帽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荒林 湛氏气得头疼不已,但这个事她不能跟儿子说,不然儿子就知道她发卖那小贱人的事。 为了那个低贱的玩意儿破坏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不值当。 只等着给儿子娶了正妻,到时候两相一对比儿子也就知道那低贱之人比不上正经人家的女子,再等那贱人一直都生不出孩子,儿子也就慢慢对她淡了。 到那时候,再怎么收拾那贱人都行? 魏家一顶小轿抬了杨淳儿从后门进,她纵然是有再多的不满,照目前的形势也只能点头,自己将委屈吞下。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进了魏家的门,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她对自己对魏郎都有信心。 儿子的通房而已,魏赦自然不可能见,也没打算给她什么脸。 作为当家主母的湛氏也拒了杨淳儿拜见问安的请求,只打发了个婆子过去教规矩。 虽然是瞧不上,但既然进了魏家的门就得懂规矩,不能丢了魏家的脸面。 其实魏家上下谁都知道,杨淳儿连魏家的门都出不去,就算是家里有宴席她也没有资格露面,丢脸的事就不用提了,她根本就没有机会。 她一个通房,说好听了是大少爷房里的人,说不好听就是个奴婢下人。 桃枝是当初被湛氏发卖出去的,这次没有跟着杨淳儿回来,是魏廷怕惹母亲不快,给了她些银子打发了离开。 他并不知道的是,湛氏已经知道了她,但儿子主动打发她也就不多说什么。 就在杨淳儿进门的这天,魏赦收到了二儿子的家书。 魏宴在信中写了阮娇娇和贺宗在路上互生情愫,姑姑姑父也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更表明届时会同他们一起回邺城。 想到扬州到邺城水长路远,魏赦也默认了儿子的决定。 至于外甥女跟贺宗的事,知道他们是在路上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又着人备了一份厚礼,是他给外甥女准备的添妆。 是能等外甥女嫁过来之后给,但真等到那时候去魏赦有种对不住妹妹的愧疚感。 说到底他还是不看好贺宗这个人,贺宗好似从生来就有反骨,而且是一身的反骨。 他认为都是因为外甥女到了邺城来才惹上贺宗,多少跟他有些关系。 此时婚事已定,虽然是妹妹和妹夫答应,若以后外甥女日子不好过他也脱不了关系。 扬州,阮娇娇跟家里说明她要跟贺宗到新买的荒林上去玩几天。 对女儿这种离谱的行为阮家二老虽然不想支持,但也清楚就算他们不点头,最后女儿也会去,只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去。 他们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有些与寻常女儿家不同,就好比她培养的那些个管事个个都是有武艺在身,就好比她院子里的婆子比一般婆子都凶悍。 罢了,女儿跟贺宗出去他们也放心。 魏氏想让魏宴跟着一起去,说是带他一起去玩儿,他们都是年轻人能玩儿到一起,实则是想魏宴去多少有个照应。 话刚挑了个头就被女儿直言拒绝,“二表哥就不去了吧,等日后建出了模样来再请二表哥去玩儿。” 阮娇娇不是征询意见,是她已经做了决定。 最后就是她带着姚黄,再有方嬷嬷和齐冬再两个小厮一起出门,依旧是贺宗亲自到门口来接。 贺宗见她只带了这几个人不免觉得有些少,“这次去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就带这几个人怕不够。” 阮娇娇却道:“人越少越好,能管吃管喝就行。” 她一说贺宗立马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还是不赞同她的想法,荒林那边虽然已经开工,也能有个像样能住的地方,实在不行还能住在船上。 但他哪儿能舍得委屈了她,环境只能那样了但伺候的人不能再少。 于是在阮娇娇不知道的时候他又让赵胜去把宅子里几个签了死契的婆子下人都带着。 都是签了死契的用着才能放心,那几个人去了那边也不用回来了,他们去的时候能用,不去的时候还能做事。 他们在船上待了四天,在第四天的傍晚靠船上岸。 码头还是临时搭建的,但荒林已经大变样,外围的树都被伐了,还盖出了几栋房子来。 贺宗怕她在临时搭建的房子里住不惯,“你先去看看,不习惯就回船上住。” 虽说由奢入简难,阮娇娇也是享受了十八年的娇小姐了,但从前的苦日子她也没有忘。 这个临时盖的房子再怎么都比末世里强,更何况还有贺宗早就让人准备好的高床软枕。 房里还有一大地坑,是用来烧火取暖用的,已经入了冬,在海边又是在林子外可比在城里更冷。 这房子从外面看不如何,但进了里面就会知道什么叫内有乾坤,所有的布置都是新的。 不用想也知道都是贺宗的心思,阮娇娇当即就决定在这里住下。 “你住哪儿?” 她的地方有了,就想知道贺宗离她远不远。 然后贺宗又带她去看了自己住的地方,显然跟她住那屋子没法儿比,简陋就不说了,还是硬板床。 阮娇娇倒是冒出了邀请他去自己的房间住的想法,但也只是冒了个头就被压下了,暗骂自己太不矜持。 简单吃了顿晚饭贺宗就让她回去早点歇,说明天他要进山去看看,叮嘱她随便走但也别走太远。 “出门带着人。” “嗯,我知道。” “天黑前我会回来。” “好,等你一起吃饭。” 贺宗依依不舍的走了,他也不想走。 阮娇娇看着他进了房才关门,她也在琢磨着明天要走哪条路。 可不能中途跟贺宗撞上,好不容易有能出门的机会,她想自在会儿也松松筋骨。 第二日一早在贺宗离开之后她就带着姚黄和齐冬拿了打猎的工具出门,这么大的林子,野物肯定不会少。 果然,刚进林子没有多久就发现了不少的小动物,再往深些走便遇上了大家伙。 刚入冬的天气,来一顿涮鹿肉简直不要太好。 千好万好,在她怀揣着好心情往回走的时候遇上了贺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色令智昏 本来贺宗是特意早些回来陪未婚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回来竟然没有看到人。 一问才知道她竟然在自己走后也走了,一天都没有回来。 “一天不见人都不知道去找?” 贺宗急了也发了火,她一个娇小姐哪吃过这种苦? 林子里野物又多,万一遇上了怎么办? 下人被贺宗骂得低下了头,他也觉得冤枉啊。 “大爷,中午的时候小的就说去找,但方嬷嬷拦着不让。 说小姐是好奇出去随便走走,有齐冬管事跟着不会出事,他们还带了食物和水,等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这话更是让贺宗火大,不禁咬牙。 她是故意的,早就做好了准备还不跟他说。 她说了自己还能不带她一起,非得自己去冒险? 真是对她太放纵了,不管都不行。 气归气,首当其冲还是得先找回了人再教训。 贺宗当即就让赵胜去喊人一起进林子里找,而他自己先一步进了林子。 这边贺宗火急火燎的找人,就怕天黑之前找不到,更不能想她在林子里如何度过一夜。 夜里林子里的危机更多,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她。 贺宗现在也顾不上生气了,满腔都是焦急。 遇上的时候天边才开始红,还是阮娇娇先发现他。 也幸好了她先发现,不然就要被贺宗看到她单手提成年公鹿的场景了,她还不想暴露。 阮娇娇第一时间将猎物丢在脚边,然后整理了一番衣服扬着笑脸在贺宗朝这边看过来的同时故作惊讶的出声。 “宗哥,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从这边回去吗?刚好我们也打算回去。” 她就像是没有看到贺宗那张黑沉的脸,泛着危险光的眼,还主动往贺宗这边跑来,并且欢喜的跟他分享战果。 “齐冬打到一头鹿,还是成年公鹿,晚上咱们就吃吧?” 还在林子里可不是平路,贺宗看她不管不顾的就往自己这里跑过来,生怕她踩了碎石,或者被草根藤蔓绊倒,赶紧快跑几步过去接住人。 直到人进了他怀里,他上上下下的检查发现没有受伤,他那颗揪紧的心才彻底放松。 只有他知道,在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时他有多雀跃,幸好她没事。 阮娇娇双臂挂在男人强健的手臂上,任由男人对他上下其手的检查,等他检查完了再来看自己的时候,她就收了欢喜的神色瘪着唇喃喃问他。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想着你有正事要忙,我带着会武的齐冬肯定不会有事。” 她改了姿势双手抱着贺宗一条手臂轻轻的晃,可怜兮兮的望着贺宗软着声儿的哄。 “宗哥,人家错了嘛,真的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那我们快回去吧。” 她作势吸溜了下鼻子,“饿了。” 饿是真的饿,虽然他们中午就已经吃烤肉,但也顶不住打猎消化快。 贺宗确实是有要给她教训的想法,刚得知她偷偷进林子时甚至想过要给她个狠狠的教训,好叫她记得住。 但是现在人就在他面前了,可怜巴巴的求着他,又跟他认错,他就狠不下心来教训人了。 一听她说饿,就想立马带她回去。 好在他还没至于色令智昏,被她这么可怜巴巴的一求就忘了之前她不顾惜自身往林子里跑的事实。 “这回是没事,下回呢?” 贺宗打定了主意要教训她,脸色就没有缓和,是真的要让她记住。 要拉着贺宗回去还故意说自己饿的阮娇娇心知是事儿还没有翻篇,还没有把人哄好。 于是她又往贺宗身前靠了一步,人都快贴到他怀里了,但男人始终不为所动,一双圆眼就这么盯着她,是要她一个承诺。 阮娇娇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但嘴上还是得哄。 “没有下回了,好不好?我们快回去吧,宗哥。” 此时阮娇娇的手已经顺着贺宗的手臂往下,摸上了他粗糙的大手,握住,十指相扣。 被娇娇软软的手这么一握,贺宗就是不想昏也昏了。 看在她认错态度还不错,又保证了不会有下次,那这次就先饶过她。 握住她的手,轻微点了点头,“回去吧。” 这个时间回去也不算太晚,还有时间做了鹿肉给她吃。 在林子里跑了一天,她就算是玩儿也该累了,回去好好吃一顿早些休息。 贺宗就这么牵着未婚妻往回走,走得并不快,是照顾到她脚程慢。 但就算是这样,阮娇娇一双短腿也跟不上贺宗的速度。 她一边走一边去看男人的神色,明显能看出他还是有不高兴,但肯定不是生气。 走了一阵,她拉着贺宗的手不动了。 贺宗回头来看到的就是娇娇未婚妻撅着嘴看着他,好看的媚眼里满是委屈可怜。 她红唇轻启,“脚疼。” 看看她那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绣花鞋,还有脏乱的裙摆,贺宗再硬的心也软了。 是他疏忽了,忘了她哪儿走过这种山路,脚痛是肯定的。 于是阮娇娇就看到贺宗背对着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阮娇娇心情愉悦的趴在贺宗宽阔的后背上,双臂攀在他肩头。 哼哼,这次是没料到他提前回来了,下次她还敢,只要不被他抓到。 而跟在后面扛着猎物的齐冬和提着猎物的姚黄对视一眼,双双嘴角抽搐无语望天。 他们小姐自从遇到贺公子之后就越发的放飞自我了,又是撒娇又是喊疼的人真的是他们小姐吗? 齐冬感受着肩上的重量,他犹记得小姐几拳将这头鹿打死的场景。 小姐说,“伤了流了血就不好吃了。” 好吧,小姐还是他们的小姐,唯一不同的只是在面对贺公子的时候。 回去之后贺宗半眼都没有多看猎物,只吩咐人抓紧时间做出来。 而他将人直接背回了房间,放在软凳上坐下,他蹲下身一手捏脚踝一手脱鞋。 阮娇娇还有些不好意思贺宗这么做,他们是未婚夫妻了,但未婚妻给她脱鞋这种事也着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脚一动就被贺宗捏紧了些,不疼。 就是贺宗的语气绝对不算和善,“别动,看看起泡了没。”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故意晾着她 她自己知道肯定是起了泡了,也是她养尊处优太久,都忘了上回走这样的山路是什么时候。 只是那点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过几天皮肤长好也就算了。 但这对贺宗来说可不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过去,看到未婚妻娇嫩脚底上的几个泡,他可心疼坏了。 又是气又是心疼,气她不顾惜自己,心疼她受这个罪。 白生生的脚底板上,那几个泡太明显,扎眼。 她的脚有多娇多美他是知道的,这么娇的人这么美的脚就应该被娇养着。 “老实坐着,我去拿针来。” 起身的时候看到她秀眉轻蹙贺宗当她是怕疼,“不挑破还有你疼的时候。” 阮娇娇瘪瘪嘴乖乖的坐着等贺宗,她也知道得挑,她就是有点嫌自己的脚,难道贺宗就不嫌吗? 在林子里走了一天,又在鞋里捂了一天,她就不信没有一点儿味儿。 她盯着脚丫子看,一抬头就看到姚黄端了盆进来。 “走了一天路小姐先泡泡脚吧,鹿已经杀好了,炖一锅汤烤两条腿,再留些制成肉干。” 对姚黄的这个安排阮娇娇表示很满意,眯着眼睛直点头。 但在脚丫子落进热水盆的时候她又睁开了眼睛,果真是养尊处优太久都忘了痛是什么滋味儿了啊。 好在那股劲缓过就好了,之后还是挺舒服的。 正在她眯着眼睛享受足浴的时候贺宗拿着针进来了,就坐在她对面拿火烤针。 本来就生得吓人了,还来这一手真真是怎么看都不像干正经事的好人呐。 “差不多就起来吧,水该凉了。” 贺宗是耐心的等着她泡了一阵才说的,看她磨磨蹭蹭还是当她怕疼。 其实阮娇娇只是单纯的觉得跑着太舒服了,懒得动而已。 姚黄出去了没人催她,她就犯懒。 贺宗长臂一伸就拿了一边放着的擦脚巾子,又弯腰捞起她的脚就这么水淋淋的被巾子包住往他大腿上放。 明明是个再凶悍不过的男人,做的事却又温柔至极。 两只脚都擦干了,他才又捏起针皱着粗眉低头帮她细心挑泡。 动作很轻,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点疼。 挑完还每一个都挤了水,放在一边晾干。 “老实在屋里歇着,等饭做好了拿进来吃。” 贺宗到出门都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看来这回是真的生气。 阮娇娇还真就老实待在房间里,琢磨着一会儿要怎么再给他顺顺气。 要不是她抱着那点儿小心思不想暴露,其实可以直接就跟贺宗明说她就算独自进林子也不会受伤,但她就是不想说。 她想被这么娇宠着,尤其这个人还是贺宗。 以后她做事还要再仔细些,不能轻易暴露。 贺宗早就没有生气了,没有好脸色只是为了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后都不要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但也到底不舍得晾她太久,饭做好之后他就让人送到她房里,他也留在了房里陪她一起吃。 等他将事情安排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忙着切肉烤肉,切得薄薄的片盛在碟子里。 见他进来,阮娇娇毫不吝啬的对贺宗扬出明媚的笑容。 “宗哥快来,我都切好了,快来尝尝。”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想她改口 看着被她放在自己面前的满满一叠子烤肉,看着她仰头对着自己的笑颜,贺宗别说是生气别说是晾她,就是娇娇小媳妇儿要他的命他也没什么舍不得。 终究还是舍不得她。 阮娇娇又给他盛了汤,面上洒上些翠绿色的葱花点缀。 这还不算,阮娇娇上半身稍稍往前倾就这么看着贺宗等着他尝。 贺宗想说让她吃,但被未婚妻如此热切的神色看着他是说不出来了,更不好让她失望。 先喝一口热汤,再尝一口烤肉,在未婚妻期待亮晶晶的眼神下点头。 “方嬷嬷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鹿肉新鲜也好吃,你也快吃了。” 已经是到最冷的时候了,就算房间里烧了火塘菜也容易冷,这个天气再吃了冷食胃可不好受。 阮娇娇自觉在开始吃饭,也自觉给两人都斟满了温酒。 吃了两个她又直白的说起今日这个事来,没什么不好意思提的。 “本来是想跟你去,但你是有正事要用不好耽误,这才让齐冬跟着进林子里看看。 齐冬从小就习武,虽然比上宗哥但也有些身手,宗哥不必太过小心。 你该忙什么忙去就是,现在我脚疼也不会乱走了,等后面建好后我再去看看。” 对贺宗的办事能力阮娇娇是绝对相信,只要他们商议好的等建成大致也就是那样了。 贺宗一边喝酒一边拿眼瞧她,见她说得认真不像是哄他,便顺着她的话说起来目前的进度和情况。 这就算是翻篇了,阮娇娇心情放松之下就多吃了半碟子烤肉,导致夜里有点子上火。 半夜燥热的睡不踏实,索性起来灌了半盏凉茶练起体操来。 贺宗住的地方就与她隔了两间房,她也不点烛火就这么顾自的练。 守在外间的姚黄被动静吵醒了爬起来看,黑黢黢的房间里有个影子在动把她吓够呛。 “小姐?” 她试探着唤了声,好在是立马就得到了回应。 “嗯,睡不着活动活动,你睡你的别把人都吵醒了。” 姚黄瘪瘪嘴心里嘟囔,到底是谁吵醒谁啊? 但也没有多出声,又给水壶里添了些热水这才出去继续睡。 她从小跟着小姐,小姐像这种半夜睡不着撒癔症的时候可多了,她也算是习惯了吧。 不睡,那就是睁着眼睛看小姐撒完回去呼呼睡,反正也没什么区别,况且是小姐让她走的。 练到后半夜阮娇娇终于有了睡意,倒水擦汗再喝口水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依旧是在习惯的时间醒来,贺宗来跟她一起吃早饭,感觉又像是回到了船上的时候。 她昨日跟贺宗说了脚痛不会乱走贺宗信,主要还是信她脚痛,出门的时候特意给她说会早些回来。 有那么点儿,丈夫出门时跟妻子交代的感觉。 而阮娇娇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也有妻子送别丈夫出门的即视感。 贺宗走出去一段突然停下回头来看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又回身继续走。 其实,在那一瞬间他想回来亲她。 实在,是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太灼热,仿佛是有了实体般能让他感觉得到。 这边阮娇娇等贺宗走后就换了衣服和鞋扛着铁锹独自往另一边的林子里走。 走时叮嘱姚黄,“你就在这附近随便转,让人能看到你。” 在姚黄欲言又止的眼神中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午饭时候我就回来。” 贺宗说会早回来,她中午就回来难道还能不比他早? 昨天在追猎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她必须要去看看。 之所以不带姚黄和齐冬主要还是嫌他们是累赘,只她一个人进了林子后加快速度,半个时辰之后就到了昨天他们花近两个时辰才走到的地方。 仔细的查看了附近的泥土后阮娇娇的心抑制不住的开始狂跳起来,循着痕迹特征竟出了林子来到一处山崖边,低头下看是滚滚海水。 抬头看看天色,时间不够了。 阮娇娇回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吃了午饭躺下美美睡一觉。 在贺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娇娇小媳妇儿在厨房里跟方嬷嬷讨论汤里到底放不放红枣的问题。 这个场景又让贺宗想到了媳妇儿在家为他洗手做羹汤的画面,在他回来的时候对他甜甜的笑,“相公回来了。” “宗哥回来了。” 阮娇娇耳力好,加上贺宗来时又没刻意控制脚步声,所以在他靠近的时候就被阮娇娇发现了。 结果与贺宗想的偏差不大,但他还是迫不及待想未婚妻改口。 “嗯,做的什么?” 贺宗以为自己表现得不明显,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和语调轻松的尾音都出卖了他。 “炖的鱼汤,方嬷嬷炖得奶白奶白的,可香了。” 说话的时候阮娇娇皱了皱鼻子,像是在嗅鱼汤的香味儿,模样又像一只慵懒金贵的猫儿。 看得贺宗心口‘砰砰’跳得剧烈,想亲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总是想亲她。 后来躺在床上的时候贺宗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大概是因为她今天的表现太乖。 第二日等贺宗走后阮娇娇挎着个小包袱又进了林子,包袱里是一套干净衣服和几张方嬷嬷早起烙的肉饼。 姚黄不放心,“小姐中午不回来了吗?” “回。”阮娇娇爽快答应。 告诉她,“消耗大。” 至于是为什么消耗大,就没说了。 见天直奔昨天去过的山崖,找到个地方下到礁石上开始脱衣服。 留下亵衣亵裤,再用石头将留下的包袱压实,纵身跳下。 因为她身体的异能原因吧,就连憋气也比寻常人更久。 来回数次换气之后终于发现了她想找的东西,再不敢耽误赶紧上岸。 冷,又冷又饿。 换了干净衣服吃了饼,阮娇娇又提着小包袱回去。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竟然是铁矿。 这荒林买的值,做梦都能笑醒的值。 阮娇娇可不是圣人,她没想过上交,要治罪也得抓住她的把柄才算数吧。 现在的安排绝对不行,该换的人都得换,就海边那个临时修建的码头也得重视重建。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下聘 “小姐是下海去了吗?衣服上都是海水味儿。 海里不仅有大鱼还危险重重,小姐就不能顾及些身体。” 小姐在林子里她是放心的,但怎么又下海了呢? 姚黄一边收拾小姐带回来的湿衣服,一边不住怨气丛生。 “明天不去了,赶紧把湿衣服拿下去洗了。” 阮娇娇催促着姚黄离开,她也好一心吃饭,那丫头就是话太多。 既然已经探查清楚了,她自然不用再往林子里跑,等晚些时候贺宗回来得跟他再商量之后的行事。 情况与之前相去甚远,隐蔽安全性最重要。 等贺宗回来之前她还睡了个午觉,上午在海下消耗得太多,适当养养精神。 贺宗回来的时间跟昨天差不多,发现未婚妻在房间里,得知她是在等自己贺宗匆忙洗了手脸就去见人。 她是觉得无聊了吧?这几天让她自己在这里待着确实也没有什么乐趣。 “宗哥回来了,快来喝茶。” 未婚妻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对他,这又让贺宗心里多了份愧疚。 问她,“今天做了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桌上放着一页纸,看着上面清隽的小字就知道是她写的。 还不等他问,她就先将纸张往他面前送。 “宗哥看看这个,是我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就写了出来。” 上面是阮娇娇写的关于矿脉特征的一些描述,只要有了这个贺宗自然能找到。 况且,已经那么明显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 贺宗控制住那股子已经升起来的情绪,他脑子里那个想法让他激动不已。 他家小娇娇是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若是没有丝毫依据的事她不会提。 跟他明明已经有所猜测又隐忍的神色比起来,阮娇娇可是太轻松随意。 她往前倾了倾身体,看似离贺宗更近。 “之前去林子里打猎发现的,当时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是今天才突然想起来,也因为那处的特征实在太明显才会被发现。” 顿了顿,阮娇娇沉了声也收了随意神色。 “正好我们的船需要。” 她没有问贺宗有什么打算,她是直接告诉贺宗,这个东西她得留着自用,不会给任何人。 即便,那个人是他们要依仗的存在。 因为她这个话贺宗的神色也更严肃起来,过了半晌他才出声。 “那目前的人手就得再斟酌了,还有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听说海上有不少荒岛。” 阮娇娇知道他是在考虑,毕竟他跟自己不一样,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说变就能变的,阮娇娇也想到了他可能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 幸好,他虽然考虑的时间长了些,但至少是跟她在一条路上。 第二日阮娇娇带着贺宗,只他们两个人去看过她发现的那个地方,回来之后没有跟身边任何人声张。 两人商议之后分了两头行事,这边依旧继续着,另一边阮娇娇乘船回去准备人。 不能随意招人,若没有死契在手里捏着不会有震慑力。 阮娇娇安排齐冬带人到各地去收,收到的人都送到荒林去,那边有贺宗的人接手。 没过几天贺宗回来了,阮娇娇还纳闷儿呢,“都安排好了?” “留了赵胜在那边,之前的船回来了,邺城那边的船也快到了,就是这两天的功夫。” 事儿重要,媳妇儿更重要。 听到邺城来的船要到了阮娇娇也不由心情大好,说她恨嫁她也承认。 为此贺宗还专门上了阮家一趟,阮家二老哪有不应未来女婿带婚书上门来定婚期的? 定了一桩大事的同时他们也生出了离愁的情绪,定婚期就意味着女人出嫁的日子也近了。 虽说婚期肯定是定到明年年中去了,但这马上就要过年,去邺城路上就得两三月,算起来女儿留在家里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阮娇娇也舍不得家人,但她也没有想过一辈子都守在家中,家里有阮瑀守。 此时她跟贺宗还有陈三都忙得不可开交,刚回来的三艘船才下货,就被陈三准备的货物填满,只在码头停了一晚就离岗回邺城去。 到邺城的四条船到,下了货之后又立马装上货物跟着回邺城。 这些船到邺城的时候会是来年二月中,到了邺城也不会停多久,立马转头再装满了货物和人到扬州来。 届时五月,阮娇娇就会和贺宗一起再回邺城。 半年的时间不长,但也能做很多事了。 这个冬天扬州城鲜少能看到中年乞丐,就是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也少见,听说是签了死契被人买走做活儿去了。 这个事并没有掀起什么风,不过是些没有人在意的乞丐罢了。 有人卖能吃上口饭也不错了,不然冬天里没片瓦遮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知道哪天就冻死在街头巷尾,尸体也只会被丢到乱葬岗去。 年前,百姓听闻阮家那位早些年就没有好名声的大小姐定了婚期,订婚那日准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据说是四船的聘礼到阮家去下定。 那聘礼从码头船上搬下来直接往阮家送,全程百姓都看到了,前头队伍都进了阮家的大门,后面还在不停的往船下搬,没头没尾的。 如此盛况近几十年都没有过,恐怕也只有几十年前那次扬州首富嫁女才见过,但这次他们也算是开眼了。 当初阮家给女人送的嫁妆就已经十足丰盛,没想到那从邺城来的贺姓男人也不容小觑。 这回,阮家在扬州城出尽了风头,就看阮家家女儿的时候是何等盛况了。 阮家有钱,不说茶庄山头,便是几家酒楼这十几年来也已经让阮家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分家阮呈敛才低调行事。 但扬州城里有钱的人家太多了,阮家也算不上顶尖。 而阮呈敛也早就放出了话,“我就只得一儿一女,女儿又是远嫁,给她陪嫁半副家当也是为了她婚后能在婆家腰杆子硬。” 这话是有一次阮呈敛在酒局上喝多了酒说出来的,当时他一边说一边流泪,都感叹他是真心疼闺女。 是以,别人也都知道了他为女儿陪嫁了一半的家底,有眼红的人自然也有看他笑话,说他不分轻重,最后还是要靠儿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团年饭 他要是听那些的话阮家到现在也只是个只有间破败酒楼的小户,哪能看到几日富足? 自己的闺女阮呈敛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们阮家能有今天的风光都是她闺女的功劳。 所以,拿一半的家产给女儿做嫁妆他半点都不会舍不得。 况且,这次贺宗给的聘礼可比他们给的嫁妆更丰厚,就算是为了给女儿做脸面也不能少给。 夫妻俩商量了一番,决定再多给女儿一些银票傍身。 什么都没有银票来得实在,只有实实在在的银票才是真的。 阮娇娇才将手里一半的银票给管事张伟带走到邺城去,这头又得了补充,她现在手里可宽裕得很。 宽裕的结果就是她第二天就找到陈三,跟他商议种花事宜。 既然是要做制香的买卖,原材料一直都从外面买拿有自己种来得划算方便。 地都是现成的,她陪嫁里就有两个当地的庄子。 至于人手和管理,那肯定就得陈三安排,毕竟是两个人的买卖。 过年的这天贺宗被邀请到阮家团圆,人家之所以孤身在异地还不是因为自家闺女,阮家二老也不忍心让他孤零零过年。 陈三倒是说过要请他去过年,但被贺宗拒绝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提。 当时就他跟贺宗两个人,两人都喝得有些熏,听了他的邀请贺宗靠在椅子背上撩着眼皮儿看他,嘴唇掀起略带自信的笑意。 “好意哥哥心领了,哥哥有地方过年。” 只在那一瞬间陈三就心领神会,是了,如今他刚和阮小姐正式订婚,婚期也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又是孤身一人在扬州,阮家肯定会请他到家去过年。 果然还是他多想了,还当他这哥哥是孤家寡人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他们喝酒的第二天,腊月二十五这天,大清早的贺家的大门就被阮瑀敲开。 书院放假他也终于可以撒欢儿高兴些时候,昨晚上得了爹娘的令,今儿起了个大早就带上家里给贺宗准备的年礼过来,再邀请贺宗到他们家过年。 贺宗早早就给各家送了年礼,岳家自然是收档其中,然后是蓝县令。 蓝县令那里他特意早早的就去送,就是不想跟别人混在一起,他也没送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打听到蓝县令喜欢墨,夫人钟爱养花,特意投其所好。 陈家自然不用多说,另外还有几家陈家介绍给他认识的商户,也都送了年礼。 过年这天被分出去的二房和三房都回老宅来过年,因为老爷子还在,就算分家也得在一处过年。 这也是从分家后几个月里阮娇娇第一次见二房的人,乍一见差点没有认出来。 眼前明显消瘦,也肉眼可见落魄的五人可跟以前高调光鲜的形象大相庭径。 阮呈翔曾经可是阮家走出去最风光的人,如今竟然瘦得脱了相,但眼神依旧阴狠。 也不对,应该是比之前更加的阴狠。 或许只是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吧,毕竟他们这些人对阮呈翔来说绝对是生死仇敌。 而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阮娇娇也清楚,无非就是银钱不趁手了,不能支撑他再像往日那样奢侈享受,偏偏他又认不清现实。 初分家的时候阮呈翔手里还有些银子,照例在酒楼欢场里潇洒挥霍,只是那些银子根本就吃撑不了他挥霍多久。 到捉襟见肘的时候邬氏又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家中没有能管得了他的人,连规劝的人都没有半个,他直接买了产业买人到家中来寻欢作乐,日复一日的沉浸酒色,身体不被掏空才怪。 刚入秋就生了一场大病,下人只得去邬家求邬氏,邬氏是回来了,但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对他言听计从的邬氏。 邬氏回来之后大改往日风格,以雷霆手段发卖歌舞伎,直接夺了阮呈翔在家中的话语权。 一开始阮呈翔还不服气,后来被两个舅兄到家去狠揍了一顿后也就收敛了。 也是因为那一场病垮了身体,他现在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力不从心。 而邬氏憎恨大房,憎恨陶氏,憎恨整个阮家。 至于二房的几个小的,大方从来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现在更甚而已。 分家后他们跟着母亲回外祖家住,刚去的时候什么都好好的,时间一长除了外祖母谁都不给他们好脸色,话里话外阴阳怪气撵他们。 等回到家才知道父亲不仅败光了家里的银钱还卖了大半的产业,他们能有好日子过才怪。 现在家里全靠母亲的嫁妆撑着,他们就是想制两身看得上眼的衣裳母亲都得计较。 后来舅老爷一家又来打秋风,来了就不走,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现在母亲的脾气大得不得了,稍有不顺心就要骂人。 此时他们见到阮娇娇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母亲告诉他们今天是来见祖父的,只要见到了祖父祖父肯定会为他们做主,祖父最喜欢他们了啊。 要是祖父知道他们被阮娇娇这个恶毒的女人害的现在过的什么悲惨日子,祖父肯定会为他们做主的。 他们一家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了,他们都坚信是阮娇娇囚禁了祖父不让祖父见他们。 今天可是过年啊,阮娇娇不敢再关着祖父,只要他们能见到祖父一切都能再回到从前。 二房进门之后就一直在找人,不跟任何人说话。 直到晚宴开席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阮呈翔一把年纪都忍不住眼眶通红落泪。 “爹啊。” 他突然一声哭喊,直直扑在老爷子跟前跪下抱着亲爹的腿就开始哭嚎,双臂紧紧抱住亲爹的腿不放。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毫无防备的被他这么大力一扑差点没有站稳,幸好管家就站在他身后使出全力才扶住他。 不然,今天不一定吃得成团年饭,新年也可能摆席。 老爷子也差点儿没有认出亲儿子,直到儿子抱着他的腿哭嚎了一阵之后他才看着两个孙子认出儿子来。 “呈翔啊?” 老爷子一辈子最疼的就是这个儿子,一看儿子这凄苦样他也不禁老泪众横。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废物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 老爷子向来都最偏心二房,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就算是经过这几个月的变故,依旧也改变不了老爷子这颗疼爱儿子的心。 稳住身体之后老爷子就亲自拉着儿子起来,还要拉着儿子坐在他身边。 阮呈翔知道亲爹对他没变,他就知道亲爹还是最疼他的,于是改跪着抱为坐着抱。 心情又是激动又是酸涩委屈,一哭起来大有收不了场的架势。 二房三个小的,阮婉婉一直站在邬氏身边没多余的动作,看着倒是比之前温婉懂事了不少。 阮建成兄弟俩则跟着亲爹围在祖父面前哭得一个比一个起劲,“祖父,我们总算见到您了,您可要救救我们啊。” 若是今天只是自家人也就罢了,但未来女婿和侄子也在,阮呈敛可不能容许阮呈翔在这里丢人。 “老二孝顺父亲,许久未见父亲情绪太激动,但今儿是过年一家人还是要高高兴兴才是。 来人,带二老爷和两个少爷下去洗洗收拾一番,过年还是要有个过年的喜庆样。” 如今阮家可是阮呈敛当家,立马就有三个年轻力壮的小厮上来生拖硬拽将丢人现眼的三人拖下去。 他们都还没有开始呢,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走,阮呈翔当即就大声呼喊起来。 “爹,爹啊,儿子都要被阮呈敛给害死了啊,我娘也被害了,爹可要为儿子和娘做主啊。” 亲爹一喊,两个当儿子的也跟着喊,“祖父,求求您救救我们,是阮娇娇那个贱人害的我们,我们要被她折磨死了,以后都见不到祖父了。” 二房父子三人哭得凄惨,任是谁见了听了都要替他们伤心落泪叹一声可怜。 跟二房这边成鲜明对比的是三房,他们从来到现在都十分安静,多一句话都没有。 阮娇娇其实还想多看看热闹的,又不是控制不住局面,她就是想看看他们父慈子孝还能演到什么地步。 但她爹发话了,她也只能忍着打断。 她瞄一眼贺宗,发现他好像跟自己一样,也很从容的在看热闹。 但贺宗明显不够认真,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就像是知道一样也朝自己看来,还对他勾着嘴角笑,说明他的心情十分好。 免费的大戏不能看了,阮娇娇只好给邹管家使眼色。 邹管家领会,当即就又招呼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将还在奋力哭喊的三人拖下去。 既然让他们来,就是早就做了准备。 老爷子几次想出口阻止,都被大儿子的神色给憋回去了。 阮呈敛过来搀扶亲爹,“爹,今儿是过年团圆的好日子,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吃顿饭。 年下要走的亲戚多,之后几天儿子恐怕都没有时间陪您吃饭了。” 说着他还招呼三弟,“老三也来了,今儿我们兄弟陪您多喝几杯。” 被点名,老三也只能上前去跟老爷子说话,只字不提二哥。 老爷子被两个儿子一边一个搀扶着坐上了主位,饭厅外面清清静静再也听不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人多分了两桌,魏氏领着女人们到另一桌坐下,期间还笑呵呵的招呼了声邬氏和阮婉婉。 母女俩连个眼神都没有交流,笑着应下边过去入座。 只要他们老实阮娇娇就不会管他们,她拉着阮琳琳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没一会儿阮呈翔父子就收拾好回来,这回他们倒是安静了,只是看人的眼神更加阴鸷,尤其是看阮娇娇。 他们被带下去之后经历了什么,在座的只有阮娇娇知道。 老爷子一眼一眼的往二儿子脸上看,他有很多话想问儿子,问他们都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会活不下去? 问他娘现在怎么样了,说他也是无奈之举。 他这么做都是为保他们一家不被除族赶出扬州,为了…… 为了他这个岁数了还能养尊处优到死,这个原因他不可能说。 但,他真的都是为了儿子好。 阮呈翔父子三人也想跟老爷子说上一句话,只可惜只要他们一开口就会被岔话,不是阮呈敛就是阮呈盛。 竟然连外人魏宴和贺宗也敢岔他们的话,他们敢瞪魏宴但不敢瞪贺宗。 贺宗看着就是能手起刀落杀人的货色,他们惜命。 没吃一会儿老爷子就称酒劲上头要回去躺会儿,阮呈敛亲自扶他回去。 其实也不用他亲自扶,但该叮嘱的话得他亲自叮嘱。 他回来得很快,宴席继续,不会因为老爷子离席就匆忙结束。 过了一阵,阮呈翔也称头有些晕想去躺躺。 阮呈敛笑道,“既然二弟不舒服那就早些回去吧,年夜饭明年也能吃,还是身体更重要。 我这儿还有客人,就不亲自送二弟一家了,邹管家帮我送送。” 阮呈翔想要的可不是回去休息,他是借这个借口离席好去找他爹啊。 此时老爷子也在院子门口伸长了脖子等儿子来,刚才老大说的话他都知道轻重,但他还是要再见见二儿子。 直到月上中天,前头的宴席都散了也没有等到儿子来。 老爷子想补偿儿子,就算干净得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但他房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他都打算好了把方便携带的都给儿子。 可惜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没有得到实现。 阮呈翔一家被邹管家亲自送出门,看着阮家大门重重关上,就连邬氏也再挂不住脸。 她愤愤瞪一眼丈夫,“废物。” 这声咒骂她并没有遮掩,就像前十几年他对她一样。 她不是没有想过和离,刚分家的时候她就回过娘家,也是回去之后才让她彻底看清,她不能和离。 阮婉婉的视线从母亲身上转到父亲身上,再落在两个哥哥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阮建成神色阴沉,咬着牙看妹妹没说话。 还是邬氏又问了一次,阮建业才闷声闷气的开口。 “那贱人早就哄骗了族里,说我们再乱说话就会把我们除族,还要赶我们一家出扬州城。” 他可不想被除族,更不想离开扬州城。 第一百七十六章 姐夫是不是出老千 过惯了少爷日子,他们可不想过节衣缩食,连吃顿饭都要算计的日子。 更别说是被除族了,没有了宗族他们都是无根的浮萍,到哪儿都是飘着。 阮建成兄弟俩想起来邹管家说这是族里商量的结果,祖父也早就知道所以才不见他们,根本就不是祖父不能出门。 祖母已经疯了指望不上,现在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救不了他们,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外祖父家他们也不想去了,不想每天受白眼。 两人齐齐的看向母亲,他们知道现在能做主的只有母亲,父亲根本就靠不住。 “回去。” 邬氏发话后没有一个人有异议,都跟着她上马车回家。 被妻子骂废物的阮呈翔没上妻子的马车,到后面跟两个儿子坐一起。 父子俩都焉头耷脑的,尤其是阮呈翔再也没有了前十几年的气焰。 另一边那车里,阮婉婉问母亲。 “母亲,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邬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一阵相对无言之后,邬氏看着女儿还是生了怜惜。 “你爹我是管不上了,你们兄妹三个该做什么做什么。 我看你三叔那生意做得不错,你爹是指望不上了,娘还有两个陪嫁铺子,管我们娘儿几个吃穿过日子还行。 只是要苦了你们,你哥哥他们读书要是能出息还好,不然你的亲事就得往低了看。 好在你还能等上两年,等娘给你好好相看相看。 至于那几个,我是顾不上他们了。” 邬氏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丈夫靠不住,家业也所剩无几,她只能牢牢守住她的嫁妆。 有了那些他们母子几人还能过日子,除此外她还有二十亩田地,也能产出他们一家的一年的粮食。 丈夫的妾室和庶出,她是一个都不会管。 还有陶氏的娘家,等过了年就撵他们滚蛋,白吃白喝还在家里吆五喝六,有多远滚多远。 阮呈翔要留,那就一切由他管,反正别指望她出一个人一个铜板。 阮家的宴席并没有因为二房的离开而清冷,反而是更加热闹起来。 阮呈敛和阮呈盛兄弟俩久违的多了几分兄弟情深,喝得面红耳赤话也一句接一句的说不完,分了家了反而是亲近了。 就连杨氏也不管儿子和女儿跟阮娇娇姐弟亲近,任由他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她跟魏氏也难得说了几句,魏氏请她初四那天回来帮忙,每年初四都是族里人到家来的日子,以前都是二房上蹿下跳显眼,大房倒显得像是客人。 今年分了家肯定是由魏氏主持,她话上是说请杨氏来帮忙,其实也是想说没把三房当外人。 杨氏一口答应下来,还说到大嫂这儿学些经验,今年他们分家了也要单独请客。 饭后一家人都在厅里守岁,阮呈敛他们喝多了酒,此时喝了醒酒汤坐着喝茶说话,阮瑀说干坐着冷不说还无聊不如找些乐子。 “你们几个孩子打叶子牌去,上回琳琳跟娇娇学了牌,在家都念叨好多回了。” 果然,阮琳琳一听眼睛都亮了,一双眼睛直往大姐姐这边看,明显是坐不住了。 “大过年的都玩儿去吧,我们也好清清静静说会子话。”魏氏也招呼他们去。 阮瑀欢呼一声立马就拉着堂弟起身,真像是凳子上针扎一般。 还不忘招呼人,“表哥,姐夫,走,我们玩儿牌去。” 贺宗也喝了不少的酒,不至于醉但也有点上头,跟他一起陪长辈的魏宴看着就更醉,说话舌头都慢了。 “你们年轻人玩儿去。”阮呈敛大手一挥让他们都去。 陪了长辈这么久,贺宗也想去陪陪未婚妻。 阮娇娇先玩儿了会儿,让贺宗上桌。 “你来,我去喝口茶提提神。” 贺宗坐下来还不忘提醒她,“等不了多久了,别喝太多茶。” 喝多了等守过岁就睡不着了,过年夜还失眠睁眼到天明可不是个好开头。 阮瑀呵呵笑着招呼他快摸牌,“姐夫是来给我们发压岁钱的吗?我可都准备好了,这把就要赢。” 贺宗没说话,挑眉笑着看他,手上麻溜理牌出牌。 他身形魁梧只往那里一坐就给人极强的压迫感,阮瑀跟他混熟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阮建志和阮琳琳这才头一次见他,真谈比不上熟。 这个大堂姐夫他们早就知道,但亲眼见到今天是头一次,初见他们就默默惊讶。 大姐姐那么娇弱,额……看着娇弱的人怎么就定了这么个粗……健壮的姐夫? 在他们看来,未来姐夫就算不是风度翩翩的文人,但也至少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站着跟大姐姐匹配吧? 明显,这个未来大姐夫哪一样都不占。 所以,大姐姐真的不是被他威胁的吗? 好在,他对大姐姐看着还不凶,吃饭的时候也放低态度陪长辈。 大伯和大伯母都同意的,或许是他们想多了吧。 两人心虚之下就多看了贺宗两眼,贺宗任由他们打量,他要是给那两人一个眼神,恐怕他们都得忘了牌怎么出。 小孩儿,不吓唬他们。 头一把阮瑀真赢了,欢欢喜喜的收了贺宗的银子,那叫一个得意。 但从第二把开始他就一直输,有时候是贺宗赢有时候是阮建志兄妹俩赢,反正阮瑀是再也没有赢过一把。 准备的银子都输完了,他好像是也察觉出点不对劲来,一把拉了魏宴来顶他的位置。 魏宴坐下来之后倒没有像他那样一直输,有输有赢,但赢的都不是大牌,倒是阮建志兄妹俩面前的银子越来越多。 喝得晕晕乎乎的魏宴没觉得出有什么问题来,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玩过都是有输有赢。 今儿过年,又是陪姑姑家的人玩儿,输赢都没什么所谓,反正也不是他的银子。 而换下来的阮瑀转着圈的看个人手里的牌,转到贺宗身后来的时候他站了半边没动。 站得腿累了,他颠颠儿的跑到坐一边喝茶的姐姐身边坐在。 两人并排坐,中间隔着一个放茶水点心的小桌子,他半边身子都趴在桌子上,够着头凑在姐姐耳边问。 “姐,姐夫是不是出老千?” 第一百七十七章 岁岁安康 阮娇娇曲着手指头敲他的额头,“你姐夫那是牌技。” 她也看了贺宗的牌,看了几把之后就发现,这牌桌子上是他想谁赢谁就能赢。 阮瑀摸着额头委屈看姐姐,“难怪我一把都赢不了,姐夫就是故意的。” “谁叫你大言不惭的?正好给你个教训,看你长不长记性。” 这小子就赢了一把就找不着北了,不让他涨涨记性以后出去总有人让他交学费。 “你当那些开赌场的靠什么挣银子,赌场里都有几个这样的人镇场子,十赌九输可不是说着玩。” 阮瑀瘪瘪嘴继续揉额头,但也不得不承认姐姐说的没错。 “我不会去赌的,也就是在家里跟熟人玩玩儿。” 阮娇娇还不放过他,“熟人?你以为你跟人家是熟人,人家把你当冤大头宰。” “我知道了。” 说完阮瑀也不坐下陪姐姐喝茶了,又跑过去看他们玩儿牌。 后来更是搬了椅子坐在贺宗身边看,想弄清楚他是怎么每把牌都能算到。 还真像个虚心好学的徒弟一样殷勤端茶倒水,但看到最后都没有看明白。 结束的时候魏宴准备的银子也输完了,正正好。 阮建志兄妹俩面前堆了一小堆,看起来收获颇丰。 “大姐姐,你拿着吧?” 太多了他们不好意思收,阮琳琳就推给大姐。 阮娇娇哪会要他们这些散碎银子,“既然是你们赢的收着就是,哥哥们给你们的零嘴钱。” 哪有零嘴钱要这么多的啊,两天还是觉得这些银子烫手,最后还是阮瑀动手帮他们装起来。 两人捧着银子去找母亲,母亲也让他们收下他们才安心收下。 杨氏给侄女侄儿都准备的压岁红封,包括贺宗和魏宴都有。 本来二房的几个孩子也都有的,但他们走了就算了吧。 贺宗也给阮家的弟妹都准备了红封,但魏宴他可没有准备,不仅不给还得在魏宴手里得一个。 哼,不管拿不拿红封都得喊声二表哥,可不能白喊。 魏宴本来是没有给贺宗准备的,但都被逼到面前了,他不给也不行。 现封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把二房给的拿出来充数。 明明,听到贺宗喊他哥的时候他应该舒爽的,但现在他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贺宗得了红封,转头就给了阮娇娇。 “你收着,多收多得福气。” 阮娇娇也不跟他客气,笑呵呵的接过来收好,然后取出一个她早准备好的来正式给贺宗。 “新年快乐,岁岁安康。” 贺宗是真没想到他还能在未婚妻这里得到,一时间暖得他心肝儿都要不会跳了。 “有心了。” 对他这个反应阮娇娇可不满意,“就这?” 贺宗趁人都没有看到的时候捏了捏她的手,凑近了告诉她。 “我也准备了惊喜给你,一会儿就能看到。” 阮娇娇满意了,也不追问,就等着惊喜。 ‘砰,砰……’ 接二连三的烟火在头顶炸开,炸出绚烂的美景,虽然稍纵即逝但下一颗又接上,一颗接着一颗不断,甚至还有多颗一起炸开一大片。 “新年快乐,也祝你想事成。” 阮娇娇本来看烟花看得认真,突然就听到贺宗在她耳边说话,她惊讶回头看他。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贺宗点头,“喜欢吗?” “喜欢。” 她不是没有见过更绚烂的烟火,但从前看到的那些都不是专门为她阮娇娇而放。 可今夜放的是贺宗为她准备的,是为她而放,她当然喜欢。 贺宗的新年礼可是比她那个简单的红封用心多了,她就太懒,都没想过要给贺宗留下难忘的第一个新年。 这可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啊,她现在真后悔了。 可贺宗却不这么觉得,此时她给的那个红封被贺宗放在胸口位置,熨贴着他的心。 守岁结束,烟火也看完了,贺宗和三房的人一起离开。 初一不走亲不出门,贺宗也在宅子里待了一天,第二天他就拿着帖子吃酒席去。 到初四这日他早早的就到阮家来,跟小舅子和便宜舅兄一起在门口迎客。 过年就是今天走这家明天走那家,吃酒聚会拉拢关系,顺便再为自家子女寻个好姻缘。 阮瑀也十六岁了,虽然读书不太行,但他也不是非得靠读书出人头地,阮家现有的家产都是他的。 看上阮瑀的夫人可不少,明里暗里的跟魏氏打听套话。 魏氏也有心要给儿子相看人家,但也不打算这么仓促,打着慢慢相看的想法对谁都不把话说满。 从前每年这种宴席阮娇娇都会是家族里被人谈及的对象,今年也不例外,只是谈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在贺家的聘礼来之前或许还有人瞧不上贺宗,但之后该眼红的也都眼红了。 宴席上就有人打听贺宗家里的情况,还有没有兄弟姐妹。 阮娇娇直言,“有个小兄弟才六七岁,还有个妹子,也不知道家里给定亲了没有。” “定没定亲贺宗还能不告诉你?” “他都出门大半年了,不知道还不正常?” 阮娇娇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有避着谁,她就是要让人知道贺宗是为了她来的扬州,还一待就是大半年。 过了年还要待到五六月上,都是因为她。 让有些人羡慕嫉妒去吧,以前不是嚷嚷她嫁不出去吗? 以前不是瞧不上贺宗庶子身份么,现在如何? 贺宗那四艘船的聘礼不说,关键是那四艘船也都是贺宗的,而且听说贺宗又买了两艘,还买了地。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单独摆出来在某些人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叠加在一起呢,冲击力就大了。 已经有人传出:难怪阮娇娇要跟那表哥退婚呢,还不是攀上了更高的枝。 也是这一日,魏家的信到了,是魏赦第一次写的信。 魏家没有专门的船,自然没有贺家来得快,晚了二十来天。 白天客人多根本没有时间看信,等送走了客人魏氏想起来大哥的信,此时她已经精疲力尽也不想看了。 又想着万一大哥有事呢,于是又让拿来看看。 这一看惊得魏氏一身疲惫都散了个干净,赶紧将书信给丈夫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以恶制恶 “怎么会这样,宴儿不是这样说的,他跟贺宗从小就认识还在一个书院里读书呢?” 她没有想过侄子会骗她,但大哥也不可能乱说啊。 “老爷,现在找娇娇和宴儿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不问的话今晚她肯定睡不着,别说是今晚,这个事没有说清楚之前都不可能。 若是,贺宗真如大哥说的那样,风流跋扈是邺城出名的纨绔的话,娇娇定然是不能嫁给他的。 她可怜的娇娇,怎么就遇上这种人呐。 贺家的聘礼都还封存在库房里,随时都能还。 魏氏已经想到了退婚,就算是再给贺宗些银钱也一定要把婚退了。 邺城路远水长,他欺负娇娇他们都没有办法。 明知道婚后是什么场景不如及时止损,也免了娇娇去那么受罪。 大不了给娇娇招赘,婚后给他们单独一个宅子住,好在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看着放心。 “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等明天再问吧。 有没有可能是人云亦云,舅兄也是听了闲话? 宴儿从小是跟贺宗一个书院读书,他应该比外人更了解贺宗吧?” 阮呈敛这么说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想到自己女人曾经经受过的那些恶毒流言便联想到贺宗。 “贺宗是庶长子,若是有人有心毁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丈夫这么分析魏氏也跟着往那个方向想,“是啊,我看着贺宗那孩子就是稳重有礼,关键他对我们娇娇如何我们也都看在眼里。 谁还没有脾气了,就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我觉得吧,是有人故意挑起的,就是为了坏他名声。 我听说这几日都有人家请他,那些人家可都是正经生意人。”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她觉得贺宗真有那些名声肯定是有心人要害他。 这么一番分析下来,魏氏的心情也平静了大半。 等明天再问问女儿,平日她跟贺宗单独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要是贺宗有心术不正,单独的时候肯定会有所表现。 除夕那夜,她看到两人偷偷牵手,还站得极近。 当时她想着两人都要成亲了,感情也好,就算是牵手走近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若是贺宗有什么不正的心思,那就不一样啊。 老两口虽然是安慰了自己,但也是一夜都没有睡安稳。 家里的糟心事好不容易都解决了,他们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孩子,尤其是女儿。 女儿家总是要多上些心的,更何况女儿又退过一次婚,这次要是再退的话他们也怕女儿难过。 阮家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睡得好,阮娇娇早起还有兴致耍了半个时辰的刀。 阮瑀来找亲姐姐切磋,大过年的被虐一顿。 “难怪你要找姐夫那样的了,换了别人谁能压得住你啊?” 他揉着被震麻的手腕子怨气冲天,毫无意外的大腿上又挨了一脚。 “你要是学着点儿啊,半年了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 阮娇娇早上揍了一顿弟弟,心情十分好,早饭还多吃了两个包子,阮瑀挨了虐直接就赖在姐姐这里吃饭,消耗过大也得多吃点补补。 今日又有宴要赴,是自家亲戚不得不去。 阮娇娇赶了弟弟回去收拾,她也在姚黄的精心收拾下准备好,就等父母说出发。 很快就有人来传话,“大小姐,老爷夫人让您过去。” 阮娇娇抬头看看天儿,确实还早,去吃饭走个过场而已也不用太早赶着去。 到了父母院子里发现魏宴也在,刚一进去就发现魏宴给她使眼色。 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勉强能算得上秘密的事,那就是贺宗。 “宴儿,你也去准备准备,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魏氏将侄儿支走,该问的都问过了,问女儿的话不能让侄儿听到。 魏宴十分自觉,“好。” 等魏宴离开之后魏氏才将女儿拉到房里去说私房话,有些话就是亲爹也是不能听的。 “娇娇你跟娘说实话,你跟贺宗单独出去的时候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魏氏问得相当不委婉了,她怕问得太委婉了说不清楚。 她认真的观察着女儿的神色,确保一丝变化都不错过。 “娘说什么?有时候没人的话他会牵我的手。” 阮娇娇说得坦然,若她说什么都没有的话,恐怕反而会引起母亲的怀疑,还不如由她来说。 别的,她是觉得不算什么,但真要是要母亲知道了的话恐怕是不行。 肯定是母亲知道了什么,才会有现在的情况。 还找了魏宴,可能是更久之前的事了。 听了女儿的话魏氏有一瞬间的神色变化,私下里牵牵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看来贺宗还算知道轻重。 她又看了女儿两眼,叹气,“你舅舅来了信,说贺宗在邺城名声不是很好,有凶名在外还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 不务正业这点魏氏自己都不信,贺宗做事她是有数的,就是来了扬州后也没有见他无所事事,每次来丈夫也会问他一些生意上的事他都应答如流,可不像是只会空谈。 昨日他是跟丈夫说了已经着人在邺城找好了铺子,要跟陈老爷一起做生意。 过年之前他买船买地,还有两大艘船的货物在码头下了又装船走可都是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 要是他这样还算是无所事事的话,这世上还能有几个正经做事的人? 刚才她问了魏宴,魏宴说贺宗只是脾气大了些但恩怨分明重情义。 她就说肯定是有人要毁他,果然是。 看母亲神色放松下来阮娇娇也跟着轻松起来,“无端流言当不得真的,刚才二表哥来母亲肯定也问过了吧,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舅舅政务繁忙并没有关注过这些,想来也是被流言骗了。 舅舅为我的心我知道,等以后舅舅多了解贺宗肯定会对贺宗改观的。 贺宗是什么人,这些日子父亲母亲也都看到的。” 阮娇娇想,贺宗有恶名在外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能避免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有时候她也能仗一仗贺宗的恶名行事。 比如,以恶制恶的时候,或者是她想发疯的时候。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哪路英雄 只是这么想想阮娇娇就觉得好快乐,做人哪有不疯的时候。 母女俩没说多久就出来了,还让阮呈敛纳闷,以他对妻子的了解不应该这么快啊。 但看妻女的神色没有异常,还是手挽手笑着出来,他那颗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他就觉得贺宗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倒是他那舅兄就没靠谱过。 阮呈敛对舅兄早就有了不满,因为这次的事就更加的不瞒了。 他好歹也是个县丞吧,连自己地界儿上的人都不清楚,不清楚也不知道去多打听打听,动动他那脑子吗? 看着是关心他闺女,但真关心的话会做这么不负责的事? 要他看啊,这跟恼羞成怒故意挑拨他们跟未来女婿的关系还差不多。 还不是因为闺女退了他儿子的婚,老子不靠谱,儿子也不靠谱。 到了亲戚家的宴席上魏宴特意找了个时机来到阮娇娇身边说话,“打消姑姑的怀疑了吧?” 当他喜欢多管闲事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底他还是懂的。 阮娇娇难得多看了他两眼,发现他到了扬州后就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猥琐的气质也没了。 “这回多谢二表哥了。” 不讨厌的人她也不吝啬多说几句话,“二表哥要是得闲的话不如看看扬州有什么能往邺城带的物件,到时候就跟着船一起走。 银钱方面不用担心,我可以先借你,等回去后还我。” 看在他最近都很识相的份上,不是不能拉他一把。 魏宴一听眼睛锃亮,在扬州这半年他可不是办玩儿的,什么东西在这儿是个什么价到邺城又是什么价他可摸到些。 之前他就是随便逛随便看,反正他手里也没什么银钱就没有想过,但现在表妹说能借他银子,到时候又能跟贺宗的船走,中间可省了太多麻烦,等到了邺城岂不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关键就是看选什么货了,这个他得好好琢磨,有必要的话也不是不能问问贺宗。 过年的红封可不是白给的,该起作用了。 这么一想,魏宴都觉得他要立起来了。 “还是表妹对我好,表妹放心,银子我肯定还你。” 那点小银子对阮娇娇来说不算什么,就当是投入了。 多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人总比多一个敌人有用,况且他们之间也没深仇大恨,还是表亲。 走了几天亲戚,之后是别人家的宴席阮娇娇就不去了,她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不是必要她才不想去敷衍应付。 晚上贺宗来信,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短则两月长则三月。 阮娇娇也有自己的事,开年后他要跟陈三商议种花的事,她也要亲自到庄子上去安排。 两人各自忙各自的事,就算是暂时不联系也不是不牵挂。 从那次之后阮娇娇就没有再去过荒林那边,听贺宗说已经有百数十人,三个月之后还会有一批人过去。 阮娇娇不是没有同情心,不是没有接受过人人平等的教育。 只是当下时局不同,她自知没有能力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局,她也只能尽量让自己融入,保护好家人。 那些自卖自身或者是被家人卖被多次转卖的人,他们有他们的苦难,这些苦难不是她造成的,至少她没有虐待打骂他们,给了他们饭吃活做,他们也能借此活下去。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一月底的时候有消息传到扬州,“听说有个水匪的窝点被抄了?” “是官府派兵去的吗?我们都受了那些匪寇多少年的污糟罪了,这回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什么时候的事啊?好像最近没有听说官府有什么大动作。” 说这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他也怕说错了话被有心人给传变了味儿。 他不是质疑官府,只是这些年官府也确实没有剿到,好在这次有成效。 有知道情况的人解释,“都是去年的事了,我家有个亲戚是跑船的,听说是去年有船被抢了。 没想到踢到了铁板,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后来追到匪窝里去一网打尽了啊。 我也是听说的,我那个亲戚也是听说的,后来是怎么发现的啊,好像是那帮匪寇的对头发现情况不对去查看才发现的。 听说那伙人也狠,连匪窝都烧干净了。 娘的,可算是给我们出了口恶气,是真英雄豪杰啊,做好事不留名。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一路的英雄,我自掏腰包也要请他们吃肉喝酒。” 英雄豪杰贺宗此时在海上飘着,手下出去的人说找到个岛屿,他得去看看。 要是合适的话,以后就在那边定下,铁矿开出来直接送过去,那个荒林以后再做其他的用处。 当扬州城消息传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蓝县令突然来人请阮呈敛到县衙去。 这种事对老百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莫不是自己跟什么官司沾了边。 阮呈敛也是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态去,结果直接被请进了后衙蓝县令的书房。 蓝县令以礼相待,“今日贸然请阮员外前来着实唐突,本官有一疑惑想请员外解惑,先喝茶喝茶。” “请大人明言。” 别说是喝茶的心思了,就是屁股阮呈敛都不敢坐实了。 见他如此紧张蓝县令只好直言,“最近城里关于剿匪的事想必员外也听说了些吧?” “确有耳闻。” “本官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员外家那未来女婿好像就是去年那个时候来扬州的吧? 听闻,贺公子一身武艺超群,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多年在水上行事,个个都不简单啊。” 这个事阮呈敛知道,也听了最近的传言,但他没想到县令大人会亲自过问,是找上了他。 贺宗出海了,想来县令大人是找不到贺宗才找的他。 但这个事关乎到他女儿的名声,他本是不想说的。 在蓝县令面前他还能撒谎? “嗯,想不到大人已经知道了。” 蓝县令既然是问了就是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确定答案而已。 “果然如此,员外是找了个好女婿啊,本官正打算要将此事公之于众,也要奖赏贺宗这个大英雄。” 阮呈敛泛起了难,他支支吾吾开口。 “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你想我么 “请讲。” 他虽是县令,但也不是不让人说话。 况且是他未来女婿为扬州及来往的商船做了大贡献,没得连让人说句话,提过把要求的可能都不给。 他以为阮呈敛是想趁此机会提要求,或者说是要什么奖赏,但在阮呈敛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知道自己想错了。 阮呈敛说,“此事事关我家娇娇,还请大人一定一定莫要张扬。 当时确实是匪寇劫船,有匪寇趁乱摸上了娇娇那艘船,是娇娇被劫走要贺宗拿银子赎人,但那个时候半夜三更又是在河面上,能上哪儿去筹那么多的银子啊,贺宗也是太过担心娇娇的安全,这才不得已带着人尾随匪寇。 后来,也是他们运气好,救了娇娇回来,又铲除了匪寇。 其中的原由关乎到我家娇娇的名声,恳请大人为女儿家的名声着想,就不要提关于我家娇娇了。” 阮呈敛不清楚这其中的细节官府是不是都知道,但他不敢拿女儿的名声来赌。 他现在故意这么说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为贺宗着想。 这半年多来贺宗在扬州冒的风头着实不少,他也怕贺宗被官府猜忌,所以才故意说贺宗是为了他女儿才冒险前去。 儿女情长总比野心勃勃来的让人放心,反正剿匪已经成了事实。 其实蓝县令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内情,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手眼通天,但也确实是如阮呈敛所想,得知贺宗是为了儿女情长那么做时,他也确实是对贺宗少了几分忌惮。 他不否认贺宗的实力,也能猜到是常年在水上行事练就出来的,但他那么做的初衷是为了一个女子也就又不同了。 “哈哈哈……员外是有个好女婿啊,贺公子有担当大丈夫,恭喜员外。 员外放心,此事只在我这里说过就了,本官不会再跟第三个人提。 贺公子此番做了大事确是事实,本官会张贴告示也会给予贺公子奖励。 听闻贺公子不在扬州,但没关系,奖励会送到贺公子家去。” 所有人都以为贺宗是到之前买的荒林那边去了,包括阮家的人。 只有阮娇娇知道他已经出海,并且他们马上就要干一件大事。 从回来后阮娇娇就开始的时候闲了几天,之后她就被一件又一件的事裹挟着不停的往前。 刚跟陈三到庄子上去做了规划,她开出要种的花品种单子,由陈三的人去买。 回来路过码头的时候她在那里站了许久,从前她对码头并没有太多关注,就算是知道了贺宗是做船运生意后她也没有都往这方面想。 现在突然站在这里,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测。 记得魏宴曾经说过关于贺宗杀人的事,是在码头,血染了渡口河面。 那时候她只当闲话来听,并信。 现在想来,或许是真的。 贺宗那么多的船进出码头,他会容忍被层层剥削? 邺城的那处码头或许早就是贺宗的了吧?也或许不只是那一处。 就算不是他本人出面,掌管的人也肯定是他的人。 这么一想阮娇娇也觉得有些人都豁然开朗,难怪当日她从邺城离开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 怕是舅舅的人刚到码头定船,贺宗立马就知道了吧。 也说明了,她刚到邺城码头正巧遇上了他,是进了他的地界儿。 她想到他们以后必然少不得往来于扬州,靠码头也肯定少不了。 那他们的那些货呢? 此刻她站在码头上眺望一望无际的海面,根本就看不到那处荒林,但阮娇娇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那片荒林。 那处采完了矿之后基本没有什么用了,本来最初买那处就是为了一个过渡。 现在阮娇娇倒是有了一个想法,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码头,独属于他们的势力。 没有路,修路就是。 很多细节上的事她不懂,也要等贺宗回来了与他商议。 这一等就到了四月底,贺宗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 最近魏宴的动作很大,他也没想瞒着谁,甚至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会来找她或者是找父亲。 他现在的作为倒是让阮娇娇对他又有了新的改观,这人仿佛是脱去了从前的衣裳,换上了新衣。 从前阮娇娇虽然对这个人没有多少接触,但对他的印象向来都不好。 眼高手低没有主见,做事也只凭想象从来就不是脚踏实地能做事的。 现在看来,有点脚落地的感觉了。 要是他以后能再有长进,倒不是不能拉他一把。 阮娇娇这里刚赶走了虚心求教的魏宴,就接到了贺宗的信,他回来了。 第二日阮娇娇出门,被贺宗接到他的宅子里。 见面第一句话,“想我了么?我想你。” 这糙人竟然也会说情话了? 贺宗不是个话多的人,阮娇娇从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早就清楚了。 他做的从来都比说的多,让她觉得踏实可靠。 但今天,她刚进门就被贺宗抱进怀里,他说想她。 面对他如此炙热的情感,阮娇娇也没有让他久等,双手回抱住他坚实的后背,脸埋在他胸膛间告诉他。 “我也想你。” 忙起来的时候是没有空想,但总有闲下来的时候不是? 就在她回应后,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很快又放开了她。 贺宗是怕自己手上没个轻重伤了她,也怕自己再不放开会忍不住做出些会伤害她的事来。 “进去说。” 他今日找她来除了是想她,还有别的事要与她说。 正好,阮娇娇也有事要与他商议。 书房内,贺宗拿出他绘好的图出来,细细跟她讲解海上的情况和那处岛屿上的情况。 “那里是座孤岛,单面需要四十天的航程。” 那个地方算隐蔽安全,就算他们在岛上弄出炸药来都不会有人察觉。 除非是被包围,除非他们没有防御攻击的能力。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一天,连吃饭都是在书房里解决,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贺宗将人送回家。 “再有半个月的时间船就回来了。” 阮娇娇明白他的意思,他们要去邺城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开心吗 阮府内张灯结彩到处都挂了红绸,放眼看去满目都是喜红。 阮娇娇是远嫁,但阮家这边女儿出嫁该有的场面也不会少。 请帖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发出去了,到了阮娇娇出嫁的这天,宾朋满座锣鼓喧天。 只可惜阮娇娇没有亲眼看到那份热闹,她早早起来就被婆子丫头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 她不想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新方法,或者是要在她的婚礼上弄出什么新花样来,她觉得这样按照习俗就很好。 等到了吉时她听到外面响起鞭炮声,听到闹哄哄的说新郎官来了,贺宗先是过了文关又过武关,等他到自己院门口的时候却不见有丝毫的狼狈。 倒是陈三和他带来接亲的人那一众人,多多少少有些狼狈。 阮娇娇在弟弟背上出了她的房门,从房门到院门口只短短的一段路,阮瑀却走得很慢,她看到弟弟眼角有晶莹闪过。 他说,“姐,他敢对你不好你就给我写信,我去接你回来。” 这个话在今天之前阮瑀就在她面前说了无数遍,只是之前说的时候他不是这幅沉重的模样。 阮娇娇趴在他已宽厚的背上,轻拍他肩头。 “谁能欺负我?” 然后她又觉得这话好像不能安慰到弟弟,又道:“我会经常写信回来,有空也会回来。” 阮瑀没有说话,一直将她背到门口。 他跟贺宗说,“我肯定会去邺城。” 这小子,是在警告姐夫:你别想欺负我姐姐,我随时会去监督。 贺宗却比他还要严肃,也没有说话。 阮娇娇心想,这男人他恐怕比阮瑀还要紧张。 等到去前面拜别父母的时候也证明了她的猜想,贺宗牵着她在二老面前跪下,结结实实磕头。 “岳父岳母请安心将娇娇交给我。” 明明就是一句很简短的话,阮娇娇听来了他从未有过的慎重。 明明是成亲大喜的日子,他面上的神情比那一夜他去匪窝里救她的时候还要沉重。 拜别父母之后阮娇娇被贺宗一直牵着手出了门,坐上马车到码头。 船离开码头,直到都看不清码头上的人了,站在码头上的人也没有离开。 那是阮瑀,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弟弟。 爹娘没有来送她,他们还要招待满座宾朋。 “进去吧,海上风大。” 贺宗的手臂揽在她腰上,又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 她这就真的成亲了,阮娇娇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也不算,他们还要回贺家去拜堂之后才算是真的成亲。 “凤冠太重了,是得回去取下来,戴了半天恐怕头上都压出印子了,也不知道几天能消。” 阮娇娇扭头看向贺宗,对他抱怨。 她故意这样说将为数不多的那点子离愁情感都打散,没想到贺宗竟然直接就动手给她取。 贺宗粗手粗脚的,就算他已经很细心了还是扯到了她的头发。 取下之后他还掂了掂,“确实重。” 再一看媳妇儿额头上的红痕,可把他心疼得不得了。 “回去擦药。” 将凤冠给了身边的人,他牵着媳妇儿往他们共同的舱房走。 船上也布置过,到处都是红绸。 尤其是他们的舱房,与新房无异。 “姑爷,还是奴婢来给小姐擦药吧。” 姚黄拿来了药却不给贺宗,她是怕姑爷不知轻重再让小姐伤上加伤。 贺宗沉着脸让开位置,但也没有离开,就站在一边看着姚黄上药。 本来不是大伤,随意上些药就行,但姚黄硬硬被新姑爷看得紧张起来。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她都忍不住要长长出一口气。 “姑爷,小姐,奴婢出去了。” 她就不应该进来,她觉得她要是再多待一会儿姑爷就要打死她。 舱房的门门关上,阮娇娇抬头看着贺宗,“宗哥还沉着脸吓谁?” 没看姚黄那丫头大气都不敢出了吗? 贺宗没有说话,但好在神色要缓和了些。 “把喜服换了吧,又厚又重穿着闷热。” 说着她就起来顾自到箱子里去找衣服,她和贺宗的衣服都在这个舱房里,无非就是这几个箱子。 找了她的又开始找贺宗的,而这期间贺宗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视线太过炙热,让阮娇娇觉得后背都要烧出窟窿来了。 按理说他们还不算夫妻,也不能在一间屋子里,船上这个舱房是布置来应今天的,他们也就是进来坐坐,之后还是要分开住。 阮娇娇将衣服递给贺宗,“换了吧,穿着难受。” 贺宗没接,还是看着她,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宗哥?” 下一刻,她被贺宗打横抱起来。 几步之后又被放到床上,小山一般的人压下。 阮娇娇看着帐顶的花纹想,要是他真要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但没有,贺宗就只是亲了她,连手都没有乱动。 趴在她耳边喘息,压抑着久久不能平息。 阮娇娇听到他低哑嗓音在耳边响起,“还要走两个多月。” 听到这个话阮娇娇突然就笑了,一笑就没有忍住,半天没有停得下来。 身上的人翻身在里侧躺下,他摸索着来牵她手,然后与她十指相扣。 “娇娇开心吗?” “开心。” 阮娇娇觉得,现在是她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最开心的时候。 心情突然就轻松了,因为贺宗压抑的那句话。 她甚至好心情的起了坏心眼儿,她问贺宗,“要不就住这里别分房了吧?” 她还是看着帐顶,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呼吸突然加重。 “不行。” 贺宗果断拒绝,也在阮娇娇的预料之中。 阮娇娇没有笑了,也没有说话,这让贺宗紧张起来。 “我的意思是等回到邺城,礼成之后……” 之后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慎重,“我是要娶你做妻子,做一辈子的夫妻。” 所以,他必须要给她尊重。 贺宗感觉到手被握紧,他也给了些力道。 身边的人转过头在看他,他也转头与她对视。 她说,“我知道。” 贺宗也知道她刚才那个话是逗他的,但他不能那么做。 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儿,他当然要如珠如宝的待。 她想要,等回去礼成之后,都可以给她。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是她谋来的 “起得早,睡会儿。” 阮娇娇一边懒懒嘟囔一边自己动手开始脱衣服,而贺宗还在里侧躺着。 他翻身起来,“你睡,我出去看看。” 阮娇娇刚脱了外衫他人已经迅速下床,想到什么又回头来三两下将撒在床上的‘枣生桂子’收拾干净。 不忘问媳妇儿,“刚才硌着你没有?” 也是他急切得忘了这个,还将媳妇儿压在上面。 他此时是在问话眼睛也不看人,阮娇娇跪坐在床上脱得只剩一身红色亵衣裤,一头秀发也放了下来披散半身。 她道:“有点儿疼。” 这话让贺宗滚了滚喉咙,“我让姚黄进来看看,要不要上药。” “宗哥。” 贺宗正要出门的身形顿住,又听他媳妇儿在身后低声喊他,“过来。” 过去?贺宗是不想去?是不敢去? 也没多余的时间让他想,人已经转回身往床边走去。 这回他没忍,想看也就看了,一双满眼藏着火的眼睛直直看着面前跪坐的人儿。 见她跪得直起腰身来,为他更衣。 她是他媳妇儿,礼都成了一半儿了,就差临门一脚,她伺候他也是应该。 贺宗是享受不来?脱到与她一样只剩亵衣裤的时候,又见她拿了新夏衣抖开。 一边给他换上,小嘴一边嘟囔,“刚才就说要换,再出去闷一身臭汗。” 他真没多想,一见她的动作就知道她是要做什么,但控制不住脑子里要想。 这是他媳妇儿,他有什么不能想的,就是做也能做。 阮娇娇低头让他抬腿,穿好一条腿再换一条,系好腰带。 “行了,我要睡会儿。” 回味着手感,手里的温度都还没有散,阮娇娇自觉往被子里躺,还给自己盖上薄被。 主要是不好意思让贺宗看到她猥琐摩挲手指,谁叫她男人浑身肌肉手感太好呢。 就连臀上的肌肉都嘭弹饱满,满意。 贺宗俯身给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捂太紧一会儿就热了。 “一会让姚黄来。” 他还没有忘记她说疼的事,他其实更想亲自给她上药。 “嗯。” 阮娇娇应着,心虚的闭上眼。 听到脚步声走远,然后舱门被关上。 她依旧没有睁眼,但掩盖在被子里的手却捏紧松开了无数次。 没一会儿姚黄拿着伤药进来,“小姐,姑爷说你受伤了?” 姚黄在得知小姐受伤的时候还在心里嘀咕姑爷:姑爷真是不小心,这么快就弄伤了小姐。 进来看到小姐躺在床上,就更加心疼小姐了,这才第一次就这样,以后岂不是还要更受罪? 可是这种事要怎么提醒姑爷?方嬷嬷有经验,让方嬷嬷去提醒? “没事,就是被那一堆硌了一下,不用上药。” 看着姚黄一脸悲怆,阮娇娇有理由怀疑她脑子里装了不干净的东西。 “想什么呢,什么也没发生,早上起太早我要补会儿觉,一会儿姑爷问就说上过药了,不严重。” 该柔弱的时候还是不能少,她只是个娇柔的小女子呀。 姚黄也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小脸儿瞬间红透。 说话也支支吾吾,“哦,哦,那奴婢不打扰小姐休息。” 姑爷说今日大喜,他们船上也要吃席,厨房里肯定忙不开,她还是赶紧去帮忙吧。 满船最闲的就数阮娇娇了,回味着满足的触感美美睡上一觉。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候,烧红的太阳只剩半截还在海面上,凉风徐徐从窗口吹进来,一瞬间她恍惚不清楚是在前世还是在现实。 这是她第二次去邺城,第一次是去嫁人,不是她所愿。 这次是成家,是她自己谋来的。 “娇娇。” 舱门外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我进来了。” 回答他的是慵懒甜腻的声儿,“嗯。” 他听得出来里面的人刚醒,处于还没有完全醒的状态。 贺宗推开门进来,几步走到床边,眼前是慵懒蜷缩挨床上的小娇妻,侧身躺着一条胳膊放在被子外面。 散开的乌黑秀发洒落铺满枕头,映衬得她本就白嫩娇媚的脸更白得像是在发光。 抬眼看着他,眉眼中泛着盈盈水汽,知道她是还没有清醒。 此刻贺宗满脑子都是想剥开被子,看被子下的场景。 压在被子上的那只手抬起来,伸向他,指头随意弯曲,像是想来够他,又像是撒娇要他抱。 贺宗抱了,不仅是抱了,他还坐到床头上,将人搂在怀里给她穿衣。 一边给她穿衣一边告诉她晚上做了什么菜,相处间熟悉又克制。 阮娇娇就好似个没有骨头的,赖在男人怀里任由他摆布,直到穿上绣鞋牵她站起来。 “今天也算是我们的喜日子,喝点酒吧。” 阮娇娇仰头看着贺宗,眼睛里亮晶晶。 她重生了,活在现实里。 只是,她眼里的亮光被男人冷酷浇灭,“不行。” “这几天是什么日子,忘了?” 这个日子,贺宗从记住之后就没有再忘记过。 以前要是有人跟他说他会记这玩意儿,当时他恐怕会直接提刀捅对方个透心凉。 但今天,他就是记得这么坦然。 被泼了凉水的阮娇娇噘嘴不满,“也不是不行,少喝点就是了,你怎么跟方嬷嬷一样啰嗦啊。” 她就是在撒娇,软着声儿拖着音儿,想要贺宗心软就应了她。 但明显没能撼动贺宗已经做出的决定,“等过了这几日。” 他媳妇儿年纪小,又娇得很,身体不能任由她胡来。 方嬷嬷是有经验的老嬷嬷,既然是方嬷嬷说了不能的事就绝对不能。 回去的路与来时的路一样,人也一样,只是关系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 就在阮娇娇他们的船离开码头后几个时辰,有船靠岸,从船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高大,女人瘦弱,女人看起来身体有些虚弱,脸色也不太好。 或许是身体弱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坐船。 看着人来人往的码头,妇人抓着男人的手臂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的问,“相公,我们到了吗?” 男人低头为女人抚顺被风吹散的发丝,顺到耳后。 他看着瘦弱的女人时眼里有柔情,“到了,马上就能见到恩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回邺城 贺家的庶长子纨绔贺宗定了亲,媳妇儿已经在路上了,中秋节前就要成亲。 贺家的请帖已经广发出去,邺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收到。 听说贺家请的最近开业就生意爆火的凌云酒楼大厨掌厨,听说新人还没到贺宅里就赶着挑选了不少下人,就等着伺候新妇。 也不知道被贺宗那个纨绔看上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单看贺家前后的架势也不会是一般人家。 只是,就贺宗那尴尬身份,真有高门能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有人猜测,难怪他找娶外地的了,还不是打量着外地人不清楚他家那些事,装模作样把人哄骗过来的吧? 邺城本地的高门贵女,哪一个是看得上他的? 不然,他也不至于拖到二十多岁一把年纪了才骗到一个。 只可惜了那姑娘,被骗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才知道丈夫的身份,才知道贺宗从头到尾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 贺家这回为了骗到对方,可是下了血本,没见那聘礼都装了几船走? 贺家敢这么下本,还不是笃定对方带来的嫁妆和好处绝对更多,贺家那么精明能做赔本儿的买卖? 有的人家看着请帖上女方的名字有些眼熟,也有人想起来个人。 “好像,魏县丞家那个表姑娘就是姓阮吧,有次赴宴我还听魏夫人叫她娇娇,也是扬州人。” “是,我也见过,当时魏夫人可说那是她家大儿子的未婚妻,后来听说又不作数了,就是随口说的玩笑话,还说她外甥女回家去了。” “是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魏家自然也收到了请帖,魏赦看着上面外甥女的名字和贺宗那厮写在一处他心里就不好受。 一颗心就好似被揪紧了一样,憋得他心慌头疼。 儿子上京去了,已经走了一个月,他也不想儿子去参加娇娇的婚宴,是觉得儿子没脸。 那混账东西上京赴考竟然还想带那个女人一起去,果真是被那女人勾得失去了理智,轻重都不晓得了。 他那个眼神,难道那个女人留在家里还能被谁给害了去? 正好趁那个逆子出门的这段时间,让夫人好好调教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他们魏家岂是那种人能攀附的,即便是个通房也得懂规矩。 照他看,那个女人还不如夫人房里一个洗脚婢有规矩懂事。 收到请帖后魏赦就让管家拿去给了夫人,“让夫人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按照家里孩子婚娶来,成亲当天我们也要摆酒请客,赶紧写了帖子送出去,该安排的也都要开始准备了。” 外甥女成亲,他当舅舅的理当准备厚礼。 过了这些日子他也差不多消气了,今晚就去夫人的院里歇吧。 湛氏看了一眼请帖就搁在一边,对老爷说的嫁妆和酒席她心里有些不赞成。 为了这个外甥女可给了不少,便是她也拿了私房出来补偿,如今还要再加重当嫁亲闺女就着实是欺负她了。 闭眼自己给自己顺了会儿气,湛氏还是妥协让严婆子去准备。 因为杨氏那祸害老爷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到她这里来过了,就当是舍财免灾罢。 一想起杨氏她就下意识的捏紧了拳,那女人矫揉造作,用狐媚子手段迷惑了她儿子,让他们母子之间生嫌隙,该死。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心软只是发卖出去,就应该弄死她才干净。 现在她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哄得了她儿子却骗不过她。 她要是真的单纯没心机,当初都把她卖了她如何能脱身?还能留在邺城再来贴上她儿子? 回来后她竟然没有提被卖的事,还说自己给了她一笔银子安身。 单凭这一点,就说明她不简单。 这种女人,也就能哄男人。 必须要想过办法,在儿子回来之前把那个女人解决干净。 就算儿子回来知道后会埋怨她,会闹情绪,但已经成了定局,他大不了也就是闹几天,难道还能不认母亲? 八月初三这日,贺家老宅新宅的人都早早的在码头上等着,并雇了几十上百人等着抬箱子。 有好奇的人也在等在看贺宗娶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又是个什么样的贵女天仙。 跟贺宗玩儿得好的公子哥儿早早就在码头到贺宅的必经之路上订了茶楼包间,就是为了亲眼看看贺宗挑了这么多年才点头肯娶的女人长什么模样。 贺宗订婚的消息传出来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有人都不知道贺宗是什么时候看上的姑娘,也不知道贺宗是什么时候离开邺城的。 一走就是一年多,再回来就带了个媳妇儿。 不厚道啊,他们是半点儿风声都没有收到。 船队是巳时到的,打头的是一艘新船,阮娇娇他们就在这艘船上。 还没靠岸的时候贺宗就看到了自家的管家和老宅的管家,他低头跟媳妇儿说,“左边那个是汪力,是老宅的管家,应该是爹安排来的。 右边那个是我们宅子的管家江春平,叫他老江就是。 一会儿我们直接回去,等歇几天再到老宅去见过父亲母亲他们。” 阮娇娇一边听一边点头,她早就知道贺宗分府另过。 最开始知道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心疼他的,现在却是为他早年这个行为欣喜不已。 新婚就能夫妻俩过二人世界,谁不欢喜? 以前在亲舅舅那里都得晨昏定省,虽然后来舅舅说不用那么客气,但人在屋檐下哪有自在的? 现在她跟贺宗成婚后她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上头没有长辈压着,她也不用碍于情面去敷衍,简直不要太高兴。 她的高兴露于言表,贺宗以为她是欢喜于终于到了。 他也欢喜,总算是到了。 “咦,那是舅舅家的管家。”阮娇娇突然看到码头上又来了一队人,眼熟。 顺着看过去,贺宗也看到了魏家的梁管家。 “看来你舅舅也想你。” 一下船三位管家就齐齐迎上来,尤其是梁管家直往阮娇娇跟前站。 “表小姐,老爷夫人知道您和二少爷今日到,特安排老奴来迎你们。 家里都安排好了,就等表小姐和二少爷了。” 他又对贺宗施礼,“贺公子,您和我们家表小姐婚期将近,但现在还没有成婚,表小姐住到你那里去不太合适。 表小姐的嫁妆先送到您那边去,待到成亲那日您到我们府上来再把表小姐迎出门。 我们老爷夫人说了,就当是嫁亲闺女,到时候家里也要摆喜酒请客送小姐出门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像亲兄弟 父亲和嫡母竟然要为表妹办婚宴,这是魏宴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表妹要在贺宗别的宅子里出嫁。 能在他家出嫁就最好了,也是他做不得住没有想到这么多。 表妹要是能在他家出嫁的话,他们两家的关系会更好,他巴不得呢。 以前什么想娶表妹,得表妹的嫁妆这种混账事早就被他抛到不知道哪个山旮瘩里去腐烂了,现在表妹在他这儿可是财神爷般的存在,他恨不得把表妹给供起来呢。 等他出手了这批货,赶紧还了表妹的银子,再备份厚礼去感谢,希望以后表妹还能带着他挣钱。 他本来是站在一边,这会儿也往上凑。 “表妹,我们魏家也是你的娘家,出嫁肯定是要在娘家的,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等到大喜日子的时候妹夫再大红花轿锣鼓喧天来接你去,你去家里尽管放心,没人能欺负你。” 魏宴心里更清楚就凭表妹的本事绝对没有谁能欺负得了她,但他说这话是表明他的态度,也是说给贺宗听的。 阮娇娇扭头看向贺宗,贺宗比她快一步开口。 “你就先去舅舅家住,我也要回去准备一番,等我去接去。” 他不想让媳妇儿委屈,能在舅舅家出嫁也确实是比在别的宅子里出嫁更合适。 不怕魏家有什么目的,魏家想要什么都冲他来。 “明日我去见舅舅,还要跟舅舅商议一下婚宴上的一些事。” 到时候也听听魏家有什么想法,免得魏家再去扰他媳妇儿清静。 在贺宗心里魏家就是这样,他可不会把魏家想得太好,不然怎么他媳妇儿在魏家受委屈了呢? 对去不去舅舅家阮娇娇都无所谓,舅舅对她其实也不错,只是上次面对的是他亲儿子而已。 真说起来,上次舅舅也没有对不起她。 这回,应该是舅舅觉得对她亏欠,想补偿她的吧。 这么一想她也觉得心里软和了些,她要是在舅舅家出嫁,父亲母亲也能更放心些。 “好,那我就先回舅舅家去。” 梁管家一听脸上的笑容更深,他还怕请不到表小姐回去他也没法儿跟老爷交代。 贺宗扶着她上了魏家的马车,又一路骑马送她到了魏家问口才走。 刚回来,他也有不少事要去处理。 东西直接送到他那边,他骑马往老宅去。 老爷子肯定也有话要问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家等着了。 贺宗猜得没错,不仅是老爷子,是贺家人都在等着,包括他那两个已经出嫁的妹妹也回了娘家。 知道她们是为什么回来,但从小到大贺宗跟她们之前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知道她们为自己成亲的事回来心里多少也有点软。 去见父亲之前吩咐身边的人,“先给各房的东西送去,三位小姐那边再添些。” 贺宗不是小气的人,对只要是他认为可以的都不会吝啬。 刚转过二道门就见一个小黑影从旁边窜出来,他下意识逮住,不想被撞到。 刚才升起来的那点儿好心情也随之没了,得告诉父亲,家里该整顿整顿了。 待看清逮着的人,又听到小崽子喊他。 “大哥。” 贺麟是在父亲那里听说大哥今天回来,他一大早起来本来想去码头接大哥的,但母亲不想他出门。 他到大门口去瞧了两回,都没有等到人,这是打算再去看看,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 从他记事来能看到大哥的时候不多,有时候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但大哥高大威武的形象在他心里生了根。 他喜欢大哥,羡慕大哥,想成为大哥这样的人。 小时候大哥回来会驾着他在肩膀上,好高啊,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高,看都看得更远。 后来母亲不高兴,大哥就再也没有驾过他了,最多就是举一举就放在。 贺宗一看小崽子在他手下像只鹌鹑,但看着他的眼神却亮,跟以前每次一样,他心里又软起来。 将人放下,拉着他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长高了,壮了点儿。” “呵呵呵……大哥,我好想你,你去找嫂子找了好久。” 被大哥夸,是贺麟最高兴的事,比被夫子夸还让他激动。 贺宗捏他的脸,小崽子生得白嫩,跟他这个粗人不一样,还没用力一捏就红了。 他们明明是亲兄弟,走出去都没人觉得他们是亲兄弟。 不过,这小崽子从小就黏他,这点儿贺宗很满意。 “把你嫂子接回来了,等过几天我和你嫂子成亲了,你就能见她。” 对得他心的小崽子,贺宗不吝啬跟他多说两句。 这小崽子每回跟他亲近都是背着嫡母,嫡母不喜欢他跟自己亲近。 贺麟还要说什么,被贺宗拍着肩膀赶人。 “赶紧回去吧,我有事要去跟父亲说。” 人也见了话也说了,要是让嫡母知道了又要不高兴,这小崽子在嫡母面前就是个小鹌鹑,话都不敢说。 这样的弟弟贺宗也瞧不上,但每次见他对着自己眼巴巴可怜的小模样,贺宗又忍不住心软。 想着,好歹是亲近他的。 比起那几个妹妹来,这个还算顺眼。 贺麟不想这么快回去,但一想到母亲他又心虚,听大哥说要跟父亲说事,他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不过想到大哥说过几日就能见到嫂子,他又期待起来。 贺宗快步来到书房,果然就见父亲已经在等着他了。 “爹。” 贺鸿顺抬头觑儿子一眼,见他跟走时没什么两样。 “嗯。” 端着当爹的势,等着儿子乖乖到他跟前儿来。 “还顺利?” “顺利。” “那行,我问你,那几个铺子是怎么回事?” 他生的儿子他还不了解,那种铺子就不可能是他想折腾的。 “是您儿媳妇儿弄的,岳父家是做酒楼生意,您儿媳妇儿闲不住。 玉石铺子是您儿媳妇儿跟陈三合伙开的。 膏脂铺子是您儿媳妇儿出方子,陈三出人出力。” 在亲爹面前贺宗一向坦荡,况且这种事也没有瞒着亲爹的必要。 贺鸿顺想到了是这样,现在得了确定也算是落实了安心。 只是有一点他还是想问清楚,免得日后麻烦。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维护自家男人 “酒楼开在这边,你岳父和小舅子是个什么想法?” 亲家心疼女儿他是知道的,从前他还私下念叨过魏赦那老小子运气好,给儿子找了好媳妇儿好岳家。 现在好媳妇儿好岳家都是他儿子的了,私下里他也没少得意。 但给女儿嫁妆丰厚是一回事,将家里挣钱的买卖底儿都给出嫁的女儿,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酒楼要开得起来可不就只是一个铺子请几个师傅的事,那得是要实打实的秘方来撑。 他那亲家愿意把家里的秘方给出嫁的女儿?以后可就姓贺了? 果然是亲的父子俩,当初阮娇娇在提这个事的时候贺宗也是这种想的,他可没有想跟小舅子挣家产的想法。 他贺宗就算是真落到泥里也不会打媳妇儿娘家的主意。 现在被亲爹问起,他赶紧将情况说明。 “您放心,岳父和小舅子都同意的。 您不知道,我岳家发家其实是您儿媳妇儿的本事。 她家以前确实是做酒楼买卖,但到我岳父接手的时候基本就是个空壳子了,我岳父辛苦几年也没什么气色。 后来是您儿媳妇儿想法子起死回生,经过十几年的经营,阮家才有现在的家底儿。 娇娇说要开酒楼,岳父和小舅子没一个有意见。 但娇娇也说了,咱们邺城跟扬州风俗口味儿不同,有些地方也得改? 您去试过了吧,您心里应该是有数。” 贺宗把话抛还给他爹,得了亲爹一记白眼。 “你小子有福气,也是魏家眼瞎。” 不然,他儿子也没这机会。 听了这话贺宗没接,挑眉笑,他觉得他爹说的没错。 “行了,你们夫妻俩有商有量,自己拿主意就成。 既然来了就留家里吃了饭再回去,你妹妹妹夫们知道你今天回来,也都来了。” 说着他又想起来个事,“你媳妇儿到魏家去了?” 贺宗点头,“嗯,刚下船就被魏家管家接走了,魏家说要给办宴席。” “办就办,不管怎么说以后跟魏家也算是亲戚了,那也是你媳妇儿的亲舅舅。” 这个不用亲爹提醒贺宗也知道,只要魏家那些人不害他媳妇儿,知趣,他也不是不能真拿魏家当舅舅。 魏家,魏赦在家等着儿子和外甥女。 再见到外甥女他也不自主红了眼眶,还是愧疚。 “舅舅。” 阮娇娇本来对舅舅就没有怪过,她知道舅舅对她好,也知道魏廷是舅舅的亲儿子,她不怪舅舅。 一年多没有见,再一见就看到舅舅红了眼眶,她心里我不好受。 阮娇娇作势要拜,被舅舅拉起来。 “跟舅舅这里就别这么多礼,快让舅舅看看。” 魏赦看到外甥女精神不错,人也没瘦,更不像是有忧愁的模样,他心里好受多了。 他就怕外甥女是被贺宗给逼迫的,要真是那样他一辈子都得受良心的谴责。 阮娇娇跟舅舅说了不少话,舅舅问了家里每个人她才得空来见过舅母。 “娇娇拜见舅母。” 湛氏虽然不喜欢她但也要拿出长辈的慈爱来,丈夫都没让她跪,她哪能儿让跪? 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舅母想你啊,快让舅母看看,我们娇娇是越发的水灵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是啊。 来了家里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我和你舅舅商量了,你父母都离得那么远没发让你在他们面前出嫁。 但舅舅舅母这儿也是你的家,是你的娘家。 你就在舅舅家出嫁,该有的礼数仪式一样都不能少。 你尽管安心待嫁,其他的我和你你舅舅都安排好了。 虽然你表哥不能及时赶回来,但还有你二表哥在,到时候就让他送你出嫁,你在娘家可是有人撑腰的,咱们什么都不怕。 你表哥要是在家,看到你出嫁,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你表哥给你准备了贺礼。 他……” 湛氏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然后又笑,“哎呀,过去的事就不说了。 有你舅舅舅母,有你哥哥们,没人能欺负你。” 阮娇娇笑着听,该有的表情一个不会少。 她知道舅母是什么性子,配合她表演就当是给舅舅面子。 当即就摆出感动来,“娇娇谢谢舅舅舅母,谢谢哥哥们。 有你们,不会有人欺负娇娇。 宗哥他对我很好,也不会欺负我。” 自己的男人阮娇娇当然要护着了,舅母一口一个欺负,还不就是说贺宗么。 这时候她都不帮着自家男人说话,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本来魏赦还在为妻子不该提庭儿让娇娇难受而不快,但又听到外甥女维护贺宗,他不由多看了外甥女两眼。 外甥女性子软和,他想从外甥女脸上看出勉强。 但没有,她是真的在在贺宗说话。 后来他特意去查了贺宗,一查他才更惊讶,贺宗竟然跟府衙有关系。 转头一想,也难怪他能拿着码头这块肥肉了。 这正是这样,他必须要从新审视贺宗,不能轻视。 以后外甥女跟贺宗成了夫妻,他们魏家跟贺家的关系也不一样了。 或许,以后他还有要用到贺宗的时候。 他在这个位置也待了许多年,他何尝不想再动一动? “娇娇啊,你跟舅舅说实话,你是真心愿意嫁给贺宗的?” 魏赦心里想什么不可能表露出来,他表露出来的全是对外甥女的疼爱和担心。 阮娇娇顺势放开舅母,有些羞涩的开口。 “我是真心愿意的,舅舅舅母不知道,若是没有宗哥,我和二表哥就不能安全回家去了。 宗哥三番两次救我们,对我也是真的情分,我也是真心愿意。” 阮娇娇不明说,有魏宴补充。 他站在一边当摆设也有一会儿了,看着表妹跟父亲和嫡母说话,看表妹变脸变得天衣无缝。 听到表妹提他,他就知道该他出场了,他将路上如何遇险,贺宗又是如何英勇相救讲出来,表示他也后怕,都是贺宗的功劳。 听完魏赦和湛氏再也不怀疑阮娇娇是真心愿意的话,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和贺宗确实是有感情才是最好的结果。 又说了一会儿话,散了后魏赦把儿子叫到书房。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成熟从夸赞别人开始 言谈之间魏赦觉得二儿子比以往稳重不少,这让他十分欣慰,总算是有个能让他熨贴的事。 “此番你去扬州可有什么见闻?” 他是想知道儿子长进稳重了的原因,人有了改变总归不是无缘无故。 “爹,古语有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儿子此番出门总算是明白了其中意思。 之前儿子执着于小情小爱,出了门见识了更宽广的天地之后他明白儿子从前究竟是有多愚蠢,比之井底之蛙不如。 日后定当虚心求学上进,不负来日,不负父亲母亲和先生的教导。” 听儿子这番话魏赦心里也颇有感触,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明事理了,更升出自豪感来,不愧是他儿子啊。 他又问,“这一路来回你与贺宗有接触,你觉得贺宗这人如何?” 魏宴就知道父亲会问他这个,刚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他的真心话,并不是只为了敷衍应付父亲才说。 又被父亲问题贺宗,他想到最初他对贺宗的感观,深觉自己是真的连井底之蛙都不如。 也难怪表妹看不上他会选择贺宗,贺宗确实在各方面都比他强。 同样是庶子出身,他得到的扶持或许是不如贺宗,但也不应该一事无成。 稀里糊涂活了二十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这个道理。 魏宴不吝于夸赞贺宗,就算是在父亲面前也是。 “贺宗确实是我辈中的佼佼者,不只是因为他几次出手救了手,还因为他的自身的能力。 父亲应该也知道了吧,贺宗绝对不只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 他虽是背靠家族和那位,但若是其中任何时候他自身没有能力也不可能走到今日。 从前儿子对他颇有微词,后来相处了才明白其中一些浅显的道理。 姑姑和姑父,还有表弟他们都很喜欢贺宗,也都是贺宗的本事。” 还有话没有说,后来他在扬州各处奔忙着选货买货也结识了不少人,有人提起贺宗无不是赞赏。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明白一个道理,若是一个人夸赞某人或许不算什么,但有多数的人都在夸赞此人,那此人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贺宗在扬州明面上虽然只是跟陈三做生意,但其实他和不少人都有来往,不只是人情还有生意上的来往。 并且,不会因为他离开的扬州而结束。 他呢?在扬州待了大半年却没干正经事。 想起来都羞愧,对贺宗他现在是服气的。 不仅是服气,他还想跟贺宗再走近些,也好多挣点银子。 他又不是傻,他一个庶子,又没有功名傍身,再没有了挣钱养家的本事,以后分了家他和姨娘要怎么办? 以后他还得成婚生子,他那一家子还得仰仗他过日子。 还得是银子最实在,他还想日子能过得舒坦些。 魏赦没想到会在儿子口中听到关于贺宗这些评价,他在对儿子欣慰的同时也对贺家贺宗更为忌惮。 从父亲书房里出来之后魏宴赶着回去见姨娘,离家一年多姨娘不知道多惦记他。 白姨娘不能出门,也不能到前院来等,但也早早的在她院子里准备好了儿子喜欢的吃食等着,一上午在院子门口张望了无数次,就是想快些见到儿子。 小厮来报说二少爷回来了,她明知道儿子要先去见过老爷和夫人,但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一直站在门口等。 终于见到儿子,白姨娘却不由落了泪。 “儿啊,瘦了,黑了,你受苦了。” 白姨娘顾不得抹眼泪,拉着儿子的手一双眼睛黏在儿子身上移不开,她要看仔细,也舍不得错眼。 “姨娘,儿子回来,您别哭,儿子好着呢,我们快进去说话。” 白姨娘突然愣住,她愣愣的看着儿子,觉得儿子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呢,是她儿子懂事了会心疼她了。 当娘的一颗心都扑在儿子身上,但因为是姨娘她又不能像正常母亲一样跟儿子亲近。 从前,她也不是没有表现得太过的时候,但儿子跟她却不是太亲近,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白姨娘的眼泪更忍不住,心里那种滋味儿说不清道不明。 心想:儿子是在外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吧,不然怎么变了这么多? 魏宴也发觉了也,姨娘抓着他的手越发用力,都有些疼了。 他又不能立马抽出手,姨娘肯定会伤心。 魏宴对亲生母亲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从前日日看看,又加上亲娘是这个身份,从小就有人告诉他,他必须要认嫡母为母亲。 不只是因为这些,他自己也时刻不愿意正视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对生母不是没有牵连。 在阮家看到了姑姑对表妹表弟的疼爱,感受到了长辈的慈爱,他也想起了家中的嫡母和姨娘。 嫡母慈爱,却从来只是表面。 姨娘对他日日唠叨,总是催促他上进,说一些要他与大哥比的话,但姨娘对他的慈爱是真心。 出门的时候姨娘哭红了眼,亲手为他准备物品,又将所有的体己钱都给了他。 可他做了什么? 他姨娘不算聪明,也有不少的小心思,但终究也是为了他。 魏宴也猛然惊到,他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许多想法。 这边白姨娘跟儿子久别重逢亲亲热热一起吃饭,听儿子讲在外的所见所闻。 末了,白姨娘又面露难色。 “儿啊,本来还想你这次去了能带个媳妇儿回来成家,却被那个可恶贺宗给抢了。 哼!是那表小姐眼瞎,你放心,姨娘肯定会求你爹给你找个比表小姐更好的女子为妻。 你莫要伤怀气着自己,为那种没心肝儿的女人不值得。” 在白姨娘眼里心里,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就算是配官家小姐也配得。 魏宴忍住嘴角抽搐,“我才刚回来先不急,大哥都还没有成亲呢,我不急。 姨娘安心,自有父亲做主。”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当然是要听父亲的。 再一个,他也是不相信他能自己找到个好的。 就他现在这样,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他? 再等等,等他先挣下头一笔银钱再说。 阮娇娇还是住之前的院子,因为没有带多的行李,也只几个伺候的人,所以也不用忙着收拾什么。 没有了外人姚黄忍不住开始抱怨,“小姐,舅夫人还有脸提表少爷,咱们稀罕他那点子东西?”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对美的欣赏 姚黄都看不上舅夫人那小家子气的样,说得好像是她儿子多招人稀罕似的,那都是多旧的老黄历了还非得拿出来翻一翻,膈应谁呢? 小姐才看不上表少爷,表少爷跟姑爷比,连姑爷的小手指头都比不上。 姚黄心里那个不服气啊,魏廷要是在的话她非要拿白眼狠狠剜死他。 阮娇娇洗漱之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靠在软榻上,以前她就喜欢在这软榻上闲躺。 吃着婢女洗得干干净净的葡萄,阮娇娇看着姚黄抱怨也觉得心情不错。 还招呼姚黄也吃,但姚黄还在气头上。 阮娇娇突然问她,“之前你不是在考虑选贺宗身边的人么,考察得怎么样? 那个许明昌我也看了,觉得比赵胜要俊上几分,你觉得呢?” 赵胜和许明昌就是贺宗的左膀右臂,现在许明昌在扬州和齐冬一起管矿脉的造船的事,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来。 这样一想的话,阮娇娇又觉得异地恋不好,分开太久怕是要出问题。 “你要是没有决定就再看看,贺家的管家是不行了,年纪太大不说,肯定也早就成婚生了孩子。” 她随意几句话就说得姚黄忘了魏廷和舅夫人,事情关乎她的身上她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虽然,她真的有在顺着小姐的话想,还着重想了想许明昌的模样。 她也就只见过许明昌一次,要不是小姐提的话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许明昌长个什么模样。 但对时常见到的赵胜,她就熟悉太多。 每次小姐和姑爷见面的时候她都会见到赵胜,也因为他们同为主子身边的人,接触自然也更多更熟悉。 想到赵胜,她其实觉得赵胜这人还是靠谱的,平时做事做人都有模有样,对她也算照顾。 她也想到他对自己照顾都是因为她是小姐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赵顺这人真的不错。 只是,她犹犹豫豫看向小姐,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是不是看上谁了?” 姚黄心一横,“奴婢觉得赵胜不错,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娶的人了?” 她性格虽然大大咧咧惯了,但现在谈的好歹是她的婚事,又是她自己提起来再怎么也有点不好意思,好在没有脸红。 就算是这样,阮娇娇也多看了她一眼,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敢于直面此事的女子属实少,姚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 她不能因为自己如何就要求她身边的人也必须跟她一样,但姚黄愿意的话她自然更高兴。 姚黄见小姐看自己还不说话,神色更是莫测她根本就猜不到小姐在想什么,于是她就莫名有些慌。 她刚才说赵胜就已经用了最大的胆量,要是赵胜对她没有那种意思,她肯定会失落会觉得没脸见人。 但,小姐不说话更让她心慌。 阮娇娇自己撑着坐起来,收了闲懒的模样端坐着看姚黄。 “之前我们就说过这个事,我不是与你说笑。 过了这么久再提起来自然也不是随意,当时就提了赵胜,因为你跟赵胜熟。 你现在认真想想,你提赵胜是因为真的觉得他不错,还是只因为跟他熟?” 被小姐带动的,姚黄也更加认真起来。 “熟肯定是熟的,除了熟悉以外我也觉得他这个人不错,就是做事稳妥说话也稳当。” 没错,姚黄说完之后越发的觉得就是这样,那就是认可赵胜这个人的。 在姚黄说话的时候阮娇娇在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确定姚黄没有挣扎疑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 这样一来的话,看来她是真的对赵胜有好感。 这也不奇怪,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人都是有感情的嘛。 她也说了主要是因为赵胜这个人稳重,也没有说错。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问问,肯定问得清清楚楚。 他要是有别的想法你也不用难过,以后肯定能有更合适的人出现。” 阮娇娇是看得开,但这种事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可不一般,阮娇娇现在这样说也是在为姚黄做心理准备。 “小姐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小姐才是最重要,别的什么,像男人这种肯定要排在后面。 阮娇娇如此在魏府过了两天休闲的日子,闲得没什么事做她就带着人到花园里溜达,也看看舅舅为她成亲布置的喜气。 不管舅舅是有什么想法,但这片红是真的,也是为她准备的。 以前阮娇娇还不觉得红有多好看,但现在心态不同了,她看着满目的红就是觉得喜欢。 魏宴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跑到阮娇娇的院子找人,结果扑了个空,得知她在花园里又赶着跑来找人。 “表妹,总算是找到你了。” 魏宴勒着嘴笑,毫不掩饰他此时的激动和内心的雀跃。 从扬州带回来的那批货,只两天的时间就出了,他狠赚了一笔。 得到银钱的一瞬间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表妹,他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 魏宴先将当初在阮娇娇这里借的银票还了,再说,“我给表妹准备了一份谢礼。 也知道表妹不一定能看得上,但是我一片诚心。 表妹就看在我活这么多年头一回自己挣钱控制不住的份上,表妹就给个面子。” 换了以前,魏宴可说不出这种丢人的话,但现在他觉得那些所谓的面子都是虚的。 阮娇娇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也有点被他感染,心情更加愉悦。 她爽快的接了银票还认真的数了数,多出来的当利息。 “二表哥不请我喝酒道谢?” 也是闲来无事,就当是找个乐子嘛。 魏宴从来都知道表妹长的好看,笑起来更像是仙女下凡,但从前表妹可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他笑过。 一时间魏宴都看呆了,好在他现在看阮娇娇是对美的欣赏,没有从前的猥琐,不然怕是要小腿不保。 “请,请表妹去凌云酒楼去喝酒行不行? 表妹,你说实话,那凌云酒楼是不是你开的?”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邺城新开了个凌云酒楼,听到的时候他就在想,等亲眼看到的时候直接就坚信不疑了。 阮娇娇莞尔一笑,“没错,正好我也没去看过,今儿就让表哥请我到我的酒楼去试试。”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不好意思的了客官,雅间都已经满座,您要不在大堂里? 或者,您下回请早,或者是定之后的日期。” 魏宴是让常顺先一步来安排,但他们是临时起意来吃饭还是晚了。 凌云酒楼才开业月余,从开业以来日日爆满就没有停过,尤其是雅间都得提前的一两天定。 人家掌柜的这么客气,加上常顺明知道这是表小姐的酒楼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为难掌柜的话,只能等着主子前来。 魏宴骑着马走在前面,阮娇娇坐马车在后面,魏宴一看常顺在门口等着还以为是定好了。 下一刻他就知道是他想多了,常顺小跑着迎上来,牵马扶主子下马。 “二少爷,小的没有定到雅间,掌柜的说都满座了,现在只有大堂。” 闻言魏宴不由蹙眉,这是他第一次请表妹吃饭就遇上这种事,也是他考虑安排不周。 若是以前的话他定然会恼怒,现在的他蹙眉之后却会换上笑颜。 回头看到被姚黄丫头扶着下马车的表妹笑道:“表妹这里生意兴隆,是我事先没有安排妥当,不知是否有幸请表妹屈居在大堂?” 他可不会嫉妒酒楼生意好,他巴不得表妹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然后他也能跟着沾沾光。 阮娇娇给了姚黄一个眼色,姚黄娇笑着叫上常顺跟她进去。 没一会儿又出来,“小姐,表少爷,都安排好了。” 不仅是安排好了,还有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 “走吧,还真饿了。” 掌柜的认得姚黄当然也认得主子,见了主子刚要问好就得阮娇娇示意,只得唤了声小姐请着人进去。 三楼的贵宾雅间内,是专门为阮娇娇留的房间,魏宴都坐下了还不住赞叹。 “不愧是表妹出手,我在邺城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大气奢华的酒楼。” 阮娇娇笑他,“在扬州就见过了?” 魏宴直接摇头,“没。” 他突然想起来发问,“都是表妹家的酒楼,怎么扬州的酒楼没这么大气?” 在外面看三层高雕梁画栋的酒楼已经是魏宴见过最大气的了,进来见到里面的陈设用料更让人吃惊。 等进了这所谓最高等级的贵宾房,魏宴更惊,这布置陈设的精美程度和随意摆放的贵重精致物件怕是跟王府侯爵都能媲美了吧? 刚才在上了三楼来,就在楼梯口那儿就有两个长相柔美的姑娘给他们引路,姑娘美他有看到,走廊上随意摆设的物件贵重他也有看到,随便拿出一个也是要在聚宝斋卖上百两银的物件。 而在凌云酒楼里,就只是个在走廊里摆放的物件,十分随意。 进了雅间,打眼看的就是一扇人高的屏风,转屏风之后他才发现竟然是双面绣。 他不懂这个也不懂绣工,但这么大一个,价值绝对在外面那些摆件之上。 就在他咋舌的时候听到表妹说,“以前没有宗哥。” 听她语气里理直气壮还有几分自得,魏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了,贺宗那奇货居里什么没有? 贺宗对她,又哪有舍不得的。 最后他还有一个疑惑,“实不相瞒,这次我借着表妹的光挣了有千余两银子,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今天请表妹这顿饭钱?” 这样的地方吃一顿饭,魏宴可不认为能便宜。 “二表哥安心,不会让你没银子付账的。 给你打个折,再给你一张折扣卡,以后你宴请朋友来只要亮卡就能有折扣,但只能你个人使用。” 这个折扣卡魏宴听过,在扬州的时候阮瑀带他到自家酒楼去吃饭就用过,只是卡片不同相应的折扣程度不同。 这种卡还得先从里头存钱,根据存钱的多少决定折扣的多少。 “嘿嘿,那我就安心了,也厚着脸皮收下表妹的卡。 在这里你比我熟,你来点菜吧,也别跟我客气。” 在吃一事上阮娇娇向来都不会客气,还给自己点了一壶酒,她喜欢相对来说烈些的酒,点的时候是问了魏宴一句。 “这酒你喝不喝得惯?” 魏宴想了想还是摆手,“还是给我一壶柔和些的吧,不然我怕还得劳烦表妹送我回去了。” 在这方面魏宴对自己相当有自知之明,当然,也是在他摆正了心态之后一切就顺当了。 结合邺城的习性和口味,阮娇娇在原本的菜谱上又添了几道菜,今日亲自尝过之后还算满意。 厨子是经过培训的,有基础在学起来就是快。 再过几个月就要开始冷了,邺城冷得更快,或许该在冬天来临之前弄个新菜式。 魏宴本就是有意要跟阮娇娇拉近关系,喝了几杯酒之后就更是止不住话头。 他将如何选货到如何卖货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清楚楚,说到末了又举杯敬酒。 “这次真是多亏了有表妹,要不是表妹我都尝不到挣钱的滋味儿这么好。 表妹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尽全力。 来,再敬你一杯。” 许是这顿饭吃得高兴,又喝了酒,阮娇娇看着魏宴也觉得越来越顺眼。 “正好我手里有个买卖,你最近要是闲的话……” 阮娇娇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魏宴接了话,“闲,闲,我都闲出屁来了。 表妹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肯定给办得漂漂亮亮。” 魏宴对自己的本事心中有数,他更清楚表妹对他的本事也清清楚楚,是以根本就不怕表妹会说出什么他办不到的事来。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两人回府的时候正好看到赵胜从魏府门口出来。 “小的见过小姐,二表少爷。” 赵胜抬头看到未来夫人的时候也愣了愣,关键是夫人跟魏宴一起,还两人身上都有酒气。 “大爷明日要来拜见魏县丞,小的现在是来递拜帖。” 阮娇娇想起来那日贺宗确实是说要来见舅舅,那就是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按习俗成婚前新人不能见面,明天就是他们在成亲前最后一次见面。 赵胜回来复命,“大爷,小的将拜帖送到,在门口遇上了夫人。 还有二表少爷,夫人应该是和二表少爷一起吃饭了。” 赵胜看着主子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贺家的规矩我说了算 贺宗回来之后不是到老宅吃顿饭就没事可做了,这几天就没闲过,连昔日的好友请他去吃酒他都没空去。 此时他在书房里埋头翻阅账本,听赵胜说他媳妇儿跟魏宴出去吃饭,之后就没了话,他抽空抬头看了一眼赵胜,发现他一脸纠结肯定是还有话没说。 “说。” “夫人和二表少爷都喝了酒。”赵胜觉得,大爷应该会生气吧。 上次大爷知道二表少爷对夫人有觊觎之心就揍了二表少爷一顿,那这次呢? 果然,大爷从账本里抬起头。 “喝酒了?” “是,看着没醉,但两人身上都有酒气。” 贺宗轻轻点了点头,嗯一声又继续低头看账本。 赵胜咽了口唾沫,心想,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结果听到这么一句话,“明日上门的礼备好了?” “准备好了。” “行了,下去吧。” 所以,大爷就什么都不做? 赵胜以为,怎么着也要教训一顿吧? 贺宗动手翻一页,继续看账本。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放心,但现在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了,魏宴也不敢做什么。 他不是相信魏宴,是相信他媳妇儿。 以前魏宴没有机会,以后就更不可能有机会。 他们一起吃饭的原因,贺宗就算是没有在现场也能想到,无非就是魏宴终于挣了点儿银子。 第二日上午贺宗如约到魏府来,魏赦没有上值专门等着他。 姚黄得了准信儿回来禀报,“小姐,姑爷跟舅老爷到书房去了。” 商议婚宴那天的事嘛,贺宗早就说过的。 没一会儿有下人来传话,“夫人让表小姐准备准备,中午留贺公子在府上用饭,到时候会有人再来请表小姐前去。” 没等再有人来请,出门了半天的魏宴来了。 “人我找到了,就等什么时候走了。” 魏宴一句话说完坐下赶紧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水,跑了一上午都没喝一口水,他是真的咳了。 对他如此行事阮娇娇并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人得用就成,她还让姚黄有给他续了一杯茶。 “五日之后就是我和宗哥成亲的日子,之后就出发吧。 其实,你就参加也没什么,看你自己。” “不行,大哥不在我要是还不在,父亲非打断我的腿不成。”魏宴一只手端茶一只手连连摆动。 阮娇娇也是想到这点才那么说,舅舅是个要面子的人,不会让魏宴现在出远门。 “你尽量多的买,有多少要多少,到时候按斤给你提成。” “好,都按你说的办。”魏宴其实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表妹要那么多甘蔗做什么,但他选择相信表妹。 两人商议好就有人来请去前厅吃饭,阮娇娇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就这样去见贺宗。 贺宗他们先到,看到媳妇儿跟魏宴一起来,贺宗微眯了下。 他媳妇儿跟魏宴,看来最近是走得挺近。 也不知道她是打的什么主意,有事没有告诉他。 说是一起吃饭,其实也就是到的时候见礼就见这一面,吃饭的时候男女分开坐,中间还放了个屏风。 魏府有两个小姐,一直被湛氏管教得严,以前阮娇娇也没有跟她们有多接触,现在再见面跟认识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到贺宗离开的时候阮娇娇去送他,也只是说了句话看着他离开。 当晚就收到了贺宗的信,她还以为贺宗会问她关于头一天跟魏宴吃饭的事,但没有。 贺宗只写了:家中一切准备妥当,只等你来,等我去接你。 阮娇娇提笔半天不知道写什么,最后只回了:我等你。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日子,阮娇娇又遭受了一次早起被按着梳头上妆的流程,还不许吃喝。 这都什么破规矩,陋习。 好不容易熬到外头鞭炮声响起,是贺宗又来接她了。 只是这次比之前简单了些,他们一起去拜别舅舅舅妈时并没有拜,只是行了礼。 舅母拉着她的手叮嘱不少,最后还是喜婆提醒别误了吉时她才得以解脱。 坐进花轿的时候阮娇娇还长长吁了口气,听着外面的热闹声,阮娇娇竟然觉得心如止水,好像就应该是这样。 依旧是贺宗扶着她下花轿,然后手里被塞了红绸的一头。 红绸的另一头在贺宗手里牵着,两人一起来到门前摆放的红盆面前。 喜婆站在另一边扶着阮娇娇,好引着她往该走的路走。 “新娘子左脚跨过火盆驱邪除祟,右脚跨火盆红红火火。” 跨火盆这个阮娇娇曾经听说过,但具体是个什么用意是到现在她才知道。 红绸另一头突然拉紧,“撤了。” 红盖头遮住了阮娇娇的视线,让她只能看到脚边的事物,就算此时她看不到贺宗的神色但也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冷意。 他是不高兴了,因为这个火盆。 “贺公子啊,这跨火盆和踩瓦都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啊,这都是规矩。 跨火盆寓意驱除邪气污秽,新娘子进了门日子过红红火火。 踩破瓦片是破煞,以前的过往都破碎了,跟过往划清界限,以后就是新生,新娘子嫁到你们贺家以后就是贺家的人了啊。” 喜婆的话在耳边响起,她是说给贺宗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然后就又扶着她继续走。 红绸依旧紧绷,阮娇娇没有动,她在等贺宗做决定。 没让她多等,贺宗的话就在她身边响起,掷地有声。 “我不管你们哪儿来的规矩,谁定的规矩,贺家的规矩我说了算。 我媳妇儿从头到脚都是福气,过往以后都是她这个人,用不着那些玩意儿,都撤了。” 周遭的嘈杂和议论都入不了阮娇娇的耳,只有贺宗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落进她耳朵里,窜进心里。 刚才听到喜婆那个话阮娇娇心里也不痛快,什么就邪气污秽,嫁了人就要跟过往划清界限。 屁习俗,都是陋习。 大堂里等着新人进来的贺鸿顺和柳氏不由往门口看,刚才就听到鞭炮声了,怎么还不进来? 不等贺鸿顺着人去看情况,已经有个腿快的下人跑进来来他耳边禀报。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不相信他今天会喝醉 对儿子的做法贺鸿顺是不赞同的,规矩就是规矩,而儿子就算是再疼媳妇儿也不是这样疼的啊。 过了今日,他们夫妻俩关起门来爱怎么样怎么样,但现在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他这就过了。 贺鸿顺让下人出去给儿子传话,让他看着点场合。 结果下人刚出来就见赵胜那小子已经将火盆和瓦片都丢远了,而大爷也牵着新夫人到门口来了。 他看着大爷欲言又止,大爷半个眼神都没给他,最后他也只能往边上贴尽量不让大爷瞧见他。 人都进来了贺鸿顺也知道没法改变,只能端坐着等儿子媳妇儿来拜。 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 然后阮娇娇被喜婆扶着回了房,贺宗一直都在她身边,直到喜婆唱喜请新郎挑盖头她才终于见到了除脚边的情景。 入眼是满目的红,视线往上,是贺宗硬朗粗犷的脸。 许是一身红太耀眼,也让今日的贺宗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听说会有人闹洞房,阮娇娇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但喜房里除了他们就只有一个小姑娘。 门外,也没有别人。 “你先吃饭,我尽快回来。” 贺宗低头看着坐在喜床的漂亮娇媚小媳妇儿,小媳妇儿笑着对他点头。 贺宗又抬手招了招小姑娘,“陪你嫂子说说话。” “我知道了哥。”小姑娘答。 阮娇娇这才知道这就是贺宗同父同母的妹妹,贺家也就这个小姐没有出嫁了。 姚黄给了喜婆红封顺便领着她出去,喜房门口就有人接,根本用不着新夫人身边的人。 作为新妇的阮娇娇看着比她还紧张的小姑娘,样貌平平,好歹比她哥好看,想来是随亲爹多些。 个子高挑看着也不瘦弱有几分英气,这应该是随亲娘。 但就是胆子太小,看着就一副怯懦模样,还不敢正眼看她。 贺玉芬从小养在姨娘身边,她姨娘就是个懦弱的性子又如何能将她教养得大方得体? 贺玉芬在小心的观察嫂子,没揭盖头的时候她只觉得嫂子瘦弱,等看到模样她又惊讶于嫂子好看,难怪大哥这么喜欢这么重视。 她试着喊了声,“嫂子。” “嗯,你叫玉芬吧,你哥说过。 别站着了,过来坐。” 阮娇娇也像刚才贺宗招手那样招呼她,小姑娘怯生生的往她这边挪了两步。 刚出去的姚黄领着几个丫头进来,“姑爷让人给夫人准备了饭菜,姑爷还得有一阵才能回来,夫人先吃些垫垫肚子。” 她进来之后就不管了,任丫头们摆饭,她则过来三两下就取了夫人头上的凤冠。 “又压出印子了,还要过了今日就再也不戴这玩意了,遭罪。” 看着铜镜里面额头上一圈红印子,阮娇娇会姚黄表示同情。 “这罪我是遭完了,你还得遭。” 还站在原地看着主仆俩随意说话的贺玉芬惊讶的嘴都忘了合上,嫂子这么随意吗? 女子出嫁戴凤冠也不是谁家都能戴得上的,她竟然还在新婚这日烦恼。 她万万没有想到嫂子会是这样的性子,大哥知道吗? 阮娇娇一回头就看到她一脸惊讶的表情,于是又对她招手,“玉芬过来一起吃。” 而桌子上摆放的也是两副碗筷,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然后贺玉芬就听到大嫂的丫头一边盛汤一边抱怨,“一天都没吃饭了,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这些破规矩,成亲还得饿肚子。” 阮娇娇见小姑子还站着不动又招呼她一声,“快来吧,你可看着点学,等以后你成亲的时候才有经验。” 贺玉芬满脸的惊讶霎时变成了害羞,化成低低一句话,“嫂子饿了快吃吧。” “你不饿?”阮娇娇问她。 这也到了饭点儿了,外面此时可吃的正香呢,她就算是在后院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这话把玉芬给问愣了,手在桌子底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饿。 阮娇娇看她抿着唇,好似很艰难的才蹦出一句话,“还好。” “四小姐怎么可不饿,姑爷专门让四小姐来陪夫人,肯定也还没有吃饭。” 姚黄说着将刚盛好的汤送到她面前,又问她,“四小姐喝酒吗?” “不用。” 贺玉芬才看到嫂子面前竟然有个酒杯,而且已经斟上了酒。 “吃吧,别客气。” 阮娇娇知道,她是吓着这小姑子了,这会儿那脑瓜子里还不知道稀里糊涂想些什么呢。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饿,也不去管别人了,先吃饭。 贺玉芬食量并不大,吃得也不多,再加上她为了能看着更纤细些还在控制食量就吃得更少了。 饭就吃了小半碗,汤也只喝了半碗,菜只拣着清淡的素菜吃。 她本就生得高,要是再长点肉的话看着就壮了,没有男人会喜欢壮的女子,她也不想像姨娘那样。 但,这个嫂子也太能吃了吧,七八个菜都被她吃得差不多了,还喝了一壶酒。 好在她看上去并不胖,而且还有几分娇弱感。 这让贺玉芬羡慕,她要是能像嫂子一样就好了。 吃了饭阮娇娇亲自去拿了个盒子给贺玉芬,“今天劳你来辛苦一趟,就当是嫂子给你的辛苦费。” 盒子里是一对成色不错的白玉镯子,正适合贺玉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戴。 贺玉芬推脱,“这都是我应该的,嫂子不用客气。” “客气什么,你还叫我一声嫂子,以后还敢不敢用你了?”阮娇娇故意重了语气,把东西压下她手里。 见推脱不过贺玉芬只能收下,嫂子给她的能收吧。 大哥让她来陪嫂子说话,但她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好在嫂子只是问她一些家里的情况,还有两个姐姐嫁到了谁家,她都能答得上来。 直到门外响起下人喊‘大爷’的声音,贺玉芬顿觉松了口气,大哥回来就好了。 阮娇娇也站起身来,看着男人被赵胜扶着进来,她个没有去搭把手。 看着像是喝多了路都走不稳,阮娇娇却不觉得在今天贺宗真的会喝多。 果然,一进门他就挺直了腰,眼神也清明了。 “玉芬回去吧,你们也都下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吝夸奖 对亲妹妹可真不客气,亲妹妹还真就老实听大哥的话,让她走就走。 “玉芬祝大哥嫂子百年偕老早生贵子。” 说完祝福的话贺玉芬就走了,顿时房间里只剩下新婚的两人。 贺宗一身酒气走近,“吃了吗?” “嗯,要不要喝醒酒汤?”阮娇娇问他。 “要,我现在去沐浴。” 贺宗是觉得一身酒气不适合新婚洞房,媳妇儿身上都是香的。 热水是早就准备好的,阮娇娇任由他自己到后面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帮他的意思。 像贺宗这样的身份,肯定是从小锦衣玉食,贴身伺候的下人也得好几个,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没发现除了赵胜之外还有别的下人贴身伺候他。 所以现在,他自己也是可以的。 等贺宗洗漱完顶着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出来,阮娇娇也已经洗干净了脸正坐在梳妆台前梳顺长发。 以前是没有条件护理头发,现在有机会了阮娇娇还是想好好护理。 虽然长发很多不便,但看着自己这一头乌黑亮丽是没有发黄分叉的头发她还是很自得,只要不用她亲自打理她也能喜欢。 “醒酒汤在桌上。” 余光瞄了一眼贺宗,她还剩一小缕没有梳顺。 贺宗现在只一身亵衣裤,阮娇娇也是,八月的天气着实是热。 或许是因为天气燥热,阮娇娇觉得就算只穿一件亵衣也还是热得很,身体也很燥。 听到贺宗喝醒酒汤的声音,只觉得他每吞咽一口都仿佛是砸在她心上。 他们成亲了,今晚是洞房花烛。 这样想着阮娇娇的心就更不安宁了,跳得厉害。 贺宗三两口就喝了醒酒汤,沐浴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就没有半点儿像是喝过酒的样子。 他回来之前那群人围着他灌酒,还嚷嚷着想来闹洞房。 贺宗能让他们来闹?他媳妇儿能随便让人看? 梳最后一缕头发的阮娇娇不自觉加快了速度,看到贺宗后背被湿发湿透贴轻薄的料子贴在背上显出紧绷的肌肉形态,阮娇娇又觉得添了几分燥热。 “夜里湿着头发睡时间久了会头疼。” “那你给我绞干。” 贺宗连顿都没有顿一下,大马金刀的坐下等媳妇儿来伺候。 别人的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样不知道,但这两人却不像刚成亲的新人,看起来相处得十分随意。 只是,两颗‘砰砰’跳得厉害的心,都彰显着他们此时的急切,又隐忍。 等什么呢? 阮娇娇没有伺候过人,但也不是连绞干头发这种事都做不来。 长头发就是不容易干好在现在天气燥热。 她的发丝软,而贺宗的硬,看得她羡慕不已 她手上的动作刚停,贺宗就站起身来,还好她反应快后退一步,不然就要撞到他背上。 她可不愿意撞上,他一身腱子肉硬邦邦,谁撞谁疼。 贺宗像是突然想起来,“还没有喝合卺酒。” 不能再等了,等不住了。 龙凤烛燃得正旺,阮娇娇背对着烛火与贺宗挽手喝合卺酒。 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却是连个笑脸儿都没有。 到底是成亲还是结仇? “睡。” 这个字,阮娇娇敢确定贺宗是咬牙说的。 阮娇娇被打横抱起,下一刻就躺在了婚床上,好在这次床上那些东西都事先被姚黄收拾干净。 她就知道贺宗的本性绝对不是他一直表现的隐忍,他是打算把之前那一年隐忍的都找补回来吧。 重生以来,阮娇娇第一次没有在习惯的时间醒来,姚黄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听到里面有起床的声响。 之前方嬷嬷就提醒她,让她昨晚等着给里面送热水,但她都到寅时二刻了都没有等到主子要水。 后来有贺家另外的下人来换她,她下去眯了一会儿,天不亮就又起来到主子门前等着,眼看着天光大亮了里面也没有动静。 今日夫人和姑爷还要去老宅给老爷老夫人请安,去晚了的话怕是要让那边不高兴了。 在她忍不住要去喊醒主子们的时候,里面终于有了响动。 “姑爷,夫人,起了吗?” 回应她的是新出炉的姑爷,“备水。” 备了一夜的水,可算是用上了,姚黄险些喜极而泣。 贺宗起来的动作很轻,但阮娇娇还是醒了,她睁开眼就看到贺宗背对着她站在床边穿亵衣。 正穿了一半,露出的肩膀上是鼓囊囊的肌肉,昨晚她没有看清,但实实在在的用手感受过无数遍。 亵衣下面是空的,衣摆遮不住令人血脉贲张的肌肉线条和大长腿。 阮娇娇的视线从男人后背一直往下移到粗壮有力的腿上,看不够,想看更多,欲壑难平。 “呵……” 男人的轻笑声突然在她头顶响起,也拉回了阮娇娇的思绪,更让她看到了正想看的美景。 果然,感受和亲眼所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娇娇看不够?等回来再看,今晚为夫让你好好看。” 贺宗也不急着穿亵裤,就这么大咧咧的往床沿上一坐,张着两条大腿。 他以为会看到小媳妇儿羞红的脸,没有,他媳妇儿只是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到了他脸上,媚眼带笑。 “娇娇对为夫可还满意?” “满意。” 阮娇娇对她喜欢的人,向来不吝啬夸奖。 更何况,贺宗也确实是让她很满意。 这个满意,导致她现在还赖在床上根本就不想动弹。 得了她夸奖的男人又笑,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后牙槽都露出来了。 男人将她抱起来,“泡完澡会舒服些,回来再睡。” 其实贺宗在小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醒了,这种程度的疲累可不会让他连起床都做不到。 只是他不想起床,温香软玉在怀,他恨不得今儿都不下床。 想着老头子还在等着见儿媳妇儿,他也只能咬牙起来。 早起的郁闷心情,全都在媳妇儿醒后都散了个干净。 媳妇儿说,满意。 他,也很满意。 在姚黄隔着屏风说准备好后,贺宗穿上亵裤将媳妇儿用薄被裹了抱着往后面浴房去。 阮娇娇根本就不想动,任由贺宗抱着,任由贺宗将她放进浴桶。 第一百九十二章 看相公英武 “一会儿到老宅去你不用管别的,见了人咱们就回来,今儿哪里也不用去,以后你也不用去老宅请安,只逢年过节有事的时候再去。” 贺宗也进了浴桶,搂着人在身前为她细细清洗,顺道也按摩筋骨好让她能舒服些。 以前他一忍再忍,那不是因为媳妇儿还没有娶进去拜堂成亲么,现在媳妇儿已经是他的了,也就不用再忍。 他也发现了,成亲后媳妇儿对他是完全信任放纵,就像现在她软软靠在他怀里任由他作为。 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中的人,在许多地方都与他契合,别人说的夫妻相无非就是这样了吧。 阮娇娇是真的赖得动弹了,有人伺候她她还有不享受的道理? 况且,这个人还是她丈夫。 这种时候都不用,还等到什么时候去? 男人告诉她不用管别的,是让她安心,其实昨天她问贺玉芬老宅那边的情况,还有亲戚关系就已经多少有些数了。 几个庶出的姐妹没什么需要过多关注的,以前她们跟贺宗的关系并不是多亲厚,以后要是跟她有缘分的话再说。 至于贺家两个姑奶奶那边,也都是逢年过节才走动,今天回不回都不一定。 然后就是公婆了,不管是嫡母还是生母那里,只要他们不为难,阮娇娇就保持着晚辈的态度就成。 她正想到这里就又听贺宗在她身后开口,热气全喷洒在她颈项间。 “爹娘那里态度摆出来就行,不用太亲近,嫡母也不想跟我们太亲近。 贺麟那里更是,免得嫡母多想。” 刚成亲第二天,新婚夫妻俩说话已经像是老夫老妻,其实在之前就已经是这样的状态。 阮娇娇在贺宗怀里挪了个位置,得快些结束,不然怕那边等得太久。 她刚一动后面的人就发出低哑闷哼,阮娇娇不敢动了。 “见面礼都准备好的,赶紧起来出发吧。” 她想自己起来,但贺宗明显不想劳累她。 媳妇儿发话了,贺宗加快清洗速度,他先翻身出来穿上干净衣服再伺候媳妇儿。 第一天去见家里人,阮娇娇可不想被人看笑话,让姚黄给她上了些脂粉遮住疲倦的脸色,又描了眉上了口脂,终于看着精神了些。 明明出力的是他,她起来恹恹的难受,贺宗反而精神抖擞。 为此阮娇娇横了一眼某人,她不服气。 贺宗收拾好自己正往媳妇儿跟前儿凑就得了这媳妇儿一眼,他做什么了,就穿个衣服的时间就惹她生气了? “夫人如此看我作甚,是我哪里不对?” 不懂就问,贺宗可不想刚成亲就跟媳妇儿闹不愉快。 阮娇娇是绝对没有想到贺宗会问她,并且明显发现了一个事,这人比之前话多了些。 虽然还是那副模样,还是不苟言笑,但绝对不一样了。 现在她要怎么回?说是因为她不服气? 要不要脸不重要,关键是阮娇娇可不想新婚第一天就被笑话,还会让他得意。 于是阮娇娇打算随意敷衍一下,“看相公英武。” 男人站在她边上,她都没有侧头看他,连镜子里的他她都没有抬眼看。 阮娇娇看来这绝对是随意敷衍的话,但听在贺宗耳朵里绝对不是。 媳妇儿是夸他,绝对是因为昨晚和今早他表现得好。 早上媳妇儿还说满意,爷们儿值当被媳妇儿夸这一回。 当即,贺宗就咧着嘴笑开,他就知道媳妇儿钟意他。 贺宗想也夸夸媳妇儿好看,但又觉得这话太轻了,他媳妇儿本就生得好。 最后他也没有夸出口,心里琢磨着得给媳妇儿送个什么,好讨她欢喜,就当是她夸他的回礼了。 阮娇娇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打从心里就没有想过要回应。 等一切准备好,她站起身的时候看了男人一眼,发现男人咧着嘴眉眼含笑,她也笑了。 新婚三日要穿红,夫妻俩都是一身红衣,牵着手出门。 贺宗没有骑马,跟着钻进马车里,到老宅得走两条街,车厢里已经准备了些糕点茶水垫肚子。 就算是省了在家吃早饭的时间,他们到老宅的时候大家也都等着了。 给公婆敬茶的时候阮娇娇都想好了或许会被柳氏立规矩,毕竟在里新妇被立规矩都是常见的情况,看在贺宗的面子上只要不过分她也能忍。 结果并没有,她举着茶杯喊了人公婆都很快就接过茶杯,象征性喝过然后叮嘱几句爽快的给了红封让她起身。 不管柳氏是不是做戏给谁看,单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或许以后她在婆家的日子也能清静。 至少,暂时能清静。 贺宗两个姑姑一家都来了,阮娇娇挨个叫人给见面礼又得了礼。 然后是李姨娘,就是贺宗的生母。 阮娇娇想着,要不要也跪,贺宗在她边上轻抬了下她的手肘,她便没有跪。 后来她想,是在嫡母面前吧。 李姨娘生的高壮,面皮也有些黑,看着显老。 一双手骨节粗大手心里还有茧,想来在家里没少做事,并没有因为她生了贺宗就在贺家享福。 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字,“好,好”可以看得出来她内心里肯定激动。 儿子成家了,哪有不激动的呢。 贺家另外两个姨娘没有出现,只从这里就能看出柳氏将后院打理的稳妥,后院的女人都在她的掌握中。 到同辈的时候就不用阮娇娇一个个去认了,认完了人还得一起吃饭。 好在贺家这种人家不用新妇亲自下厨,柳氏也没有让她立在一边布菜。 阮娇娇可不会自己犯贱非得表现贤惠,婆婆让她坐她就坐。 日子还长着呢,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让自己犯贱来展现贤惠媳妇儿的模样。 今天她要是站了,那以后呢,省得到时候被人拿住话柄说事。 最主要的,她也没有打算装。 果然,在她坐下后就有好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没有去看究竟有谁,无非就是姑姑他们了。 李姨娘立在柳氏身后伺候,她本来已经给新妇留出了位置,甚至还打算在新妇不清楚的时候提点提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劳累夫人为我辛苦 那些视线里就有一道是来自她,为此她又是惊讶又是不赞成。 谁家新妇不是要先立规矩,就算是婆婆体谅慈爱说不用,但新妇也要自觉。 这个新妇倒是好,顺着话就真坐下了,也不知道阮家是怎么教的。 她去看夫人的神色,心知夫人定会不高兴,她已经想好了要帮忙说话。 大少爷是她生的,她也不想儿媳妇儿一进门就惹嫡母不高兴。 她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夫人生气的时候会先抿唇,动作很轻也很快就恢复。 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夫人生气了。 她正想着怎么开口,夫人却先说话了,“开席吧,老大媳妇儿你刚来,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口味习惯,就随便做了些。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喜欢吃什么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说,这就让厨房里再做几道你喜欢的来。” 柳氏确实生了气,但当着全家人的面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这个阮氏不懂事,她当婆婆的不能不慈爱。 果然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再怎么都跟她不亲。 罢了,反正也不是她亲儿媳妇儿,以后见面的时候也不多,能维持表面上的关系就成。 她也不希望老大两口子常回来,最好是不回来。 阮娇娇就当是没有看出来饭桌上的尴尬气氛,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谢母亲关心,我没有什么忌口,都能吃。” 左右就是今天这顿早饭了,早吃完了早散,她也不想在这儿跟他们强行拉亲情。 一顿饭吃下来阮娇娇都没有再去看立在一边伺候柳氏吃饭的李氏,她不能接受第三者,但又不能改变现状。 若是没有李氏,也不会有贺宗。 对李氏而言,到贺家来做妾或许是当初最好的选择,她不是别人不能对任何人的决定指手画脚。 如果,贺宗说要接李氏到他们家去,她没有任何意见,也会将她当婆婆尊敬。 吃完了饭贺鸿顺就做主说散了,直到他们跨出贺家的大门李氏都没有再与他们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多看贺宗几眼。 她的男人啊,忽然就心疼他了。 嫡母不是真心疼他,生母或许想疼他,却又碍于种种原因没有实际行动。 父亲或许是真的疼他,但现在有了嫡子,也有了顾虑。 难怪他要早早离开这个家分府,换了她在这个家里她也会这么做吧。 她的男人,以后她来心疼。 上了马车阮娇娇就主动偎进男人怀里,在她靠近的同时男人的大手也揽了上来。 “回去就歇着。” 贺宗以为她是累的,也开始反省是昨晚上他闹得太过。 阮娇娇偎在男人怀里,双手自然的环在男人腰背上,不想说话。 现在说什么都显得矫情,她要心疼男人不只是嘴上说说。 况且,她也真的累,回去必须睡回笼觉。 夫妻俩一觉睡到半下午才起来,醒了后还在床上赖了一阵才起,要不是怕下午都在床上耗过去,阮娇娇还不想起来。 要是她一个人赖床肯定舒服,但多了一个贺宗就不行了,他是让她累的罪魁祸首。 起来后简单吃了些,然后就被贺宗带着在家里各处转。 当初贺宗置办这个宅子就是往长远想的,是以花了不少的银子,前后三进的宅子,后花园里还有个小池塘,这个时节荷花开得正盛。 池塘里养了几尾红色锦鲤,都被养得肥极了。 阮娇娇多看了它们几眼,觉得吃起来味道不会太好。 转完后贺宗召集了所有下人来拜见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以后家里的大小事物一应都归夫人管。 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都归媳妇儿管。 阮娇娇坐在太师椅里,身边摆了两个竹筐,筐里是穿成串的铜板,每一串都是一千枚。 上来一个跪拜说吉祥话的都赏一串,管事两串,管家三串。 她就是收买人心,都领完了赏阮娇娇还得立威。 “我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一经发现死契的打死,活契的发卖,一次机会都没有。” 当家第一天就这么狠,阮娇娇只是不想以后麻烦而已。 一众下人也被夫人的话吓得不轻,当即都跪下表忠心。 到底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好,以后就知道了。 或许有人觉得夫人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威严,但这些都不在阮娇娇操心的范围内,反正她话是放出来了,不甘心的可以试试,她也需要个被杀的鸡。 贺宗嘴角扬着笑,他倒不怕媳妇儿有手段,就怕媳妇儿心软治不住人。 “日后府上都听夫人的,不管是赏是罚,都由夫人做主。” 闻言,下人们心里又是一紧,都清楚了夫人在大爷心里的位置。 贺宗没话要说了,看媳妇儿。 阮娇娇也没有什么要说的,“都散了吧。” 她这话一出贺宗站起身朝她伸出手,阮娇娇将手放上去。 “老江,把府上的账本和钥匙都找出来交给夫人。” 江春平躬身应是,“老奴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将账本和钥匙恭恭敬敬送到阮娇娇面前,阮娇娇给方嬷嬷递了个眼神,方嬷嬷领会上前来接过。 方嬷嬷是一直都是她的管事嬷嬷,姚黄是她的贴身丫头,这两个人也一直管着她的账本和钥匙。 媳妇儿怎么行事贺宗不管,他还有东西要交给媳妇儿。 阮娇娇就这么被男人牵着到他的书房,以后这里也是他们共同的书房。 她问,“到这里来干什么?” “府里的公账交了,我的私账还没交。 你是我媳妇儿了,我的私章也得劳烦你来打理。” 贺宗说话的时候就从一个柜子里搬出来一摞账本,全都垒起来都快有她半人高了。 “这么多?” 阮娇娇知道他有本事,但也没有想到只账本就有这么多。 “有些是以前的旧账,既然要交肯定是全都交了啊,免得你对不出账再找我。” 然后他又搬出来一个木匣子,打开。 “这里面就是我所有的家底了,没有多少现银了,夫人不要嫌弃。 以后挣的银子都交给夫人管,劳累夫人为我辛苦。”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回门 现银确实不多,跟银票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多里,但现金多啊。 阮娇娇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末世里金银跟废土一样无用,什么金条金饰她都见过。 但是,她还真没有见过像小儿手臂粗细的金条,还是整整齐齐码了满盒子底。 阮娇娇知道,这辈子她躺平摆烂的人生没问题了。 待她粗略的翻了翻几张契书,看着上面标注的铺子位置大小,或者是宅子庄子地,阮娇娇突然就觉得有点心累。 之前她也有给家里的生意出主意,但那也仅限于出主意啊,她要是不懒不怕麻烦的话也不会跟陈三合作。 但现在,贺宗明显是给她找了份苦差事,她不愿意。 是她脸上的神色太明显,贺宗就算想看不懂都不行。 经过这一年的相处他也知道媳妇儿的性子,当即就将人抱起来坐在他腿上圈在怀里安抚。 “夫人不用担心,这些事之前都有人在做,你只管安排他们就行,你只用管理他们就成。” 阮娇娇瘪嘴,说的好听只是管人,但人又是哪那么好管的? 想起方才贺宗郑重劳烦她的辛苦的话,阮娇娇又心软了。 “好吧。” 还是不太乐意,十分的勉为其难。 但抱着她的男人却笑得开怀,“那就辛苦夫人了。” 媳妇儿能帮他管理,对贺宗来说绝对是好事,相比起来他更怕媳妇儿推三阻四说什么都不愿意接。 他媳妇儿又不差银子,更不可能坐吃山空,她愿意接手才是真的接受他贺宗。 爷们儿在外头拼死累活的挣银子还不都是要给媳妇儿的,不然挣那些银子来有什么意义? 新婚的两口子在家你侬我侬甜甜蜜蜜,根本就不知道外面这两天关于他们的传言又满天飞了。 从前别人茶余饭后谈论贺宗大多数都是对他的鄙夷,也有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看他到底能娶个什么天仙儿。 现在他们看到了,依旧有人鄙夷打从骨子里就看不上他也看不上嫁给他的阮娇娇,庶子娶商户女,都上不得台面也算是般配了。 更多人是眼红后悔,当初贺家给贺宗相看都是往高门相看,都是正经嫡女千金小姐。 但人家正经嫡女千金小姐又哪里瞧得上贺宗?暗地里骂他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是轻的。 这会儿看到贺宗的实力,又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风声,贺宗在府台大人面前也露过脸。 有些人眼红贺宗给的丰厚聘礼,也眼红贺宗跟府台大人的关系,都想要。 后悔药,又哪里能有? 尤其从前就有那想要巴结贺家,想把女儿送到贺家还被贺宗瞧不上的人,已经开始琢磨把女儿送给贺宗做妾。 有稍微的知情人也看观望,阮娇娇先是魏家大儿子的未婚妻,转头就成了贺家的儿媳妇儿,而魏家还以娘家的名义送她出嫁,是魏家与贺家要联手了吗? 当初阮娇娇离开邺城的时候惹了不少人笑话,都以为是她被魏家退婚不要,也笑她商户女的身份,就算她的嫁妆再多也改变不了身份,更改变不了被退婚的事实。 短短一年的时间,这阮氏又回来了,顶着贺家儿媳妇儿的名头,贺宗还给她做足了脸面,足足四船的聘礼送去,又足足八船的嫁妆回来。 听说连贺家的宅子都放不下,专门有个宅子来放。 听说,新开那家生意爆好的凌云酒楼就是阮氏的,那可是会下金蛋的鸡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的让阮氏回去,娶了她还不是当娶了个金库? 只可惜,当初阮氏走得太急,谁都没有机会去做这件事。 更有人猜测,贺宗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 听说,那阮氏走了之后贺宗就追去了,没见这一年多贺宗都没有在邺城露过面吗? 有人亲眼看到当天贺宗就上了船,肯定是追那阮氏去了。 这么说来,阮氏刚被魏家退了婚就跟贺宗在一起了吧? 说不定,是在之前就不清不楚了,是东窗事发才被魏家退亲,不然怎么贺宗就那么巧的什么都知道? 别人的八卦都喜欢听,尤其是带了点桃色的就更是被世人所喜。 转眼就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远在扬州的家是回不去了,但魏家还得去一趟。 既然她是在魏家出嫁,又说了是当娘家,那这个门就必须得回。 因为要回门,头一夜夫妻俩早早就睡了,早起精神抖擞吃了早饭出门。 阮娇娇再站在魏府门口恍惚间生出了恍然隔世的感觉,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她是想着怎么顺理成章的解除了跟魏廷的关系好回家去。 婚姻不是她想要,邺城也不是她想来的。 再一次来,两者都是她愿意。 没看到魏宴,阮娇娇清楚他干什么去了。 她想过魏宴会告诉舅舅,结果舅舅却说。 “你二表哥说是跟人合伙做了什么生意,着急忙慌的出门去了,越发的不像话了。 等他回来再让他跟你赔罪,你回门这么大的日子也不说等上两天。” 阮娇娇看得出来,舅舅嘴上说着魏宴越发不像话,但眼里是有柔情的。 当父母的哪有不想看到子女上进?魏宴读书不行,又在家这几年没做过什么能看的事,都混到这个年纪了舅舅如何不想看到他上进? 顺着舅舅的话阮娇娇也客气道:“以后经常都能见到,也不用非要等着今天见。 二表哥是做正事,正事要紧嘛。” 对此贺宗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魏宴是做什么生意去了,是不是跟他媳妇儿有关? 之前魏宴带的货都是听他媳妇儿的意见,所以这次贺宗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贺宗也顺着媳妇儿的话道:“等二表哥忙完了我们再聚也一样,不急在今天。” 湛氏也跟着打圆场,又让两个庶女喊人,这事就算是揭过了。 饭桌上魏赦或许是想试贺宗的话,“听说码头上有你的人?” 实际情况到底如何魏赦早就清楚了,他再问无非就是想试探贺宗会不会跟他说实话,也是在试探贺宗对他们两家关系的态度。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无缘无故为难 桌子底下,阮娇娇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碰了碰贺宗的小腿。 不用她多说贺宗也应该是知道她跟舅舅家关系的,两相对比的话她的心肯定是偏着贺宗。 若是要贺宗牺牲什么来帮衬舅舅,她不同意。 但若是两家人互相帮衬,那又另当别论。 她其实不清楚贺宗跟舅舅到底谁更需要帮衬,也或许是旗鼓相当。 贺宗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还顺手给身边的人夹了块儿香酥鸭,这个味道不错。 “干到这个行当了,船又必须要靠岸,来来往往的有人要方便很多。” 贺宗没有名言码头早就在他手里掌着了,但也承认确实是有他的人。 见他如此魏赦又问,“听闻你跟府台大人认识?” “崔大人曾经是老王爷的门生。”贺宗抬手敬酒,语气平常得好似在说哪个菜吃着不错。 在座的人,除了他自己外都不同程度的惊讶。 阮娇娇早知道她男人本事大路宽,但亲耳听他说还是会惊讶,更会为他感到骄傲。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眼瞎,觉得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 府台崔大人可是整个府城的掌权人,魏赦在他面前都不敢随意套近乎,见着了只能恭恭敬敬的候着。 结果到了贺宗嘴里就一句轻飘飘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他现在在王爷跟前也是能说得上话? 这个猜测使魏赦心下一紧,这杯酒喝得格外顺畅。 湛氏和两个庶女不懂其中关窍,但也觉得能认得府台大人是不得了的事。 对此湛氏也不得不要对外甥女和外甥女婿重新审视,待价而沽。 她也没有料到,她从来都看不上的外甥女竟然摇身一变就涨了身价。 果然是狐媚子,惯会勾引男人。 这贺宗也被她勾引得五迷三道,连成亲进门的时候都为她破了规矩。 正经人家的女子谁像她这样,才进门就作那么多幺蛾子。 她也就是仗着分了家没有跟长辈住在一处,不然柳氏能容得了她? 不过贺宗毕竟不是柳氏肚子里出来的,恐怕柳氏也不想多管她,反正分了家丢人也是丢贺宗的人。 魏赦在有些事上或许拎不清,但在正事上还是有分寸,之后他便没有再提这方面的话,只跟两人随意说些家常话。 毕竟不是亲娘家,吃了午饭之后两人便告辞离开。 回家的马车上贺宗问她,“不想跟舅舅家太亲近?” “亲戚间的关系保持适可而止就好。” 阮娇娇不觉得贺宗没有让人调查过她跟魏廷退婚的原因,所以她在舅舅面前才会把话说得那么凌模两可。 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上一次他们是一起在扬州过的,她跟贺宗在扬州街头看花灯放河灯。 转眼就过了一年,阮娇娇念起家人。 过年之前得了贺宗说那个老大夫的方子,过了年后母亲就一直在吃药,这也吃了大半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过节这日两人带着礼回老宅吃饭,贺宗说等晚饭之后也到街上走走。 她是在邺城住过半年,但真要说起来也没有出过几次门,更别说是像中秋这样热闹的夜晚了。 今日他们来的时候还算早,才坐着说了几句话贺宗就被父亲喊到了书房去,但剩下一屋子人也不冷清。 贺家出嫁的姑娘中午回来过节,下午回去跟婆家那边团聚,今儿来的人跟她敬茶那边一样。 上次只是匆匆吃了回饭,这次也才第二次见面,阮娇娇跟贺家的人说不上熟,甚至都认不全人。 阮娇娇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她坐着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陪着,有人要是问到她了她就应两声,其他时候都听他们说。 大姑奶奶夸了句二小姐今儿的眉描得格外好,二小姐笑着说起她新买的石黛。 “这是前头跟家里嫂子们一起买的,就是才开业不久的那家玉颜坊。” 大姑奶奶家的小闺女年纪小,古灵精怪的一个小丫头,一听就来了极大的兴趣。 “我都去了两次了,都没有买到他们家的石黛,可抢手了呢。 表姐那儿有没有多的,能不能分我一支啊,我拿口脂跟你换,也是玉颜坊的。 上次去买不到石黛,就怕口脂也断了货,索性就一次多买了两盒。 看,我今日用的就是。” 说着还特意对着大家噘嘴好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是个跳脱的小丫头。 二小姐想要口脂,又不得不惋惜,“我是没有了,等回去了我问问家里的嫂子,要是有的话看嫂子愿不愿意跟你换。” 虽然不是马上就能换,但得了允诺小姑娘也高兴。 一时间众人就围着这个新开的玉颜坊说起来,三小姐突然喊了声嫂子。 “嫂子,你初来邺城还不知道吧,哪日你得空的话我们姐妹也约着一起去看看?” 阮娇娇知道是在问她,没想扫她的兴。 “我确实是不熟悉,那就要辛苦三妹妹了。” 二姑奶奶却道:“扬州自古是富庶之地,娇娇在扬州长大什么稀罕好东西没有见过用过,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我们邺城这小地方的东西。 玉芳你是好意,也得看是对谁,别到时候弄得自己尴尬。” 阮娇娇顺着看向二姑奶奶,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 再看其他人,同辈三个小姐脸上都有些讪讪的,尤其是邀请她的三小姐,而另两位长辈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顾自端着茶杯喝茶。 阮娇娇收回视线看向贺玉芳,“三妹妹什么时候有空,着个人到家里去说一声,近来我都得闲。” 有了她这个话贺玉芬的脸色才又恢复,连连道:“那我可有的是时间去叨扰嫂子。” 此时作为当家主母的柳氏也终于放下了茶杯,“自家姐妹姑嫂就该如此,多走动在一起玩才亲近嘛。 你们姐夫出嫁后家里就剩玉芬一个姑娘,有什么好玩儿的也都带着玉芬。” 贺玉芬一直都当是个小透明,突然被嫡母点名她颇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去看嫡母。 想到昨日嫡母将她叫去说的话,又怕嫂子为难,只能喃喃的开口,“要扰嫂子清静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为他感到骄傲 “现在是处得少了你们还不了解我,等以后处得多了就能互相了解了。 我这人平时喜静,但也喜欢玩儿,你们有空想来找我玩儿就来。” 但到底喜不喜欢,那得看是对谁。 能跟她合得来的她肯定喜欢,合不来的那就算了,比如像二姑奶奶这样平白无故就为难她的人。 这不,她又阴阳怪气没“你就别请他们到你家去玩儿了,谁敢去啊? 他们姐妹在家的时候都不敢跟贺宗亲近,更何况是现在各自都成家了。” 说着她自己还呵呵的笑起来,像是说了什么格外好笑的笑话。 阮娇娇看到她男人眉头动了动,像是对她说的这才并不太赞同,但最后还是没有表示什么,只端着茶喝。 倒是她闺女在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角,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有说话,这些动作对二姑奶奶来说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听说这个二姑奶奶嫁的夫家一般,这些年还都是靠着贺家做点小买卖度日,也就难怪这二姑父不敢多话,还得看她的脸色。 一时间厅里气氛陷入冷,也怪异。 阮娇娇也笑,笑得分外灿烂,压住了二姑奶奶的笑声。 “想来前些年宗哥在家的时候二姑奶奶是不敢回来的,这不,宗哥分府了,二姑奶奶可要多回来走动,怎么也要把前些年的亏欠补上。” 转头她又看向贺玉芬,“我和宗哥大喜那日还是玉芬来陪着我,我看玉芬也没说不敢呐,人这不也好端端的在这儿?” 问了也不要贺玉芬答,顾自又道:“我是刚进门的新妇,很多事都不知道,还要请问二姑奶奶,怎么就那么怕宗哥? 您是怕他会吃人?还是怕他会上你家去吃饭? 我跟宗哥成亲的时日尚短,别的问都还没看出来什么,但关于宗哥的食量我是知道。 确实是比一般人胃口大些,但他正值青壮年有此胃口也是正常。 呵呵……胃口大是一方面,他身体壮消化好也是一方面,您不用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况且,宗哥有本事能挣,你也不用担心他吃不饱。 别说是他自己了,就是再多养个我,加上我带来的那些人都能养得起。” 阮娇娇毫不掩饰她就是在讽刺二姑奶奶,又想占娘家的便宜,又瞧不上娘家比她夫家更出色的侄儿,还想法设法的打压。 以前如何她不管,但现在贺宗是她的男人,她当然不能再任由这些人随意欺负贺宗,就算是嘴上说说也不行。 贺宗有没有本事不只是谁说说就算的,是全邺城人都亲眼看到的,就算有人想不服都不行。 阮娇娇就是在恶意揣测人,揣测二姑奶奶因为嫉妒贺宗的本事,才有今日这出。 她是贺家嫁出去的嫡小姐,但她出嫁那会儿贺家还没有现在的光景。 后来贺家好了,却只有贺宗这一个儿子,自然什么都先紧着贺宗。 谁又能想到后来又有贺麟了呢,有些人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也不稀奇。 二姑奶奶想借打压贺宗来讨柳氏的欢心也无可厚非,但她今日是遇上阮娇娇了。 在贺宗哪儿讨不到好,看着她是新妇脸皮薄,又长得就像个能随便揉圆捏扁的模样,所以就打了这么个主意。 都不熟,互相都在试探的阶段,但显然阮氏这个看似柔弱好拿捏的新妇实际上并不好拿捏。 因为阮娇娇这一番话二姑奶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来娘家打秋风的,但碍于亲戚之间的面子谁都没有说破,可今日被阮娇娇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捅破了,还是这般毫不给她留脸面的方式,她自然不能接受。 最气人的还是阮娇娇笑得人畜无害,只看她那张脸谁也不能想象她是故意给二姑奶奶没脸。 “啪!” 没脸的二姑奶奶气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抖了抖,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我还当你是个有规矩有教养的,呵…… 果然,就贺宗那样的能娶个什么好教养的妇人,果然是蛇鼠一窝,什么锅配什么盖。” 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二姑奶奶已经是明讽了,还以为阮娇娇肯定会说更难听的话,毕竟刚才她说二姑奶奶打秋风就已经很难听了,让二姑父一家的脸色都很难看。 结果他们听到了什么,阮娇娇还是那副笑模样。 不,也有变化,她那笑里竟然还多了几分羞涩。 “多谢二姑奶奶夸奖,宗哥是什么人有多好我作为他的妻子自然知道。 他那么英武不凡的大英雄是我的相公,我为他感到骄傲。” 英武不凡的大英雄,还骄傲,二姑奶奶是这个意思吗? 阮氏是疯了吧,不是她疯了就是在座他们这些人都疯了。 怕再继续下去就真的要吵起来没法儿收场,柳氏又出来打圆场。 “不愧是才刚成婚的小夫妻,这心里啊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对方。 我们都知道你们夫妻俩感情好了,娇娇丫头可别在我们这些老东西面前显了,你个丫头不害臊我们听着都脸红了,谁不是从新婚那时候过来的,哈哈哈……” 说她不害臊?阮娇娇才不会真害臊。 “母亲您就笑话我吧,我与宗哥情投意合真情实意,我不怕被您笑。 就像您说的,您和父亲,大姑奶奶和姑父,二妹妹三妹妹和妹夫,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成亲了的所有人她都提了,唯独不提二姑奶奶,她不是想让自己不舒坦吗,那就让她更不舒坦。 果然,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二姑父的脸色已经黑沉得快要滴出墨来了。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贺鸿顺的声音和人一起进了厅,众人都往门口看去。 阮娇娇看着走在公爹身后的男人,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随着众人喊人,“爹,宗哥。” 贺宗过来站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这般开心,但只看着她开心就好。 “我们都在笑娇娇呢,这丫头看着是个温婉娴静的,没成想竟还是个害羞的直肠子性儿。”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媳妇儿的情话 气氛都到这儿了,贺鸿顺顺着妻子的话就笑道:“你都是做婆婆的人了还跟孩子们闹。”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没有责怪妻子的意思,也想知道他们到底说的什么,至于脸色不好的二姐一家他选择性没看到。 自家二姐那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争强好胜,自从有了麟儿后她对宗儿总是挑毛病,这几年回家的次数也多了。 这回,恐怕也是因为什么没合她心意吧。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有什么不能等私下的时候说? 真是越发的不明事了。 柳氏跟他多年夫妻只是一个一纵即逝的眼神她便能看懂丈夫的想法,只是现在她可不会帮二姑姐,只言笑话。 “方才我们说到大儿了,娇娇就可着大儿好一顿夸,还说大儿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为他骄傲,说对大儿情深意厚。 您可听听,幸好今儿都是自家人,我们都知道是他们小两口感情好,这要是让外头的人听了去还不是要说她一句不害臊。 哈哈哈,我们自家人谁不是想他们小两口感情好呢,以前为了大儿的婚事您愁得头发都见白了,现在总算是能安心了吧。” 对这个婆婆阮娇娇是佩服的,明明对贺宗没有什么情分,但就是能在这么多人在公爹面前演出贤妻良母来。 她要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态度,阮娇娇也得跟她学学,以后像现在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总得演着不是? 因着她的话众人又是一番笑闹,阮娇娇感受到身边灼热的眼神,当即就回了男人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管别人是如何调侃,贺宗此时眼里心里都只有面前的这个人儿。 她都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过这些情话,反而是对这些人说,他吃醋了。 去饭厅的路上贺宗让赵胜去查查之前他们在花厅里都说了些什么,他想知道他媳妇儿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说的这些情话。 饭后又坐着喝了会儿茶说了会儿话几个出嫁的姑奶奶都走了,剩下阮娇娇和贺宗。 回不回阮娇娇都无所谓,她是个能适应环境的人。 期间贺宗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阮娇娇能明显感受到贺宗心情有变化。 “爹,母亲,饭吃过了我和娇娇也先回去了,下次再来。” 明明说好吃了晚饭才走的,儿子突然说要走贺鸿顺愣了一下还是放他们走。 “行,趁今天过节你也带你媳妇儿上街逛逛去。” 对这个儿媳妇儿贺鸿顺还不能说有多了解,但到现在来说还是说得上满意,娘家虽远但嫁妆颇丰亲家的态度摆得很明。 还有个魏家舅舅,或许也能成为他大儿的助力。 关键还是他们小两口感情好,模样是太艳了些,她对大儿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赶紧怀个孩子,大儿就圆满了。 儿媳妇儿那身板就不像是好生养的,奈何大儿喜欢。 先看着吧,过上两年要是没动静的话…… 大儿今年也二十有二了,不急都不行。 贺鸿顺也不是不想儿子好,他巴不得儿媳妇儿能生呢。 这半天大人们说着话都都没有注意到玩在一起的几个小的,贺麟是跟侄儿侄女们玩,但注意力却一直都在大哥和嫂子身上。 嫂子说谁有空都能去找她玩儿,是不是他也能去? 阮娇娇跟贺宗离开老宅之后就直接回了家,“不是说好晚上出来逛吗?那我们先回去养精蓄锐。” 对媳妇儿的安排贺宗向来都没有什么意见,进了马车阮娇娇就被贺宗两只大手掐着腰抱起来坐到他腿上。 她也发现了,自从成亲之后贺宗跟她出门就不爱骑马了。 并且,私下里说话行事也没有了半点儿顾及,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好比现在,他二话不说就做主了她的位置和姿势。 男人一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坐在他腿上其实并不太舒服,没有方嬷嬷给她做的垫子坐起来软和。 但现在人都在男人怀里了,先哄哄他吧。 “相公是为二姑不高兴?也就是今日这种场合才会见面,没必要为不必要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只稍微一想想也能猜到是为了这个,但若她猜错了的话,还能再听听贺宗怎么说。 她没有猜错,因为她说了之后就感觉到贺宗圈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贺宗确实是为了这个事没有心情留在老宅,二姑从前不是没有当着背着他的面阴阳怪气,不太过分的情况下看在父亲的面上他都不计较。 但这次她竟然这么对他媳妇儿,是该让她再清楚些当下的情况了。 他一个老爷们儿,还被媳妇儿维护了,得意之余还是心疼媳妇儿,该他护着她。 除此之外,还有他娘,专门在外面守着等他,就只是为了告诉他,他媳妇儿今天顶撞长辈不应该,还让他好好管教。 从生到现在,她又何曾管教过他? 贺宗清楚他娘的意思,因为现在有贺麟了,因为他是她生的,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应该让,没有资格跟贺家嫡系争。 即便,那个人是已经出嫁的姑姑。 这种事贺宗不会跟媳妇儿说,更不会听他娘的那些教导。 他要是真听了,他现在只会是个还在贺家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说情话不是贺宗擅长的,他更擅长的是行动。 两条路的距离阮娇娇还没有感觉到,贺宗的热情她完全感受到了。 马车停在家门口,车厢里的两人久久没有下来。 贺宗被媳妇儿发红的眼尾睨着,没忍住又在媳妇儿娇艳的唇上亲了一口。 “这就整理好了,把簪子插上。” 这支簪子是贺宗婚后送给媳妇儿的第一样东西,也是他亲手挑的。 阮娇娇此时不想再跟贺宗面对面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真生气瞪人也是没有任何威严可言,只会让下车的时间再往后拖延。 她转身背对着男人,也不管他到底能给她整理成什么样,簪子插不插得对。 自己整理了衣服,暗暗顺气,让自己尽量表现得没那么明显。 至于被蹂躏得太过分的唇,她也没有办法藏。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哥最好了 这次他们没有到外面去吃,两人在家里吃了晚饭才出门。 阮娇娇换了身方便的衣衫,捏了个团扇。 “中秋了还是有些热啊,晚上蚊虫多。” 说起这个阮娇娇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以前她可不是招惹蚊虫的体质,怎么到了这个世界来就变了? 在家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蚊虫就是最多的,蚊虫都围着她一个人吸血。 虽然麻烦了些,还是拿个团扇吧,也能扇扇。 以前她院子里一直都种着驱蚊草,除此之外一到蚊虫多的季节院子里就没有断过驱蚊的香薰。 现在,每天入睡之前姚黄都得先仔仔细细的将屋子里的蚊虫都赶出去。 只是,这个季节还是热,不可能一直都关着门窗,夜里幔帐晃动幅度大也会有蚊虫从晃动的缝隙里进来。 至于后来贺宗起来要水擦洗的时候又放了多少蚊虫进来,阮娇娇就算看到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贺宗力气大摇蒲扇的风也大,倒是让她能清清爽爽的入睡。 阮娇娇和贺宗在前面走,姚黄和赵胜在后面跟着。 成亲之后阮娇娇也还是头一次上街,邺城的风气比扬州豪放得多,只从街上没有一个姑娘戴帷帽就能看出来。 此时华灯初上街两边的摊贩都已经各自占好了位置开始向行人兜售小物件,阮娇娇活得精致那都是身边人的功劳,其实她本人并没有太精致。 看到有兴趣的摊子也不管站着看蹲着看她都要看看再走,但凡是她多看了两眼的东西贺宗都会让赵胜掏银钱买下。 一开始阮娇娇还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大多数东西就算是买下来回去也没有用,最后还不是放着占地方积灰。 无意间看到一对平常夫妻带着孩子在一处摊贩前给孩子买东西她才想起来,就算她不用也能用来打赏府上的下人,既然贺宗买的高兴那就让他买吧。 她手上只提了盏花灯,别的都不用她动手。 “大哥,嫂子。” 一开始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阮娇娇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想到是在喊她,直到那道声音追着又喊了几声,牵着她的贺宗也回头去看她才觉得了应该是喊的她。 果然,后面一大一小牵着手挤着人群努力的往他们这里来。 贺玉芬和贺麟,当然也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他们都下人护在他们身边。 他们被挤得有些狼狈,但眼睛绝对是亮晶晶的,尤其是贺麟。 从他喊人的兴奋腔调里也能看的出来,见到他们他很兴奋。 阮娇娇扭头看男人的神色,看得出来那人神色紧了些。 他应该是对同胞妹妹还不错,不然也不会在他们成亲的时候让妹妹过来陪她。 那这个贺麟呢,两次的见面阮娇娇也没有看出来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到底好不好。 两人终于挤到了他们跟前来,贺玉芬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人,“大哥,嫂子。” 跟她比起来贺麟就明显要激动得多,“大哥,嫂子,我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听爹说你们也要来逛灯市,我好不容易才求爹放我出来的。 大哥,我和四姐跟跟你们一起吗?” 问过了大哥,他又用同样期待的亮晶晶眼看向阮娇娇,“大嫂。” 这声大嫂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儿,阮娇娇都疑惑了,从之前两次的见面来看她不觉得她是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厚了,竟然还能让他在自己面前撒娇。 也是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身边男人的气息冷了下来。 “好好说话。” 所以,男人也听出来了,并且不打算惯着这个才六岁多的弟弟。 别看只才六岁,贺麟已经会看人眼色了。 被哥哥训了,他立马就端正了神色,虽然还是一脸的期待。 “哥,你就带我和四姐一起吧?” 贺玉芬没有跟小弟一样撒娇耍赖,但也十分期待跟跟着大哥和嫂子。 她虽然想出来看热闹,但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她是不敢出门的。 结果在晚饭的时候弟弟就在饭桌上说出来了,父亲母亲不答应他又拉上了自己。 经过小弟的软磨硬泡父亲总算是答应了,母亲还是不放心,还是父亲说多派几个人跟着才点头。 就算有弟弟和下人跟着她也不太愿意出这个门,今天是热闹但人也多,她胆子小怕出事,更怕小弟出事。 后来弟弟在她耳边小声说大哥和嫂子也会来,想着白天的时候嫂子说的那些话,她心惊的同时也惊喜。 要是能跟嫂子打还关系,她或许就不用跟两个姐姐一样别随便嫁出去,大哥会管她吧? 阮娇娇瞧着这姐弟俩,忽然就觉得像极了琳琳和阮瑀,小时候阮瑀也会这样撒娇求她带他出门玩儿。 如此看来,这个小的自身是想跟贺宗亲近,只是有人不愿意,难怪在家的时候他没有表现这么明显。 阮娇娇轻轻摇着贺宗的手,“他们俩也不安全,就带着他们吧。” 只在这一瞬间她就感觉到,贺宗冷了的眸子缓和了下来,最终还是松了口。 “跟着吧,早些回去。” 小崽子说是求了爹才被放出来的,贺宗就知道这也是老头子的意思,老头子想他们兄弟俩能亲近些。 得了大哥的允许,贺玉芬松了口气,贺麟直接蹦起来欢呼。 “哦,大哥最好了。” 贺宗嘴角不经意扬了扬,这小崽子今天倒顺眼。 有了这两个小的加入,逛街的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一个难得出门一个玩心大,两人是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在捏糖人的摊位守着还都不想走了,小的还是被贺宗捏着后脖颈子给提着离开。 “大哥,那边是什么啊,在喷火啊。” 因为被提着贺麟的视线高了一点点,正巧就看到了前方被围观在喷火的地方。 贺宗觉得就不该答应带着他们,耽误了跟媳妇儿逛街的心情。 “相公,我们也去看看吧,不知道邺城的杂耍跟扬州有没有什么不同。” 这种东西阮娇娇早就看过不知道多少回,她只是不忍心让那两个小的失望。 但贺宗没这么想,媳妇儿发话了,肯定要看,还是要到最里面去看。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丢就是两个人 贺麟本来一直都是被贺玉芬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贺玉芬的手牵了别人。 他还不自觉,拉着那人直直的就往前头杂耍的地方挤。 “四姐你快点,人好多挤不进去了。” 被他牵着的是个中年男人,低头瞧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跟着他往人多的地方挤。 跟他走散的贺玉芬手里还牵着一个人,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那小姑娘也没有发现,兴奋的跟着她。 这一幕都被后面的阮娇娇和贺宗看到,阮娇娇正要提醒却被贺宗制止。 “赵胜跟上去,去来个人跟着小姐。” 安排完了之后他不管了,带着媳妇儿从另一边到里面去看杂耍。 “就不怕人丢了?”阮娇娇问他。 “丢不了,先给他们个教训。” 对此阮娇娇不置可否,又往贺麟那边看了一眼就在贺宗的‘护送’下轻松的进了人群最里面。 喷火,顶枪,胸口碎大石,脚踩刀山,还有训猴,并没有什么新鲜花样。 看了会儿,贺宗发觉她兴致缺缺就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去茶楼歇会儿?” 他这么一问阮娇娇就联想到那暂时走丢的两个,心想再逛还不如找个地方歇着等,正好还有些饿了。 偏偏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香甜的烤红薯味儿,她只提了提姚黄就去买了。 选了个就近的茶楼,也不知道贺宗是不是故意的,从茶楼二楼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就能看到杂耍,此时正在表演猴子钻火圈,人也不之前多围了两层。 茶水点心还有些干货零嘴很快就上来,姚黄也抱着两个被烤得金黄鲜甜的红薯回来,用茶楼里的碟子分成小块方便取食。 有了清静的地方坐着边喝茶边吃零嘴边看热闹,软娇娇之前的兴致缺缺立马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竟觉得在这个角度往下看,连街上拥挤的行人,连街景都格外的有感觉。 见她又有了兴致,贺宗手上给她剥松子的动作都轻快了些。 下一口他嘴边就多了一勺子热气腾腾的红薯,勺子另一头是一只娇嫩白皙的手,手的主人却没有多往他这里看,一双眼睛被外面的热闹吸引。 他够着头往前凑了些,一口吃下红薯,太甜了。 贺宗并不喜欢甜食,尤其是这种黏糊糊的东西。 喝了一大口茶才将嘴里的味道冲谈,到第二勺子红薯喂到他嘴边的时候贺宗没吃。 “你吃。” 阮娇娇这才回头看他,能从他的眼神里明显看出来不拒绝。 于是她干脆再转手喂进自己嘴里,心想:这么好吃的红薯他是无福消受了,可惜。 又吃了两口红薯她也放下,是吃了晚饭出来的,不能吃多了红薯胀气,还得留着肚子再吃些别的。 低头就看到面前多了个碟子,碟子里有杏干,松子仁,焦糖核桃仁。 别的都是现成的,只有松子仁是男人给她剥的。 换了个勺子,阮娇娇舀了一勺子松子仁送到男人嘴边。 不能他费力剥了,连吃都没有吃到。 这回贺宗没有迟疑吃了,只觉得松子仁在嘴里香脆可口。 然后他眼见着媳妇儿没有换勺子,又舀了一勺子送进她自己嘴里。 刚才吃红薯的时候她也是跟他吃同一个勺子,也是第一口就喂给了他。 他媳妇儿,果然是什么时候最先惦记的就是他。 就在阮娇娇给贺宗喂焦糖核桃仁的时候,雅间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贺玉芬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 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此时贺玉芬的内心惊讶不已,惊得她都不知道先进门了。 嫂子,在给大哥喂吃的。 她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大哥是在剥什么果子吧?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大哥从来都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吧? 是嫂子改变了大哥?还是因为这是嫂子亲手喂的。 大哥和嫂子感情好她是知道的,还是从嫂子口里亲自说出来了的,但夫妻之间真的可以这样吗? 贺玉芬现在不仅是眼睛红红,脸也红红,她是不是不该这时候来? 突然她想起来正事,“大哥,嫂子,小弟不见了。” 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小弟跟哥嫂走散的,等她知道的时候才发现她一直牵着的人竟然不是小弟。 还有哥嫂也不见了人影,她哪里还有心情看热闹,急都要急死了。 好在在不远处找到了家里的下人,很快小姑娘的爹娘也找来了,但他们都不知道小弟到哪里去了。 知道是大哥让人跟着她,也有人去跟着小弟了,但她还是不能安心。 她最怕的就是小弟出事,她根本就不敢想象怎么跟父亲母亲交代。 就算是她丢了,小弟也不能丢。 跟着下人找到了哥嫂,却又看到这一幕。 “先进来。” 阮娇娇对她招手,“还以为要再等会儿你才会到呢,坐下喝茶吃点东西。” 贺玉芬人是进来了,不敢坐也没有心思喝茶吃东西。 “大哥,嫂子,怎么办呢,我们先去找小弟吧?” 她不明白大哥和嫂子怎么还能这么悠闲的在这里坐着,难道他们就不急吗? 嫂子就算了,小弟也是大哥的亲弟弟啊,大哥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难道,真的是像家里那些下人说的,大哥恨死了小弟。 因为小弟抢了本该属于大哥的一切,所以大哥希望小弟走丢吗? 可是,那是他们的小弟啊。 贺玉芬再想隐忍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想什么都显示在脸上。 “大哥?” 她见大哥不说话,还能悠闲的剥松子,她更加急了。 贺宗终于抬眼看她,给了她一个眼神。 “现在知道急了?不是你牵着他的?” 贺玉芬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是她的过错,眼泪也流得更凶了。 阮娇娇不管他们兄妹之间的事,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贺宗训妹妹。 “怎么?怪我?是我把他弄丢的?是我把他带出来的?” 贺宗本来就生得一张凶脸,还板着脸训人,可不就更骇人了,吓得贺玉芬都在发抖了。 还得颤抖着唇老实答话,“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他,是我弄丢了小弟,我这就去找,一定要把小弟找回来。” 第二百章 不是狐朋狗友 “大哥,哇……大哥!” 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小崽子哭着猛的从门口冲进来,直冲到贺宗身上。 “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贺宗腰被两条细小的胳膊死死箍着,小腹往埋着一颗脑袋,小崽子跪在他脚边鬼哭狼嚎,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 哭着要去找小弟的贺玉芬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给震惊得眼泪也忘了,确定抱着大哥哭的人是小弟后顿觉整个人都软了。 就在她要瘫软在地的时候被两个下人架着才免了摔倒在地的结局,也是突然的情绪放松,她也控制不住哭出声。 阮娇娇看着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姐弟俩,庆幸贺玉芬没有像贺麟一样嚎,不然别人听到了好当他们是拐子。 在姚黄手里接过温热的帕子递给贺宗,她是想让贺宗安慰一下贺麟。 但贺宗却不是这么想的,只见他直接用热帕子擦起自己的手来,还一下一下擦得仔细,连手指头缝都不落在。 好吧,毕竟是他的亲弟弟,他爱怎么调教都是他的事。 这样单纯的小崽子确实是需要调教,不然这回丢不了下回也得丢。 示意下人将贺玉芬扶着坐下,这个大的也得教,自身难保还想去救谁? 就她这样的,跑出去还得让人去找,添麻烦。 阮娇娇也实在看不下去她哭哭啼啼的样子,让下人赶紧将她收拾好。 喂了两杯茶后贺玉芬看着终于像平静了下来,低着她不说话。 阮娇娇不管了,有她亲哥呢。 这边贺麟早在他亲哥的淫威下止住了鬼哭狼嚎,贺宗可不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惯着他,擦干净了手就拎着他的后脖颈子提开,嫌弃他鼻涕眼泪弄脏了衣服。 这身衣服还是他媳妇儿让人给他做的,他都还没有穿两回,不能被小崽子给毁了。 “站好。” 六岁的贺麟站直了能有坐着的贺宗胸膛高,还是在哭。 “不许哭。” 被他哥沉着脸瞪了一眼,不敢哭出声了,但眼泪控制不住,情绪也控制不住。 开始打嗝儿了,是被他大哥给吓的。 “大嗝儿……哥。” 一大一小心虚的去看自家大哥,小心翼翼的模样如出一辙,不愧是一个爹生的。 贺玉芬也颤巍巍嗫嚅着唇喊了一声,“大哥。”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有之前她不该那样对大哥,要不是大哥的话今晚她和小弟都回不去了。 贺宗撩着眼皮儿觑一眼贺玉芬,没给她一个字儿,但就只这个眼神就吓得贺玉芬缩脖子。 阮娇娇从来都知道她男人有气势,但也妨碍她现在悠闲欣赏。 “能把自个儿给走丢了,还好意思哭,有脸?”贺宗质问弟弟。 贺麟抽吧着,瘪嘴,“没有。” 天知道,他被那个人贩子捂着嘴抱着往黑漆漆小巷子里跑的时候他都害怕死了,他还以为再也回不来,再也见到不爹娘和哥哥姐姐。 “滚去反省。” 贺宗瞄了一眼墙,他的意思是让小崽子离远点反省去,不想看着他来气。 但贺麟显然不是这样理解的,他抽搭着挪到墙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开始反省。 在家做错事的时候爹也是这样罚他的,有时候娘能来救他。 但今天他已经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指望谁来救他,是大哥救了他。 贺玉芬拿眼偷瞄了大哥一眼,不敢多看第二眼大哥那盛怒的模样,也站起来往墙边走。 阮娇娇就这么看着,心想她男人在弟弟妹妹们面前绝对有威严。 ‘叩叩……’ “贺兄,你在里面吗?” “贺兄,贺兄,开门……” 门外一阵嘈杂声,还都是熟悉的声音,听得贺宗眉头颦蹙。 “你俩滚到屏风后头去。” 贺宗是对那两个小的说,贺玉芬听话赶紧拉着小弟往屏风后面躲。 他们这个样子不好让外人看了去,更何况还是一群男子。 她知道,那些是大哥的朋友,她听家里人提过。 她正给小弟擦眼泪,外头房门就打开了,一时间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果然是你,我听小二说你在这儿。” “这就是咱们嫂子吧?。” 进来三个人,见到阮娇娇后先是惊,惊艳于阮娇娇的模样。 很快回过神,站直了身体再拱手行礼。 “见过嫂子。” 朋友妻不可欺道理他们都懂,更何况这位嫂子深得贺宗敬重,他们也该敬重。 从他们突然收敛的气质摆正的态度,阮娇娇就能看得出来这三人真是贺宗的朋友,并不是狐朋狗友。 阮娇娇是在贺宗示意人开门放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端坐起来,在外人面前自然不可能跟自己人在时一样随意。 客气让他们坐,别的就交给贺宗了。 转头让姚黄再去点些小食茶水,总不能让人干坐着。 但就算是这样也明显能感受他们拘谨,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般随意,就是刚进来时稍显放肆的语气也收敛了许多。 人坐下之后贺宗挨个儿介绍了一遍,进来头一个说话的是赵徜,在家中排第二,是个商人。 生了一张温润模样跟这几个人完全不搭的那个叫谢棠笙,崔知府的小舅子,谢家大伯在京中为官,谢家大哥外放去了蜀州。 谢棠笙是家中幼子,比贺宗还要小上两岁,但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家中为他在谋了个闲职做着。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就是个闲散少爷,再到闲散老爷,混吃等死。 剩下那个三人在中略显粗犷,但跟贺宗比起来又显得斯文太多,叫罗尚成。 十四岁就入了守城军,如今也有个校尉军衔在身,想来今日他是不当值才能有空出来闲逛。 说来他们几人自小就相识,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 谢棠笙坐得离贺宗最近,他手里一把折伞摇着,一笑脸上还有两个酒窝,显得亲近。 “一年多没见,本来我们兄弟是该好好聚的,但你回来后就忙着成亲,成亲之后又念着你跟嫂子新婚不好分开。 左等右等的,你自己说说我们兄弟都多久没有聚了?” 第二百零一章 你也觉得我凶 “棠笙说的是,当初你一声不吭就跑了,连句话都没留,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 亏得那日我们还去接你,结果人影儿都没看到你的,转头还不主动联系我们,你自己说说该不该罚?” 赵敞想起什么往阮娇娇这边看了一眼,本来想说罚酒的话改成了,“今儿你就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贺宗二话没说就罚了杯茶,如此几兄弟也算是揭过了这一篇。 “不知你和嫂子哪一日得空,我在家摆宴,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 主要还是想兄弟几个聚在一起喝酒,但当着阮娇娇的面他们也不能说只请贺宗。 正好,他们几家也走动走动。 贺宗的妻子,跟他们的妻子还都没有见过面,别等哪日在外面见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罗尚成许是在营中操练惯了不是个爱笑的人,至少不会像谢棠笙那样见人三分笑。 “正好我得了一坛好酒,就等着你回来喝。” 一听好酒阮娇娇也来了兴致,她去看贺宗,心里盘算着最近她好像都有空,也没有听到贺宗说过他有什么急事,喝一顿酒的时间应该是有的吧? 媳妇儿只一个眼神贺宗就注意到了,也领会了意思。 “这几日都行,你们看着安排吧。” 果然,就看到他媳妇儿眉眼柔和明显开始满意他这个话,就连低眉喝茶的模样都带着高兴。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那三个人就主动提出来离开,还真是懂事的人。 “今日我们就不打扰大哥和嫂子了,等三日后我们再聚。” 这话是罗尚成提出来的,他是习武之人耳力颇佳,早就察觉到了屏风后面还有人,不露面自然是不方便他们也不好再继续打扰。 人走之后房门又被关上,贺宗也让反省的两人出来。 两人在他面前在成排,都低着头一副老实鹌鹑模样。 “大哥,我错了,是我没有牵好小弟才让小弟走丢的,我不该误会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着贺玉芬这几句,阮娇娇觉得这姑娘还有能调教的可能。 “大哥,我也知道错了,我不该看热闹就忘乎所以,以后肯定不犯这种错了。” 贺麟比他四姐胆子大点儿,说话的时候还敢抬头来观察他大哥的神情,还不算笨。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让阮娇娇觉得像阮瑀小时候。 那小崽子从小就不安分,也没少挨训。 看他们认错的态度都还不错,也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贺宗没有再为难他们。 但是,在两人看来大哥还是在生气,那脸色都没有好转一点半点。 两个小的也是真的被吓到了,这时时间也不算早,阮娇娇就说,“回去吧。” 一听嫂子说回去,两个小的只觉得像是是得了赦令,比起大哥来嫂子简直就是活菩萨。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大哥对嫂子笑了,还伸手去牵嫂子的手。 呜呜……大哥对他们就没有这么温柔过。 虽然,大哥就算是笑也不见得温柔。 这一刻,嫂子在贺麟还幼小的心灵里已经塑造出了无比高大光辉的形象。 就是贺玉芬也多看了嫂子两眼,她确定大哥和嫂子是真的感情深厚,她真的羡慕呢。 她不敢求以后的夫君能像大哥对嫂子一样爱护,只有一半,一小半就好了。 姨娘说,以后她都要靠小弟,就算是到婆家也要靠小弟撑腰。 就像是二姑姑,就算嫁得不好也能靠娘家起来,二姑父也要给二姑姑三分面子。 可是她觉得,比起小弟来大哥更可靠。 就像这次,要不是大哥机警的话她和小弟都会被人贩子拐走吧。 大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冷淡不苟言笑,但她又觉得大哥有点不一样了,他其实是在乎他们几个妹妹弟弟的吧? 大哥就是外表看着凶,看着不近人情。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也一直在大哥身上,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直到贺宗突然回头,“先送你们回去。” 贺玉芬没想到大哥会突然回头,惊得她心跳得飞快,也飞快的点头,“谢谢大哥,嫂子。” 她自己带着小弟回去,她还有些心有余悸,有大哥在的话她就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看着大哥牵着嫂子的手,贺麟好想上去让大哥也牵他,但是他不敢,只能被四姐牵着。 此时街上的人少了些没那么挤,但也只能走着回去。 阮娇娇他们将两个小的送到门口,并没有进去。 那来个小的看着他们是想说什么,但贺宗却道:“赶紧进去。” 于是两个小的只能把没有说出口的话咽回去,“那大哥和嫂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打扰大哥嫂子了。” 贺宗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阮娇娇给了两个小的一个笑也跟着贺宗走了。 原本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笑,但在两个小的眼里就像是救赎一样。 一起是贺麟,他就说嫂子是菩萨,只有菩萨才会像嫂子这样又好看又温柔,还能感化他大哥。 回去的路上阮娇娇跟贺宗说,“你明明就是在意他们还对他们那么凶,他们会误会的。” 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贺玉芬会误会的原因了,真要是出事的话贺玉芬还以为贺宗根本就不管他们,连找都不愿意去找。 以后这兄妹是要不要做了,怕是要成仇人。 贺宗并不觉得他有多凶,但这个字眼在媳妇儿嘴里说出来,那她是不是也觉得他凶? 他侧低着头看走在他身边的人,“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好让他们以后都记得这一次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这是贺宗的解释,但他没有问出心里的话。 在媳妇儿心里,他是不是也很凶? 他观察着媳妇儿的神态,好在没有在媳妇儿脸上看到对他有惧的意思。 他记得,她从来都没有惧过他,不管是遇匪的时候还是任何时候,都没有过。 “相公怎么这么看我?”阮娇娇也看他。 想了想,贺宗还是问出来了。 “娇娇可有觉得我凶?” 阮娇娇感受到男人牵着她的手微微有些收紧,他是在紧张? 第二百零二章 不会放手 “凶啊。” 阮娇娇如实回答,立马就发觉男人牵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而且,男人还不自觉抿唇,嘴角都崩直了。 “相公当然凶了,凶悍勇猛以一当百。”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他真是脑子被浆糊给糊了才会问这种话。 媳妇儿看他的时候何时有过畏惧又何时有过不赞同,就像现在,她眼里有他的影子有肯定有崇敬,有星星点点。 想亲她,现在。 但还在街上,人多。 “回家。” 他一双利眼盯着自己半天就憋住这两个字?阮娇娇心里自然失望。 难道看不出来她说的情话,就不能回应她一下,好歹说句好听的啊。 男人,表里不一。 贺宗从来都信奉做比说来得实在,此刻从他明显急切的脚步间便能看出端倪。 街上往来的人看到一个魁梧大汉拉着一娇弱女子疾行,都不由为这个小女子捏一把冷汗。 要不是看女子没有呼救也没有表现出慌张,都要有好心人出头替这位女子报官了。 说是疾行,其实阮娇娇一路都能跟得上贺宗的步伐,不然贺宗也会放慢了等她。 就这贺宗都还嫌慢,要不是因为在街上,贺宗绝对不会让她自己走。 刚进了家门,阮娇娇就被急切的男人一把扛起。 真的是扛,阮娇娇乖乖趴在男人肩头。 一开始她是想调整一下姿势的,但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之后她就老实了。 从大门口到正房也没有多远路,男人腿长步子大,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方嬷嬷得知两位主子回来立马就安排人去准备,玩了大半夜肯定累了,得赶紧伺候主子们洗漱休息。 刚从准备妥当过的浴房里出来就看到自己夫人被老爷扛着进门,方嬷嬷这个岁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老爷,夫人,都备好了。” 贺宗早年立府,现在又成了家,在称呼就该是老爷。 在两人进去浴房后方嬷嬷赶紧就在外面将浴房的门合上,并且又安排丫头去厨房里烧水,浴房里的那些水可不够用。 现在他们最期望的就是夫人有孕,老爷和夫人感情好肯定很快就会有小主子。 在这个事上方嬷嬷也有担心,就怕老爷跟老太爷一样。 浴房内雾气萦绕,阮娇娇被男人放在柜子上坐着。 有人伺候更衣本来是件十分享受的事,只是这个脱衣的过程并不能说是很顺畅,有时候还得她亲自上手。 这男人就是经不住撩,不过就是在街上夸他一句而已。 一句而已? 在贺宗这里可不是一句,也不只是话那么简单。 上午在老宅听到她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后来知道她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实话,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在街上她又那样撩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他。 贺宗又不是没有长心,他这一颗心都为她快要跳出胸膛来了。 阮娇娇向来都知道贺宗平时话少,更不会说什么不恰当的话。 但自从成亲之后她又发现,贺宗某些时候话又挺多,说的还都是与他平日表现大相庭径的话。 “宝贝儿,够不够?” “娇娇儿,喜欢么?” “仰着头,看我。” 这哪还是在街上抿着唇不与她多话,只顾走路的人? 阮娇娇有异能在身,但也怕疼。 以前没有人心疼她自然能忍,但现在不是有人心疼了,疼了她就会说。 就算不能开口也要哼哼,要让施为者知道。 每次她表达的时候某人就会放松些力道,但过不了多久又会让她疼。 贺宗本就是粗人,人糙手也糙。 偏偏他媳妇儿是个娇嫩的精贵人儿,只要他稍微没有控制住用点力就会喊疼。 白皙的皮肉娇嫩得很,就算他不用力,也会被他手掌上茧子磨出红来。 总是能将眼尾哭红,微眯着媚眼挑着眼尾撩拨他。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想从她那两片艳红的唇瓣里听到更多更想听的话。 听她哭哼哼唤他:相公。 听她说:喜欢。 喜欢看她红着眼尾嗔他,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却又不愿意离开。 贺宗知道,她说欢喜他的话都是真的,从来都是。 这辈子,哪怕有一天她不愿意了,他也不会放开她。 百年之后,她要跟他葬在一个棺材里,享世代香火。 阮娇娇就是赖在他怀里不愿意动弹,别说动弹了就是脚丫子都不想动一下。 任由男人伺候清洗,她连抬手都不愿意配合,好在男人有用不完的力气。 躺进柔软的床里,不想睁眼了,但有点热。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吹来丝丝缕缕的凉风,慢慢的,热气散去, 贺宗随意挽着头发坐在床沿上,手里一把大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风,不敢扇得过急。 后来那把蒲扇被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是随手就能摸得到的位置。 睡得晚并不会影响贺宗在天际泛白的时候起床练功,只是起床的时候哄媳妇儿有点费时间。 他一动媳妇儿就会哼唧,圈在他脖颈上的手会不自觉收紧,搭在他大腿上的小腿会依依不舍的留恋。 得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拍着哄着,才会在他离开的时候不醒,还能继续睡。 又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非得让她早起来做,不睡觉做什么? 媳妇儿当然得自己疼,不然谁来疼爷们儿? 但大多数时候他练完功回来媳妇儿都已经醒了,会看到媳妇儿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在院子里铺的厚垫子上做些奇怪的举动。 她能将身体拉出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练得身体极其柔软。 他喜欢这种柔软,也是这种柔软让他欲罢不能。 有时候,她会去看他练功,待他结束的时候笑意盈盈为他送上帕子和水,亲自为他擦汗。 她要惦着脚尖,他要配合的弯下腰。 这种日子是贺宗从来没想过的,赛神仙。 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媳妇儿给他的,熨贴得他心肝肺都滚烫发热。 今天媳妇儿没有来看他练功,结束之后贺宗回到正院一边喝早茶一边看媳妇儿练。 宽大的衣服也遮掩不住她曼妙的身体,盈盈一握的腰,就算是隔着衣服他也知道那腰到底有多软多细腻柔嫩,昨晚还被他握得发红。 “老爷,夫人,老宅来人说有个叫禇华的男人到老宅找夫人。” 第二百零三章 长嫂如母 当日方嬷嬷没有跟着所以不知道有这个人,阮娇娇也是想了想才想起来有这个人。 都过去一年多了,这个人竟然找到邺城来了,当初给他留的地址可是扬州,看来是已经去过扬州了。 “今日不想出门,去个人把人带回来。” 阮娇娇的肢体动作没有停,背对着方嬷嬷把事安排了下去,方嬷嬷领命立马去办。 等她结束后贺宗才问她,“是那个卖身救妻的?” 当日他虽没有在现场但也打听得清楚,竟然能找到邺城来,看来是有诚信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倒是个能留在她身边的得力人。 本来贺宗就打算给媳妇人拨个身手好的人跟着,他不可能随时都在她身边。 阮娇娇一边擦汗一边往男人这边走来,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喝完才回话,“嗯,本来我是打算给阿瑀留的,没想到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正好她现在也是缺人的时候。 齐冬留在了扬州,跟着来的另外两个得用的管事一个在酒楼一个被她派去打理贺宗丢给她的那一摊子去了。 这个禇华留在身边正好,得有个得用的人去办事。 禇华确实是先到的扬州,结果他们去晚了几天,然后又在阮家的指点下赶着到邺城来。 来了邺城之后一路打听贺宗,最后就到了老宅。 几经辗转后终于见到了他要报恩效忠的人,即便只见过一面,即便已经过去一年多,禇华还是在见到阮娇娇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夫妻俩跪倒在地磕头,“拜见夫人。” 再见已经是夫人了,但丝毫不影响他要报恩的决心。 至于那个与夫人同坐上位的男人,就算是夫人的丈夫是贺家的掌权人,他也只效忠于夫人。 “起来说话。” 见夫妻俩皆是一身疲惫,尤其是妇人的脸色有些不寻常的苍白,阮娇娇也能猜测他们肯定是在妇人病没有痊愈就出发了。 “禇华,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 你妻子……” 阮娇娇顿了顿,没想起来他媳妇儿叫什么。 “曹氏。”禇华赶紧道。 “曹氏先跟着方嬷嬷吧。” 方嬷嬷立马上前一步,好让这夫妻俩认人。 简单了解两人这一年多的情况,就让方嬷嬷先带他们下去安置。 江管家进来禀告,“老爷,夫人,老奴去老宅领人的时候听说昨夜四小姐和小少爷回去后被老太爷罚跪祠堂和抄书禁足。” 肯定是为昨天的事了,阮娇娇不了解贺家的情况也并不打算发表什么,只去看贺宗。 “嗯。” 结果贺宗就这么一个嗯,是表示他知道了也不管。 也是,老爷子罚的,他能管得着么? 贺宗确实没有打算管,那两个小的再受些罚也不是坏事。 只怕,以后小崽子更不能出门了。 嫡母有多宝贝贺麟他清楚,平日里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就连读书都得一大一小两个书童跟着,晚回去一会儿就得着人出去找。 这回发生了差点儿被拐的事,她恨不得儿子十二个时辰都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 贺宗早就知道,也不强求。 阮娇娇想的是今天不出门,但事与愿违。 贺玉芳给她递了帖子,邀请她下午去逛街,想也知道是为昨天她说的那话了。 小姑子主动抛来的橄榄枝,先接着吧。 除了她们俩还有二妹贺玉慧,及大姑奶奶家的表姐谭韵和表嫂冯氏。 人都约齐了,唯独少了她也不合适。 她看贺宗,贺宗直言,“一群女人家,我就不去了,晚上你们是看在外面吃还是回来吃都不用等我,下午我也出门一趟。” 谢棠笙说的没错,从他回来到成亲到现在,他也该出门了。 “带着禇华。”贺宗叮嘱。 不用他说阮娇娇也是这么打算的,有时候她不方便行事,姚黄也有不顶用的时候,禇华来正好顶了齐冬的缺。 按照约好的时间准备出发,结果贺玉芬他们先到了。 “大嫂,我们先来了,你别着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贺玉芬这个小姑子想跟她交好,她也乐意结交。 “来得正好,走吧。” 贺玉芬探头往她后面看,“大哥不一起吗?” 话是这么说,大哥要是真一起的话贺玉芬反而不自在,对这个大哥她们姐妹从小就畏惧。 “他有事。” 阮娇娇这话一出,贺玉芬和另外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家男人淫威甚重。 贺玉芬再开口还能听出语气都轻松了几分,“既然大哥有事那就我们去吧,去接了小妹我们就先去最近名声躁动的玉颜坊,那条街上还有好几家铺子能逛,一下午有的是时间够咱们慢慢逛。” 阮娇娇没想到竟然还有贺玉芳,她是被禁足了吧? 到老宅门口的时候却见她已经在等了,只是脸色看着有些不自然。 尤其是在看向她的时候,是因为昨晚的事? 见门口没有准备马车,阮娇娇索性邀请她跟自己同坐。 “那就打扰大嫂了。” 车厢里只有她们两人,贺玉芳看着紧张,手指不停的绞着手帕。 她是有多吓人,还能有她哥吓人。 想到此,阮娇娇打算给自家男人正下名。 “昨日你哥并不是故意那么对你和小弟,你也知道,他向来都是那副冷脸,他还是关心你们的。” 没想到嫂子会主动跟她说这些,贺玉芳只觉得受宠若惊。 “我知道,昨天要不是大哥的话我和小弟都回不来。 谢谢大哥,和嫂子。” 她性子软,说话也不敢一直看着人的眼睛,更何况她还揣着心事,就更不敢看嫂子的眼睛。 “自家姊妹说什么谢,像今日这样一块儿约着出门玩儿多好。 只是你大哥毕竟是男人,没有多细的心思,有时候或许没有顾及到你们,你也别觉得他是没有心。” 此时的阮娇娇就像是个循循善诱的长辈,说话温声细语又极具诱惑性,让贺玉芳觉得嫂子比嫡母和姨娘都要关心她。 就像是嫡母说的,长嫂如母。 前日嫡母叫她去,说为了她的婚事翻来覆去的都睡不安宁。 暂时还没有为她寻到合适的人家,还说大哥也娶妻了,长嫂如母,或许嫂子能为她寻到个合适的人家。 第二百零四章 旧事 在大街上马车行得慢,阮娇娇看她一直都一副欲言又止明显满腹心事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她自己都不说,凭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直到下车贺玉芬都没有开口,或许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这并不会影响到阮娇娇的心情。 她刚下车就被贺玉芳过来挽上手臂,“大嫂你看,就是这儿了。 大嫂是从富庶地来的见过的好东西自然不少,你看看这玉颜坊的物件能不能入得了眼?” 贺玉芬想与她交好的意图太明显,就算她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此时贺玉芳也上来挽上她另一半胳膊,“大嫂,我们先进去吧。” 另外三个一直都保持着不过分亲近也不算冷淡的态度,或许是在等着这姐妹俩先试探的结果。 阮娇娇像是被众星拱月般走进玉颜坊,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亲自接待。 就她们这么一群人进来,如何都不会只看不买。 “几位夫人小姐随便看随便挑,有喜欢的也能试戴。” 玉颜坊分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是接待一般的客人,摆放的物件也都一般,精品都在楼上。 掌柜的都是人精,直接就引着几人往二楼走,还吩咐伙计泡茶备点心。 贺玉芬来过几次,被掌柜的认出来。 “陈夫人大驾光临又带了这么多亲眷,自然是要到楼上坐,不好被闲杂人等打扰。” 陈家不算什么,也就是一般的读书人家,有个秀才老爷,也就是陈夫人的丈夫。 但这位陈夫人是贺家的女儿,不看陈家的面子也得贺家的面子。 贺大爷跟他们家三爷可是八拜之交,这铺子都还有一半儿是贺夫人的呢。 还有金玉阁和凌云酒楼,外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本来他早该去拜见这位不曾谋面的东家,但东家才刚成亲,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想着等下个月初送账本的时候去。 作为半个东家,到了自己的地盘上阮娇娇也有想仔细看看的想法。 虽然是把繁杂事都交给了陈三管,但她好歹是收了银子了,也不好连看看稍微了解一下都不做吧? 她平时用胭脂水粉的时候少,但每几天一次的身体护理是肯定要做的。 现在有了条件,当然要好好保养自己,女人哪有不爱美的? 所以,她用得最多的是护肤膏脂,每次都要用半罐,用起来就挺快。 谭韵上来就问掌柜的这次有石黛没,掌柜的笑道:“几位夫人小姐来得巧,正好来了一批新货,这就取来。” 一听有货谭韵立马就眉开眼笑起来,怎么也只是个小姑娘,掩不住激动和欢喜也正常。 看她这样贺玉芬也笑开了,“昨日人多我都没有来得及问家嫂,不过也想到今日要来,还抱着万一有货的想法,还是你运气好。” 转头她又跟阮娇娇到:“大嫂你也看看喜欢不喜欢,我看大嫂今日描的眉就很好看合适,想来大嫂用的石黛本就很好。” 阮娇娇没告诉她,自己用的就是玉颜坊卖的石黛,但不是掌柜的拿出来这种货色。 掌柜的很快就取货过来,阮娇娇只看了一眼就就能分出来好次。 这个铺子跟她有关早晚都会被知道,而今日她只干看着不做什么以后再被她们知晓了怕是有话要说。 但她说明了,再让掌柜的把好东西拿出来让她们付银钱,怕是也免不了话说。 想了想,阮娇娇还是问掌柜的。 “还有更好的品次吗?” 掌柜的略有犹豫,别人或许没有看出来阮娇娇明白他的顾虑,最好的东西只会留给最高等级的贵宾。 然而,她们这些人里就没有那个档次的卡。 阮娇娇示意姚黄拿卡,告诉掌柜的,“记我的卡。” 请这一次不是请不起,就当她这个做嫂子的给三个亲小姑子长长脸。 掌柜的一看姚黄拿出来的卡,脸色立马就变了,笑得越发真诚。 再看到上面的数字,猛然抬眼看向阮娇娇。 但这个时候阮娇娇没想跟他认关系,她问几人,“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的,让掌柜的一块拿了。” 掌柜的识趣,将已经到嘴边的称呼又咽了回去。 几人正在惊讶于阮娇娇竟然有玉颜坊最高规格的贵宾卡,但很快又释然了。 凭贺宗的财力,凭她自己的嫁妆,自然是买得起。 有这个机会几人都将自己想要的都报了出来,只是有卡不够还得看有没有货。 这回掌柜的直接把店里最好的都拿出来任她们挑选,正挑得高兴的时候有伙计领着七八个小妇人上来。 阮娇娇定了自己要的东西对别的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了,只在被问到的时候才说上一两句话,无意间扭头就与一个妇人看过来的眼神对上。 那妇人衣着模样都是上层,端的也是仪态万方,还冲着她笑了一下,阮娇娇也回了个礼貌性笑容然后移开视线。 对这个小插曲阮娇娇都没在意了,但奈何她耳力太好,听到了那边有人议论她们。 也是个小妇人,挽着刚才那妇人的手语带轻蔑的说话,“姐姐看她们做什么,都是些下等人,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真是晦气。” 好大的口气,也不知道她是哪一路的上等人,这么金贵高高在上。 她问身边的贺玉芬,“那边是什么人?” 正跟姐妹们看胭脂看得心动的贺玉芬被问抬起头看过去,看清人后轻松的神情下意识凝住。 “是杨家的女眷,那杨家从前也就是个小官儿,前些年送了个女人到宫里做了婕妤,这不就耀武扬威起来了么,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那边挽着手的两个都是杨家出嫁的女儿,矮些那个是庶出,嫁给了城东吴家,吉祥酒楼就是吴家开饿。 高些的那个是杨家嫡女杨玉珠,嫁了蒋家,蒋家大朗前几天中了举人,怕是也要入官场了。” 确实是有点子能傲的资本,但也不至于这般高高在上的做派,像是跟她们有仇。 果然,贺玉芬突然凑到她耳边来小声说。 “有个事大嫂你知道了可别放在心里,那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了。 当初爹为大哥去杨家提亲杨玉珠,杨家没答应还将大哥羞辱了一番,着实是狗眼看人低。” 第二百零五章 她们办不起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有过节,还有几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只是,那杨玉珠看着还有几分贵女做派,只是那庶女就差了一大截。 咦,难得出一回门还遇上了这种事,她要不要报复一下呢? 她向来就不是什么圣母呢,可是信奉睚眦必报的呢。 那就,浅浅的报复一下吧。 毕竟,终归是走不到一条路上的人。 “大嫂,三姐,你们说什么呢?” 贺玉芳也定好了要的东西,便想先跟大嫂说声谢谢。 她没有多少月例银子,只能买这些,还都是多亏了有大嫂的卡呢。 就看到两人凑在一起咬耳朵,出于本能的好奇心问了这么一句,问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不该多言。 既然是悄悄话,那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她还追着去问就是她不懂事了。 结果她的话引起了另外三人的注意力,都抬起头来看阮娇娇。 而阮娇娇此时一双眸子又跟那杨家庶女对上了,谁都不让谁,也都没好感。 顺着阮娇娇的视线看过去,原本没有注意到的几人也都看到了杨家的人。 看她们不约而同的蹙眉,看来她们都是知道那件旧事的。 这时,那边那人毫不顾及的冲她们这边翻了个白眼,还哼了声,姿态端得高高的。 再看她们这边,几人虽然不服气但也没有做任何的反击,甚至就连那股子不服气都还不够姚黄这丫头表现出来的直白。 姚黄请缨,“夫人,让奴婢去赶她们出去。” “进来都是客,赶她们做什么?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掌柜的一直候在边上当摆设,其实他也想着夫人气性起来会跟那边的人闹不愉快这个事,生意是要做,但东家的脸面也得维护。 就在他以为夫人是想息事宁人的当口,夫人突然问他。 “掌柜的,不知那边几位贵客都是办的什么卡?” 偏偏,就在她问这话的时候,那边突然拔高了说话的声音。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都拿出来,还怕我们买不起吗? 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杨家可不是那些什么猫三狗四可比的。” 就一句话的功夫她们又成了猫三狗四,这身份真是多变啊。 阮娇娇没理会她现在有多嚣张,依旧等着掌柜的回答。 “杨家大夫人办了玉卡,那位吴夫人办的银卡,蒋夫人也是办的银卡。” 另外的几人掌柜的没有一一说,便是最高就只玉卡了,看来这高高在上的杨家也没有多富裕。 而出嫁的两个小姐也没有比杨家富裕到哪里去,一个普通商户一个将将出头的读书人家,也就那样了。 婕妤啊,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婕妤在皇宫内就算得了什么? 步步为营,生怕被娘家拖后腿了吧。 杨大人如今依旧是个七品官职,还是下面县城里的官职,他那手眼真能通到府城来只手遮天? 那边伙计微供着身解释,“夫人,您持的是银卡,若是您想看别的物品请您先升级至金卡。” 伙计直接报出最高的卡来,毕竟这位夫人是要看最好的物品。 金卡,那可是要先往里存一万两呢,吴夫人愣了愣,气焰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她办的这个银卡是五百两。 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又看了这边一眼,问伙计。 “那边看的都是些什么?我们要比她们好的。” 伙计恭敬回答,“回夫人话,那边的夫人用的是金卡。” 虽然离了些距离,但也能以肉眼可见的那吴夫人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跟她一起的几人也都表现出尴尬来,就是那位杨家嫡女举人夫人也面露不自然。 她柔声劝,“我们看我们的,没那个必要。” 这人倒是不傻,知道给台阶。 但某人就没她这份气度智慧了,偏偏要不可为而铤而走险。 她是凑到杨玉珠面前小声说的,但字字都落在阮娇娇耳朵里。 “大姐,你还不知道那边那个就是贺宗那厮新娶的夫人吧,您可不能在她面前落了面子。 我这里还有五百两都给你,你把卡升级成金卡吧。” 闻言阮娇娇都忍不住扬了嘴角,五百两就想升金卡,是她太单纯还是她那大姐太单纯。 显然杨玉珠比她有理智,“我一时哪里拿得出那么些现银?你姐夫读书科考哪里不要银钱去铺?” 读书科考那点银钱倒不用多少,只是就蒋举人那个实力想要入官场就必须要先铺路,就蒋家的家底明显不足,她也只能先把嫁妆拿出来补窟窿。 当初她出嫁的时候父母陪嫁了些田地和四千两银票,现在就算是把她给卖了也办不起这张金卡。 阮娇娇其实还挺好奇邺城大街小巷是如何传她的,竟然连这个后宅夫人都能认出她来,她还挺受欢迎的啊。 其实是在伙计说出金卡的时候那吴夫人猜出了她的身份,毕竟在邺城能随意办玉颜坊金卡的人还真没有多少,而她又是跟贺家的人在一起,真不难猜。 但现在猜那些没意思,看着贺玉芬她们反击才更有意思。 她慢条斯理的开口,用极为平淡的语气告诉几人。 “她们办不起。” 其实声音也不太大,但谁叫两方人都在高度注意着对方来,就算是她没有刻意大声也能让对方听到。 一时间气氛又尴尬了些,但总有人能让气氛更加尴尬。 比如她家姚黄小姑娘就很能读懂她的用意,只见姚黄比那吴夫人更轻蔑的瘪瘪嘴。 “掌柜的,我还以为你今日要进斗金呢,没成想是我替你高兴早了。 不过是个只会聒噪的,半点儿真本事都没有。 去,把你们店里最贵最好的东西都送到我们夫人跟前儿来挑,也不知道你们这儿的东西能不能入我们夫人的贵眼。 我们夫人今儿要是不把卡里的银钱都用干净了,便是你们店无能。 区区一张金卡才几个钱儿,在我们夫人眼里就只能算是碎银子,落在地上都不值当弯腰捡,没得脏了我们夫人的手。 几位姑奶奶,表夫人,你们看上什么尽管挑,我们是什么人家啊,还能计较那几个碎银子?说出去让人笑话。” 掌柜的都不用在看东家的脸色,立马又叫伙计去取货品来供几位夫人小姐挑选。 吴夫人此时一张脸铁青,情急气急之下一把抓紧了举人夫人的手腕,痛得举人夫人险些呼出声,脸色瞬间苍白。 “大姐,你能忍得下这口气,那丫头明显是在骂我们,更是在挑衅你。” 第二百零六章 不期而遇 那丫头一看就是那个容貌妩媚昳丽女人的奴婢,那是贺宗娶的新妇。 那人的丫头挑衅她便是那人挑衅她,不管是旧怨还是新恨,都是没有把杨家和蒋家放在眼里。 贺宗就算是再有钱,也只是个白身,如何能跟他们两家相提并论。 说到底,也不过是雍王的马夫,是雍王府的一条狗。 见她眼神逐渐利起来,吴氏以为大姐这回肯定是下定决心要升级卡,她可知道父亲和嫡母给大姐的嫁妆丰厚得很。 她也眼馋玉颜坊更好的货很久了,以后她还能巴着大姐用用。 没等杨玉珠开口,这边阮娇娇突然莞尔一笑。 “既然遇上了就是有缘,都在邺城肯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回生二回熟嘛。 劳烦掌柜的给几位夫人拿店里最好的货,就当是借我的卡给他们看货。 用着好了,说不定下回她们就会升级了。” 阮娇娇说的大度又十分随意,说完还对那边几人又扬了个笑,然后回头招呼身边的人定下要的货品。 “你们也赶紧看吧,定了好送过去给别的客人看。 总不能我们拿着卡就一直耽误别人,这样不好。” 经过阮娇娇提醒,几人都快速的跟伙计确定要的货品。 至于那边有人气得跳脚脸红脖子粗,都不关她们的事。 难道她们还能跑过来动手不成? 杨家自然是不可能动手,毕竟是自诩要脸面的人家。 走时阮娇娇也睨了那要脸面的人家一眼,也不知道是杨家谁教导出来那嘴贱的体面人。 最后自然是用的阮娇娇的存银,出了玉颜坊上马车的时候贺玉芬要来跟阮娇娇同乘。 “大嫂,这是我们买东西花的银钱,你收着。 不能用了你的名还要用你的银钱,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贺玉芬主动亲近这个大嫂确实是为了要跟大哥的关系更亲厚,但也不至于这般没皮没脸。 “这次就不收了,以后绝对不跟你们客气。 我也不瞒你们,这玉颜坊我有占成,这次就别跟我客气了。 不然,别人知道了还当是我故意引得你们来给我送银子的呢。” 她把话说的直白,也是堵了其他话。 而贺家姐妹也因此惊讶,“是我们短见了,不愧是嫂子,可也让嫂子见笑了。” 她们一直在推崇的铺子竟然就是大嫂的私产,想起她们说的那些话还真有点脸热。 不过,对大嫂的财力也更加肯定。 见大嫂执意不收银票,她都觉得拿银票的手都发烫了。 “既然银子花不出去那就再去金玉阁花花吧。” 既然要说,阮娇娇就索性今日直接说清楚了,免得日后再被问。 她可不怕露财,她的财有人想夺也得看看有没有本事。 贺家姐妹俩看着对方,心里不约而同有了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难道金玉阁也是大嫂的铺子?” “不算全是。” 短暂的轻呼声之后,贺玉芳笑开来,“去,必须要去。” 她还笑嘻嘻的扬了扬银票,“今天不把这些给花了不回去。” 许是同仇敌忾,许是因为拿人手短,反正再到金玉阁的时候几人明天又跟阮娇娇亲近自然了些,就连谭韵和冯氏也明显话多起来。 金玉阁的金掌柜在扬州的时候就见过阮娇娇,一见人立马就从柜台里出来相迎,“东家。” “将店里的新样式都拿出来看看。” 财大气粗的贺家长嫂领着小姑子和表亲在邺城最近名气最燥的店铺里花钱如流水,贺家老大贺宗此时在府台大人府上拜访叙旧。 说得好听是叙旧,说直白了就是贺宗来巴结这位大人。 旧识归旧识,但人家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府台,而他还只是白身。 崔大人和贺宗,是雍王在邺城明面暗处的两只眼睛。 贺宗手里捏着漕运,不是得了崔大人的利,只是各自掌权同为那人谋利。 晚上贺宗请了几位大人在凌云酒楼吃饭,吃了饭还有其他安排,早回去是不可能了。 于是,夫妻俩在没有商议的情况下,在凌云酒楼二楼的走廊上遇上。 阮娇娇看到了跟贺宗一起的人,贺宗也看到了跟媳妇儿一起的人。 她之所以没有带着人到三楼去,是觉得今天已经够高调了,吃饭就没有必要再高调。 贺宗之所以没有带人到三楼去,是崔大人提到之前来过一回因为临时起意没有订到三楼的位置,所以他也打算低调点。 遇都遇上了不能装作没有看到,上前打过招呼,贺宗又介绍了一番。 “我与几位大人有点事。” 阮娇娇笑着点头,“我们姐妹逛累了想着随便垫垫再回去,既然相公有事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说完阮娇娇还向众人屈膝行了个礼,侧身让他们先行。 见他们进了雅间后阮娇娇才在伙计的带领下进了他们的房间,两个房间中间隔了三间房,还有些距离。 “跟秦管事说,给那边把菜换成三楼的规格,再让秦管事亲自过去给每位客人送一张金卡。” 阮娇娇吩咐了伙计这才进门招呼人,“先喝茶一会儿,菜很快就上。” 她还道:“今日是没有准备,不然是该请你们到三楼去坐。” 有一个房间是她自留的这个事她还不想让人知道,省得以后麻烦。 贺玉芬上来拉她的手,“大嫂可快别跟我们客气了,能在这儿坐着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大嫂也快坐下喝茶歇歇吧。” 喝了会儿茶贺玉芬又凑近来,“大嫂千万别多心,大哥在外只是应酬。 那几位大人都是在邺城能说话的,大哥请他们吃饭也是不得已。” 刚才大哥见到他们时一瞬间的惊讶她正好看到了,所以才知道大哥应该是没有跟大嫂商议,就怕大嫂多想。 阮娇娇没有多想,她知道贺宗今日有事,他说了。 只是没有想到吃饭了准备走的时候又在大门口遇上了,那几位大人一看就喝了酒,还听到有一人说贺宗太客气之类的话。 而贺宗请着他们一个个的上马车,最后他和崔大人一起上了另一辆马车离开。 这是,还没有结束,还有下一场安排。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爷成亲了 不只是阮娇娇看到了,贺玉芬她们也都看到了,都小心翼翼去看阮娇娇。 贺玉芬此时觉得喉咙分外发紧,想到之前她说那些安慰大嫂的话,此时真真是不知道再怎么安慰。 倒是阮娇娇先开口,“都回去,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下次再约。” 本来就说好的吃了饭就回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但大家就是觉得她是在逃避。 贺宗从前也时常进出烟花柳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难道还能指望他成亲之后就改了? 别说他出去玩儿,就是把人带回家也没人能管得了,最后还不是要阮娇娇为他管带回家的女人。 最终他们也没有再安慰什么,毕竟大家都一样。 现在是看到贺宗,其实谁家不是呢? 回去的路上姚黄看着自家夫人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她张了几次嘴,话都到嘴边了还是没有说得出口。 她想为老爷说几句话,辩解一下,但心里又觉得万一是她想得太好呢? 那岂不是让夫人更难过?她也成叛徒了。 是这一年多来看到两位主子在一起太好了,成亲之前老爷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成亲后这半个月老爷对夫人可以说是体贴入微,让她下意识认为老爷不会做对不起夫人的事。 她都不敢想,要是今晚老爷真的做了,回来,夫人会如何? 她从小跟在夫人身边,多少是了解夫人的,夫人不会接受。 所以,要安慰,要为老爷辩解的话姚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阮娇娇在想什么呢? 她想回去洗洗睡了,午觉就没有睡还逛了半天,逛街可是辛苦活儿。 希望贺宗回来不要吵醒她,睡到半夜被吵醒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阮娇娇就没有要等贺宗的想法,上午贺宗说过不用等他,于是她洗漱收拾好之后就安心躺下了。 倒是姚黄和方嬷嬷及她院子里她带来的下人不安稳,都在盼着老爷能早些回来。 若是老爷不回来了,那两位主子会不会生嫌隙? 刚新婚就发生这种事,就算他们夫人再贤惠心里也不会舒坦吧。 被满院子人惦记的贺宗,此时确实是请了几位大人在邺城最好的风月馆内。 只是他没成想,会被家中女眷们知道,还被他媳妇儿知道了。 贺宗一年没露面,这一来可把老鸨和姑娘们高兴坏了,贺宗虽然看着凶狠,但却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为难姑娘的客人。 尤其贺宗的生意好做,只要尽心尽力把他带来的客人哄好了,赏钱绝对不会少。 刚坐下就有龟公领着几个身着薄衫妆容精致的姑娘进来,其中一人是贺宗的老相好,十次来有八次都是这位袅袅姑娘。 一年没有见多贺宗这位贵客袅袅也甚是想念,她来到贺宗身边坐下软着身子往贺宗身上偎。 却不巧贺宗端着杯子跟崔大人敬酒,让她险些扑倒。 坐正后将面前的酒杯斟满,等贺宗转回身来便用纤纤玉指举着酒杯往贺宗嘴边送。 “大爷许久不来,奴家还当大爷忘了奴家,叫奴家好生伤怀。” 贺宗没给她脸,身子微微靠后,接了她送来的酒杯,自己喝了。 “爷成亲了。” 贺宗贺大爷成亲的事邺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是馆内也有不少姑娘伤怀感叹。 “也不知道贺大爷成亲了还来不来咱们这儿?” 挣过贺大爷银子的姑娘都不想失去这个大金主,谁叫贺大爷有钱还大方呢? 老鸨用团扇拍姑娘们的脸,“都给老娘打起精神来,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儿? 吃惯了的,只成了亲就更改?” 于是姑娘们就又打起了精神来,日日夜夜都盼着。 果不其然,今儿可不就来了么。 袅袅正在房里上妆,听到贺大爷来了,她连走路都是慌的。 瞧着眼里没有丝毫玩笑话的男人,袅袅觉得妈妈这回真的看走眼了说错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说他成亲了,连姑娘的身都不愿意近了,连她喂杯酒也不乐意接了。 能让贺宗留着长时间不换的姑娘自然不是只有美貌没有脑子的笨美人儿,能在这种地方出头的姑娘也绝对不是没有心胸成算的单纯姑娘。 微微一愣之后袅袅收了之前的姿态,端坐着又给贺宗斟了一杯酒,这次是斟在贺宗的杯子里,再给自己斟满。 “袅袅恭贺大爷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个恭贺显然是得了贺宗的心,他爽快的喝了袅袅敬的酒。 之后袅袅都识趣没有再往贺宗身上凑,反而是游走在另外几人身边。 身在风月场所里,她如何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更清楚她这样的人不该看重感情,也没有谁会跟她们这种人谈感情,只有银钱才是最实在最踏实的。 就算有幸攒够了赎身的银钱离开这里,也不会有人跟她们这种人有感情,所以她必须要为自己以后多做打算。 不管什么时候有银钱傍身,都比依附别人来得踏实。 贺宗回来时已经过了子夜,门房给他留了门,方嬷嬷在正院门口守着,确保老爷一回来她就知道。 姚黄在正房外间守着,老爷没回来她根本就睡不着也不敢离开回房去睡。 院子里一有动静她就慌忙出来看,见到是老爷回来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心里还是复杂。 “夫人睡了?” 贺宗还想过他没回来娇娇怕是撑着在等他,结果是他想多了。 “夫人睡了,奴婢这就让人送水来伺候老爷洗漱。” 到贺家来半个月了,姚黄从来就没有贴身伺候过老爷,包括满院子的下人都没有。 只是这时候夫人已经睡下了,难道还要请夫人起来吗? 老爷出去鬼混到半夜,回来还要折腾夫人从熟睡中起来伺候他,实在太过分了。 贺宗抬着准备进门的脚转了个弯又出来了,“送到偏房去。” 睡了啊,没有等他。 贺宗的这个心啊,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媳妇儿爱惜身体他应该高兴,但媳妇儿没有等他他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她就心安理得的睡着了?就半点儿不担心他? 就不想他么晚才回来,都在外面做了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不心疼他 送水的时候姚黄还悄摸看了眼老爷的脸色,能看出来不好。 难免在心里嘀咕,夫人都没有说什么,老爷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莫非这么晚了,还想让夫人撑着不睡觉等他么。 他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在家的夫人? 贺宗没让人伺候,姚黄也没想伺候。 出来看到方嬷嬷还没有去歇,“嬷嬷你快去歇了吧,主子这里有我在就行。 想来老爷那儿也不用什么,一会儿安排个人守在偏房外面,我也去守着夫人。” 老爷都去偏房了,今晚肯定不会再回正房,姚黄当然要回去守着夫人,万一夫人夜里要喝水呢。 方嬷嬷这个年纪确实是有些熬不住了,又叮嘱了几句便回去歇下,明儿还得早起。 其实她心里也担心了夫人跟老爷会不会置气,她是看着夫人长大的,夫人什么性子她还能不知道么,夫人跟自家老太爷一样最恨的就是姨娘妾室之流,更别说是外面那种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了。 不然,当初知道了表少爷有外室立马就退婚了呢? 夫人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人看着软呼呼的内里性子烈着呢。 阮娇娇睡得正熟,身边突然就贴上来个滚烫的身体,下一刻便被揽进一副坚实胸膛上。 “热。” 很快有风扇来,她便不动了接着睡。 看着怀里又睡熟的人儿,贺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方才她定然是醒了,知道他回来也不说睁开眼睛看看他,都不问一句回来了。 至于他之前想的,问他一晚上去哪儿的话,就更是没有。 他媳妇儿,就这么不在乎他? 连他回不回来都不放在心上? 一晚上喝多了酒,贺宗此时也有些不甚清醒,但一时间又不能马上睡着,只能拿着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 睡得早睡得好的结果就是早早就醒了,睡醒心情好精神足。 只是,今日与往日不同。 身边竟然还有人,没起? 怀里的人一动贺宗就知道,他早就醒了,但没起来练功。 喝多了酒人并不舒服,胃里难受头也有些晕,却不是他赖床不起的原由。 他不想起,是因为刚醒的这人。 憋了一晚上,不得到答案哪能舒坦? “什么时辰了?” 阮娇娇心想,莫非是她今天醒早了? “快辰时了。”男人答。 “相公怎地还不起?” 男人可没有睡懒觉的时候,没成亲之前也都是十几年如一日早起练功风雨无阻。 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说,昨晚出去玩儿虚了? 不可能的,就她家男人这个身板不可能一晚上就虚的。 搂着她肩膀过的手突然收紧,男人早起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娇娇就不想为夫多陪你会儿?赶我?” 这个赶字,被咬得极重。 本应该是夫妻早起窝在被窝里说的情话,但此时从贺宗嘴里说出来绝对不是那么个味儿。 所以,他是怎么回事? 腔调里还颇有几分幽怨的感觉,难道出去玩儿一回回来还得她哄哄? 难道,就不应该是他坦白从宽? “相公快起了吧,不早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意思,阮娇娇也作势要起来,已经是她平日里起床时辰了。 男人就跟个火炉子一样在身边烤着,这个床也不是非得赖,还不如起来清爽些。 手腕子被男人拉住,直拉着往他身上倒去。 男人根本就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一只大掌压在后腰上,掌着她只能趴在他身上。 “娇娇急着起,果真是不想看到为夫。” 这话就更幽怨了,再看男人眼中的情绪,真真与怨夫没有区别。 大清早的还不是太热,阮娇娇不想跟男人挣,不想弄出一身汗还要沐浴。 虽然,一会儿起来锻炼也会出一身汗,但又不同。 实则是她心里也憋着,等男人主动解释。 不反抗,索性放软了身体趴着,压他。 贺宗在等,等她说话,就像平日一样说他喜欢的。 但没有等到,连个声儿都没给他,显然是话都不愿跟他多说了。 比起刚才的坦然自若,这样像是跟他使小性子的媳妇儿反倒是让贺宗忽然就心里舒坦起来。 呵……装作不在意,其实是在意。 贺宗被取悦了,笑出声。 趴在男人胸膛上的阮娇娇比谁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笑时震颤的胸腔起伏,恼上心头,顺手就掐了男人的手臂内侧一把,用力掐。 “嘶……” 是真的痛,就连贺宗都痛出了声,也是他没有防备。 他媳妇儿娇娇弱弱,掐人怎么可能痛? 他哪儿知道媳妇儿不心疼他,掐他就会痛。 痛了,贺宗又笑,比之前笑得更大声更肆意。 媳妇儿果真是在乎爷们儿的。 一扫半夜的阴霾情绪,心情大好的贺宗掐着媳妇儿的细软腰将人提起来,四目相对。 阮娇娇就见他咧着个大嘴乐得眼角炸出纹路,“娇娇这是跟为夫置气?为了昨儿的事?” 被问的人没有说话,就拿一双含情的媚眼睨着他。 哼!她就听听他怎么狡辩。 什么男人不回来就睡不着,还非要等着男人回来,还东想西想些乱七八糟的让自己难受,这些在阮娇娇身上就不可能发生。 不管有没有事发生,都得先睡,身体都不爱护如何应对后来的情况。 没有,就听听男人解释,再大方不与他计较。 有,那就打起精神来处理分开的局面。 其实,现目前的阮娇娇是相信男人的。 贺宗被媳妇儿看得忍不住,往媳妇儿娇艳的唇瓣上亲去。 阮娇娇此时的姿势是双手攀在男人肩颈上,任由男人亲。 在男人想再进一步的时候扭头躲开,他还没有辩解呢。 “呵呵……昨儿请那几个去秋月馆,招呼几个姑娘作陪,只喝了酒。” 到底是不是只喝了酒,她想查自然也能查得到。 男人眼中溢着笑,神色坦荡,根本就不怕谁查。 贺宗以为他解释了,媳妇儿也没有生气,那就表明他能再继续。 但事实没有如他的愿,媳妇儿抛下正不上不下的他,真就起了。 强来,他伸不出去这个手,媳妇儿怕是还在生气。 第二百零九章 媳妇儿明晃晃的嫌他 没得媳妇儿抱了,贺宗只得爬起来练功。 虽然起得晚了,但今儿上午也没事,闲着是不如练功活动活动筋骨。 流一身汗就舒坦了,头也不昏了胃也不难受了,就是饿得厉害。 喝上酒了菜就吃得少,酒气再散了就会特别饿。 等贺宗回来洗漱发现媳妇儿已经收拾妥当,不仅不看他也不给他送帕子送茶,顾自提了水壶在院子里浇花儿。 贺宗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在乎这些喜好,家里花坛里种的什么都是管家请了花匠在管。 后来他发现,媳妇儿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没事儿还要亲自上手,也不怕脏手。 天气热花草就得每天都浇水,今儿他媳妇儿就很有心情亲自浇。 到底是有心情浇水,还是没心情理会他? 不仅是他媳妇儿不理他,就连姚黄那丫头都没给他好脸儿,方嬷嬷还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他两眼。 呵呵……他就这点儿信誉都没有? 偏偏此时姚黄还刺他,“昨日夫人跟姑奶奶们和表夫人们出去逛半天,将玉颜坊那张金卡用了底儿朝天,还被群什么姓杨的妇人挤兑了。 不知道老爷知道不知道那姓杨的是哪家?认都不认识的人怎么就一上来就挤兑我们夫人? 不管怎么滴,夫人受了这一顿闲气,总得要知道对方是谁,又是为何受的气吧?” 那边浇水的阮娇娇看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好似就没有听到这边说话一般。 但其实,姚黄丫头的声音可不小,确保满院子到厅里的人都能够听到。 昨晚她回来后就跟方嬷嬷咬耳朵,是以方嬷嬷昨晚就知道了,好一顿为主子抱不平,又好一顿心疼主子,平白无故的遭受无妄之灾。 至于夫人和姚黄当众找补回来,那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这天下还有必须要任人打骂糟践不还手的规矩?那得是有多大一张脸? 那杨家,显然还没有。 姚黄一张小嘴叭叭说不停,贺宗早就知道她嘴厉害。 但从前那是对别人,今儿对是他。 这丫头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他能听不出来弦外之意?不就是指着他么? 他媳妇人为了他家那些亲戚又是出钱又是出力,为了他连凌云酒楼四张金卡都送上了,那可是白花花的四万两银子拱手送人。 而他,不仅不感谢媳妇儿,还出去花天酒地不做人,可不就是连媳妇儿身边的丫头都看不下去了么。 贺宗咬牙,没给丫头难堪,只让她摆饭。 换了别人这样跟贺宗阴阳怪气,贺宗能这么轻易就让她走? 罢了,左右都是媳妇儿的人。 想到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媳妇儿的意思是中意赵胜,得空了跟赵胜那小子提提,早点娶回去管教。 姚黄说那些话本是做好了会被老爷责罚的准备,但老爷听了就这么不声不响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是不在乎不理会? 心里跟堵了冷硬了的猪油一样憋得难受,快步往小厨房传饭时遇上赵胜,还笑眯眯一副浪荡样跟她打招呼。 “姚黄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去。” 赵胜敢发誓,他真就是出于礼貌笑着打了个很平常的招呼。 虽然他心里是有那么点儿小九九,但在这时候绝对没有没脸没皮的表现出来。 就凑巧了,姚黄一肚子憋屈气不能冲着主子发,他又撞了上来,正好就冲他这个每天都跟在主子身边的人发了出来。 每天都跟在老爷身边,是除了夫人外跟老爷接触得最多的人,他作为老爷的心腹除了忠心和办事之外还得规劝主子吧。 可是他呢,竟然连自己的本分都没有做到。 转念姚黄又想,什么主子养出什么奴才,都是一路货色。 因此,她再看赵胜的眼神里都带了刀子,只用眼神就能将赵胜切成碎片。 “嬉皮笑脸像什么话,你学的规矩呢? 以为是在府里就没事了吗?在府里做人做事更要谨慎练好了本分,省得出门去给主子丢人。” 呲完了赵胜,姚黄多一眼都没有再看他,扭脸快步离开。 好端端被呲一顿的赵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思他是什么时候惹着这位姑奶奶了? 没有,他记得昨天这位姑奶奶见着他都还给了个笑脸儿,还跟他说城东点心铺子的桂花糕好吃。 但赵胜也想不到他今儿这顿无妄之灾是替自家主子受的,知道了他也乐意替。 正房内摆了饭,阮娇娇也没有再晾着谁跟自己过不去,和和气气的吃了饭,还比昨日多吃了一个春卷。 期间贺宗试图跟媳妇儿说话,媳妇儿都应了。 “夫人昨日跟他们去哪儿逛了?” “玉颜坊,金玉阁,锦衣楼,凌云酒楼。” 多一个字都没有,连敷衍都做得这般明显。 “昨日让夫人破费了,一会儿我让人去把几处的卡都存上,夫人想什么时候再都行。” 阮娇娇没应,心想他的银子还不都是她管着的。 没得到媳妇儿的回应,贺宗想了想又道。 “邺城也有不少能逛的铺子,一会儿我陪夫人去看看?” 他记得媳妇儿喜欢逛街,以前回扬州的路上每次靠岸她都要逛半天。 可这会媳妇儿不赏脸,“乏了,歇几天吧。” 虽然是入秋了,但外头还是不算凉爽,在家用着冰吃着瓜不舒坦吗? 贺宗见此事不行又转了别的话,“昨日夫人出手大方给几位大人送了金卡,他们都说让我帮他们给夫人带声谢。” 贺宗殷勤的给媳妇儿夹菜,阮娇娇来者不拒都吃了。 “嗯,也不是白送,吃人嘴软。 况且以后也免不了往里存钱,总不会一直做赔本的买卖。” 这话,贺宗觉得好像是话里有话。 媳妇儿是在说他吧?赔本的买卖? 媳妇儿果然还在生气,不信他。 难道要他去叫了秋月馆的老鸨和姑娘来作证?爷们儿丢不起那个人。 后来贺宗没有再扯别的,阮娇娇也不甚在意,她家男人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今儿为了那个事已经主动说了不少话。 她只是想知道他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一直都信他,并没有生气。 “大爷,曹三派人来请您。”赵胜在门口传话。 正好饭也吃了,不耽误贺宗直接出门。 “相公有事就赶紧去忙吧。” 又被媳妇儿赶了,就这么不想看到他,嫌他? 贺宗站起身,长腿一迈就到了媳妇儿面前,阮娇娇顿时就觉得周遭的光线都被挡了。 第二百一十章 不会等他 “今天会早些回来。” 男人留下这句话走了,剩下阮娇娇抿了抿被男人当众亲红了的唇。 还有男人恶狠狠的控诉,“老子干净着呢。” 难为他还知道自己嫌脏。 这话贺宗是贴在她耳边说的,别人都没有听到。 姚黄还有几分恼怒,觉得老爷太粗鲁了,怎么能这么对夫人,哄夫人也太没有耐心了。 但方嬷嬷却散了之前的忧愁,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就是没事了哎。 夫人到底生气没生气她还能看得出来些,昨晚老爷该是没做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 哎呀,没事了。 看姚黄丫头还要说什么,方嬷嬷拉着她去做别的事,省得她在夫人身边口没遮拦。 而阮娇娇说乏了要歇也不是随口敷衍贺宗,待贺宗走了之后她就拿了本书靠在软榻上看,一贯的随意。 男人说今天会早点回来,但中午没有回来,她也没有等,到了该吃饭的点儿就自己吃,吃完又会了个午觉。 下午更是连书房的门都没有出,窝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一下午,得出两张总结。 有了铁矿当然要往更好的方向想,那两艘船或许不算小,但现在看来就太寒酸了。 大船得造,船上的硬件也得与之匹配,听闻海上有匪盗。 海盗啊,有点子令人心动。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海外是什么个模样,有没有可能去兜兜看看? 现在,比如工匠,急缺。 圈出一个红来,阮娇娇又看了几遍确认,将纸张收好,伸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姚黄,什么时辰了?” 姚黄看一眼旁边置物架上的沙漏,“酉时二刻了。” 这个时辰就是平日里家里摆饭的时辰,可是老爷还没有回来。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老爷出门的时候给夫人承诺今天会早回来。 早?子时前? 毕竟,昨儿夜里老爷就是子时回来的,今晚子时前回来可不就是早了吗? 心里这样想着,但也只是想想不会在夫人面前说出来。 “摆饭吧。” 阮娇娇可没有打算等某人,不止是今天,以后也是。 但凡他回来晚了,都不会等他。 家里那么多的产业,码头那么多的事,官场商场那么的多的人脉,哪一样不要他去,能像没事儿人一样一天三顿饭都窝在家里陪她吃饭闲逗? 家里这几十口子张着嘴喝风吞雨就能活?她也不是菟丝子,必须要男人在身边守着才能活。 姚黄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夫人,最后什么都没有说麻溜摆饭去。 在二门处遇到了方嬷嬷,看方嬷嬷是从外面进来便跟她提了一句,“夫人吩咐摆饭了。” “夫人没说等等老爷?” 方嬷嬷出去就是问管家老爷平日都是什么时辰回来,他们也好准备什么时候摆饭。 结果老江说从前老爷在家的时候就没个定,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回来也是有的。 这,哎…… 方嬷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往里走,盼着老爷能早点回来,这才成亲多久啊夫妻俩就生嫌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主要是先有了昨儿那个事,就怕夫人这边散了气老爷又做出什么来。 一听夫人连问都不问老爷一声直接就让摆饭,方嬷嬷这心就又吊了起来。 她让姚黄先去,自己再去劝劝夫人。 刚进门话都还没有说,先被夫人一句话堵了嘴,“嬷嬷来了得正好,刚才忘了跟姚黄说,让厨房给贺宗留饭。” 贺宗?直呼老爷的名姓了,夫人果然是堵了气。 “夫人,此时天色还算早,要不您等等……” 等等老爷,说不定老爷就在路上了,后面这些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身后传来的话截断。 “不用等了。”贺宗刚回来就听到自家夫人不等他吃饭的消息,幸亏他回来得及时。 听到老爷的声音方嬷嬷顿时暗暗松了一口,行了礼赶紧去厨房传话。 刚转身就听到夫人带笑的话,“相公回来了,正要吃饭呢,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这就是,翻篇了吧,呼…… 媳妇儿变脸太快,贺宗在惊讶的同时还有点子受宠若惊。 他可没有忘记早上那档子情况,出门的时候媳妇儿都没有说送他一送。 昨日午后他出门的时候媳妇儿都还高高兴兴的送他到了门口,今儿早上却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刚才在门口他还听到媳妇儿喊着他的名字不等他吃饭。 现在,娇滴滴的小媳妇儿笑意盈盈亲自来迎他,对他的称呼也不同了。 进了这道门,一切都变了样。 不由又多往媳妇儿身上看了几眼,就连洗脸的时候都忍不住瞄媳妇儿,真是摸不清楚媳妇儿到底是在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吃饭的时候他试探着往媳妇儿碗里夹菜,依旧被接受了,下一刻媳妇儿也给他盛了汤。 贺宗得意的挑了挑眉,咧着嘴端汤喝。 他就知道,他媳妇儿最是贤惠懂事,不会在乎那种无关紧要的事。 倒是媳妇儿耍小性子的样子颇为可爱,不愧是他媳妇儿。 今儿据了曹老三的酒席回来就是对的,不然哪儿能喝到媳妇儿盛的汤? 在外头吃酒席难免又得喝酒,不是小酌是喝得胃难受,哪有媳妇儿盛的汤养胃又舒服。 昨晚的事,谁都没有再提,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贺宗是真的忙,一年不在家,回来后忙着成亲,成亲后又半个月不出门,堆积了不少的事等他去处理。 第二日不用任何人来请,吃了早饭后贺宗就出门去了。 阮娇娇依旧拿着昨日那本有关机巧的书看,很多地方晦涩难懂,看起来也很费力。 “夫人,四小姐来了。” 听到姚黄禀报,阮娇娇从书本上移开眼睛,心想这才过了一天她怎么来了? “请进来。” 人都来了,没仇没怨的哪儿能往出赶? 贺家四小姐贺玉芬今儿是授了嫡母的意来跟大嫂亲近的,嫡母说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就该出门多走动,又不是成了婚的妇人成日里窝在家里。 她知道,嫡母让她到大嫂这里来还是为了想把她的婚事推到大嫂身上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搅家精 出门之前姨娘又跟她说了些话,让她带给大嫂听。 她也惊讶,没想到大哥为了大嫂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阮娇娇收了书,让人摆上待客的茶点。 她没有问小姑子来做什么,对方一进来就先说明了。 “现在闲得发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想到大嫂这里来坐坐。 这是我自己做的香袋,里面塞了初夏时节风晒的栀子花瓣,还请大嫂莫要嫌我寒酸。” 实际上贺玉芬手里确实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物件来,她一个庶女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姨娘又不是受宠的,每月的月银攒起来都不够阮娇娇头上随便一支金簪子来得值钱。 好在她有一手好绣工,香囊这种小物件也能做得精致讨喜。 阮娇娇喜欢花,喜欢栀子清冽的香气,接过来闻了闻当即就交给方嬷嬷。 “挂到我房里去,要迎风的地方,风一吹就能带动香气。” 真心喜欢和敷衍的不同任谁都能分辨得出来,见自己送的东西得大嫂喜欢重视,贺玉芬忐忑的心也随之安定,说话也轻松起来。 说得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阮娇娇也接着,至于她被公爹禁足怎么只一晚上就放出来的事只字不提。 前天她就像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今儿又来,不会只跟她闲聊这么简单,但她坐了半日一句正经话都没有说,阮娇娇也不主动问。 听她说些家里亲戚谁家谁家跟谁家是什么关系,谁家有什么新鲜事儿。 中午留她吃饭,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二姑奶奶家。 “前日下午二姑姑回来了,跟父亲闹了一通不愉快又走了,好像是为了姑父的生意,姑父有批货在码头被扣下了,是什么手续没有办齐。 为此二姑姑就来找父亲,好像是父亲没有帮忙她就生气了。” 为人或许不是太清楚,但贺家的人自己还是有些数,贺宗跟码头上有关系能说得上话,贺家近亲但凡有货要出入码头的都被贺宗关照。 其中不仅仅是省了不少麻烦的事,还有银钱利润。 可就是在前天,林家管事照常去码头拿货,码头上的人却不给了,直言让他拿章程才能拿货。 拿章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至少有七八年林家都没在码头上费过那功夫。 这些年拿货管事跟码头上管这个的人都熟悉了,清楚对方不可能是弄错,只得赶紧回去跟主家报信。 二姑奶奶不敢直接到贺宗面前来就去了老宅,在书房里跟亲弟弟说了会儿话最后不欢而散。 贺玉芬观察着大嫂的神色,却见大嫂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依旧淡然的吃饭。 还让吃香菇鸡丁,“你尝尝这个,今儿做得格外好吃。” 贺玉芬尝了,确实好吃。 但她怎么就觉得,是大嫂心情好才觉得更好吃的? 吃了饭她也不好再多留了,告辞回去。 午后,贺玉芬又被嫡母身边的嬷嬷叫去正院说话。 柳氏端坐在上位,“怎么才半天就回来了,也不跟你大嫂多说会儿话?” “大嫂留我吃了饭,我也不好再打扰大嫂午休便回来了。” 贺玉芬不太敢对上嫡母的视线,说话的时候都是垂着眼,与在阮娇娇面前的样子不同,她是真的畏惧嫡母,比畏惧大哥还多。 柳氏看着她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其实也不喜,就她这样软弱又不讨喜的庶女,怕是哪个嫡母都不会喜欢。 不过,像她这样的,好歹比那种心比天高的庶女让嫡母喜欢。 家里几个庶女都被她拿捏着,柳氏也看惯了她们从小就是这幅上不得台面的窝囊样。 她道:“你也别嫌烦,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们家看着好像是还不错,但终究还是比不得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就看看你两个姑姑,两个姐姐的夫家就知道。 我纵然再想为你们使力,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外头那些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始终瞧不上我们,就好比那杨家,当初为了你大哥事,就连你们父亲也受了闲气。 如今我最忧心的就是你,我是不忍心看你跟前头一样,想让你多些选择,但你也看到了,我只有这些本事。 你就累些,多往你大嫂那儿跑跑,她好歹是魏县丞的亲外甥女,说不定哪天你就得了机会。” 这样的话贺玉芬不止在嫡母这里听了一次两次,但她哪有脸去跟大嫂说? 不说大嫂愿意不愿意帮忙,就她还是个闺阁姑娘她也没脸自己说。 入夜之前贺玉芬听姨娘说大哥回来过了,又匆匆的走了。 还不等她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就又听姨娘说,“你大哥就是太宠阮氏了,就算喜欢也不能因为宠她就连家里亲戚也不顾了吧? 不过就是前几日二姑奶奶说了她几句,她就撺掇着你大哥扣了二姑奶奶夫家的货不给。 早上我让你跟她说的话你到底跟她说了没有,怎么刚才你大哥回来还跟老爷闹不给放行? 看她那样子就不是能正经过日子的人,生那么副狐媚子模样哪是能做当家主母的? 一看就是个搅家精,存心不想让你大哥过好日子。 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她才一来就搅的亲戚间不合。” 听着姨娘说的这些话贺玉芬都懵了,原来早上姨娘跟她说那些话竟然是要她去劝大嫂的? 可是,明明就是二姑姑先让大嫂难堪的啊? 回想起来前日她拿着那些东西回来说是大嫂买的,姨娘也没有夸大嫂一句,还沉着脸责备大嫂败家,花的都是大哥的银子。 又嘀咕大哥不懂事,家业都该是小弟的,他不该那样挥霍。 明明,大哥早就分家了,大哥自己的家业跟家里有什么关系?跟小弟有什么关系? 她也说了,那几个铺子都是嫂子的,是嫂子的私产。 贺家,贺宗从老宅离开后就匆匆的往家赶,他要是回去晚了媳妇儿可不会等他吃饭。 他一天没在家,媳妇儿也不知道受气没受气。 父亲明里暗里让他们帮着给玉芬相看人家,他当哥哥的该帮,就怕那丫头跟媳妇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又提陈家那事,想让他抬手。 呵……吐出的唾沫还能咽回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男人的维护 贺宗都想过了,要是林家敢凑到他媳妇儿面前去让他媳妇儿不舒坦,那林家就得从新估算了。 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正好赶上摆饭,好在今儿也没有听到媳妇儿说不等他的话。 其实,饭都开摆了,说不说都没什么区别,但没听到就是没听到,至少让贺宗心里舒坦。 洗手的时候他状似随意的问,“玉芬来过了?来干什么?” 闻言阮娇娇撩起眼皮儿睨他,既然都知道他妹妹来过了,还能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这是话里有话,还是明目张胆的套她的话? “闲坐来的,说些家长里短。” 顿了顿她才又道:“你扣了二姑奶奶家的货?” 二姑奶奶?呵,连声二姑都不喊,看来他那二姑可真把他媳妇儿得罪的不轻。 贺宗笑起来,看来他做的还算轻的。 亲戚归亲戚,媳妇儿是媳妇儿,媳妇儿是他枕边最亲近的人,以后还是他儿女的亲娘,百年后还要跟他葬一处。 听到男人笑,阮娇娇又撩着眼尾看他一眼,也笑了,知道她男人是为她出气。 对这个结果,她还挺受用。 而男人却答非所问,“刚才回了老宅一趟,爹说想让我们帮忙上心上心玉芬的婚事。” 回想起贺玉芬几次欲言又止,阮娇娇这才弄明白原来她是为了这个。 贺宗看她若有所思,就问她,“玉芬跟你说了?” “她一个姑娘哪好意思跟我开这个口?怕是有人想让她开口。” 阮娇娇还真是佩服她那个婆婆,忍功是真的好。 年轻的时候忍丈夫纳妾生孩子,还得表现得贤惠大度慈爱,至少在外人眼里必须要把妾生的孩子当亲生的养。 人到中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还得继续忍下去,亲自为妾生的孩子谋婚姻。 想到这个时代如此,阮娇娇又泄了那股子气。 谁不可怜呢,都是些不能自主的可怜人罢了。 即便她真的对贺宗不闻不问,甚至憎恶他们都是有原由的。 换了她,别说是忍那些年,就是那个苗头她都忍不得。 现在她不想给丈夫和小妾生的女儿谋算了,也不能指着她的鼻子说不慈不贤。 换位思考,阮娇娇是这样认为的。 “你又不认得什么人,你哪儿管得了这个事,爹娘都在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你就别为难了,我在外面要是见着合适的会放在心上。” 在亲爹面前贺宗也是这样回的,他媳妇儿才来几天,她连邺城那些个人家都还不清楚呢,能管得了这事儿? 阮娇娇笑笑点头,明知道男人是在维护她她还能自己站出来大包大揽? 对这个小姑子她虽然说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软弱了些但也不虚浮。 若真有求到她面前的时候阮娇娇不会不帮,但也是真的不想直接大包大揽。 于是便跟贺宗说,“玉芬的年岁也不算大,不用太着急。 以后我在外面熟了,遇到有合适的也会放在心上。” 就算是内宅妇人也是有社交的,东家宴西家席的少不了,不可能一直不出门。 有时候还真要信这东西经不住念叨,饭都还没有吃完罗家的请帖就被送到了阮娇娇手上。 看着请帖,贺宗笑骂:“本就说好的明日赴宴,这小子还弄个请帖做甚? 这时候才送来,怕不是临时想起来凑数的。” 还真被贺宗给说中了,罗尚成就是下值回家之后才临时想起来,非要让媳妇儿弄这个帖子着人送来。 不知是贺宗这人,谢赵两家都送了。 他媳妇儿白氏还说他,“早时候干什么去了,这个时候送去还不如不送呢,让人笑话。” 从前他们兄弟约从来也没有送过帖子,至于白氏也真就疏忽了,这会儿两口子说起来她也觉得不妥,但又拗不过男人非要挽救。 她想着,反正已经是让人笑话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撒手不管了。 第二日夫妻俩带着礼物上门,在路上与谢家相遇又一同前往。 既然是说好的聚在一起喝酒,贺宗就没有骑马窝在马车里跟媳妇儿一起。 而谢棠笙也是,他掀开帘子探出一颗大脑袋跟贺宗说话。 “贺兄,你可有收到罗兄的请帖?” 官家纨绔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在信任的人面前从来都不虚来,收到罗尚成的请帖他就觉得好气又好笑,所以在见到贺宗的时候才会有此一问。 贺宗也掀着帘子,没有像对方一样探出脑袋,只掀了一半儿露了个脸,他媳妇儿就在身边呢。 “得了,呵呵……倒是稀奇。” 贺宗并非是冷笑,微眯着眼笑得轻松随意,就是兄弟间再自然不过的调侃。 谢棠笙也笑,“可不就是,一会儿我定要问问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儿。” 之后两人都放下了帘子,毕竟是在大街上,车里又是媳妇儿。 两家刚到就听门房说赵敞已经携夫人到了,这会儿人在亭子里说话,就等他们来。 几人中赵敞年岁最大,然后才是贺宗,谢棠笙最小。 但成婚最晚的是贺宗,也只有他还没得子女。 各家的孩子都还太小并没有带来,于是阮娇娇只见到罗尚成的一子一女,嫡长子罗秉幸,庶女罗蕊儿。 两个孩子都给了见面礼,并没有因为他们嫡庶有别的身份就厚此薄彼。 可爱的小孩儿阮娇娇都喜欢,两个孩子仰着小脑袋乖乖喊婶婶的模样着实让阮娇娇稀罕得很。 手痒,想上手捏捏他们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可惜这不是她家的孩子不能想捏就捏。 这一瞬间阮娇娇突然就想有个孩子了,她其实是喜欢孩子的。 等以后有了孩子,她定会将倾其所能给孩子最好,疼他们爱他们。 或许是因为曾经她没有拥有过,所以才执拗的想要让自己的孩子能拥有。 白氏一直都在不着痕迹的注意着阮娇娇,一是因为她是客人,二因为头一次见她。 在捕捉到她眼里的喜欢后试探打趣起来,“嫂嫂这么喜欢孩子,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喝喜酒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受打击的贺大爷 因为这句试探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转到了阮娇娇身上,想看看她怎么答。 白氏是个直爽性子,但比起她男人罗尚成来还是要委婉含蓄很多。 罗尚成一听媳妇儿这话立马就接了嘴,“哥哥本就晚了这么几年,得赶紧追上才是,不然侄儿太小都跟前头的哥哥姐姐们玩不到一处了。” 他这话也是真实话,别说是孩子就是成年人之间年岁相差太大也不一定能玩到一起。 贺宗没有立马接话,他也想知道媳妇儿对这个事是个什么态度。 正巧两人看向对方的视线撞上,媳妇儿温婉的笑颜撞进他眼里。 她说,“借弟妹吉言,明年此时能请大家喝喜酒就最好了。” 她说,最好了。 自然是最好了,贺宗欣喜不已。 亭内众人都笑着附和,说到时候一定要不醉不归,今日也要不醉不归。 没见到人的时候几人都以为阮娇娇初来乍到会有不习惯的地方,但见了面大家才发现她其实很好相处。 看着娇艳妩媚说话行事却是大方直率,真的相处起来有种让人觉得相见恨晚的感觉。 还不到半天的功夫就约好了过几日又一起到贺家去玩儿,到时候她让凌云酒楼的大厨到家里掌厨,还说有新菜式等他们品鉴。 要知道,白氏出身武将家,她的性格本就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当初她跟沈氏和袁氏可都是经过几次相处才能真坐在一起坦然说话的。 袁氏商户出身当初还怕会被她们看不上,一开始都不怎么说话怕被人轻视。 沈氏是典史嫡女,但她家对谢家来说也只是不入流而已,她也没有多少小姐脾气,但也不是能主动与人接攀的人,只是平常相处。 她们几人相处了几年这才互相接纳,而今日阮娇娇一来就大大方方坦然相待,让她们顿时有种羞愧之感。 散场之前几人还约好了冬日的时候到城郊隐雾山庄去小住,隐雾山庄一到冬日就会被雾气萦绕,看起来给人一种似梦非幻的不真实感,山庄里还有天然的汤泉池,这也是引得人喜欢去的原因。 在寒冷的冬日里能泡上自然汤泉这是件多美妙的事,一般人都不能拒绝。 温泉阮娇娇泡过,但也仅仅只是人工的,自然形成的还真没有试过,她想去。 在罗家散场已经是华灯初上,回家的马车内阮娇娇总觉得男人的视线一次又一次的落在她腹部。 绝对不是她的感觉,是事实。 而且,男人都没有掩饰他仿若实质性的目光。 就算她今儿说了那个话,也没有这么快啊,他们成亲都不过一个月。 在罗家吃饭的时候他还明里暗里的给她挡了好几杯酒,就是因为他这些行为让别人误以为她酒量不行,导致她都没有喝尽兴。 阮娇娇觉得,她真的有必要跟男人摊开了说说这个问题了,不然以后他还不是日日都要盯着她的肚子不放? “相公在看什么?” 贺宗今儿喝了不少酒,虽然还不至于醉但也有些反应迟钝。 被媳妇儿问看什么,他的视线直接就从媳妇儿肚子上慢慢上移,定在媳妇儿脸上。 “你说……” 贺宗说话有些慢,阮娇娇就耐心的等着,反正也不着急。 “会不会已经有了?” 说到有这个字的时候贺宗的视线又顺着原路返回,落回媳妇儿的肚子上,眼神灼热的仿佛是要烧毁了衣衫直视到皮肉腹腔之内。 “再过几日我就该来葵水了。” 这话犹如当头一盆凉水泼在贺宗头顶,但也只是让他有瞬间的醒神。 很快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坚定,“也不是没有可能直接不来了。” 阮娇娇放弃了,暂时放弃跟个醉鬼讨论这种问题。 是十分体贴的附和他一句,“也许吧。” 偏偏就是这句明显是敷衍的话落进了贺宗心头那块儿名为期待的沃土上,被滋润着开始生根发芽。 当天晚上贺宗一改常态,没有像之前那样日夜缠着阮娇娇,而是颇有几分小心翼翼以呵护的姿态搂着她入睡。 本就不太想应付醉鬼的阮娇娇乐于他今晚上的安分守己,难得睡了个好觉一夜到天明。 之后连着两天贺宗都是如此,甚至还在出门的时候叮嘱方嬷嬷在她的饮食上多注意。 直到又两天后的清晨,阮娇娇刚醒就发觉了身体情况。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今日起得有些晚,正起来换衣服贺宗就练完功回来了。 听说她才刚起贺宗直接往内室来,一双眼里里只有她,盈着满目关切。 “今儿怎么起晚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听听这叫什么话?在他心里自己已经就是个真真切切的孕妇了吧? 阮娇娇不欲与他多费唇舌,她抬手往身后的床上一指让他自己看。 贺宗顺着媳妇儿的纤纤玉指看过去,只见褥子上一块深色,边上亦有星星点点。 “怎么出血了?快去请大夫来。” 下一刻她就被男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男人紧绷的下颌线,难看的脸色无不在告诉她,他又想歪了。 “只是葵水而已,不用请大夫。” 阮娇娇两手推着男人的胸膛,让他起来。 “到日子了,不用大惊小怪。” 再看男人,浓浓的失落将一个彪形大汉完全笼住。 半晌才从他那两片略厚的唇瓣里吐出来一句话,“没事就好。” 但男人的神情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阮娇娇心里无奈也知道得哄哄他。 “这才几日功夫?相公当随便到街上捡只小猫小狗那么简单随意吗?” 不容易贺宗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一定会有他。 落寞席卷男人全身,看得阮娇娇心疼。 可是这种事要怎么安慰?难道还能按着他当场努力一回? 她站起来理了理衣裳,给男人安排事做,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相公今儿回来给我带蜜饯和莲子糖。” 又拉着男人出来洗漱,还叮嘱他,“要长明街那家的。” 出了内室不只他们夫妻二人,在别人面前贺宗瞬间收起了落寞失落,又是英武十足的贺大爷。 出了门,连赵胜就感觉到了今日大爷情绪不对,不敢随意说话。 大门口他给主子递缰绳的时候突然听主子问,“杨家现在什么个情况?”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生气了 “哪个杨家?” 赵胜一时间是真的没有想到,从回来到现在他多都在码头上跑,人都累瘦了一圈。 现在突然被大爷问到杨家,还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他脑子都没有转过来。 还被大爷沉着脸瞪了一眼,“杨直。” “哦哦,小的这就去查。” 赵胜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杨家。 那不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吗?当年大爷都没说什么,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 又瞧了眼大爷难看的神色,赵胜心里不住打鼓,莫非是那杨家整什么幺蛾子撞到大爷跟前儿了? 这些日子他没有他不是每日都贴身跟在大爷身边伺候,看来错过了不少事。 贺宗出门之后阮娇娇便让江管家为宴客做准备,当日是邀请的他们一起,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得空。 于是她们就不管那些男人了,各自忙各自的。 除了那三人外阮娇娇又给贺家同辈的女眷都下了帖子,但独独落了二姑奶奶家的几位。 中秋那日阮娇娇也见了人了,当时虽没有说上话,但眼神也浅浅交流过,请她们来未必是什么好事,反正不管请不请都会得罪人。 为自己耳根子清静,阮娇娇选择直接忽视掉。 之前贺玉芬邀约不也没有请她们,就挺好。 宴会定在了后天,那时候她身体也舒爽了些,没什么影响。 这是她自己觉得,贺宗并不这么觉得。 下午贺宗回来听说后天宴请,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推迟。” “已经定了。” 贺宗不以为然固执己见,“我亲自让人去说。” 阮娇娇本来是靠在软榻上看书,闻言直接丢了书到一边,翻身背对着男人。 “说什么家里我做主,如今我这头一回要办个事儿都没做得成主。 相公还是另寻他人做主去吧,我是不管了。” 贺宗是这个意思?贺宗是在乎她的身体。 媳妇儿明显是生气了,他下意识解释。 “胡说,家里什么时候都是你做主。 不是不让你请,放在平日自然随便你如何,但你明知这几日不同。 不过就是个宴会,推迟几天又如何?” 榻上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依旧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贺宗等了一会儿,依旧没得半声儿,他起身走到塌边坐下。 他想,媳妇儿没有再反驳,就是听进去了,那他当丈夫再哄哄她也是应该。 “明日我就让人去说,这几日你好好将养身子,过几日再办得隆重些。 都不是外人,不会说什么的。 最近我也不怎么忙,早些回来陪你,晚上想吃什么?这就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着?” 贺宗是哄媳妇儿可不是骗媳妇儿,就是想着媳妇儿这几日身体不舒坦所以今天就早些回来陪媳妇儿。 但,媳妇儿还是不说话,就让贺宗怀疑她到底是默认还是无声的反驳? “娇娇。”他碰了碰媳妇儿的手臂。 没应,莫非还能睡着了? 于是贺宗又够着身子探头去看,媳妇儿闭着眼睛但睫毛动了。 这是跟他生气,还犟着的意思。 屋里没了多余的人,姚黄丫头早到门口守着去了。 贺宗长臂一伸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坐着,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气也得说清了原由。 方才你说那个不是理由,现在给我说清楚。” 这也就是对亲媳妇儿,换了别人贺宗可没这么多的耐心。 刚娶进门的媳妇儿,放在心肝儿上惦记着的媳妇儿,就为这么点儿破事吵架生气不值当。 这么久阮娇娇在想什么呢?想某个矫情的事。 明知矫情,但还是想了,并且就看着贺宗的眼睛,问出了口。 “相公是关心我的身体,还是关心孩子?” 她直直看着贺宗的眼睛,试图能从贺宗眼里看出什么情绪来。 确实如她所愿,看到了,愤怒。 贺宗怎么都没有想到媳妇儿竟然想的是这个,在她心里就是这样想他的? 关心她的身体,只是为了孩子? 怒极反笑,倒也不至于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也看着面前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她:“只要孩子,这院儿里早就儿女成群。” 他说,“娇娇,我生气了。” 贺宗是气着走的,头也没回。 阮娇娇也没有留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贺宗大步离开。 门外听到所有的姚黄咽了口唾沫探头进来看,看到夫人坐在软榻上,愣愣发呆。 稍稍斟酌之后还是选择先去找方嬷嬷,她觉得夫妻吵架这种事得找方嬷嬷来,方嬷嬷是过来人更有经验。 她觉得,这次跟之前老爷晚归不一样,比上次严重。 阮娇娇坐了会儿又捡回书继续看,但怎么都看不进去,只觉得那些本就隐晦难懂的字比之前更难了,单单就是看着都头疼。 生气了啊? 如果贺宗问她是不是借他生子,她也会生气,这就是一个道理。 她就说矫情,不仅矫情还愚蠢,有病。 是她将贺宗看轻了,也看轻了他们这段婚姻。 难怪他要生气了,换了谁谁不生气呢? 也不知道他这一气之下去哪儿了,都快到晚饭时间了,让人去寻寻? 正要叫人来,方嬷嬷就进来了。 四目相对,不用言语也能看出来方嬷嬷眼里的忧心。 “嬷嬷来得正好,着个人出去寻一寻?” 方嬷嬷准备了满肚子的话要劝,结果来了一句话没说就听夫人这话。 连忙问清楚,“夫人是说寻老爷?” 阮娇娇点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吵了架哪儿能让他就这么出去?有问题就得解决,不然小问题就会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老爷在练武场。” 方嬷嬷早就打听清楚了才来的,还千万叮嘱要是老爷出门的话也要多嘴问问去处,再赶紧来禀报。 她以为说了老爷在何处夫人会去寻,结果夫人还坐着,半点儿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方才,是夫人亲自问的呢? “夫人,您不去吗?” 明明在意,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事儿,确实是夫人做得不太妥当。 老爷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若只是为了子嗣,还能等到现在? 要去吗? 阮娇娇摇头,“还不是时候。” 第二百一十五章 赔礼道歉 还要到什么时候?到老爷负气离家的时候? 真到那时候,可就晚了。 外头的妖妖艳艳可比牛毛都多,又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是容易被人钻空子。 方嬷嬷看着小姐还坐得住,急得都想自己去请老爷回来。 “夫人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阮娇娇的没有什么顾虑,就是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让男人先发泄会儿更合适。 “多做几道下酒菜吧,一会儿我就去寻他。” 得了夫人说要亲自去寻的话,方嬷嬷这才算放心,下去让厨房多做几道老爷爱吃的下酒菜。 在门口又叮嘱姚黄,“一会儿夫人还不去一定要提醒,别等太久。” 她怕等太久,老爷就出门去了。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阮娇娇让姚黄备茶亲自往练武场去见人。 过了后花园的回廊就看到男人在场地上舞刀,百来斤的大刀在男人手里舞得‘嚯嚯’作响。 每一招每一式都饱含着男人的怒气,连他周遭的气息都变得燥热无比。 阮娇娇走近来没有惊动人,坐在平日里看男人练功的藤椅上看。 场上发泄的怒气的贺宗早就知道她来了,没看没停。 从正院里出来的时候他确实有想过出门找人喝两杯去,但都走出二门了又转到练武场上来。 他一个大男人跟自己媳妇儿计较什么,她年岁小不懂事,他教就是了。 况且,她胡思乱想那些说到底还不是在乎爷们儿。 想通了这个关窍之后贺宗心里就舒坦了不少,但剩下的烦闷还是得发泄才行。 等该吃晚饭的时候回去,再跟她讲讲这其中的道理。 她不明白,他就掰碎了细细的跟她讲。 贺宗没有想到她会来找自己,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找他认错的? 哼!算她还有点良心,知道来找。 贺宗颇有几分自得,幸亏他是没出去,不然媳妇儿回过味儿来找自己的时候知道他出门去了,岂不是更要胡思乱想。 就像上次,还嫌他脏。 当贺大爷是那没分寸的货,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爷们儿心里自有一杆秤,掂量得清清楚楚。 阮娇娇看了一阵,发觉男人气场间的变化,知道他大概是发泄得差不多了。 “相公,歇会儿吧,过来喝口茶。” 她站起来向场上还没有收刀的男人走去,贺宗看到她走来迅速收式。 “在那边坐着就是,还过来干什么?万一我没有注意到你伤着你怎么办?” “相公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我?相公不会让我伤到的。”阮娇娇更往男人跟前儿走近。 举着帕子就要给他擦汗,被男人躲开了。 “别脏了你那巾子,一会儿回去洗了就是。” 男人说着还特意瞥了一眼她的手帕,并皱了皱眉,显然是觉得她那手帕太小不顶用。 还有就是,他媳妇儿这一条小小的帕子就得十两银子,虽然他不是缺这十两银子,但用来给他擦汗浪费了不划算。 上面那丝线浸了臭汗,再洗出来可不会再是现在这样了,自然也就不能再用。 男人不接受阮娇娇也就没有请求,转而用另一只手牵上男人的手腕,拉着他往回廊上走。 他是不怕热,手腕子都烫人。 “这时候都还有地气,相公就算是恼了我也不该跟自己的身体置气。 方才还说心疼我,我也会心疼相公的。” 阮娇娇话说得慢,轻言细语,还时不时的扭头抬眼看向男人。 那表情那语气眼神,怎么看都是含娇带嗔,连上扬的眼尾都含着勾人的风情。 这两句话落在贺宗的耳朵里,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媳妇儿这是跟他道歉来的? 他真没有想过娇娇媳妇儿会这样坦然的跟他认错,还这么主动。 他觉得,至少也得是自己跟她说清楚了那些话,然后他们再好好说几句话,然后她再说知道了,保证以后不会了。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热度,这确实是他真真切切的媳妇儿。 生气?他现在还生屁的气,都在回想刚才他是不是对媳妇儿太凶了,说话太重了。 “相公喝茶。” 刚坐下,媳妇儿就亲自端着茶送到他面前,还是双手端的,摆足了赔礼道歉的姿态。 贺宗想都没有多想就接了,哪儿能让媳妇儿端得太久,累手。 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媳妇儿又说话了。 “刚才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误会相公,我郑重与相公道歉,相公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往后,我再不问那些了,我知道相公自是在乎我。 我与相公所想一般,你我夫妻一体,先有相公才有儿女,自然是相公在前。” 她说这些话不只是为了哄贺宗,也是她认真想过的真心话,正好就趁着这个时机一并说给男人知晓。 当初她喜欢男人的时候就是单纯的喜欢,想与这个人共度余生,并没有想到孩子不孩子。 今天她或许是被男人这几人的行为言语刺激了,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经这一次她的心也更加明白。 贺宗连茶杯都端不住了,手指发紧。 要不是一身的臭汗,他想抱着媳妇儿好好亲亲。 他媳妇儿,太贤惠明理知体贴他心意了。 煽情的话贺宗不会说,但媳妇儿都表明了态度和对他的心意,他必须也要让媳妇儿更加清楚他的心意,她在他这里的份量。 “你是我媳妇儿,自然是摆在最前面。” 搁了茶杯,贺宗起身就来牵她的手。 “回去。” 她以为,怎么也得再说两句吧,但没有。 就这一句话男人都还是黑着脸说的,都没说给她个笑脸。 要不是他说的是这样一句承诺,又知道男人是真的在乎她,谁见了他这张黑脸不以为他是要拉他回去打一顿啊? 阮娇娇跟着男人回到正院,看着男人一声不吭的去沐浴,琢磨着要不要再说点别的。 该说的都说了,他也不生气了,这个事就该翻篇。 想到让厨房准备的酒菜,就看一会儿贺宗还说不说什么了。 或许,她是真的该摊开了跟他谈谈孩子的事。 生孩子哪是说生就生的?万一艰难呢? 贺家又是那么个情况,趁早摊开了说,或许早作打算。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及时行乐 争吵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终究要直面。 示弱有时候并非是忍让惧怕,只是解决问题的其中一个途径。 阮娇娇又坐在软榻边的绣凳上,就是等男人洗漱的这点时间,她就着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有牵连的没牵连的,脑子里就跟放走马灯一般。 看着这样的夫人方嬷嬷不清楚两位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姚黄。 方才夫人不是去找老爷了吗?怎么回来的时候两位主子还是沉着脸,是没有说好吗? 往浴房的方向看了看,方嬷嬷来到夫人面前压低声音劝。 “夫人莫要多想,老爷并未出门,这又回来了。 老爷就是这么个不爱言语的性子,您多担待着些。” 方嬷嬷犹记得去年老爷跟着夫人到扬州去的路上,那时候两人隔着船同食同饮每日都有话说。 大多数时候是老爷挑起的话头,夫人话里话外的捧住顺着两人有不少话说。 后来时日长了她才看出来,其实老爷并不是那等闲话多的人,而老爷说的那些也都是见闻奇闻,是有预谋也是见夫人喜欢听这才多说。 那时候,夫人的话也挺多的。 后来真正熟悉起来,互相表明了情之后反而是逐渐话少了,也不会刻意没话找话,还互相都不揭穿就好似心知肚明。 现在,她安慰夫人说了老爷不爱言语自己都觉得牵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很多时候都是在应时改变。 但她也能看得出来,老爷是真的在乎夫人,不然今天也不会生这个事。 “嬷嬷不必多愁,我并未多想。” 她的多想,与方嬷嬷所言的多想,也不相同,所以也就不算了。 方嬷嬷张口欲再言,就听到浴房里传来开门的声音,知道是老爷出来了便不再多言。 阮娇娇起身拍了拍方嬷嬷的手臂,安慰她,“嬷嬷忙去吧,没事。” 她自己拿了厚的干巾子往内间去,她想:都是第一次成婚,夫妻相处都没经验,但总要试着去磨合去处理。 贺宗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连后背的亵衣都湿透了贴在后背上,将肩背上的肌肉显得格外显眼。 就知道他会这样,根本就不在乎刚换的衣服会不会湿,还表示一会儿就干了根本不在意。 阮娇娇上前去拿厚巾子给他将湿发裹上,又找出干净的亵衣让他换,然后才慢慢给他绞干头发。 期间贺宗两次都想自己来,媳妇儿刚跟他说了那些话现在又这样他心里有些不太踏实。 但都没接得过手,只能任由媳妇儿在他头上动手动脚。 “娇娇,方才我也有不对,凶了些。” 贺宗家里小的被他吓得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媳妇儿肯定也被他吓到了。 他想要的可不是媳妇儿低眉顺眼给他道歉,更不想媳妇儿从此就怕他。 身后的人没回应,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顿。 贺宗又道:“我并没想吓你。” “我知道。” 阮娇娇专注着手里的发丝,绞干得差不多了又拿梳子一绺一绺的梳顺。 语气如常,“相公不凶,我也没怕。 相公走之后我只是在想相公为何会生气,后来我想明白了。” 关于孩子的事,阮娇娇不想提。 在贺宗沐浴的时候她翻来覆去的想这个事,这不是个能摊开了就能说清楚得出确切结论的事。 摊开了说无非就是逼贺宗,将他往位置的死胡同里逼。 然后,他们为不可知的未来,还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可能而两败俱伤。 是她钻了牛角尖,有些事并不是摊开就能说清楚犹如定下契约那样照着执行。 及时行乐,无惧无畏。 此时的贺宗想将媳妇儿搂进怀里揉入骨血的冲动十分强烈,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老老实实的坐着任由媳妇儿为他梳顺了头发,最后用发带扎起来垂在身后。 后来阮娇娇提宴请的事,贺宗沉默之后问她,“那时你身体可好了?” “没,但三日后并不会受影响,我不饮酒。” 别说贺宗盯着她,就是方嬷嬷也也盯着她,她也不会拿身体开玩笑。 各自怀着心思吃了这顿饭,贺宗将下酒菜都吃了干净。 之后两人照例在园子里遛食儿,直到天际最后一丝亮光落下。 两人都像没发生过那个事一般,牵着手在石板小径上慢慢走。 阮娇娇让贺宗留意城东的铺子,想在那边开一家食肆。 贺宗问,“忙得过来吗?” “如今酒楼诸事都顺遂起来,也能再做点别的。 铺子不用像酒楼这么大,一般食肆那样即刻。” 媳妇儿开口贺宗哪能不去办,还是怀着补偿的心态要办好这件事。 就着这个话说到人手安排铺子装潢,经营细节。 既然是有心要对媳妇儿补偿,贺宗当然要尽心尽力。 贺宗以为媳妇儿说的食肆就是一般花个几十几百文就能吃一顿的那种地方,但听了媳妇儿让他派人准备大铁锅的时候他就觉得是他想得太轻巧了,他媳妇儿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过? 遛完回去,阮娇娇让人备水沐浴。 贺宗觉得不妥,“忍过这几天吧,也没出什么汗。” 他认为,都流着血呢,还是不见水为好。 “难受。” 阮娇娇两个字堵回了男人后面的话,心存愧疚的男人果然十分好拿捏。 吵架有用的话,哪还有绕指柔柔克钢的说法? 姚黄跟着夫人去浴房伺候,方嬷嬷领了个小丫头进来铺床,亲自伺候老爷洗漱。 她将干净帕子递出去,然后就立在老爷身边等候。 “老爷是疼惜夫人,老奴就算老眼昏花也还看得出来。 只是有些妇人的事老爷怕是不清楚,女子体弱必须要精细些养,但也也受伤不同,清爽些总归是能让人舒坦些。” 方嬷嬷是他媳妇儿身边的老人,也是媳妇儿信任的人,贺宗也看重她几分。 “嬷嬷觉得,三日之后夫人以夫人的身体可能宴请?” “呵呵呵……自是无妨。 请老爷安心去忙,老奴会时刻守在夫人身边。 夫人邀请的都不是外人,几位姑奶奶也都是能疼我们夫人的,夫人当她们是自家姐妹。”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各有各的活法 若要将两位主子在方嬷嬷这里分出轻重来,不用说,她自然是更向着自家夫人。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清楚。 方嬷嬷观察着他的神色,觉得他多少是听进去了些。 她告退的时候被叫住,“多备些宴请的东西,别让她累着。 家里下人不够就再买些,让老江去办。” 方嬷嬷一一答应着,心里却想:那些小事还能让夫人经手,都是她的失职。 但也清楚今儿这一场终究是老爷服了软,说到底还不是放在心上才能做到此? 等阮娇娇出来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贺宗说,“我已经让老江再买些下人回来,有什么事你就安排他们去做,不用事事亲为。 宴请的事也让方嬷嬷安排下去,那日我就不在家了,你们玩。” 来的都是女眷,就贺宗一个男人在家不仅是他觉得难受,客人也觉得难受,还不如避出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呢。 为此阮娇娇还有些诧异,她知道贺宗是松了口,在饭桌上的时候就没有再反对,但也没有说答应。 就这会儿的功夫,他竟连安排都做好了。 果然,是她想轻了贺宗。 想这一天真是够乱的,主要还是她自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太乱。 到了宴请的这天,贺宗照平常时候出门,再三叮嘱媳妇儿不要劳累。 这日阮娇娇破天荒的将人送到了大门处,看着他出门骑马离开。 倒不是怕贺宗再折回来,就是突然就想多走这几步路。 时辰还早,客人也不可能这么早就来,虽然贺宗说了什么都已经安排下去,也不要她做什么,但毕竟是第一次请人到家来做客,怎么都得问问是否妥当。 贺宗说家里要添人第二天就真的进了十来个人,先安排在外院做事,等调教之后再看看能往哪里安排更合适。 曹氏比他们早来了十来天,但也跟着他们一起学规矩,学得比任何人都认真仔细。 最早到的是贺玉芬,然后是贺玉芳,她带着女儿来的,小姑娘玉雪可爱生得像她。 见了阮娇娇就乖巧喊人,“盛阳见过舅母。” 才两岁的小丫头,说话都还说不清楚呢,行礼却已经有模有样,见了人也不怯生,可见是被父母教养得很好。 阮娇娇弯腰将外甥女抱在怀里逗,“阳阳怎么才到舅母这里来,舅母可想阳阳了呢,这么久才来,舅母可要罚阳阳了。” 毕竟是小孩儿,一听舅母说要罚她立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乌溜溜的圆眼睛直往母亲看。 “舅母要罚阳阳亲亲舅母,你亲了舅母的脸,舅母就高兴了,给阳阳好吃的。” 陈盛阳看看母亲又看抱着她的舅母,稍犹豫之后‘吧唧’一口亲在了舅母白生生的脸颊上。 亲完了还嘻嘻的笑,“舅母好看。” 小孩儿不会撒谎,在陈盛阳小小的脑瓜里,并不多的见识里,她是真的没有见过比舅母更好看的人了。 贺玉芳是故意来这么早,想着大嫂虽然是嫂子,但也是才刚成亲没多久,一来就当家宴客怕是有地方不懂,所以才想着早些来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是她想多了,只来这一会儿就发现大嫂家里什么都有条不紊,还有大嫂带来的这个老嬷嬷一看就是能干的人。 她才提了头说要帮忙的话,就被大嫂压住肩膀坐下。 “当然要帮忙,一会儿你们就帮我陪客人。”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笑着应,“都听大嫂的。” 没一会儿贺玉慧也到了,带着她家大小子,小儿子还在吃奶就没有带出来。 贺玉慧夫家姓刘,大儿子刘志鑫只比陈盛阳大了岁多,两个孩子也常见着能玩儿到一起。 阮娇娇特意让他们带着孩子们来,大人们在一处说话孩子们也能玩儿在尤其培养感情。 之后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只是作为亲戚的谭韵和冯氏却是最后到的。 这种谁先到谁后到的小事阮娇娇并没有放在心上,没谁规定亲戚就必须得早到,也兴许人家有事耽搁了呢,反正来得也不算太晚。 之前阮娇娇答应了要请她们吃新菜,而她准备的新菜是片皮烤鸭,这道菜是准备上到酒楼里的,现在还没有上,先让她们试试味儿。 咸甜口儿,又是烤肉香又是面皮香,再裹上清爽的配菜,一入口味道丰富更有层次,都说有新意又好吃。 对这道菜最喜爱的还不是大人们,是几个小孩子,就连最小的盛阳都吃了两个。 她再要吃可不敢让她吃了,赶紧哄着给她吃些别的,吃饱了小肚子就不要了。 一场寻常的宴会结束,各人所想所感不同。 对阮娇娇的财力自然肯定,她们这些人中不论是谁都比不上她,这一点只单单从桌上的碗碟精致程度上就能分辨出来。 她们这些人中谁家随便一个盛水果的碟子都是用琉璃的?吃水果的小叉子还是银的,并镶嵌了宝石。 不说这个,所有人都听到了江管家和那位姓方的嬷嬷提了几次关于贺宗的话。 说贺宗怕夫人累,特意还添了下人,又亲自安排,未免她们不自在还主动避出去云云的话。 种种都表明了,阮娇娇虽然是远嫁,虽然曾经跟魏家大朗定过婚,但在家备受宠爱,出嫁后又得丈夫尊重喜欢,日子过得舒坦。 有人不觉得如何,感叹一声也就算了,有人羡慕,有人默默在心里做了决定要与阮氏交好,有人盘算着能在阮氏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世间百态无非如此,每人都有各自的活法。 阮娇娇在家请客的事过了两日就传到林家,林贺氏得知后气得砸坏了一盏屏风。 “岂有此理,两个都是目无尊长的东西。” 她骂的自然是贺宗和阮娇娇,中秋之后贺宗示意扣下林家的货,最后他们没别的办法只能补齐了所有手续才拿到货。 单单就只是耽误的那两天就亏损了一大笔,叫林贺氏在家失了威严,也在丈夫面前落了脸面,当夜丈夫就没有回她的房。 之后贺玉芳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邀请所有人独独落了她家,再一次落了她的脸面。 这次阮娇娇那牙尖嘴利的新妇宴请竟然不给她家下帖子,还不是根本就没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享儿媳妇儿福 骂了贺宗两口子,林贺氏又将大哥怨了一顿。 “大哥也是,不就是个庶子,真当嫡子在养了。 那混账从小就目中无人,现在为了个女人竟然连亲戚长辈都不顾及,以后还能指望他什么? 等大哥百年还不是要靠麟儿扛幡摔盆,难道还指望得上一个庶子?” 林家还不是林贺氏说了算,她发泄这一通也只能在自己的房里关起门来发作。 之前就因为货被扣的事家里老太太和丈夫对她有了不满,认为是她不该多话。 她一个做长辈的还说不得了,不过是敲打新妇几句,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贺宗那混账能有现在的耀武扬威还不都是靠她大哥,不然就凭他自己能在码头上说得上话。 别人会因为他有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看他的面子,还不都是看她大哥的面子。 在老太太和丈夫面前她不敢说什么,只能咬牙把委屈吞了。 这回又被那两口子下了面子,新仇旧怨加起来她自然就忍不了。 “夫人,老夫人那边的柴嬷嬷来传话,说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门外响起丫头的话,林贺氏闭眼自己顺气半晌,起身理了理衣襟才让人进来收拾。 刚到老太太的院儿门口就听到里头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传出,“你那个媳妇儿现在是越发的不成事了,你瞧瞧她这两年都干了些什么事。 家里的姑娘小子们都不小了,也不说多带人出去走走,成日里都窝在家里面绣花抄书有什么用? 咱们家有那好的姑娘小子不露面难道还能被谁知道了去?当母亲没有个当母亲的样。 她要实在做不来做不好,就贤惠大度些把位置让出来,让别的能做的人来做。” 这么大的声音,她就是在门口都能听到,此时还不知道被多少人听了去。 呵……老东西这是当众打她的脸。 让给谁?还不就是她娘家来的那个贱人。 妾室就是妾室,想跟她这个当家夫人争权力门儿都没有。 林贺氏本就一肚子火气,老太太这又火上浇油直接点燃了她压制不住的怒火。 “母亲您身体健朗见识多,要不您带孩子们出去见见世面,再给青儿寻个高门闺女。 得了高门闺女做孙媳妇儿,您就安安心心做您的老太君了。” 老太太能有什么人脉本事?当初她还没有嫁到林家来的时候林家就是个守着小杂货铺子过活的小商贩。 这几十年靠着她娘家把日子过起来了,她还腆着脸摆起老太君的普来了。 平日看在丈夫和孩子们的面上林贺氏能忍就忍了,但现在她不想忍,凭什么到哪儿都是她受气。 林贺氏进门这么一顿发作,将老太太和林老爷都给震住了,也是多年来林贺氏积压的余威还在。 更是贺家还在,他们就算是有忍不住要抱怨的时候,也不敢在林贺氏真黑脸的时候跟她对上。 但抱怨还是会有抱怨,老太太稍微顿了顿就又摆起了老太君的款儿来。 “怎么,我还说你不得了,你倒是说说你最近都干了什么事? 你既然是林家的正房嫡妻就该拿出该有的贤惠本分来,你这嫡母当的心太偏了,尧儿潼儿不喊你一声母亲啊,你倒是为他们谋算谋算啊。” 林老爷咳嗽两声,站在母亲一边帮腔。 “你也别嚷嚷,母亲难道说错了? 你都多大年岁了还不知道收收性子,家里几个孩子都多了,你当母亲的怎么不为他们多想想,也谋个前程谋个姻缘?” 林贺氏都被他们给气笑了,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求她娘家,求人还拿上乔了。 林家这边的热闹阮娇娇并不知晓,她正与贺宗说今日宴请的情况。 “玉芬走的时候让她给爹娘带了份回去,顺道拣了几样补身的药材。” 这种小事贺宗说她安排就好,“礼数到了就行。” 听男人这么说,阮娇娇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老宅那边,真正在意她家男人的恐怕就只有父亲了。 礼数不能少,但也不能只是礼数。 男人总是粗心,感情也更为内敛。 但从这两次见面也能看出来,老爷子是真疼大儿子。 贺家老宅,老爷子回来就见到饭桌上有道新鲜菜就问妻子,“这是什么?” “今儿大儿媳妇儿不是请了宴么,这是玉芬带回来给您尝鲜的。 还有几样补药,我让收在库房里了。” 柳氏虽有自己的心思,对另外几个孩子都不算上心,但也不会刻意在这种小事做什么手脚为难。 不管是哪个孩子送回来孝敬亲爹的东西,她都不会私藏不摆到老爷跟前儿。 就是,从老大成亲之后,他那边送东西的次数明显比以往勤。 以往除了年节外甚少回来,东西也就是年节的时候才送,至于他们亲亲父子俩私下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这才成亲多久,他那媳妇儿就送了两回。 之前他们姊妹约着出去玩儿,回来的时候给她拿了个盒子来,里头是套红宝石的头面加一张凌云酒楼的金卡。 头面是孝敬她的,金卡是给老爷出门应酬的时候方便。 贺鸿顺一听就咧着嘴笑,在这一点上贺宗有几分像他。 “果然还是得娶媳妇儿呐,娶了媳妇儿才知道孝顺老子娘。 大儿娶这个媳妇儿娶得好,贤惠懂事。” 说着他就先坐下拿了筷子就夹一片鸭肉尝,被柳氏笑着阻止。 “老爷莫急,不是这样吃的。” 她挨着丈夫坐下,亲自示范给丈夫包了一个。 “您尝尝看?” 贺鸿顺嘴上说着这是什么吃法,但手接得毫不犹豫,还一口就咬了大半。 “好吃,你也吃。” 夫妻俩吃着,闲话家常。 “我也觉着大儿这媳妇儿是个好的,我也总算是享到儿媳妇儿的福了。 中秋麟儿跟着出去玩儿了一回,就总是念叨着哥哥嫂嫂,小孩子哪儿懂那些复杂的,谁对他好他都知道。” 在丈夫面前说这种话柳氏是说惯了的,不管她内心里到底如何想,但都得在丈夫面前表现出母慈子孝来。 这种话谁贺鸿顺也乐意听,当即就接了话头,“那就让麟儿多跟哥哥嫂嫂相处,一家子亲兄弟就该这样。”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给嫂嫂买 “麟儿这不是每日都读书吗,等休的时候吧。 也把孩子们都叫回来聚聚,我这不是得了大儿媳妇儿的孝敬么,当婆婆的还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柳氏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一套红宝石头面也确实贵重,但她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套头面给她挣了脸面她也有几分高兴。 前几日有个宴会,她就戴着那套头面去,被人一眼就认出来是金玉阁的东西,得了不少羡慕的眼光。 她又说是儿媳妇儿孝敬的,又得了羡慕。 不管是真是假,是不是酸溜溜,她都接着。 这不,老爷子也欢喜,那就再加把劲。 她儿日日读书上进,能见贺宗几回,不在乎这几回的。 柳氏本不是那种恶毒苛刻的嫡母,偏心也是真的,她不盼着庶子庶女没法儿过日子,也不盼着庶子庶女比她儿子强。 只要贺宗不挡她儿子的路,别的她才不管。 在外人面前,他们自然还是母慈子孝。 贺鸿顺喝了点酒有些上头,吃了饭招了小儿子在书房考校,小儿子读书比大儿子有天分,这让他更欢喜。 再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将小儿子抱在怀里,父子俩头抵着头说话,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二日放学路上,贺麟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身影。 问书童,“那是不是嫂嫂?” 书童杨义跟着看去,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只听到小少爷急急忙忙的喊车夫停车。 “我去看看是不是?” 说着他就慌忙从车厢里出来要跳车,吓得小厮陈庆连忙抱住,直到小少爷安稳落了地他的心才跟着落地。 他和杨义一个是小少爷的书童一个是小少爷的小厮,夫人还专门配了车夫就是为了保护小少爷的安全,要是小少爷有个什么磕碰,他们三个谁也跑不了受罚。 贺麟一路跑着追过来,追进一家点心铺子真的看到大哥和嫂嫂。 方才那个角度只看到了嫂嫂,没想到大哥也在。 “大哥,嫂嫂,真的是你们。” 小孩儿特有的清澈声音,带着惊喜。 “你小子干什么?” 贺宗是带媳妇儿去看城东的铺子,路上临时起意来点心铺子逛逛,没想到还遇上了弟弟。 “嘿嘿,我正要回家了,看到嫂嫂了。” 贺麟一双圆眼睛因为高兴而微眯着,眼神在大哥和嫂嫂之间来回换。 说罢不理会他大哥了,一边让杨义掏钱袋子一边朝嫂嫂跟前儿走。 “嫂嫂喜欢吃什么,我有银子,我给嫂嫂买。” 他都得了嫂嫂不少好东西,总算是有机会也给嫂嫂回礼。 一想到昨日爹爹说的事又兴奋得不得了,“爹娘说,等我休息的时候就…… 哎,大哥,哥,提我做什么?” 贺麟正兴奋的说着突然后脖领子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提起来,这样的提法太熟悉了,除了他大哥就不会有别人。 扭头就看到大哥阴沉着脸咬着牙质问他,“你哥我还买不起点心了,要你来?” 贺麟显然不理解大哥为什么生气,老实解释。 “不是啊,大哥比我有钱,可是我想给嫂嫂买,我真的有银钱。” 像是怕大哥不信,他还特意扬了扬手里的钱袋。 这边兄弟俩较劲,阮娇娇看得乐呵。 一看就知道贺麟是被他大哥这么提习惯了的,挣都不挣扎一下。 她家男人这个醋吃的,实在离谱。 贺麟才几岁?他知道什么? 想给她买东西无非就是小孩子的喜欢,想要亲近。 此时门口又进来了客人,阮娇娇赶紧拉着男人的手让他将贺麟放下来。 “相公快松手吧,别勒着他脖子了。” 阮娇娇一只手拉着男人的手臂,一只手作势搭在贺麟肩头,预防男人突然放手再摔了贺麟。 没有,她家男人只是看着糙,心思还是细的。 阮娇娇觑了男人一眼,然后跟贺麟说话去了。 看着媳妇儿帮着小崽子不理他,贺宗这个酸呐。 早知道就直接让下人来买了,根本就不给那小崽子机会巴结他媳妇儿。 最终贺麟付了银钱,差不多把他的荷包都掏干了。 但他高兴得很,还说下回再给嫂子买。 这么可爱的小叔子阮娇娇喜欢,看他就跟看自家阮瑀一样。 贺麟在面貌上多几分像他母亲,但一双圆眼睛却是贺家一脉相传。 公爹就是圆眼,贺宗是,贺麟是,就连外甥女盛阳也是。 突然想起来刚才他提起公爹和婆母,便问他原本是要说什么。 “哦,昨日爹爹说等我休息的时候请大嫂嫂嫂还有姐姐姐夫们回家来。 母亲说一家人要多聚,我再有十天就休息了,嫂嫂一定要回来啊。” 贺麟怕嫂嫂不答应,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望着,还上手想拉嫂嫂的袖子,被他大哥无情拍开。 还训斥他,“好生说话。” 如此,贺麟期待的眼神里又多了丝委屈。 “大哥和嫂嫂会回来是不是?嫂嫂?” 以前,大哥就会有不回家的时候,总说忙。 看着他就让阮娇娇想起来小时候抱着她腿哭兮兮求她的阮瑀,求她带他出去玩儿,求她给他带东西回家,求她少安排练武读书的时间,总之是各种求。 阮娇娇终究是没有忍住,在贺麟脸蛋儿上捏了一把。 “行,十天后回去。” “嗯嗯,嫂嫂最好了,那我们说定了,我等嫂嫂,还有大哥。” 得了允的小崽子欢喜得恨不能蹦起来欢呼,看大哥脸色还是不好,就不看了,只看漂亮温柔的嫂嫂。 有嫂嫂真好,嫂嫂会带大哥回家。 分开的时候阮娇娇将一盒子点心给他,贺麟推脱不要,“是给嫂嫂买的。” “太多了我和你大哥吃不了会浪费,你拿回去给父亲母亲。” 当爹娘的吃到儿子买的糕点哪有不高兴的,哥哥嫂嫂都吃到了,爹娘不会没有。 听说会坏,又是带回去给爹娘的,贺麟就收下了还抱在怀里一路回去。 这边阮娇娇和贺宗回到马车里,贺宗重重的哼一声。 然后又不说话,就拿眼直勾勾的盯着人,跟自己较劲,跟小崽子较劲。 第二百二十章 临时改变主意 “是母亲说让大家都回去。” 阮娇娇不想为了那些无谓的事浪费唇舌,在贺麟那儿听来的关键的竟然是婆母主动提出。 为此贺宗也有惊讶,“到时候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吧,你要不想去就不去。” 不是贺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从前他那嫡母也没有说让他们回去多亲近,更是不让贺麟那小崽子跟他亲近。 还不是觉得她儿子是嫡子,是要继承家业,是要读书出息,不能跟他学成个莽夫。 她那儿子可是贺家改换门庭的关键,万不能出什么意外纰漏。 就因为这个贺宗甚少回去,就算回去也尽量不跟小崽子太亲近。 但就算是这样,嫡母也没有放松对贺麟的管束。 不止是对他,就是两个已经出嫁的妹妹也不怎么回去,一般都是年节的时候。 这回就怪了,竟然也主动要他们回去。 这才离中秋过了多久?半个月都没有。 阮娇娇没答应他,只道,“我才答应了贺麟,还能说话不算话?” 结果男人又重重哼了声,“你对他倒是好。” “难道我对相公不好吗?相公可是冤枉我了。” 说着阮娇娇还斜睨了男人一眼,说他没良心。 手就被拉住了,拉着她往男人身上倒,“你来摸摸你男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那小崽子不过就是几块糕点就哄了你,你男人恨不得把心肝儿都掏给你,也没听你说句好听的。” 阮娇娇撑着手掌抵在男人胸口,感受着心肝儿‘砰砰’跳动。 “我又不是妖魔鬼怪,要你吃你的心肝儿,相公可好生收着吧。” 贺宗终究还是被媳妇儿三言两语给哄好了,媳妇儿果然是心疼他。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城东正街上,贺宗扶着媳妇儿下车。 “你看看这个铺子如何,不合适再看别的。” 贺宗让人来看铺子,还真就只是来看看,媳妇儿要是点头再谈后续的事。 铺子不多大,临街有两层,下面一层是做绸缎生意,上面是东家一家人住的地方,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有天井。 阮娇娇前后上下的看过,然后又买了两匹缎子离开。 待到马车上时还掀着帘子往街对面的吉祥酒楼看了看,看着酒楼门口进出的人想了想转头就跟贺宗说。 “饿了,就到那边酒楼吃了回去吧。” 也不知道贺宗是不是故意选了这个铺子,阮娇娇也看上了。 媳妇儿说就在外面吃贺宗自然没有意见,当即就让赵胜调转马车过去。 伙计不认得阮娇娇,但一眼就认出了贺宗,有一瞬间的惊讶这位爷怎么到他们酒楼来吃饭,但也立马收住好奇心恭恭敬敬的迎着两人进门,还让人牵了马到后面马厩去好草好料的伺候着。 吉祥酒楼也算是几十年的老招牌了,最开始的时候在吴家老一辈儿手里虽然只是个小食肆,但盛在味道不错实在价格也合适,积攒了不少的老客。 又经过十几年的经营,在吴家上一辈儿当家人手里改头换面成了现在这样在邺城也能排得上号的酒楼。 现在吴家的当家虽不是能将家业再发扬光大的能人,但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守成还是没问题。 就算前头有凌云酒楼异军突起抢了不少的生意去,但两家酒楼从本质上接待的客人层面就不相同,所以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有好奇去凑热闹的客人离开而冷淡了一阵之后,属于他们这个层面的老客也回来不少,有受到影响但也不算大。 吉祥酒楼大堂里摆了十四张桌子,楼上雅间八间,阮娇娇他们被伙计引着到二楼雅间入座。 进门的时候她也大致看了看大堂的情况,此时正要到了吃晚饭的点儿,大堂内已经坐了两桌客人。 二楼还没有人来,但经过其中一间的时候看到有伙计在里面准备,想来是有人定下了。 这还没有到正点儿,等会儿应该会还有客人。 刚才她也注意到了,在大堂的那两桌看着就像是一般的百姓,桌上的菜也不多,这吉祥酒楼果然是平民酒楼。 看了一遍菜单,基本都是家常的菜式,能算得上是招牌菜的是蒸菜,伙计还特意提了一嘴。 “咱们吉祥酒楼的蒸菜在邺城都能算得上是一绝,别的地方蒸出来就不是咱们这个味儿。” 秉承着来都来了,阮娇娇就让他把招牌菜都上一份,另外再支个小桌给赵胜和姚黄坐。 菜上来尝了尝,确实是有出众的点,不愧能称得上老字号。 菜过无味,从临街的窗户口看到对面的绸缎铺子,本来阮娇娇还觉得那铺子稍微有点小了,但若是只开个小食肆的做江湖菜的话也算合适。 在吉祥酒楼时阮娇娇没有跟贺宗提这个事,毕竟可能隔墙有耳。 等回到家在贺宗问她觉得铺子如何的时候她当即点头,两口子直接拍板定下。 贺宗也让赵胜去跟铺子的主子谈价格,价格合适就没有谈不下来的。 他贺宗虽然是个混人,但也不做仗势欺人的事,除非对方非要撞到他跟前儿来找死。 “那我让铁匠那边加快进度把锅尽快打出来。” 却见媳妇儿笑着摇头,“暂时还用不到那些锅,这个铺子我有别的用处,还要相公再寻个稍微大些合适的铺子。” 贺宗看着媳妇儿说的认真,自然也没觉得是在跟他玩笑。 左右不过是个铺子而已,别说一个两个了,媳妇儿想要再寻十个八个都成。 他突然想起来,“倒是突然想起来有个一直空着租出去的铺面,明儿我领你去瞧瞧,你看上了就收回来用。” 阮娇娇也是想起来贺宗给她的那些契书里面确实有不少的铺子地,有些是在外地,有些是在邺城内。 一说她也想起来那个铺子了,租出去每年的进项确实不少,但既然自己要用了还是收回来挣银子更合适。 “行,那就这样定了。 对了,还要相公尽快找两个大厨,趁铺子还没有整理出来的时候也好调教一番,等食肆开业的时候好用。” 贺宗砸吧砸吧嘴,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开食肆酒楼就没有临时找厨子的,也就是他媳妇儿想一出是一出。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投其所好 入了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中秋的时候都还穿单衣现在已经换上了夹衣。 也有那不怕冷的,比如贺宗现在还穿着单衣。 阮娇娇让人将他的秋天的衣裳都找出来放在柜子最显眼方便拿的地方,结果他还嫌挡着他拿单衣了。 那薄衣服都收起来了,还得再给他翻出来。 阮娇娇跟着贺宗去看了他说的那个铺子,一眼她就看中了,容对方将这个月生意做完收拾好腾出来。 另一边那个原本的绸缎装的铺子契书也到了阮娇娇手上,铺子里剩下的货都被阮娇娇买下,用来给家里人做冬衣。 正好都是要买,满府上下四五十口子人一人两身冬衣要用的料子可不少。 铺子空出来之后阮娇娇立马着人去整理,监管的活儿交给管着凌云酒楼的秦管事。 干活儿的人都是贺宗找的,全听秦管事调遣。 秦管事给阮娇娇推荐了个人管食肆,今儿正好带着人来让阮娇娇见。 秦管事阮家的老人,一家子都还在扬州,极得阮娇娇信赖,他推荐的这个人是他带出来的徒弟,三十岁出头看着有几分沉稳。 一个小食肆,阮娇娇见过人之后就定下了他来管。 两人千恩万谢后出去,在门口遇上了一月一次来交账的金掌柜和玉颜坊的洪掌柜。 阮娇娇翻了翻账本便收了起来交给府上打理这些的俞管事,随意问这几个月铺子里的情况。 铺子虽然开了几个月,但她到邺城也才一个多月,也是第一次正式跟这两位掌柜见面。 两位掌柜回答的认真仔细,并没有因为他们是陈三的人就敷衍阮娇娇。 不说别的,如今不是在扬州是在邺城,他们铺子能不能开得下去都是贺宗说了算,铺子里有没有新货上都是,面前的这位说了算。 他们只是管事,并不是东家。 阮娇娇将新的首饰样子交给金掌柜,“最好是能赶着在过年之前做出来。” 谁都知道在过年之前会是他们这种铺子大肆进账的时候,金掌柜捧着画样子的册子激动得脸颊通红。 除了东家他就是最希望能在过年之前赶出来的了,过年的时候他还想得分红得东家赏呢,今年也能过个好年。 玉颜坊的货都是从扬州过来,就算是有什么新货也是阮娇娇将方子送回扬州去再研制出来送过来上货。 洪掌柜的看着眼红,就算再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他也有个事要禀告给东家,“上次杨家几位夫人买了些金卡客人的货品,小的都记录在册了。” 他是看刚才东家翻阅账本的时候没有提,以为东家没有注意到才特意提的,他以为东家会乐意听这个。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当时东家就是这个意思吧。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东家嘴角扬了个小小的弧度,要不是他观察入微还真的发现不了。 只做好份内的事可不够,还得清楚东家的喜好,不经意的投其所好。 两人从贺家出来没有立马就上各自的马车,而是并肩走了一段路。 金掌柜的有意跟对方套话,洪掌柜没拿他当外人,简单就提了一下杨家和贺家的旧事。 至于当日在铺子里发生过的事,他是守口如瓶只字未提。 东家被人下了面子的事,这还是不提为妙,虽然最后东家也找回来了。 到了约好回老宅的这日,贺宗带着媳妇儿备着礼回去。 明明是回家却像个客人一样,跟出嫁的妹妹们一样。 在门口看到陈家的马车驶来,两人就想这等了贺玉芳一家三口一起。 结果下车来的竟然只有贺玉芳和盛阳,陈世峰没来。 对这个妹夫阮娇娇其实没有什么印象,第一次见就只吃了饭,还不是在一张桌子上吃的。 第二次见倒是在一处坐了会儿,但那时候也就二姑奶奶和贺玉芳话说得多,阮娇娇好像就没有听到他说过话。 贺玉芳一上来就解释,“不巧,相公之前与同窗约好了讨论文章,今日就不能一起来了。” 贺宗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跟这个妹夫其实不算多数,也就是家宴的时候能见一见,也不一定说几句话。 当然,就算说也投不了机。 倒是跟二妹夫还能说上几句,二妹夫是对他都几分巴结的姿态,但人不错也有几分本事。 会来事儿又是他妹夫,他也不在意给他行几分方便。 说着二妹夫他们就来了,一家子四口一起来的,小的那个还在吃奶也抱着来了。 贺玉慧说,“现在天气凉快了,也不怕出门中暑难受,相公说父亲母亲有些日子没见外孙了就抱着来让父亲母亲见见。” 他们这次把小儿子抱着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母亲让去传话的人说了是为了家里姊妹们亲近,下一代的姊妹不也得亲近么,所以就抱着来了。 贺玉慧对大哥从来都怕,并不敢像丈夫那样主动去跟大哥亲近,但也不阻止丈夫。 外面生意上的事她不懂,家里的事有婆母做主她也说不上话,管好两个孩子就是她每天最大的事。 几人一同进门,刚进门就见到贺麟跑着出来。 “大哥,嫂嫂,你们来了。” 然后又挨个喊了人,但脚步就在嫂嫂身边不动。 “嫂嫂,快进去坐吧,都准备好了糕点果子,都是你爱吃的。” 贺麟献宝似的数着糕点名字,都是上次在点心铺子里阮娇娇买的那些,他都记住了不说还让人准备上了。 这一份用心是真的,还让阮娇娇挺感动。 又不是亲弟弟,是小叔子,对她确是真用心。 “好,我们这就去吧。 父亲母亲呢?我们先去见过父亲母亲。” “在的在的,都在厅里等着了,父亲说今日是家宴就不出门。” 贺麟小小的心里想:要是以后天天都家宴就好了,全家人都在一起,母亲也没有叮嘱他不能打扰大哥。 以前他也没有打扰大哥,都没有跟大哥说多少话。 母亲还总说大哥忙,现在好了,有了嫂嫂之后大哥也能多点时间回家来。 有嫂嫂真好,他喜欢嫂嫂。 第二百二十二章 心态转变 没一会儿大姑奶奶家和二姑奶奶家都来了,阮娇娇还当是没有请他们,原来真是全家人。 阮娇娇从来不是能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人,既然已经闹过了不愉快她就当没这个人。 二姑奶奶一家先一步到,众人起身行礼叫人,阮娇娇就坐在那儿一动没动。 除了她,贺鸿顺和贺宗都没动,柳氏还跟着起了,二姑奶奶毕竟是她的二姑姐。 这边人刚说上话都还没坐,二姑奶奶见贺宗两口子下她面子她也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大姑奶奶一家就到了。 她亲眼看着贺宗两口子起身,规规矩矩开口叫人。 这都不只是下她的脸面,明显是区别对待,根本就不拿她当长辈。 “三弟,你瞧瞧他们,哪有当晚辈的样,又哪有当我是他们的长辈? 我进门半天都没见他们动一下,更被说是跟长辈问声好了。 当真是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不是这个家的人了,连晚辈都不认人。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这般没有规矩。” 后面这一句她明显意有所指先是看向柳氏,再是看向阮氏。 只因为她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柳氏和阮氏语笑晏晏,好得亲得就跟亲亲母女一样,这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 在娘家,自从柳氏生了贺麟之后她一直都算是跟柳氏站一边,就连上次她故意为难阮氏柳氏也是站在她这一边,可这才过了多了,柳氏竟然就跟阮氏这么好了,让她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天底下的婆媳都是敌人,天生的敌人,怎么可能会亲厚? 方才那一幕贺鸿顺也看到了,他没动,看着一群动的人就格外明显。 他还给大儿使了个眼色,但大儿不理他。 儿子是他养的他还能不知道他那驴脾气,还有他媳妇儿,还当她是个贤惠懂事的,结果跟着大儿胡闹。 但儿子是他的亲儿子,他的心肯定还是偏着儿子的,谁让是二姐先做了为老不尊的事? 贺鸿顺刚要开口就听到自家媳妇儿说在了他前面,“二姐怎么了?可是对咱们家哪个孩子不满意? 您看看,孩子们都在这儿呢,谁没有规矩了? 哎呀,瞧我差点忘跟你解释了,三姑爷没来那是有正事,方才三姑娘已经解释过了。” 然后她笑呵呵的环顾了四周,好像是现在才看到大家都还站住。 “大家也都别干站着了,都坐下吧,咱们一家人难得能聚得这么勤,快坐快坐。 来人,给大姑奶奶一家二姑奶奶一家上茶。” 要说柳氏不是故意的连阮娇娇都不信,我们家,大姑奶奶一家,二姑奶奶一家,呵呵呵…… 看着婆母笑得欢喜,再看二姑奶奶脸上难掩的尴尬,阮娇娇都有理由怀疑婆母这是下借机报复,看来以前婆母也没少受这位二姑奶奶的闲气。 两个姑子都是姐姐,回家时还拿着身份压人,哪个弟媳妇儿能喜欢? 又想柳氏没有生贺麟的那些年,怕也没少受闲气。 阮娇娇不知道,当初二姑奶奶可是极力站出来要弟弟纳妾的,甚至还说了停妻另娶不能让贺家绝后的话。 就为这个,柳氏能跟她好才怪了。 后来不是有了贺宗,她也没有办法,又加上二姑奶奶时常回来捧她,她才给她些好脸色。 后来她有了贺麟,二姑奶奶又是第一个站出来说她儿子是嫡子以后继承贺家的全部这种话,对贺宗的态度也大转变,她才又跟她稍微亲近了些。 但柳氏真的会跟她冰释前嫌吗?绝对不可能。 就算贺宗不是她生的,但终归是要喊她一声母亲,二姑奶奶只是嫁出去的女儿。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柳氏吃了拿了儿媳妇儿的东西,相比只会回娘家打秋风的二姑姐,她当然知道要怎么选。 不管他们怎么斗怎么争,只要不挡她儿子的路,她都不管。 可是自从儿媳妇儿进门之后,她也体会到了丈夫经常挂在嘴边说的话,大儿好了,以后还能帮衬她儿子。 以前她都不以为然,认为贺宗有现在的能力都是丈夫在背地里帮忙,但现在慢慢展现出来她看到的不一样,贺宗确实是有能耐。 丈夫说的对,毕竟是亲兄弟,他还能不拉拔亲兄弟。 不过,柳氏还是分得清楚,她儿子是要继承贺家,还要读书靠科举走仕途,可不能被贺宗给影响了。 想清楚了这些,柳氏对贺宗两口子的态度自然也就变了。 她为何转变的原因贺宗并不知道,其实他也并不是很想知道,他只想跟老宅保持以前的距离,不远不近谁也不管谁各过各的日子。 阮娇娇不着痕迹的去打量刚才被婆母拿来挡事的贺玉芳,正好她也看过来,两人视线相触都笑了。 贺玉芳对这个没有在意,为大哥大嫂她是愿意的,况且她丈夫没来也是事实。 大嫂明显是记了她的情,这不比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得重? 在座只有二姑奶奶一家尴尬得不上不下,其他人都表现出其乐融融来。 林筑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他是想借贺家的势,但也不想在这儿被贺家的小辈儿挤兑。 林贺氏看了丈夫一眼,见他那个像吃了臭虫的样子就憋气,要不是他太窝囊不顶用,自己哪至于回娘家还受气? 为自己儿子谋算她愿意,但还有那两个庶出的也要她谋算,凭什么? 在贺家吃了顿饭她就提出要回去,贺鸿顺连客气都没有留她一下,还想着她走了大家也不用顾及她那张臭脸。 夫妻俩刚出了贺家的大门就吵了起来,林筑一人乘了辆马车离开,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一顿饭才来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柳氏对阮娇娇的态度跟从前不同了。 就连不怎么在意这些事的贺玉慧都看出来了,自从大哥搬出去之后嫡母对他们兄妹四个差不多,但今日嫡母对嫂子格外亲厚些。 明明,中秋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这边贺家家宴继续,林筑负气离开之后乘车到了城里一处酒楼喝酒。 隔着老远就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正是贺家那据说是辛苦读书跟同窗讨论文章去的二姑爷陈秀才。 “陈兄,上次你可说要请我们兄弟去醉红楼快活,此话可还当真?”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柳氏的智慧 林筑也是贺家的二姑爷,是上辈的,同为姑爷,他跟下一辈的刘志鑫和陈晁说不上多亲厚的关系。 正所谓一辈亲两辈表,他们还都是只是贺家的姑爷,没有特定的关系维持自然也就疏远。 陈晁喝得满脸通红,步子都已经不太稳了,左右被人扶着走。 迎面看到妻家二姑父,他脑子转得慢但嘴却快了一步,“二,林,林二姑父。” 还咧着嘴傻乐,“不是去贺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自个儿没去,还要问这个话,着实是喝酒喝懵了。 “没什么事吃了饭就散了。”林筑还是要面子,不能说是只有他们一家散了,别人都还在乐呵。 然后他又问陈晁,“侄女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上哪儿,他刚才就听见了,就是故意这么一问。 他那小舅子向来眼高于顶瞧不上他,这个陈晁可是他亲自挑选的女婿,不也就这样。 林筑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问,但在陈晁出言邀请他的时候,他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便答应了。 “这不,跟几位好友喝得正在兴头上,正准备换个地方继续喝酒论文章。 二姑父,不如同去?” “好啊,那我今儿也沾沾你们文人的风气。” 于是,几人不分辈分勾肩搭背在午后就往醉红楼去。 贺家老宅内,午饭之后男人们一处喝茶醒酒聊天去,女人们在园子亭里也摆了茶局。 都是女眷就没有那多规矩了,贺家三位姨娘也都来坐着一起说话。 生贺玉慧的黄姨娘体态丰盈面如玉盘,生得白皙富态,虽然不是多美但一笑就给人亲近的感觉。 贺玉慧跟她不是很像,也不怎么见她笑,看着倒没她姨娘让人喜欢。 生贺玉芳的刘姨娘高瘦皮肤有些黄,但也不是那种瘦得不健康的模样,好歹是给家主生育过孩子的姨娘,不至于被苛待到连饭都吃不上。 刘姨娘不爱说话,总是安安静静的站着或者坐着,低垂着眼的模样看起来老实本分。 阮娇娇就想不通了,那么喜欢笑的黄姨娘怎么就生了个看着就木讷的女儿,而真正木讷的刘姨娘却生了个嘴甜会讨巧的女儿,莫不是养错了。 错没错的阮娇娇也就是这么一想,想过就抛诸脑后去了,黄姨娘会说话她也乐意听,贺玉慧跟谁都一个样她也不上赶着巴结这个小姑子。 贺玉芳和贺玉芬姐妹俩分左右坐在她身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黄姨娘和贺玉芳在起头说话,别人就附和着说着听着。 唯一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只有李姨娘。 刘姨娘木讷都知道让下人给自己女儿续茶,李姨娘坐在贺玉芬身边却没有任何表示。 也不是没有表示,在别人都说话恭维柳氏的时候,贺玉芬没有说话她倒着急了在桌子下面扯女儿的袖子。 阮娇娇当做没看到,顾自跟贺玉芳说着话。 “上次大嫂让我带回去的烤鸭,我家公婆吃了都夸,说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鸭子。” 别人提起来都在顺着夸阮娇娇,说她真是有心了,连向来不怎么爱出头的大姑奶奶都说。 “让他们你去哪儿吃了不算,还让他们带走,真是惯的他们。” 话一句接一句贺玉芳就说到阮娇娇正打算再开了食肆的事,“等这个食肆开起来,以后我们馋了随时都能去吃,大姑姑也不能再说我们连吃带拿了吧?” 大姑奶奶指着她笑骂,“你个滑头,说归说笑归笑,你们嘴馋也得掏银子,你大嫂打开门做生意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填窟窿的,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柳氏也笑,“大姐说的是,我今儿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了,谁要是敢吃了不给银子,看我不打谁。” 虽是笑闹,但婆母向着自己这边阮娇娇是领情。 李氏坐在阮娇娇右手边,中间隔了她女儿,她看阮娇娇的时候不好正着看,也怕让对方发现她看,是以就斜着瞟了几眼。 内心里她对这个大少夫人是不满意的,除了生得太妖艳了些没有正房妻子该有的端庄外,还因为她勾得大少爷不敬长辈。 本来这段时间看着是个知道孝顺公婆的样子了,但这又知道了她要开什么食肆做生意。 女人就该有个女人样,在家相夫教子赶紧给大少爷生儿育女,竟然还想着抛头露面做男人的事。 前头开的那几个铺子既然是嫁妆那就算了,这都成亲了当了人媳妇儿了竟然还不知道收敛,还想着败坏门风给大少爷丢人。 这样的女人,哪是能过日子的哦。 就这些人为了几分利益就知道说好听,她还当别人都是为她好呢? 做生意挣银子养家那都是男人的事,大少爷挣那些还能不够养她的?要她出去丢人现眼? 一个女人,就算是再厉害,本分也还是在家相夫教子,她是半点都不懂。 想到生孩子,看她那细腰细屁股的就不像是好生养的。 被人盯着看,还是不怀好意的眼神,阮娇娇想忽视都难。 要不是看着她是贺宗生母的份上,阮娇娇真想问问她,到底是看什么? 家宴之后没两天阮娇娇就又收到了谢夫人的请帖,请她三日之后到谢家去赴宴,还说谢家姐姐妹妹们都在,还请她带着贺家的姐姐妹妹们。 是这样传话的,谢夫人又专门给贺家各人都下了帖子。 柳氏收到帖子就叫人去喊了贺玉芬来,“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就说要你去跟你大嫂多走动,她是你亲嫂子,有什么好事也能不惦记着你? 谢家有人在京都为官,就是本家在咱们邺城也是排得上好的世家,嫡系虽然没有合适的少爷了,但旁系分支的姻缘对咱们来说也是极不错了。 况且,跟你大哥交好的这个谢棠笙还是崔大人的小舅子。 你大哥大嫂有这些关系,那是他们的人脉,你去了也别紧张,也别怕什么。 咱们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能让人看低了,我们不巴结讨好也不作态得罪,只管用心去结交就成。 不论成不成,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人脉,你可清楚了?记住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从我账上出 本该是柳氏这个做母亲的带着子女们出门参加这些聚会,最近她也出门了两趟,但都是独自一人谁也没带。 有夫人问起贺玉芬,毕竟贺家到了年纪还没有议亲的姑娘就只有贺玉芬了,她只说姑娘喜欢黏着嫂嫂,最近都跟嫂嫂玩儿去了。 这样一来,不少人都知道了贺家大儿媳妇儿跟家里小姑子相处得极好,对公婆还孝顺有加。 柳氏是个要面子的人,这对阮娇娇来说也不是坏事。 到了谢家宴会的日子,贺宗早早的就收拾好了等媳妇儿梳妆打扮。 要他说,他媳妇儿就算不打扮也是天仙儿,稍微一打扮就更是连天仙儿都比得过。 描了眉抹了脂粉,到姚黄给盘发的时候贺宗亲手从媳妇儿梳妆台的匣子里找出一套珍珠首饰出来。 “这个好,你戴这个贵气。” 阮娇娇都戴好了玛瑙的耳坠子,被他直勾勾的看着,只好取下来换上珍珠的,然后任由姚黄给她戴上珠钗和珍珠项链。 这套首饰还是当初贺宗给的聘礼里面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淘来的珍珠,一串项链每颗都有拇指大小,形状圆润饱满光滑色泽温润颇有几分灵气。 阮娇娇没有戴过这套首饰,是觉得她这个年纪戴珍珠多少有点老气。 但今日戴上她看着觉得也还不错,确实如男人所说,好看。 在选首饰这个事上阮娇娇向来都跟他不在一个眼光上,可这次她觉得也不是不能再相信男人一次。 收拾好,夫妻两一起出门,刚上马车就看到陈家的马车来了。 贺玉芳掀开帘子探出头来,“我还怕赶不上呢,好在是赶上了,我们与大哥大嫂同路。” 人家特意来跟他们一起走,哪还能说不可以的。 阮娇娇跟男人笑言,“你这妹子黏人得很,上哪儿都得赶着来接我。” 不料男人眸色微沉,“她以前不这样。” “不黏你?”阮娇娇略有诧异。 她可记得,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对自己展现出了好意,这难道不是因为爱屋及乌? “她是喜欢你。” 男人说完这话还抿了抿唇,又道:“在家的时候家里几个妹妹都怕我,与我并不亲近。 就算成亲后也不怎么往来,她更没有到我这儿来过。” 男人说的,和她感觉到的,可不一样啊。 贺宗看到媳妇儿盯着他审视,然后就呵呵笑起来。 “果然是挺凶,他们怕你也是情有可原。 是我长得太随和,所以他们都喜欢我。” 这个他们,阮娇娇可是包涵了贺麟,那小孩儿嫂嫂长嫂嫂短的,可比叫他亲哥叫得欢。 贺宗又沉了眸子,他是有这个自知之明。 “家里,以后就要多劳累夫人了。 夫人要是觉得烦累,不管他们也无妨。” 贺宗想,反正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几个妹妹愿意跟他亲近,他当大哥的不会置之不理,不愿意跟他亲近,他也不上赶着。 但是媳妇人喜欢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多跟她们走动,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爹生的,都姓贺。 “我烦累什么,我其实挺喜欢玉芬玉芳的,就是你那二妹不怎么说话,先处着呗。” 按理说,贺玉芬跟贺宗是同胞兄妹,与她应该更亲厚些,但那丫头性格内敛不如玉芳逗趣,她其实更喜欢玉芳些。 人都是有感情会计较的,像玉芳这样主动来跟她好的,明明不同路也要拐着弯儿的来跟她一起,她有什么理由不跟她更亲近些呢? 说到这些上,阮娇娇突然想起来婆母的改变,也跟男人提了一嘴。 “上次家宴你有没有觉得母亲好似有不同了?” 确实不同,那日父亲还特意跟他提,是母亲让他们回去的,还说以后得空多回家聚聚。 这种话,以前都是父亲自己说。 贺宗点头,“是你的功劳,父亲夸你孝顺,是我的贤内助。” 贺宗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但却没有这么细心,不年不节还往老宅送吃的送用的。 他从老宅搬出来之后挣了银子也往老头子跟前儿拿过,老头子不仅不收还把他数落一顿。 到了他媳妇儿这儿,送他个卡,送他盘烤鸭他就觉得是孝顺得不得了。 过了阵,阮娇娇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这个话题了,又听到男人说。 “母亲应该是高兴的,你送她那套头面让她得了面子。” “啊?这怎么说?” 不过就是一套头面而已,怎么来牵扯到这个上来了? “母亲跟娘家关系不是太好,这些年也就年节的时候才走动,但也就是维持着面上的关系。 前些年母亲没有我的时候,她娘家想将二房的女儿嫁给父亲做平妻,为此母亲跟那边闹得不太愉快。 后来有了我,那边还不消停,说做妾也行,生的孩子好歹是跟她有血缘的,不会不跟她亲。 有时候母亲会带着我回去,呵……柳家根本就不顾忌,当着我们的面就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还说母亲再生不出来老了肯定要被父亲休弃。 后来,我就没再去过了,再后来就有了贺麟,那边又开始往来得勤。 只是……” 阮娇娇接了话替他说,“只是再如何也弥补不了已经受伤的人心。 别人背刺也就罢了,却是最亲近的人。” 贺宗又说,“前头母亲去参加宴会,遇上了柳家的人,母亲就戴了你送的头面。” 阮娇娇在心里叹了口气,难怪了。 然后她又想,其实贺宗跟嫡母之间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些年过来被的东西掩盖拉扯,所以早就模糊在岁月之中了。 至少,柳氏没有想过害贺宗。 就算小时候没有尽心的教导他,也没有苛待过他,让他长成那种不着四六的纨绔。 当然,这其中也有贺宗自己的本性支撑,还有亲爹的照看教导。 男人的感情果然都是很含蓄,也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却又不会表达。 这样下去只能让误会越来越深,到最后无法收场。 “一套头面而已,换母亲偏向我,怎么看都值。” 贺宗没有觉得不值,只是他从前确实也没有想到过那么细的东西。 “以后这种孝敬你就从我账上出。” 第二百二十五章 长工贺宗 贺宗的意思,事都让媳妇儿做了,不能再让她掏体己钱。 结果当即就得了媳妇儿一个冷眼,“不都是我的吗?怎么还分得这么清楚? 那你回去把账拿回去吧,以后就自个儿管自个儿的。” 阮娇娇语气颇有几分重,但也不是真的跟男人生气,就是想要一次纠正男人的说法。 果然,贺宗也发觉到自己是说错了话,但他还是固执的解释。 “你的嫁妆私房那是你的,家里的都是你的。” 在贺宗看来,不一样。 哪个男人用媳妇儿的嫁妆? “这么说来相公岂不是太吃亏?成个亲连家底儿都没了,还得白给我做工。” 阮娇娇睨着他,眯着眼睛笑。 在她看来,夫妻俩不分彼此,谁的不是一样? 但她家男人好脸面,还非得跟她分这个。 贺宗被媳妇儿看着还是丝毫不退,“你的嫁妆私房,以后你想给谁就给谁,给儿子做私房,给女儿做嫁妆都是你说了算。” 爷们儿拼死拼活为了什么,无非就是这几样了。 目前看来,老头子那儿用不到他什么,以后也不会要他养老,他能孝敬着就孝敬着。 儿子闺女也能养,以后也还能给他们挣些。 他媳妇儿,得精细着养,少了儿女也不能少了她的。 阮娇娇哪儿知道只讨论了这几句男人就想到了那么远,还说到了以后孩子的聘礼嫁妆上。 不过她也觉得男人说的对,反正是早晚的事。 但现在,她得让男人知道一个事。 “既然你把账给了我管,那就得听我的安排,不用你操心这些,你只管给我做工就好。” 长工贺宗老实点头,“你说了算。” 贺宗突然又这么好说话不固执了,是他突然就想清楚了,他能做主给谁就给谁,不用跟媳妇儿在这种小事上争。 见他答应的爽快,阮娇娇也就不揪着这个事再说了,她本就不是那种纠缠的性格。 这时贺宗突然想起来个事,“是不是该准备年礼往扬州送了?” 再有两个来月就过年了,到时候再送哪还能来得急? 还别说,真是提醒了阮娇娇,她还真就把这个事给疏忽了。 “是该准备了,对了,也给保宁顾家送上一份。 之前答应再过保宁城的时候上门,结果赶时间也没有去。” 阮娇娇可还记得顾家那桂花酒的味儿,不由回味了一番。 谁能想到两口子随便说话就能说到那么远去呢,但也不是什么意外。 到了谢家门口下车,阮娇娇才发现车上竟然就只有贺玉芳一个人。 她可是记得谢家下帖是请他们一家人,就算带着盛阳不方便,但怎么连陈晁也没来。 他最近就这么忙,连人际交往都顾不上? 但阮娇娇也没有多嘴问,与贺玉芬挽着手进门。 她俩都是第一次来谢家,但阮娇娇也不是怯生的性格。 她们来的不是最早,谢家本家的亲戚已经到了不少,一群美得各有特色的女人围在一起喝茶说话,远远儿的就能听到花园里的欢声笑语。 秋高气爽的天气最是适合在花园里设宴了,菊花开得正盛,只是今儿被容貌更盛的女人们衬得失了几分颜色。 见到阮娇娇来了,谢夫人沈氏快步过来迎接,“你可算是来了,我们正在说你呢,你快来帮我证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说上次在你家吃的鸭子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鸭子,她们就是羡慕,还不信呢。” “她们都没有吃到自然是不能轻信,下次像这种情况你就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提前一天让厨子到你家来准备,也好让她们吃了心服口服。” 这就当是宣传她的食肆了,阮娇娇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话题一下就引到了阮娇娇身上,对阮娇娇这个人她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好奇,毕竟当初她们可是亲眼看到的十里红妆。 那一船一船的东西可不是虚的,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所以,在谢夫人这里得知凌云酒楼是她名下的时候,她们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就接受。 人家都那么富有了,再多个凌云酒楼有什么奇怪? 现在要再开个小食肆,那就更不奇怪了。 而她们之所以好奇,都是想知道那能被谢夫人夸的烤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她们也想尝尝。 凌云酒楼的金卡她们不一定人人都能买得起,但只是一只烤鸭的话还能吃不起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等食肆开业的时候去捧场的还,阮娇娇也不跟她们假客气。 “到时候给你们都打折。” 看着笑闹成一团的众人,谭韵跟身边的嫂子咬耳朵,“表嫂可真大方,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能打折。 她是家底儿丰厚也不差这几个钱儿,就算是开铺子做生意也在乎亏不亏。” 冯氏也在笑,听了小姑子的话在私下里捏她的手。 “你表嫂可不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你也别再说这种话了。 她对外人怎么可能跟对我们一样,咱们能到这儿来还不都是有你表嫂?” 被嫂子提醒,谭韵也发觉她方才是想左了。 嫂子说的对,她就是被表嫂的风光眯了眼,真的有点羡慕啊。 同为女人,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那么丰厚的嫁妆,嫁了人还能想开铺子就开铺子。 随手就花费数千两银子送人,谁能不羡慕呢? 以前娘亲也没有让她多跟表姐表哥相处,只让她在舅母面前嘴甜一些。 现在母亲三句话都不离表嫂,还让她和嫂子多来找表嫂玩儿。 他们家跟表哥二十几年都没有多亲近,难道只她们多来跟表嫂玩儿就能处好了吗? 表哥那人多难相处母亲又不是不知道,他连二姨母都不放在眼里。 想是这么想,谭韵还是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出门时母亲叮嘱话她都记得,让她多观察少说话谨言慎行。 只是,他们那种人家,比他们高的门户能看得上? 她又往贺玉芬表妹那边看了看,她觉得就算有人看也是看表妹吧,她可是表哥的亲妹妹。 没看她一直都跟着表嫂,表嫂走哪儿说话都带着给人介绍。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大遗憾 心里不平衡确实有点,但玉芬是表哥的亲妹妹,这也是不能改变的。 冯氏看小姑子一直盯着阮氏,眼中流露出几分落寞怅然,有心想开导几句。 “你别只看到阮氏现在看着挺风光的样子,做生意哪就有容易的? 你贺家表哥是有本事也有能耐,但绝对不是能在邺城一手遮天的人物。 况且,不管是你贺家表哥还是阮氏都只是商贾出身,再结识些什么达官贵人不也还是商贾? 你瞧那边坐着的那位夫人,听说就是崔大人的妻子,也是谢姐嫡出的姑娘。 阮氏纵然再有钱,在这些人面前也都只能低头做人,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 也正是此时,阮娇娇被谢夫人引着跟崔夫人说话。 初次见面,崔夫人说话很客气,并没有多少高高在上的姿态,但也绝对不是所谓的平易近人。 这种情况别说是在阶级森严的时代了,就是在她以前的时代也是有的,到哪儿都避免不了,好在阮娇娇早就在这种事上放平了心态。 或许是因为之前她送给崔大人的那张金卡,也或许是看在亲弟弟的面上,崔夫人也没有说什么为难阮娇娇的话,甚至还问她。 “就是不知贺夫人这个做烤鸭的食肆开业是不是也会像凌云酒楼一样办那个什么卡?到时候我也去办一张,当是捧场了啊。” 崔夫人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都噙着笑,右边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给她这个人平添了几分柔和,这也就是她就算是端着架子跟人说话也能让人觉得她好相处的原因之一。 但阮娇娇不是只到表面,清楚她平和的外表下高傲的本质。 卡都到她手上了,她却不说清楚,只那几个字里都展现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当然,阮娇娇也不想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清楚。 就算是知道,她又能呲嘴獠牙说不需要她所谓的捧场? 阮娇娇不能,还得捧着哄着。 “一个小食肆罢了,不用不用。 崔夫人能来就已经是小店蓬荜生辉,夫人若是抽不得闲,到时候只让人到店里知会一声,让店里的伙计给您送到府上便是。” 这话正巧被谭韵和冯氏听到,冯氏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子,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她是个什么心情。 他们这样的人家,这种事都是免不了的。 崔夫人在他们这些人中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到了比她更尊贵的人面前她也只是这般而已。 比起小姑子来,冯氏内心里对阮氏的佩服又多了几分,只是他们这些人的话她还是很羡慕阮氏的。 当初听说贺家表弟要成亲的时候,外面不少人都在议论阮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嫁给贺宗的日子如何能过,会不会被贺宗折磨? 毕竟,在外面大多数人的眼里贺宗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纨绔,靠着家里开了个铺子过活,每天不是跑马就是喝酒玩乐。 像他们这些亲戚知道些事的,虽然不会跟别人想的一样,但也都觉得贺宗不会是个能过日子的人,不管是哪个女人嫁给他也不会有安稳日子过,就他那个人还好勇斗狠什么时候死在外面都不知道。 可当他们亲眼看到聘礼送走,又看到嫁妆随着来,好像邺城的大多数人才突然发觉,贺宗好像不只是他们想的那样。 但又如何,还不是个没正形的纨绔。 别人如何想冯氏听都不想听,只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是看明白了,贺宗或许不个好人,或许都不是个能过日子的人,但他对阮氏是真的好。 这种好不是世人所认为的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红袖添香,但绝对是能从阮氏的神态精神都能体现出来,贺宗对她上心在乎。 而她,从第一次见就不吝于向所有人都表示,她也是敬爱贺宗的。 偏袒,维护,这就是她在他们夫妻间看到的那种所表现出来的感情。 冯氏想,贺宗就是为了她那个食肆才故意将谢棠笙夫妻引荐给她,不论是上次的宴席还是今天谢家这场宴会,都是贺宗为她谋来的。 而她自己又有娘家给的底气,这样如何不值得让她羡慕。 不只是她,在座的多少女人不羡慕她呢? 当初想着看她笑话的人,又有多少不想成为她呢? 阮娇娇当然不知道这些,在与崔夫人他们说,“食肆并不只是做烤鸭,烤鸭只是作为其中一道招牌菜,还望到时候各位得空的话都能去捧场。” 开铺子做生意最直白的目的就是为了挣钱,阮娇娇可还没有高尚到只是为了玩乐打发时间这种理由上。 只是,开这个食肆她还有一个原因,私人原因。 今儿不是阮娇娇的主场,也不是单单为她开设的宴会自然也不会所有人都围着她转,跟崔夫人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又有人过来攀谈结交崔夫人,她也顺势离开。 转头就看到罗夫人白氏正在对她招手,她便问贺玉芬。 “你要不要过去坐坐?” 贺玉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大嫂,自然点头说要去。 如此阮娇娇就带着她一道过去,这丫头,还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连贺玉芳都自己去交际了,她还寸步不离的跟着。 哎……这是个没有成家的小姑娘,跟着就跟着吧,就当是对家里的琳琳。 白氏性子直爽,有些人喜欢也有人不认可,能真正与她交好的人基本都是与她性格相投。 她家罗校尉职位不高,入不得崔夫人的眼,她也不乐意上赶着去巴结人,是以就没过去。 此时喊阮娇娇过来除了叙旧外还是有个事要问问她,“现在时节正好,我与相公的几位同僚夫人约好了去跑马,你可要同去?” 不等阮娇娇回答,她又接着自顾说。 “我是想着你在扬州长大怕是没有学过骑射,没关系,到时候我亲自教你。” 她这都是安排得明明白白了,阮娇娇就算有要婉拒的想法也不好推迟。 但阮娇娇并不想推迟,她什么不会?就是不会骑马,这是她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去,什么时候?我今儿回去就开始练。”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娇娇都能陪着你 原本阮娇娇也是有学骑马的想法,她早就眼馋了,只是在扬州的时候没有机会。 她还惦记过贺家的马场,想着什么时候跟贺宗说说,让他教她。 现在白氏给了她一个现成的梯子,她也有理由跟贺宗提了。 想起来家里拥有马场的贺玉芬,她问,“玉芬会骑马吗?” 贺玉芬有点尴尬,“不会。” 竟然不会,阮娇娇和白氏,袁氏都有几分不敢置信,贺家又不缺马场更不缺马,她竟然不会? 是几人的神情太过直白,贺玉芬也看出来她们所想,面上又多了几分尴尬和纠结。 她解释,“以前是对骑马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就没有学。 但今天看大嫂和各位夫人都对此很有兴趣,我突然也有了想学的想法。” 贺玉芬哪是从前没有兴趣,是家里根本就没有给她们姐妹学的机会,家里的马场她们姐妹连去都没有去过,更别提学了。 母亲说女子要娇养,学些女孩子该学的,骑马抛头露面可不是女子该学的。 姨娘也说,就算是在自家学了又如何,出门是不是得坐马车和软轿,看谁家正经小姐是骑马出门上街的? 从小到大她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没想到在其他人看来并不是如此。 也有女子学骑马的,还就在她面前。 所以她说突然有了兴趣,也不全是托词。 大嫂说要学,她也想跟大嫂一起学。 母亲不是说要她跟大嫂一起吗,她这也算是听母亲的话吧? 好在她这么说之后大嫂和两位夫人都没有再追问,而是热情的邀请她一起去参加宴会。 她们自然不会追问贺玉芬,人家不明说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几人正说得高兴的时候,贺玉芳和贺玉慧姐妹俩过来了。 听她们在说骑马的事,又得知大嫂和没,妹妹都要学贺玉芳也说想学,她还想拉着二姐一起。 只是贺玉慧直接拒绝了,“三妹你跟大嫂她们去玩儿吧,我哪儿有空闲啊,还得顾着家里两个孩子呢。” 她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她家二儿子还在吃奶,她也确实要照顾孩子,但就是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就像是有点变味儿的感觉。 说得好像别人都是闲人,家里就没有事等着她们了。 谁家没事呢,但又不是需要她们事事亲力亲为,更不是每天都去玩儿。 后来贺玉慧没有再搭话,她们也没有主动与她说话。 阮娇娇都等不到回去之后再跟男人提,在马车上的时候就说了。 一听媳妇儿要学骑马,贺宗没有立时表示自己的意见,就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相公这么看着我作甚?” 阮娇娇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说实话她也在防着男人不答应。 结果这次是她想多了,男人看着她突然就咧嘴笑起来,笑出声。 “怎么突然想起来学骑马?” “今天白姐姐约我,我不会,想学。 我和玉芳玉芬约好了,我们一起学。” 她还不忘拉上贺家姐妹俩做筹码,表明她们的决心。 等了等,见男人又不说话了,她决定再下一记猛药。 “相公就不想我陪你骑马么?相公得闲的时候想跑马想打猎想撒欢儿,你的娇娇都能陪着你。” 阮娇娇知道她说了这话后等着她的会是什么结果,可她又不怕。 结果如她所料,下一刻她就贴进了男人的胸膛,被男人带着酒味儿的唇瓣吻住。 这就是答应了,她就知道。 贺宗从来不觉得女人不能学骑马射箭,只是怕他娇滴滴的媳妇儿吃苦,还怕她吃了苦又不能坚持,最后苦是吃了本事没学到。 第二日上午贺宗就带了一匹棕红色的母马回来交给媳妇儿,“你先养着让它熟悉你,过两日我得空带你到马场去。” 贺宗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执行能力超强,说两日就是两日。 除了他们还有贺玉芬姐妹俩,而且贺宗给两个妹妹也都送了马儿,都是他挑的性子温顺的母马。 阮娇娇也是才知道贺家的马场在离邺城几十里外的地方,去了当天根本就回不来,贺宗也安排好了在马场小住,说等到跟白氏约的日子就回来。 “放心,不会耽误你们去玩儿。” 看着这个事事为她安排妥帖的男人,阮娇娇怎么能不爱呢? 在家喂了两天马,亲自给马梳了两天的毛,一人一马也算得上半分熟悉,在贺宗扶着她上马背的时候马儿只是踏了几步并没有将她甩才去。 “别抓太近,适当放松身体。 别怕,我牵着缰绳只走不会让它跑起来。” 贺宗在地上牵着绳跟马儿一起走,阮娇娇坐在马背上,此时的贺宗又有了新的身份,马夫。 其实第一次骑马的阮娇娇才不怕,她只是兴奋。 不只是因为骑马,还因为她头一次亲眼看到传说中万马奔腾的场景。 之前在地上站着还没有坐在马背上看到的这么清晰震撼,现在她甚至冒出了不要贺宗牵着,她自己骑马去追赶已经跑远的马群。 只可惜她还不行,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贺宗牵着走了两刻,见媳妇儿已经适应便也翻身上马坐在后面教。 教之前他还想着,学个几天再怎么也能学会自己骑着走了吧。 万万没想到,是他低估了他娇滴滴的小媳妇儿。 只半天的功夫媳妇儿就能自己操纵马儿慢跑,下午她竟然还想快跑,但贺宗不敢放她去。 媳妇儿学得快,贺宗十分自得,不愧是他媳妇儿。 当再看亲妹妹还在被马夫骑着慢走适应的时候,他脑子里冒出这才应该是正常情况的念头。 转而他又想到自己学骑马的过程,想来想去也想不抬起来具体,反正就是人还没有马高就已经能熟悉掌控,好像也没有特意的跟谁学过,就是在马场里看着看着就会了。 最后他再次得出结论:是他媳妇儿聪明胆大还细心,就是比一般人学得快。 果然,娇娇就是跟他贺宗天生般配。 贺宗这样的自得持续到晚上就破灭了,他沉着大糙脸看着媳妇儿被磨得红肿的大腿,心疼又后悔。 “相公,疼。” 阮娇娇是真的疼啊,都快破皮了,火辣辣的疼。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能白疼 “下午想跑的时候不是兴致高得很?现在还喊什么疼?” 男人嘴上说着凉薄无情的话,手下的动作却又轻得很。 两个指头沾着消肿止痛的药膏小心翼翼抹在媳妇儿腿部的伤上,还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腿以防她疼了乱动再不小心碰到伤处。 阮娇娇噘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看男人的黑脸又看看她受伤的腿,真疼。 她真是,越发娇气了,都是因为有人心疼了才娇气的。 看着男人浓重的眉眼纠结着,她突然就想笑,然后就笑了。 笑眯着眼睛放松身体靠在床头上,看着男人给她抹药。 在男人看她的时候发问,“相公学骑马的时候有没有磨成这样?” “我皮糙肉厚,磨破了结痂就好了。” 都有这么个过程,但贺宗现在有点不想让媳妇儿体验这个过程了。 又不用她非得学这个,没必要非得要吃这个苦。 想到那天在马车上媳妇儿说的话,她说了就够了,不用真的实现。 阮娇娇好似看出来了他纠结的想法,立马堵住他的话,“都已经疼了,可不能白疼,多几天应该就好了。” 这点儿痛算什么,放弃就真的是白疼了,她才不放弃。 果然,一听到她说不能白疼,贺宗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想好是拉住了没有让她跑,不然绝对磨破了皮更疼。 另外贺玉芳姐妹俩住在一起也在抹药,虽然没有阮娇娇这么严重,但也磨红了腿还颠疼了屁股。 两人感叹一番大嫂学得快胆子大,沾着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天是真的累。 包括阮娇娇,在贺宗怀里也睡得熟。 第二日贺宗没有喊她早起,打算让她多睡会儿,结果他才一动媳妇儿就醒了。 “相公陪我去骑马遛一圈,好不好?” 阮娇娇早就眼馋牧场了,想去。 “腿不疼了?” “有点儿,问题不大。” 如此,夫妻俩早早起来迎着晨曦同骑一匹马离开住地到牧场上去跑马。 一开始贺宗是不答应她的要求,但又如何耐得住娇娇小媳妇儿的缠磨还是答应了。 但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绝对不答应快跑。 弄得阮娇娇心里这个没着没落的,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很快学会,好自己想怎么跑就怎么跑,不求人。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阮娇娇有大半的时候都与马儿泡在马场上,每天都给马儿洗澡梳毛喂食,看得贺宗眼红。 “你要不要跟它同吃同睡?” 这明显是反话,阮娇娇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我得跟相公同吃同睡,让阿红跟相公的大黑马同吃同住吧,也让它们多增进感情。” 又给马儿喂了一把草料,阮娇娇拍拍手再来牵着贺宗的手一起离开马厩。 贺宗头也不回的离开,根本就不多看一眼大黑马有没有跟棕红母马增进感情的可能。 他只想跟媳妇儿多增进感情,别的他没多余的心思理。 第五天的上午打道回府,明天就是她跟白氏他们约好的日子,阮娇娇直接就骑在马背上,而一起来学骑马的贺玉芳姐妹俩却躲在马车里。 她们不是不能骑,但在骑在路上她们还是不敢。 要等着马车的速度就是慢走,贺宗对媳妇儿这些天的练习成果还算放心,与她并排走着也能照应。 赶着傍晚的时候到家,一到家阮娇娇就感叹了句,“还是家里舒服啊,感觉茶喝着都要香些。” 茶是一样的茶,姚黄亲手泡的她还不清楚吗,她也清楚夫人是回家来心情更轻松。 这几天她在马场上也在学骑马,是手把手教她的。 本来她说不用,马场上又不是没有教人骑马的马夫,赵胜却说不麻烦别人。 别人,难道他就不是别人吗? 不过,他骑术倒是真不错,教得也仔细,马背上射箭也不错,还能射活靶。 她虽然没有夫人学得快,但也能骑了,小跑也可以。 这个人情该怎么还?只说句谢谢可不合适。 回住处的路上遇到曹氏,见她坐在屋门口纳鞋底姚黄主动跟她打招呼。 “曹大姐,忙着呢?” 曹氏抬起头来冲她笑,“哎,趁现在还能看得清多做会儿。” 姚黄看着她手里的鞋底问,“怎么总是见你纳鞋底儿,府上一季发的两双鞋不够穿吗?” “我够穿的,是你禇大哥总是在外面跑就比较费鞋,我想着有空的时候就多做几双备着,随时都能有换着穿的。” 曹氏看她有些疑惑想一想就明白了,“你还是姑娘家不知道也是正常,等你成亲后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分开,回到住处后姚黄也琢磨着要不然给赵胜做双鞋做回礼好了。 第二日看到赵胜的时候她还注意了一下的鞋,果然看着挺旧的,边儿上都磨毛了。 但尺码要怎么办,直接问他,算了。 思来想去姚黄还是决定去问问方嬷嬷,府上给下人发衣服鞋袜,应该是都有记录的。 方嬷嬷问她要赵胜的尺码干什么,姚黄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拿出来。 “就是谢谢他。” 听完方嬷嬷没有多问就给了她,除了鞋的尺码连着将衣裤的尺码都给了。 看着小小一张纸上写着的几行小字,姚黄有种心虚的感觉。 当天贺宗顺路将阮娇娇送到城门口,看着她们出城。 果然如白氏所言约了不少人,都是会骑马的夫人小姐。 没到地方的时候个个都是坐马车,到了地方众人迫不及待的换上准备好的服装翻身上马,个个英姿飒爽。 白氏可不知道她这几日专门学骑马去了,只当她说的要抓紧时间学就是说说,就算再急也不会急着在这几天。 是她想错了,阮娇娇不仅是学了,还是带着她的阿红来的。 看着阮娇娇也换了身利落的衣服骑着马出来在跑马场上,白氏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但很快就又眉开眼笑。 “难怪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特别喜欢你呢,你就天生是该跟我交好的。 我是真没敢想,你这娇俏模样也能是俊俏,好看得紧呐。 能跑吗?我们先跑两圈?” 都是出来放松的,已经有几人迫不及待的先开跑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捉贼拿赃 只要马儿稳定发挥,阮娇娇也能稳定发挥,她一口就答应了白氏的提议。 一开始白氏还跟着她,时不时的注意着她,到后来见她没什么问题也就放开了。 说是跑两圈还真就跑两圈,然后阮娇娇就离了场到休息亭里看歇着。 不为别的,就是腿疼。 这才几天,马是会骑了也能跑了,但磨破皮的伤可没有这么快就好。 等白氏跑够了回来,问她,“怎么就歇了?” 人多,阮娇娇还压低了声音告诉她,“腿疼,等好了下次再陪你尽兴。” 惹得白氏哈哈大笑,引来好几个人的视线。 白氏又赶紧收了声儿,“知道知道,都是这么过来的,过了就好了。” 中午吃了饭,一下午阮娇娇就看别人玩,赛马骑射都没有她的份儿。 不过也不至于无聊,有贺玉芳姐妹陪着她,还有另外几位夫人小姐也都没有再下场。 一起玩儿过吃过饭就算是认识了,来来去去的说得上话就不算无趣。 以前阮娇娇实在不耐烦参与这些宴会,主要还是因为以前在扬州的时候大多数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现在她觉得也不是很烦,还是面对的人不同吧。 这样一想,在有人邀请她去赴宴的时候阮娇娇就答应了下来。 总是待在家里有什么乐趣,总得有几个聊得来的八卦之友一起喝茶打牌吧。 不过说起来,邺城打牌的规矩跟他们扬州有些不同,她还在适应中。 晚上回去没有见到贺宗,阮娇娇赶紧让人送热水沐浴然后自己上好了药,免得贺宗回来看到了又要说她。 出门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就只骑着马走走就算了不能跑。 到底有没有,他回来一看就清楚了。 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贺宗回来,倒是赵胜回来说了一声,“大爷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让小的先回来跟夫人说一声,不用等大爷,您先歇。” 于是阮娇娇就真的没有等,收拾好该睡就睡。 用再多的脂粉,吃再多的人参燕窝都没有早睡来保养得有用。 贺宗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他自己知道回来。 与上次一样,贺宗回来在偏房洗漱沐浴,然后才清清爽爽一身回到正房入睡。 身边多了一个人阮娇娇有感觉,属于贺宗的气息靠近她人也睡得更踏实就没有醒。 第二日早起贺宗跟往常一样已经不在床上了,姚黄一边给她穿衣一边禀报昨晚贺宗回来的情况。 “老爷是子夜之前回来的,一身的酒气但没有脂粉味儿,吩咐在偏房沐浴。” 姚黄是站在她身后说的话,所以阮娇娇并没有发现姚黄脸上的纠结,等姚黄再转到她面前来的时候又已经恢复了神情。 同每天早上一样,贺宗练功回来阮娇娇差不多了,两人坐下吃早饭。 贺宗一边吃一边提起昨日的事,“被拉着喝酒实在推脱不得,今晚应该也回来得晚,你早些睡。” 阮娇娇当然知道贺宗不可能每天都在家里陪着她,也知道不可能每天都按时按点儿回来,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 只能叮嘱他,“行,喝酒的时候多吃菜。” 小酌怡情多饮伤身,这谁不知道呢,喝醉了还得连着难受几天。 又道,“晚上煮着醒酒汤煨着,回来记得喝。” 媳妇儿没有生气还对他千叮万嘱,还为他的身体考量,贺宗想亲她。 这个想法延续到出门的时候,阮娇娇送他到大门口,她站在门内看着他出门,结果贺宗转身将她罩住,就在门口亲了她。 幸好是他身高体壮都挡住了,不然就要被门房和外边街上的人看了去。 砸吧砸吧舌尖儿,阮娇娇轻轻推了男人的胸膛一把,“快走吧。” 贺宗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赵胜觉得今儿大爷的心情格外好。 是因为有夫人送到门口吗? 他不由又往大门口看一眼,夫人还在那儿看着,还有陪在夫人身边的姚黄,他也算有人送吧? 这么一想,他也咧着嘴笑起来。 贺宗觑他那憨模样,“傻笑什么?” “大爷,您说我什么时候跟姚黄姑娘提亲合适?” “早说了你自己看着办,什么时候想好了我就去跟你家夫人说去。” 这事儿贺宗早就问过他了,是赵胜自己说要等等,他要先打探一下姚黄的意思。 结果现在他又问什么时候合适,也就是贺宗今儿心情好,不然非给他一巴掌不成。 不过赵胜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改口,“哎哎,等忙过了这几日我就去求夫人。” 还是自己去求吧,别劳烦大爷了,娶媳妇儿是他的事。 家里,阮娇娇两人看着他们走远后也回去了,一路上姚黄看了主子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看得阮娇娇都忍不了了,“有话就说话。” “奴婢是有个事要跟夫人说,本来下面的人犯了事也不用夫人亲自过问,但这个事奴婢觉得还是要让夫人知道。 就是昨夜老爷回来后,我让厨房送水过了来,没成想有个婢子送了水偷偷藏在了偏房里没走,好在奴婢及时发现并没有让老爷看到。” 府上的老人都知道老爷沐浴从来都不要奴婢伺候,就连像姚黄这种贴身伺候夫人的奴婢也只是守在老爷门外,连里间都不去。 但那个婢子送了水不走,还偷偷藏在里间屏风后面,其用意可想而知。 姚黄是听到了动静进去查看,这才发现了她,当时那婢子看到她也惊了,连连解释说自己是在找东西。 “她就是进去送水,连经过里间的屏风都不曾,能在屏风后面找什么? 还不就是想趁着夫人睡了,以为老爷在偏房沐浴就会歇在偏房,她好有机会。 奴婢怕被老爷发现当时没有声张,直接将她带出来了,奴婢这就带人去拿了她来问话?” 敢打老爷的主意,打夫人的脸面,姚黄觉得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阮娇娇一直听着,听完没有立马让姚黄去拿人。 反而是笑着叮嘱她,“先盯着吧,总不能冤枉了她,捉贼还得拿赃不是?” “可是夫人,真的拿到赃了,老爷岂不是就…… 就被她得逞了么?万一老爷真被她勾引了呢?” 第二百三十章 你也长个心眼儿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不能是冤枉了人。 你也别杵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晚上记得煮醒酒汤。” 阮娇娇说完就自己往书房里去了,她也不是闲得无事可做。 姚黄觉得夫人就是太不上心了,真要有事了难道夫人还能真的跟老爷和离不成,不管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不都是恶心人么。 转头她就将这个事告诉了方嬷嬷,上次不就是方嬷嬷去劝了夫人就好了么,她也想着这次跟方嬷嬷一起把那个婢子盯紧,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靠近老爷。 方嬷嬷这两天都在准备往扬州送的年礼,还有保宁城的,准备好了再把单子送去给夫人过目。 这是夫人出嫁后头一年往娘家送年礼必须要重视,正清点着姚黄丫头就一脸心事的进来。 “做什么摆着张脸,在哪儿受了气?” 因为还有外人在场姚黄也不好说,是方嬷嬷看出了苗头才让她一起清点,打发别人出去了。 听了她的话方嬷嬷只问她,“夫人真是这样说的?” “是啊,夫人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姚黄还是担心,明显她比夫人更着急。 方嬷嬷笑着反问她,“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夫人为什么要着急?” “万一老爷真的就被勾引了呢?到时候再后悔都来不及了啊。”姚黄手上将纸页翻得哗哗响,仿佛是已经看到了那个场面。 而方嬷嬷认真的在对着货品,连分心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这还是在家里,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真要出事的话,外面岂不是早就一大堆了。 夫人不是不当一回事,夫人是相信老爷。” 下午,出门近两个月的魏宴一回来就来找阮娇娇。 阮娇娇是在书房里接待他的,“刚回?” 是看他一身风尘仆仆,明显是连回家收拾一下都没有。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也有两年了,真正拿正眼看他还是在今年,但阮娇娇也难想起来之前的魏宴是个什么样。 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魏宴明显见黑见瘦,这一趟下来是真的不容易。 他坐下先一口气喝了一盏茶水,这才开口。 “没敢耽误先就到你这里来了,我先带了一根来给你看,剩下的货都还在码头上。” 阮娇娇已经看过了他带来的甘蔗,并且自己动手削了一截出来吃,比从前吃过的硬,但甜味是一样的。 她还顺手也给魏宴削了一截,魏宴摆手不接,“这玩意儿我都吃腻了,只看着就觉得牙疼,你自个儿吃吧。” 于是阮娇娇就自己吃了,削出来的一口都没有剩。 “你说个数,给你结钱。” “你就不让人去称一称?”魏宴其实也就是这么一问,经过这两次的接触他已经算是看出来了阮娇娇的性格,直爽大方。 良人相视一笑,魏宴爽快的报了个数,阮娇娇让姚黄去取银票来。 就是这个空档,阮娇娇问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魏宴双眼冒光来了精神,“我才回来能有什么打算,是不是你又有什么打算? 嘿嘿……只要你信得过我,尽管交给我。” “不歇歇?” “歇什么歇?赚银钱还能嫌累。” 魏宴是体验过荷包里有银子的感觉了,体验之后就爱上了,再也不想过从前只能守着那点子月例银子过活的日子。 况且他都这个年纪了,当然想成家娶媳妇儿,什么不要银子? 阮娇娇笑,魏宴也笑,现在两人也算是熟人了。 而阮娇娇现在手里缺人,而魏宴急需挣钱,他们俩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夫人,奴婢来给贵客送糕点。” 门外响起个十分陌生的女声,阮娇娇想不起来她身边伺候的谁是这个声音。 “进来。” 推门进来的婢女穿着府上统一发放的服饰,没低着头让人将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模样看了个清楚。 “奴婢见过夫人,舅老爷。” 阮娇娇坐在书案之后,魏宴坐在书案右边的椅子上,婢女先摆了一碟子糕点在书案上,再走了两步将另一碟子摆到魏宴手边,又盈盈福了一礼,“请舅姥爷享用。” 从阮娇娇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婢女的侧面,但也看到了她最后走时特意多看了魏宴两眼。 她是不知道她府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不懂规矩的下人,竟然还能到书房来伺候? 当着魏宴的面阮娇娇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继续之前的话,只让魏宴吃糕点填填肚子,晚上留下吃饭。 魏宴一边吃一边拿眼看人,他其实心里有点着急,想知道表妹刚才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甚至,他吃着糕点都在心里埋怨刚才来送糕点的婢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来。 光顾着想好事儿了至于婢子给他抛的媚眼儿都抛给瞎子看了,他是一眼都没有看到。 这会儿表妹尽让他吃喝了,半句都不再提刚才的事。 又吃了一块儿点心,魏宴肚子里也算是有货了,他等得着急就忍不住问。 “妹夫什么时候回来?” 表妹刚才留他吃饭了,他才想起来都坐半天了还没有问问贺宗。 “他晚上有事不回来吃饭,也不用等他,我们吃我们的。” 阮娇娇自己也吃点心喝茶,随口就答了魏宴的话。 她留魏宴不是客气,之后他们要商量的事有些杂,说得久了还能不留人吃饭? 魏宴得知贺宗不回来吃晚饭他内心里还有点儿小窃喜,说实话,他还是有些畏惧贺宗。 不过作为娘家人,他还是要提醒一下表妹。 “你们才成亲多久他就成天成天的在外头逗留,你也长个心眼儿。 我不是挑拨你们夫妻不和,是真当你是妹妹才说的。 当初你问我关于贺宗的那些事,我真不是说来吓唬你的,都是真实。” 一边说他一边观察着阮娇娇的脸色,见她没有变脸才又放心大胆的说。 “要不是知道你有本事我都不敢跟姑姑撒谎,你要跟他好我也不能说什么。 但作为你表哥,还是得提醒你一下,贺宗绝对不是在姑姑面前表现的那样,现在你们是两口子,你应该比外人都清楚。 多用点心吧,别以后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闹出丑事 “我知道。” 阮娇娇一直都在认真的听魏宴说的话,也在注意着他的神色。 换成是别人她肯定不会听,换成是别人魏宴也不会这样说。 对他说的话阮娇娇相信,她也相信贺宗,相信她看到的感受到的。 倒是看着她还保持着轻柔笑意的魏宴有种泄气的感觉,“话我是说了,听不听全看你。”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听进去了的,还跟他说什么她知道,明显就是敷衍他。 又叹了口气,魏宴也不管了,毕竟人家现在是两口子。 又喝了口茶顺气,门外就响起了姚黄的声音。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用你了。” 魏宴喝茶的动作一顿,刚才外头有人,那他说的那些话岂不就是被听了去? 这是在贺宗的府上,他说贺宗的坏话,会不会被传到贺宗耳朵里。 他还以为,表妹肯定不会让人随便在外头,是他想错了? 看到魏宴一脸惊讶还忧愁的眼神,阮娇娇又是莞尔一笑。 “放心。” 突然,魏宴福至心灵想到,难怪刚才表妹不再继续之前的话,原来是早就知道了外头有人。 而且,听姚黄丫头和表妹说话语气,外头那个人肯定不是应该站在那里的存在。 再看表妹的神态自得,也就心了。 下一刻姚黄丫头的话又在门口响起,“夫人,奴婢进来了?” “嗯。” 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姚黄拿着银票进来直接走过来双手递给魏宴。 “你出去守着。”阮娇娇吩咐。 “是。” 主仆俩之间连多余的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姚黄出去后又将房门带上。 有她守在门外阮娇娇便又捡起了之前的话头来,“我这里确实是有个生意打算在冬日前就做,时间还有些紧,也缺信任的人。 你要是空闲的话……” “闲,闲,你尽管说。” 魏宴都等不及她把话说完,直接就抢答了起来。 “呵呵……行,那我们现在就来说说这个火锅生意。 正好,今晚咱们就吃这个火锅。” 一下午两人都在书房里商议,直到来人请示是否能摆饭。 阮娇娇站起来伸个懒腰,大手一挥道:“走,一边吃一边说。” 坐了半下午哪有不累的,是之前一直太投入了才不觉得累,现在一动身魏宴都觉得腰都坐僵硬了。 起来后他也伸了个懒腰,两人一道去饭厅。 魏宴对这个马上就要做的生意好奇不已,单单就只是十数种的调料他都想一一试过,只可惜他只有一个胃确实吃不下那么多。 吃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了还想继续吃,阮娇娇只得让人搬来冰盆散热。 魏宴吃着还不忘多嘴,“也就是在你这儿了,这个时节还舍得用冰,还能有冰用,只是说奢侈都不够了。” 阮娇娇挑眉笑,“一点儿冰而已,算不得什么。” 菜本来就烫,魏宴又吃得急,还被阮娇娇这话给气得,直接就呛着了。 阮娇娇吩咐,“再取一壶酸梅汁来。” 伺候的小丫头下去,刚走出门又匆匆的折回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 闻言阮娇娇放下筷子起身往门口去,留下魏宴一个人咳得面红耳赤,连灌了半杯酸梅汁下去也抵不住喉咙间火辣辣的感觉。 阮娇娇没有出门去,就站在门口等着贺宗进来。 咋一看,男人的脸色可不好,这是在外头受了气? 等男人走到面前了,他竟然还对自己笑,只是表情管理得不是很到位,笑得就有点吓人。 “相公这是怎么了?” 阮娇娇侧身让出路,贺宗经过她的时候长臂一伸就把她揽进了怀里,于是魏宴看到的就是两人一起进来,还亲密无间。 突然,他就更想成亲了,他也想回家有媳妇儿迎,也想回家就能抱媳妇。 这时候的魏宴根本就想不起来,当初他还想过到扬州去带两个扬州女子回来享受,真从扬州走的时候他满脑子里就只有银钱和货物。 现在满脑子都是娶妻,和如何挣银钱。 “我不回来都还不知道家里闹出丑事要翻天了。” 贺宗是在回答媳妇儿的话,但也没有避着魏宴。 是以魏宴听着就好像是在说他,他不过就是来跟表妹谈生意再吃个饭怎么就成了要掀他的天了。 天地良心,他早就没有那种想法了。 魏宴开口欲解释,只是喉咙话没有恢复,一张嘴就变了声儿。 “妹夫,你听我说。” 与他同时说的还有贺宗,“把人带进来。” 后知后觉的,魏宴才感觉贺宗好像不是冲着他来的,然后他又坐下继续喝酸梅汁。 还招呼贺宗,“妹夫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这个火锅?” 贺宗早就看到了他,只是他顾着跟媳妇儿说话没有顾得上人,自然,他也没有打算背着他处理家里的事,就是没拿他当外人。 “有点子让表哥见笑了,那咱们就边吃边处理吧。” 贺宗拉着媳妇儿坐在,他自然的坐在媳妇儿身边。 此时的阮娇娇和魏宴都还懵,不知道贺宗突然回来这是闹的哪一出。 “媳妇儿,之前你不是说眼里见不得脏东西吗,倒是让我见着了。 正好表哥也在,那就一起见见。” 贺宗话音刚落,江管家和方嬷嬷就一起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婆子压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婢子。 偏偏,这个婢子他们都见过,就是之前到书房送糕点的那个。 阮娇娇记得,当时她头上戴着一朵粉色的绒花,此时那朵娇丽的绒花挂在她发髻上要落不落,就跟她脸上挂着的泪珠一样。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看着真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真可怜她。 阮娇娇看了一眼魏宴,不动声色,只问贺宗,“好好的,相公怎的还绑了人堵了嘴。” 跟在婢子后面又进来一个小厮,倒没有再捆着,但人低着头耷拉着肩背,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精气神一样。 贺宗又恢复了冷脸,给人感觉他能随时跳起来杀人。 “刚进门就听到这两人在廊后的假山里密谋构害主家,加之欲行苟且之事。”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打板子的技巧 不仅是魏宴惊了,阮娇娇也惊讶,她不由多看了那两人一眼,女的自然是有几分姿色,就算现在狼狈了也看着可怜。 男的却是有几分楞,此时应该是害怕得很了眼中满是惊慌,就是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能做出苟且之事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她是懂的,贺宗都说看到了自然也不会冤枉他。 阮娇娇接过下人送来的茶盏递到贺宗面前,“相公喝口茶顺顺气。 家里是我在管,出了这样的事由我来处理,相公吃着饭看着。 我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再指出来。” 阮娇娇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招呼下人上菜,“再多上些新鲜食材来。”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阮娇娇已经换了地方坐着,是姚黄搬来的椅子放在饭厅门口,她就在门口坐下。 而贺宗面前也摆好了新上的碗筷,还有陆陆续续上的菜品。 魏宴就这么喝着酸梅汁看着这两口子,他是存了很大的好奇心要看表妹是打算如何处理这个事。 那两人跪在厅外的台阶下面低着头,女的抽抽搭搭的哭着求情,“夫人饶命啊,都是这厮强迫奴婢的,奴婢不愿意他就要毁了奴婢的清白。” 男的一直不说话,任由那女的如何说他都低着头跪着。 这边方嬷嬷为主子调好了蘸料,又动手涮了羊肉鹿肉在贺宗的碗里请他动筷,贺宗这才放下茶盏拿筷子吃起来。 一口裹着蘸料的羊肉入口,鲜香味美。 魏宴回头瞧他,心下嘀咕:不愧是贺宗,这种时候还能吃得下。 再看表妹,虽然只能看到表妹的侧脸,但他确定表妹此时在笑,挑着嘴角眼尾。 阮娇娇听了几句那婢子的话,心下不耐开口打断,“别说这些废话了,来个能说话的人。” 其实她是余光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姚黄,就知道她快要憋不住了有话讲。 “如人,这个叫桃红的婢子早就心术不正了,之前还借着往书房送糕点的功夫躲在门外偷听。 本来也不该她去送糕点,是她在路上骗了送糕点的婢子抢了这活儿,平日里在厨房里做活不上心,只打扮得花枝招展眼珠子乱转不做正事。 奴婢听说她跟这个赵大山早就有婚约,跟她住在一起的人都能证明她不止一次收了赵大山的东西。 还有,昨天夜里也是她。” 说到昨天夜里姚黄更是一肚子愤怒,恨不得上去给桃红两个大嘴巴子。 别人都不知道还有昨夜什么事,而姚黄又不说清楚,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姚黄说了她知道的,但刚才假山后面发生的事她可不知道,于是她往赵胜那里看了一眼,赵胜就站了出来。 “夫人,方才小的跟在大爷身边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人在嘉善后面行苟且之事。 桃红要赵大山帮她打探魏表少爷,还要打探大爷每日何时出门何时回来。” 赵胜言简意赅,几句话就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另外有两个小厮又站出来,“小的奉老爷之令去假山后面抓人的时候确实看到桃红跟赵大山抱在一起,两人衣衫凌乱。” 魏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他的事,看热闹看到了自己头上,还是有关桃色的热闹,他不仅没有觉得有意思只觉得恶心。 他看了那个叫桃红的婢子,只能说是有几分姿色,再看跟她跪在一起的赵大山,他更觉得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刚才吃下去的都要吐出来了。 他是被个什么玩意儿给肖想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魏小爷是不要脸面的吗? 贺宗抽空看了他一眼,“你不想吃了别影响我的食欲。” 火锅的味道不错,他才刚吃,不想被魏宴倒了胃口。 那边桃红一直在辩解,被阮娇娇示意又堵了嘴。 这会儿江管家已经召集了府上所有的人都来,姚黄当即点了几个人名,“你们都说说,是不是有看到过桃红收赵大山的东西? 还有你们,知道赵大山给桃红送东西的吧,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姚黄点出来的这几个人都是跟赵大山同住和跟桃红同住的人,几人站出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有人是老人,说得那叫一个爽快,说完之后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就又退了回去。 新人见老人都说了,他们也不敢有所隐瞒。 最后阮娇娇看向赵大山,“赵大山,你说,你跟桃红到底是什么关系?” 被点了名,赵大山的身体颤了颤,依旧低着头回话。 “回夫人,小的确实从小就跟桃红有婚约。” 阮娇娇又问,“她让你打听老爷和客人的事做什么?” 赵大山明显身形一僵,再开口声音有些不同,比之前沉闷了些,“桃红觉得小的没出息,并不想与小的成婚。” 虽是答非所问,但也能说明一切了。 被堵严实了嘴的桃红要挣扎却被压得紧根本无济于事,她此时看着赵大山目眦欲裂,眼中猩红满是怨愤。 话也问得清清楚楚了,不用再多费唇舌。 阮娇娇问姚黄,“这两人是死契活契?” “回禀夫人,这两人都是后进府的人,是活契。”姚黄答,并且直接拿出了两人的卖身契。 阮娇娇接过来看了一眼,依旧是笑模样慢条斯理的开口。 “当日我的话看来是有人没有放在眼里,那今日就借这个机会让大家都看看清楚,到底是有用还是没有。 当日我说什么来着?” 姚黄回话,“夫人说,夫人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但凡有犯者,死契打死活契发卖。” “江管家,去请人牙子来。 趁着人牙子来的功夫,就先各打二十板子让大家开开眼。” 江管家立马安排下去,请人的请人,打人的打人。 准备好了正要开打,阮娇娇又让人把桃红的嘴放开。 “堵住不能出声儿有什么意思,眼睛看着了耳朵也得听着,都好好的看着听着吧。 对了禇华,你手上是有功夫的,你可知道如何打人最痛又打不死人的?” 禇华站出来,“小的知道。” 于是阮娇娇大手一挥,“行了,那就你来打,江管家安排个人学着点儿,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她不是金丝雀 厅外围满了人,但除了板子落在肉上沉闷的声音和不停的惨叫声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中间趴在地上被打得血水浸透衣服的两个人,听着他们从最初的惨叫到后来明显气息不足的痛苦呻吟,说不怕都是假的。 他们夫人仙女儿一般的人呐,平日说话声音都没有大过,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没有苛责过,所有人都认为夫人是神仙模样菩萨心肠。 今儿他们是亲眼看到了,也真的心生恐惧。 老爷面黑心狠,夫人却是菩萨面罗刹心。 人人噤若寒蝉,都在心里翻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事的时候,经不经得住夫人的板子。 魏宴被贺宗撵之后就到门口站在表妹身边看,他就想知道表妹是打算如何处理这两个人。 他其实是有想过的,也见过家里嫡母如何处置犯错的下人,无非就是扣月银打板子,最重的才是发卖出去。 所以他在听到表妹说发卖打板子的时候他的内心并没有起什么波澜,直到她喊出了这个叫禇华的男人。 一看这个男人魏宴就觉得他是有点儿真本事在身上,手上怕也是见过血的。 魏宴是见过水匪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禇华身上与常人不同的气质。 再到禇华一板子一板子落下,到那个肖想他的婢子后背到大腿都被血染红,魏宴看着突然就有几分心悸了。 再看表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模样,看着那些血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让他回想起那日在酒楼里,表妹也是这样砸得某个流氓一头一脸的血。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再次确定,表妹果然是跟贺宗一样的人,不愧是睡一个被窝的两口子。 再回头看贺宗,贺宗还在吃,而且吃得认真,亲自涮肉的手稳稳当当。 啧啧啧,他媳妇儿这么凶残他都不看一眼的吗? 难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贺宗就不怕被他媳妇儿打死在床上? 魏宴确实是多虑了,人家两口子床上的事跟他无关。 人牙子来了看到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还有些不想要,但禇华说只是看着严重,买回去躺一段时间连药都不用都能好,人牙子咬牙出了价带着人走了。 人是发卖了,但阮娇娇却没说让人都散了。 “来几个人去拿工具来把地清洗干净,剩下的人就在这儿看着,直到清洗干净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处理完了,阮娇娇回来坐到贺宗身边,贺宗正涮好了一块儿肉顺手就放到了她手里。 “再吃点儿?” “是要再吃点儿的。” 魏宴跟过来就看到两口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火锅,半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看起来胃口很好。 阮娇娇还招呼他,“表哥再吃点儿?” 魏宴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他实在抬不动腿了,勉强摇手。 “我吃饱了,那什么,没事我就先回去了,父亲还等着我呢。” 阮娇娇煞有其事的点头,“也是,出门这么久了确实是该回去。 行吧,那有事再来。” 魏宴走了,走出贺家门口的时候都还觉得腿有些发软。 厅内,阮娇娇和贺宗坐得有些近,有点妨碍动作,于是贺宗挪了个位置。 “昨晚发生了什么?” 这个是贺宗不知道的,他觉得有必要问一下。 “昨儿那桃红给你送了洗澡水躲在偏房没走,以为你要在偏房睡。” 贺宗问的时候阮娇娇嘴里有食物没有咽下,等到咽下后才告诉他。 从贺宗这个位置看人是斜着看,他斜眼看了吃得认真的人两眼,心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劲儿,但很快又散了去。 人都被他媳妇儿处置了,他还憋闷个什么劲儿。 哼!他不知道,她肯定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不出一天就处置干净了,家里有她管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个事儿在贺宗这儿就算是过去了,他又问起魏宴来。 “他怎么来了?” 有段日子没有看到魏宴,他还觉得清静,这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也不觉得太烦。 这人,是看着比从前顺眼了不少,有个样儿了。 好歹是便宜舅子,媳妇儿愿意跟他来往他也就不计较以前了。 “之前我让他去收购甘蔗,今儿才回来。 这个事我正要跟你商量,你那派些嘴严的人来办,赶着在年前当做年礼送到雍州去。” 提到雍州贺宗也严肃起来,能送到雍州去的东西绝对不是一般的物件,就是不知道媳妇儿又弄出来什么好东西。 方嬷嬷清了人,只剩她在饭厅外面守着,经历了桃红偷听的这个事后她只会更加严谨。 “制糖。” 然后阮娇娇细细的跟男人说起这个来,并告诉他。 “我们先制出来一批,到时候将方子一并送过去。” 贺宗今日回来得早也是有事,正是为了之前他送往雍州的图纸,王爷那边给了回信儿,他急着回来跟媳妇儿说。 “王爷让我过年之后过去,我估计王爷的意思是过去之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跟我一起去。” 这才新婚燕尔,就算是年后他也舍不得啊。 就算是有生意又如何,生意有媳妇儿在身边重要。 “你准备一下,以后恐怕不会容易回来。” 阮娇娇还真就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是为了三棱箭的事,但真的要去雍州的话,这边的生意就真的要安排妥当下去才行。 可都是她花费了心血的,还有银子,她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管。 几个管事自然都是她信得过的人,但只是几个管事还不够。 她现在能信能交代这么大事的人还真没有,唯有魏宴。 目前他是看着有点靠谱了,那是她在这儿盯着,要是她不在这里看着他,难免他心生他想。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也别急。” 贺宗安慰道,“要是不好安排的话,食肆就先不开了。 实在想开,等到那边开是一样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贺宗当然不会让媳妇儿真的抛头露面,但也没有想过要拘着她什么事都不让她做。 从认识她开始,他就清楚她不是金丝雀。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贺玉芳回娘家 他家娇娇,一开始他以为是要捧着藏着的金贵小娇娇,就连大声说话都怕会吓着她那种柔弱骄矜。 慢慢的,他才发觉是他想错了也看走了眼,他的娇娇确实金贵也确实要捧在手心里呵护,但绝对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绝对不是胸无沟壑只能养在深宅大院中的娇花。 她给他的惊喜,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让他惊诧敬重敬爱。 有时候她给他的感觉就是,若她生成了男子,或许自己不如她。 她是他的娇娇小媳妇儿,只是他的媳妇儿。 今日这事他还怕她不忍心,会从轻了发落,却又给了他惊喜。 他的娇娇,这样最好。 说到最后贺宗都没有提出要是她那边没有合适能托付的人他可以跟父亲说一声,心知她应该是不需要。 确实,阮娇娇就没有想过跟老宅那边牵扯上太多的,毕竟贺宗已经跟那边分开了。 还有城东的那个食肆,她是肯定要开起来的,她自认向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大善人,只是让对方掏些钱财算什么? 城东的铺子不用多久就能开起来,另外一个也肯定会在入冬前开张。 又过了两日魏宴又来了,是来跟她细商火锅店的布置装璜,正事说完了他还不走。 “跟你说个事,想来你是不乐意听的,但觉得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看他说得不痛快阮娇娇都有点子不耐烦了,“你要说就说,婆婆妈妈的。” 魏宴无声叹气,“是我大哥,他把外头那女人接回家了。 是我们还没有回来之前的事儿了,之前我回去也没待几天并不知道。 这回回去听我姨娘说的,前头大哥在外头又遇上了她,为了接她进府是在家好一顿折腾,后来母亲答应让她进门做个通房。 人我是没见着,但听姨娘说日子也不甚好过,母亲并不喜欢她。” 魏宴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反应,好在没见她神色有异,又松了口气般笑道。 “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万一哪天你过去遇上了心里也有个底。” 没错,魏宴就是这个意思,他也知道表妹根本就没有将那个女人放在眼里。 甚至,那个女人的只是她当初跟大哥撇清关系的由头而已。 阮娇娇确实不在意,她还跟魏宴道了声多谢。 “我知道了。” 她是真没想到舅母的手段这般浅,人都打发走了竟然还能让她再回来,还登堂入室了。 再看魏宴又一想,难怪能有魏宴长这么大,舅母也是个心善的主母。 见她果然是不在意,魏宴又觉得无趣,突然想起来个事。 “对了,贺家是不是有个女婿叫陈晁的?” 对比起来,阮娇娇对这个更感兴趣。 “是有这么个人,怎么突然说起来?” 说实话,阮娇娇对这个妹夫的印象还真没多少,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都不陪妻子回娘家的男人,能有好印象才怪了。 所以,在魏宴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就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见魏宴眉头皱了皱,像是在考虑要怎么开口。 阮娇娇又想呲他了,“大男人说话就不能爽快点。” 还想用他呢,他一遇事就这样还怎么用? “昨日我跟几个朋友喝酒,遇到他在隔壁也跟几个人喝酒,听到他们提到什么贺家不足为惧,后来又有人激他把相好的带回去。 还听到他提了句什么贵人,就算是贺宗也不能拿他如何的话。” 阮娇娇应,“我知道了。” 没什么话说了魏宴提出告辞,这回阮娇娇没有留他吃饭。 他一走阮娇娇就叫来禇华让他去查一下陈晁,她就说那小子憋不出什么好屁。 魏宴昨日只是听了到那些话他并不知道就是昨晚陈晁就已经将外头的相好带回去了,昨晚上陈家闹了好大一出戏,贺玉芳被气得一早就带着闺女回了娘家。 这头禇华还没有打听好消息回来,老宅已经有人来请阮娇娇了。 来人提了句三姑娘回娘家,阮娇娇就心知有事,当即叫上方嬷嬷和姚黄跟她一起去,又叮嘱禇华回来了让他直接去老宅,另外再让人去请贺宗到老宅去。 从她来这些日子跟贺玉芳接触得最多,相处得也不错,她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怎么也有些感情了。 她阮娇娇这个人,就是护短。 阮娇娇到的时候没有看到公公,厅只有柳氏和三位姨娘,贺玉芳姐妹。 没有看到生盛阳,想来是没让她出来。 贺玉芳低着头看不清神态,听到柳氏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柳氏见到阮娇娇来了第一个说话,“大儿媳妇儿你可来,大儿呢,他妹妹被陈家给欺负了。” 柳氏说得伤感,又拿帕子往眼角上抹。 阮娇娇上前见了礼这才看向贺玉芳,见她脸上竟是有伤,半边脸颊都红肿着,眼睛也哭得肿了。 “谁打的?” 她没有上前去,只在婆母下首坐下,看着贺玉芳问。 “是陈晁。”许是哭得久了,贺玉芳的嗓音都有些嘶哑。 “狗东西,竟敢动手。” 贺宗大步进来,只是听他的话就知道他此时有多愤怒。 进来之后他只看了一眼贺玉芳,径直到阮娇娇身边坐下,“怎么回事?” 柳氏和刘姨娘想说什么都没有机会,只能听着。 贺玉芳抽抽搭搭,好歹是将事情原委说了清楚。 “他昨日深夜里带了个歌姬回来,说是要给个正名分。 若是正经好人家的女子也就罢了,但是从那种地方出来。 我不同意就与他闹了起来,因此惊动了公婆,婆婆便指着我说是我不争气,嫁到陈家这些年都没有生个儿子,还说都是替我分忧。 别说是一个了,便是再多两个也是应该的。 我没说不行,但再如何也不能是那等地方出来的啊。 我回了几句嘴,婆婆说我顶撞长辈,陈晁也气上头说我善妒不贤打了我。 然后就拉着那歌姬歇在了偏房去,今儿一早起来非得让我喝茶承认了那歌姬,我实在不愿他就嚷着要休了我,连盛阳也不要。 我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带着盛阳回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歪主意 “那现在你是个什么意思,离了,还是想继续过?” 贺宗是咬牙听完的,听完之后他就给出了这个问题。 贺玉芳根本就没个主意,被大哥这么一问她更是满脑袋的浆糊不知道要怎么办。 站在她身边的刘姨娘突然就跪了下来,对着贺宗哭求,“大少爷,不能离的,三小姐要是被陈家休了还怎么活? 她还这么年轻,还有盛阳啊,她们母女俩可怎么办?” 在刘姨娘的认知里女人被婆家休了就是走上了绝路,不仅是自己没活法,还会连累娘家受累。 她就三小姐这一个女儿,她都这个年岁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过得好。 上次回来都还好好的,这才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都不敢想怎么办。 做女人哪有不受委屈的,她宁愿女儿回陈家去接纳那个歌姬也不愿女儿被休。 不仅是她,黄姨娘和李姨娘也都这样认为的,她们自己就是姨娘如何能不清楚女人在夫家要受多少委屈? 但都已经是陈家的人了,还能真的回娘家来不成?日子不过了? 相比起来黄姨娘和李姨娘还有私心,她们都是有女儿的人当然不希望三小姐被休牵连她们的女儿。 此时贺鸿顺也得知消息赶了回来,问清楚之后问了跟贺宗一样的话。 连老爷都这样说,一家子女人都慌了神。 “老爷,您是什么意思,也想让玉芳跟陈家离不成?” 对柳氏来说三女儿跟陈家如何她都没什么大所谓,她又没有女儿,等到儿长大都是十多年以后的事了,也不会影响到她儿子。 不过三女儿既然叫她一声母亲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陈家人欺负,陈家不仅是打了贺玉芳还是打了贺家的脸。 但这个事不是她能做得了主,一切都要听老爷的意思。 被大哥和父亲连着问了两次,贺玉芳也在考虑,从内心里来说她是不想跟陈晁散了的。 成亲几年来他们夫妻虽说不上有十分深厚的感情,但也不是半点情分都没有,何况他们还有了盛阳。 可是,陈家那么对她们娘俩,陈晁还对她动了手,她心里实在委屈难受。 关键是那个歌姬,她绝对不会接纳。 阮娇娇一直都在观察着贺玉芳的神情,从她几次反复中大概能推断出是不想散。 见身边的贺宗耐不住性子又要问,阮娇娇赶着说,“还是让玉芳好好想想吧,还有陈晁为什么突然将那歌姬带回来,也得查查清楚。” 她扭头看了眼贺宗,还是将魏宴跟她说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我已经让禇华去查了,这其中怕不只是一个歌姬的事。” 一直低头伤心的贺玉芳也抬起了头,“是了,昨夜他喝多了酒确实是提了什么贵人这个话,言语之间就是说他要发达了。” 之前贺玉芳是被休妻的事给吓失了,这会儿才因为阮娇娇的话想起来,她还有话没有说尽,陈晁还说以后都不用看贺家的脸色。 一想到这个话贺玉芳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得紧,贺家什么时候给过他脸色看? 当初自己嫁给他的时候他不过就是个书生,要不是有贺家的关系给他请了先生他能考得上秀才? 要不是有她补贴嫁妆给他读书,奉养公婆操持家里,他能安心读书? 只想到这些贺玉芳就满腹的委屈,怎么贺家的好他是一点儿都看不到?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不只是贺玉芳跟陈晁的事了,贺鸿顺也叫了人去查。 直到傍晚禇华和贺家的人才前后脚到,将陈家现在的情况和陈晁的事说了个清楚。 柳氏又掩面悲戚,“当初我要是再多看看陈家看清楚了他们是这样的人家,如何都不能让玉芳嫁过去受这个罪。” “玉芳这门婚事还是我定的。”贺鸿顺神色难看得很,照妻子这么说的话还都是他这个当爹的错? 他能不想女儿嫁得好?还能害亲女儿? 闻言柳氏赶紧收了势,只拿帕子擦眼泪不说话了。 这一番看得阮娇娇在心里为柳氏叫好,一句话就把她自己摘了个干净,还表现出了嫡母慈爱。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是该表现的都表现了。 听过之后就算了,阮娇娇更在意贺宗怎么说。 原来陈晁是搭上了蒋举人的船,而那蒋举人据说是马上就要得官身了,而且还是邺城当地的官,主管财务税收。 都是县官不如现管,这又是官又能管的也就难怪陈晁要去搭了。 贺家再如何也只是仗着雍王的名头做生意而已,再是挣了些银钱也不能跟马上就要走马上任的蒋大人相提并论。 不仅是不能相提并论,还得在蒋大人手下讨好。 贺宗冷哼一声,“姓蒋的做不成。” 当他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在做什么?不就是想给他媳妇儿出口气么。 结果这口气都还没有出到,那头竟然敢再给他堵气,贺宗都后悔下手太轻了。 几个姨娘和贺玉芳姐妹都没明白贺宗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上首的二老都惊讶的看向贺宗,阮娇娇也是。 贺鸿顺还黑着脸,问大儿子,“你做了什么?” 内宅的事柳氏比贺鸿顺更清楚,她的视线在阮娇娇和贺宗之前换了两次,突然就想到之前听四女人说过的一个事。 但她不敢明问,万一是她多想的话问出来就是得罪人。 贺宗在他老子面前不敢拿乔,便说了他最近做的事。 “蒋家是在为那个位子奔波,今日我也受人所托在跑这个事,昨儿刚在崔大人那里得了准信儿,那个位置已经定了人,不会是蒋家。” 贺宗向来都是睚眦必报,得罪他不算什么,关键是竟敢得罪他媳妇儿,让他媳妇儿在外头没面儿。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扯上了陈晁,那混账玩意儿也是个没长脑子眼睛瞎的。 柳氏不笨,只这么一串联起来她就大致明白了,贺宗嘴上说是受人所托其实还不是有私心。 她不由又往阮娇娇那人看了一眼,转头她又说起贺玉芳的事。 “陈晁也是糊涂,那蒋家跟我们家素来没有来往,谁不好找他偏偏去找蒋家。 他便是想上进,也不该生偏了主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利害关系 她是看出来了,贺宗这个媳妇儿可不是真如她表面看着那么软和好说话。 贺宗对她,也不仅仅只是有些上心在乎。 杨家那事都多少年前的了,就算是前头杨家那两个女儿在玉颜坊给了他媳妇儿不痛快,他媳妇儿不也是当场就回敬了么。 现在两口子还憋着这口气不让吴家蒋家好过,上回她随口问了句那卖烤鸭的食肆打算开在哪里?铺子可找好了,得到的答案是城东。 后来她着人去看过那铺子了,还真是巧就正好在吴家那吉祥酒楼对面儿。 今儿,贺宗又抢了蒋家的前途,还是不惜搭人情去堵人家的路。 合该是两口子,都一个德性。 她自觉看清楚了就更不可能随意说,又提三女儿跟陈家的事也是她故意转的话头。 只可怜刘姨娘什么都不懂,看看老爷又看看夫人,又开始求老爷。 “老爷,您要为三小姐做主啊。” 她平时是个不多言不多语的人,但现在为了唯一的女儿又是哭又是求。 阮娇娇看向公婆,等着听他们如何说。 贺宗虽然是大哥,但上面还有父母在。 要是按照她的意思,当然是直接和离最好。 就陈晁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可靠,还心术不正,跟这样的人是过不了一起的,除非日后继续憋屈。 贺鸿顺作为父亲当然不想女儿被欺负,但真的和离的话女儿的名声,还有贺家的名声都是要考虑的。 他看着女儿沉声问,“陈晁真的说要休妻?连盛阳也不要?” 这个女婿不跟他们一条心,贺鸿顺也不太想要了。 还敢扬言要休他贺家的女儿,贺家也不是窝囊任他陈家捏圆揉扁。 贺玉芳点头,“他是这样说的,过了一夜他酒也该醒了。” 听了这么多贺玉芳也知道现在事情已经不只是她也陈晁的事了,与陈晁同床共枕这么几年她也是才知道原来他是那样看他们贺家的。 是她眼瞎心盲,陈晁多次推脱不跟她一起回娘家,又常以跟同窗探讨学问为由夜不归宿,花钱如流水,对女儿也不亲厚,她早就应该看出来的。 回想起来他曾看似无意说的话,贺玉芳的心越发冷。 他说大哥性情乖戾粗鄙不敬长辈,之前大哥下聘的时候他也说大哥张扬奢靡,前些日得知大哥送她那匹马时他脱口而出不成体统,他说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孝顺长辈。 还有每次她跟大嫂一起出门回家他都看起来不高兴,也说过大嫂出身商贾这种话。 若他只是贪花好色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他是明摆着瞧不上她娘家。 贺玉芳不是没有心气儿的人,只是心疼女儿。 她要是带着女儿回来住,母亲能答应? 她们母女俩自己过日子也不是不行,她嫁妆里有个小院儿,虽是小了些但尽够她们母女俩住了。 盛阳没了父亲还有外祖和舅舅,父亲和大哥不会不管她们的。 丢人?她是怕丢人,但更恶心陈家用着他们贺家的人和钱财,转头还看不起他们。 在贺鸿顺沉声说出,“玉芳,你别怪父亲心狠。” 贺玉芳立马表态,“女儿都听父亲的,请父亲为女儿做主。 女儿一人事小,事关贺家上下才是大。” 继续在陈家忍气吞声不只是她憋屈,整个贺家都得跟着她丢脸憋屈,离了陈家她是没了夫家依靠,但却还有娘家。 贺玉芬不是愚笨短见之人,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把其中厉害关系都想通透了。 一听她这话刘姨娘急得不行,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抓住她的手劝她。 “三小姐你糊涂啊,争这一时的意气哪儿行,往后你怎么办,盛阳小姐怎么办?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盛阳小姐想想啊,对了,还有四小姐呢,四小姐还没有说亲。” 她见女儿不为所动就想起来还有个四小姐来,她又扭头去求四小姐。 “四小姐,您和三小姐是亲姐妹,你快劝劝她,让她别一时糊涂做傻事。” 她嘴上是求的贺玉芬,其实是求的李姨娘,让她为自己女儿想想,也是说给老爷夫人听。 贺玉芬不知所措,她就站在三姐身边姐妹俩还拉着手。 李姨娘跟她想的一样,更不想自己女儿被三小姐牵连,她刚要开口就发觉老爷眼神凌厉,这让她心中不由跟着发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就想看看儿子的神色,然后她就转头朝儿子看去。 贺宗没有看她,当然她也看不出来贺宗在看谁,看不懂贺宗愤怒的神情里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反而是阮娇娇朝她看了一眼,神色淡然依旧让她看不懂。 “来人,把和离书给陈家送去,再将三小姐的嫁妆都抬回来。”贺鸿顺高喊一声,汪管家立马躬身快步出去办。 阮娇娇对贺玉芳这个小姑子说来还挺喜欢,这会儿看她如此决绝不由又高看了她几分。 在这个大多数人都跟刘姨娘一想法的时代,贺玉芳能下决心跟陈家断绝关系已经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了。 或许她是为了贺家的大局,但阮娇娇还是挺佩服她。 黄姨娘站在柳氏身后一直都没有说话,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李姨娘跟刘姨娘一样着急,刘姨娘更是瘫坐在地好似被人抽走了精气神。 一会儿汪管家捧了拟好的和离书来给老爷夫人过目,贺鸿顺过又给柳氏看。 这时贺宗站起来上前去,“我去。” 贺鸿顺点头,“行,快去快回。” 这个事不能拖,拖到后面怕陈家会反悔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阮娇娇也站起来走到贺宗身边,“父亲母亲,让我跟宗哥一起去吧。” 有些话男人不好说,她作为贺家长媳反而更好开口。 看到儿媳妇儿主动站出来贺鸿顺颇感欣慰,柳氏也赞,“大儿媳妇儿你深明大义,此番就劳你走一趟了。” 夫妻俩一起出门上马车,阮娇娇叫了贺玉芳的陪嫁嬷嬷进来。 “张嬷嬷看看这份陪嫁单子,你可大致清楚还剩多少?” 不是阮娇娇小气,实在是清楚就陈家那种人家又没个生意营生,而陈晁读书又极为费钱,这些年保不齐就是靠着贺玉芳的陪嫁在过活。 张嬷嬷是贺家的老人了,还是贺玉芳的奶嬷嬷,又跟着到陈家这些年贺玉芬的私库都是她在管着。 不用看那个单子她也清楚,“如今只剩下六成不到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没你这个亲戚 阮娇娇粗看过单子,物价契书现银加起来怎么也得有近万两银了,只从这份陪嫁单子上来看就能看出父亲对贺玉芬是疼爱的。 只短短几年的时间陈家竟然就花费了近半的陪嫁,陈家真真是好骨气好清高。 她点出单子上一处宅子两处铺子问张嬷嬷,“这几处还在吗?” 张嬷嬷一看点头,但神色间依旧难掩郁郁。 “也就只剩下这些了和一千多两现银了,别的都被陈家给祸害了。 便是那两处铺子的租金陈家老太婆也想要了去,夫人不给她便在家作妖,今儿要这个明儿要那个,只她自己要还不算竟撺掇着陈家其他也跟着作。 不仅是要孝顺着她还得养着陈家其他人,就连出嫁的姑奶奶每回回来老太婆都想下在咱们夫人身上刮层皮下来。” 张嬷嬷又说了些陈家的情况,陈家并没有分家,陈晁是小儿子又在读书最得二老疼爱。 以前贺玉芳没有嫁过去的时候陈家老爷子和大儿子做木匠活儿养活一家子,到贺玉芳嫁进去之后老爷子就歇着享受天伦之乐了。 起初陈老大倒是还做着木匠活儿,但没之前那么卖力,挣的银钱也就只够养活他们小家几口人,还时不时的在老太太手里哄点儿。 老太太那儿哄不出来了就找兄弟,开口闭口都是一家人好不容易供他读书考了功名娶了个好媳妇儿,现在是该他回报的时候了。 贺玉芳刚嫁进门的时候新媳妇都脸皮薄,被婆婆和大嫂来来去去哄了不少回,后来更是用好话哄着捧着把管家的权交给她,那哪儿是管家啊,就是个给钱的老妈子。 婚后贺玉芳很快就怀孕了,陈晁也乐意放低了身段哄她,哄得她给钱更痛快。 张嬷嬷看不下去明里暗里劝了几回,终究是抵不过陈家人多心思深。 到贺玉芳生了盛阳后陈家人才慢慢的暴露出来,话里话外的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又说是贺家根儿上就难得子嗣。 贺玉芳无从反驳也觉得自己没给丈夫生个儿子愧对丈夫,后来再有是那么都是能忍则忍。 忍着不算,回到娘家还得为丈夫说好话,想娘家多给些帮衬。 万万没有想到,她做那么多在丈夫的眼里什么都不是,还根本就不念贺家半点儿好。 竟然还想攀上蒋家来与贺家站在对立面,以报他被妻家轻视之仇。 在阮娇娇看来,这陈晁就是典型的自卑又敏感,还眼高手低不知长进,更不识好歹恩将仇报。 一路上贺宗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更差了,是在为妹妹被骗被欺负而愤怒。 下车的时候阮娇娇想到出来的时候公公说的早去早回,她问贺宗,“蒋家什么时候知道结果?” “还有两天。” 说着,他示意赵胜直接去敲门。 陈家住的是老街,左邻右舍都是壁挨壁门对门,但凡是谁家大声点儿说话都能被隔壁给听了去。 此时贺家这么大的阵势,几辆马车停在了陈家门口也挡住了左邻右舍进出的路。 门打开,是贺家跟着贺玉芳陪嫁来的人。 他看到贺宗又是惊又是喜,“大爷。” 贺宗让他去将陈家的人都叫到堂里说话,他也径直走了进去,就在堂上端坐着等陈家人都到齐。 阮娇娇在他身边坐下,身后左右是方嬷嬷和姚黄,门口守着赵胜和禇华。 上茶的人是贺家的老人,看到贺宗来都莫名觉得安心。 从昨晚上开始他们就都提心吊胆的,尤其是上午夫人带着小姐回贺家去后他们更是不安心。 阮娇娇叫来张嬷嬷,“你拿着单子去收拾东西,但凡是玉芳的东西一样都不能落下。” 扭头让方嬷嬷和禇华跟着,“你们跟着去帮忙,别耽误了回去吃饭的时辰。” 这会儿也该到晚饭的时候了,阮娇娇都闻到了好几种香味儿。 这个时辰,陈家的人应该也齐。 她这边话刚落就听到吵吵嚷嚷声儿近了,“你们贺家干什么啊?说来就来,还有没有规矩? 唉,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一窝疯的就往人都是家里蹿,做贼的啊? 说你们呢,还往里走干什么,去去去。 那谁,没看到家里进贼了啊,不知道拦着,还出了家贼了都。” 陈家现在用的下人都是贺玉芳的陪嫁,后来买了两个也都是贺玉芳出的钱卖身契也都捏在她手里。 此时他们见到贺家的人来,又是贺家大爷的夫人吩咐张嬷嬷带人做事,他们当然不可能拦着拉着只会听话做事。 嚷嚷的是陈家老婆子,她也是故意嚷嚷开的,就是恶心贺家的人。 但她没想到贺家来的人竟然是贺宗,进门一见到堂上坐的人气焰立马就消了大半。 她看着贺宗愣了一瞬,很快又清醒过来。 “贺家大侄儿,你无故带着这么多人到我陈家来做甚? 这是陈家,不是你贺家由你胡作非为。” 贺宗的名声在邺城有多响亮,那是从耄耋老者到垂髫小儿都听说过的,并且听来的基本都是贺宗不学无术恣意妄为。 就算是与贺家做了几年姻亲的陈家也是如此认为,尤其是陈晁偶尔在家里提及这个大舅哥从无好言就更是坚定了陈家中众人对贺宗的印象。 在阮娇娇的认知里她相公是个进退有度的男人,她清楚贺宗来了之后不会对陈家的人有好言好语。 “陈婆子甚言,我贺宗可没有你这个亲戚,你也别胡乱攀亲。 我来做什么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既然陈晁不想跟我妹子过了,那我这个当大哥的就是来给我妹子跟你陈家做了断。 今儿我贺家就跟你陈家断个干干净净,日后再无瓜葛。” 陈家的人慢了陈婆子一步,此时也都到齐了。 有个看起来柔弱不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跟在陈晁身后,这个应该就是陈晁的相好歌姬了。 因为贺宗的话和贺家下人已经开始大张旗鼓的搬东西,陈家人脸色都不好看。 陈晁站在门口阴沉着脸看着贺宗,“我跟贺玉芬确实再无瓜葛,我要休了她,再不许她踏进我陈家半步。” 第二百三十八章 阴阳怪气 陈晁要面子,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被贺宗刚才那番话一激立马就要找回面子。 而贺宗和阮娇娇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但不是休书是和离书。 “休书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个你好好看看,看清楚了就签了吧。 我们也不耽误你飞黄腾达再娶新人,以后两家各走各的路姻缘嫁娶各不相干。” 赵胜把和离书递给陈晁,陈晁飞快看了一遍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扔回赵胜怀里。 “和离绝不可能,是我陈晁休弃她贺玉芳。” 陈晁一脸倨傲得意,仿佛是打了大胜仗的将军一般。 贺宗嗤笑一声又要开口,阮娇娇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个先不慌,签字之前得先算一笔账。” 正是此时家里的账房先生来了,这是阮娇娇从老宅出来的时候着人回去请的。 既然是要离那就得算清楚了,以免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胜姚黄,你俩去把咱们家三姑娘当初从家里带来的人都召集过来,再请张嬷嬷把咱们姑娘的嫁妆单子和这些年在陈家所有进出的账本都找出来,咱们有的是时间一笔一笔的清算。 总不能我们家姑娘人都走了,还把她的东西落在了别人家。 想来陈秀才芝兰玉树犹如清风明月高洁,定然是见不得别人的物件还在他眼前晃悠碍眼的。” 两人应声出去,陈婆子和另一个妇人还想去拦,被姚黄一手挡开只能跟在后头。 陈婆子尖声道:“我们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不许动我们家的东西。” 对此阮娇娇充耳不闻,陈家到底不是她说了算,最后都要听眼前这个秀才郎的。 听了媳妇儿的话贺宗就没再有所动作,只等着媳妇儿需要他的时候他再出手。 他们两口子坐着,陈家人还站着,看着像是主客调转了。 许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陈老头到主位上坐下,他看了看两个儿子默默的掏出烟杆子点上。 “他大哥,咱们两家好歹也是亲戚一场,非得闹成这样?” 陈老头内心里是不想儿子媳妇儿散的,好好的第一个家哪能说散就散了,而且他打心里就没觉得会散,无非就是儿媳妇回家去哭一场,娘家大哥过来出口气两家再说说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男人嘛,有本事了多个女人有什么?他儿子都是秀才了,还马上就要做官了。 他也笃定了的,贺家舍不得跟他陈家闹掰。 贺家说破天去了也只是商贾,能跟他们读书人家相提并论? 儿子可是说了,不出十天他就要去走马上任,到那时候他们陈家还是现在的陈家? 到那时候,就是贺家上赶着巴结他们都不够。 但贺氏还是不错,虽说没给他们陈家生个孙子但对他们老两口孝顺。 贺宗对着陈老头语气要缓和一些,“老爷子说笑了,谁也没闹,我妹子是被你儿子打的,你儿子要让歌姬进门,扬言要休我妹子,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今儿我们夫妻俩来不为别的,就是把两家这个关系算干净。 我贺宗这个人什么德性想来你也是听过,最差的就是耐心,最不喜欢的就是婆婆妈妈。 爷们儿就该有个爷们儿的样,一口唾沫一个钉,否则跟娘们儿有什么区别? 多的我也不说了,等算清楚了该如何就如何。” 阮娇娇看着贺宗说完,不给陈家几人有开口的机会,接着道。 “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本来就是家事在家里关起门来说就成。 但若说不清楚那就到衙门去说,邺城自有能讲道理的地方。 不过我想秀才郎肯定是讲道理的人,毕竟是读书人嘛,跟我们这些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商户不同。 我们啊,就满身铜臭只顾着眼前的利益,不懂什么长远不长远的。 没读什么书就不大懂什么大道理,只知晓护短,绝不能让自家人吃亏,不然我们见识浅薄也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话落,陈晁冷哼一声轻蔑的睨了眼阮娇娇。 他现在对这个阮氏鄙夷不已,在婆家就敢随意顶撞长辈,又不知廉耻抛头露面做生意,还带着贺玉芳去学什么骑马。 现在开口闭口都是钱庸俗至极,白浪费了这张脸。 什么锅配什么盖,她也只能配贺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混账。 “呸,当衙门是为你家开的,什么小事都往衙门去,我说休就是休。” 有他这个话陈家老头子和大哥都不再说话了,他们早就习惯了听这个秀才郎的。 此时张嬷嬷抱着厚厚一摞账本册子进来,阮娇娇往外头看去,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大爷,夫人,这些都是咱们三小姐来陈家后所有的账单了。 当初跟着三小姐陪嫁来的人和后来添的人一共十五人,现在过来七人,其他人都在库房忙着清点。” 阮娇娇示意账房对账算账,“张嬷嬷留下对账,其他人都去盘点三小姐的物件,一件不能落下。 包括这账本上,但凡是我们家三小姐所买的东西,哪怕只是个针头线脑都得收拾干净了带走。” 说着阮娇娇抬头环视了一圈堂屋,又仰着头看屋顶房梁。 “陈家这屋子看着不是近些年盖的吧,修葺过? 你们好好查查账,这修葺的银钱若是从我们家三小姐嫁妆里出的也拆了带走。” 她又看向陈晁,笑得温婉柔和。 “想来秀才郎也不想留这些东西碍眼,况且日后秀才郎定然是要娶与你心意相通更得你心意的新妇,肯定不会让你的新妇住在前妻出银钱修葺的房子里。 不说是你了,便是随便哪个新妇得知了也是会不高兴的,莫要为了这些小事引得你们新婚夫妻不和才好。 毕竟是新人,不能用旧物,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啊。” 说着她又长叹一口气,“是我们家三小姐不懂事了,既不得秀才郎的情分就该早早让出位置来,也好让新妇来为秀才郎开枝散叶,与秀才郎琴瑟和鸣红袖添香。 白白耽误了秀才郎这几年时间,若不然秀才郎如今怕是该更进一步,是举人老人才是。”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样不留 “你们动作都快些,我们是不着急但总不能耽误了秀才郎一家吃晚饭。 秀才郎你别急,我催着他们。 这些人这些年也都疲懒了,等回去之后得好好再教教,都没法儿看了。” 陈家父子三人和那歌姬都看着阮娇娇,弄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别人家姑娘被休都是闹得厉害,到她这儿来竟然还说起自家姑娘的不是,但又不是为了挽回还明里暗里讽刺人。 陈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阮娇娇又讽又捧,他想不许贺家的人拆他们家的房子,话到嘴边又被她那些话给堵得说不出来。 不过她说都是贺玉芳这些年耽误了他才只得了秀才功名,他深觉正是如此,更是坚定了他要休妻的决定。 等他做了官,多的是人上赶着捧着他,到时候他想娶个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就贺家这点零碎他还瞧不上,到时候随便娶个高门贵女,那带来的嫁妆岂是贺玉芳能比的? 就在他脑子里飞快过着这些的时候,外头响起他母亲和大嫂的声音,喊得破的音。 “放下都放下,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家的,你们都不许搬。 狗屁贺玉芳,她既然嫁到我们家来她的东西就都是我们陈家的。 走开走开,谁都不许动。” 也正是此时,门外呼啦啦进来一群彪型大汉。 只十几个人就把陈家的前院堵得满满当当,也把陈婆子和她大儿媳妇骇的说不出话来。 阮娇娇在其中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扭头看向贺宗,见他点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贺宗叫来的人,还都是他码头上的人,随便站出一个来都能唬住陈家的人,更何况是这么十几个人。 贺宗有更柔和的办法对付陈家,但他不想跟陈家纠缠于是就叫了这些人来,不为别的只为能省不少的事。 对付陈家这种人,就得跟他们来点儿狠的。 不过,他媳妇儿做的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也很赞同。 就如他媳妇儿说的,只要是他贺家的东西,就是根线都不能留给陈家。 陈婆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时间也顾不得搬不搬东西了,她快步来到堂屋小儿子身边。 站到儿子身边后陈婆子立马就有了主心骨,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些,明显气也足了。 “你们这是要强抢啊,我儿子可是秀才公,光天化日你们就敢进秀才公家抢劫,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报官让你们坐牢。” 只是陈婆子大喊大叫,但陈晁却没有任何行动,这让陈婆子看起来像是在唱独角戏。 阮娇娇并不理会她叫嚣,扬了些声对院子里的人说,“去一半的人帮忙对账搬东西,剩下的人去把陈家这房子新添的新补的修的东西,不管是瓦片还是房梁窗棂都给拆下来带走。” 陈婆子叫喊着不许他们动,但他们又如何会听陈婆子的。 陈家大儿子两口子拉着两个孩子靠在一起没有一个人说话的,此时他们也看出来了这是陈晁和贺家的事,他们就算站出来也说不上话。 况且,陈家大儿子在家向来也说不上话,脑子也不如他媳妇儿转得快。 突然,陈老大家的拉着他和孩子就往外头,阮娇娇看着他们进了后面,应该是回去守护他们的家产去了。 这些阮娇娇都不管,只要的贺家的东西最后都会带走。 陈晁涨红了脸,明显看得出来他在死死咬着牙,双手捏得死紧手背上有青筋凸起。 “别拆了,我给银钱买,就当是买的成了吧。” 阮娇娇又是莞尔一笑,“成啊,那就这算成银子吧。” 账房应了声,继续把算盘拨弄得噼里啪啦响。 陈老头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现在他没有是那么不想儿子媳妇儿分开的想法了,贺家这般不给脸他也赞成儿子休妻。 没过多久方嬷嬷拿着册子和贺玉芳的嫁妆单子过来,“夫人,三小姐的嫁妆少了近一半。 该搬的都搬出来装车了,只是这差的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让陈家赔啊。 陈婆子大嚎一声,又骂了句天杀的。 “贺玉芳这几年不吃不喝啊,都是她和她生的那个赔钱货吃了用了的,她还在我们陈家白吃白喝什么几年,你们必须要赔偿。” 阮娇娇接过张嬷嬷递过来的册子,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贺玉芳为陈家的每一笔支出。 “头一年三月初十,为陈晁交束脩购买笔墨纸砚共计二十三两六钱。 十二,为陈婆子回娘家备礼绢丝两匹,当归一盒,庆祥斋糕点两盒,另加银钱十两,共计三十九两。 四月十三,为陈家各人备新衣三套,新被褥床帐共计十三两。 五月初三,为陈晁宴请同窗支出二十两。 五月初五,为大嫂回娘家备礼…… 为陈老头治病养身…… 为大侄儿读书…… 为陈老大开铺子…… 为陈婆子补身…… 为陈晁宴请……”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阮娇娇念这些的时候陈家人有反驳,但阮娇娇都不听,后面的她也懒得再一一念下去,只报了最后的总数。 “这些年陈家众人花费我们家三小姐的嫁妆共计五千八百余两,零零总总的都在这儿了。 她们母女俩花费的并不在此中,更谈不上我们家三小姐吃你们喝你们的话。 再加上修葺房屋的银钱,共计五千九百三十两,剩下的零头就给你们抹了,我们贺家虽是商户逐蝇头小利但也有给饶头的规矩。 现在,还钱吧。” 陈婆子又是一声嚎叫,堂屋外堵着的大汉涌进来几人。 “老子忍你很久了,老子也不是贺家的下人没有卖身契,老子打你大不了被关几天赔几个汤药费。 你他娘的再嚎,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几个大汉涌进来的时候陈婆子就怂了,被什么一吓唬之后更是不住的往儿子身后躲,还拉着儿子后退生怕真的被打。 但嘴巴却不服,“我儿子是秀才公,你敢打我儿子等着坐牢吧。” 大汉重重一哼,轻蔑的瞄他们母子两眼,从上到下的打量。 “秀才有什么了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儿呢。 老子怕坐牢?老子贱命一条,打死了他还能拉个秀才公垫背,值得很。” 第二百四十章 恨不得她去死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陈家这样的人自然也怕不要命的,他们惜命得很。 眼见大汉根本不像是开玩笑陈家人的心都重重的往下沉,一路沉到了底。 此时阮娇娇慢条斯理的插话,“赔钱吧,你们要是不赔我就让人每天拿着这个单子在大街小巷敲锣打鼓的念,保证让邺城家家户户都清清楚楚。” 说到敲锣打鼓她突然就想到了当初贺宗上家里提亲的时候就是这样,然后她扭头看向贺宗。 像是有某种心灵感应似的,贺宗也扭头看向媳妇儿,俩人视线对上都扬了扬唇但谁都没有说什么。 赵胜直接拿着单子往陈晁跟前一站,只找他不找别人。 都看得出来陈家陈婆子看着凶悍其实就是只纸老虎,陈老头看着像当家人其实也只是个摆设,真正当家的还是陈晁。 看着单子上的数字陈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得厉害,这么多的银钱别说是拿了,他就是看都没有看过。 但当下的情况就是如此,也不容他说不还。 “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多,容我些时候到时候肯定都还。” 他说肯定还,但阮娇娇却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接受。 “秀才公的信誉肯定是有的,但都说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呢,况且我们还只能说得上是认识而已。 你说的容些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必须要定个确切的时间。” 此时陈晁险些咬碎后牙槽,他知道贺家的人难缠,尤其是这两个。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这般不要脸面,果然是商贾出身眼中只有势力。 他想了想,“二十天,二十天后肯定还你。” 蒋举人提过最多十天之后他就会走马上任,而那时候他也会随之被安排。 再多十天的时间他肯定能拿得出来这些银钱,就算是暂时拿不出来他也可以找人借借先还上。 这样一想陈晁的心又飘起来,“放心,二十天之后决定还你。” “二十天,可以啊,不过在商言商,这钱可不能随便就借给你,借出去钱肯定是要收利息的。 利息的话就是我请这些个兄弟每天分早中晚拿着你家用的账本走街串巷的念,二十天呢我得多雇些人轮着去,不能只让这些人转圈的去丢人。” 她这话一出陈家人都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陈婆子又嚷嚷起来。 “你,你放屁,那都是贺氏那个下不出蛋的赔钱货自愿给我们用的,我们凭什么要还? 你让人去念,老娘还怕你?” 她是可以不怕但陈晁不敢堵,他的名声要是因此毁了他这辈子的前途也会毁了。 刚才恐吓陈婆子的汉子又逼近一步,直吓的陈婆子脸色刷得就白了,也不躲在儿子身后了直往老头子身边凑。 也是此时陈家大方一家又折回来了,人还没有进门就被门口堵着的大汉给骇得说不出话。 想来他们来是想说他们大方的私房也被搜走了,但现在他们没有胆子说。 阮娇娇看着他们的怂样心情颇好,撩着唇角笑得更温柔。 然后她又看向此时已经落魄到孤军奋战的陈晁,好心给他出了个主意。 “其实,除了必须还钱之外你也还有别的选择。 比如,跟贺玉芳继续过日子。” 她清楚的看到在她说出不用还钱的时候陈晁的眉头动了一下,他竟然还开始琢磨起来这个可能。 而阮娇娇接下来的话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你也是知道的,玉芳的大哥这人脾气不算好。 他当然看不得自己妹子受欺负,比如你们陈家骂她欺辱她打她,甚至你陈晁带新人回来讥讽她冷落她。 还有一个关键的点呢,都知道我们贺家于子嗣上不太容易,以后玉芳还能不能生就不知道了。 可我们霸道啊,就算是不能生也不许别的女人生,我们家不重男轻女有盛阳就够了。 你要找别的女人生,她大哥会打断你的腿,至于是左腿还是右腿这个就不确定了。 你要是敢在外面躲着生,不被发现是你的本事,没本事被发现了会被她大哥打断两条腿还是半身不遂那就是她大哥的本事。 还有一点也得跟你们提前说清楚,以后玉芳可不会再养着你们。” 话说得有点子多,口渴。 下一刻姚黄就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盛着两盏茶。 阮娇娇端起来喝一口,是她家茶叶熟悉的味道,应该是当初新婚见面的时候她给贺玉芳的,想来她也没有这么快就喝完。 话说到这里了陈家还看不出来她的意思就是真猪脑子了,她就没打算再和好,还处处故意恶心他们。 陈家两个老的气得说不出话来,阮娇娇视线一动发现了个被遗忘的人。 之前躲在陈晁身后的歌姬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门口柱子后面去了,她努力的缩小自己生怕被贺家的人看到。 尤其是贺大爷的这个夫人实在太厉害了,比他们船上的妈妈都厉害。 以前她也听说过有老爷家里夫人厉害的,但都没有亲眼见到的这位厉害。 厉害的阮娇娇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告诉脸色铁青的陈晁。 “其实,还有最后一个法子,你痛快的签了和离书,那些钱就当是贺家喂狗了。” 她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你也可以不签,反正账本是贺家的账本,随时都能公之于众。 全邺城人都知道,她大哥可不是怕丢人的性儿。” 又被媳妇儿提到了,贺宗喝茶的动作一顿,又接着喝茶。 听了半晌都没有说话的陈晁突然嗤嗤笑起来,声音像是压在喉咙里沉闷难听。 “说了这么多,不就为了这个,想和离,呵呵呵……” 阮娇娇点头,赵胜已经把和离书重新展开铺在案桌上,并且准备好了笔墨印泥。 上面是贺玉芳已经签过的名也按了手印,就只剩陈晁的了。 陈晁突然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嗜血的眸子盯着阮娇娇又盯向贺宗。 他当然清楚,若是今天他不签这个字,贺宗两口子真的能干出来那些事。 他当然可以不合理继续跟贺玉芳过日子,但他不想,他恨不得贺玉芳去死。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要赶着男人的进度 该如何抉择,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陈晁不是傻子,他更清楚经过今日这么一闹,他跟贺家也只会是死敌。 但其实是他把自己看得过重,他跟贺玉芳和离后,他对于贺家来说连个屁都不是。 就像现在,贺家想对他如何都行,只看贺家愿意不愿意。 只是此时的陈晁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沉浸在滔天的恨意之中。 最终阮娇娇拿到了陈晁签字的和离书,带着属于贺玉芳的所有东西离开,包括贺玉芳到陈家来种下的花和桂花树。 至于陈家众人面对满院狼藉和空荡荡的房子,还有地上的坑会如何都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说要早点解决了回去吃晚饭,终究还是回去晚了。 好在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还有贺玉慧一家也到了。 这次回来贺玉慧没有带孩子,他们刚一进门刘志鑫就起身来迎。 “大哥,嫂子,怎么样?” 相比起来他看着比做姐姐的还上心,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做戏,但在这种时候确实给人好感。 其他人也都关心的围过来,贺宗直接拿着和离书去给二老过目,阮娇娇告诉众人。 “已经签了,其他没什么问题,三妹的东西也都搬回来了。” 这下众人都长舒一口气,在此同时刘姨娘和李姨娘的神色各异。 她们是还不明白为什么就非得和离,难道就不能让姑爷看清后洗心革面以后对贺玉芳更好吗? 只有黄姨娘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她知道和离一个贺玉芳是对贺家全局来说最好的结果。 只可惜她的女儿也不明白,甚至觉得这么做不好,也有些责怪三妹贺玉芳。 不就是个歌姬么,纳了就纳了,还不是她不能生儿子惹出来的。 他们家不也有三位姨娘,就是她的丈夫也有通房,她不也过得好好的? 她想的什么没有人知道,此时也没有谁去关注她在想什么。 都饿了,柳氏赶紧招呼着摆饭,饭桌上她慈爱大度的安慰贺玉芳。 “玉芳莫要多想,回来家里你还是贺家的三姑娘,盛阳也是我们贺家的后辈。 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住着,什么都别怕。” 她更清楚,她就算不这么说事实也已经这样了,是不如她在所有人面前现个好,也让大家都看到她的态度,最关键的是让老爷看到。 饭后贺鸿顺想留大儿子两口子和二女儿夫妻俩在老宅住下,贺宗直接拒绝。 “我们回去了。” 连委婉都没有,让老爷子连再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其实阮娇娇都在想,老宅子里还有贺宗住的地方吗? 他以前住的那个地方,早就做别用去了吧。 他们一说走刘志鑫也提出了告辞,带着媳妇儿回去了。 两方人在大门口分开,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夜里宵禁,贺宗又坐进了马车里。 他媳妇儿今天气势十足,他喜欢。 阮娇娇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暴露了她的本性,因为不是一次性全都暴露出来,给了贺宗缓和接受的时间。 从她跟贺宗定亲之后她其实也没有刻意的隐瞒,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她也不能瞒着他一辈子。 两口子过日子还要藏着掖着,日子还如何过,想想都累。 因为贺玉芳和离这个事阮娇娇得知了贺宗拖了那位只闻其名的蒋举人一把,而她这边就慢了,所以她觉得应该加快速度。 上头一句话,下头的人就要加大工作量。 原本定在月底之前完成的食肆装潢提前了七八听完工,贺宗找的大厨也在凌云酒楼后厨出师。 翻了黄历,选了个好日子挂鞭炮开业。 烤鸭是招牌菜之一,蒸菜也是招牌菜之一。 没有开业之前外人只知道烤鸭,开业这天来的客人才知道蒸菜。 并且,菜品比对面的吉祥酒楼丰富,开业价格还实惠,再一个有他们没有尝过的新鲜。 食肆开业优惠十天,虽然除了第一天外后面都没有开业这天火爆,但也都座无虚席。 头一天阮娇娇还真的让人给崔府和另外几位大人府上送了热菜去,只说是送去品尝,半个铜板都不收。 后来连着几日这几个府上都着人来定,还一定就是几桌的量,这么多吃不完就赏给下面的人,反正价格不高不心疼,都吃完了也不浪费。 这边食肆开张迎客从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对面吉祥酒楼撑了两天以为过了开业的劲儿就好了,没想到连着十天对面都没过那个劲儿,他们却门可罗雀一天坐不了两桌客人。 掌柜的让人去对面买了菜回来尝,就算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对面的菜做的确实有水准。 偌大的酒楼连着十天都没有生意,别说是十天了就是一天那都是亏损呐。 请工人,备菜,什么不得花费,好在酒楼是东家自己的不用给租金,不然亏得更多。 根本等不到第十天,在第三天掌柜的就找到了东家将情况说明。 吴老板也早有耳闻他们酒楼对面会开一家做烤鸭的食肆,当初他想着两家卖的不同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他还想着到时候也去尝尝烤鸭的味儿。 但万万没想到,人家就是冲着他家酒楼来的。 “贺宗家的?” 他是不太相信,贺宗那的媳妇儿不是都开了家大酒楼了吗? 跟他们家酒楼不在一条街上,所接待的客人也不在一个层次,他还去光顾过两次呢,着实是让他羡慕了好久。 好好的大酒楼开着,怎么就突然弄了个小食肆,还偏偏在他家对面。 好奇是有,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他也不能去堵人家的门吧。 “他们也不可能一直都优惠,不挣钱了? 咱们也做些相对的优惠,挺过这一阵再说。 我们家是做蒸菜起来的,整个邺城就没有比我们家蒸菜做得更好的去。 现在那些人是图新鲜便宜过去,等吃上几回新鲜劲儿过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他现在是还不知道对方的蒸菜味道并不比他家的差,关键人家还花样多。 杨氏这几日走到哪儿都能听到烤鸭的话,还有人故意在她面前提蒸菜,就是知道她家是做这个的,还问她吃过没有,比起她家的来有没有什么区别。 她在外头听了一肚子的憋屈气,回来又听到丈夫也提这个,她心里气不顺到半夜都睡不着觉。 翻来覆去的心烦意乱,只因为听人说新开那家食肆是贺家那个阮氏的铺子。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贵客上门 吴夫人心虚不敢跟丈夫提这个事,就算丈夫个跟她提她也不敢多说,只能捡着好话安慰丈夫。 她就是觉得阮氏是故意的,因为那次在玉颜坊的事,她是在对自己报复。 看不上贺宗是真的,连带着她也看不上贺宗的媳妇儿,在她心里贺宗就是妄想白天鹅的癞蛤蟆。 但这个癞蛤蟆是真的有钱,他娶的母癞蛤蟆也有钱。 原本她以为阮氏就算开着凌云酒楼也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谁能想到这才过了多久,那阮氏就到她跟前来蹦跶了。 若阮氏真的因为上次的事而故意跟他们家对着干,他们家为此损失惨重的话她在吴家也没有立脚的地方了。 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的吴夫人早上起来送丈夫出门之后也收拾了一番回了娘家,她的娘家杨家老宅是在邺城,她父亲到下面县城去上任嫡母和祖母都留在老宅。 她是庶出,但也算是在嫡母身边养大的,加上她向来嘴甜会看眼色哄人,与嫡母之间也有些情分。 明里暗里的打听了些关于大姐夫做官的情况,从娘家出来之后直接转道又去了蒋家。 刚进门就听说姐夫有客人在,她当然不是来找姐夫的。 杨明珠最近都因为丈夫的仕途而高兴,见着妹妹来了也欢欢喜喜的招待。 姐妹俩亲亲热热的说了不少的话,在得了姐姐确定十有八九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要姐夫那边定了她也就不怕了,到时候想弄垮一个小小的食肆还不是抬抬手的事。 别说是她在等着这个日子了,不少人都在等着看。 是在贺宗说的十天时间的头一天,家里来了几位贵客。 贺宗没在家里,阮娇娇在书房里跟魏宴商定火锅店开张的日子,江管家在门口禀报。 “夫人,有几位姓顾的贵客前来拜访您和老爷,说是从保宁城来的。” 书房里商议事的两人抬起头来对视一眼,想到了同一处。 “顾家兄妹啊。”魏宴颇有些惊讶。 阮娇娇叫江管家进来问话,“可是几位年轻公子,是不是还有位小姐?” 其实阮娇娇想的顾园园不一定会来,毕竟保宁离邺城还是有些远,顾家不一定会让她一个小姑娘走这么远。 江管家笑着应是,“夫人猜得真准,是三位年轻公子和一位小姐。” 因为夫人确定,他也确定了那几位真的是贵客。 之前发出去的年礼夫人就是说要给保宁顾家,现在人都上门来了,确实不是一般的客人。 自家主子在外喜欢结交朋友他是清楚的,就是不知道老爷和夫人是什么时候结交的这顾家。 看那几位客人彬彬有礼衣着不凡,想也是贵人。 “走走走,这就去。” 魏宴比阮娇娇还兴奋,直接抛下正在商议的事站起来往外走,还不忘招呼主人家快点。 “离上次分离已经是一年多前了吧,你不是还念叨顾家给的桂花酿好喝吗,我都还没有尝过呢。” 有客人上门阮娇娇也高兴,当即就吩咐管家去备菜,“对了,去个人请宗哥回来。” 有客人上门阮娇娇也高兴,当即就吩咐管家去备菜,“对了,去个人请宗哥回来。” 他说今日也不算忙,那就是早回来些时候也无所谓了。 江管家一一应着下去办,还找到方嬷嬷打听顾家,这才知道原来是老爷夫人在回扬州的路上认识的人。 这边阮娇娇看着明显着急的魏宴笑问,“你这么兴奋做什么?好像你们顾家兄妹很熟一样。” 她可是记得白日里他们认识顾家兄妹的时候魏宴可不在,后来他又落水,第二日上顾家的门他也没去。 满打满算的,也就是夜里一起吃饭喝酒,再就是一起遇匪。 魏宴对她这个说法明显不赞同,他回头认真的对阮娇娇道。 “怎么不熟,好歹也是一起喝过酒遇过难的人,而且顾兄弟还救过我的命。” 确实,当时魏宴落水后是被顾兄弟救起来,他能记着这点就好。 不得不说,魏宴这一年来变化确实大,换做是从前他说话都没有现在洒脱。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可比从前顺眼多了。 前厅里顾家兄妹被好茶好点招待着,顾园园还是活泼可爱的模样。 “还想着碰碰运气呢,没想到真的这么好运。 而且贺大哥和阮姐姐已经成亲了,可惜我没有参加到婚宴。” 阮娇娇来时就听到顾园园为此叹气,她觉得得解释一下,毕竟当初分开的时候可是答应了她再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顾家找她的,是他们食言了。 “我可得先向园园妹妹请罪才是,说好的要去保宁,但那时候确实赶着时间紧没有来得及,还要各位恕罪。 今日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兄妹几人闻声齐齐往门口看来,就见到比往日更明媚的阮娇娇抬脚进来,再看身边的人又是惊喜。 “阮小姐,魏公子,好久不见。” “哈哈哈,现在给称呼贺夫人了呢。” 阮娇娇也笑声不断,“一个称呼而已怎么都成,已经着人去叫宗哥回来了,他知道你们来肯定欢喜。” 几人好一番问候之后才各自落座,阮娇娇见他们没有带行李便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现在在哪儿落脚。 来了邺城就住到家里来,这就让人去把你们的东西都搬过来。” 顾玥他们确实是先安顿之后才过来的,“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主要是来看看你们,还怕你们在扬州没有回来呢。” 顾颖也道:“我们是陪大哥来的,大哥来上任是经过邺城,最多到明日就得去枫岚县上任了。 我们现在住在凌云酒楼,就不叨扰了吧。” 原来是有正事,阮娇娇和魏宴对此好一番恭喜,然后就请他们陪顾玥去上任之后回来的时候来多留些时日。 还道:“本来我还当一时半会见不到你们了,年后我们也要离开邺城去雍州,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正好现在你们都来了,一定一定要回来多留些日子,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好好逛逛邺城。” 阮娇娇在家待客,贺宗在回来的路上被表哥拦住。 第二百四十三章 庙小妖风大 贺宗接到家里来人让他早些回去,得知是保宁城的顾家兄妹来了,他当即就安排好了骑马往回走。 刚给顾家的年礼送出去他们人就到了,显然是早就惦记着他们夫妻,与他们心有灵犀。 离家还有两条街的时候,遇上了表哥林韦青,是二姑家的长子,也是二姑的独子。 他赶着回家并没有注意到街上有什么人,是林韦青喊他他才发现的。 “表弟,表弟,我正要去找你,你这是要回家吗?” 林韦青连着喊了两声表弟,待人停下来看着他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气短局促。 他今日是来求人的,但这又是在大街上他不太好意思开口。 贺宗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嗯,有事?” 林韦青看着他一副随时都要走的样子心里就更急了,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也不知道还敢不敢再来。 一咬牙他重重的点头,“嗯,有事求表弟。” 明明他才是哥比贺宗大了好几岁,但在贺宗面前他是真的不敢拿哥哥的款儿。 他本就是来求人,一开口就说求也省了诸多的铺垫。 说着他还对着贺宗拱手作揖,真就拿出了求人的姿态。 但贺宗现在赶着回家去,不想在这里跟他扯些有的没的。 他道:“不是十万火急救命的事先放放,今日无还有事要回去办,待过两日你到家里来说。” 这话就是答应了一半,至少能听对方说。 如此林韦青慌乱的心也稳当了一半,“好好,今日我就不耽误你办正事了,两日后我再登门。” 两人说好之后贺宗一踢马腹就走了,剩下林韦青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却不觉得尴尬。 有了贺宗这个话他顿时就觉得心情都轻松了不少,贺宗对他还是有点儿亲情在,这就是好事。 而贺宗对林韦青的事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赶着回去呢。 到家看到顾家兄妹又是好一番热闹,尤其是在得知顾玥是去枫岚县做县令,贺宗内心又是一动。 问他,“那原本的县令调往哪儿?” 顾玥说,“听说是平调,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好像不在邺城了。” 一看贺宗嘴角那一抹笑意阮娇娇也跟着上了心,看来那原本枫岚县的县令还是个人物。 后来阮娇娇才知道,那位正是杨直。 顾玥他们走的时候贺宗特意派两个人送,“我这儿不缺人,先别急着让他们回来。 等你那边顺了,要是觉得他们好用留下也是他们的造化。” 顾玥初来乍到,手里没有两个能用的人,一开始怕是也不会轻松。 他们兄妹来去匆匆,第二走的时候顾园园还说都没有睡醒,顾黎顾颖兄弟俩也说酒还没醒。 “等回来的时候一定再来叨扰贺大哥和嫂子。” 贺宗拍拍他们的肩,“等着你们来,一言为定。” 送走了顾家兄妹后阮娇娇就拉着贺宗去看准备开张的火锅店,此时离入冬已经没有几天了,怕冷的人也都穿上了薄袄。 食肆的生意虽然冷下来些,但也说得上不错,对面吉祥酒楼的生意也有回暖,但跟以前比却大不如。 别人着急上火阮娇娇不清楚,她现在除了等着新店开张,还要顾着制糖的事宜。 林韦青照着时间登门拜访求人,贺宗让他到书房里说话。 林韦青照着时间登门拜访求人,贺宗让他到书房里说话。 一进门林韦青就直言,“表弟,还求你拉我一把,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了。” 贺宗没接话,打算听听他接下来的话再做决定。 “我们家那情况你也清楚,说句庙小妖风大也不为过。 我为人子本不该说长辈的不是,但事实就是那样。 统共就那么点的东西还多少双眼睛盯着争抢,说实话我是不想争,宁愿跳出来干干净净也清清静静。 我母亲那人说话做事欠妥当,之前她对弟妹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我先代她跟弟妹道歉。 母亲她从前也不是这样的,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是活生生被逼成这样的。 我要是有本事,母亲她也不至于这样。 我来求你,就是想从家里出来,想跟着你做事。 不管以后是个什么样,总归跟家里不牵扯。” 林韦青说起家里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酸,一家人活活过出了两家来。 一个屋檐下也是隔开了的,日日争抢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是慈爱柔和的,如今却像个斗鸡,见着谁都是一身戒备。 林韦青现在就想像贺宗当年那样跟家里分了,但他自己确实又没什么大本事不如贺宗,所以就想来求贺宗拉一把。 就算是不拉他,能给他指条路也是好的。 对他家的事贺宗确实知道些,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对林家在码头上的行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后来二姑对上他媳妇儿,他才恼了。 想起小时候表兄弟间的情分,如今表哥又口口声声求到他这里来,贺宗还真做不到袖手旁观。 可这突然的也没个什么想法,而且自己过了年就要去雍州。 想到这他直接问,“你有没有想过去雍州看看?” 雍州那边如何,去了之后的情况如何他自己都不知道,但往往是不知道的情况才更有无限可能。 他明显看出来林韦青神色动容,只是还有些犹豫。 “过了年为就走,你要是想好了就来说一声。” 贺宗确实没有要他现在就做决定,但林韦青做却比他想象的快就做下了决定。 “去,只要你不嫌我是累赘,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人之间生死相许。 贺宗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他答应了当即就给他安排起活儿来。 “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就跟着车队先去雍州探探路。 到时候我这一家子都得去,就都劳烦表哥安排了。” 事情来得太快是林韦青没有想到的,但也是他想要的。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也跟你表嫂说一声。 只是还请表弟动身的时候带上他们母子。” 顿了顿,他又道:“若我娘能想通跟我走,也请表弟且包容一两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经不住内耗 火锅店开业这天阮娇娇给相熟的人都下了帖子,在二楼留了个能够容纳二十多人的包间。 真正有头有脸的夫人不愿跟所有人都在一个锅里夹菜吃,所以像崔夫人这样身份的人阮娇娇就没有请,而是直接命人带着锅和食材送上门去,还得心细示范。 今儿应邀来的人都是跟阮娇娇能说得来话的朋友,比如兄弟家的夫人,比如贺家本家的女眷,还有魏家两位表妹和从枫岚县回来正好赶上的顾园园。 本来阮娇娇是没有想到魏家的两个表妹,还是看到魏宴总在她面前晃悠才突然想起来有这两个人。 两人跟她向来算不得熟稔,就算之前在魏家住那半年也没有玩儿到一块儿,是以接到阮娇娇的贴在过来她们也显得拘谨。 是嫡母让她们来的,出门的时候还叮嘱她们要跟表姐处好,以后多来往。 来的路上她们还在烦恼来了要如何跟表哥相处,来了之后发现好多人表姐也很忙,她们也就放心了,在表姐忙的时候她们跟其他人相处得挺不错。 阮娇娇这边跟好友谈天说地跟茶话会一般悠闲自得,另一边贺宗就没有他这般悠闲了,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随便请人来吃一顿就算,自然有目的。 离过年也不过两三个月,该办的事该请的人都得做好。 中午吃了饭还没有结束,阮娇娇请着人到家里去玩儿,她们女眷这边回来得早,贺宗带着人直到半下午了才回来。 依旧是分开两处各玩儿各的,回来阮娇娇才知道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她送了贺礼到家里来。 是魏宴的生母白姨娘,这个人阮娇娇都差点儿忘了,再想起来是她看似八面玲珑的行事风格。 她是舅舅的妾室还颇得舅舅宠爱,兴许是母凭子贵,但总归是在魏家站稳了脚跟。 当初魏宴弄那出肯定有她在后指点,这次送礼也是为了她儿子。 此时魏府,白姨娘尽心伺候了魏赦用饭后又伺候他洗漱午休。 近来老爷常来她的海棠苑,她心里有数都会是因为她儿子争气。 除了自得儿子本事为她争气外,在老爷面前她也不得不夸表小姐。 “宴儿如今可算是懂事了,这都要多亏了表小姐。 宴儿说等过年后表小姐就要跟姑爷去雍州,到时候邺城留下的生意都要他来打理。 他们兄妹感情好互相拉帮是正理,老爷放心,宴儿一定会用心,妾身也会时常提醒着。 虽说生意是表小姐的,但宴儿也有占份,现在他帮着表小姐管理也当是给他学习累积经验,以后他自己做事肯定也能做得好。”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小心观察着老爷的神情,发现老爷并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这才接着道。 “妾身觉得啊,表小姐真真是顶好的人性子也好,对老爷夫人更是孝顺有加,都是姑奶奶教导有方。 只可惜过了年表小姐就要跟着姑爷到雍州去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咱们这儿到雍州也得小一个月的路程,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表小姐去了能不能习惯。 以后得叮嘱宴儿平日多往那边给表小姐送些咱们这儿的东西去,也算是有个念想,家里有人想着她。” 要不说阮娇娇说她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呢,这些年在魏府能站得稳除了有魏宴这个儿子外,她自身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白姨娘身段软声音娇,说的话都是魏赦喜欢听的,魏赦顺着她的话也在想。 “等过几日她那边忙过了,问问宴儿她什么时候得空到家里来吃饭,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她了。” 白姨娘当然是满口答应,“妾身记下了,对了,今日府上两位小姐也去了表小姐那儿,说是午后要到家里去玩儿,估计不会回来得太早。 还有个事妾身差点忘了跟老爷禀报,妾身实在想不到什么时候能有合适的机会感谢表小姐,是以今日就借着这个机会往表小姐府上送了份礼祝贺她铺子开业大吉。 只是妾身也拿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希望表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她自己又呵呵笑起来,“想来也不会,他们兄妹感情深厚,定然不会这么认为。 老爷不知道,前头宴儿给我带了套脂粉回来,说是表小姐的玉颜坊新出的,可香了了。” 魏赦听着这些话心中熨贴,再看白姨娘风韵犹存粉面桃花的模样,当即便有些心猿意马。 往她脸边凑去,“是么,老爷闻闻香不香?” 魏府正院中,湛氏也收拾好躺在床上小憩。 她知道老爷去了海棠苑,如今她早就不怨了,过了争风吃醋的年岁。 现在她考虑的是她的儿子,廷儿马上就要回来了,来了信说后日就能抵家。 此番回来虽然在家中待不得多久,别说是过年了,就是十日也待不得。 但家里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回,但仕途万万耽误不得。 殿试之后廷儿得陛下看中留在京中做官,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湛氏喜不自胜,就是现在想起来她也忍不住激动。 再一个,魏宴如今有点样子了,对魏家对她廷儿来说都是好事。 魏家就他们兄弟两个,自然是要互相扶持。 前些年她是有过诸多怨恨,但她更清楚魏家要想再往上走就必须兄弟和睦家族同携,他们魏家家底单薄万万经不住内耗。 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让她烦心的就是儿子的婚事,想在儿子在家期间定下实在太难。 等儿子去京城之后,那就更难了。 她想过跟儿子一起去京城,这个想法一出就收不住。 家中老爷有姨娘们有下人伺候,在儿子和丈夫之间她的心更偏向了儿子。 与此同时,魏府的一处偏房里也有人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杨淳儿就着冰凉的水一边洗衣一边想,魏郎就要回来了,她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看着皴裂的手,杨淳儿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砸在洗衣盆里跟脏水混为一起。 魏郎回来了,他肯定不会忍心她吃这些苦,不会任由那些人磋磨折辱她。 第二百四十五章 休他也成 魏廷此番回来除了见父母亲外,还有一个必须要做的事,就是带心上人一起上京。 他也清楚自己这一去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回得来,不能淳儿在家苦等她,这些年她已经够苦了。 以后绝对不能让她再吃苦了,自己从前答应过她的那些都会实现。 同样觉得苦的还有人,如今投靠无门的陈晁觉得自己比黄连还苦。 之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无助,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突然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一个月之前他终于摆脱了贺家,蒋举人亲口与他承诺会提携他,全家人满怀期待的等着看他风光。 家人的期待,朋友的恭维,妾室的柔情,全都围绕在他陈晁周边。 短短不出半月,什么都没有了,蒋举人没有官身,他也没有所谓的提携,他再次上门去连蒋家的门都没有进到。 父母哥嫂的失望甚至是绝望,他们后悔责骂。 往日围在他身边的至交好友连面都不露,他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人,结果对方质问他:请我喝酒?你有银钱吗?付得起酒钱吗? 他下意识说他有,可他摸遍了浑身上下,哪能摸得出一个铜板? 失魂落魄回到就又听母亲哭喊诅咒,“下贱货不要脸,不得好死,要被男人糟践死。” 他才知道昨日还在他身边柔情蜜意的妾室偷跑了,跑之前搜罗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母亲和嫂子仅剩的私房。 母亲哭她的银簪子,那是父亲当年下聘的时候给她的聘礼。 嫂子哭她省吃俭用给侄儿打的银锁,还有一半的钱是她娘家哥哥出的。 见他回来,嫂子愣怔之后冲过来揪着他的衣襟捶打。 “都是你的错,好好的你非要闹幺蛾子,好日子都被你作没了。 你赔我,你赔啊,读书读书,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陈晁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场面,从前他虽然跟嫂子话不多说,但嫂子在他面前向来都是好大嫂的形象,对大哥好对侄儿侄女好对父母孝顺,对他也好。 贺氏没进门的时候嫂子给他做饭洗衣,新衣服也是先做他的,说他是读书人只一心读书就够了,别的事都不用他操心。 现在眼前这个扯着他打骂的疯婆子,嫂子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 陈婆子见儿子被打哪还顾得上哭骂,腾地就站起来往这边冲,嘴里叫骂着大儿媳妇儿。 陈老头子看着这一幕又狠狠抽了几口烟,被浓烈的烟味儿呛得咳嗽。 陈老大过来劝,接连被打了几巴掌,也不知道是被老母亲打的还是被媳妇儿打的,又听到儿女的哭声,满院子里都是嘈杂。 蒋举人带着媳妇儿回娘家,希望能让老丈人使使力,才得知老丈人这才被平调到离邺城更远更偏的县城,说是平调其实与降职无异。 杨家一片愁云惨淡,两个出嫁的女儿也都不好过,尤其是吴家。 吴家本就只是个普通商人全靠那家吉祥酒楼养活一大家子,连着一个多月亏损下来亏的吴家人人都心慌。 纵然是有些家底但照这样亏损下去就算是再大的家底儿也经不住啊,吴老板便想办法做些别的菜式,但又不是独他一家的手艺招牌菜,自然也没有什么效果,眼看着越亏越多直接关了酒楼再另谋他法,关门总比拖死强。 吉祥酒楼一关对面的食肆生意就更好了,连着一段时间堪比开张初期的客流量。 临近年关的时候又上了几个新菜,虽说临近过年到店里堂食的少了但外定的却有增不减。 阮娇娇这边该交代该安排的都差不多了,几个铺子有魏宴和两个管事看着她放心。 魏宴敢坑她,只要别让她知道,否则让他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胆汁都得吐干净了才作数。 大多数人老人都留在了邺城,能跟着她去雍州的除了少数的老人都是新人,对此阮娇娇还觉得用起来有些不顺手。 这也没有办法,邺城这里也脱不开人手。 最近两人都各忙各的,阮娇娇大多数是坐镇安排,而贺宗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终于也在年根儿下都闲了下来,阮娇娇这才发觉每天都在她身边的姚黄跟往常有不同的情况。 这次阮娇娇跟管事对完了账本之后抬头放松脖颈,无意间看到姚黄做事的手腕子间多了金的镯子。 一个金镯子不算稀奇,姚黄那那头就有好几个,是她个的也有她自己攒的,但唯独这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而且,还是金玉阁为了年前上的新款,最近都没有家她出门,她什么时候去买的? “你戴这镯子好看,衬得手纤细还显白,什么时候买的?” 姚黄整理账本的手一顿,颇有些不自然的缩了缩手臂,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整理。 她低垂着眼看起来十分认真在做事,说道:“奴婢哪有空出门去逛,不是奴婢买的。” “那是谁送的?”阮娇娇直接又问她。 其实问这个话的时候阮娇娇心里就多少有了些数,但就是要听姚黄自己说。 “是赵胜。” 说完名字顿了顿,她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主子。 面带些许忐忑,“他说这几日得空才来要向夫人跟我提亲。 夫人,您觉得呢?” 这一问阮娇娇‘噗呲’一声就笑出了声,“呵呵呵……你问我觉得,你东西都收了人家的还问我?” 阮娇娇就这么笑着直直看着姚黄,直看得人心虚脸红眼神闪躲。 “夫人不是一直觉得赵胜不错么,是又觉得他不行了吗? 您要是觉得不行,那奴婢就把镯子还给他。” 姚黄是有些羞,也不自信,她觉得还是得听夫人的。 阮娇娇此时却收了笑,“你跟他过日子又不是我,要我觉得有什么用? 办事做人上我倒看着赵胜是个不错能担当的人,但私下里过日子我又看不到。 你俩私下里是如何相处的我也不知道,这得你自己做决定。 不过你放心,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夫人我肯定不饶他,做主让你们和离,就是你要休他也成。” 姚黄原本的心情现在只觉得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当即就笑着重重的点头。 她是点头高兴了,但门外跟着主子回来恰巧听到这些话的赵胜吓的肝儿颤,抬脚就跟着主子进门‘噗通’一声跪在夫人跟前儿磕头。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姑嫂商议生意 “小的不会,小的心喜姚黄姑娘,小的不想被休。” 赵胜绝对是用十分心意在保证,结果是逗得两位主子哈哈大笑,他心喜的姚黄也拿眼瞪他,都没有给他个好脸儿。 好在他不傻,知道两位主子为什么笑。 当即他又磕头,“谢大爷,谢夫人成全。” 阮娇娇看自己男人,这事儿他们早就说过,就看两个当事人如何发展了,如今看来是修成正果了。 “待我翻翻黄历看近来哪一日是好日子,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姚黄爹娘离得远,我就做主了,赵胜爹娘在老宅,你抽空回去递个话。” 赵胜还跪在地上,一听夫人说要办婚事立马表示。 “都听夫人的,请夫人做主。” 他爹娘那里哪有不同意的,巴不得赶紧把儿媳妇儿娶回家呢。 他也老大不小了,爹娘这些年为他成家的事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之前是大爷没有成家他也不敢在大爷之前,爹娘给他说了不少个姑娘他连见都没有见更别说是答应了,现在总算是轮到他了。 眼睛忍不住往心上人那儿看,心上人却始终不看他,就好似这里就没有他这个人。 平日这丫头厉害得很,那张嘴就没饶过他,到关键时候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过赵胜心里兴奋得不得来了,原来这丫头也有不好意思害羞的时候。 还说不在乎他,呵呵呵…… 姚黄和赵胜的婚事定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次,赵胜的父母还在老宅,但他早年就跟着贺宗出来了,是以婚事也是在这边办的。 两人都是主子跟前儿得力的人,虽说是下人身份但婚事也办得有模有样,该有的一样都不缺。 阮娇娇给姚黄放了两天假,本来话说让她过完了年再回来,结果过年这日一早她就来了。 “新婚燕尔怎么起这么早?” 一句话让姚黄红了脸,“奴婢想夫人。” 阮娇娇笑着打趣她,“幸得这话没有让赵胜听到,不然岂不是要吃味儿。” “随他去。”姚黄脱口而出,说完还暗暗咬了咬牙。 她这番作态都被阮娇娇看在眼里,知道她是口是心非也就没有再逗弄她。 这是她和贺宗成婚之后头一个年,该送的年礼早就送出去了,除了老宅那边,族里和亲戚各家也都送了。 今天白天在家过年,晚上要到老宅去吃团圆饭。 好在贺家人少不算复杂,老宅里就是二老和三个弟妹,回去的也只有他们,想来这个年应该是能好好过。 事实也确如阮娇娇想的,一家人坐在一起算是欢欢喜喜吃了团圆饭。 老爷子留他们,“回去也是你们俩清静,家里有几个小的还热闹些。” 老爷子是真想留大儿子两口子多在家,就算是看着一家子团圆坐在一起他也觉得高兴。 最期待大哥和嫂嫂留下的莫非贺麟了,一晚上他都巴不得贴到他大哥身上,吃饭也要挨着,吃了饭就一脚一步的跟着,生怕大哥说这就要走。 这会儿老爷子留人他也在跟前儿搭腔,“大哥,嫂嫂你们就留下吧,在准备了好多烟火,我们这就去放。” 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自然喜欢这些,但贺宗都什么岁数了能对这些感兴趣? 另外贺玉芳也想嫂子留下,她有话想跟嫂子说,就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再不说怕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除了嫂子她也找不到别的人。 正巧阮娇娇接触到了她的视线,当下就在袖子里捏了捏贺宗的手指。 贺宗其实也不想扫老头子的兴,毕竟下次坐在一起过年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好。” 贺宗一答应,身上立马就攀上来个猴儿。 “大哥最好了,大哥我们去玩儿吧。” 贺宗被拉着走了,没走两步那猴儿就被他夹在了腋下,贺玉芬也抱着小侄女盛阳跟着去。 老爷子喝了些酒此时正有些上头,坐在屋里烤着炭火看院子里一片热闹,他爱看。 柳氏让三位姨娘也都坐下喝茶说话,“今儿是过年,都别讲那些规矩了,都轻松轻松。” 阮娇娇对贺玉芳递眼神,两人出来到廊下坐着看烟火。 和芬芳是个爽快性子,和离之后确实难过了一段时间,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慢慢的她也就接受了。 在娘家的日子虽然有些拘束,很多时候都要注意自己是和离过的身份,但总归是比在陈家更舒坦。 回来后她只管自己和女儿,不出院子也不会有人来烦她。 这些日子她只出过一次门,就是大嫂的铺子开业那日。 原本她还以为大嫂不会请她,她也犹豫着要不要去。 毕竟她现在这个身份去了怕是不合适,人家是好日子,她去添堵么。 拿着帖子思来想去半日,还是姨娘来劝她。 “回来也这么久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孩子想想吧? 姨娘没有本事,不能为你争取了个什么,但你是贺家正经的三小姐,你要为盛阳考虑啊。 她现在还小,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她跨出了门去赴宴,大嫂依旧像从前一样拉着她的手亲热,她觉得大嫂眼里有光。 姨娘说的对,她要为盛阳以后多考虑。 如今她能为盛阳做的,就是多给她存些银钱傍身。 后来有一夜贺玉芳做了一个梦,梦到盛阳像她舅娘一样,满目自信光芒四射。 她归拢了手里的银钱铺子,想跟大嫂请教请教,看看能做个什么营生。 事是她已经决定的,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好开口说的。 阮娇娇一边看男人和小叔子撒欢儿,一边听着小姑子的话,在心里慢慢琢磨选择。 她那两个铺子不太大,一直都是收租子,收回来要自己做个什么就得仔细考虑。 “我这儿有两个方子,你看看想不想做。 不是很麻烦,有父亲盯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贺玉芳激动不已,她本意是想大嫂能给她出出主意,结果大嫂竟然连方子也愿意给她,她恨不得跪下给大嫂磕两个头。 大嫂生意做得好,有大嫂指点肯定错不了。 在回家之前两人就把大致的事都商量好了,走时阮娇娇告诉她。 “明日下午让人把方子给你送来。”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这辈子总要拼一把 人走了,柳氏好奇招来贺玉芳问她,“跟你嫂子说了一晚上的话,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对这个和离回来的庶女柳氏并没有苛待,从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她琢磨着能再过一年看看给她想看个人家,低嫁是肯定的了,但也不能让她这样一直在娘家。 再嫁的女儿和被休在家的老姑子,哪个更好听好看些,她分得清楚。 盛阳那小丫头留在家里还是带走,且看着吧,留下家里也缺不了她一口饭,日后一副嫁妆打发出去也算不得什么。 老爷子本来是没有注意到大儿媳妇儿和三女儿,但也听到了大儿媳妇儿走时那句话,被妻子提出来说他也有几分好奇看向女儿。 事情做出来肯定瞒不住家里,况且有些事她做不到还要靠父亲,大嫂也说得靠父亲看顾着,是以她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是我求着大嫂帮我的,女儿是和离了,但又不是没手没脚,整日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做点有用的事。 还请父亲母亲放心,女儿不会做出任何给贺家丢脸的事出来。” 虽然,因为和离的事她已经够给贺家丢脸的了。 听完柳氏没有接着说话,她看向身边的丈夫,等他表态。 此时贺鸿顺头有些晕,但也没到分不出好坏的地步。 沉吟半晌,他严肃对三女儿道:“你嫂子有心,你就用心去做。 不要怕亏钱,有爹给你撑腰。 要什么需要,要人要钱你跟爹说。 但是有一点,你看看你嫂子怎么做的,女人家还是不能抛头露面。” 儿媳妇儿刚进门的那段日子贺鸿顺也在观察,他们虽然不是那种极重规矩的人家,但也不能接受儿媳妇儿抛头露面去做生意。 他儿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他们贺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结果他自然满意,所以现在才拿出来告诫三女儿。 三女儿和离回家纵然是让贺家别人看了笑话,但这也不是女儿的过错,再说贺家也还养得起两个人。 刚才听了女儿那些话,说实话他倒觉得女儿有心气儿有骨气,不愧是他贺鸿顺的女儿。 贺玉芳满口答应保证,“请父亲放心,女儿定会做到,让父亲跟着操心劳累了。”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儿女都是债,都是来讨债的。” 话是这样说,但老爷子叹气之后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 有了老爷子的态度在前,柳氏也随之表态。 “你要做就安安心心的做,盛阳那里我再着两人照料着,也好让你少分心。” 三女儿真能好起来也不算坏事,不然以后反而是儿子的拖累。 年初一不出门,但下午的时候魏宴却跑来了。 “有个事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之前大哥回来的时候爹说要请你们回家去一起吃个饭,但那段时间你忙着我就没跟你提。 明日你回去了可别说漏了嘴,到时候他还得挨一顿训。” 贺宗睨两人一眼,没插话但在心里冷哼一声。 当贺爷不知道,魏廷那厮回来不仅带走了老娘还带走了他那外室。 现在不是外室了,是通房。 贺爷想的没错,当初魏宴没有提这个事其中还真有这个原因。 表妹去了那顿饭恐怕就不是团圆饭了,吃得也膈应。 那女人他见过,长得也就那样,单凭相貌来说跟表妹比起来差几条街那么远。 要说比本事的话,那女人也就只有迷惑他大哥的本事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事儿竟然是他姨娘提的,可他给梗得心口疼,跟姨娘好说歹说她才答应以后不干这种事。 其实这都不算事,只能算是魏宴今日专门跑来找她的由头。 阮娇娇就看他欲言又止,然后她跟贺宗两人捏糕点喂鸽子不搭理他。 这一对鸽子还是当初在保宁城买的,下了不少的蛋都被阮娇娇用来炖汤吃了,味道是真的不错,炖法也有很多种。 看着人家夫妻俩浓情蜜意,鸽子你侬我侬,还孤家寡人的魏宴直觉得心口又开始梗。 想着自己是来求人的,还是得拿出求人的姿态来。 “表妹啊,哥问你个事儿。” 阮娇娇捏食儿喂鸽子,慢条斯理的应,“你说。” 看她这个样子魏宴又有点泄气,最后一咬牙还是说了。 “你知不知道顾家小姐定婚没有?” 没错,他就是惦记上人家顾园园了。 阮娇娇刚才还在想他没跟自己说吃饭的事确实是做了件好事,她是真的不想见那两人。 不是对魏廷有什么想法,她对魏廷从来都没有想法,管他跟谁好都无所谓。 但她挺膈应那个姓杨的女人,那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矫情劲儿,看着真挺恶心人。 之前也是从魏宴嘴里知道那女人已经进了魏家,去了还真保不住会见到,污眼睛。 现在人去了京城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这样最好。 但只这件小事就想还她给他做媒,算盘打得未免也太响了吧。 不过话得先说清楚,阮娇娇问他。 “你什么时候起的这个心思,顾大人知道吗?” 亲妹妹的婚事顾玥这个当大哥的当然得知情,要是他不同意魏宴也没有机会。 再看魏宴一脸为难就知道他是自己单相思了,“没,我就只跟你提了。 你觉得我有没有机会,我要不要先去枫岚县拜访顾大人透透底?” 枫岚县可比保宁近,先见见顾大人试探一番,要是顾大人不把拒绝的话说死那他就有机会去顾家提亲。 想着顾园园他们兄弟在邺城待的几天都是住在贺家,表妹他俩应该对顾家的情况了解些,这才厚着脸皮来打探。 本来要是顾家不来邺城的话他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那不是来了吗? 他们兄妹送了顾大人上任之后后在邺城留了几天,他也正好有机会跟顾园园多见了几面还又说上了话,带他们兄妹逛了不少的地方。 也是在那几天里,他对顾园园忍不住生了喜爱之情。 人在邺城的时候他还没有发觉,等人都走了他才恍然。 可惜一直都忙着生意是真的没有时间,现下父亲母亲正在商议他的婚事,他怕再不想想办法就真要后悔。 人这辈子总要拼一把,他想到了贺宗当初追着去扬州的冲动。 第二百四十八章 李姨娘那边的亲戚 阮娇娇是看出来了,魏宴就是到她这里来打先锋的,还得让她帮忙跑腿儿。 就在她看魏宴想在魏宴脸上看出来点优秀的时候,魏宴又开口了。 “那日我送他们上船的时候顾小姐还邀请我有空到保宁城去玩,说到时候好好招待我,她去年又酿了些桂花酒。” 魏宴笑的堪称猥琐,有几分厚颜无耻的精神。 阮娇娇有种被他气笑的感觉,“你是觉得人家顾小姐就是对你有意思了?” 而魏宴还真就腆着脸笑着点头,“她都邀请我了肯定就是不讨厌我,那我岂不就是有机会。 说不定,她也觉得我不错呢?” 他咬了咬牙,“我也知道就我这个身份是跟她不怎么相配,但我是真的喜欢她。” 魏宴的家境也算是不错了,但低就低在他庶子的身份上。 保宁城顾家那是名声在外的读书人家,顾老爷子的学生可不少,顾小姐是家里唯一的小姐从小就被十分重视。 顾小姐随便能配名门望族,而魏宴相比起来就着实是不够看得很了。 他是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先来找阮娇娇打探,根本就不敢贸然上门去,也还没有跟亲爹提过。 阮娇娇沉吟半晌,又去看贺宗。 贺宗倒是坦然直接,“想要就去争取。” 当初他不就是这样,他不认为以后后悔有什么用。 阮娇娇也道:“你该先好好准备,再以最好状态去面对。” 顿了顿她又承诺,“你要是真有心,我可以代你向顾大人打听打听,但这个事必须要严肃对待,不能只是一时兴起的喜欢。” 魏宴都恨不得跪下来给她磕两个,有表妹帮忙他心里就稳当了不少。 既然答应了人阮娇娇就不会拖沓,当即就给在枫岚县的顾玥去了封信。 赵胜刚去老宅给贺玉芳送了胰子和果酒的方子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喝上又拿着夫人的信去安排。 看着赵胜带着信出去,魏宴的心也仿佛跟着心飞走了。 初二这日阮娇娇和贺宗去魏家拜年,魏府的女主人不在,但后宅中不能没有人管事,如今都落在了白姨娘在管。 有湛氏在的时候有客人她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俨然端出了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来。 看舅舅都不说什么,阮娇娇作为客人自然也不可能说什么,况且那人还是魏宴的生母。 但阮娇娇并不太喜欢这个白氏,看着她热情的模样根本亲近不起来。 饭桌上魏赦果然就提了之前要他们来吃饭的事,阮娇娇就只说忙,顺着话魏赦又说了魏廷和湛氏去京都的话,阮娇娇捡着舅舅喜欢听的说了几句好话。 期间没有任何人提关于那位杨氏,也算是宾主尽欢。 从魏府出来阮娇娇就觉得贺宗心情很好,是那种能够眼见的表现在面上的心情好。 “相公今日心情好?” 她可记得昨日魏宴到家里来提起的时候他还冷脸咬牙来着,来一趟他怎么就能高兴成这样? 贺宗喝了些酒,呼吸间喷洒出气息都带着股子酒气,在狭小的车厢里有种让人发醉的热气感。 阮娇娇微微撩起了点车帘子好让风透进来,就听到男人说,“谢大舅子脑子犯浑。” 为男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阮娇娇还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魏廷后就想起来他说过第一次见面的情况。 对他的蓄谋已久阮娇娇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车厢里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眼神从坦然到粘稠。 贺宗嘴上说着谢内心里是看不上魏廷为了个不入流的外室跟家里闹的,便是他去了京都也早晚会被扒出来,想再娶个能让湛氏和魏赦满意的女子是不可能了。 他这是毁了自己的前途名声,或许他是觉得值,毕竟是情深义重。 在媳妇儿面前贺宗极少提起魏家,是有他的小九九,如今他算是释然了。 年后都是这家那家的宴会不断,两人都忙着应付。 初五这日午后阮娇娇一场宴席结束后先自己回来了,贺宗跟她不在一处,也说了晚上会回来得晚。 她是打算歇歇,也缓缓这些年的忙碌。 江管家却说来了客人,是贺宗姨娘那边的亲戚。 想着也是亲戚,再怎么说李姨娘也生了贺宗,阮娇娇只得撑着见客。 来人是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江管家说明之后阮娇娇才知道那老妇人其实是贺宗的舅母,也才不到四十岁并没有看起来老。 而跟在她身边的小姑娘是她的小女儿,也是贺宗的表妹。 母女俩进来的时候看着很是拘谨,但在阮娇娇请她们坐又客气的着人上茶上点心之后这位舅母明显的自在了不少。 此时她毫不拘谨的拿眼打量着阮娇娇,像是在心里对阮娇娇定了数。 她说,“我们在乡下事多这才没有早来看你们,宗哥儿他也是个大忙人想来没有跟你多说我们这些亲戚。 但亲戚总归是亲戚还是应当多走动才不生疏,这不是年上了么我就带着他表妹来看看他。” 阮娇娇喝着茶,撩着眼皮儿看人。 她这人向来都是别人敬她三分她还五分,但别人轻她她也不上赶着。 比如这位舅母,她从打量了人之后就端出了长辈的架势来,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单纯来串门的。 还有她那女儿,在看阮娇娇的时候连神情都掩盖不住,表露那种轻视又势在必得的表情来膈应谁? 阮娇娇本就疲累,再见她们如此也不太想招待她们了,难得跟她们打太极。 “相公确实没有跟我提过有这门亲戚,既然相公不在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她这明晃晃的送客让两人脸色都相当的难看,尤其是那个表妹。 她从进来喊了阮娇娇一声表嫂之后就没有说话,此时气得面红耳赤张口就要说什么但被她母亲给拉住。 “宗哥儿媳妇儿果然是年轻不懂事,我是长辈不跟你计较这些。 我们来一趟不容易,也是专门来看宗哥儿的,我们等他回来。 只是你如今已经嫁了贺家为妇,还是要多学着为宗哥儿分担,他才好安安心心在外打拼。”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把人留下 贺宗都没有跟她提过,连准备年礼都没有上册子的人,阮娇娇根本就不想多听她的废话。 “相公白日是回不来了,我一个妇人在家不能招待外人,就不多留你们了。 江管家,送客。” 妇人急了,她看出来阮娇娇是来真的。 “阮氏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我是宗哥儿的舅母,我当长辈的来看看外甥还要被你赶出门。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有规矩,也不知道宗哥儿怎么就被你蒙骗了。 等宗哥儿回来看你怎么跟他交代,他能容忍你这样不把亲戚长辈放在眼里?” 因为着急的原因她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像是在为自己壮胆一样。 她女儿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是姑姑让我们来的。” 她嘴里的姑姑自然就是李氏了,那个从来都拉着脸严肃对人贺家姨娘。 阮娇娇每次去老宅见到她都能感受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有敌意,但只要她不主动找她她也不会理会。 最初的时候还想过接她过来养着,但在那之后阮娇娇也歇了那个心思,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今天,是她给自己找不痛快。 冷眼看着这母女两个,阮娇娇示意上前请人离开的江管家先退后。 她搁下茶盏正眼看向她们,看着五官模样都有些像李氏的女子阮娇娇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荒唐的想法。 压着那个想法,她再看两人的眼神也更冷。 “相公的舅母在柳府上,昨日我们还去拜见过舅舅舅母。 而你们,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不说就请离开。” 妇人是真的怕阮娇娇会直接赶她们出去,明显是不认她们。 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了,反正她也不怕被这个女人知道,这个女人就算是不想答应也不是她说了算,最后还得宗哥儿说了算。 她又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阮娇娇,再次确定事情十有八九能成。 是以,她也就不太把阮娇娇一个远嫁来的新妇放在眼里。 现在也不是跟她掰扯那些的时候,跟她挑明也让她心里有个忌惮。 “实话跟你说了吧,是宗哥儿她娘让我们来的。 你嫁给宗哥儿也有好几个月了吧,你这肚子还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哼!看你瘦弱这样也是个不好生养的,怕不是要断了宗哥儿的香火。 我家湘云就同了,她随了她姑姑,肯定能给宗哥儿传宗接代。 你也别想着反对,贺家就是这么个传统,宗哥儿还会为你连子嗣都不要了。 女人再好看有什么用,生得出儿子才是最关键的。” 所以,她们是上赶着来给贺宗送女人的,还就是面前这个。 气极反笑,阮娇娇笑得绚烂。 站在她身后的姚黄却笑不出来,“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都敢往人跟前儿凑,还真拿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滚,都滚。” 江管家也上前要请她们离开,整个贺家上下都清楚夫人在这个家的地位。 阮娇娇却又抬手拦了江管家,“不急,给她们安排个地方住下,等相公回来。” 说完她起身离开,不理会身后的母女俩对她的白眼和势在必得的欣喜。 之后阮娇娇去睡了一觉,姚黄都急得要上蹿下跳了她也不当回事。 姚黄让人盯紧了那母女俩,不许她们出房间,更不可能理会她们想在贺家逛逛的要求。 早就让人你找赵胜,跟他说了情况,让他在老爷那边结束后赶紧请老爷回来。 就那两个恶心人的母女,姚黄是不相信他们能被老爷留下,但恶心人是真的。 这边贺宗结束后得知家中情况,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道去了老宅。 父子俩在书房里把话说清楚,贺鸿顺对儿子的决定当然不同意,但儿子的态度根本就不是来跟他商议的,这让贺鸿顺十分恼火。 儿子走了之后他将李姨娘喊过来,劈头盖脸将人骂一顿。 “大儿那是你能做得了主的?还是你觉得你能做得了贺家的主了? 从前我看你是个老实本分的,现在发现你心大得很。” 李姨娘被禁足,贺玉芬去看她听了她好一通的埋怨。 “阮氏就不是个贤惠的,她想看着大少爷断后呐。” 李姨娘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少爷,是阮氏容不得人。 不仅容不得人还不知贤惠,要不是她撺掇的大少爷怎么会回来惹老爷生气。 她好歹是生了他一场,难道为他着想还做错了? 从前李姨娘可不敢这么想,恨不得跟贺宗断绝关系,生怕被夫人觉得她想要儿子。 但自从夫人生了自己的儿子后她的想法又变了,夫人不需要她生的儿子了,儿子就还跟她有关系,她做这些终究是为了大少爷好。 贺玉芬觉得姨娘不可理喻,劝了几句见她不听劝也就走了,想着明日去给大嫂道个歉。 就算是大哥的要纳妾那也不是姨娘能够做得了主的,更不要说是上门去给大嫂气受了。 姨娘也不想想她在夫人面前是如何自处的,就敢让娘家人去大哥府上充长辈膈应人? 贺宗回来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他没有先回后院去找媳妇儿,就在前头客房直接见了那两人。 因为喝了酒发起火来更骇人,直吓得了母女俩话都不敢说,被贺宗赶出了门。 江管家着人带着她们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一晚,别的就不管了。 贺宗依旧是在偏房里洗漱干净之后才回到正房,今儿还不算太晚,阮娇娇也没有睡。 许是下午睡过了现在没有睡意,许是想等着看贺宗的处理结果。 在贺宗去洗漱的时候姚黄已经来绘声绘色的跟她讲了一遍贺宗是怎么处理的,“赵胜说老爷先回了老宅一趟,老爷子那边都知道了,老爷子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对这个结果阮娇娇觉得满意,是以贺宗回来得到了媳妇儿笑脸相迎。 “相公回来了,累了吧,我来给相公梳头。” 得媳妇儿温柔伺候的贺宗脸色还不怎么好看,拉住媳妇儿给他梳头发的手,将人拉到跟前儿面对面。 “娇娇为何不直接把人打发了?真想给我纳妾?” 第二百五十章 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贺宗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还酸。 总觉得媳妇儿这是不那么在乎他了,竟然都没有生气还把那两人留在家里。 男人抿着唇不说话了,看得出来他觉得委屈,是那种执意要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的执拗。 阮娇娇本就满意男人给的结果,自然也愿意现在多哄哄他,也让他满意。 主动两只手握住男人的手,又往男人跟前儿靠近些,发觉高矮有差距于是又自觉曲膝坐到男人腿上。 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与攀在他脖颈上,笑着看他神色逐渐缓和,紧抿着的唇也放松了些。 “相公说的胡话,我才不会给你纳妾,你也想都别想。 也就是那两人是亲戚,换了别人我早让姚黄那丫头直接打出去了,连口水都不想浪费。” “那你就打出去,这么些年都没有上过门的算什么亲戚。” 贺宗心头憋着的那口气散了大半,但还是有不愉快,他没有跟媳妇儿说过,那家人从他分出老宅之后就再没有跟他有什么往来。 从前在老宅的时候也不熟稔,说他们是到李姨娘那里去打秋风的倒不错。 被媳妇儿哄得舒坦了不少,贺宗大手揽在媳妇儿软腰上将人往回来带,告诉她自己不纳妾。 “我不会纳妾,不想纳妾。 你也别想离开我,把我推给别人。 今日我便告诉你,你便是死了也要跟我葬在一处,分不开。” 若说前面的话也就罢了,但听到后面的话阮娇娇就敏锐的发觉出不寻常来,他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了? 就因为那两个人,不至于的。 男人忽的又把她搂紧了些,他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夹杂着酒气都洒在她颈间颊边。 就算是在寒冷的深夜里也烫得她发热,想离男人远些,最后又忍了下来。 许是她没有及时说话表态,男人急了,搂在她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些。 暗暗在心里短叹一口气,还是得哄。 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挑的人,现在是合法的两口子,以后还要几十年,得哄。 “自然是要与相公一起,无论什么时候。” 说着她也放软了身子往男人身上贴,被男人用力抱进怀里。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这是你说的。” “嗯,我保证。” 得了媳妇儿说保证,贺宗一颗惴惴的心可算是安稳了。 他不会让媳妇儿知道有多慌,他媳妇儿有多好哪是外人嘴里的那些浅显之见,他比谁都更知道他的娇娇有多优秀。 昨日他在那谁家的宴席上无意间听到有妇人提起他的娇娇,竟还想娇娇给她做儿媳。 贺宗当然清楚人家那是玩笑话,可那话却在他心里扎了根儿。 今儿又被这事儿给刺激了,回来媳妇儿还毫不在意的态度更是刺到他了。 他好不容易才追来的媳妇儿,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这些阮娇娇并不知道,发觉男人的情绪稳定些了,于是拉着他上床睡觉。 大半夜的吵架可不是好习惯,还是为了那些无谓的人和事。 贺宗被媳妇儿拉着上床躺下,一张糙黑大脸还崩着,必须要做点儿什么。 在这个事上夫妻俩心有灵犀,只是阮娇娇比他快一步掌握了主动权。 可惜,身形上的劣势终究是硬伤。 第二日阮娇娇发觉贺宗又恢复如常,根本看不出一丝昨晚抱着她要保证的委屈气。 虽说夫妻俩应该坦诚相待,但也有独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男人不想说她也不想问,她也有啊。 今日贺宗依旧是宴席不断,阮娇娇推了没必要的宴席在家躲清闲,正跟方嬷嬷对要带走的物件册子,江管家又来了。 因为昨儿那个事阮娇娇一见到江管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想莫非又是烦人的来了? 好在不是别人,来的是贺家三姐弟,贺麟小跑着先进来。 “嫂嫂,嫂嫂,我来找你了。” 进来眼珠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他大哥,“大哥不在?” 这小崽子过了一年并没有什么长进,依旧不稳重。 “你大哥赴宴去了,找你大哥有事?” 一听大哥不在贺麟明显失落了一下,也就是那一下然后又扬起大笑脸。 “哦,也没什么事,我是来看嫂嫂的。” 贺麟这漂亮话说的阮娇娇心情好,当即就赏了他个玩意儿。 正好看到册子上有个玛瑙的九连环,让方嬷嬷取了来给他。 “拿着玩儿。” 有玩儿的贺麟就别吸引去了注意力,跟着方嬷嬷一起出取。 他刚出去贺玉芳姐妹俩就进来了,两人虽然笑着但也看得出来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贺玉芬。 她还专门带了礼物来道歉的,“大嫂,昨日那事是姨娘糊涂,父亲已经罚了姨娘,你别放在心上。 不是大哥的意思,你别和大哥生分了。” 这些话她想了一夜,路上也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了才说出来的。 贺玉芳也帮腔,“昨夜大哥回去跟父亲说明了,不会纳李家的姑娘。” 她们今日来确实是道歉来的,为李姨娘的鲁莽唐突,但其实在她们心里也默认贺宗以后肯定会有别人。 有她们父亲的例子在那里摆着,但不应该是现在,至少也要再等两年。 阮娇娇也听出了,不会是李家的姑娘还有别的姑娘。 不过阮娇娇才不会放在心上,她和贺宗说开了,她心里有数。 糟心事不想说,阮娇娇一句话就揭了过去,招呼跟自己走。 “年下来给我拜年哪能不给礼,走吧,都去库房看看挑个喜欢的带走。 别跟我客气,贺麟已经去了。” 她率先往库房走,身后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跟上。 大嫂是真的好,什么时候都在维护大哥,即便是在她受委屈的时候还是先顾着大哥的。 阮娇娇还不知道她在两个小姑子心里留了这么一个印象,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多解释。 这边几人欢欢喜喜挑东西,大门口却闹了起来。 这回江管家没有亲自进来禀报,着了个小厮来。 “妇人,外头有个自称是三小姐婆婆的妇人在门口闹着要见三小姐。 江管家与她说三小姐和离了没有婆婆,她就闹着撒泼起来。” 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烦躁。 第二百五十一章 真是晦气 ‘咔嚓’ 玉器破碎的响声十分清脆,可以听得出来是个不错的物件。 阮娇娇将手里捏碎的把件儿往桌子上一丢,冷言对小厮道:“打出去。” 小厮得了令要走,刚转身又听到主子吩咐,“告诉她,再撒泼直接报官。 她要是敢动手尽管打回去,打伤打残了我给她治,谁打的人摊了官司府上请讼师,再赏二十两银。” 小厮咬了咬,小跑着出去回话。 原本还下意识提着心的贺玉芳更是打了个寒颤,不是怕陈婆子。 那日和离的具体情况她在张嬷嬷那里已经知晓了,深觉嫂子手段高深,也感谢嫂子让她和盛阳能彻底摆脱那一家祸害。 知道是知道,但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她往桌子上瞥,那把件儿的的残骸还在那里。 上好的一个手把件,就这样碎了,可惜。 再看嫂子白嫩嫩的手指尖儿,她是如何都不能想到嫂子是如何将那把件儿捏碎的。 此时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是她,还有贺麟和贺玉芬。 两人默默咽口唾沫,嫂子好厉害哦。 阮娇娇打眼瞧他们,见他们被吓到没出息的模样又换上了轻松随意姿态。 “挑个自己喜欢的吧,在嫂子这儿不用客气。” 说完不再看他们,让人进来把碎的物件清理掉免得不注意割手。 贺麟手里拿着九连环,仰着脑袋看看三姐又看看四姐,没敢动。 看到他三姐动了。“嫂子,我想要这个碎了的,做个纪念。” 闻言他只觉得三姐是被吓傻了,那玩儿做什么纪念,好时刻记得是嫂嫂一手捏碎的? 他年岁小不经事当然不明白,贺玉芳要自然有她的想法。 “我要拿回去摆在显眼的地方,时刻警醒自己。” 阮娇娇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能想到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再看那物件,便点了点头,“给你吧。” 贺玉芳拿手帕仔细的包好了交给丫头,然后贺玉芬挑了件喜欢的小摆件。 门外陈婆子闹了阵被江管家强硬的态度吓走,但她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她又往贺家老宅去。 本来她是要直接去贺家老宅的,是在路上发现了贺家的马车才鬼使神差的跟着来,看到贺玉芳进了贺宗家才想找贺玉芳要孩子。 她当然知道找贺玉芳要比找贺老爷子要更好拿捏,孩子是他们陈家的当然该归陈家。 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只能转头再去贺家。 但不巧,今日贺家的主子都出门了,汪管家一听她是来要孙小姐的哪会跟她客气,也是没有进得门。 她今天是背着家里人来的,她也知道当初和离书上写清楚了孩子的归属,但她就是不认。 大过年的,别人家都是欢欢喜喜过年,只有他们家鸡飞狗跳,老大家那混账还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去了至今都没有回来。 老头子就是个没用的,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一天只知道闷头抽烟,大儿子天天没出息的往老丈人家跑连自己媳妇儿都把不住,没用的东西。 小儿子更是天天喝酒,喝得烂醉如泥没个清醒的时候,书也不读了友也不交了,那个什么贵人也攀不上了。 一切都是因为贺玉芳,一想到贺玉芳她牙都快要碎了。 贺玉芳她肯定是不会再认,但孩子她必须要带回去,就算是个赔钱货也不能给贺玉芳。 就算是说破天去,还是也不可能给贺玉芳 她家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陈婆子没有走,在贺家不远处蹲着盯着贺家大门口等贺玉芳回来。 一想到贺玉芳穿金戴银打扮得跟个狐狸精样她更气,一个被休的女人还有脸花枝招展的出门,不定是会哪个野男人去了。 就那个阮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就不正经,指不定在外头勾三搭四。 陈婆子恨贺玉芳也恨阮娇娇,恨贺家所有人。 汪管家叫门房盯着人,又叫人去老爷夫人那边通个气,大过年的可不能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真是晦气。 另一边阮娇娇留姐弟三人在家玩了一天,直到吃了晚饭才让人送他们回去。 他们是坐马车来的,也带着车夫小厮,但以防万一还是又派了两个精壮的小厮跟着送回去看着进门了才放心。 等贺宗回来阮娇娇又把这个事跟贺宗说了,有贺宗去解决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后来听说,陈家父子俩的木匠生意做不下去,陈晁整日混迹烟花柳巷,后来拿不出银钱被人打断腿丢了出来。 顾玥的回信来得快,他是个人品正直有担当的人,即便是不同意他也会回信。 回信阮娇娇没有拆,直接让人给魏宴送去。 魏宴如今是邺城生意场上的名人,父亲是魏县丞,哥哥在京都做官,就算现在还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官但他毕竟年轻,日后如何谁也说不定。 表妹夫是贺宗,现在贺夫人新开的铺子都让他在打理,听说马上还要做其他生意,听说城西有一条街都是贺宗的铺子。 从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庶子,一跃就成了邺城商圈炙手可热的人物。 只过年这几天魏家就进了不少的媒人,有官家的庶女有商户的嫡女,都是有意要跟魏家结亲。 魏夫人虽然不在家,但魏大人能做主,还有魏宴的生母不也在,听说现在魏家是魏宴的生母在管家。 虽然妾室管家说起来是上不得台面,但魏家这不是情况特殊吗?可不是魏大人宠妾灭妻白氏越俎代庖。 小厮去送信没有见到魏宴,魏赦在家便替儿子收了信,偏偏信封上写的是贺兄亲启。 魏赦没有多问小厮,现在又觉得好奇,但他也不是会随意拆儿子信件的人,等着儿子回来后直接问儿子就是。 父为子纲,他当爹的问了儿子还能不实话实说。 看着信封上的四个字,魏赦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又想到要是大儿子不犯浑,娇娇还是他家的媳妇儿。 不管是对魏家来说还是对大儿子来说,都是好的,可现在,哎…… 娇娇那孩子向来都孝顺,就算是生了那个事也没有说一句怨言,如今对她二表哥也是权力拉拔,这孩子就是懂事。 此时懂事的阮娇娇跟贺宗出门赴宴,被一众夫人拉着说话,还有个夫人拉着自家小女儿跟她亲近。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门开阔眼界 这位黄夫人的丈夫跟贺宗在生意场上认识多年,此时她牵着小女儿来和阮娇娇说话,嘴里说着孩子还是腼腆不爱说话不爱出门结交,想要阮娇娇带着她见见世面。 实际上她看自己女儿的眼神里全都是慈爱,可见她是十分喜爱这个小女儿。 黄姑娘确实不怎么爱说话,还会脸红害羞。 当然,这是因为旁的人问了她母亲一句她多大年岁了,有没有婚配的话。 黄夫人今儿特意带着女儿到夫人们这里来扎堆儿可不就是为了女儿的婚事么,她笑呵呵的跟各位夫人玩笑,看似玩笑其实真正的用意都在这些玩笑话里了。 后来黄夫人打发女儿去找小姐妹玩儿,剩下她们这些成了婚的妇人就好说话了。 黄夫人与阮娇娇坐得近,轻声些说话别人是听不清的, 她佯装吁一口气,“往年年下的时候还能与魏夫人一起说说话,我就十分喜欢魏夫人的性子,与她也算是玩得来。 今年她陪着大公子去了京都,这一去再想这样坐在一处说话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对了,我听来也说最近魏家二公子接管了你的生意,就是贺大爷那边也常能见到他? 你们这亲戚间关系好,亲戚嘛就是要多走动,越走才越亲。” 阮娇娇笑着应和着,反正她不明说自己就当听不懂。 黄夫人来来回回提了魏家好几次,终于还是她自己忍不住问了魏宴的婚事。 这个事阮娇娇比旁人清楚些,但还不清楚顾玥那边的回信怎么个说法所以她也不好说定了魏宴有喜欢的人。 她说了别人又要问,这话可不能乱说。 万一不成的话对魏宴来说大不了就是桩风流韵事,但对顾园园来说是灾难。 于是阮娇娇只含糊道:“之前到舅舅家去是听到舅舅提了几句表哥的婚事,不过也只是提了提。” 这就是没有定的意思,万一顾玥那边回绝了,魏宴有别的选择。 有阮娇娇的话黄夫人是懂了,只要没定他们家就有机会。 阮娇娇倒是觉得这个黄姑娘看着不错,是个看着讨人喜欢的模样,对黄家贺宗也熟悉,这小姑娘跟魏宴看着也般配。 同黄夫人一个心思的还有别人,不只是对魏宴还有贺家四姑娘。 只是都知道贺宗是早年就分府另过的,贺玉芬的婚事贺宗肯定定不了,但也不妨碍他们打听打听不是。 有一点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从阮娇娇嫁给贺宗后开始交际都是带着贺玉芬这个小姑子的,其中的寓意大家都心照不宣。 其实整个年后的宴席阮娇娇都有在应付这些事,魏宴那边跟她没关系,但就贺玉芬这边她是一个都没有看上。 那些个来与她打听的人家,要么是不成器的庶子,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是的白身,甚至有些人还话里话外提到贺玉芳,认为贺家有个和离的姑奶奶就活该矮人一等,贺玉芬也得跟着矮一等。 对这些人阮娇娇是看不上的,或许是她还没有深切的融入到这种等级分明的制度中来,她并不认为贺玉芳和离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贺玉芬有哪里不好要被人挑三拣四。 她倒是觉得是这些人家配不上贺玉芬,都太低了。 散了宴席回去的路上阮娇娇把那些情况挑着跟贺宗说了,贺宗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是顾着自家妹妹。 阮娇娇提议,“不如带着她一起去雍州吧,出门多看看开阔了眼界才不会只局限于小小一方后院之中。 玉芬年岁也不大,出门去一年再议亲也不是不行。” 对贺玉芬这个小姑子阮娇娇不并不讨厌,看得出来她心思纯正,只是胆子小性子软了些。 不见贺宗回答,她又道:“你与父亲说,待玉芳再议亲定要书信给我们,到时候作为哥嫂得给她添妆,我让人在城东郊购置了几十亩地还有个小庄子,到时候都给她添去。 咱们家的姑娘不管在哪儿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我很喜欢她。” 几个小姑子中阮娇娇最喜欢的就是贺玉芳,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她主动亲近,后来慢慢熟了她也发觉贺玉芳性子率真,且有主见。 只可惜曾经遇人不淑,但她是年轻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此时两人十指相扣,她曲着小拇指勾男人的手心,男人低头沉沉看她。 忽地就笑了,“好。” 贺宗并不想带着小妹,他们此番可不是出门游玩,随便多带一两个人无所谓。 去了雍州情况如何尚且不知,是以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媳妇儿想带着,媳妇儿都勾他的手心了,那就带着吧。 贺宗答应了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而且速度也快,打算明天就回去跟老头子说。 魏家,魏宴应付了一天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就从梁管家这里得知他爹让他回来后去一趟。 “梁叔,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魏宴喝了不少的酒,就算是进门就喝了碗醒酒汤也不可能立马就醒了酒。 真是又累又难受,半边身子都靠在梁管家身上,想从他这儿先问问底他心里也好有底。 不过有什么说什么,自他扬州回来之后他爹就对他和蔼了不少,看他的眼神里也多了笑意满意。 但就是最近跟他说成家的事说得勤,在他爹这里听了回去还要被姨娘念叨,两个耳朵都要起茧了。 他哪里是看不上别人,哪里是眼光高,他就是心里有惦记的人了嘛。 梁管家是魏家的老人,年轻的时候就是魏赦跟前伺候的,陈家之后魏赦看他稳重提他做了管家,这一做就是几十年。 家里的公子小姐都是他看着长起来了,从前二公子跳脱不懂事如今可是稳重也上进了,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大公子去京都做官,以后多半都不会再回来了,这个家里得靠二公子接着撑着,二公子上进他们魏家才能稳当。 这会儿看着二公子喝酒难受,他也心疼。 不过二公子问的话他是清楚,“是中午的时候表姑奶奶着人送了封信来,您不在家来人就交给老爷了。” 闻言魏宴猛地站直了身子,两眼放光。 第二百五十三章 比小时候沉多了 “走走,我都等不急了,终于回信了。” 此时魏宴也不用梁管家扶了,更别说是靠了,走起路来脚下都生风。 梁管家跟在后面追,对那封信好奇得不得了。 “二公子,您知道那信是谁寄的?” 魏宴急切的走着,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知道知道,我再知道不过了。” 后来梁管家也没有再追问心里是什么,那不是他该问的。 他年岁大了自然比不得魏宴的腿脚,后来追不上只能看着二公子在昏暗的光线里走远,等他到老爷正院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白姨娘询问二公子的话。 “这信封上写着是给表姑爷的信,怎么又是你的,谁给你记寄的?” 魏宴拆了信急着想看里面回的是什么答案,此时也顾不得回答姨娘那些个问题。 倒是魏赦一副不慌不急的模样,等着儿子看完了再问。 儿子当着他的面就拆了信,可没见他往日这么急躁过。 近几个月来看着稳重不少,但现在看来却还是个毛头小子。 白姨娘心里跟有猫在抓一样,好像那信是给她写的一样。 从湛氏走后她自在了,也逐渐的现出了本性,有种把自己当当家夫人的姿态,此时一家三口在一处,她就像是正房夫人。 看着儿子的的神情随着信上的内容一点点变化,最后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恍惚间她都觉得好久都没有见到儿子这样畅快的笑的模样了,尤其是这半年来儿子上进后连笑容都看着稳重了些,不像现在这样。 “爹,求您去给儿子提亲,儿子有想娶的人。” 魏宴还十分重视的跪下给他爹磕了个头,也是酒上头了,这个头磕下去差点儿就没有直得起腰来,跪得人打晃。 索性他就攀着亲爹的膝盖趴着,仰着头跟他爹傻笑。 是真的喝多了酒,笑得也是真的傻。 看着儿子趴在他膝头傻笑,魏赦这一瞬间想到了儿子小时候,小时候他也是这样趴在他腿上,趴在他身上,跟个小傻子一样,也有伶俐可爱的时候。 魏赦又想起来去年儿子也是来求他,说想娶娇娇,但那时候这傻儿子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傻。 他没有立马应,问了白姨娘刚才又追着问的话。 “谁的信,说什么?哪家的姑娘?” 好在魏宴因为兴奋过头脑子还不算太模糊,有几分清醒在,也有之前梁管家给的那碗醒酒汤的作用。 “保宁城的顾家,枫岚县顾玥顾大人的胞妹顾园园小姐。” 然后他呵呵呵笑起来,看着就更傻了。 “去年去扬州在路上遇到的,当时遇匪落水还是顾家二哥救我的呢,前些日子顾大人前去枫岚县上任,顾家兄妹送他去路过邺城来找表妹他们。 我带着他们玩儿了几日,我喜欢顾小姐。 爹,您去帮我提亲吧。” 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说信里写的什么,只说喜欢人家,人家那是书礼之家又是县令大人的胞妹,会答应他? 再想问问清楚,低头一看这傻小子已经趴在他膝头上睡过去了。 长大了,可比小时候沉多了。 魏赦弯腰一只手揽着儿子的肩背,一只手取了信来看。 竟然是那位顾大人写的信,不过显然不是写给魏宴的,信是写给贺宗的,他与贺宗兄弟相称。 他说观魏宴为人诚恳,又有贺宗夫妻做媒,定然是不会错,是以劳烦贺宗请媒人去家中询问二老的意思。 这就是他答应的意思了,既然他在这个信里答应了,定然是会再写信回家去交代,那这个事就是八九不离十。 难怪儿子会如此高兴,他这个做父亲的也高兴。 “宴儿能娶到宝宁城顾家的嫡出小姐,是咱们高攀了人家。 好好准备一番,让梁管家陪同去顾家提亲。” 白姨娘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她当然也从儿子的话里提过出来对方小姐是高门,她儿子这是高娶。 她与夫人安安较劲了二十年,这回总算是让她拔得头筹。 大公子还没信儿,她儿子这里马上就要定下婚事了。 这桩婚事还是表小姐牵的线,她就说表小姐是福星,是他们母子的福星。 不用老爷说她就急切的想今晚觉都不睡都要把礼物准备出来,恨不得明儿一早就去。 连老爷都说好的人家,那就是真的好,可不能因为去晚了就错过了。 急归急她也没有忘了要给表小姐那里送份厚礼过去,她看是这桩婚事的大媒人。 可惜她就要去雍州了,不然能请她亲自去顾家走一趟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 贺家,已经把要带走的东西送走了一批,之后同他们一起上路的是轻装简行。 贺宗去老宅跟老爷子商议两个妹妹的事,阮娇娇没有去。 此番是她提的要带贺玉芬走,先不说贺玉芬怎么想,李姨娘心里不知道怎么恨极了她。 她不想在临走的这个关头还去看她的冷眼,这份所谓的婆媳关系她也不想去维护。 从江管家那里她知道当初李家是卖了李姨娘进府,贺宗跟李家的关系向来都冷淡。 而这次李姨娘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让李家人上门,着实是欠考虑。 若她提前跟贺宗商议,或许贺宗还会给她几分面子把话说清楚,终究是她不了解她儿子。 从小就没对儿子上过心,儿子主动去找她还被往外推,如今贺宗都二十几岁了她突然想起来要给自己做这个主,可不是欠考虑吗? 贺家这边果然就如阮娇娇想的一样,李姨娘得知女儿要跟着儿子去雍州,她第一个就不同意。 “四小姐正是议亲的年纪,去那么远亲事怎么办?” 除了这些她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在夫人面前她又忍下了。 她虽然是四小姐的亲娘,但在夫人跟前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本来她还在被禁足中,是事关四小姐的事才让她来听听。 柳氏觑了她一眼,她就立马闭嘴老实。 柳氏听了贺宗的意思,她还真有想法,但到底去不去还是要听老爷的意思。 “老爷,大儿想着妹妹,是想带她出去见见世面,雍州是王城自不是咱们这儿能比的。 说不定玉芬还能在王城寻个好人家,大儿还能不想着她么?”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她是在害你 柳氏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从内心上来说她是赞同贺宗。 她虽是嫡母但到底不是贺玉芬的亲生母亲,贺玉芬的婚事由她做主要是嫁得不错是她的本分,要是嫁得不好难免要落得埋怨。 就算没有埋怨像贺玉芳那样,外人提起来总归要提一句是她这个嫡母做的主。 现在是贺宗有心要揽了事去,她当然乐得轻松。 终究不是她生的,隔了一层。 贺玉芬嫁得好了于贺家于她儿子或许有益,这当然是喜闻乐见皆大欢喜。 但在李姨娘的心里她还是觉得不妥当,哪有女人到处跑的,在家里才是正经。 老爷子沉吟半晌,问儿子,“你媳妇儿是个什么意思?” 儿子什么样他清楚,但关乎到女儿的婚事的话,他一个男人成日忙着正事哪能顾得过来? “她都听我的。”贺宗说。 这个事贺宗只往自己身上揽,也要让所有人都清楚是他的意思。 “之前您不是说让我在玉芬的婚事上多上上心,如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邺城里没有几个合适的人家。” 贺玉芬是他的亲妹妹,多少他是有几分偏心的,不想她随便嫁人被挑拣。 老爷子想了想,让人去叫贺玉芬来,“你们兄妹俩说吧,我不管了。” 在座的人都听懂了,老爷子这就是答应了,这下李姨娘更是急了。 柳氏侧头看她,心想她这会儿倒是会急。 从前那些年也没有见她为了孩子的事急过什么,贺宗小的时候偷偷去找她别她送回来还跪在地上磕头求贺宗别再去找她。 后来生了贺玉芬,孩子虽然在她院子里养着但她也不跟孩子亲,连奶都不曾喂一口。 每天都要带着贺玉芬到她院子里来,说是让贺玉芬来跟母亲请安,那点儿的孩子能懂什么。 反正柳氏就没有见她在乎过这两个孩子,贺玉芬跟自己比跟她还亲近几分。 后来有了麟儿她倒是有所改变,但在柳氏看来却不是跟孩子们亲近。 到如今,她这番又是做甚? 只有李姨娘自己清楚,除了那些女子不该出门的道理规矩外,还有她心里的落荒。 她生了两个孩子,大少爷走了,还要带着四小姐也走,都走了。 埋在心底深处的某样东西,不得已破土而出了,她慌了。 贺宗说让贺玉芳也过来,“她嫂子有东西要给她,正好当着大家的面儿就给了。” 众人以为是关于阮娇娇和贺玉芳商议开的铺子上的东西,等贺玉芳来了贺宗拿出地契的时候他们才惊讶不已。 贺宗说是添妆,但现在贺玉芳没再嫁,而且这份添妆也太贵重了,都要赶上当初她出嫁时的嫁妆了。 看着地契上的内容贺玉芬只觉得烫手,“太多了,我不能要。” “你嫂子给的,安心收着。” 贺宗说话掷地有声,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可能。 捧着地契,贺玉芳求助的看向父亲母亲,柳氏没说话老爷子深深看了大儿子一眼,做主让她收下。 “既然是你大哥大嫂给的你就安心收着,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一家人这三个字老爷子咬得重了些,贺宗却没有丝毫动容,是什么程度上的一家人他心中有数。 不过这几个月来他好像跟老宅的往来接触过多了,都是因为他媳妇儿。 心想着,贺宗下意识去看柳氏,正正对上柳氏看他的眼神,柳氏笑了笑。 她说,“别辜负了你大哥大嫂的心意。” 立在她边上的李姨娘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地方捏紧了手,那么多的东西给一个终究会嫁出去的女人有什么用,留给小少爷才是正经。 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发狠的看着贺宗。 而贺宗始终没有看她,当她不存在一般。 耳边是柳氏在跟贺玉芬说话的声音,听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在做梦又像云里雾里。 贺玉芬在大事上向来都没有主见,之前都是听嫡母的,嫡母如何安排她就如何做。 她有些自己的想法,但只要是无关痛痒她也不会提出来。 可是现在嫡母问她想不想跟大哥和嫂子去雍州,她看看嫡母又恍惚扭头看向大哥。 这不是出门参加宴会,不会去马场住两天,是真真实实的离家,还是离很远很远。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能自己做决定吗? 与她站在一起刚才还要别人劝的贺玉芳却劝她,“你自己觉得想去就去,其他的事都不想要。” 贺玉芳想,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走出去。 可她现在还不能不管不顾,她还有盛阳。 最终贺玉芬点头说要去,贺宗让她尽快收拾东西等元宵节之后就走。 贺宗走后其他也都散去各自回房,李姨娘母女俩一道回去。 路上李姨娘狠狠的看向她,质问,“你是跟谁学的这么没有规矩,是那个阮氏对不对? 根本就不是大少爷要你去,就是那个阮氏的主意,她是在害你。” 李姨娘压低着声音让她这些话听起来越发的压抑难听,也让贺玉芬刚刚因为要走出去而升起的异样喜悦之情被一盆凉水泼灭。 她扭头看着姨娘,想从她愤怒的神情里看出点关心,但没有。 心里突然升腾一股无力感,仿佛抽干她浑身的力气。 还是在外面她不想跟闹出不好看,抬脚加快了步伐,等回到住处在门口她对姨娘说,“以后,请姨娘保重。” 李姨娘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门框里,心中那种发慌的感觉更甚。 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流走,她想抓住却如何都握不住手。 时日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阮娇娇他们出发的这天。 贺家送他们出城,就连魏赦也来了,红着眼睛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多写信来。 与她交好的几位夫人也都来送别,不免都红了眼眶忍不住眼泪。 阮娇娇想起半年前也是这幅场景,她从扬州离开。 魏宴没有来送,他亲自去了保宁城提前,出发之前来家里跟她告别一起喝了顿酒。 临出发之前阮娇娇看过每一个来送的人,视线落在李姨娘身上,竟不觉得能从她脸上看出来半分离别的伤情。 她想捏捏贺宗的手,但贺宗骑在马上,她捏不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喜欢享受的人 “嫂子。” 手突然被握住,不是男人粗糙干燥的大手,是一只纤细娇嫩的手。 阮娇娇收回视线扭头看,看到握着她手的人神色慌张,连手也在颤抖。 她安慰道:“别怕,人总要自己跨出一步。” “嗯,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慌,我不怕。” 贺玉芬又握紧了些手,她就是心里慌得很,没着没落的那种。 尤其是在马车启动的那一刹,她仿佛感觉人都腾空了一般,是那种不能脚踏实地的心慌。 好在,从手心里传来属于另一只手温度将她拉回了现实。 其实她有个疑问埋在心里早就想问了,“嫂子,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那日回去之后她想了很多,想到是嫂子的意思,并不是大哥。 她又想为什么呢?她明明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三姐那样什么都能跟嫂子说到一起。 后来三姐跟她说,“嫂子是想帮你,也想帮我。 嫂子与别的女人都不同,她是独特的有独立思想的女人。” 当时她能看出来三姐眼里的羡慕,是羡慕她能跟着嫂子离家还是羡慕嫂子? 此时她觉得,三姐是羡慕嫂子吧,嫂子比他们都洒脱。 不只是后院中的她们,还有外面的大多数人。 马车行了一阵之后阮娇娇下了车,还拉上贺玉芬。 “趁刚出门精神好先骑两天马,等走到后头精疲力尽的时候想骑都没有精神了。” “可是……”贺玉芬想说,可是我们在外头这样骑马真的可以吗? 刚一个可是出口就被阮娇娇喊打住,“没有那么多可是,喜欢什么想什么就要去做去争取。 你那匹马不是带上了吗?你是不喜欢?” 贺玉芬老实答,“喜欢。” “这你就结了,走吧。” 方嬷嬷在后面的马车上探着头看,不禁连连摇头,夫人这明显是出来了要放开了。 姚黄也在她边上探出半张脸,不过她可没有摇头,反而嘿嘿的笑。 “可惜我骑艺不佳。” 可惜的话刚落,马车旁边就追上来一匹高头大马。 而赵胜就坐在马背上对她笑,“你出来,我带你跑会儿。” 路上没有什么情况赵胜就跟着媳妇儿的马车后面,一直都不紧不慢的跟着,刚才看到媳妇儿探出头来立马就追上了,将将听到这句可惜。 哪可惜,他觉得正是机会。 他们新婚燕尔正是舍不得的时候,虽然这种舍不得暂时表现在赵胜身上更重,但有骑马做诱饵姚黄想拒绝又舍不得。 在她犹豫的时候方嬷嬷先一步招呼马夫停车,“停车吧。” 直接就推着姚黄下去,看着她被赵胜抱上马背。 “都出来了就放开了心玩儿也成,你们年轻人的玩法我老婆子是不行了,你们自玩儿去,我乘车慢慢来。” 赵胜呵呵笑着谢过方嬷嬷,带着媳妇儿往前跑了。 明明他们都这么熟了,还是正经的两口子,可他媳妇儿就是不主动跟他亲近。 以前就凶悍得很,现在也凶悍。 这不,不就是抱她抱紧了些,嘴唇曾到她后脖颈了,她就下死手掐他。 都不用看,腰上肯定要青。 都说什么主子养出什么奴才,明明夫人那么温柔,怎么他媳妇儿就能这么凶呢? 马车比不得马儿跑起来的速度,只消一会儿就把车队丢在了后面看不到的地方。 阮娇娇骑艺练出来了,能骑快马跑,贺宗就不快不慢的跟她并肩,但也把其他人都甩在了后面。 一路上无惊无险抵达王城,有林韦青早先过来准备省了不少的麻烦事,至少有人接有准备好的地方住。 按照贺宗的要求林韦青给置办了个三进的宅子,在这个地方想要置办再大的宅子可不只是有钱就能办到。 就是这个也是花费了不少力气钱财,跑得他腿儿都细了圈。 大门进来转过影壁,露天里摆放了一口大缸,里面养了两尾锦鲤。 阮娇娇凑过来看,锦鲤恣意的游着并没有受到惊吓,缸里有半缸的淤泥,想来下面种了莲藕,待再过些日子天气回暖就会发芽。 一路劳顿是真的,阮娇娇也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真如她说的那这样走到后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骑马的欲望了。 马车颠得浑身骨头都难受,骑马磨大腿,怎么都不舒服。 当日随便吃了点东西阮娇娇就发话,“都回房歇了吧,等过几天缓过这劲儿之后再说其他。” 贺宗没跟他们一起吃,回来认了个门儿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去拜见那位去了。 洗了澡清清爽爽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阮娇娇蓦地感叹:能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躺会儿真是爽快。 有些时候看待一个事得从不同角度去看,就比如现在,贺宗就没得躺。 也睡不着,躺舒服了阮娇娇爬起来吩咐人把热水和饭菜准备好,等贺宗回来也让他舒坦舒坦。 两个时辰之后贺宗终于回来了,明显喝了酒。 “王爷让我跟在他身边做事。” 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跟在他身边那得是十分信任亲近的人才行。 阮娇娇想:或许是那两样东西起的作用。 男人明显很兴奋,这是他想要的。 其实这对他们来说算得上好事,阮娇娇觉得她也得尽快琢磨点儿事做。 到王城七八天,男人忙着白天基本看不到人,阮娇娇也没有闲着她带着贺玉芬和姚黄、禇华把王城转了一遍。 这么短的时间当然不可能细转,简单摸了些情况再做其他。 这日又是在外面吃了饭回来的路上,贺玉芬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嫂子是打算开酒楼吗?” 这些天他们都没有在家吃过一顿正餐,都是早上吃了饭就出门到处转。 她觉得嫂子是在找什么,但又不明确。 想着嫂子在邺城开的那么多家铺子,觉得应该是要做生意,而嫂子家是做酒楼生意的便有了这个猜测。 酒楼太麻烦了,阮娇娇想偷懒。 “酿酒。” 王城的繁盛不是邺城一个小郡城能比的,阮娇娇就喜欢这种充满奢华的地方。 她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也享受挣钱的快乐。 第二百五十六章 橄榄枝 阮娇娇说了要酿酒就离开展开了行动,她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酒这个东西就是在寻常百姓家也是会上桌,就算是家里再困难只要稍微松快点的时候也会打上二两来解解乏。 越是繁华的地方对酒这种东西越是放纵,也分多了等级优劣。 阮娇娇要酿造的这种酒并没有想挣寻常百姓的银钱,寻常百姓的银钱并不好挣,来得也不快。 好挣的银钱当然是有银钱的人那里,而阮娇娇就是要挣那些人的钱。 无需要多费力的宣传,坐拥王城的那位便是她最好的助力。 贺宗早出晚归,阮娇娇在家里便把收购粮食酿造酒的事情一一的办起来。 这一日贺宗回来看到她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这是什么?” “蒸馏器。”阮娇娇头也不抬的回答。 已经有了制造琉璃的技艺,想要制出这个东西来不算太难,只是前期实验的时候投资不会小。 好在邺城那边日日都有进账她并不用在银钱上费心,也不怕时日太长拖不起。 酿酒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成的,她也不慌。 而贺宗就算是得了答案也看不懂,更不清楚这个叫蒸馏器的东西到底要如何用,又是做何用的。 但他也早就习惯了在媳妇儿这里得知各种新奇的东西,就算此时并不清楚也能做到放平心态。 当然,等他清楚之后就不能确定还能不能放平了。 只是,此时的阮娇娇没有想立马就给他仔细的解释,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贺宗也不追问了,自顾坐下来喝茶等她忙完。 想过给她递盏茶,又怕她不小心碰洒打湿了图纸,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做。 过了一阵还不见她停,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姚黄丫头在书房门口守着,贺宗随意看了一眼叮嘱她好好守着夫人,却见她神色不太好。 出去找来赵胜,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方才我从书房里过来瞧着姚黄丫头脸色不太好。” 一听媳妇儿不好赵胜就急了,“我去看看。” 看他就要走贺宗轻哼一声,“你是大夫?你去看有什么用?” 赵胜是关心则乱,被主子一提醒就醒过神来了。 “我这就去请大夫。” 这回贺宗没有阻止他,还叮嘱他快些,完了医馆都要关门了。 他不是无事可做来关心下人的身体,赵胜和姚黄都不是一般的下人。 赵胜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同。 赵胜于他,姚黄于他媳妇儿,都是一样的。 他们才来邺城还不算太顺,身边的人尤其重要。 到了时辰方嬷嬷来询问是否摆饭,贺宗道不急。 媳妇儿还忙着,等她忙完了再摆。 今儿他算回来得早,前些日子都不一定能回来陪她用饭。 方嬷嬷应了下去放人仔细热着饭菜,又亲自往书房去。 看到姚黄还在门口守着,书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她就知道夫人还没有忙完。 她也发现了姚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疲累得像是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她一边说话一边就已经伸手在姚黄额头和脸颊上摸。 并没有发热,如此她松了一口气。 “早上没注意到你如何,这会儿脸色怎么就这么难看了?” 姚黄确实觉得不太舒服,恍恍惚惚的没有精神,觉得整个人都疲累得很,还站不太住。 “我也不知道,也没有站多会儿,就是觉得头重脚轻累得很。” 方嬷嬷一听她这话就没忍住嘀咕人,“你这丫头平时重名得很,这会儿怎么傻了,不知道搬个凳子坐着,非站着守。 夫人还能不让你坐?站多久了?” 而姚黄身体不舒服,听了觉得委屈憋着嘴撒娇。 “也没有一直站着,转了几圈。 后来想着离吃饭也没有多久了就守着了,本来还没有觉得怎么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着了风,我身体好着呢。” 都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她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换别人来守她不放心,自从之前出了那个丫头偷听的事之后她就不敢让别人来。 书房是夫人和老爷共用的,里面紧要得东西多着呢,可不敢上人靠近。 夫人老爷不用的时候都是上了锁的,就更不敢疏忽了。 看她这个样子方嬷嬷心疼,“你快回去歇着,这里我来守着。” 话刚落,门被从里面打开。 “怎么了?” 阮娇娇是做完了事,精神放松之后才听到方嬷嬷说的这话。 再一看方嬷嬷严肃的神情,再看姚黄的脸色不用说也知道了。 “先吃饭,让人去个大夫回来瞧瞧。” 对待身边信任的人阮娇娇向来都不吝啬,便是年节里赏下去的物件都比他们一年的工钱还多。 姚黄明显是身体不适,她就更不可能吝啬连个大夫都不请。 得知赵胜已经去请了,便让姚黄回去歇着等大夫来,又让人去门房处说一声。 “赵胜请大夫回来让他直接回去。” 摆了饭方嬷嬷没有自己去吃饭,而是去给姚黄送饭,特意带了盅给主子们炖的汤去。 饭厅里吃饭的只有阮娇娇和贺宗,林韦青一家没有住在贺家,他自己置了处宅子住着。 当初他想着若是母亲愿意来的情况,但他母亲并没有想过离开林家,只他妻儿开了。 贺玉芬一般不跟他们一起吃,阮娇娇给她布置了课业,没别的事时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 饭桌上夫妻俩随意说着各自的情况,贺宗捡着重点说了些,阮娇娇也提了自己的打算。 “那是酿酒的一个工序,到时候就知道了,亲眼看到才更直观。 就看今年能不能成,我这边再有十来天就能闲下来,这些日子接了几张帖子,也得去露露脸认认人。” 他们刚来什么都不熟,知道他们的人也有个观望的时间。 关键是最近贺宗在雍王跟前露脸的时候多,也办了两件事,事办得漂亮是都看在眼里的。 是以,有人先对他们抛出橄榄枝也属正常。 不可能永远都不是交际,她也需要认识些能走动的朋友。 贺宗清楚她的脾性,“不愿去的就不去。” 他现在确实是需要结交些人,但也不是必须要让媳妇儿出去受罪受气。 “你看着能交的处着,不喜欢的不搭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教导 在这一点儿上阮娇娇有自己的原则,她从来不是为难自己的人。 在为难别人与为难自己之间,她果断的选择了为难别人。 她莞尔一笑,看向男人的同时给他夹了块红烧排骨。 “相公不用为我分心,这种寻常事我还应付得来。” 若是还在邺城贺宗自然放心,但现在他就担心他顾及太多委屈自己。 “有什么跟我说。” 阮娇娇笑着嗔他,“女人之间的事你也管?无非就是结交和应付而已,这种小事哪用劳动你?” 贺宗还是不放心,她性子软和有时候说话直,哪是能跟那些一句话几个弯子的人相处的? 他是不会拿后宅妇人如何,但能拿她们的男人如何。 但这话贺宗觉得没有必须要她知晓,只要她听话回来跟他告状就成。 为此他还有郑重的说了一遍,“有什么一定回来跟我说,别在外头吃亏。” 他媳妇儿这样的多都是要吃亏的,他更担心她与人硬碰硬,到时候更吃亏。 “你出门多带几个人,把褚华也带上,有什么别跟人起争执,只管回来告诉我。” 贺宗想,得给她找个会些拳脚的丫头跟着,姚黄丫头嘴巴厉害还真有事她也顶不住。 等找到人了领回来,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 而阮娇娇被她一而再的叮嘱,当然是老实答应。 男人想得无非是她的安危,她当然不会不识好歹。 转头贺宗询问起妹妹的情况,“玉芬学得怎么样?她要是不听话惹你生气你尽管教训她。” 贺宗不是有了媳妇儿就不管妹妹,他正是因为清楚媳妇儿做的都是为妹妹着想,所以才会这么说。 他虽没有关注过别人家的女子在家时都学的些什么,但他也知道嫡母在家里管的什么。 还有他媳妇儿,嫁给他之后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她在管理,这些绝对是在家的时候就学了的,不是一嫁人立马就会。 但显然,贺玉芳她们姐妹三个都学得不怎么样。 贺玉惠不当家,满心里就只有丈夫孩子。 贺玉芳在陈家的时候倒是管,但明显是管得一塌糊涂,还只会自己倒贴。 再看贺玉芬,比那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怪嫡母没有用心教她们? 教也教过,还请了女夫子教,但效果并不理想。 现在当嫂子的愿意教她,贺宗只会感激媳妇儿。 当家不只是会看看账本,还得会管人用人,首先就得自己立得住。 而贺玉芬,显然不行。 但在这些上来贺宗认为他媳妇儿做得很好,打从娶了媳妇儿家里就没让他操过心。 那个事,不算。 算,也还是他媳妇儿干干净净的处理了。 书上的大道理他不懂什么,但家有贤妻的道理他知道。 说起贺玉芬来阮娇娇不仅没有觉得头疼,反而有几分欣慰。 “玉芬性子软是真的,学得快有悟性也是真的。 不着急,慢慢学着。 等她能理得清账本和家里的杂事后就给她个铺子练手,不过就家里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掌控的。 有几个年岁大的下人婆子看她年轻面皮薄有意压她,且让她自己去处理。” 他们从邺城带了些人来,但显然是不够的,于是又买了些。 老人对阮娇娇这个看起来和善的夫人是又敬又惧,就算现在夫人放权给到四小姐,他们也都老老实实的听从四小姐的安排调遣。 但新来的人摸到了贺玉芬的脾性,又看夫人好说话,便在次次试探。 这些都会由方嬷嬷和姚黄的嘴里传到阮娇娇的耳朵里,她也会自己看。 也正如她说的,她没做任何反应,仿佛一切都放权给贺玉芬。 贺玉芬整日整日都没有放松的时候,账本还好说,但管家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单单只是每日要进要出的银钱和物件就让她头疼,更别说是一些突发的情况。 贺家只得他们三个主子,可说是简单又轻松,但就是这样她也理不顺。 今日是这个下人做错了事,明日是那里出了些小纰漏。 嫂子让她考察新买的下人,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换掉。 她还没有考察得出来,下不可能决定。 前几日有三四张帖子被送到她这里来,看了之后发现是给嫂子下的贴于是她紧着给嫂子送去。 嫂子问她,“你觉得要不要去?” 贺玉芬连对方谁是谁都不清楚,哪里知道要不要去? 但嫂子这么问了她就得想,“我们初来咋到,有人递帖子来应该是示好的,我觉得可以去。” 阮娇娇笑着点头,“有可能是示好,也可能是试探。 但人与人之间初次接触谁不是在试探呢,好的结果就是继续交往,坏的结果就是成为陌路,或者无奈应付。 不管是哪种情况,最先要做得便是踏出第一步。 既然对方下了贴,接了应了便是,没什么可怕的。” 贺玉芬认真的听完若有所思,“那我回去就写回帖,准备礼物。” “在这之前你要做的事打听对方的基本情况,至少知道些表面的东西心里才有面对时的底气和或许会有突发情况的应急可能。 还有送礼也是一本学问,不然送了也是白送,更有可能得罪人。” 贺玉芬回去之后便按照嫂子说的让人去打听这几家的情况,派出去的人是她再三斟酌过的。 一个老人带着一个新人,老人是一个平日跟赵胜走得近的。 别的人她或许不敢随意用,但赵胜是大哥信任的人,她敢用。 阮娇娇告诉贺宗,“你就是心疼我也会狠心,我还打算培养她先给我做两年事呢。” 跟着来的管家是江管家的大儿子,搭理这家里暂且没问题。 但阮娇娇现在手里能用的人着实太少,所以她便把主意打到了贺玉芬身上。 对此贺宗能有什么意见,大手一挥卖妹妹连银钱都不收。 “你尽管用,她敢尥蹶子我教训她。” 可怜贺玉芬为这个家尽心尽力连梦里都是杂事,却来回被大哥教训。 饭都没吃完方嬷嬷从姚黄那边回来,见她脚步轻快笑容满面,眼角的纹路都深了几分,阮娇娇就知道姚黄没事。 说不定还是喜事,没见方嬷嬷喜形于色了吗? “老爷,夫人,姚黄丫头是有喜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身体为重 姚黄有孕之后很多事都不能再让她做了,不仅是赵胜心疼她担心孩子,阮娇娇也看重她的身体。 “你把手上的事交给曹氏,等你生了孩子再回来。” 从小就是姚黄在她身边,换了别人阮娇娇也不习惯。 姚黄丫头哭得红了眼睛,可怜兮兮的像只被主人丢掉的小狗崽子。 她拉着主子的衣袖说胡话,“我不生孩子了,您别赶我。” 赵胜就在边上干着急,生怕夫人真的就点头答应。 但他又不敢说媳妇儿,一说她就生气,回去也不理他,让他心肝儿都被抓挠得难受发慌。 大爷没在,他想求都求不到。 两人的神色都被阮娇娇看在眼里,她当然不可能答应姚黄的胡话,她不知道多期待姚黄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呢。 阮娇娇是十分喜欢孩子的,末世里的新生儿难能可贵,那时候她想都不敢想。 成亲后她也想过会有跟贺宗的孩子,只可惜还没有。 如今是她身边亲近得当成妹妹的姚黄有了身孕,她期盼这个孩子。 她斜眼觑姚黄,“胡说八道,敢动歪心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回去好好给我养着身体,孩子有不好第一个拿你试问。 赵胜,你给我好好盯着她,她敢胡来你尽管跟我说。” 赵胜喜不自胜跪下给夫人恭恭敬敬磕头,然后来哄着媳妇儿回去。 姚黄走的时候伤心流泪,狠掐了赵胜的手臂内侧好几下。 “都怪你,都是你使的坏。” 被媳妇人掐赵胜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嘴上十分爽快的认错。 “是,都是我的错,你打着骂着,咱不哭了成不成? 回去我给你拿好东西,昨日我跟大爷出去遇上的,差点忘了给你。” 赵胜跟在贺宗身边这么多年攒了不少的本儿,虽然成亲之后都给了姚黄但他手里也没有缺的时候,主子赏的下头人孝敬的,外头人送的。 是以他时常都会从外头给姚黄带些小玩意儿回来,在这一点上来看他可比他主子会哄媳妇儿得多。 没成亲的时候他亲眼看着主子是如何哄夫人的,大多数时候都看得脑袋疼。 当时他就想,等他有媳妇儿了绝对不能让主子那样,连给夫人选个首饰都选不出夫人喜欢的。 主子在别的事上眼光绝对独到精准,唯独这个事上是真的不行,银钱没少花但就是不能入夫人的眼。 后来他也在姚黄的嘴里得到了证实,夫人才不是舍不得才收着不戴,就是不喜欢。 后来他给大爷提过建议,后来大爷的眼光好像有了些许的转变。 这些阮娇娇都不知道,姚黄也没有跟主子提过,在她看来老爷的心意比东西更珍贵。 回去看到赵胜送的好东西,姚黄依旧是恹恹的,但东西被她仔细收起来了。 赵胜是真拿这个小祖宗没法,怕她真做什么糊涂事,跟主子告假两天寸步不离的陪着,后来看她老老实实该吃吃该喝喝,这才回去做事。 贺宗心里那个嫉妒,明明赵胜这小子比他还后成亲半年,可他这就要得子嗣了。 近几日他都尽量早些回去,做起事来也比之前更糙更狠,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 回家就守着媳妇儿,不错眼的盯着看。 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的人拿眼刀他,“用得着这么眼红?” 日日在枕边的人阮娇娇如何不明白他心里嫉妒的是什么,从那日在晚饭桌上得知姚黄有孕之后他就是这个样子,都连着好几天了还不顺气。 贺宗从鼻腔里哼出重声,“嗯。” 他还承认了,就没觉得在媳妇儿面前这么承认有什么丢人的,他就是眼红。 “睡觉。” 阮娇娇将瓶瓶罐罐都收好,从梳妆台前起身过来,拉着男人的手走向拔步床里。 连着半月都是精疲力尽到后半夜才相拥着入睡,第二日阮娇娇就嘱咐方嬷嬷让厨房给贺宗炖养身的汤水。 方嬷嬷看着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提醒。 “夫人,身体为重。” 再不用多说,方嬷嬷下去准备了。 方嬷嬷走后阮娇娇暗暗呼出一口浊气,总得让他把这口气顺了才成。 要不是顾及贺宗的身体她又何必让方嬷嬷炖什么汤? 想到贺家的情况她心里早就有准备,这几年亦或是十来年都可能,贺宗自己也有数但心里想又是人之常情。 每天饭桌上都多了一盅汤水,贺宗看着也都喝了,喝了几天后的一日他回来就不动那汤了。 阮娇娇问他,“不合胃口?” 贺宗撩着眼皮儿瞧她,唇动了动,又低头继续吃饭。 如此阮娇娇让人把汤水撤了下去,第二天她就知道了,贺宗昨日在外办事的时候突然就流了鼻血。 得知时她顾自笑得兴起,方嬷嬷嘟囔着嗔她。 “夫人还笑呢,老爷正当壮年哪就用得上那些?” 阮娇娇收不住笑,狡黠的看向方嬷嬷。 “嬷嬷不也说要以身体为重吗?” 饶是方嬷嬷一把年纪也觉得面皮发热,也笑,笑着淬她。 却又正色道:“夫人还是当多劝着些,您年岁还小,往后日子长着呢。” 当夜阮娇娇窝在男人怀里,下巴搭在肩窝里喃喃。 “方嬷嬷要给我炖汤了。” 贺宗咬牙,贴在怀里人后腰上的手略收紧。 “睡觉。” 这日之后夫妻俩又恢复了往常,院里伺候的下人终于不用再守着三番五次的提水,能睡半夜的安稳觉。 阮娇娇也又恢复了能早起锻炼的日常,方嬷嬷也默默将要炖的补品暂时收进库房。 连着赴了几趟宴席,有时候有贺宗一起有时候就她带着贺玉芬。 阮娇娇手里不缺银钱物件,出手大方有礼,几次下来结交了几个能说话的人。 于是便也让贺玉芬下帖在家里办宴席,请了不少的人来,里面不乏有并不好相处也不乐意相处的人。 拟请帖的时候姑嫂两人一起商议,点出一个人名儿来贺玉芬就要把这个人和其家里情况分析一遍。 帖子发出去后贺玉芬更加忙碌了,什么都得她亲自过问安排,这是她第一次着手办宴席还是代表着大哥和嫂子,她不敢有丝毫疏忽。 第二百五十九章 意愿结交 宴席前一日贺玉芬又带着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清理一遍,并召集了府上的人又郑重的安排。 有人听着重重的放在心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怕给府上丢人,有人却不以为然,认为贺玉芬就是太年轻了当不得事。 不只是如今当家的四小姐,就是夫人也不像是能主事的模样。 那边刚散了情况就入了阮娇娇的耳朵,曹氏还有些担心。 “夫人,要不要把那些人换了,万一明日真的出什么事的话。” 丢人是一回事,真要是哪家贵客在他们府上出事才是麻烦。 阮娇娇躺在摇椅上闭目假寐,云淡风轻的说话。 “不经历过怎么能长进,哪能不跌跌撞撞碰疼两回的?” 曹氏见夫人是真的不打算管,再细琢磨夫人的话也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姚黄是把事都交接给了曹氏,但也见天儿的在正房里,没得什么事做她就逮着给夫人泡茶上点心这一件事。 然后就是陪着夫人吃东西闲聊,着刚才的事她也有自己的看法。 “奴婢瞧着四小姐还是太好说话了,她这样以后出嫁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阮娇娇问她,“那你说该怎么办?” 姚黄想了想说,“先安排好顶替那几人的,以防万一。 事后杀鸡儆猴,也该立回威了。” 姚黄想说,要是她的话根本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但事已至此只能想怎么补救,将情况稳在最好的局面。 “那你去跟曹氏说说。” 阮娇娇闭着眼睛探手拿果子往嘴里喂,一拿一个准儿。 姚黄接了活儿笑嘻嘻的去了,她现在巴不得夫人给她事儿做。 她是怀孕了又不是瘫了,每天只能给夫人泡茶,跟个废物一样。 偏偏贺宗这几日不在家,被雍王派出去办事,说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阮娇娇请了他同僚家的夫人小姐前来,有能与她相交的人自然也有瞧不上她这个小地方来的人,并不觉得她办这宴席能有什么看头。 只可惜打脸和惊喜并存,对新鲜的事物有些人接受得快有些人接受得慢,但好奇心是存在的。 方氏的丈夫与贺宗是多年旧识,从前虽说不上有十分深厚的交情但也不是一般泛泛之交。 头一封邀请帖子便是这位夫人下给她的,几次接触下来两人都有结交的意思。 除此之外也有部分原因是在男人身上,方氏的丈夫岑翼近来与贺宗的交情日益加深,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一路人。 便是为着这个他们两家也得结交,携手共进。 方氏几番对阮娇娇照拂,今日也是第一个来的。 她比阮娇娇长上几岁,又见阮娇娇软嫩好说话,家中还是小姑子做主着,她还在家跟丈夫唏嘘过。 后来丈夫告诉她让小姑子管家是阮娇娇为了教导小姑子自己提出来,如此她才没再多想。 不过说真的,她见过贺宗之后还是觉得阮娇娇在家定然不会过得顺。 进了贺家她就被阮娇娇请着一路往办宴席的地方去,一路进来她也在观察着贺家的下人对阮娇娇的态度。 她觉得,或许是她想多了。 再看阮娇娇为一个小游戏准备的彩头都是份量重做工精致的金饰,她顿觉这人是真的败家。 期间阮娇娇去招呼其他客人,方氏听到有人议论。 “贺家果然是小地方来的,办个宴席恨不得将所有压箱底儿的东西都拿出来显摆。 也是,贺家除了能有点儿东西能拿得出手外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这是个一身富贵的夫人,说话时还不经意的抚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她的手十分好看白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 两只手上各戴了枚宝石戒指,暗红的颜色尤其衬她的肤色。 另一位夫人接话,先用拿绣金线的帕子捂嘴笑了两声。 “瞧饭桌上那些金银器具,盛果子都非得用琉璃盏。 那个什么烤鸭你们尝儿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是不敢吃的。” 语气里是十足的嫌弃鄙夷,那模样生怕被什么脏东西沾上。 与她们一起的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神情,就只是听着。 而剩下的那个也开口了,“听闻年前有人献了个制糖的方子,就是贺大人。” 前头嫌弃烤鸭的那位冷哼一声,表现出十分轻蔑。 “什么大人,无非就是个给王爷跑腿儿的,跟侍卫没有多大的区别。 说来他那跑腿儿的差事还是这么得来的,不句是个养马的能有什么真本事。” 方氏听得心中有火,正欲上去告诉她们贺宗有些什么本事,此时那位不说话的又开口了。 隔着几处树影,从缝隙中能将她们几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是极得王爷重用的金大人的夫人,金夫人此时眉头轻蹙。 “我们在人家家中做客,还是莫要说这些闲话。 贺大人家确实是养马,但这位贺大人也确实是有本事,前些年就从家里分出来在为王爷办事了,之前年年都要来王城见王爷。 只是听说去年成亲,王爷允了他不用来。 去年年前他给王爷进献制糖的方子也不假,听闻近来他又为王爷办了几件事。 贺大人也是王爷手下的老人儿了,听闻他办事果决稳妥,很得王爷赏识。” 听到这些话方氏刚生的那股子气就散了不少,她也走出去站在几人面前。 她面上笑呵呵的,“没有吃那烤鸭真是可惜了,不知是烤鸭新奇味道好,贺家今儿的酒席都是用心的,出去怕是拿银子都吃不到。 你们还不知道吧,阮妹妹娘家在扬州做酒楼生意的,在当地是十分有名气。 她在邺城也开了家酒楼,想在她那楼里吃上一桌全宴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想来你们也不知道进她那酒楼得办卡,普通卡只能坐大堂,然后才是二楼雅间,想上三楼必须得持金卡,一张金卡是万两白银。” 她悠悠叹口气,“之前我也不知道阮妹妹竟是家底丰厚。 后来得知她的嫁妆竟然是七八艘船后也震惊得不得了,也难怪她根本就不把一般的金银器放在眼里,便是那难得的琉璃盏在她眼里跟瓦碟子没区别。 哎,你们说说,这些东西在她眼里算不算显摆?” 第二百六十章 请嫂子教我 背后说人还被发现了,就算不是被本人发现也不是件什么体面的事。 当然,她们背后议论人本就不是件体面事。 方氏跟阮娇娇走得近,也就不奇怪她会帮着阮娇娇说话。 说闲话的三人面露尴尬,尤其之前鄙夷阮娇娇显摆的那人更是红了脸。 不只是她们,便是跟她们坐在一处的金夫人也十分尴尬不好意思。 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也是她,“岑夫人说的是,本就是我们闲话不该,还请岑夫人高抬贵手莫要将那些不堪的话传到贺夫人耳朵里。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还请岑夫人帮我向主人家告罪一声。” 她是要脸面的人,确实也没有脸面再继续呆下去。 她一提出告辞另外三人也都说有事要走,明显狼狈至极。 只是她不知道出了贺家的大门之后她们为了找回些面子又说了几句,都是她不想听的难听的话。 方氏将几人离开的事告知了阮娇娇,并没有照金夫人说的替她们维持体面,但也没有照实搬那些话。 就算没有亲耳听到那些话阮娇娇也大致能都想像得出来,既然对方羞愧离开她也不会追着去做什么。 但方氏这个朋友她是真的认了,还把贺玉芬交给她来帮忙看着。 不出阮娇娇所料,有两个婆子果然出了状况,虽然问题不算大也有人接手没被客人发现什么,但在下人报到贺玉芬那儿的时候也让贺玉芬惊出一身冷汗来。 宴会结束后贺玉芬主动来找嫂子认错,“是我没有做好,没想到已经再三叮嘱细心了还是会出错,嫂子你罚我吧。” 对罚她阮娇娇没有兴趣,问她,“打算怎么处理?” 事情是过去了,但犯错的那两个婆子还被压在柴房里没有处置。 贺玉芬对此确实没有经验,更从来没有罚过下人。 “请嫂子教我。”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贺玉芬跟嫂子比跟她哥都亲近了,嫂子说做错事不怕,做错事可以改,不会也可以学。 “走吧。” 阮娇娇带着她处置那两个婆子,刚出门就让曹氏去召集满府的下人。 路上她跟贺玉芬说,“这种情况就该让满府上下所有的人都看着,亲眼看到了害怕了畏惧了才会起到多重的作用。” 犯的不是太大的事阮娇娇就没有发卖人,一人罚了十板当着所有人的面打。 她就坐在院子里,看着一板一板的打完。 罚了人又提了两个人出来叫赏,往后该如何做他们自然拿得清。 从这次之后府上的下人都谨慎了不少,那些新人对阮娇娇也更添了敬畏,就算还是觉得贺玉芬年轻也不敢再有小动作。 四小姐是年轻,但夫人手段重呐,都不敢硬撞。 日子继续过着,阮娇娇还以为来了后或许会见到王妃这样的大人物,但至今快半年都过去了也没有见到。 森严的封建阶级制度,果然不只是她以为的。 就算已经适应十几年还是觉得胆寒,根本就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就能撼动的存在。 刚入秋来贺宗就被派出去剿匪,这次去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 她想的是能在过年之前回来就行,过年要一家团聚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贺宗一走阮娇娇顿时觉得家里清静了不少,虽然贺宗在家的时候也是早出晚归,但她就感觉冷清了些。 方氏约她去围猎,比起扬州来雍地民风开放不少,甚至能说得上彪悍。 便是姑娘家骑马上街都是惯能见到的事,夫人小姐们约着跑马打猎也是寻常。 城郊有一处供贵人们玩乐的山庄,只是去了至少三五天,想着家里窝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大事,离姚黄生产还得两三个月,索性就带着贺玉芬去了。 贺宗往家里买了几个会拳脚功夫的人,还专门有一个妇人贴身跟着阮娇娇。 其实对阮娇娇来说并不需要,但又不能拂了男人的心意,想着也许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便留下。 此次出门并没有带上,“我带禇华去就行了,你留下顾着家里,有事让人快马来报。” 说是顾着家里,其实是顾着姚黄,就连方嬷嬷也没有带。 阮娇娇带着贺玉芬,有禇华夫妻俩另加两个小厮两个丫头跟着。 她和贺玉芬的马儿都带着一起,既然是要跑马围猎不带马怎么成? 从邺城到王城的路上贺宗教过她在马背上射箭,有时候来了兴致便就地取材射几只野味添菜,她的骑射功夫不说是百发百中但也算能拿得出手。 方氏见过她投壶,后来在交往中得知她还会骑马所以就约了她一起。 在方氏看来她就算是会骑马也仅限于骑,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女子大多娇气,而且阮娇娇本人是肉眼可见的娇气,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又软又娇。 到了地方她时常都在注意着人,就怕她会不习惯。 好在她发现阮娇娇是看着娇气,跟人交际有她自己的一套准则不说,对山庄里很多明显粗糙的东西都没有表现出不能忍来。 反而是,她觉得从城里出来之后阮娇娇更放得开,尤其是私下里根本就没有她以为的娇小姐脾气。 方氏作为此次的召集者,都是她在安排。 “坐了半天的马车丢累了,吃过午饭之后大家都回去歇歇,不想歇的自便,晚上大家还在一起吃饭。” 对此大家都没有异议,简单的吃了午饭之后各自散去,阮娇娇不觉得有多累但也想先到住的地方看看。 曹氏接手姚黄也有半年的时间了,虽然在一些细节上阮娇娇还是会有不习惯,但大致没有什么差别。 到住的地方曹氏就着手将一些带来的东西换上,不如床上所有都换,还有吃饭喝水的杯具器皿。 没一会儿方氏着了个人来询问她要不要去跑马,本来方氏是觉得她多半不会去,但也得来问问。 阮娇娇打算去,她问贺玉芬,“玉芬要不要去?” 贺玉芬摇头,她觉得有些疲乏。 “这会儿我就不去了,嫂子跟方姐姐好好玩儿。” 她说不去阮娇娇也不勉强,自己换了身衣服骑了马去。 方氏和几个人已经在等着了,远远的就听到她们在说要比试还得有彩头。 “不如就一人出一样,谁赢了就全都是谁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终于得偿所愿 远远的看到她来了方氏就问她,“阮妹妹觉得如何?” 其他人也都向阮娇娇看来,看到阮娇娇毫不客气摘下手腕子上那个红玛瑙的镯子。 她呵呵笑着看向众人,“难道我还能不合群不成。” 结果她倒成了第一个拿出彩头的人,见此其他人也都纷纷从身上摘了首饰来。 下人捧着个盒子挨个儿的收起来,十来样首饰堆了有半盒子,什么镯子戒子项链簪子都有。 阮娇娇那个红玛瑙的镯子在其中并不打眼,但也不是最差的。 山庄上的跑马场很大,就算是十来匹马并排着跑也不拥挤,跑出去之后逐渐拉开了距离。 阮娇娇于骑术上向来都算不得精通,自然也不可能赢得了比赛,好在也不是掉尾的一个,在她后面还有三四个人。 赛马之后还没完,还有射箭,分活靶和死靶,结果是她都赢不了。 倒是那位金夫人让她刮目相看,连胜了两场赢得彩头。 在她对金夫人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有人对她同样的看法。 “原本我当阮妹妹从扬州来是连马都不会骑的,没想到骑射都会,而且还不错。” “可不是,今儿我算是亲身体会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了。” 此次来的人阮娇娇都认得,都是在各家的宴会上认识了,算是能合得来。 而金夫人这人,当初她以为不会有过多的交集了,后来经过几次的相处之后发现她并不是那种会搬弄是非的性格,多接触了几回也就熟了。 她们这些夫人小姐里算,金夫人的身份是最高的,但她对任何人都尊重有礼,没有任何高傲跋扈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她在王城夫人圈子里人缘也很好。 此时她得了头名却不收彩头,“大家一起玩玩儿高兴就好,没必要,都收着吧。” 不说她是不是看得上看不上这些东西,单就这个举动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虽然最终还是收下了。 东西都拿出来了,哪儿还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既然是高高兴兴的玩儿,没得为这种小事玩儿不起的。 第二日一早起来吃了饭就准备往山林里去打猎,打猎的区域专门划分出高危险区和低危险区。 低危险区里都是圈养的小型猎物,连头山羊都难见到,大不了是些山鸡兔子狐狸的。 她们这些人里都是女眷,也不会往高危险区里去。 听说还有个特殊的区域,里面有老虎和狼群、野猪这样的大型猛兽。 其实阮娇娇想往那个区域去,但也清楚没人会让她去,除非她偷偷进去。 只是方氏盯得她太近,人多眼杂的她也确实不可能走得开。 但就是在低危险区里猎兔子也差点出事,谁都没有想到都这个时节了竟然还有蛇在外面蹿。 当时阮娇娇和方氏在追一只白兔,突然情况的另一边,好在是金夫人迅速抽刀砍断了那条挂在树枝上的蛇。 而那条蛇就挂在另一人的头顶,只相距半臂不到的距离。 在场的人只有金夫人带了刀,也幸好她带了。 阮娇娇他们是后来才知道,她和方氏追着兔子跑远,回来的时候两人马背上都挂了山鸡、野兔、还有一只杂毛狐狸,再想猎到别的就是真的难了。 在这个山庄里还有别的客人,有群男客去了林子更深的地方,听得阮娇娇羡慕不已。 虽然有惊吓,虽然不满意,但也算是大有收获,猎物被送到山庄后厨里去做成了晚饭。 因为有惊无险因为结果还算满意,晚上饭桌上众人频频举杯。 统共十八人围了张大圆桌,气氛上来后阮娇娇也比平日参加宴会时多喝了些,方氏为此往她这里看了好几次就怕她喝多了。 再又有人劝酒的时候她还为阮娇娇挡酒,“阮妹妹酒量浅哪能跟你们一样牛饮,都别灌她酒了,我们喝我们喝。” 为此她还被逮着劝了几杯,然后阮娇娇就随意喝着,到方氏明显有些酒气上头后又换了她给方氏挡酒。 到最后全桌都没两个特别清醒的,一个是真的不怎么喝酒的金夫人,一个是后半场来者不拒的阮娇娇。 结束是以两人隔着桌面举杯遥敬对方,其中有一种名叫惺惺相惜的感触在流动。 阮娇娇记得金大人是文臣,她真是对金夫人有太多好奇。 听闻他们的婚姻是老王爷撮合的,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金夫人是将门女金大人是斯文俊秀的文人。 偏偏,那些不看好的人都看错了,两人成亲近十载一直恩爱有加。 她并不了解那位金大人,但无疑,金夫人是位极聪慧的女子。 从这场秋猎后两人的关系明显近了些,阮娇娇这才知道她是真的酒量浅,所以才不敢多喝。 言谈间阮娇娇主动跟她承诺,“能我专门给你酿度数低的花酒果酒,保证让你能敞开了喝过瘾还不那么容易醉。” 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今日她说给人酿酒来日人就会为她做些特殊的事。 金夫人听她提过一次在寻玄铁,便上了心。 阮娇娇的酒还没有酿出来,金夫人便为她寻来了玄铁,足够她打造一柄合手的刀。 并且还有剩的,勉强能给阮瑀也打造一柄。 那小子能提得动十来斤的刀就不错了,阮娇娇也不好多为难他。 到贺宗剿匪大胜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多了一柄重刀,与他那一柄不相上下。 他以为是为小舅子准备的,他提在手里掂了掂。 “小弟用这个不合适。” 然后他就想到是给他的,于是他提着耍了一套刀法,顺手,喜欢。 但想到自己已经有一柄了,还是用了多年早就习惯的,让他换的话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看到他眼里的纠结和不舍,阮娇娇还是告诉了他真相。 “这是给我准备的,我看着喜欢,眼馋你那柄都许久了。” 她这个话让贺宗误会了,他以为媳妇儿是喜欢,放着看。 既然是媳妇儿喜欢的,就是放着落灰都行。 这么好的刀,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阮娇娇可舍不得让它积灰,不能让宝刀蒙尘。 偏偏他日日都早出晚归,并没有看到过他娇滴滴的小媳妇儿单手提刀耍的场景。 第二百六十二章 花匠家的秀才郎 贺家有个专供贺宗用的练武场,最近阮娇娇去得比贺宗勤。 但凡他在家每天早起都会去一趟,但他太忙了白天在家的时间是真的不多,而阮娇娇是上午去,两人错开了时间也不挤。 一般都是禇华或者姚黄陪着,其他人都不许靠近,府上的下人并不清楚夫人在里面做什么。 就算是听到了姚黄叫好也不会往夫人在耍刀这方面想,是以连着几个月了贺宗都还不知道。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事,他媳妇儿用那大罐的高脂抹手的时候多了,以前一罐用有一个多月现在一罐用半个月。 小手摸着又滑又软,贺宗喜欢得不得了。 十月底的一天凌晨姚黄发动了,不巧赵胜没有在家,是守着她的一个小丫头发现情况赶紧禀报给曹氏。 因为是头一胎生的难些,好在姚黄身体底子好平日里也不是能坐得住的性子,活动得多生起来相对来说轻松些。 但也是到半下午的时候才生出来,母子平安。 赵胜是在第三天早上回来的,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媳妇儿生产的时候。 他抱着儿子来给主子看,话没有说上两句就被贺宗给踹出门去了。 无他,贺宗就是嫉妒。 年前一个多月开始贺玉芬就开始着手准备年礼,往邺城老宅送的只路上就得走近一个月。 她看着单着上的人家感慨,“原来大哥一直都在给族里送礼啊。” 阮娇娇看着她笑,“是分家了又不是被除族了,记得把给顾大人的那份准备得不要丰厚,多添些当地的特产,新酿出来的酒多给他送两坛。” 顾家底蕴丰厚并不是差银钱的人家,而顾大人刚入官场更要低调。 至于扬州和保宁城顾家的那份早早就送出去了,到年前半个月的时候阮娇娇也收到了别人送来的年礼。 扬州来的东西先是由贺宗的船队送到邺城,再由江管家整理出来往王城送。 去年她给顾家送了礼,今年顾家早早的就送来了,其中还有一封顾园园写给她的信。 她和魏宴定了亲,婚事是在明年春上,这个喜事魏宴早就写信欢天喜地的告诉她了。 顾园园的信里也提了,请她回去参加他们的婚宴,如果他们有空能回去的话。 信中不免感叹见面时难,又说她今年酿的桂花酒格外醇香。 阮娇娇给她回信说不出意外会回去,此时阮娇娇也想不到那个时候会有什么可忙的情况。 酒的生意?已经放到年礼里送出去了。 给王府送了四坛,给相熟的人家送了一坛,都是两斤的坛子,那坛子本钱都抵好几两银,还附送了酒盏。 这日贺宗回来告诉她,“王爷要设年夜宴,让都带着家眷去。” 贺宗的家眷就是她了,贺玉芬只能留在家中。 贺宗还担心她不愿去,“要是觉得麻烦到时候我就寻个借口,夜宴也办不得多久,结束后我就回来。”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跟你一起去。” 她还想去看看那位是不是龙章凤姿,听闻是位谦和贤明的,雍州在他的治理下也确实百姓安乐。 至少,王城内是这样一番景象。 夫妻俩说过就把这事儿放了,只有贺玉芬日渐紧张。 过年只有她在家,大哥不在就不在吧,为什么要把嫂子也带走。 好多事哦,万一她哪里没有注意到没有做好呢? 有一天姑嫂两人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贺玉芬就没有忍住嘀咕了出来,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人。 “方嬷嬷会留下帮忙,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方嬷嬷。” 方嬷嬷在边上正好听了这个话,“家里人不多,没多少要忙的,四小姐尽管放心。 今年有了经验明年就不会紧张了,您放宽心。” 年前二十八这日府上给下人发赏,阮娇娇端坐在太师椅里不动嘴也不动手,领了赏的排队来给她磕头。 之前贺玉芬只见过这个场景,今年她和嫂子并排坐着接受,那种感觉十分微妙。 赏完了阮娇娇就准备回去,贺玉芬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走到回廊转角的时候看到有个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被小厮领着往里走,这个人她没有印象。 “曹姐,那是什么人?” 曹氏如今管着后院一应事宜,但前院有些事她也知晓些。 “听江管家提过,那是花匠老胡的儿子,是个秀才郎了,应该是来找老胡的吧。 明日老胡就放假,可能是让他儿子来帮忙拿东西。” 刚得了赏,让儿子来拿回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问过之后知道了这个事阮娇娇本没有放在心上,到晚上的时候她在花园里走,突然想起来这个人。 于是又问曹氏,“花匠老胡的儿子经常来?” “来过三五次,都是来给老胡送东西,有时候也帮老胡做些事。 他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没有读书人那种独独清高的性子,是个孝顺儿子。” 曹氏对这个胡秀才印象不错,对谁都有礼有节还会帮父亲做事,确实是个孝顺儿子。 看着被打理修剪得十分漂亮的花园,阮娇娇也觉得老胡这个花匠做得不错。 第二日她在贺玉芬面前提起老胡父子,贺玉芬也点头。 还说,“老胡人老实本分,手艺也好,暖房里那些花多亏了他呢,现在都开花了。 年后办宴席的时候要是天气好的话还能搬出来观赏,他是个做事很细致的人。 他儿子胡秀才体谅父亲辛苦,书院里放休的时候他就会来帮忙,还会给老胡带些家里的吃食。 老胡提起他儿子可自豪了,说是祖宗有灵是他儿子也争气。” 听着贺玉芬感叹阮娇娇也承认确实是胡家祖宗有灵,像老胡那样的人家能出个秀才郎可不容易。 阮娇娇没想再多问,突然贺玉芬又说,“老胡他媳妇儿做的藕粉糕很好吃,跟外头铺子里卖的差不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阮娇娇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两眼,笑问。 “是吗?你什么时候尝过的?” “有次我在园子里撞上了胡秀才给老胡送东西,他们再三请我吃,架不住我就尝了一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差距 “本来我是不想吃的,但人家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拒绝。 况且,能看得出来老胡家里那位是很爱干净的人,她的做的糕点也很有卖相。 其实糕点也不多,统共就七八块,我拿了老胡就少吃了。” 贺玉芬说起这个事来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块糕点当然不放在心上,但对胡家来说就不一样了。 就那几块糕点都不定是赞了多久才舍得做的来,还巴巴的让儿子给丈夫送来。 她是庶女,虽说从来衣食不愁但也知道银钱来得不容易,根本就没有给她大肆花费的机会。 如今管了家更清楚,知道一钱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是意味着什么。 就是那位胡秀才吧,虽说衣裳都浆洗得很干净,每次来也穿得整洁,但料子都洗发白袖口领口也都磨起毛边了,想也知道胡家过得拮据。 她只顾着感叹了,并没有发现阮娇娇看她的眼神里深究的寓意。 阮娇娇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与她说起年后要去各家参加宴会的事,贺玉芬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转开。 等她离开后阮娇娇让江管家过来,问他,“花匠老胡的儿子经常来?” 江管家想了想,回:“来过四五回。”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管家细细的想,“九月下旬的时候吧,那次还是我在门口碰到他领他进来的。” 那就是从九月下旬到现在三个来月的时间来了四五回,之前大半年怎地不见来? 不是阮娇娇故意把人往不好的地方想,谨慎永远都不会错。 于是叮嘱江管家,“年后他再来你让人注意着。” 江管家虽然还不清楚夫人为什么这么吩咐,但夫人吩咐了只管听着就是。 “是。” 曹氏一直都看着,等房间里只剩下夫人和她的时候她才试探着问夫人。 “夫人是觉得那胡秀才别有用意?” 而这个别就是四小姐,再一想胡家的情况,虽然老胡是府上的下人,但只是签的做工契约并不是卖身。 胡秀才是读书人,以后的前途说不准,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模样也算周正,看着人品不错。 四小姐是庶出,也不是不可以,等胡秀才再进一步那胡家的门第就不一样了。 听了她的话阮娇娇莞尔一笑,“是不是等着看就知道了。” 她扭头看向曹氏,嘴角依旧含笑,声音也很轻。 “我让她学这些可不是为了让她以后去给别人倒贴的,站在枝头羽毛艳丽的雀与走地鸡永远不一样。 有些东西与生俱来,不是后天想要想改就能如愿的。 玉芬虽是庶女,但她也是在贺家金窝了长大的娇小姐,尝一口藕粉糕觉得好吃,吃一辈子还能觉得好吃? 更何况,是连那一口藕粉糕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吃上一口。” 曹氏闭嘴了,她知道是她想错了。 此时看着光彩夺目的夫人,她只觉自忏形秽,更清楚她的眼界是有多窄。 这个事阮娇娇没有告诉贺宗,以他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胡家怕是连这个年都不好过去。 好歹是个秀才郎,且给他几分面子,真要说破了说得太难听,大家面上都没有光。 过年这日高高起来就看到全家都在忙碌,贺宗连午饭都不能回来吃,说是要去盯着巡防。 也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往往都是事最多的时候。 半下午贺宗回来接她,夫妻俩坐着马车去王府。 在马车里阮娇娇掀了帘子往街上看,此时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数店铺也都关了门,稀稀拉拉的行人也行色匆匆。 他们到王府之后就分别被下人引着往不同的地方去,宴会场上有很多生面孔,但也很快就见到了熟人,金夫人。 今日能见到金夫人毫不意外,后来又见到了方氏。 金夫人挽着她的手十分亲近,“那点玄铁够不够?不够我再让人多加注意着。” 阮娇娇说过是想给弟弟用,但她都给弟弟了还能不顾着丈夫,是以金夫人就琢磨着那些恐怕不太够。 是喝了阮娇娇送的酒,她吃人嘴软。 阮娇娇不仅给她送了果酒、花酒,还给送了金玉酿。 酒色金黄透亮,回味醇香绵长,她喝不得多少但丈夫和父亲都说是好酒,尤其是父亲格外喜爱。 “够了够了,正好打造了两柄,等过了年阮瑀就能用上,我先替他谢谢夫人您了。” 金夫人作势拍她的胳膊,笑嗔,“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您送个的酒?姐姐这厢有礼了。” 见她真要作礼,阮娇娇赶紧拉着她。 而方氏也在一边搭腔,“你那个酒是真的好喝,我才开了封就被老方给糟蹋了,愣了两天就喝完了。” “喝完了就喝完了吧,我那里还有酒坛子,赶明儿让人给你们都送两坛子去。” 这是头一批的,后面还有呢。 “哪能白要你的酒,你那可是要做生意的。 说来,你那个生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起来,我们也好安心放开了喝不是?” 方氏大大咧咧,也不管之前他们是不是在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反正她态度坚决绝对不能白喝。 王妃姗姗来迟,众人上前去向她请安,阮娇娇以为是要跪,结果不用。 她跟方氏站在一起,有不懂的地方就跟着方氏学。 王妃生得果然端方柔美,是那种真真切切的古典美人儿模样,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 不得不承认,与生俱来的东西是真的不一样。 同王妃一起来的还有两位侧妃,都是个顶个儿的美人,只看着就给人雍容华贵的感觉。 后来坐位置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竟然不跟方氏一起,在金夫人和方氏中间。 当然,这个中间除了她还有别人。 这个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丈夫官位高夫人自然坐得离王妃近。 金夫人就在王妃侧妃们下手第一个,她离金夫人中间隔了五个位置,对面第七个位置是位她没有见过的夫人。 宴客厅里二十几位夫人,加上还有各家带来的小姐们,伺候的下人们,乌泱泱大几十人。 这个场面,绝对不是像阮家贺家这种小门小户能比的。 差距,一下就展现出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等我回来接你啊 只可惜,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就算是在王府宴客也没有几道热腾腾的菜。 刚出锅的时候当然是热腾腾的,但经过分装再一路从后厨送到宴客厅来,众人再拘束客气一下,再热的菜也凉了。 看着满桌子的珍馐,阮娇娇只觉得可惜,恹恹的不想动筷。 于是,她就多喝了几杯酒。 王府宴会上的酒是王城最大酒铺里最好的酒,但喝了好东西的阮娇娇又如何会觉得它好。 想着再忍忍就能回去了,家里定然是给他们留了饭,回去得早还能跟贺宗小酌几杯然后一起守岁。 去年他们是在老宅里过的,回去之后觉得累了就没有守岁,到子时贺宗自己爬起来去点了迎新炮仗,她窝在温暖的床上听到了没起来。 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起跨年,要是宴会结束得晚他们只能各跨各的年。 想想阮娇娇的心情都低落了几分,只觉得这宴会不来也罢。 舞姬还不错,个个都腰软人美,在外头可看不到。 王府的舞姬退场后她以为就没了,没想到还请了唱堂会戏的,这个她喜欢。 因为是过年的原因,排的都是些喜庆的戏。 虽然有些词句阮娇娇听不太懂,但也不妨碍她听得认真。 有个旦角的扮相着实好看,声音婉转动听,阮娇娇都没有忍住给他打赏。 也难怪有那老爷夫人的会被戏子给迷住,她也喜欢看呐。 戏她没有少看,美人也没少见,但这位姓曹的老板是往日里她见过的旦角里最出挑的一位。 也不知道他好不好请,等什么时候也请他到府上去唱堂会。 堂会唱到亥时二刻都没有说结束,阮娇娇暗暗估摸着真是不会回去跨年了吧。 外头突然起了些骚动,王妃派人到前头去看看怎么回事,这只是个小插曲都没人放在心上。 没一会儿那人回来在王妃耳边低语,王妃神色微愣之后立马恢复温婉模样。 “没什么事,是今年放烟花的人多,好多百姓也都涌到街上看热闹去了,王爷担心人多会生拥挤便人王府侍卫分些人去巡逻。” 而王妃话刚落外头天际便炸响了烟花,一簇接一簇的格外绚烂。 阮娇娇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看想,果然是王城,烟花都比他们小地方要放得多。 只是,这一趟之后竟然就没有了,是一点儿零散的烟花都没有再看到。 这绝对不对劲,今年可是除夕,不说是豪门富商了,但凡有点余钱的人家也会在今夜放上些烟花爆竹,但现在是连爆竹声都停了。 宴会上不少夫人都发觉了这一点并且引起了轻微的骚动,王妃也有些坐不住。 没一会儿进来一队佩刀侍卫,“禀王妃,有匪寇攻城,城内也埋伏了一些匪寇里应外合。 王爷已经派遣几位将军带人去平乱,还请王妃及众位夫人安心等待。” 在场的都是些没有见过什么大阵仗的女眷,一听连城里都进了匪哪有不慌乱的。 好在王妃还这里坐镇,让她们能稍稍安心。 此时的王城大街上已经被匪寇搅乱了,匪寇在街上随意杀人,可以说是见人就杀,没到一盏茶的功夫血就染红了街道,几处城门也同时被攻击。 贺宗与几名将领被派出平乱,但街上太乱,匪寇又无处不在,再加上城内能用的兵只两千人,而城外攻城的匪寇至少上万。 等城郊军营的援兵来救,也得先出得去报信才行。 百姓们慌忙逃窜避难,躲的躲死的死伤的伤,杀红眼了的人在夜色里根本就分不清敌我。 “城门破了。” “乱军,是乱军破城了。” 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贺宗和另一位将领拼死杀出城,杀人夺马快马加鞭到军营搬救兵,身后跟了一路是追兵。 王府内哪还有心思听什么戏,人人自危,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王府里有侍卫把手,一般的匪寇进不来。 结果是她们想得太好了,半个时辰之后那一队侍卫护送他们退到王府后院,阮娇娇在这里见到了雍王和一众文官。 阮娇娇如何都没有想到,她头一次见这位王爷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但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那位王爷依旧端得临危不乱,气场全开的模样可不像是被围困反而像是在等待下一场好戏开场,而他端坐高台如皎皎明月,举手投足见尽闲雍容随意。 阮娇娇在一众夫人小姐中,于方氏和金夫人互相扶持着,感受着两人的紧张恐惧。 金夫人还好,她是将门出身此时还能镇定得住,方氏已经禁不住颤抖起来。 很快就有侍卫跑进来禀报府门被破,乱军杀进来了。 阮娇娇环视了一圈所有人,想来外面的侍卫顶不住,再加这里二三十个侍卫,也顶不住不断涌入的乱军。 今天这个日子,真是用心了啊。 那位被众人簇拥着的王爷站起来拔出佩剑高声道:“诸位可敢随本王杀将出去,将乱军尽斩于刀剑之下?” 短暂的安静之后立马就有人回应,首先是王府的侍卫,再是一些官员、仆人。 到王爷首当其中领着一众数十人出去的时候,女眷中竟也有人站了出来。 第一个是金夫人,然后有两位于她一样将门出身的夫人,及一位小姐。 正合阮娇娇的意,本来她是没有打算做这出头鸟的,但都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了。 她相信即便是外头天都翻了贺宗也能保全住自己,但她不想再看到贺宗是他如丧家之犬被困。 这位王爷对贺宗着实是不错的,有这位继续做他们的靠山总比换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来得好。 阮娇娇站出来的时候方氏拉住她,方氏惊慌的摇头,“你别去,你去能做什么啊。” 此时方氏脸上已经沾了眼泪,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哭的。 “把自己藏好,等我回来接你啊。” 阮娇娇掰开她的手,将宽大袖子上多余的布料撕成条捆住袖子,又将头上坠有流苏的步摇取下交给方氏。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能退,便战 方氏在身后啼哭出声,阮娇娇头也不回的大步跨出院门。 前院喊杀声震天,阮娇娇踢翻一个乱军夺过他的刀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 这些人确实不是匪寇,但此时阮娇娇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雍王的命,甚至是取而代之再举兵谋反。 经历一番厮杀,阮娇娇终于挨到了雍王的身边,别人死了也就死了这位得活着。 雍王身边都是王府侍卫,在发现阮娇娇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靠近的时候还惊讶了片刻,但在看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子手起刀落砍断一颗乱军人头的时候他不敢惊讶了。 又是一次抽剑的空档他问,“你是谁的夫人?” 此女子虽看着年轻但挽的妇人发髻作不得假,已然为人妇。 他倒不是存了什么旖旎心思,纯只是震惊及欣慰。 他不只是看到了阮娇娇也看到了金夫人,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他是佩服不已,这位夫人他却从未见过。 阮娇娇也是在砍人之际抽空回答,“贺宗。” “有没有能用的刀?”她问。 雍王向身边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从腰间解下一柄还未出鞘的刀递给她。 见雍王身边暂时围不上来乱军,阮娇娇提刀往二门外杀去。 雍王晃神之间问身边的亲卫,“听闻贺宗的夫人温柔娇丽。” 确实娇丽,可她手起刀落的英姿着实称不上温柔。 难怪贺宗不纳妾了,他哪是不愿啊,是不敢呐。 许是因为阮娇娇刺激到了众人,个个杀起乱军来都更卖力兴奋。 阮娇娇杀得兴起,越发得兴致,多久都没有这种发泄的快感了。 一点儿不觉得累,就是总换刀这点不好,扫兴。 今日她穿的一身天空蓝的衣裳,此时外裳被血水浸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所过之处尽可用尸山血海来形容。 破开王府大门的只是先头,清理完之后王府大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众人也终于得喘一口气。 阮娇娇是头一个跨出王府大门的,只往外头看了一眼又回来了,已经有乱军朝这边来,并且还有弓箭手。 她又不是铜墙铁壁不死身,也怕乱箭。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死守,等待援军来救。 但就他们这些人显然守不住,直到乱军再次破门而入,阮娇娇也见着那位乱军首领。 把他跟金尊玉贵芝兰玉树的雍王相比,着实是不能看,一个莽夫。 她也才知道,这人面相粗莽却不是土匪,竟是一乡绅大户,好像还名声不错。 听他跟雍王啰嗦半天,究其原因就是家大业大又收罗了不少能人想冒了险,成了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败了就是时不待我。 经多年隐忍筹划认为如今时机成熟,于是在勾结了守城官并许下高官厚禄之后便计划了今日这一场乱世。 他手下里占了一半的人都是土匪出身,一群乌合之众。 当他们看到躲在后院中的一众女眷被带出来时一个个丑态毕露,就在阮娇娇掂量着能不能在这么多人和弓箭手下保全自己和雍王的性命之时外头一阵喊杀声震天。 “援军,是援军到了。” 也不知道是谁激动之下喊的这一嗓子,场面又开始躁动起来。 领头之人反应迅速,控制着他们一众人底气十足。 “把咱们雍王殿下押着带到城楼上去,老子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还敢攻城。” 他一双利眼环视一圈,又点了几名官员一起押走。 剩下三四十人看守他们这些剩下的人,看守他们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妇人和文人只三四十人就够了。 这些歹人手持利刃,眼珠子恨不得都落在女眷身上,雍王他们一走也没有了能管制他们的人,几个大汉凑到一起一边用淫邪的目光在女眷们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过一边说着粗俗恶心的话。 王府的侍卫家丁死的死伤的伤,就算有十几位官员在也抵不住这些手持利刃双手见过血的歹人。 阮娇娇和金夫人她们一身血衣在人群里异常打眼,当然,她们染血的面容也十分打眼。 歹人的话清洗入耳,“大哥,我们兄弟轮流上,不怕他们敢反抗,你先来,弟弟我给你把风。” 他说的把风是和其他人一起把刀架在众人脖子上,小头目先还有些挣扎,后来欲孽战胜了理智。 他一脸淫邪逼近俘虏们,逼得俘虏们步步后退,直退到墙壁再退无可退。 不能退,便战。 阮娇娇与金夫人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同时出手迅速解决掉靠近的一个歹人抢了他的刀在手开始反击。 这些歹人知道金夫人几人会武,但也没有放在眼里就不认为她们四五个女人能成气候,也根本就没有看到阮娇娇杀人时的模样。 只是几个瞬间阮娇娇夺了刀便连杀几人,对方连呼声都没能喊得出口便身首异处。 俘虏们反应过来,几位官员捡起地上的武器奋力反抗。 场面就是阮娇娇一人厮杀,他们守卫众人。 偶有漏网之鱼,也被金夫人她们合力斩杀。 三四十歹人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都死透了,阮娇娇还挨个儿检查了一遍,将没有死透的都补了一刀。 所有人都在厅中,只有阮娇娇站在院子里,在月光和昏黄的灯光下让人看不太清她,反而更衬得满身满脸是血她愈发像地狱恶鬼。 一身血衣穿在身上着实难受,阮娇娇摸了一把脸,也满手的血。 她转身看向厅中还惊魂未定的王妃,“不知王妃可否命人去给我取件干净的衣服,最好是利落点的。 不然刀都挥都不利落,碍事。” 她话落厅中可以说是落针可闻,在她皱眉的时候王妃才徒然回神。 “可以,可以。” 丫头把衣服取回来之后阮娇娇转到二进门里直接脱了浸满血水的外衣丢掉,将干净衣服套在身上走出来。 曹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要拿帕子给她擦脸,阮娇娇没让她擦,直接在院子养鱼的水缸里捧水搓了几把,再用曹氏的帕子将水渍擦掉。 王妃虽然是惊魂未定但也知道是阮娇娇救了他们所有人,此时她稍微稳了些心神便开始担心起外面的情况。 阮娇娇比她先一步开口,“你们把门关好,我出去瞧瞧。”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只要他愿意归顺 得去找找贺宗了,还有家里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贺宗此时在城下,看着城楼上被挟持的雍王正束手无策。 心急如焚,为城楼上的人,也为心尖儿上的人,从动乱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两个时辰,连王府都被攻破了,那他媳妇儿呢? 就不该让她参加这个劳什子宴会,就在家关着门或许还安全些。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破了城门再说。 贺宗擅骑射刀枪,这个距离他能把握一箭射中那个叛军头子,但雍王在他手上。 竟妄图对他劝降,降个屁。 阮娇娇偷偷遣到城门附近的时候正听到雍王大义凛然宁愿决绝赴死也不愿被叛军威胁让城外援军束手就擒。 他死了,援军不受威胁破门之后自然会为他报仇,或许王府里的人还能有一线生机,若他降了,他雍王府数十口都是叛贼。 远远的看着那个挺直宁死不屈的背影,阮娇娇更加坚定了不能让他死的心。 但就凭她一个人一把刀想在乱军数千人上万人手里救人,难如登天。 乱军头目被雍王几句话激得现在就要杀了他,城门外徒然一声爆喝。 “你敢!殿下有任何闪失我等誓死破城取你狗命,你试试看你手下那些杂碎经不经得住雍州八万兵马。” 是贺宗,男人的声音一响起她就听出来。 他没事。 其实阮娇娇内心里还是担心男人的,没有见到的时候尽量不多想,还不是怕自己胡思乱想,只坚定自己一定相信他的心。 城楼上那头目狂妄大笑,“听说咱们雍王殿下爱民如子,对手下的人也宽厚,今天可是除夕啊,王府里设宴请了不少的大人以及夫人小姐吧,不知道这位将领的夫人在不在其内?”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上去,机会就来了。 阮娇娇从阴影里走出来,状似慌张往街道上跑,立马就被人发现并且无数用弓箭瞄准。 “是个娘们儿。” “呵呵呵……胆儿挺大,这时候还敢跑出来。” 从乱军的嘲笑声中阮娇娇知道不会有放箭了,但她也不能主动跑上前去说她就是乱军头目要找的人。 在城外贺宗的冷言中,很快就有两个人上前来拔刀架在脖子上。 “什么人?干什么?” 阮娇娇换下了一身血衣,脸也洗过了,就算是身上脸上还有血迹在昏暗不明的夜色里也看不情况。 况且,之前街上那般的混乱厮杀就算是平民百姓身上沾点血也正常。 阮娇娇惊恐的颤抖着肩,根本不敢去看对方,低着头哆哆嗦嗦回话。 “我,我什么都不干,只是想回家。 慌乱之下走错了路,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我这就离开。” 是立马就要哭出来的胆小惊慌,即便看不清她低垂下去的脸也能想到她眼中含不住的可怜动人。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哪还会再询问什么直接就带走了,但今夜不同往日。 “说清楚,你是哪家的什么人?为什么大半夜在街上乱跑?” 被他厉声盘问之后阮娇娇头低得更深,但又不得不回答。 “我是北二街贺家的女眷,今日是随相公到王府赴宴,没想到生了乱,我是趁乱时跑出来,你们放我回家吧。 等我相公回来了,一定会重谢。” 其中一人听她说是去王府赴宴立马有所想,他叮嘱问话的人,“你看住她,我这就去禀报给主公。” 那人跑走了,没过多久又跑回来,他一双眼睛上下的打量阮娇娇,“主公让咱们把她带到城楼上去,她男人正巧了就在外头。” 说到后来他呵呵笑起来,“小娘子,等你男人进来了可别忘了亲自来感谢我,跟我们走吧。” 主公有心要收王城的兵马,只要是缴械投降归顺的,不说官复原职也是以后要用的。 要是外头那个带着援军赶来攻城的将领归顺了,以后保不齐就要一起共事,先拉个人情也不错。 要是那人不识好歹,他这小娇娘就当是给他的赔偿。 阮娇娇不跟挣扎,跟着人上了城楼。 城楼上到处都是乱军,雍王脖子上架着到,他身边是几位同样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官员,地上横躺着两具尸体,正是被一同带来的官员。 想来是威胁的分量不够足,那两人死得冤。 阮娇娇一上城楼就看到城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贺宗,贺宗也看到了她,即便是媳妇儿换了身衣裳还隔着高高的城墙他也一眼就看清楚了人。 一瞬间贺宗紧咬住后牙槽,厚唇紧抿,此刻理智快要撑不住,他想不管不顾破开城门杀到城楼上去。 阮娇娇被带到头目面前,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此人又惊慌失措的低下头,再多一眼都不敢再看。 而雍王和那几位官员,从她走过来就没有看一眼,好似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一样。 头目看清了阮娇娇的容貌,根本就不能把她和之前满身是血的女人联想到一起,当时阮娇娇脸上都是血,他也没有看清到底长什么样。 此时看清了,再看城墙下那个跟他不相上下的糙汉子莽夫,顿觉是鲜花配了牛粪,但他此时也没有想到自己。 他并不是个过于沉溺于美色的人,只是觉得阮娇娇长的好之后让她劝人。 “小娘子你看清楚,下头那个是不是你男人。” 阮娇娇这才认真去看贺宗,贺宗也仰着脸在看她,只一眼就看穿了贺宗此时压抑的强制镇定。 她点头,“是我相公。” 她声音很软,贺宗根本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头目哈哈大笑,指着贺宗告诉她。 “那你劝一劝他,只要他愿意归顺,你们夫妻就能团圆了。” 他自觉是好言相劝,然后又高声喊话贺宗。 “贺大人呐,你好好看看你这位娇妻,你真舍得她就此殒命? 自古以来都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是归顺于我,以前雍王给你什么官位我都给你升官,保证重用于你。” 阮娇娇耐心等他说完,又听着有位官员大声劝贺宗,“贺大人,你莫要听他蛊惑,令夫人是巾帼英雄,你觉得她能眼看着你做叛徒? 夫人乃女中豪杰巾帼丈夫,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大丈夫终有一死没,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可千万千万要想清楚。”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乖,娇娇不怕 贺宗半个字都不想听,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难做的选择。 但那位深明大义的大人显然跟他想得不一样,劝了贺宗又转头看向阮娇娇。 “贺夫人大义,今日我等能同王爷同夫人一道,是我等的荣幸,” 闻言阮娇娇为难的皱起了眉,这位大人确实大义,值得敬佩,但她还不想死。 众人见她深陷挣扎纠结中,先前说话的那位大人眼中露出震惊痛楚。 “贺夫人莫怕,不过就是一死。” 阮娇娇怕啊。 乱军头目见此心知有门儿,于是又劝道:“夫人如此年轻貌美,死了着实可惜。 夫人只需劝劝贺大人,事后你们夫妻就能团聚了,我向你保证你们一家都会平平安安,并且承诺你会给贺大人高官厚禄。 夫人别被那酸儒几句大话给诓骗了,夫人只是柔弱妇孺,所求不过是一家人安安稳稳,哪就被他戴上那些所谓的高帽了? 人的命只有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身后名都是空话,之后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他一直都看着阮娇娇,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松动来。 他说完之后打算留点儿时间给阮娇娇想,然后做出正确的决定,但那位官员并不想给阮娇娇思考的时间。 “贺夫人,难道你想成为千古罪人吗?你看清楚,这些人是乱军是匪寇。 他们今晚杀了多少人,你看看他们,都是被这个贼子杀害的。” 激动之下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愤怒的指着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两位同僚,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起推杯换盏,刚刚那却死在了他面前。 在他悲戚的话语里,阮娇娇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跟贺宗差不多身形的男人。 她问,“我要是让他闭嘴,让他们都闭嘴,回去之后还会劝其他人归顺,你会给我什么好处? 要是我帮你杀了他呢?” 阮娇娇头也不回的指向雍王,双眼直直的看向乱军头目,此时她眼中是无尽的疯狂和欲望在翻滚。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片刻的寂静之后同时爆发出大笑和大骂。 阮娇娇背对着那位愤慨谩骂她的官员,只看着乱军头目。 等他笑够之后猛地收了笑模样,面露狠厉和对阮娇娇的刮目相看。 “好!贺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巾帼丈夫。” 他徒然拔高的声音对贺宗喊话,“贺大人,令夫人当真是爱惨了你,你娶了位好夫人呐,我都有点嫉妒了。 呵呵……贺大人,那咱们就一起看看令夫人是如何帮你,帮我,杀了清除前路的。 待我称王,贺大人就是最大的功臣,高官厚禄封官进爵都是贺大人的。” 现在谩骂阮娇娇的不仅是那几位官员了,还有城下的将领士兵,骂她也骂贺宗。 贺宗仿佛听不到那些骂声,他只定定的看着阮娇娇。 一柄刀被送到阮娇娇的面前,她看着刀口上的豁口眉头皱得更紧。 “这刀应该不够快了吧,我力气小。” 乱军头目立马把自己的刀递给她,“夫人,请吧。” 阮娇娇用双手接过刀来,只是这柄刀刀身过重,她两只手拿着也觉得费力。 在众人的视线中转身面向之前还说她是巾帼丈夫,而现在正唾沫横飞谩骂她的官员。 “这位大人,我只是个妇孺,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死。” 她说得极慢,生怕有人会听不清。 她说,“你们都站到一处吧,刀很重,我怕拿久了会拿不动。” 然后她看向雍王,“还请王爷移步。” 阮娇娇手里的这柄刀原本是架在雍王脖子上的,阮娇娇来了之后刀是放下了,但换成两个大汉守着他。 而那几位官员此时骂得脸红脖子粗,但架在肩膀上的刀没有移开。 “劳烦各位退开些,免得血溅到各位身上,再一个,我手不稳怕会误伤人。” 阮娇娇说得十分客气,那些人先看向头目,在得到首肯之后撤了刀推着官员和雍王凑到一处,然后就真的退开了。 阮娇娇双手费力的提着刀,抬脚往雍王走去。 跨出一步,提刀,猛然回身,奋力砍向乱军头目。 乱军头目显然没有想到阮娇娇会如此,但反应也快,立马拉过身旁的一个人替他挡了致命一刀。 阮娇娇砍出这一刀用了力气,那被乱军头目慌忙拉出来挡刀的人当即被一刀从右肩膀到左肋开膛破腹。 好刀! 骨头都砍断了,竟然没有卷刃。 阮娇娇丝毫不敢停,用了全力抬脚连带死人和躲着死人身后的乱军头目一起踹翻,追上两步提刀从上贯下捅穿两具身体。 这还不算完,她左手她揪着上面的替死鬼丢开,右手持刀快速利落砍下乱军头目的人头。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待她再直起身,乱军头目的血淋淋死不瞑目的人头被她提着高举于众人之前。 然后,她手腕轻扬,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抛出了城楼,随着‘啪’一声响落在城墙下脏乱的泥土地上。 雍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高喊:“贼军头目已死,尔等余孽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他此时就算是狼狈也仍能看得出上位者的气度,此话一出就仿佛是沸腾的油锅里落了冷水,立即炸开了锅。 他正欲转身,双眼猛地睁大。 阮娇娇猛力将刀掷出,刀锋擦着雍王的肩头过去,一声惨叫在他身后响起。 是乱军中之前刀架在骂人那位官员脖子上的人,他正举刀砍向那位还处在呆愣中的官员。 同时,城下喊杀破城声震天,阮娇娇将雍王和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护在身后,一时间没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有雍王喊话缴械不杀后,死了头目的乱军余孽军心动荡犹如一盘散沙,贺宗他们很快破门涌进城。 贺宗是第一个蹬上城楼的人,他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娇娇小媳妇儿。 那位之前把他们夫妻骂狗血淋头的官员此时人哆嗦着,脸色潮红的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夫人乃当世豪杰。” 贺宗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紧紧将媳妇儿搂了满怀。 “受伤没有?乖,娇娇不怕,不怕。” 阮娇娇被他抱得疼,埋在男人怀里委屈喊疼。 “疼,相公抱太紧了,手也疼。” 第二百六十八章 柔弱娇气不能自理 贺宗能受得住刀枪剑雨但受不住媳妇儿喊疼,媳妇儿一说手疼他立马就放开了人,一双大掌捧着媳妇儿的小手看是哪里受伤了。 阮娇娇将两只手掌心摊开在男人的大掌里,露出上面好几处被磨破皮的地方给男人看。 她轻轻蹙着秀眉,撅着嘴委屈的嘟囔,“好疼。” 然后受伤火辣辣疼的手心里就感受到了阵阵暖风,一股股的暖风初时热一会儿之后就变凉了。 贺宗看着媳妇儿破了皮的手心疼不已,小心翼翼的吹吹试图缓解疼痛。 “走,回去上药,乖乖再忍忍,我们这就回去。” 从攻进城的那一刻贺宗就清楚大局已定,所以他能安安心心冲到城楼上来找他媳妇儿,现在也想直接带媳妇儿回家上药。 那位大义的官员眼睛不眨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耳边是那贺夫人手里刀落地砸出的声音,还有贺宗着急忙慌又心疼哄媳妇儿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贺夫人娇柔喊疼的声音。 脑子里翻来覆去是贺夫人在王府里奋勇杀敌染了一身血的模样,又是贺夫人冷眉冷眼说她还年轻不想死,但更多的是贺夫人手提乱军头目脑袋的模样。 他觉得他要撑不住了,身体不住颤抖似摇摇欲坠。 不知道是身边哪位同僚扶了他一把,然后就听到王爷同意贺大人和夫人先行回府治伤的话。 王爷说,“你先带夫人回去压压惊,一会儿本王让人送个大夫到你府上去。” 贺宗竟然就谢恩了,还打横抱起他夫人就走。 王爷又突然喊住他,“明日到王府来。” 贺宗头也不回的答是,然后就走了,步伐匆匆。 “王爷,这,这这……” 他震惊开口,但又说不出来贺大人太放肆的话。 没忘记,今晚贺夫人救了他们多次,还有救兵也是贺大人冒死出城去找来的。 但是,他们夫妻在王爷面前是不是太放肆狂妄了些? 雍王看了一眼他,视线越过他看向匆匆下楼的贺宗,什么都没有说。 他第一次见贺宗是十八年前,那时候他跟着父王去看下面人送来的马,刚进马场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还没有马腿高的小孩儿趴在马背上,两条不算粗的胳膊紧紧的抱在马脖子上。 马儿十分燥动,不断的奔跑跳跃要将趴在它背上的小孩儿甩下去,但最终没有成功。 那时候,贺宗五岁,是个犟种。 后来有几年里他都没有再见过这个犟种,到有一次他又跟贺鸿顺来了王都,他说给他训了匹宝马? 他问他,“想要什么赏?” 贺宗说,“我想要把好刀。” 贺宗本身就是一把好刀,刀柄握在他手里。 阮娇娇是被男人抱在怀里共骑一匹马回到家的,这个天大半夜里骑马走在寒风中很冷,她握在男人宽厚的胸膛里被男人裹着外衣紧紧搂着。 街上到处都是兵马,还有不知道是谁的尸体。 家门关得严严实实,贺宗喊了两声大门才从里面打开。 江管家探出脑袋来看到两位主子当即就落了泪,“老爷,夫人,您们回来了。” 大门敞开,除了江管家还有几个人都急急的迎出来。 他们看到被老爷抱在怀里的夫人还以为夫人是出了什么事,江管家急得跺脚要去请大夫,但也知道当下哪会好请到大夫啊。 “一会儿有大夫来,先关门都进去,去取伤药来。” 禇华没有看到自己媳妇儿,心下做了最坏的打算。 贺宗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给他丢了牌子,“去王府接人。” 回来的路上阮娇娇已经把王府的情况跟他简单说了,她离开王府之后应该没有什么再发生什么。 禇华接了牌子是跑着去的,这一瞬间心里升腾起无尽的劫后重生的喜悦。 贺宗直接把人抱回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然后是裤子,直把身上所有的脏衣服都脱掉,鞋子也蹬掉了,才放下幔帐上床剥媳妇儿的衣服。 现在他媳妇儿身上的这套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记得清清楚楚出门的时候就没有见过。 剥得干干净净,还翻来覆去的查看,确定媳妇儿身上没有别的伤然后又拉了被子来把人裹好。 方嬷嬷在外头指挥人拿热水取干净衣裳,准备饭菜。 没一会儿就提着装伤药的箱子进来,“老爷,夫人,伤药送来了,要老奴来为夫人上药吧。” 从老爷夫人回来她都没有见夫人一面,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得不得了。 “不用,把药拿进来。” 贺宗从幔帐里伸出手,方嬷嬷只得把药箱放上去,想看一眼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夫人伤得重不重? 老爷说有大夫来,那大夫怎么还不来? 阮娇娇从幔帐里探出头来,“嬷嬷别担心,就是手被刀柄磨破皮了,你看。” 她把两只手都伸出来给方嬷嬷看,白嫩的手腕子手臂上是一点儿伤痕都不见。 亲眼见过了方嬷嬷也终于能放心,这才想起来问,“夫人是怎么受伤的?不是去王府赴宴了吗?乱军进王府了?” 街上乱起来的时候他们都被吓不轻,禇华还上街去打探过情况,当时街上乱得不得了,说是那些乱军见人就杀毫无人性。 他们跟所有人一样不敢掉以轻心关死了门,府中所有下人都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方才听着一阵儿喊杀声小了些禇华又悄悄出去查看,街上到处都是乱军他根本走不了多远。 没过多久又乱起来,幸好老爷和夫人都回来了。 阮娇娇忍受着贺宗给她处理伤口,一边跟方嬷嬷简单说了下情况。 听得方嬷嬷一颗心起起伏伏,“您怎么就亲自去了,刀剑无眼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贺宗也在听着,他已经亲眼看过他媳妇儿在城楼上斩杀乱军头目了,虽是在砍出那一刀之后再到她媳妇儿提着乱军头目的人头丢在城口,中间的部分因为被遮挡没有看到,但他和所有人都能确定,是她杀了乱军头目。 他的娇娇小媳妇儿,胆子小,身子娇,柔弱娇气不能自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深沉且重 平日他都不敢说话大声了,怕会吓着她。 时刻都需要他的保护,对他无比依赖,每天在他回来哼哼唧唧需要娇宠着的小娇娇。 这会儿,她蹙着眉头,因为手上的痛而轻呼出声,娇柔得不得了。 也是这双手,提着刀杀了人。 当时在城楼下,他想,媳妇儿让他降他就降,大不了过了那时他再找机会为王爷报仇。 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也包括他。 刚才,给她脱掉外衣后,看到她亵衣上也被浸上了血,而且血迹都干了。 回来的路上她简单几句说了王府里的情况,但没有说她如何了。 现在听她说来,贺宗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形。 方嬷嬷听着不停的长吁短叹,收拾地上脏衣服的时候发现夫人的衣服不是出门穿的那套。 “夫人怎的还换了衣裳?” “之前那套沾了血不能穿了,请王妃给我拿了一套。”阮娇娇说着还瘪了瘪嘴。 “这套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的,穿着有点儿小。” 想到王妃比她稍高一些,她当时又说要套行动方便的,所以拿衣服的人就给她拿了这个吧? 哎,要是这样的话,想来也不能怪人家,毕竟是她先提出要求的。 这时外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没有进来声儿先到了。 “夫人,您受伤了?严重不严重了?” 姚黄没有第一时间来是因为她在房里哄儿子,小崽子没经历过那么壮观的烟花,当时就被吓哭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也睡着了,结果又被外头震天的喊杀声给惊醒,于是就哭到现在,嗓子都哭哑了也不消停。 得知夫人和老爷终于回来了,夫人还受了伤,她连孩子哭的儿子也顾不上哄了,交给奶娘之后就匆匆赶过来。 姚黄鼻子灵得很,一进屋就闻到了血腥味儿和药味儿,心里就更急了。 要不是有方嬷嬷拉着她,此时她定然已经掀开了床幔。 贺宗穿着条亵裤盘腿坐在床上,脸崩得紧脸色很黑很严肃,给媳妇儿上药包扎的手却很轻很稳,不管她和方嬷嬷在说什么,姚黄进来又如何咋咋呼呼,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这个空间里就只有她的这一双手存在。 此时已经包扎好了,贺宗一边收拾一边冷声问正在安慰姚黄的方嬷嬷,“水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厨房里还温着饭菜,等老爷和夫人洗漱之后就能吃。” 方嬷嬷拉着姚黄退出内间,姚黄还想亲眼看一眼夫人。 阮娇娇见不得让她着急,也出言安慰,“都没什么事儿,一会儿大夫来了你让他稍微等等,等曹氏和赵胜回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受伤。” 她觉得,就她手上这点儿伤都用不上看大夫。 倒是贺宗身上有些伤口,大小深浅不一,好在都不是致命伤,一会儿简单洗了上些药就成,连缝合都不用。 但贺宗不这么认为,“找大夫要些祛疤的药。” 媳妇儿的手这么好看,怎么能留下难看的疤痕呢? 阮娇娇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她也不想自己这双纤纤玉手留下什么疤痕,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呢? 等两人出去之后房间里也没有外人了,贺宗抱着人从床里出来,就这么干干净净一路抱进后面的浴房。 “手搭在浴桶外,不能沾水。” 阮娇娇听话照做,老老实实把两条胳膊都搭在外面,绝对保证不会沾到水。 就算不小心沾到,也是贺宗给她洗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 她怕疼,尤其是身边有人心疼的时候就格外的怕,娇气。 贺宗浑身上下就一条亵裤,他没有进浴桶来,站在桶外给她洗。 先洗了头,再洗澡,水溅到他身上,却没有一滴水溅到她的手上。 最后他用在帕子上抹了胰子,给她擦手指,一根一根擦得十分仔细,再用透过清水的帕子擦拭,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 贺宗给她洗头的时候问她,“什么时候开始习武?” 她就知道,再瞒不过他了,当然她也没有再刻意隐瞒了。 “从小练的。”她答。 说完又觉得多少是有些敷衍了,于是又自觉坦诚。 “我天生比常人力气大。” 她以为贺宗会追问她更多的细节,或者质问她为何隐瞒。 没有,今晚贺宗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 他说,“以后别这么冲动,先保护好自己。” 只有他知道,当看到她出现在城楼上,还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害怕得浑身的血都冷了。 就是害怕,怕就此就失去她了。 不管她如何,他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失去她。 贺大爷恣意潇洒了二十来年,现在心里住进了人,他不敢再说什么都不怕。 被他一句叮嘱撞得心肝俱颤,半晌阮娇娇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背对着男人,感受着男人在她身上忙碌的宽厚滚烫的粗糙手掌,她不禁想起那次他追到匪窝找她。 那时候,他也是这般什么都不多问,只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这个男人,平日里话不多,永远都在用行动表达着他的爱。 他的爱,深沉且重。 “我知道,不会再处于危险中。” 她想说不会让你再担心,但这个话她不敢保证。 若再有那种时候,她做不到就是欺骗。 因为都有伤贺宗洗得很快,尤其是到他自己的时候,洗得可以说是算得上敷衍。 大夫已经来过了,赵胜他们也都回来了,有些小伤也无伤大雅。 这一晚上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又惊又累半夜,一桌子菜被两人吃了不剩什么。 阮娇娇手心上有伤但不影响她自己吃饭,贺宗看她手指活动自如也就不说什么了。 肚子里填了半饱,有种脑子活过来好使些了的感觉。 看着媳妇儿吃得香,他想:以前想不出来媳妇儿身娇体软胃口好都吃到哪里去了,现在他知道了,都长成力气,和脑子。 此时贺宗脑子活泛起来,想到媳妇儿见过血会不会后怕。 阮娇娇本就有些心虚,又被贺宗这么紧盯着看了一眼又一眼,她觉得她该再坦诚一些。 她咽下嘴里的饭,又咽了口口水,轻声唤他,“相公。” 第二百七十章 虚名 贺宗正在看她,被她这么轻轻揉揉的一唤筷子也不动了。 “嗯?” 她说,“并没有意隐瞒。” 贺宗道:“嗯,现在知道了。” 阮娇娇还等着他后面的话呢,结果就这样就没了,他顺手给她夹了块儿蒸鱼,是鱼腹最嫩的肉,没有难挑的小刺。 隐瞒不隐瞒对贺宗来说都不是大事,关键是她安安稳稳就在他面前。 见她欲言又止,贺宗又下意识放轻缓了声音安慰,“别怕,吃完睡一觉就好了。” 他是认为,她第一次见血,会怕。 当时被迫刺激得情上头或许不觉得什么,但之后情绪平缓下来就会不能接受。 当年,他第一次的时候,之后连饭都没吃得下,脑子里都是血糊糊的场景一想就恶心。 今夜对她来说比上次下匪窝里更受刺激,上次她都恹恹的好几天都没精神,这次贺宗都怕她会被吓得病一场。 就算他亲眼看她手起刀落,但在他心里媳妇儿还是娇柔不能自理的小娇娇。 “相公会陪我一起睡吗? 阮娇娇可不是故意撒娇,她是觉得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真的就在家了?不去听从雍王的调遣? 当然,她也还记得下城楼的时候雍王让那个他明日去王府 贺宗哪能不陪的,天塌下来都没有陪媳妇儿重要。 “今晚相公哪儿都不去,王爷让我明日再去。 别怕,相公就在家里。” 贺宗说了两句软话又自觉干巴巴的,吭哧想了想憋出一句,“再喝两杯?” 他觉得,喝得晕乎乎的就不会想那么清楚,应该就不会怕了吧。 听他说这些阮娇娇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他是担心她第一次会有后遗症,可她哪还是第一次杀人见血? 想着,就趁今日坦白就说了吧,不然以后要是再有个什么,那就真的是再怎么解释都显得牵强是狡辩。 “今晚尽喝酒了,菜都凉透了没什么能吃的,不想喝酒了。 我其实,不怕,也不是第一次见血。” 贺宗在看她她也直视着贺宗的脸,眉眼,缓缓开口。 “很久以前就经历过了,那次遇匪我根本就不怕,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杀了三个水匪头领,我告诉他们你会带人去收编他们,他们都在做梦。 她怕你来看到我一身血,我自己也很嫌弃,脏,所以就洗了个澡。 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 是我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贺宗的眼睛,见他神色动容但没有丝毫气恼和被欺骗的愤怒,她接着说。 “我从小就比一般人力气大,脾气也不好,在家中的时候二房三房都不敢惹我。 外面传我名声不好也是真的,要不是顾及着我爹,二房早就被我杀干净了。 陶姨娘被我逼疯了,现在还关在庵堂里。 最后二房要是不认命,我会饿死他们。” 就算是说着如此冷血残忍的话,阮娇娇面上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阮娇娇话说完了,还是看着贺宗的眼睛。 贺宗也看着她,他说,“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我可以做。” 都这样了,他还说让他做,就没有一点觉得她是不对的吗? 这一夜对贺宗来说变化太多,刺激也真不少。 后来,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直到上床入睡。 阮娇娇被男人揽着,枕着男人的手臂抱着男人的腰睡了,但贺宗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日早起他照常练武,在练武场上他的刀旁边放着另一柄刀,那是他媳妇儿的。 禇华跟往常一样早起也来活动,见老爷看着夫人的刀出神,他想了想还是把夫人平日练刀的事说了。 他说,“夫人很喜欢这柄刀,基本每天都会来练半个时辰,有时候兴起会多练会儿。” 贺宗闭眼,深呼吸,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 合着,家里人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但是,他真正不知道的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知道的。 再睁开眼,贺宗取下媳妇儿的刀,在手里掂了掂,跟他那柄重量差不多,手感很好,很合手。 “练练?” 贺宗此时有种才反过味儿来的感觉,就像是经过第一次之后他才开始后怕。 他不是后怕,是反过那道劲儿来了,需要发泄一下。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褚华,就是最好的对象。 褚华毫不犹豫答应,隐隐还生出点期待和激动。 他早就想跟贺宗练练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绝对不是贺宗的对手,但他就是想试试。 “请指教。” 贺宗先还有意收着些,越打到后面大概摸清楚了褚华的底,当然,褚华根本就没有藏着掖着就直接摆出来让他看得清清楚楚,后来贺宗憋着难受,也就不收着了。 累了,歇会儿,继续,练了近一个时辰。 已经过了平时阮娇娇起床的时候,贺宗不会忘了这个时间,一顿练下来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他将刀收了,叮嘱褚华,“这几日你就在家里守着。” 乱军虽平了,但也不能确保没有流窜或者趁乱趁夜色躲起来的漏网之鱼,狗急跳墙不是没有可能。 家里留着人才能放心,就像昨天早上那种情况,万一有乱军闯进来,肯定是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老爷放心,我知道的。” 此时褚华还有些喘,是真的累得够呛。 他也是这样想的,昨晚上他去接媳妇儿的路上手都止不住的抖,在看到媳妇儿的时候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赵胜比他晚回来,腿上中了一刀,都见骨头了。 短时间之内肯定是不能做事,还得在床上躺着养伤,他就得更上心些,每天多在府上各个地方都多巡视几圈。 阮娇娇早半个时辰前就醒了,心里惦记着事也睡不安稳。 昨日之别的什么她不在意,只关心论功行赏该得他们家多少? 她还没有高尚到不在乎虚名,她就是个熟人。 人在世上行走,名头总是需要的。 就算到不了她头上,也得给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到贺宗头上。 手心都磨破皮了,怎么也得给个汤药费,祛疤的银钱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哥会揍我的 就按照昨晚宴会坐的位置,下次她之前得往前靠两到三个位置了吧? 那只是位置?是那“虚名“呐。 “夫人,您醒了吗?四小姐来看您了。” 曹氏昨晚上受了惊吓,一晚上都没有睡个囫囵觉,晚上起来就发了热,这会儿还起不来床。 贺玉芬也被吓得不轻,好在再吓人也是在家中没有像曹氏一样在王府经历那一趟,不然她也会被吓倒起不来。 昨晚大家都回来之后她囫囵睡了一觉,但也担心着大哥和嫂子的伤势根本就睡不熟,早早的起来了。 估摸着平日嫂子起床的时辰过来,得知嫂子还没有起床,耐着性子等了一阵还没有起。 她除了担心阮娇娇的身体外别的不多想,又过了一阵方嬷嬷也觉得得进去瞧瞧,于是就来了。 阮娇娇醒了还在床上想着这些懒得动,等方嬷嬷来请问的时候她也就起来了。 也是才知道贺玉芬早就来了,“还让她等着了,嬷嬷早些叫我我就起来了。” 她这么说可不是怪嬷嬷没有早叫她,是告诉嬷嬷以后这种情况可以早叫她起来。 起来梳洗的时候听着嬷嬷说起府上各种情况,她这还没有收拾好出去见贺玉芬,贺宗就匆匆的走进来。 他一身水汽,一看就是冲了澡过来的。 一见他就问,“玉芬还在外头呢,你先去陪她说说话,跟她说我没事儿。” 贺玉芬前十几年都养在深闺内,哪就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着是肯定的。 贺宗来一回来就被媳妇儿指派出去陪妹妹,见媳妇儿跟往常一样没变化说了声好,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到正在洗漱的媳妇儿面前,俯低下身一口亲在媳妇儿右脸上。 “一会儿我要出门。” 怕等不到跟媳妇儿一起吃早饭,他先亲了。 亲完了还特意又叮嘱一句,“今天你就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方嬷嬷还在呢,就立在边儿上给夫人绞洗脸的帕子,眼看着老人跟夫人亲热脸不红气不喘,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又见夫人踮起脚在老爷那满是青色胡茬的下巴上亲了口,叮嘱老爷早些回家。 贺宗走了,阮娇娇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是别方嬷嬷全程目睹她也不害羞。 他们是正经夫妻,正常亲热为什么害羞,方嬷嬷是过来人什么不懂? 外面,贺玉芬眼睁睁看着大哥回来,她刚站起来喊了声,“大哥。” 大哥就从她面前走过,进了内间去,连句话都没有跟她说,只敷衍的点了下头。 很敷衍,眼神也十分敷衍。 好在没过一会儿大哥又出来了,直接在饭桌边坐下。 “你吃了没?一起吃?” 贺宗自顾开始吃起来,他还得赶着去王府当差。 “大哥先吃吧,我等嫂子一起。” 贺玉芬没有吃,但也走过来在大哥右手边坐下,为他填粥布菜。 她刚要问问昨晚的情况,关心他们的身体,就听到大哥先一步开口。 “乱军已经平了,但这几日你们还是不要出门。 你嫂子受伤了,你看着她别让沾水,盯着多用几次药。” 贺宗一开口都是关心媳妇儿的话,没有问一句妹妹有没有被吓到,也没有一句安慰她的话。 人都在他跟前儿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事都没有,根本不用废话。 见她傻愣着不说话,贺宗又加重了语气问她,“听到没?” “哦,听到的,大哥尽管放心,我会提醒嫂子的,也不会出门。” 贺宗坦然的享受着亲妹妹的服侍,边吃边跟她说。 “赵胜伤得重,近来家里有事都让禇华去做。” 这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少有点气还不顺的原因,但家中能用的人目前也只有禇华。 有了之前的经验贺玉芬赶紧应着不敢让大哥再追问,“我知道,家里大哥不用担心。 新来的几个护院虽然不如禇华和赵胜,但都还能用。” 她没有敢说出口的,就算他们都不顶用了不还有嫂子么。 她可是亲眼看嫂子练刀的,那刀她拿都拿不动,连禇华都说不是嫂子的对手。 贺宗匆匆吃完早饭走了,贺玉芬跟着去送到二门处再回来时终于看到了嫂子。 见到嫂子的第一眼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明明在大哥面前她都没有这种感觉,看到嫂子她就想将委屈害怕在嫂子面前哭一哭。 “嫂子,听大哥说你手受伤了?我看看。 呜呜……我都怕死了,幸好你和大哥都没事。” 有事的是曹氏和赵胜,好在赵胜那伤口虽然看着吓人并没有伤到筋骨。 她没有亲眼去看到,听说是伤到大腿了,就是伤口看着骇人,细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曹氏那里已经请了大夫来看,汤药吃下去几天就能下床,不过一会儿她还是要去看看曹氏。 这会儿她想扑到嫂子怀里寻求安慰,但看到嫂子包扎着的双手又硬生生忍住了。 阮娇娇掌心里有伤并不影响手指头活动,她翘着手指头摸了摸贺玉芬的额头和蓬松的刘海,“你大哥一走你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大哥欺负你了呢? 是不是?等晚些时候你大哥回来了我问问她,就这会儿的功夫怎么给你委屈受了,哭得这么伤心?” 可不就是伤心,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落,都湿了衣襟了。 正好方嬷嬷送过了热水的帕子来,她接过直接递给她。 “哭完了就擦擦干净,你大哥不让我沾水,不然我这双漂亮的手可就要落疤了,不好看。” 她倒还说得有几分委屈起来,还哼哼两声表示不瞒。 本来贺玉芬哭得起劲,被她这么一番言语也给打乱了心情,憋了一晚上一早上的那点子委屈害怕就这么散了。 她一边擦着脸一边抽噎着嘟囔,“大哥出门前叮嘱我看着嫂子,不能让你沾了水,还要提醒多上几次药,还不能出门。 我可得看紧了嫂子,不然大哥回来会揍我的。” 睁着红彤彤的眼睛,噘着嘴,鼻头也哭红了,说话瓮声瓮气的,怎么看都是个小可怜。 她都这样了阮娇娇还有不答应她的,“是,今儿我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干,就都听你安排了。 不然,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大哥要揍你我也帮不上忙。” 姑嫂两个说着趣话一起吃了早饭时辰已经不早了,还说着一会去看曹氏,江管家小跑着进来禀告。 “夫人,四小姐,金夫人和岑夫人来拜访。 二位夫人说是来感谢夫人,也顺道看望夫人,小的已经请了二位夫人在花厅里吃茶。” 一听有客人来了,贺玉芬立马就紧张起来。 “我得先回去收拾收拾,这样可没法见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来得太快了,阮娇娇有想过她们会来,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 本来金夫人她们也知道不该来得这么快,好歹要让人家休息休息,但昨晚的情况太吓人了,后来更是听说阮娇娇是在城楼上被贺宗一路抱回家的,王爷还特意派了位大夫来。 都这样了,她们如何能不担心,都不知道是受了多重的伤,不亲眼看到人她们也不能放心。 两人都从家里带了补身体的药材来,养伤吃药归吃药,身体也得跟着养才行。 等在花厅里两人也没有心思喝茶吃点心,眼睛时不时的就往门口瞟。 贺玉芬回去收拾换衣裳了,阮娇娇没有什么需要再收拾的就直接来见客人。 一见面的就被两人拉着上上下下的关心了一番,“到底是伤的到哪里了?怎么还自己出来了,我们去看你就是。 都不是外人,你还跟我们客气什么?” 在她们想来,阮娇娇定然是伤得要卧床的那般重,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现在亲眼见到了人,看着她被包扎起来的手眼眶瞬间就热了,拉着她的胳膊都还不敢用力。 被人惦记着,还这么快就巴巴的来看望,阮娇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就你们看到的这点伤,别处没有了,你们哭归哭,可别指望我能给你们擦眼泪,我手可伤着不能落疤。” 两人心惊肉跳提着一颗心关心她,结果她还嬉皮笑脸的打趣,两人当即就放开了她各自落座开始左一句右一句的讨伐。 然后又正经起来,指着她那双伤手询问,“怎么伤的,严重不严重? 正好我带了祛疤养肤的药膏,你让大夫看看能不能用?” 金夫人十分小心谨慎,就算她自己知道药膏是做什么用途的,但还是要让阮娇娇给大夫看过之后才用,有些药理是相冲的,她这已经用上了药再用别的药就得谨慎。 都是女人,都爱美,哪还能不清楚留疤的可怕。 阮娇娇所表现出来的显然没有她们谨慎,“正好你们来了,我也该换药了,也让你们看看我的伤,然后好安心回去。” 没想留人,当下谁家不是有事要处理?可不是能留人的好时候。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阮娇娇的伤势,岑夫人又问她,“是怎么伤的?” 阮娇娇摊着双手任人上药,呵呵笑道:“刀不合手,磨破了皮。” 她身上可没有别的伤,连蹭破点儿皮都没有,那些个程度的猫三狗四能近得了她的身? 当她那些年在丧尸堆里拼进杀出是闹着玩儿?被那玩意儿弄出来头发丝的伤口都得被感染。 两人想了无数种可能,但真真切切的听到伤者这么坦诚相待,两人顿时就有种泄气的感觉。 又是庆幸又是无奈,别的就没有了。 人见到了,伤也看清楚了,两人不再多留自觉提出告辞,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等着她们呢。 人走了,阮娇娇突然想起来昨晚见到的那位金大人,不论是气质还是面皮都是上佳的。 她记得,当时他的注意力一直都追随着金夫人,他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有拖后腿。 等贺玉芬收拾好出来见客的时候,客人已经走了,她还发现嫂子手上包扎的布也换了。 打的结不一样,很好分辨。 在午饭之前两人去见过了曹氏,然后又去见过赵胜。 曹氏恹恹的,还有些发热。 两相对比起来赵胜就明显要精神多了,虽然脸色和唇色都有些发白,但精神头十足还能抱着儿子在怀里逗的情况绝对跟连坐起来都难的曹氏不同。 赵胜得两位主子来看望,又是激动又有几分隐隐的不好意思,被他媳妇儿白了好几眼。 临走时阮娇娇叮嘱姚黄,“最近你就别想其他的了,大的小的都要你盯着。” 姚黄正是为这个事心里不痛快,在她们来之前还在给赵胜冷脸。 要不是因为赵胜受了伤,她就打算回去服侍夫人了。 这倒是好,曹氏起不来她又被爷俩儿绊住,可夫人也受了伤处处都不方便,她如何能安心? 姚黄心里想的什么阮娇娇如何不知,又轻言细语宽慰她。 “等赵胜好了你就回来当值。” 有了这个承诺总算是让姚黄有点安慰,也有了盼头。 王府内,被媳妇儿惦记着能得什么益的贺宗先是在王府里单独见雍王。 从昨晚后半夜到现在雍王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眼眶里面都是红血丝。 他在见贺宗之前先喝了盏浓茶提神,贺宗来了,他直接了当的问话。 “之前那两样,你说是你媳妇儿想的?” 贺宗站在雍王面前,说话的时候眼睛坦然看着对方,也自己的神色反应都让对方尽收眼底。 “是,内人她是有些奇思妙想,平日里也喜欢看些杂书。” 贺宗想到今日王爷会问关于他媳妇儿的话,怎么回答他也都想好了的。 对他这个回答雍王没有再继续追问,是默认了。 他又问,“阮氏一出手尽是杀招。” 他从来没有想过贺宗会不清楚枕边人,但偏偏贺宗就是不知道,甚至还没有王爷知道得更清楚。 昨晚远远的就看了那一刀,还是那样看不真切的情况下,他能看得出来些什么? 贺宗心里委屈,他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天生比旁人力气大些,岳父曾经请了武师傅到家中教导他们姐弟。” 他还能怎么办呢,半真半假的编吧。 “她对武器向来有研究也喜欢,前头金夫人送了她些玄铁她打造了两柄刀,自留了一柄给小舅子送了一柄去。” 贺宗心想,媳妇儿会功夫这个事并不是坏事,在王爷这里也能说得通。 喜欢,加会功夫,加天神力大,这样一来再多个喜欢研究武器就很能说得通了吧? 对贺宗来说媳妇儿会功夫绝对是天大的好事,至少她有了能自保的能力。 就在王爷面前他还不由自主的开始开小差,一定要跟媳妇儿切磋切磋。 至于王爷说的他媳妇儿是不是出手尽是杀招,他不试怎么知道? “咳咳……贺宗?”雍王见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发呆,真想扒开他脑子看看在为什么走神?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他有什么能被同情的地方 贺宗瞬间回神,“在。” 他赶紧收了乱七八糟的思绪,等着面前这位吩咐。 然而,这位直直给了他一个白眼,再说话语气却软和了些。 “你夫人伤势如何?” 贺宗先是皱了皱眉头,又沉了眸色,“怕是要留疤,还请王爷赐药。” 大夫开的那药是说能不留疤,但他觉得哪有王府里的药好用? 只这么个小小的请求,王爷不会不答应吧? 突然他想起来王爷问的是伤势如何,于是他老老实实说了。 又得了一个白眼,雍王有种气得无力的感觉。 “就只伤了手掌?还是被刀柄给磨破的?” 那他昨晚急吼吼的把人带走,刚才还那副慎重得不得了的模样是干什么? 说起来,还不如自己的伤重呢? 浑身上下好几处伤口不说,两边肩膀都青紫发肿了,是被乱军抓上城楼的时候给弄出来的伤。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觉得还是有那么几分没面子,但现在他更心堵。 可贺宗还说什么?强词夺理。 “我媳妇儿怕疼,走路脚上磨出泡都要哭一场,学骑马磨破皮也要哭一场,她最怕疼了。 何况,这次两只手掌都磨出血肉了,她向来爱美得很,要是落了疤她还不是要哭死。” 只一想到媳妇儿娇滴滴的喊疼,眼泪在眼眶里要落不落,噘着红唇哼哼唧唧,他就心疼得不得了。 是以,他又一次认真的请求,“王爷能不能给些药?” 雍王现在不只是要拿白眼对他了,只想捶他。 当初他来信提了他要成亲的事,当时就能从那几句话里看出来他在写那几句话时的心情,后来一年多他都没有亲眼看到阮氏,贺宗也没有再提过,他自然没放在心上。 到贺宗来了王城在他跟前儿进出,有时候能从他说话和眉眼间看得出来,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但现在,他真的只想捶他。 以前,他跟自己求要武器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渴望,可现在他竟然又出现了那种眼神。 不过是一些药?不过是手掌上被磨破了皮,他真是敢开口。 气得雍王都忘了贺宗来之前他还在怀疑,昨晚贺宗到底有没有被乱军头目策反,在他媳妇儿被押上城楼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 “给你,一会儿到府里大夫那儿去拿。” 现在雍王只是看着贺宗就觉得烦闷,挥手打发了贺宗离开。 出了书房后贺宗没有真的离开,去前厅跟其他人一起等王爷。 远远的他还能听到众人谈论,但他一进门这些人都不说话,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的都看着她,好像是在看着什么洪水猛兽,是吓得他们都不敢说话。 还有几人隐隐中带着点同情,他有什么能是被同情的? 真是莫名其妙,贺宗问他们,“都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他脸上自然是没有花儿的,黢黑一张大糙脸也不好看。 只是他这个话一出口,更多的人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这把贺宗给激得,几步上前就搂住岑翼的肩膀,用力的搂。 “你们都这么看我干什么?” 岑翼跟他多年的交情,但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好兄弟竟然过的是什么胆战心惊的日子,而他在外还要辛苦瞒住,这如何叫他不同情不为他掬一把伤心泪? “贺宗啊,哥哥晚上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岑翼是真心疼兄弟,喝了酒吐吐苦水也能让心里好过点儿,不至于憋成了内伤。 而贺宗完全没有领会到兄弟的好心,并不想跟他去喝那劳什子的酒。 “今儿免了,改日我请。” 然而,他依旧不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也就是他们说句话的功夫,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更不对了,竟还有人开始叹息摇头。 岑翼也在心里叹气,他试着问,“是弟妹伤重了?我家里还有些上好的补药,晚些时候让人能给你送去。 也是,这种时候也不好出门喝酒,还是等弟妹伤好了吧。” 他心里再一次为兄弟叫苦,但也对弟妹敬佩不已。 昨晚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听说后也好一番激动,弟妹是真巾帼英雄。 所以,他也就只能在心里多同情兄弟。 贺宗一听是关心他媳妇儿,眉头都不由皱起来,神色也严肃起来。 他拍了拍岑翼的背心,眸色深沉谢道:“弟弟记你这个人情。” 所有人都以为阮娇娇伤得重,被贺宗这么一确定,就更深信不疑了。 还有人在人群里找到之前那个说贺夫人伤得不太重的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包括跟他一起的三人。 昨夜他们四人和另外两人,还有王爷一起被乱军带到了城楼上去,要不是有贺夫人前去搭救他们都要跟那两位牺牲的同僚一样。 他们被贺夫人救了,不仅不念及救命之恩反而说风凉话,还狡辩说贺夫人伤得不重。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们是这样的小人,看来以后要跟他们保持距离,这种人不能深交。 被瞪得赵大人和另外三位大人顿时有种憋了口血在喉咙口的感觉,他们想再解释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只能去看贺宗,赵大人痛心疾首的看向贺宗。 “贺大人,夫人是只伤了手吗?” 而贺宗坦然与他对视,“嗯,伤得挺重,恐怕会留疤,我向王爷求了能祛疤的药,希望会有用。” 一时间房间内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就连岑翼也挣开了他的手臂,站得与他隔至少两步远。 气氛突然陷入诡异的局面,贺宗觉得今天这些人都中邪了,昨晚来的不是乱军,是阴兵吧? 岑翼指着贺宗,不敢置信的质问,“你说,弟妹就只伤了手? 别的伤呢?有没有?” 贺宗并不愿意在这么多男人面前提自己媳妇儿,就挺烦岑翼的。 语气上也多了几分不耐烦,“伤了手还不够,还想伤哪儿? 我媳妇儿娇气得很,向来都怕疼,都差点儿掉金豆子,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 她爱美得很,手又不是能遮住看不不到的地方,要真留了疤她今天的看着还不难过?” 想想贺宗就气,恨不得将那乱军头目拖出来鞭尸。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惧内,怂蛋 “贺宗,我没你这样的兄弟。” 岑翼被气得眼眶通红,忿忿不平指责贺宗。 “枉我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欺骗我的。” 贺宗理直气壮的回问,“我骗你什么了?” 气得呼呼喘的岑翼指着他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低吼出声,“你说弟妹伤得重?” 贺宗也吼他,“这还不算重?” 然后,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雍王到来。 众人见王爷眉目柔和,甚至嘴角都还带着笑意,于是纷纷猜测是有什么好事。 只有雍王自己清楚,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论功行赏,雍王大手一挥贺宗就成了兵马司一把手,统领城中两千人马。 本来雍王还想给阮娇娇也封个头衔,毕竟算起来她的功劳是最大的,但想到她领了衔就得上职,就算是闲职也不合适。 他还跟王妃商议了一番这个事,最后决定让王妃认她为义妹,再给足丰厚的赏赐,贺宗这边再重些就差不多了。 雍王是信贺宗的,不然也不可能把把兵马司的位置让他来顶。 官职虽不大,但实权是实实在在的,更何况是把整个王城的安全都交到他手上。 散了之后岑翼非要拉着贺宗去喝酒,贺宗着头皮不去。 “我要回去了,我媳妇儿还受着伤呢。” 他说极其认真,这回气的岑翼整个人都发抖,他指着贺宗的鼻子骂,“夫纲不振,惧内,怂蛋。” 然后他也回去了,憋着一肚子气。 回家后得知上午媳妇儿和金大人的夫人一起去看过阮氏,听到媳妇儿说真的就是磨破了皮,还亲眼看到了。 岑翼突然就觉得后肩上的伤好痛,明明只是伤着皮肉,但他就是觉得彻骨般的痛。 方氏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是伤口裂开了,顿时就紧张起来。 贺府,在贺宗回来之前王府送东西的人就先到了,对这些东西阮娇娇收得一点儿都不犹豫。 就是对被王妃认做义妹这个事,并不是很想接受。 就这个名头,她觉得还不如给点东西来得实在。 不过转念一想又很自然的接受了,有名头那就得让这个名头发挥出该有的用处。 在阮娇娇琢磨着什么时候到王府去谢恩,就得了这么点东西还得跑一趟谢恩,救人的明明是她。 这该死的强权的社会。 府中另一边在曹氏房间里听她回忆昨晚王府中危机重重的情形,贺玉芬几次惊呼又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但眼中的惊骇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得知王府来了人,她赶紧收拾了番出来,结果人又走了。 她今儿一天换了三次衣服,脸都洗了三四次了,眼睛都肿得跟核桃差不多。 方嬷嬷煮了鸡蛋来让她敷,她一边滚着鸡蛋一边小碎步到嫂子院子里来求证。 看她那架势阮娇娇就放着她来拉自己,果然防得不错。 “你别过来了,就坐对面,老实坐着。” 阮娇娇抬手在对面一指,贺玉芬已经伸出的手无奈摸摸收回,然后在对面落座。 鸡蛋已经滚凉了,但红肿的眼睛还没有消。 但现在这个也不被她放在心上,她双眼巴巴的看着嫂子,眼神可以用急切来形容。 “嫂子,原来你那么厉害,以前每天看着你练到我真的没有觉得你好厉害好厉害。 但曹姐姐说你一刀一刀乱匪,禇华也说不能跟你比。 嫂子,那你和大哥究竟谁更厉害?” 她是纯好奇,当然也是在明知嫂子没有其他伤之后才这么纯粹的。 在她心目中大哥就是最最厉害的了,又威武又霸气又吓人。 要是嫂子比大哥还厉害的话,哇哇哇……只是一这么想想她就心肝儿‘怦怦’快要跳出胸口了。 原来她只知道嫂子在做生意上很厉害她就已经把嫂子当一辈子要学习仰望的人来敬佩,现在知道嫂子很有可能比大哥还厉害,那嫂子就是她心里最最厉害的人。 小姑娘有英雄情结,现在她的嫂子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被她发热的眼神看着,阮娇娇都怕脸上被她盯出洞来。 “没试过,等我手好了之后倒是可以试试看。 到时候后让你来做判决,记得让你哥别让着我。” 这才是关键,她跟贺宗对上贺宗哪会拿出所有实力来? 可是,她的招数都是杀招,都是野路子,并不适合切磋。 这一年来贺玉芬听嫂子的话比听大哥的话还要多,立马就开始斟酌起来到时候要怎么跟大哥说。 想了想,她为难的看向嫂子。 “您觉得大哥会听我的意见吗?” 不等嫂子给出中肯的回答,她又自言自语般说道:“我觉得大哥会揍我。” 竟然敢让大哥对嫂子使出全力,她是嫌现在日子太好过了吗? 想想,她是有好久都没有被大哥罚跪面壁了,但她也不想被罚啊。 阮娇娇也就不为难她了,笑道:“呵呵呵……到时候你看着就是。” 这个话题到此暂时告一段落,贺玉芬又问起了王府来人的事。 来人不仅送了礼带了话,还告诉阮娇娇做了兵马司总指挥。 一听哥哥真有了正经官职,贺玉芬激动得跳起来。 “我要写信回去告诉父亲母亲这个好消息。” 见她跑走阮娇娇拦都没有拦,走了她也好耳根子清静会儿。 到晚上贺宗回来的时候阮娇娇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初步的雏形,贺宗听她说要开钱庄和当铺,连犹豫都没有一下直接答应。 “你想做什么就做,人手不够的话先挑着卖些调教着。” 贺宗再一想,家里账都是媳妇儿在管着,他好像也就是动动嘴的事儿了。 阮娇娇没在意那么多,将更细的想法慢慢跟他说。 听媳妇儿想要四妹管铺子里的账,贺宗觉得不太行。 “她现在家里管顺了吗?她早晚是要嫁人的。” 闻言,阮娇娇秀眉蹙起,“你是觉得她不能做?” 明知道重男轻女已经是习惯,但亲耳听到贺宗这么说她还是觉得难受。 贺宗也皱起了粗眉,“她今年十九了,当前之重是婚事。 让她心思都在这些事上去了,说不定还没理顺就到出阁的时候了。 你让她学了这些管着家里就是,对她来说以后管家打理自己的陪嫁铺子都尽够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手段卑劣 “她要是都学会了,能理得顺了,你就趁她还在家的时候教她两招防身术。 嫁得近就不说了,要是嫁远了被婆家欺负的话好歹能自保。” 只是想到那个可能贺宗就有想打人的冲动,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而阮娇娇,被他这句话气得刚升起来的那点儿火气突然就散了。 她知道贺宗跟大多数男人一样都大男子主义,不能接受女人出去做生意,就算他们现在说的是贺玉芬,她也觉得生气。 可一转头他又说这个,她就气不起来了。 他又有什么错,他比别的很多人都好。 阮娇娇说,“好。” 两人像是吵了一架,又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争吵。 贺宗有正经官职之后比以前更忙了,就连还在年里也忙得不可开交。 第二日阮娇娇就让人搬出了十坛子酒,就跟方嬷嬷一起在库房里挑了些能拿得出手的礼物跟酒放在一起,去了王府见她那新鲜出炉的义姐。 她跟那骄矜高贵的王妃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是名义上的义姐妹也不会成为一路人。 阮娇娇看得出来,她虽然对她很和善,但这份和善里也时时刻刻都表现着客气,甚至没有她跟金夫人和方氏相处起来更舒坦。 本就不是一路人,硬凑也不会合适,她也知趣。 从见过王妃之后她便开始着手新铺子开张,本就是打算年后开酒铺子,正好也在王府过了明面儿。 就算王城刚经历过乱事,大过年的城中也有不少人家挂了白帆,但并不影响酒水铺子开业。 等大部分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阮娇娇不仅开了酒水铺子,连钱庄和当铺,金铺都已经开起来了。 金铺是早之前就跟陈三商议好的,因为离得远了要准备的时间也长,所以才定了在年后开起来。 阮娇娇没有全听贺宗的,新铺子也没有全权让贺玉芬打理账务,但每个铺子开业查账的时候都带着人。 这日她将人叫到书房里来,把新的账单交给她。 “近来你也没有什么事,就把这些账本拿去看。” 贺玉芬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账本,但这种事也是接得得心应手。 她以为没有别的事了,准备走时又听到嫂子说,“你哥让我教你几招防身招数,怕你嫁人之后被欺负。” 这是贺玉芬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学那些。 初时的惊讶过后,更多的兴奋占据了她整个人。 “真的可以吗?是嫂子教我吗?” 阮娇娇眯着眼睛笑,看向她。 “不只是你,是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练。” 也不是让所有人都不做事只练武,该做事的做事,暂时能抽空的就先练着。 “这个事你先整理个章程出来,以后就按照这个章程来办,一个人都不能落下。” 因为之前的事贺玉芬被吓得不轻,是以对嫂子这个决定百分百赞同,当即就回去开始下功夫,账本在她心里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三天之后贺玉芬就捧着章程来了,安排得不错,只是这样一看的话人手就有些不太够用。 阮娇娇提笔在上面点了几处,“再买些人。” 说要再买人,贺玉芬没有立即答应,她有些犹豫着开口说,“这些人其实是够的,再添人的话安排到原本就有人的工事上岂不是浪费?” “浪费什么,铺子里厂房里差人都给填进去,找工人跟买人区别也不大。” 买人是要贵些,但用着也更放心。 而多出来的这点儿银钱对阮娇娇来说算得了什么?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嫂子的财大气粗了,但贺玉芬还是有被震撼到的感觉。 这些都是办了之后开始施行之后贺宗这个大忙人才知道,今儿他下值之后被岑翼叫上去喝酒,岑翼跟他提了贺玉芬的婚事。 当然不是给他自己提的,是给他小舅子。 方家在王城算不上什么排号的高门大户,还只是农户,也就是家里有些田地,真要算一算的话就是地主。 他那小舅子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也是方老爷子的老来子,在家被宝贝得很。 读了些书没有读出什么名堂来,但只要方家不败了他也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况且,还有岑翼这个姐夫拉拔着,怎么着日子都不会难过。 方家也不是不好,但贺宗还是觉得有些低了。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但现在他不是有正经的官身了吗? 也就是岑翼来跟他提,要是换了别人他当场就要发作。 他回来一提阮娇娇也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她沉思之后看了贺宗两眼。 “我也有个事要跟你说,也是关于玉芬的。” 年后没几天胡花匠的儿子胡秀才果然又来了,依旧是来给父亲送东西的,但在看到江管家的时候先恭喜了府上老爷荣升的事。 这也是常事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就此断定人家就是有所居心。 但偏偏他还给贺玉芬专门送了一份藕粉糕,偏偏在那份藕粉糕的包裹里还夹杂着两本关于情爱的话本子。 后来贺玉芬问那话本子怎么回事,胡秀才解释说本来是同窗让他给家中姐妹带的,是裹在包裹里一时忘记了。 他道:“听朗兄说姑娘小姐们都喜欢看这些,不知道四小姐喜欢不喜欢,您要是喜欢的话就留下吧,我回去的时候再去买两本给朗兄拿回去给他的姐妹。” 于是,贺玉芬就把话本子给留下了。 当然,也给了对方买书的银钱,并给了藕粉糕的回礼,也是一份点心。 贺宗是耐着性子听完的,还没有听完就已经起了怒。 “来人,去把那个姓胡的花匠带来。” 手段实在太低劣,贺玉芬单纯看不出来,但哪能,瞒得过贺宗的眼睛。 看不上胡家的身份是一回事,贺宗最恼怒的是胡秀才用的手段太卑劣。 他真要是大大方方的来求亲,就算不答应,也敬他的胆量真诚,可他偏偏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引诱。 阮娇娇没有阻止,但在人来之前她问男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直接打发了干净,难道还留着?”贺宗想都没有想的说。 第二百七十六章 帮人数钱的蠢东西 “玉芬呢?你不打算让她知晓?” 她有话没有说完,万一贺玉芬对那个胡秀才也有意呢?那他这个当大哥的岂不是直接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这话阮娇娇不会说,她也不会同意让贺玉芬嫁给胡秀才。 听了媳妇儿的话贺宗扭头深深看着她,在犹豫之后还是决定。 “这种事让她知道干什么?难道还要听听她的意见?” 贺宗在心里说,她还敢有意见? 她要是敢说真对那个姓胡的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介意亲自打她一顿,让她彻底绝了那份心。 可是他媳妇儿却说,“应该让她知道,这也是她人生中的经验,毕竟是关于她的事,她也有权利知道。 你也说了,她今年十九岁了,不是才九岁,她有权利为自己的事做决定。 就算她做错了决定,那也是她思考过后的结果,而不是被关在金丝笼里什么都不会想。” 贺宗觉得她说得不对,像是强词夺理。 可是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他又说不出否认的话,后来想,知道就知道吧。 于是,阮娇娇让人去叫贺玉芬来。 已经过了晚饭时候,她不清楚嫂子这时候让她去做什么,到了就看到打理花园的老胡在院子里跪着,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走了进去。 “大哥,嫂子,是老胡做事不认真,还是做错了什么事?” 毕竟现在府上都是她在打理着,真要是有谁犯了错确实该她来处理,就是大哥嫂子拿她试问也是应当的,是她没有管好。 大哥的脸色好难看,还瞪了她一眼,看来是很大的事了。 如此,贺玉芬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敢再看大哥,只看嫂子。 阮娇娇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笑了笑,“坐。” 但贺玉芬还是觉得小腿肚子发软,老老实实在嫂子下首坐下。 然后就听到大哥说把老胡提进来,老胡真的是被禇华给提进来的。 他一直都低着头,此时跪在地上身子也不住的发抖,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贺玉芬眼神很好。 突然她才发觉,大哥院子里好安静,从她进来就只看到了方嬷嬷和禇华。 而地方跪着的老胡从她进来都一直低着头,现在也是。 她张了张嘴想喊大哥和嫂子,结果一对上大哥的眼神话就憋回去了,大哥今天好可怕。 她觉得,她跟跪在地上发抖的老胡差不多。 “听说你儿子是秀才?”贺宗端坐着,居高临下的睨着跪在地上的老胡。 不管是眼神还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是十足十的轻蔑。 于是,老胡抖得更厉害了。 颤颤巍巍的回话,“是,是。” 贺宗冷哼一声,“既然是有头有脸的读书人,为何不好好读书,偏偏有事无事往我贺家跑,当我贺家后花园是你胡家的后花园?” 贺宗虽声音不大,但落在老胡耳朵里字字都似千斤重。 老胡嘴里喃喃着,“不是……不敢……请老爷恕罪。” 但贺宗一个字都不理,继续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像你们这种人家读书不容易,能出个秀才更不容易。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身份想什么事,不该的就不能肖想。” 老胡已经惊恐的开始磕头求饶,嘴里反复的念着不敢。 但贺玉芬却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老胡这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是手脚不干净吗? 在她的印象里老胡一直都是个本分的人,怎么会突然偷东西呢?还是说是他儿子? 胡秀才一个读书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下作之事?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管着家,家里东西被偷了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是她的失职。 难怪大哥要那样看她了,此时她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往大哥跟前儿挪了两步开始认错。 虽然是垮着脸,但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 “大哥,嫂子,都是我的错。 你们是信任我才让我管家,我没有管好,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请大哥和嫂子罚我吧。” 她这说得不清不楚的,还真有点儿认罪的样子。 要不是两人都了解她的本性,也看得出来她是想错了方向,不然贺宗真要现在就给她一顿家法。 贺宗没好气的哼了声,眼神示意她滚回去坐好。 贺玉芬在自家大哥面前向来都不敢造次,心里虽然打鼓但也老老实实的回去坐好。 一看她的反应阮娇娇就知道她是不知情的,也或许是胡秀才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这样倒让阮娇娇更放心。 而贺玉芬本人也能躲过一顿家法,至少皮肉之苦是不用吃了。 贺宗再开口声音更冷了,像是无形的刀子能刮人骨肉。 “秀才和秀才的父亲手脚不干净,这个名声说出去想来是不好听,今日本官给秀才朗脸面。 若是日后让本官知道了什么,再听到了什么,可别怪本官翻旧账。 满府的人都是人证,物证本官自会保留。 本官自来是个粗人,自也不会在乎些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倒是秀才朗更要脸面。” 此时的老胡抖得像是在打摆子,额头也在石砖上磕出了血。 从他在知道四小姐来的时候他就清楚是为什么了,这个事他本就不看好,奈何老婆子一再的撺掇,儿子也有这个心思。 但,高门大户的小姐,如何是他们那种人家能够肖想的啊,就如老爷说的。 老胡被禇华提着出去了,明日府上就会换上新的花匠。 没有外人了,阮娇娇才笑着问贺玉芬。 “你知道他犯的什么事?你就敢认错?” 贺玉芬又站了起来,实在是坐不住不敢坐。 她期期艾艾的看看大哥,又看看嫂子,摇头。 “不知道,但我管理着府上大小的事,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我的责任。” 认错担责倒是态度很好,这么想着阮娇娇朝贺宗看去,看到男人本就黑的脸更黑了。 赶着在男人开口之前,她夺了先机,“他们父子偷的不是什么物件,是想偷人。” “啊?什么人?”这是贺玉芬万万没有想到的,难道还想偷府上下人的卖身契? “你。” 阮娇娇一个你字出口,贺宗又瞪了妹妹一眼,恨铁不成钢,连这都还看不出来,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蠢东西。 第二百七十七章 门当户对 贺玉芬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是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人出了问题,怎么可能呢? 以至于说话都结巴了,“嫂,嫂子,你说笑呢吧?” 她还是不敢置信,根本就不敢想是什么情况。 看她这个傻样子贺宗又重重哼了一声,“那个胡秀才居心不良你看不出来?还敢收他的东西?怎么不把自己给卖了去?” 贺宗已经是有所忍耐了,不然不只是骂得这么轻。 敢质疑自己的贺玉芬却绝对不敢质疑大哥,大哥说什么绝对就是什么。 “我错了,我不知道。” 她想哭,又不敢哭。 阮娇娇将人叫来可不是只为了让贺宗骂的,她对贺玉芬招招手,示意她坐回去。 “这种事你没有经验是正常的,本来前年家里就开始给你相看人家了,是我们觉得要带你出门来见见世面才拖到现在。 正好趁今日我便问问你,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理想的夫君是什么样的?” 这些话本该是当娘的来问,还得是私下里母女俩说,但贺家的情况特殊所以从来也没有谁这样问过贺玉芬。 前头两个姐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就算有不美满也那样了,不会对父母有不满。 到了她这里她可以说是比两个姐姐都多看了些,也确实慢了,二姐像她这个年龄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她当然也知道她的婚事肯定是大哥和嫂子做主,嫂子教她那么多也都是为她好,只是嫂子一直都没有明说她也乐得能在娘家多留。 毕竟,她也真的没有什么想法,现在这样她就觉得很好很好,比以前在家的时候自在舒服得太多。 如果可以,她想永远都跟大哥和嫂子住在一起。 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早晚都要嫁出去,跟别人成为一家人。 但,她希望那个人是大哥和嫂子为她选的。 现在嫂子问她理想的夫君是什么样,她认真的想了想,想不出来。 于是她老实摇头,“我不知道,嫂子做主吧。” 贺宗一看她那又怂又傻的样气得咬牙,但也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媳妇儿这么问了肯定还有话要说。 阮娇娇确实是有话要问,她依旧是笑着问贺玉芬,“那你觉得胡秀才如何?” 先不说贺玉芬觉得如何了,贺宗第一个不答应,但他忍着没有呛媳妇儿的话。 贺玉芬也吓了一跳,她先看看大哥黢黑的脸,再回头看嫂子笑得云淡风轻的模样,感觉嫂子是在问她今晚宵夜想吃什么。 这样的想法只在浮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根本就不敢掉以轻心。 认真的回想那个人,越想越眉头皱得越深。 “我觉得不好。” 贺宗放松了咬后牙槽的力道,阮娇娇神色不变,又问她。 “你觉得哪里不好?” 她问得看似随意,贺玉芬想得很是认真。 没有立马就回答,是想过之后再三斟酌再回答。 “他,并非是坦荡之人,亦不是君子。 我与他之间有门第差距,从根本上就不合适。” 若是在今日之前贺玉芬还不是这样想胡秀才的,以前她觉得胡秀才是个有上进心孝顺懂事的好人。 听了她这个话贺宗的脸色总算有了点缓和的迹象,也终于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 既然她知道那姓胡的不是好东西,贺宗觉得就没有要再提这个了,于是便把岑翼的小舅子说了,也问她。 “你觉得方家的小子怎么样?” 这可让贺玉芬为难了,“我并没有见过方公子,只是听大哥这么一说,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或许两家并不合适,会给大哥嫂子丢人。 我不是说方公子不好,也不是嫌贫爱富。 方姐姐还是嫂子的朋友,方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我就怕,以后别人提起来给家里拖后腿。 我并无多高多大的志向,只要对方是好人,大哥和嫂子都觉得好就是好的。” 她有犹豫斟酌了一阵,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等她想好了继续说。 “其实,我也是个很肤浅的人,我不是说方家不好,嫌弃他们如何。 就是吧,我在家过惯了现在的日子,若是去了方家之后与现在的日子差距太大的话我肯定会不习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还好,时间长了的话就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产生矛盾。 或许,只是些可有可无甚至完全没有必要发生的矛盾。 就好比三姐,三姐当初成亲的时候肯定也不想会有那样的结局,她愿意把嫁妆拿出来就说明了她并没有嫌弃过陈家。 可是,很多时候不是都可以心想事成,人性其实是个很难懂很微妙的东西,不能随便赌的。 若是,我的夫家是跟我们家差不多的人家,那样应该会避免掉那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当然,也不能说就没有麻烦,但我们两家人对事情的处理方式和想法应该是有相通之处,就算发生了麻烦,处理起来应该也更合适。 是吧?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贺玉芬自己都不自信,但她又觉得好像是这样。 她忐忑的看着大哥和嫂子,与嫂子视线对上,就看到嫂子顿时眉开眼笑。 结果嫂子却不跟她说话,转头对大哥说,“你看她哪儿傻,想得都很通透。 你也觉得方家不合适,就算是方氏来与我提我也会回了她。” 贺宗‘嗯’了声,“我跟岑翼说要回来跟你商量,他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平时不会做事这么不靠谱,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 贺宗当然不会说岑翼又嘲讽他当不得家,还说他根本不是不想纳妾是不敢纳妾,他知道个屁啊。 夫妻俩都没有跟贺玉芬说话,两人你来我往好似根本就忘了当事人。 然后贺玉芬又听嫂子说,“从前也没有听方式提过她那个兄弟,之前我说正在给玉芬相看人家她还帮腔来着。” 阮娇娇觉得,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此时的岑家,岑翼正被方氏骂得狗血淋头。 “喝了二两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什么事都敢往身上揽,当自己是活菩萨? 我就说你这几天看着神神叨叨有毛病,果真是有大病。”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夫人莫急,莫急 “媳妇儿,媳妇儿我错了,你打,你骂。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呐?明儿见到贺宗我该怎么说?” 岑翼此时酒也醒了大半,身上被媳妇儿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这娘们儿下手真不留情,是要谋杀亲夫啊。 他坐在象征着一家之主的首位上,期期艾艾的看着媳妇儿,艰难开口。 “要不,夫人你去跟弟妹说,解释解释,都是误会,是我喝酒喝多了胡言乱语。” 当他想去胡言乱语,还不是被老丈人给逼的啊。 要不是前几年有个把柄在老丈人手里捏着,他也不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厚着脸皮仗着跟贺宗那点多年积攒下来的交情才敢开口。 他也知道,就算开口了也不会是老丈人要的那个结果。 但,这个口他是开了,老丈人可不能再逼他了。 方氏都被他气死了,竟然都不跟商量一声就要干这种蠢事,还想要她去擦屁股,他怎么不喝死在外头。 明知道她跟娘家那点儿破事,他是脑子进水了吧。 现在还敢求她,真当她好说话得很。 看他那副心虚的模样,定又是在外头干了什么混账事,还跟她瞒着藏着。 既然如此他自己去解决吧,不是翁婿情深吗? “哎,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也不懂,我能去做什么? 近日感觉疲乏得很也不想出门,奈何家中杂事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得闲好生歇歇。 天色不早了,相公也早些洗漱了睡吧。 只是妾身身体不适不能服侍相公,要劳烦其他妹妹服侍。” 方氏说走就走,根本不理会身后岑翼的呼喊。 他自知心亏,洗漱之后厚着脸去正院找夫人,想着好好哄哄说不定媳妇儿一心软就能答应了。 没成想,正院已经熄灯了,他连门都没有进得去。 没办法,只得灰头土脸的往妾室房里去。 他下意识往宠妾房里走,走到一半又愤然转身去了另一处。 说起来,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宠妾才被老丈人拿住把柄的,后患留到了现在,想想都气。 方氏并不在乎丈夫是不是去妾室那里,家中几个妾室都是正经人家娶来的,她们的娘家也都对岑家有助力,若不是发生什么原则性的事,她并不会与她们争风吃醋。 当然,她都有两个儿子傍身了,也不在乎别的小事。 今天气是真的气,也是真的不想见到的他。 她是嘴上说着不管,第二天还不是一早起来就让人给贺家递了拜帖。 岑翼出门之前又来正院了一趟,吃了夫人的白眼冷脸后安安心心去上值。 待他出门之后方氏才起来梳洗打扮,到近中午的时候收到阮娇娇的回帖,在家用过午饭小憩片刻后出门赴约。 阮娇娇其实猜到了方氏会有这么一趟,所以并不惊讶,等方氏来了之后两人几句话说清楚了误会后只当是没有发生过这个事。 “定是岑翼那人喝多了胡说的,肯定是我爹又找他胡闹,我家小弟今年才十七能担个什么事,他还屁都不懂。” 方氏是这样开头的,说到后来她又说,“我那小兄弟是我爹跟继母生的老来子,从小就宠得没边儿了,我爹也是老糊涂了恨不得给他摘天上的星星。 这就是个混事儿,你没让我玉芬妹妹知道吧?不然我可没脸见她了。” 阮娇娇只笑,没说是也不是,但这个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阮娇娇不提方氏也乐得当没有发生过。 但她心里也暗暗感慨,想去年这个时候他们来王城的时候还是自己拉拔着她,如今天翻地覆了,以后又是个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方嬷嬷做了新的糕点让姚黄拿来给她们品尝,阮娇娇一闻着那个味儿就觉得胸闷难受,是一口都不想吃。 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第一她绝对不怀疑方嬷嬷的手艺,第二她就是在恶臭冲天的丧尸尸体堆里也能吃得下。 方氏在的时候她忍着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待方氏走后阮娇娇立刻让人去请大夫回来。 她是有所怀疑的,她月事向来都准,这次已经过了一天。 但姚黄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她拉着曹氏背着人嘀咕。 “好好的夫人怎么让请大夫?可是夫人说了有哪里不舒服?” 曹氏也没有多想,更看不出来夫人哪里不舒服。 两人正嘀咕着被正过来的方嬷嬷撞了个正着,“我新做的鲜花肉糕你们吃了吗?夫人吃着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对方眼中的信息。 “夫人一块儿都没吃。” “夫人让去请大夫。” 如此,方嬷嬷也紧张起来快步往里屋去。 阮娇娇此时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发呆,看着风轻云淡的模样实则内心紧张无比。 “夫人?您可是哪儿不舒服?听姚黄那丫头说请大夫了?” 方嬷嬷问得小心翼翼,都怕大声了会让夫人更不舒服。 她想,莫不是因为四小姐的事? 阮娇娇抬眼看着方嬷嬷,她张了两次口才发出声。 “嬷嬷,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有孕了?” 她的身体情况除了自己最清楚外,第二清楚的就是方嬷嬷了。 每个月到这几天方嬷嬷都会格外注意,从她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着。 所以她一提方嬷嬷就明白了,两人眼中泛着同样惊喜的光,又按耐着。 “夫人莫急,莫急,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说着莫急,其实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因为贺家子嗣艰难的原因,她们都下意识的让自己不着急,晚是会晚些但肯定会有。 不仅是阮娇娇放宽了三五年的时间,方嬷嬷也是这样安慰夫人安慰自己的。 两年,夫人和老爷成婚两年了。 本来这两年来他们都不慌的,但此刻却慌得手脚都发软。 阮娇娇轻轻拉了方嬷嬷一把,“嬷嬷,坐。” 方嬷嬷没有顾及主仆规矩,她在软榻边上的绣凳上坐下,两人的手就这么互相握着了谁也没放开。 曹氏进来看到这一幕心瞬间紧了,她以为是有什么不好,转头跑出去让人到大门口去侯着。 “大夫来了快快请进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先别让他知道 “夫人喝点燕窝?下午您就没有吃口东西了。” 姚黄端了刚炖出锅的燕窝羹,她还是第一次见夫人没胃口的时候呢。 尤其是现在见夫人没精神的样子,她都急死了。 方嬷嬷也道:“我扶夫人起来吃两口?” 看看两人,再看看姚黄端来的燕窝羹,说实话,阮娇娇并不觉得有想吃的感觉。 但还是坐起来吃了几口,后来实在吃不下,刚漱了口曹氏就领着大夫来了。 在大夫把脉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不已,“大夫,夫人这是怎么了?” “恭喜恭喜,夫人是有喜了。 如今虽脉象尚浅,但老夫行医数十年还是能把得出喜脉来。” 闻言果然如此,阮娇娇下意识捏了捏另一只手。 此时姚黄、方嬷嬷她们与大夫交谈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大,她也不觉得嘈杂心烦了。 等送走了大夫方嬷嬷问要不要着人去给老爷报喜,阮娇娇也觉得应当在第一时间让男人知道,他定会与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 转念她又想,还是能男人回来再告诉他。 “不用了,你去放赏,等贺宗回来再说不迟。” 方嬷嬷连连应声,“哎,哎,不迟不迟,添丁进口是大喜事,到什么时候都不迟。” 方嬷嬷出去了,姚黄还在屋子里转圈,看得她头晕。 “我去躺会儿。” 是了,阮娇娇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会儿。 姚黄是过来人,想当初她怀儿子的时候就是整日没有精神还难受什么都吃不下,所以她现在十分能理解夫人的感受。 “好,好,奴婢这就扶夫人去休息,晚些时候老爷回来奴婢肯定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告诉老爷。” 话都说出口了她又有另一个想法,“要不,奴婢传令下去谁都不许说,等老爷回来由夫人亲自跟老爷说?” 对这个提议阮娇娇还真的认真想了下,然后拒绝。 “算了,还是你告诉他吧,跟他说了之后别让他赶着进来,让他在外头坐会儿,最好给他沏一杯热茶让他喝完了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再来见我。” 怀个孕阮娇娇自觉人都虚弱了,尤其是神经虚弱听不得太大声嘈杂的。 下午陪着方氏说话她都是忍着结束的,只是那会儿还不知道是有孕了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反应,知道后反而更理直气壮的颓。 她现在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姚黄只当是夫人难受也就没有再多话,伺候夫人躺下之后就轻手轻脚的出去,反正夫人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 贺府里欢天喜地的领赏,方嬷嬷一边发放赏还要叮嘱他们说话做事小声些别吵到夫人。 要说反应大,最大的是贺玉芬。 本来她在自己院子里躲方氏,还以为要再晚些时候才会散,是万万没有想到散得早不说嫂子还有孕了。 府里赏了一趟,她又用私房赏了一趟,虽然没有嫂子的财大气粗但也是表达她喜悦。 她是小跑着要去见嫂子,被方嬷嬷给拦下了。 “四小姐哎您慢点,快别跑了,夫人身子不爽利已经躺下了。” 贺玉芬急急停下,还扶了一把假山才站稳了身形。 “嫂子不舒服?大夫怎么说?要不要吃点什么补补?” 想到近来嫂子天天练刀还亲自教导她,昨日今日还为了她的事烦心,她都后悔自责死了。 大哥好不容易才有了子嗣,太难得了,要是因为她有个什么闪失,她万死难辞其咎。 怀孕可不是轻松的事,她见过母亲和两位姐姐还有姚黄都怀过孕,知道其中有艰难辛苦。 嫂子现在肯定也不好受,等晚上大哥回来的时候她看看能不能见上嫂子一面。 转念她又想,或许今天大哥并不想被她打扰,只想跟嫂子庆祝。 好吧,她自己高兴也很不错。 心情好,抑制不住的激动兴奋,贺玉芬觉得可以吃一顿下午茶来消遣。 此时被全家人惦记的贺宗正在城头上看着人清理血迹,是之前那个乱军头目的血。 尸体挂城楼示众都过去两个月了,尸体也早就清理了,本来他是没有发现,今儿巡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地一眼就瞧见了,就在石头缝里已经是黢黑的颜色,但他就是觉得那是血迹。 让人来一清,还真是。 那日他媳妇儿就是在这个位置,手刃那个乱军头目,真真是找死。 下了城楼后贺宗打算例行巡查一圈回去办公,路上被岑翼堵上。 岑翼就是特意来堵贺宗的,他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爷们儿还是得自己出面解决了这个糟心事。 什么都让媳妇儿办,还是不是爷们儿了? 午后他就跑到兵马司去寻人,结果得知贺宗巡查去了,然后就跑出来一边找一边堵人了。 王城大到他沿街跑都要跑一整天,还别说是沿城边儿跑了,找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找到了人。 看着累得跟狗喘的岑翼,贺宗挑眉冷眼相对。 最近岑翼见面儿就呲他怂,他记仇。 昨天的事他媳妇儿说就当没听到,岑翼不再提就不应声,结果现在岑翼又找来了,怕不是想追着他要结果吧? 一想到那些破事,贺宗嘴里就不想给他好话。 “又干什么?” 这个又字充分表明了他的不耐烦,岑翼也听出来了,换成了平时他肯定就又要呲贺宗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今儿他是来说好话的。 “人多,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哥哥请你喝酒。 走,走走。” 岑翼一边说一边就拉着贺宗要走,但没有拉得动。 “我还当值呢喝什么酒,有话直接说就是。” 贺宗今儿没心情喝酒,就是心里头憋着一股子气,清楚不是对谁,但就是没有发泄才越憋得难受。 于是,岑翼就在大街上跟贺宗道歉,态度还算诚恳的那种。 “兄弟啊,昨儿你就当是哥哥喝多了胡说八道被屎迷了脑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要是有气尽管往哥哥身上撒,要打要骂哥哥绝对不还。 哎……哥哥也是有苦难言,连累你了。” 贺宗心头憋着的那口气明明就是因为这个事而起的,但现在岑翼都把话说清楚了他却没有丝毫顺气的感觉。 第二百八十章 男人心中自有轻重 半下午贺宗都是这样一种说不清又憋闷的心情,在下值之前他甚至都想去找岑翼再喝一顿酒,也不管之前是不是他亲口拒绝的对方。 最后贺宗还是忍住了没有去找岑翼,有那喝闲酒的功夫不如早回去陪媳妇儿喝盏茶,饭后闲逛会儿花园子。 岑翼说他媳妇儿今天要去家里,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说的。 这种心情一直保持到回家,从踏进家门的这一刻贺宗就感觉到今日与往日不同。 门房看到他笑烂了一张脸,有什么喜事? 做下人的都知道报喜会得赏钱,但门房不敢抢姚黄的功,即便姚黄并没有想过要领这个功。 姚黄早就在一进院等着了,一见老爷回来就小跑着凑上去迎。 “老爷终于回来了,夫人请您到厅里喝茶。” 这是姚黄思来想去想出来的办法,夫人吩咐了让老爷先喝茶,她就等老爷坐下的时候再说,免得拉不住老爷。 贺宗一听是夫人让他去还以为夫人在厅里等着他,结果进了厅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夫人呢?” “夫人让老爷先喝一盏热茶,再回去。” 姚黄早就让人准备着了,只说话的功夫茶已经送到了贺宗面前。 确实是热茶,只能小口喝根本急不得。 贺宗虽有疑惑但也坐下了,“夫人在做什么?” “夫人还歇着,恭喜老爷,恭喜夫人,咱们府上要添小主子了。” 报了喜,姚黄话不敢停接着道:“夫人要奴婢守着老爷喝了这盏热茶再进去,说要您慢慢喝平复情绪。” 果然,老爷刚才作势就要站起来,要不是她话说得快,这会儿老爷定然跑回正院去了,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 贺宗没有喝茶,坐了会儿才出声,“你下去吧。” 姚黄走了,直接回正院去看看夫人起来没有。 在这一点上夫人和老爷还真一致,都不想被打扰要自己待着。 贺宗独自在前厅里坐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茶都温了,他才端起来一口喝干。 但他也没有立马起身,又坐了一阵。 贺宗当然想要子嗣,从还未定婚的时候就想,现在终于有了,在情绪上确实是有所冲击。 阮娇娇已经起来了,听姚黄说他已经回来了在前厅喝茶,便让人摆饭。 刚摆上贺宗就迈着大长腿进来,走得不疾不徐甚至比往常更稳重。 也是这份稳重反而表露出了他的情绪,毕竟他从进门眼神就落在阮娇娇身上没有挪开过。 “相公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今日阮娇娇没有起身去迎他,并不是因为有孕了就拿乔,只是不想动弹。 刚起床还有几分懒气,就是不想动。 曹氏打了温水来,贺宗几下洗完过来坐下。 别人家夫妻俩吃饭位置是如何坐的不清楚,但贺家从来都是贺宗坐主位,阮娇娇坐在他左手边,离得近了夹菜说话也方便。 坐下后贺宗的眼睛忍不住直往她腹部瞄,偏偏他还不问。 他不问阮娇娇也不说,该喝汤喝汤该吃饭吃饭。 两位主子这样看得一边的姚黄和曹氏都为他们着急,姚黄甚至想还不如请四小姐来呢。 吃到一半,贺宗问,“岑翼他夫人来过了?今儿他跑来跟我说不作数。” 阮娇娇答,“来过了,也是这么说的。” 贺宗仔细挑着蒸鱼的刺,挑干净之后打算夹给她,在此之前阮娇娇先出言拒绝,“不想吃。” 于是,这块被贺宗仔细对待过的鱼肉进了他的肚子。 他又道:“铺子里的账让玉芬先打理着,反正她还没有出门子,在家也是清闲。” 闻言,阮娇娇特意认真的看向男人,想从他的糙脸上看出来点儿不自然。 但没有,只有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丝毫不觉不好意思。 她可还记得,前不久他还反对这个事,现在又出尔反尔。 阮娇娇没有立即接这个话,却转头说起贺玉芬的婚事来。 “你也上些心,哪家有合适的男子你在外头更清楚,最好是能今年把婚事定下,婚期排到明年去都成。” 小姑子到她身边都快两年了,还没给找到合适的夫家,她也没法儿跟长辈交代。 真要说起来,贺玉芬这个年纪再不定就真说不上好的人家了。 这一年多她给贺玉芬准备了些嫁妆,就算是嫁个高门大户也嫁得。 只是,女子高嫁娘家又赶不上的话,婚后日子怕不会好过。 所以,她还是打算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 她有预感,近来她是不想出门应酬了,而且从过年之后请她的人分成了三类,大多数真的只是应酬。 一是真喜欢与她结交的人,比如方氏和金夫人这一类。 另一类是冲着她新得的王妃义妹这个身份,再一类是明明跟她不对付还非得硬着头皮请她。 有次她在一位夫人的宴会上,有人提起过年那个场景,其中一些人是真心感激她们,但另一些人看她的眼神却如防备蛇蝎。 人性是最不能把握的东西,她是早就清楚的,当然不会为了某些人让自己难受,大不了不结交就是。 但他们偏偏又要上赶着来碍眼,还仿佛谁天生就欠他们一般。 贺宗没有追问账本的事,从媳妇儿让他多上心他就心知肚明答案。 到现在他才说了一句关于孩子的明话,“你安心养胎,别的不用你操心。 没必要的应酬不想去就不去,不年不节家里也不办宴会。” 贺宗不怕得罪人,外人跟他媳妇儿和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难道,他贺宗还怕被人说他惧内,怂蛋吗?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到此时姚黄和曹氏终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原来老爷是放在心上的。 之后夫妻俩跟平常一样散步洗漱,上床之后贺宗坐在床边盯着已经躺下的媳妇儿,眼睛就盯着那处。 “娇娇。” “嗯。” “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嗯,你说。” “许明昌来信已经搬到岛上去了,三个月前有两艘新船出海往西去。” “我知道,齐冬也来了信。” 过了一会儿,感受到男人火热宽厚的大掌小心翼翼放在她小腹上。 又听男人说,“那里我想留给我们的孩子,不再让任何人知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都是克制而已 世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贺宗也不例外。 之前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都献上去,但现在他做不到了,他有孩子了。 他要为他们的孩子做打算,给他们留一条后路。 而这个事对阮娇娇来说早就是这样下定了决心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谁。 之前贺宗还有疑虑她也清楚,好在现在他们夫妻想到了一处。 这个事说到这里就已经是定死了,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没有再多言。 后来阮娇娇说,“本来还答应回去参加魏宴和顾园园的婚宴,或许明年能参加他们孩子的满月酒。 不回去腾出两三个月的时间来正好也做点别的事,总在家里躺着还不得躺出闲气来。 过些日子我做个章程出来你也看看,合适的话就别耽误时间了。” 阮娇娇有意要做工厂,高度酒都烧出来,不能只顾及口腹之欲。 对此贺宗第一反应是不赞同,“要做什么不在这一时,等孩子生了再弄什么也不迟。” 他对媳妇儿想做什么并不怀疑能不能成,就算真的不成也当是吸取经验了,但现在她怀着孩子是特殊时期。 说完他也觉得自己语气是重了点,于是又放软了语气解释。 “你忙起来连饭也记不得吃,别的任何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孩子也重要,但跟他媳妇儿比起来又不同,就不能这样比,伤感情。 挨着媳妇儿躺下,让人枕在他强壮的胳膊上,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媳妇儿的肚子上。 他也知道现在还感受不到什么,但他就是想放在那里,好似这样就能跟媳妇儿和他们的孩子离得更近。 阮娇娇没打算因为这些事跟他争,“闲的时候就弄着,不想弄就放着,像今日我想发懒就什么也不想做。” 她自己的身体她还能不清楚吗,只是不能这样强硬的跟男人表达。 都是第一次成婚过日子谁都没有经验,但她只是想跟贺宗把日子过好,一些没有必要的事完全可以忽略,更不要说是跟他争论什么了。 果然,听到媳妇儿这么说贺宗的态度也软下来。 他绝对是个强硬控制欲强霸道的男人,就是每每对上他媳妇儿的时候他就强硬不起来了,他的娇娇小媳妇儿总能一两句话就让他软了态度,然后顺着她的想法去想,又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媳妇儿娇嫩嫩的手覆着他的手背,侧头贴在他肩窝里,他就觉得媳妇儿在他耳边吹什么枕头风他都能听得进去。 突然就想到岑翼说他怂的话,放屁,他是疼媳妇儿,跟怂有屁的干系。 贺宗当即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当下是你的身体最重要,别的都不算什么。” 贴子他身上的的人儿轻轻蹭了蹭,声音软软的保证,“嗯,我知道。” 看,他心疼媳妇儿媳妇儿就什么都听他的。 阮娇娇贴着男人又蹭了蹭,想起来一个老话。 “听说前三个月不稳当,还是不要大张旗鼓让太多的人知道。 现在是府上的人都知道了,外面的人就不去说了,等再过两个月稳当了不用说别人也能看得出来。” 贺宗一想,再过两个月天气热起来就算瞒也瞒不住。 不过媳妇儿说的在理,不管信不信就这样决定了,不跟谁说。 其实贺宗心痒痒得很,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又想起来家里还是得报个信,让老头子也跟着高兴高兴。 “家里也等下个月再去信,在路上走一个月到老头子手里也有三个月了,稳了。” 阮娇娇都不用刻意去听就能听出来他在提到老爷子时语气里的轻松愉悦,这份愉悦是因为孩子也是因为老爷子。 她男人虽然嘴上不爱说,但他心里十分在乎、敬重老爷子。 “好,到时顺便把给扬州的信也一道送去,省得再走二回了。 算算日子,端午的节礼也差不多赶上,一起了吧。” 两人话赶着话说了一阵,在阮娇娇打了个斯文的哈欠之后贺宗便说睡觉。 下午阮娇娇躺了阵儿却没有睡实,这会儿倒是睡得快。 而贺宗根本就睡不着,回家时的那杯茶哪就真的能让他的情绪平稳,都是克制而已。 第二日贺玉芬就下了令府上所有人都不得把夫人有孕的事外传,她也推掉了些没必要的应酬茶会在家认真学习起生意生的事。 之前她只是看账本还有多的空闲跟姐妹朋友约着出去玩儿,现在她都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 大哥还私下里跟她叮嘱,“你嫂子现在不能累着,你就多做,学到了终归是你自己的。” 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觉得大哥后半句单纯就只是为了安慰她,让她多做事才是主要。 不管是不是吧,大哥说的都是对的。 真的学起来的她才知道,原来做生意真的好难啊,不只是进货卖货而已。 嫂子让她扮成男子模样跟着掌柜的到铺子里去学,只半个月下来她就感觉手腕子都细了一圈,真的好累好复杂啊。 这日有裁缝上门来量尺寸做夏衣,她才确定她感觉的没错,不仅是手腕子,别的尺寸也都缩减了,她是真的瘦了。 嫂子说她原本那样刚刚好一点都不胖,她自己照镜子也觉得还是之前那样更好看。 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姐妹们都想着如何保持身形,为此还节食少吃,结果现在不想瘦还瘦了,难过。 好在她身形随母亲长得高,还看不出来瘦弱,扮起男子来也有点模样,在别人看来就是个小白脸。 对比起酒铺钱庄等生意,贺玉芬更上心新开的玉颜坊,女孩子嘛哪有不爱脂粉的。 傍晚的时候贺玉芬从玉颜坊出来,没走几步就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离去。 这一幕正好被在对面酒楼喝酒混闲的几个纨绔看到,其中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纨绔挑眉跟同伴笑道,“那小子是谁家的?哪儿像个爷们儿,跟个小丫头似的。” 他身旁的人正好也看到了贺玉芬,但明显没有在意,只嗤笑一声就继续喝酒,然后才语气轻蔑的说。 “说不定还真是哪家的小娘子耐不住了女扮男装出来玩儿的,林家七小姐那个小辣椒出门就从来不在乎这些,在街上纵马也是常有的事,哪像个小娘们儿?”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太聪明 说话的人明显是不喜欢太张扬的女子,对林家那位七小姐没什么好感。 而问他话的俊俏男子听了瘪瘪嘴,嘟囔,“你还不喜欢,说得好像人家能看得上你似的,那可是林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谁。” 林家是王城的世家贵族,跟皇家也沾亲带故。 所以,就算那位林七小姐什么规矩都没有也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 反正他是有自知之明,而且他其实也不喜欢林七小姐,他喜欢温柔还有点儿个性的女子。 那人被他嗤了也不服气,“韩恒山你小子也就是嘴硬,你连女子的手都没有摸过还跟哥哥说什么大话。 我是不能想,但我也有我喜欢的类型。 你跟哥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哥哥也好给你参谋参谋,要是有合适的给你留意着。 也是十八九岁的男人了,整天就只知道喝酒闲扯,韩大人是真不着急还是你小子不上进?” 韩恒山轻哼一声,“不用你着急,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回去挨了打再找我哭。” 他当然清楚亲爹着急,他也很上进,但他又不是个物件摆着给人挑选的。 家里让他看过的那些画像他都没一个看着有感觉的,更何况画像又做不得准。 哥哥们都成亲有了孩子,韩家也不非得要他传宗接代,他着急慌忙做什么? 不过,他也真的对那句或许是女扮男装的话上了心。 万一,真的是呢? 从上心之后竟然让他连着遇上了两次,对方并没有发现他,只是他看到对方。 一次是在醇香酒坊,一次是在金玉阁。 他一个男子又是进玉颜坊又是进金玉阁,也能说得通是给家里女眷长辈姐妹买,但他次次都是空着手出来的,难道就一样都没有看得上。 有一次,又见到他从方圆当铺里出来,心想着他是手头紧了? 结果却看到当铺的掌柜的亲自送他出门,还探着身子看着他的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回去。 见了几次人,韩恒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不然,怎么会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呢? 疑问在他心里扎了根儿,他就越发的想弄明白那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子。 被这样的心态驱使着,他让人跟着看看对方是到哪里,究竟是谁家的人。 下人回来禀告,“小爷,那是贺家的人,就是今年出了大风头的贺大人。 小的一路跟着亲眼看到对方进贺家的门,还看到门房对他殷勤的笑,肯定不是对客人。” 就这一次韩恒山也不敢确定人就肯定是贺家的,于是又让人在贺家对面远远的守着,连着几天都见人进出这才确定。 但是,贺家根本就没有这号主子,倒是有一位四姑娘,是贺大人的亲妹子。 这个猜测一出来就立即生根发芽再被吹风一吹,长势异常凶猛霸道。 接下来的日子,韩恒山就让人去看准了人在哪里他就去哪里偶遇。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知晓贺家的铺子真是不少,就如雨后春笋突然就冒出来。 他家也有些铺子,都是交给下头的人在打理,主子只是偶尔问问再翻翻账本,可没有像贺家这样主子跟着这么上心。 听说,贺夫人是商户出生,听说贺大人和贺四小姐都是庶出,听说贺家就是给王爷养马的。 听说再多,他也没有正式跟人说上两句话,对方连他是谁都还不知道。 遇归遇,也只是见上一面,多次之后进展到能点个头。 他总不能跟个狂蜂浪蝶一样上去跟人叭叭的套近乎吧,明知道她不是他。 况且,对方就算到铺子里也不是守在柜台上,偶尔也见不着。 这样一段时间后不仅没有让韩恒山解心宽,反而是更抓心挠肝,这天他爹下值回来他巴巴的凑上去孝敬。 又是递茶又是捏肩,“爹,您累了吧,试试我这手艺如何,娘说我捏得可好了。” 对儿子的孝敬韩大人乐得享受,但真要论个手艺如何,是真的不如何,小儿子说妻子觉得好,那肯定是妻子说给他听的敷衍话。 “你小子是在外头闯祸了?” 自己的儿子他还能不了解?长这么大了这么主动的孝敬过他几回? 韩恒山呵呵笑着摇头,“没,我乖着呢,怎么可能会惹祸?” “那是惹你娘了?还是你惹你大哥了?”韩大人继续问。 韩恒山笑容有些撑不住了,原来在爹心目中他就是这样个不靠谱的吗?非得惹了事才成? 韩大人喝了口儿子亲自端的茶,砸吧砸吧嘴,“那你是有什么要求的,趁我心情好赶紧说。” 说心情好也是真的心情好,累了一天回来有儿子这么孝顺着当爹的能不欢喜? 韩恒山将心里想的试着问出口,“爹,您跟兵马司的贺大人熟吗?” 闻言,韩大人喝茶的动作一顿,“你问贺宗做什么?惹到他了?” 这一刻韩大人就在心里琢磨了,他小儿子是有些不靠谱,也不算个聪明的脑子,但这些年也没有真惹出过什么大麻烦,就算是跟贺宗有什么小摩擦也不打紧。 如此一想,他又放松下来继续喝茶。 韩恒山在他身后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儿子就是突然来了兴趣想了解些贺大人,听说他性格暴躁脾气大得很。 是不是有不少的大人都跟他关系不好啊?他那样是不是跟武官走得更近?” 他惦记了贺大人的妹妹,总要对未来可能的大舅哥多些了解吧。 贺家就他们兄妹俩在王城,贺四姑娘的婚事肯定是贺大人说了算。 他想了解了贺大人后估算一下,他这样的妹夫贺大人能不能接受。 还有就是,贺大人这样的亲家,他爹能不能接受? 万一,贺大人跟他爹就不对付呢,那他肯定就没戏了。 他是不怎么聪明,但也没有笨到非要跟家里的政敌家搅和,最后不仅他不能如愿还会给家里招麻烦。 姻亲姻亲,成了就是亲戚,不是仇人。 亲戚是要互相拉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