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长姐为大》 第1章 重生 大雪下了一夜，没有要歇的迹象。 青山村最后一排倒数第二家一间稻草屋里，昏暗逼仄。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摆在最北边靠墙的位置，桌边围坐了几个人。陈满囤和他挺着大肚子的媳妇吴春梅外加他的五个孩子。 屋里很冷，所有人都默着脸打着哆嗦，却没人去生火。家里柴禾有限，况且也没那心情。 “这事都怪我。要是不听咱娘的话让我私下弄点粮食，就不会叫刘三儿那混子抓住把柄嚷嚷着要去革委会告我。丽姝也不会寻他理论磕破脑袋。” “一开口就要二十斤粮食，让咱们上哪儿去弄。这要能弄着粮食你也不用偷摸拿干货去镇上换了。万一真被革委会的抓走了，你让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吴春梅说着开始抹泪。 “昨天大队知青点姓陆的同志找我了，说想娶咱们丽姝，愿意出一百块钱彩礼。” 吴春梅停下哭声，虽然不能给粮食，但一百块钱买二十斤粮食是尽够了。而且还能剩下不少:“可是，顾家那头咋办？都定亲了。” 陈满囤也有些犯难。皱紧眉头半晌才下决心道:“那头虽然也说了能给半袋子粮食外加五十块钱，可有消息说其实顾兴东早就死在外头了。这事儿不能怪咱们，总不能让闺女过去守寡。” …… 土胚墙本就不隔音，夫妻俩的话一字不差清清楚楚传进陈丽姝的耳朵中。 她整个人盯着漆黑的茅草棚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她重生了。重生回了1975年冬天，那年她十七岁，她还没有嫁给陆成鸣。也没有后来的凄惨境遇。 记忆里就是这一年，她同顾家悔婚嫁给了知青陆成鸣。原本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谁知道对方竟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结婚没多久她就怀孕了。怀孕期间陆成鸣就和一个知青搞在一起。看在未出世的孩子她选择了原谅。可她不知道，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后来知青返城她同孩子一起跟他回到了在城里的家。那才是噩梦真正开始的地方。 做牛做马照顾一大家子不说，因为农村出身没有工作一直被婆家嫌弃。陆成鸣全都视而不见。甚至因为她只是反抗几句就换来拳脚相向。 本以为孩子大了苦日子就能熬出头，却没想到他跟厂里一个女职工搞大了肚子转身就把她们娘俩赶出了家门。 娘家没脸回自己本身又没有文化，她只能在城里给人做苦力。后来日子终于一点一点过得好起来，她的身体也垮了。 “那我这就去把顾家的亲事推了。再跟小陆说一声。这件事早结束家里也能安生过日子。” 陈丽姝听见外间陈满囤起身的声音，顾不得再想其它，立马下炕，趿着鞋就奔到门口。 “爸，我不嫁陆成鸣，我要嫁去顾家。” 对于陆成鸣她再也不想有任何瓜葛。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绝对不会再嫁给他。 顾家不一样。两家原本就有婚约。况且顾兴东不在了，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经历了前世失败的婚姻，男人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必需品。有了婚姻的名头，她不用被催婚，而且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届时她一边赚钱一边学习，过两年恢复高考再努力考个好大学端个铁饭碗。想想那样的日子都不要太惬意。 “顾家那小子人都没了，你嫁过去就是守寡！”吴春梅苦口婆心的还想劝，奈何女儿吃了秤砣铁了心，非顾家不嫁。 无法，陈满囤叹一口气，抄起桌上的狗皮帽子抿了抿身上的破棉袄转身出门去了。 房门一开，寒风夹杂着满天的雪粒子顺着敞开的门缝钻进屋里，母女几个齐齐打了个寒噤。 “妈，我饿了。”最小的陈丽娟抬起小脸看向吴春梅。 吴春梅本就蜡黄的脸上暗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稀疏的黄毛:“乖，再忍忍，你爸出去拿粮食去了很快就回来。” 陈丽姝听吴春梅的话，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虽然知道家里穷，但没想到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随即想想也是。前世因为即将嫁给陆成鸣，当时她只顾着高兴，哪里会注意其它。 屋子太破根本不保暖，此刻她已经冻的手脚冰凉。目光落在地中间的泥炉子上，上前两步拿起柴火准备引火生炉子。 吴春梅见她动作，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 “大姐我帮你。”老二吴丽媛跑去墙角抱了几根树枝。 炉子里的火很快升起来，屋子里渐渐有了一点热乎气。其它几个小的都乖巧的围在吴春梅身边，陈丽姝看着跳跃的炉火却在想着赚钱的办法。 按照目前家里的情况，再不想办法弄点吃的，一家人恐怕都挨不过这个冬天。 没过多久，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陈满囤肩上扛着半袋子粮食从外头回来。 先在门口的位置跺了跺脚又抖去身上的雪，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笑模样:“顾家听说咱们丽姝愿意嫁过去很高兴，因为早就说好的，日子还定在年前十八。” 陈丽姝心里算了一下，今天是腊八，距离十八还有十天的时间。 有了粮食，家里终于可以开火做饭，随着空气里弥漫食物的香气，大人孩子全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 吃过饭，陈满囤匀出二十斤粮食给刘三儿送过去。而此时的陈丽姝，已经收拾好灶房顺带将家里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贫如洗。 而这些前世她竟从未留意过。 “大姐，你把妈晒的枸杞拿出来做啥？” 陈丽媛见她半个身子终于从柜子一角钻出来，忍不住好奇的问。 陈丽姝没答反问:“二妹，家里类似这东西还有么？” 陈丽媛摇了摇头，圆圆的大眼睛闪过一丝落寞:“原本家里还攒了一些板栗和松子，爸说拿去镇上卖，结果全都被骗没了。” 陈丽姝听了一阵无语，这都能被骗。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后面竟然还有更让她无语的事情。 第2章 讨要 “爸，顾家不是还给了五十块钱，这么一点粮食家里这么多张嘴肯定不够吃。你把钱给我我去镇上弄点吃的吧。” 她话音一落，就看见陈满囤的眼神明显躲了一下。 “去镇上弄啥吃的，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还想被人逮着机会讹一顿？” 陈丽姝知道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好耐心解释道:“家里现在这种情况，不想点办法恐怕连年都过不下去。我一个丫头片子出去谁会注意，况且现在下这么大雪大家都在家猫着呢哪有闲心管谁出去。只要我小心点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孩子他爹，我觉得丽姝说的也有道理。大人没什么，还有几张小的嘴等着，再说我肚子里这个总不能不管吧。” 一连生了六个丫头，就指望肚子里这个能争气点是个男娃。 陈家真应了那句老话，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陈满囤看着娘几个殷切的眼神，半晌为难道:“我把钱交给咱娘了。” “啥？”这回不用陈丽姝开口，吴春梅当即倒着眉毛音量都拔高一大截:“那可是五十块钱，你都给她了？” 陈满囤眼神瑟缩一下避开去:“咱家的孝敬粮都拖了有一阵了，再加上眼看就要过年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总要意思一下……” 眼看自家一向好脾气的媳妇面上带着愤怒，陈满囤立马打住话头。讷讷的垂下头去。 “那可是丽姝的彩礼钱，全家都指望这点钱呢，你是想活活逼死我们娘几个啊！”吴春梅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娘！” 陈家几个姐妹见她捧着肚子一脸痛苦，当即纷纷扑上前去。陈满囤这会儿也慌了，上前一把将人往炕上抱。 吴春梅因为太过激动，羊水竟然破了，要提前生产。 陈丽姝顾不得其它转头跑去隔壁叫王家婆媳来帮忙接生。 折腾了一宿，天刚擦亮吴春梅终于生了个如同小猫似的瘦弱闺女。陈家老太太一听又是个赔钱货，连过来看一眼都不曾。 陈丽姝看着只管抱着孩子哭的吴春梅，一旁唉声叹气的陈满囤，抬脚出去烧了点热水用家里唯一一个掉漆的搪瓷缸子装了，没有红糖，只好洒一点枸杞端去炕边。 “妈你正做月子哭多了对身体不好。再说小妹还要吃奶呢。我给你冲了点枸杞水。你趁热喝了吧。” 说完抿了抿唇角，转身抓起炕边的帽子和围巾，抬腿朝外头走去。 “大姐你要干啥去？”二妹陈丽媛跑过来小声问道。爸把钱都给了奶，她怕大姐万一生气想不开。 “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照顾好妈和小妹。”陈丽姝看出她的担心，拍了拍她肩膀，戴上帽子裹上围巾抬脚出了房门。 外面的雪不知不觉已经停了，风依然很大，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疼。积雪太厚到处都白茫茫一片。陈丽姝瞅准了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径直朝前头走了过去。 “丽姝过来了，我听说你娘又给你添个妹妹，我这一直忙也没倒出空过去看看。” 陈满仓媳妇张春华虽然面上在笑，语气里却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陈丽姝扯了扯嘴角。 大家都在猫冬哪有什么可忙。却并不拆穿张春华，只开口问道:“大娘，我奶在家不？” “在里屋呢，你过去吧。”张春华说着朝里间指了指。 “找我啥事？你有事就在这儿说吧，你妈才又生了个赔钱货你可别往我屋去，我嫌晦气！” 陈老太迈着小脚从里屋出来，眼珠从半耷拉的眼睑厌恶的看过来，甚至还不忘朝地上呸一口。 陈丽姝本也不想进去，站在门口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爸说他把我五十块的彩礼钱给你了，我想把钱要回去。” 一听这丫头片子竟然是来要钱的，陈老太当即耷拉着比驴还长的脸道:“那是你爹孝敬给我的，你个赔钱货还想要钱，赶紧给我滚出去！” “奶你一口一个赔钱货，自己是啥？”陈丽姝冰冷的目光射过去，陈老太好像被蛰了一下，当即跳脚，指着她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赔钱货，就是这么跟你奶说话的？老大媳妇赶紧把她给我轰出去。” 陈丽姝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奶你把钱给我我立马走人，多一刻我都不待。如果不给……” “我就不给你能怎么样？你个小瘪犊子，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上公社告你去。” 陈丽姝笑了。俏丽的脸庞好像一朵娇艳盛开的花:“奶你啥时候去我陪你一起，正好家里揭不开锅，说不定我还能在学习班吃顿饱饭。反正我已经跟我妈还有丽媛他们说好了，我要是回不去，他们就一起搬过来陪奶你好好过个热闹年。” 张春华一听这是要讹人啊，要去推人的手当即换了方向轻轻拍了下陈丽姝的后背，讪笑道:“你这孩子，这都分家了哪还有回来的道理。” 陈丽姝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大娘这话不对，尽孝心有很多种，像我爸那样给钱给粮的，也有像大娘大伯这样承欢膝下的。我们几个孙女别的能耐没有，搬过来一起住，保准把奶舒舒服服伺候走。” 张春华僵硬着嘴角再笑不出来。 “你是要活活把我气死啊。”陈老太见这孙女一改往日做派，非要跟自己耗上，当即捶胸顿足就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爸不在这，也没有别人，奶你省省力气。我今天把话撂这，五十块钱你要是不给我，我不会出这个门。” 陈丽姝说着寻了个长条凳端端正正的坐下:“奶你要是寻死觅活，前脚你走了，后脚那五十块钱我也不要了，全当孝敬您了。” 陈丽姝俏丽的面容尽染寒霜。黝黑的眸子看着陈老太，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意思很明显，除非你死，否则那五十块钱必须吐出来。 “我不活了，我跟你这个小娼妇拼了。”陈老太说着弯下身子朝着陈丽姝就撞了过来。 第3章 劝说 陈丽姝一直在留意她的动作哪里会让她沾到自己身上半分。 一个箭步窜去旁边的墙角，那里放了一捆麻绳。陈丽姝捡起绳子二话不说就朝着门口走去。 “大伙都出来看看，我奶要逼死我们一家，与其让她落得个逼死儿孙的恶名，我不如先了结了自己。吊死在我大伯家门口。” 原本张春华还在看热闹，这会儿一听她要吊死在自家门口当即着急起来。 “这可使不得。”说着又回头着急的看向陈老太：“妈，你快把钱给丽姝吧。丽敏眼看要结婚，人真要死这儿咱谁也别过年了。” 陈老太心里是又气又恨，可对上这么个赖皮孙女，好像所有的招数用她身上都不好使了。 肉疼的将五十块钱甩出去，陈老太觉得心都在滴血。 “奶也别气，好好保重身体，等过年我带几个妹妹过来给您拜年。”陈丽姝心满意足的收了钱，不忘给陈老太一个笑脸。 陈老太当即垂着胸口喘了两口粗气，指着她骂道：“你给我滚！” 陈丽姝怀揣着五十块钱，一路往家走去。虽然要回了钱，但心情并不能轻松几分。 她爸陈满囤向来是个愚孝的，吴春梅更是性子软的只知道哭，其它几个小的年纪又太小指望不上。 眼下社会环境又诸多限制，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召开，一举一动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不定哪一个行差就错就被红袖章抓去学习班。 一路回到家里，刚一进门，发现桌子上摆着两样东西。 “大姐，刚刚顾大娘来了，给妈拿了二斤小米，还有一斤豆子。” 二妹陈丽媛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立马向她汇报情况。 陈丽姝点点头。知道她口中的顾大娘是她未来的婆婆，顾兴东的妈。 这么艰难的时候还能想着送东西过来，陈丽姝心里对这个婆婆的印象多了几分好感。 “这大冷的天你这是上哪儿去了？”陈满囤皱着眉头语气里有些不满。 炕上的吴春梅虽然不哭了，可眼睛还是红红的。 陈丽姝看了两人一眼，将她去陈满仓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你去朝你奶要钱了？”陈满囤倏得一下站起身，怒瞪着陈丽姝好像随时都要扬手抽她一巴掌。 吴春梅也惊的半张着嘴，睁着红红的眼睛看过来。 “你这孩子赶紧把钱给我我去给你奶还回去。” 陈满囤说着回身去炕边抓帽子，语气焦急中带着愤怒：“都十七了什么都不懂。不行你跟我一起去顺带给你奶磕头认错。” 磕头认错？ 她疯了吧？ “爸你觉得这五十块钱对奶来说是救命的么？” 陈满囤拿帽子的手一顿。陈丽姝继续开口道:“你也觉得不是对不对？可这钱对咱们家里来说是。” 陈丽姝说着深吸一口气:“妈刚生产身体虚弱需要营养，小妹早产更是要好好喂养。还有其它几个妹妹，你认为剩下的三十斤粮食能吃一辈子还是他们都是铁打的根本不用吃饭更不会生病？” “这些总有办法解决。过段时间开春了日子自然就……” 陈丽姝见他还不死心想狡辩，心里也来了脾气，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你也说开春，开春是啥时候？二月份还是三月份？雪还没化吧？全家一起吃雪吗还是喝西北风？” “丽姝怎么跟你爸说话呢？”炕上的吴春华突然小声训一句。 几十年养成的性格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她也是吃了亏才长了教训。 想至此，陈丽姝的声音也软了几分：“我也不是说爸给奶尽孝心不对，可总要有个轻重缓急。咱们先拿这个钱渡过眼前的难关，等以后赚了钱，别说这区区五十块钱，爸就是想给奶盖个大砖房也不是不行。” 陈满囤听见她这话，神情也缓和不少，满是风霜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我哪里有那能耐盖大砖房。” 村里一共就两家大砖房，一个是村长，一个是支书。他可是想都不敢想。 “只有敢想才能敢干。那咱们家现在就定个小目标，明年盖个大砖房！” “大姐，咱家真能住上大砖房么？我想住大砖房，现在的屋子太冷了。”六妹陈丽娟扬着冻的通红的小脸看她，说着话不自觉吸了一下鼻子下头的两条清鼻涕。 陈丽姝蹲下身子帮她把鼻涕揩掉：“只有听话的乖宝宝才能住大砖房，不听话的孩子就只能留在这里挨冻。” 陈丽娟真的信了她的话，当即拍着小胸脯一脸认真道：“丽娟是最最听话的小宝宝。” 众人全都被她逗笑了。 陈丽姝看气氛缓和不少，才起身把自己的打算说一下。 “妈现在正在坐月子是个好时机，咱们可以跟村里买些粮食，或者去别的村子。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镇上物价也会上涨，到时候咱们拿去镇上把粮食卖了多少都能赚个差价。” 这也是她看见顾大娘送来的小米想到的方法。 眼下正是计划经济的时候，什么东西都需要票。但农村并不看中那东西，有没有票照样生活。只要他们收粮的价钱比收购站高点肯定有人愿意拿出来卖。 “这，万一被人抓住怎么办？你爸就是因为这个被人讹了二十斤粮食。”想到那二十斤粮食，吴春梅鼻子一酸，又要哭出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了，就目前家里这种情况不堵一把，难道日子要一直这样过下去，吃了上顿没下顿？” 夫妻俩互相看一眼，半天没言语。 “大姐，我支持你。我想住大房子，我想上学。我不怕被抓。”陈丽媛今年已经十三岁，懂得很多事情。她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想上学，却交不起学杂费不得不在家照顾妹妹。 一看二姐表态了，几个小的纷纷点头应和:“我想住大房子。” “我想吃肉……” “孩子他爹，要不咱们再试试吧。”吴春梅开口提议道。大闺女说的对，日子恐怕也没有比现在更差了吧。 第4章 赚钱 陈满囤犹豫半晌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之后全家就按照陈丽姝说的，打着吴春梅坐月子需要营养的旗号，陆续收上来三十斤小米，还有二斤红小豆。 小米八毛钱一斤，红小豆五毛，这些就花去了全家一半的积蓄。 “剩下的钱还是留着吧。万一卖不出去，这些粮食这么金贵，咱们吃太浪费了。” 陈满囤看着袋子里的粮食，觉得还是应该先去镇上卖了再说。 这会儿粮食太金贵，大伙有玉米碴子高粱米就是好东西，更别说小米。白面更是过年队上发个一斤半斤。大米别说吃，收上来都直接交公。 吴春梅也同意陈满囤的做法。 收粮的事情陈满囤是主力军，不让他看到点甜头调动下积极性这活恐怕很难继续下去。 于是陈丽姝想了一下点点头:“那成，明天我先去镇上把粮食给卖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去呢？一个姑娘家家万一遇到点什么问题一辈子可就毁了。明天还是爸去，反正我一个大老爷们，他们要批斗就把我拉出去。” “是啊丽姝，还是让你爸去吧。”吴春梅说着眼睛又有些泛红。全都是穷闹的。 陈丽姝想了想提议道:“我跟爸一起去，这样也有个照应。一个卖货一个放风，也不容易被人抓到。” 夫妻俩觉得她这提议不错，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因为镇上距离村里有二十几里地要走，陈丽姝和陈满囤天不亮就起来了。为了抓紧时间早饭也没吃，爷俩裹上家里最厚的衣服，拿着粮食朝镇上去了。 入冬开始天就好像漏了似的，大雪陆陆续续下个不停。道路上的积雪更是深的没过了膝盖。 虽然天还黑着，但白茫茫的雪地将周围映的清晰可见。父女俩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 等到镇上的时候，陈丽姝的脚和半截腿早已经失去知觉。 “这会儿正是他们上班的时候，咱俩寻个背风的地方等着，有需要的就会过来打听了。” 陈满囤提着手上的袋子拉着陈丽姝就要往墙角缩去。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顿觉一阵无语。难怪她爸上次要被人骗，甚至还被刘三儿逮个正着勒索。 “爸，这样不行。等着人家找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天这么冷，咱们就这么干站着人也受不了。” 陈满囤回头:“那你说咋办？” “爸你带着东西先寻个地躲着，我去前头问情况。如果谈妥了我再把人带过来。这样就算被人发现了我身上没东西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 陈满囤听了陈丽姝的话当即点头:“要不说还是闺女你脑袋反应快。这主意太好了。” 看着陈满囤躲进巷子里，陈丽姝才朝着前头一个职工家属区走过去。 这会儿正好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从里头走出来，看她一身藏蓝色工装服，左侧胸口的位置白色的线织成的四个小字‘青山糖厂’，知道这应该是糖厂的职工。 陈丽姝快走两步上前，路过她身边时小声问道:“大姐，需要小米么？” 女人停下脚步，警惕的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见她眼神清明，扎着两条麻花辫，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知道是乡下过来偷着卖东西的。提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咱们去那边说。”说着将人拉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墙根处。 “小米多少钱一斤？你有多少？” “一块五一斤，不要票。” 女人听她报的价钱皱起眉头。 陈丽姝看她反应就知道可能是报高了。可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价。她也不急，等着她开口。 一块五即便不要票确实也有些高。平时私底下从别处买也就一块二三。眼下要过年了就算涨点一块四也差不多了。女人想至此开口道:“一块五太贵，一块四吧。” 陈丽姝一听就差一毛钱，当即坚定的摇头:“大姐，我们大老远背过来的，真的不能再便宜了。今年年景不好，这点粮食都是家里人嘴里省出来的。” 果然，女子犹豫一下继续开口问道:“有多少斤？” “三十斤，还有两斤红小豆。” “我先去看看东西吧。” 陈丽姝听见她说，立马带着人朝陈满囤藏身那处过去。 陈满囤正等的着急，见闺女带人过来了，立马拎着东西从墙角处出来。 女人看过小米，颜色上乘的金黄色，各个颗粒饱满。满意的点点头。 “给我称五斤吧。”很是痛快的数出七块五毛钱，想了想又掏出来一块钱，买了一斤豆子。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去六斤粮食，父女俩看着手里的八块五毛钱顿时干劲十足。 陈丽姝陆续又问了几个人，不到中午就把所有的粮食全都卖掉了。拢共得了四十四块钱外加一斤绵白糖。 一斤白糖是一个大娘主动提出来要换的。家里姑娘儿子都在车间，家里多少能攒点。真因为这点东西拿出去卖万一被别人知道了不好，索性就跟陈丽姝换了二斤粮食。 陈丽姝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白糖可是比粮食还金贵啊。 眼看时间还早，跟陈满囤说一声，拿着钱再次进了糖厂家属区。没过多久，又用三块钱买了一斤白糖出来。 “白糖这么贵，又不能当饭吃，你弄这么多做什么？”陈满囤不解的问。 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比他强。 陈丽姝将二斤糖收好，答道“拿回家跟别人换粮食。” 农村吃粮比城里方便，可这糖啊油啊都是定量的。一年到头队上都分不到二两。更是有钱都买不到。 两人往家走的时候路过一家国营饭店，中午正是饭口，里面传来一阵爆葱花的香味。 陈丽姝的肚子当即就忍受不住的咕咕叫了起来。 去国营饭店需要粮票。她现在没有。不过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努力赚钱，下次再路过一定进去吃一顿。 父女俩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吴春梅和几个孩子早就盼的脖子都长了。这会儿见爷俩回来，一窝蜂的涌过来。 第5章 出嫁 “你还在月子怎么出来了，这里冷，快回屋里去。”陈满囤一边扫着身上的雪催促道。 “大姐，今天我和三妹四妹出去捡柴禾，把屋里烧的暖暖的，是不是很冷，快过来烤一烤。” 陈丽媛说着去搬凳子，老三陈丽妃忙去给她爸和大姐倒热水喝。 等到陈丽姝坐在火炉旁捧着茶缸子喝了一口热水，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屋子里头，陈满囤已经掩饰不住心底的兴奋同吴春梅汇报起来:“一共卖了四十一块钱，丽姝还同别人买了二斤白糖。” 陈丽娟毕竟年纪小，一听见有糖当即馋的不行。可她懂事惯了，爹妈不给不敢张口要。 陈丽姝看见一条清晰的水印顺着她嘴角流下来。 “二妹，你去把糖拿出来一点就着枸杞给咱妈冲点白糖水，另外再冲一碗大伙儿也解解馋。” 几个小的一听立马欢呼起来。 “别吵到小妹睡觉。”陈丽媛板着脸训一句，回身按照陈丽姝的吩咐去做了。 大姐又能干又能赚钱，在她心里早就崇拜的不行。 喝过白糖水，一家人又吃过晚饭，炕烧的热乎乎的，陈丽姝钻进被子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为了不引起村里人的怀疑，她和陈满囤一起拿着钱和白糖去了几十里外的别的大队。 一天下来足足换了近二百斤粮食。家里留下五十斤，其余的两人全部拿到镇上去卖。 短短几天时间就从原来的五十块攒到了一百五十块。额外还有五十斤粮食。 陈丽姝出嫁的日子也快到了。 “家里也没给你准备什么东西，这五十块钱你拿着。喜欢什么就买点。” 这日，吴春梅突然把她叫到身边，从炕柜底下翻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手绢，打开后从里面数出五十块钱递给她。 眼见着日子有了盼头，家里几个小的也贴心听话，吃食上跟上去，吴春梅这段时间气色好了不少，眉眼间的郁气都散了许多。 陈丽姝并不推辞，顾家具体情况她不了解，况且有了这钱她也能有个本钱。她并不打算结婚之后就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时间一晃到了腊月十八这天。这会儿结婚并不像后来那么隆重，远一点的可能会借个马车或者自行车。 顾家和陈家就一个村住着，中间隔个十几家，自己走几步路就到了。 陈丽姝换上唯一一身补丁相对少点的衣服，身边放了一个只装了两身换洗衣服的包袱，静静等着顾家的人来接。 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她今天出嫁而变得不一样。而她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能让生活变得越来越美好。 “大姐，我舍不得你离开。”陈丽媛站在一边开始抹泪。她从昨天就已经开始舍不得。 几个小的排排站在墙边，见二姐哭，也跟着揉眼睛。 “离的又不远，跟在家也没什么区别。”陈丽姝被这氛围弄得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起身给她擦了下眼睛:“你要想大姐了就去找我。我想家了也还能回来。” 几人正说着话，院子里突然进来几个身影。紧接着房门打开，顾家老大顾兴国夫妻俩和老四顾兴业走了进来。 陈丽姝起身，刚要去伸手去拿包袱，被顾兴业眼疾手快的抢过去，黝黑的皮肤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帮三嫂你拿。” 他妈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三嫂能在顾家关键时刻还选择嫁过来，大家一定要对她好，千万别寒了人家的心。 陈丽姝被他一句三嫂叫的怔了一下，朝他微笑点点头，出了房门。 顾家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因为没有分家十几口人全都住在一排连脊的房子里。 顾兴东不在甚至连拜堂都免了。按照她婆婆李秀兰的话，等顾兴东回来了再隆重的补办一场。 陈丽姝直接被安排在了顾兴东在家时的那间屋子里。 十几平米的屋子墙上贴着报纸。一张两米多宽的小炕。炕上一个木头箱子上头板板正正叠着两床被子。 另一侧墙边一个崭新的五斗橱，一把椅子。简简单单却分外干净整洁。 陈丽姝打量着以后可能会住很长一段时间的屋子心里很满意。 刚刚收好自己的东西房门被敲响，一道甜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三嫂，妈让我喊你吃饭。” “哎，就来。”陈丽姝应一声去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齐耳的短发，圆脸大眼，非常符合时下的审美，一看就很讨喜。 陈丽姝一出门，顾兴萍忍不住悄悄朝她脸上瞄一眼。 虽然两家离的不远，可以前上学不总能见到。而且陈丽姝除了队上干活都不怎么出门，她只知道人长得漂亮。这会儿近距离一看，瓜子脸杏核眼白皮肤。果然很美。 顾家因为她的到来，特意做了四个菜。白菜土豆片，炖豆腐，炒豆芽还有一只鸡。 “三弟妹快坐，我们大伙都是借了你的光才能吃到这么多肉。妈可是连下蛋的鸡都杀了。” 老二顾兴民的媳妇刘月敏一脸笑意的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嘴角的笑僵了一下。 李秀兰拿眼睛警告的瞪一眼二儿媳妇，伸手夹一筷子肉放到陈丽姝面前的碗里:“养鸡就是给人吃的。吃蛋吃肉都一样。别听她胡吣。” “谢谢妈。”陈丽姝立马扬起脸朝她笑笑。 因为是来这个家的第一顿饭，虽然都认识但并不熟悉，所以李秀兰特意又给她介绍了一遍。 老大顾兴国，媳妇张芹，下头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二顾兴民，媳妇刘月敏，两人生了两个儿子。老四顾兴业二十岁，未婚。老五顾兴萍十五岁，上初二。 吃过饭，陈丽姝作为新加入的一员，自然要主动分担家务。帮着一起将碗筷捡下桌子，正要挽起袖子刷碗，被大嫂张芹接过去:“三弟妹你才来先回屋歇着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大嫂你这话不对，就是才来才更要熟悉一下，依我看你这可不是在帮她。”刘月敏端了盘子进来接话道:“三弟妹你说是不是？” 第6章 妯娌 陈丽姝看出张芹的为难，笑着道:“多谢大嫂好意，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帮你。” 两人相视一笑，全没把刘月敏的话当回事。气的刘月敏咣一声摔下盘子转身走了。 收拾好厨房，陈丽姝回到自己房间，躺在炕上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 换粮食的生意还是要做。赶在年前能多赚一点，年后生产队就要复工，到时候恐怕就没有时间了。书也要看，现在是七五年冬天，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做准备。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咣当——” 随着突然一声响，陈丽姝一个惊悸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冬天天亮的晚，村里又没通电，这会儿屋子里乌漆麻黑的看不清东西。 陈丽姝盯着漆黑的房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陈家，她已经嫁到了顾家。 “一大早你又在作什么妖？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顾兴民烦躁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陈丽姝犹豫一下抓过一旁的棉袄穿上摸索着起身下炕。 刚到门口就听见刘月敏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我作什么妖？人家新媳妇不起来做饭，还不行我自己动手？” 陈丽姝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没事人一般推开房门。 “是我起晚了，二嫂还是我来吧。” 窗台上燃着一点豆大的煤油灯，陈丽姝快走两步过去接过刘月敏手里的盆子。 “三弟妹我可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大人没什么，我屋里孩子小不经饿。” 陈丽姝摇了摇头:“本来就应该我早起做饭，二嫂你先回屋吧。” 刘月敏见她态度不错，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屋去了。” 眼见刘月敏进了屋，房门吱嘎一声被关上，陈丽姝脸上的笑容再难维持。清冷的眸子垂下，开始准备早饭。 “三弟妹你怎么起这么早？”张芹打着哈欠进门，一眼看见坐在灶台边烧火的陈丽姝，不解的问。 陈丽姝抬头看一眼外面过了许久都没亮的天，想到什么，秀气的眉头皱起:“大嫂几点了？” 她屋里没有钟，自己更没有手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才五点多。我睡不着就寻思过来把饭做了。你起什么时候了？” 才五点多？陈丽姝皱眉，难怪天一直没亮。看来自己是被刘月敏摆了一道。 张芹看着已经呼呼冒热气的锅，估摸着怕不是四点就起来了吧。 以为她新媳妇怕公婆说所以才这么积极，倒没好意思说什么。 “以后不用起这么早，冬天没什么活，家里基本都七点多才吃饭。你约莫着天要亮再起就行。” 她话音刚落，外头响起一阵鸡鸣声。 陈丽姝朝她笑笑:“行，我知道了大嫂。” 很快顾家的人陆续起床，知道是陈丽姝做的早饭，李秀兰和老伴顾守福对看一眼，对这个儿媳妇是越发满意。 顶着这么大压力嫁过来不说，也没有挟恩图报，别人家的儿媳妇什么样她就什么样子。黑咕隆就起来做早饭，在李秀兰心里简直就没有比这更好的儿媳妇了。 “妈你不知道，三弟妹屋里没有钟不知道时间，我五点多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饭做好了。” 张芹本是打趣才将这话讲给婆婆听，谁知道李秀兰听了之后立马开口道:“我屋里柜子上头那座钟一会儿让兴业搬丽姝屋去。” 话音刚落看见打着哈欠进来的顾兴民两口子，意有所指道:“过日子没个时间观念可不行。” 钟对于陈丽姝来说还真没多大用，她还想着赚钱之后自己买块手表呢。那东西比钟实用。 因此，笑着推辞道:“爸妈你们看时间都习惯了，一下子拿走多舍手。再说我要是想看时间过来瞅一眼也是一样。” “妈你要把你屋的座钟给三弟妹？”刘月敏也不困了，立马瞪着眼睛道。 当初她和顾兴民结婚的时候，闹了多少次，最后才终于从别处给他们屋里倒腾了一个破钟。天天都要去拧转儿，跟大屋对时间，不然就停工。 见李秀兰点头，刘月敏的脸当即就沉了。 凭啥陈丽姝一来就把钟给她？！“妈我不同意！” 李秀兰白她一眼:“没问你意见。” “是啊，妈，你这偏心有些太过了啊。”顾兴民垂着眼皮嘟哝一句。 “你们都是俩人，她屋里就一个，我偏心点怎么了？” 顾兴民撇撇嘴，说不过她这个当妈的，一抬腿坐到饭桌前，刚准备吃饭，被他爹一筷子敲在盘子上:“没看见大伙都没上桌，你是饿死鬼托生的？” “爸妈，真不用搬，我以后想看时间过来看一眼就成。” 李秀兰两口子见她坚持，没再说什么。一家人吃过早饭，陈丽姝刚收拾完厨房，李秀兰就把她叫去了屋里。 “明天回门，这里是十块钱，我就不准备东西了。你看看家里需要什么就去供销社买点。”李秀兰说着从炕柜里拿出一张大团结，递到陈丽姝手里。 罐头白糖啥的陈家那条件送去了帮助也不大，两口子一商量索性直接给钱吧。儿媳妇是想买东西还是直接给娘家钱，随她意思。 陈丽姝看着手心里的十块钱，知道老两口是在变相的帮她娘家，抿了抿唇角将钱收下，低声道:“谢谢爸和妈。” “你这孩子，都一家人客气啥。”李秀兰被她谢的有些不好意思，挥挥手把人打发走了。 外间，刘月敏拉住张芹，朝着老两口的房间努努嘴，压低声音道:“把人叫屋里去了，我猜肯定又偷着给好东西了。你看她屋里的五斗橱，咱俩结婚那会儿就俩木箱子。明摆着偏心！大嫂你心里就不气？” 张芹不接她的话，温声劝道:“咱们结婚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条件差，有两口箱子就不错了。现在有的人家彩礼都要二百呢。还有什么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三弟妹这个真不多。”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太好说话。”刘月敏气的一扭头回自己屋去了。 第7章 回门 很快就到了回门这天。没有丈夫陪着，陈丽姝将自己收拾妥当，揣上李秀兰给的十块钱就自己回了陈家。 刚一进门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大姐你可回来了。”老三陈丽妃跑过来，刚一到近前嘴一撇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跟大姐说，大姐替你收拾她。”陈丽姝说着，领着她朝屋里走，刚一进屋，就看见炕上吴春梅抱着孩子正在抹泪，一旁的陈满囤也蔫头耷脑。 几个小的好像受了惊吓的小鸡仔，团团挤在墙根处。二妹陈丽媛正背对着门口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正在哭。 “昨天奶和大娘来了。发现家里有粮食，全都被他们抢走了。二姐气不过去找他们理论，还被他们给打回来了。”陈丽妃说着说着，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淌下来。 一听二妹被打，陈丽姝哪里顾得了其它，快走两步上前：“他们打你哪儿了，严不严重？快抬起头给大姐看看。” 陈丽媛听见她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一直压抑的哭声一下子大了起来。抬起头扑到她身上：“都是我没用。连家里的粮食都护不住。” 原本她也想像大姐一样去把粮食要回来，谁知道竟然被她奶连打带骂直接给轰出来了。 随着她抬头，陈丽姝赫然看见她红肿的脸颊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顿时心抽疼了一下。 当年她没能耐，一心追求自己的爱情。最后落魄的时候，几个妹妹虽然过的都不怎么好，可听说她的事情，纷纷出钱出力。直到那时她才幡然醒悟，亲情才是最重要的。 “咱奶打的？” 陈丽媛埋在她怀里轻轻点了下头。 “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陈丽姝说着抬起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她们都拿家里什么东西了？” 陈丽妃立马开口道：“爸收上来的几十斤粮食，还有家里留的口粮，全都被他们拿走了。奶还质问咱爸东西哪来的，咱爸就跟她说了。奶还朝咱爸要钱。咱爸没给。奶就说要去公社举报咱爸。妈没办法，就，就……” 陈丽姝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就把钱全都老老实实交出去了。 “你奶说不给就上公社去告你爸，那么多粮食，万一被抓调查起来肯定也要连累你。妈实在太害怕了。”吴春梅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陈丽姝深吸一口气，又努力将胸口的浊气吐出来。 “没事妈，这事交给我吧。你还在坐月子别想太多。以后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前世吴春梅就因为月子里经常哭，后来四十几岁眼睛就看不见了。 “你能有啥办法？要不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真要闹起来，大伙谁都不好。”陈满囤不是没想过去要，可万一吵起来邻居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两家都讨不到好，反倒还要惊动村干部。 大伙都讨不到好。 陈丽姝冷笑一声，眼底寒芒闪过。他们不让自己家好过，那就谁都别想好吧。 重活一世，她再不想活的窝窝囊囊，对谁委曲求全。 “二妹别哭了，你跟大姐一起去。这次学着点，以后万不能再让人欺负了。” “嗯。”陈丽媛重重的应一声，立马抬起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陈丽姝，重新又亮了起来。 姐妹俩一路出了院门，此刻陈满仓家里的几人正围坐在炉子旁边商量着手里头这钱的花法。 “丽敏出门子，妈你是不是应该多给添点？”张春华说着给儿子陈宝柱使了个眼色。 陈宝柱是陈家唯一的孙子，陈老太的命根子。 “奶，这么多钱，多给大妹添点以后她在婆家腰杆也硬，您这个当奶的面上也好看不是？” 果然，他一开口陈老太哪有不答应的，当即拿出二十块钱。 “奶，我还想买块手表送给您孙媳妇。她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您曾孙子。” “好好好。”提到曾孙子，陈老太立马乐的合不拢嘴。 一家人正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踹开。 陈丽姝寒着脸站在门口，冷冽的身影几乎与身后漫天的风雪融为一体。 “你怎么来了？”张春华见识过她的厉害，心一紧，下意识的站起身子。 “小的来完来大的，赶紧给我滚出去，看见你们这一家子扫把星我就烦。”陈老太厌恶的朝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痰。 “丽姝你不好好在婆家待着上这儿来干嘛？”陈宝柱说着起身：“哦，今天回门是吧？这么大的日子赶紧回自己家去。敞着门多冷，赶紧走吧。” 说着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耐烦的伸手过来就要把人往外推。 “大哥你今天要是碰上我我转身就去公安局报案说你揍我。” 比力气她自然不是陈宝柱一个大男人的对手。她也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否则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你还报案？瞧把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 陈宝柱虽然嘴上说着，但看着她乌沉沉的眸子还是有几分忌惮。 陈丽姝抬脚走近屋里，目光落在桌上的钱上。心里冷笑一声，感情他们拿着自家的钱已经在分赃了。 “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想你们把从我家拿的粮食和钱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这样大家谁都能过个安生年。” “你个小兔崽子你吓唬谁呢？你爸就是教你这么说话的？进屋一个长辈都不叫。赶紧出去，否则别怪我这当大伯的替你爸教育你！” 陈满仓端坐在桌边，一开口就是拿长辈的身份压人。 “大伯我从来不吓唬人。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跟你们说话已经很有教养了。” 陈丽姝说着目光将屋子里的几人扫了一遍，最后落在陈老太身上。 陈老太对上她目光，怵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骂道：“你个王八羔子啥眼神看我？你爸这钱和粮食咋来的你不知道？投机倒把！我去公社告你们，通通把你们抓起来。” 第8章 解决 “还有你这个小贱人。是你告的状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陈老太说着就朝陈丽媛走过去。刚扬起手要打，一把被陈丽姝攥住胳膊用力朝后一掼。要不是张春华眼疾手快把人扶住，早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造孽啊——”陈老太当即拍着大腿哭嚎起来：“亲孙女打奶奶，你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奶你再大点声最好把所有人都招来让他们看看这粮食和钱。” 陈丽姝一句话成功堵住了陈老太的嘴。 虽然说要去公社举报，可真让人知道了她可就一点好处都没有了。这种傻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她不干不代表有人不会干。 “我最后说一遍，你们把粮食和钱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今天这件事就算完了。否则我就去公社举报你们。” 陈满仓心里咯噔一下：“举报我们什么？” “举报你们威胁我和我爸投机倒把。这些钱和粮食就是证据。” 张春华急了：“你放屁！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你们家干的！” “现在在你们这。” 陈宝柱：“你举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大伙都得被拉出去批斗。” “不举报我也没好处。反正你们是主犯，我们顶多是从犯。”陈丽姝挑了下眉尾，声音里带着嘲讽的笑意：“要死一起死，这才是一家人。” “这是要活活气死我！”陈老太捶着胸口，这回是真气着了。 “这样吧。这些东西你拿回去一半，剩下的全当是孝敬你奶的。这样总行了吧？”陈满仓权衡利弊，很快做出让步。 不过姿态依旧端的很高，仿佛在施舍。 “我说了我要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少一粒米一分钱都不行。” 陈满仓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能被她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吓唬住？“那你去吧。” 陈丽姝再没开口，拉着陈丽媛扭头就出了房门。 “爸，她不会真去公社举报咱们吧？”陈宝柱心里有些打鼓。 陈满仓也不太确定。沉吟片刻同儿子道：“你出去远远看一下，要是回家就算了。要是真往公社去……” 要是真往公社去，他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同样的问题陈丽媛也在问陈丽姝：“大姐，咱们真要去公社啊？” 陈丽姝裹紧头上的围巾，脚步不停：“去，为啥不去。我赚的钱，就是充公了也绝对不会便宜他们。” “那万一真被革委会抓了咋办？”陈丽媛声音有些发抖。前两年村里还有游街的。带着大高帽的，胸口挂破鞋的，后头围着一帮看热闹的，谁都能上去吐唾沫。有的还拿石头扔。 “咱们的成分摆在这儿，就算被抓顶多是去学习班。虽然名声不好，可只是一时的。奶和大娘他们不一样。你一次治不住，就会一辈子都像爸似的。” 陈丽媛想到他爸对奶言听计从的样子，想想点了点头：“大姐我知道了。” 公社距离青山村十几里路程，姐妹俩一路闷头走，很快远远的就能看见公社一片房子。 “丽姝，丽媛——”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陈宝柱的声音，两人停下脚步回头，就见他骑着自行车拼命的朝两人跟前赶。 到了近前才终于气喘吁吁的从车子上下来：“你俩赶紧回去，东西和钱我已经给二叔送回去了。” 一路跟着，眼看着姐妹俩出了村口他是彻底慌了。回家同陈满仓说，他也没能再镇定起来。但面对这么多粮食和钱，还想再等等。结果人越走越远。最后没办法，只能先把东西送回去，然后让儿子借了个自行车一路骑车来追。 雪天路滑，陈宝柱又急，一连摔了好几个跟斗。车把都摔歪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人家解释。 陈丽媛一听她这话，顿时激动的去拉她姐的胳膊。 陈丽姝也暗暗松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把人叫住之后，陈宝柱先骑车子回去了。陈丽姝姐俩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让你爸给你做点饭吧，回来总不能连顿饭都不吃。”东西钱又失而复得，吴春梅这会儿也想起来要给闺女拾掇饭菜了。 陈丽姝摇了摇头：“虽说离的近，回去太晚也不太好。我爸就不用麻烦了。” 说着制止了陈满囤动作，才抬头同陈满囤夫妻俩商量道：“既然奶和大伯他们都已经知道倒卖粮食的事情，我看这个生意暂时还是停了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人已经得罪了。万一再被抓到把柄举报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中。反正家里这些钱和粮食也够用。我跟你妈都听你的，再不干了。”陈满囤听见她这话反倒先松一口气。整日提心吊胆的，这活真不适合他做。 陈丽姝见两人同意，想了想开口说：“爸妈，家里的钱暂时还是由二妹来管吧。” 她话一出口两口子全都怔住了。 即便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伤二人的心，可为了这个家以后，陈丽姝还是不得不说。 “爸你太容易听奶的话了。还有妈，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人家一吓唬你就把钱给了。” “其实二妹管钱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当家做主的还是你们两位。” “她一个小孩子就能比我们俩强了？”陈满囤心里很不是滋味。 “爸妈，我拼死也会护住家里的东西。”陈丽媛虽然只有十三岁，可看向夫妻俩的眼神却有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坚定。 大姐信任她才会把这个重任交给她。她绝对不会让大姐失望。 陈满囤夫妻俩看着姐妹两个，又看一眼一旁的几个小的。虽然心里不好受，最后还是把钱交给了二闺女。 陈丽姝从陈家出来回到顾家的时候正是中午。 看见她回来，屋子里的众人纷纷抬头。不等其他人开口，刘月敏先说道：“三弟妹怎么回这么早？娘家都没留饭么？” 农村为了省粮食一天只吃两顿，中午是不吃饭的。 李秀兰正在纳鞋底，听不得她的阴阳怪气，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训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第9章 去镇上 刘月敏悻悻的撇撇嘴:“我也是一份好心关心三弟妹。” “你有那闲心先管管自己屋里头的男人孩子。你看看他们爷仨那鞋都快张嘴了。不要老是擎等着我给你纳鞋底子做鞋吧？” 刘月敏有些委屈:“妈又不是不知道我针线活不行。” “不行还不趁现在没事抓紧学，你想咋地？” 这下刘月敏是彻底没话了。 李秀兰见她不说话了，才看向陈丽姝:“外头冷吧？快上炕暖和暖和。” 陈丽姝朝她笑笑，在炕边坐下，伸手拿过她旁边叵罗里的鞋底默默的帮着纳起来。 一时屋子里有些安静，只能听见娘俩嗤啦嗤啦的拉线绳的声音。 李秀兰:“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明天队上出车拉大伙去镇上买年货，家里也需要买点东西。你们看看谁去？” “天太冷了，我不抗冻就不去了。”刘月敏笑笑，第一个拒绝。 翻过来掉过去每年就那几样东西。大冷天还得起早，可不如舒舒服服在家待着。 其他人也都没吱声。 “要不我去吧。正好我攒了点布票，仨孩子长的快，衣服都要接一接了。”这种时候，张芹作为家里的大儿媳妇，主动把差事揽下来。 顾家人虽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但李秀兰和顾守福不是苛待子女的人。除了必要的花销，各家屋头多少都有自己的小金库。 “大嫂我陪你一起去吧。”陈丽姝抬头朝她笑笑。 张芹对她不错，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跑一趟。 张芹自然知道她的好意，笑道:“那我明天一早去叫三弟妹。”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陈丽姝还在睡着，房门被人轻轻的敲响:“三弟妹，你醒了没有？” 张芹站在门口小声问。 “大嫂我醒了，这就过来。”陈丽姝忙应一声起身穿衣服。很快推开房门。 “路上冷，我特意拿了条小被子，一会儿咱俩车上盖。” 陈丽姝听见她说，目光落在张芹手上挎着的篮子里，只见里面放了一个蓝底碎花的小被子，笑道:“还是大嫂你想的周到。”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刚一推开房门，一阵冷风夹杂着雪粒子灌进来，陈丽姝下意识紧了紧裹在头上的围巾。 马车停在村口，车上已经坐着四五个人。看见陈丽姝妯娌两个过来，纷纷往旁边让了让。 “今年这雪真是下起来没完了。”两人寻了空坐下，一个大娘忍不住抱怨道。 “还不知道来年什么样，雪这么大，种地估计都要往后推一推。”另一个附和一句。 “你们家兴东咋样了？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回来，不会真死外头了吧？” 陈丽姝正听其他人讲话，身子突然被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侧头看去，原来是他们家隔壁的刘寡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旁边。 听见她的话陈丽姝不自觉皱紧眉头。一旁的张芹不着痕迹的拉她一把，凑近了小声说：“她这人难缠的很，你别搭理她。” 眼看着成功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刘寡妇更加来劲儿，声音都比先前高了几分：“要我说你也够傻的，明知道守寡你还嫁过来，真不知道图啥。” “那你又图刘叔啥？稀罕他天天喝完酒打你？”陈丽姝不客气的回一句。 不搭腔以为她自觉无趣就会消停，谁知道还蹬鼻子上脸了。 众人听见她这话顿时忍不住哄笑起来。 谁都知道刘百穗活着的时候是个烂酒鬼，打媳妇更是出了名的凶。也就死了之后刘寡妇才过几天好日子。 刘寡妇造了个没脸，却又不死心，轻哼一声：“别管图啥，我好歹有俩儿子傍身。就你这模样能给兴东守几年？” “刘婶儿你有空操心别人家，不如多管管那俩孩子。”陈丽姝说完扭头看向张芹，也不压着声音故意道：“我要有那样的俩儿子肯定直接掐死，不给队上和社会添乱。” 刘寡妇选男人不行，教孩子也不行。俩孩子十七八了，正事没有，一天竟干些偷鸡摸狗，扒墙头偷看女人上厕所的不入流勾当。 “你！”刘寡妇指着她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 以前一直以为陈家人全都性子软好欺负，这会儿无聊正好寻个乐子。谁知道竟然看走眼了，原来是个伶牙俐齿的泼辣货。 “那也是儿子，总比你妈生了个‘七仙女’强。” 这话大伙都是私底下说说就算了，可哪有当着人面揭伤疤的。 “刘婶子你这话就过分了。上头下来搞宣传的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你现在这话是要跟上头对着干么？” 张芹平时虽然性子和软好说话，几乎从不跟村里人红脸。可现在她跟陈丽姝是一家人，自然听不得别人说自家人。 “是啊，什么儿子闺女的，陈家这几个女娃个顶个的好看。我要能生个这样的闺女做梦都要笑醒了。可惜我和我家那口子都是鞋拔子脸，可生不出人家的瓜子脸。” 陈丽姝侧头看去，说话的是前院李茂才家的，跟她婆婆李秀兰是拐着弯的亲戚。当即朝她感激的笑笑。 七仙女这个称呼前世也有，以前每次听见她都觉得刺耳。认为他们是在嘲笑自己家。这会儿听见却并没有太大感触，全当是夸自己长的好看了。 闹了这么一出，很快又有四五个妇人过来。眼见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车把式往车上一坐，摇着鞭子虚抽一下。随着鞭子的响声，马车开始动起来。 步行要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马车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我还在老地方等着，三点半发车，大伙可别迟到了。”冬天黑的快，天黑了路上不好走。所以车把式交代一声，赶着马车走了。 陈丽姝和张芹两人想了下，决定先把李秀兰交代的东西先买好，然后自己想买什么再看。 先去副食品商店买了肉和其它一些必备的调料，然后才去了百货商店。 镇上的百货商店一共有两层，一楼是大厅，一进去靠墙的一圈全都摆着柜台和货架子。 第10章 商机 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不过大多需要票。这会儿形势没有前两年严峻，偶尔也会有特价供应商品和大城市过来的大品牌。虽然不需要票，但价钱都奇高，一般人都望而却步。 妯娌两个先去写着日用百货区那块买了针线。陈丽姝看见有卖肥皂牙刷毛巾之类的，因为没有票，只好花五块钱买的高价货。 三样东西加起来就五块钱，还是不顶吃不顶喝的东西。这让张芹不禁有些咋舌。不过她也看出来陈丽姝是个有主意的，并不多说。 最后两人停在卖布的地方。 “同志，那个藏蓝色的布多少钱？”张芹瞅了一眼，除去黑的，径直选了素色斜纹布中颜色最深的。 这会儿的布没有什么鲜艳的颜色，颜色很单一。黑灰蓝是最常见的三种颜色。偶尔谁要是弄一身军装，那绝对是街上最靓的风景线。 售货员掀开眼皮扫了两人一眼，不耐烦的开口:“一尺八毛，外加一尺布票。” 贵倒是不贵，关键是手里只有半尺布票。犹豫半天，张芹把布票和钱从兜里掏出来开口:“同志，给我来半尺布。” “没钱还出来买东西！”售货员不耐烦的说一句，转身拿起布料，也不用尺，眼睛一扫，上去就扯了一条布下来。 “你有钱不也在卖货么。”陈丽姝看张芹收了布，目光扫向售货员顶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售货员啪的拍了下柜台。气势还挺唬人。 陈丽姝面无表情的回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人家可是营业员。张芹有些发怵，拉着她走:“算了算了。咱们买了布就行了。” “特价布，沪市来的大绒布，不要票两块钱一尺。”另一侧售货员突然高声喊一嗓子，好多人都围了过来。 “走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陈丽姝不理会气的眼睛鼓鼓像金鱼的营业员，抬腿跟张芹过去。 “这布可真好看。” 张芹看着售货员手里随着抖动上面好像风吹过泛起麦浪的麦田。不禁感叹一句。 后世好看的布陈丽姝见过很多，对这个倒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两块钱一尺，做一件衣服就要将近十块钱。对于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四十五块钱的她来说，太奢侈。 “三弟妹，你看那两个女人的头发，真好看。” 突然张芹凑在她耳边轻声说，眼睛里更是写满了艳羡。 陈丽姝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只见人群里有两个穿着挺时髦的女子其中一个烫了大卷。另一长头发的烫了刘海，垂在两边的辫子上绑了两条碎花手绢。与旁边清一色麻花辫或者大分头很不一样。 “确实挺特别。”用后世的审美来看好看算不上，特别倒是真的。 这会儿已经75年，眼看就要76。社会上对于那些资产阶级臭思想的批判并不如前几年激烈。尤其城市里的工人阶级，女性相对独立，对于穿衣打扮也更在乎些也更开放。 陈丽姝看着女子辫子上的两条碎花手绢看了半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她跟陆成鸣结婚没多久，因为条件有限买不起布，有一次她碰见一个偷着兜售碎布头的。虽然都是碎布，但胜在价钱便宜还不要布票。她也买了一些回家还给陆成鸣拼接了一件衣服。 可惜他嫌弃拼接的穿不出手。最后只能丢在角落里压箱底。 后来去了城里也碰见过这样兜售碎布头的。一次闲聊才知道，他们都是从服装厂里低价收回来的。 碎布头质量颜色杂乱，想拼接一件衣服很费劲。但是她可以用来做头花。缝制成后世那种包橡皮筋的。 这会儿橡皮筋还不是后来的成品。而是按尺量着卖的，只要几分钱一尺。 成本低，头花也简单。一个只卖两毛钱这样价钱虽然比红头绳贵些，却比那个好看实用。应该会有人买。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行。于是拉着张芹出了百货公司，寻个空挡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以后想要做生意，肯定瞒不了顾家人，这次也算是个试探。张芹向来小心谨慎，如果她都能接受，那其他人应该也能接受。 张芹听了她的话没有反对，而是担心道:“三弟妹这样能行么？这可是投机倒把？” “他们要是能卖，咱们肯定就不是第一份。应该没什么事。再说了，就算不做头花出去卖，收回来的布头也能给孩子拼个书包或者衣服啥的。” 张芹听她说给孩子做东西就有些心动。三个孩子尤其两个小的都没穿过新衣服。全是他们俩改小的或者老大剩下的。老三顾盼还是个闺女呢。不过条件差也不讲究那么多。但当娘的心里一直不太好受。 “时间还早，我跟三弟妹你一起去。” 陈丽姝见她同意，立马高兴的拉着人朝青山服装厂走去。 半路路过一家供销社的时候，陈丽姝特意进去买了一包五毛钱的香烟。 张芹不解:“三弟妹你买这个做什么？” “一个厂子最了解情况的除了老员工就是门卫。咱们买包烟过去有什么也好说话。” 张芹这回是真的惊住了。东西还没买到就花了五毛钱。万一买不成，那可是五毛钱呢！可毕竟钱已经花了，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肉疼的跟她一起往前走。 两人很快到了青山服装厂。这会儿厂里职工都在车间里上工。两人刚到门口，传达室就出来个老头，瘦高个带着个老花镜:“你们两个同志找谁？” 陈丽姝没敢直接说买布头，先试探的说:“大爷你好，我们是下头村里的，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有布票，就想来问问厂里能不能买布？” 大爷将两人上下打量一遍，穿的确实挺破。衣服上头还打着许多补丁。不过看两人眼神清明知道不是那等寻事的。好心提醒道:“你们打哪儿听说这卖布的？这是服装厂，做衣服都是有指标的。” 见他没一口咬死，陈丽姝面上故意现出一丝失望:“没有布，碎布头也行啊，眼看要过年了，别人都有新衣服。” 听见她说碎布头，门卫大爷眼睛闪了一下。 第11章 买碎布头 陈丽姝一直留意他的神色，这会儿也不兜圈子了，用身子挡了一下径直将手里的烟飞快的塞到门卫大爷兜里。 “大爷我们也不瞒您，就想买些碎布头，您看您要有门路帮我们牵个头呗。” 门卫大爷一开始还被她动作弄得吓了一跳，这会儿知道是包烟顿时高兴了。朝陈丽姝笑道:“你这鬼丫头可真机灵，感情是来套我话来了。” 陈丽姝笑:“形势所迫，还望大爷您多照顾点。” “这大冷天你们两个先进屋里烤烤炉子暖和暖和，我去给你们说一声，有没有可不一定。” 丑话先说在前头，不然容易落埋怨。 张芹看着出了门口的门卫大爷，又想到刚刚陈丽姝的操作，此刻看她的眼神好像才第一次认识似的。 很快门卫大爷手上空空的就回来了。 没等陈丽姝和张芹失望，便开口说道:“再过半个小时去厂子后头，那里有个小门会有人在那等着，提我名她就知道了。” 接着大爷又把自己名说了。陈祥发。 陈丽姝听见他也姓陈，立马扬起笑容道:“没想到我跟大爷您还是本家，以后可要您多多照顾了。” 刚刚出去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也知道供销社卖这种烟是五毛钱一包。他平时舍不得都只抽两毛钱一包的烟。 况且从见面到现在的一系列事情，心里也知道陈丽姝是个稳妥周全的丫头。印象非常好。 “放心吧。我特意跟我外女打招呼了，给你多塞些大布头。”陈祥发笑眯着眼睛说道。 半小时一晃就过去了。陈丽姝和张芹按照陈祥发说的寻去后门，果然看见一个二十几岁身穿工服的女子正站在门口朝外头探头张望。脚边放着一个大尼龙袋子。 陈丽姝快走两步报了陈祥发的名字。女子这才将脚边的袋子踢过来:“都是按斤卖的，一毛钱一斤，你要多少？” “我能看一下质量么？”虽然便宜，但不确定能不能用，所以陈丽姝想先看看情况。 “快点，我不能离开太久。”女子看上去有些着急。 陈丽姝点头，伸手扒开尼龙袋口，里面多数是没有巴掌大两个手指宽的碎布头，偶尔也能看见几块几乎同胳膊差不多长的大块布。知道陈祥发并没骗自己，心里很高兴。 “同志，这些我全要了。” 女子叫刘晓婷，听见她的话怔了一下:“这些快五十斤呢，你都要？” 陈丽姝点头，很痛快的拿出五块钱，见刘晓婷要找钱，连忙阻止了。 “我看这里还有大块布呢。以后还得麻烦刘姐，全当请刘姐你吃糖了。” 虽说三毛五毛对于她一个服装厂的职工并不算什么，可刘晓婷见她会来事还是非常高兴。 “行，下次你有需要还去门卫那找我舅，我肯定给你多留点好的。” 再三谢过刘晓婷，眼见人走了，妯娌两个才抬着那袋子往回走。 张芹这会儿多少已经适应了。提着袋子心里对陈丽姝只剩下浓浓的赞叹。 刚刚她都看见了，那布料在城里叫布头，在农村可都是了不得的东西。 路过供销商店的时候，陈丽姝又进去买了两米的橡皮筋。一共花了五毛钱。 因为还不确定生意如何，所以也没买多。 “一会儿上了马车，万一有人问起来怎么办？”眼看快要到地方了，张芹突然紧张起来。 “咱们把口扎紧了谁问就说亲戚给的东西，不要的破烂。” “那他们要是问哪个亲戚咋办？”都一个村住着，基本上都知道谁家有啥亲戚。 “就说二嫂家远亲。”陈丽姝想了想回道。 她和张芹都是本村的。刘月敏不一样，娘家离青山村有点远。说了也没人知道。 果然，车上基本上人都回来了就差他们妯娌两个。看见扛了个大包全都过来打听情况。张芹不会撒谎，不等开口就先脸红。全都被陈丽姝笑着一一打发了。 “月敏娘家的亲戚，哪一个我怎么不知道？”刘寡妇看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心里装了只猫似的，抓心挠肝的好奇。好像忘了早晨的不愉快，凑过来继续刨根问底。 “刘婶你是查户口的吗？”陈丽姝冷下脸不咸不淡的说。 “呸！什么破烂玩意都往家倒腾，一脸穷酸相！” 陈丽姝不想搭理她，围巾一拉，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马车终于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进了村口。同相熟的打声招呼，妯娌两个就拿着东西回家去了。 刚进院门，身后一直跟着的刘寡妇竟然也要进来，被陈丽姝眼疾手快一把将院门关上:“天黑了刘婶快回家做饭去吧。” “我做饭不着急。” 陈丽姝吧嗒一下将院门锁上:“我家着急。”说完抬脚便走。 “你个死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猖狂的，还不是顾家花钱买来的。不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 她话没说完，眼看要进门的陈丽姝突然弯下身子，再直起身子后猛然回头，刘寡妇只觉得一团白影快速的朝自己飞过来，不等反应，鼻梁上重重砸了个雪球。雪球捏的实在太实诚，疼的她立马“妈呀”一声叫出声。 屋子里等的心焦的李秀兰听见声音迎出来，看见两个儿媳妇大包小裹弄了这么多东西惊道:“这是买的啥？” 陈丽姝飞快的朝她嘘一声，怕刘寡妇没走，轻声道:“妈咱们回屋再说。” 李秀兰一看这是有事，也不问了，赶紧招呼俩人进屋吃饭。 一大早就没吃饭，这会儿闻到饭香陈丽姝和张芹还真有些忍不住。 “大嫂，三弟妹你们这是买的什么？”终于忍着好奇吃完饭又收拾完，刘月敏第一个凑过来。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好奇的看过来。 陈丽姝起身，将尼龙袋子口打开，露出里面满满的碎布头。 “我滴娘啊，这老些布呢，哪里弄的？”刘月敏说着伸手扒拉两下，竟然看见好几块大布料。别的不说，绝对能给他们家顾林和顾明一人做一身衣服。 “三嫂，你哪里弄这么多布头的？”顾兴萍看着袋子里几块小花布眼睛都直了。 第12章 卖头花 有一次她去镇上看见一个女生穿过相同花样的裙子。可漂亮了。 “今天我和大嫂去了一趟服装厂。”接着陈丽姝把收碎布头的事情还有打算做头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我就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三媳妇聪明劲儿这一点就随我。这主意都能想到。” 陈丽姝看着李秀兰笑的合不拢的嘴面上怔了一下。 难道听到她做东西卖钱不是应该要反对一下，或者直接坚决的不同意？其它几人听见李秀兰这话，尤其顾守福，觉得自家老伴纯粹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三嫂，这可是投机倒把，万一被人抓住可是要进学习班。”顾兴业有些担忧。 “是啊，我看这些布拼一拼也能做不少东西，要不我跟你妈把钱给你，这些算我们买的，大伙儿分了。家里也不是太缺钱，没必要冒那个险。” 顾守福商量道。 “我同意爸说的，我觉得这几块不错，正好……” 刘月敏听见顾守福发话，立马伸手将看中的布攥在手里。却被陈丽姝不客气的又给拽了回去。 “爸妈，镇上其实早就有好多人私下里卖东西了。而且只要我小心一点，绝对不会被发现的。”陈丽姝见顾守福不发话，她这生意估计很难做。 况且都是一家人，她不想表面答应背地里偷着做惹他们不高兴。 想了一下闷声道:“我就是寻思我屋里只有我一个，为了以后不拖累爸妈和几个兄弟，我努力多攒点钱。” 虽然是为了说服顾守福两口子才说了这番话，可陈丽姝说的是事实。想到上辈子的境遇，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 “你这老头子。”李秀兰一看儿媳妇这样，顿时埋怨的捶了下顾守福后背，又对陈丽姝安慰道:“老三家的你去干，没事妈支持你，万一他们要抓就让他们来抓我。有妈在呢，别怕啊。” 听了她这话，陈丽姝顿时眼睛一红，努力眨了两下眼睛才没让泪水掉下来。 “三嫂，你说的头花是啥样的？我喜欢这个颜色的，你做好了能送我一个么？”顾兴萍见她妈同意三嫂做头花，立马高兴的拿出心仪已久的那块布。 “没问题。送你两个换着带。” 顾兴萍听见她这么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爸妈，这不公平，凭啥这些布都给三弟妹，这么多怎么也要平分吧？”刘月敏不干了。 “是啊妈，你可得一碗水端平。”顾兴民也反对。 “你俩咋好意思说的，人家老三媳妇出的钱，自己扛回来的，凭啥给你俩分？脸呢？” 被李秀兰训了一通，两人闹了个没脸赌气似的抱着孩子回自己屋去了。 折腾一天，陈丽姝和张芹也都累了，一家人全都各自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丽姝回到屋里先将买回来的五十斤布重新分一遍。 大块布料放一起，剩下的颜色鲜艳能做头花的放一起，其余的收进袋子里等有空再拿出来看能做什么。 大的布料拼在一起足够做两身衣服，想了想分成两份，一份给张芹，一份给李秀兰。 “这咋好意思呢。我都没出钱。”张芹看着手上的布料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陈丽姝朝她眨了眨眼睛:“我是有事求大嫂，不拿点东西我怎么开口？” 张芹听她这么说，才笑道:“三弟妹你说。” “我做头花想让大嫂帮忙，完成一个给你三分钱。你看怎么样？”说着又补充一句:“不过不知道生意怎么样，要是好我再给你涨价。” 张芹连连摆手:“一家人哪还用的着提钱。” 陈丽姝故意沉下脸:“大嫂你不同意收钱我可不敢用你。” 张芹知道她想帮自己，心里记下，半晌点了点头。 陈丽姝见她同意了，又去了婆婆李秀兰那里。 “你自己留着做件衣服吧，我这一个糟老婆子穿不穿没啥必要的。” 陈丽姝把布料一放，故意道:“妈你是不是嫌弃这是碎布所以不要？” 这架势还真把李秀兰唬住了:“咋，咋会嫌弃呢？我高兴都来不及。”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给她送布料让她做衣服。 “孩子一份孝心，收着吧。”顾守福开口。李秀兰只好收下。 从李秀兰处出来，陈丽姝便回自己屋里动手做头花去了。因为做法简单，很快就做了四五个出来。自己仔细端详一番，很满意的点点头。 吃过饭，张芹和顾兴萍都来她屋里帮忙，很快就赶制了二十几个出来。买的橡皮筋也用完了。 第二日，陈丽姝起个大早，拿着做出来的二十几个头花去了镇上。 寻了两个年轻姑娘偷摸过去，结果刚一开口对方看见她手里的头花立马激动了。 “同志你这咋卖的？” 陈丽姝笑:“两毛钱一个。” 才两毛钱！ 两人二话没说很痛快的每人买了四个。快过年了正好给家里嫂子姐妹也带一个。 一下子就卖出去八个，这让陈丽姝更有信心。剩下的她并没有着急再卖，而是想了想去了附近的一家供销社。 “同志，我这里有头花咱们店里可以代卖不？”陈丽姝看一眼四下无人才小心的把手中的头花拿出来给女店员看:“我在外头卖两毛钱，放在你这里一毛五。” 村里离镇上太远，况且头花这种东西兜售又需要时间。来回折腾她觉得实在不划算。所以才想到这个主意。 女店员一看她手里的头花，目光跟刚刚外面那俩女孩子一样，都有些放光。不过代卖毕竟不是小事，心里还有些犹豫。 “要不我把这两个放你这里，等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同志你觉得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 很快店里进来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店员瞅准时机将头花拿出来，结果刚一露面就被妇人给买了。而且是两个一起买走了。 店员有些傻眼:“同志，你还有没有？我自己也想留两个的。” 陈丽姝笑:“这次没带那么多，下次吧，我多拿一些样子随便你挑，免费送你两个。” 这可感情好。 店员见她办事爽朗大方，一开口就预订了五十个。 第13章 揍渣男 接下来陈丽姝如法炮制，又跑了几家供销社，直到整个镇上基本都覆盖到了，才去买了橡皮筋回家。 家里张芹和顾兴萍都在焦急的等着。毕竟事关以后这个活计能不能做下去。 等到下午见她满脸喜气的回来，就知道这件事儿成了。 “五百个订单。咱们以后可有的忙了。”陈丽姝一边将围巾摘下来，一边迫不及待的同两人分享这份喜悦。 “五百个？我滴娘啊！”张芹叫了一声，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因为答应年前就要给送过去，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时间紧任务重，李秀兰听说之后抽空也会过来帮忙。 一家人忙的热火朝天。一开始刘月敏还赌气似的端着，心想有好东西也不分给自己，陈丽姝不来求她她绝对不会帮忙。 结果一听说会给大家分工钱，当即坐不住了。 “三弟妹，你这三分钱也太少了，自己赚那么多，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家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一家人的？” 刘月敏一边干活一边抱怨。 陈丽姝抬头看了眼张芹他们，想了想开口道:“成本是我出的，风险是我担的。就因为是一家人我才没有出去寻别人。二嫂如果觉得钱分的少，下次去镇上进货的成本就由二嫂来出吧。” 刘月敏当即不干了:“凭啥我出啊？万一赔钱咋办？” 陈丽姝冷笑一声没接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总不能什么好事都你占了吧？” “你要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回你屋哄孩子去。没人逼你过来挣这个钱。”李秀兰皱着眉头瞪她一眼。 回屋哄孩子可挣不着钱。看婆婆态度，刘月敏一时不敢再出声。 一家人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二十七这天将五百个头花全部做出来。 腊月二十八这天，陈丽姝起了个大早，将自己收拾妥当拿着五百个头花就去了镇上。 按照之前说好的，一毛五一个，一共卖了七十五块钱。送完最后一家供销社的货出来，刚走没多远，背后突然有个男人试探的叫一句:“陈丽姝同志？” 陈丽姝听见这个声音，身子不受控制的僵了一下。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世嫁给的大渣男陆成鸣。 因为不想再有任何瓜葛，陈丽姝假装没听见，脚步不停快步朝前走去。 “陈丽姝同志，丽姝！”陆成鸣一开始还不太确定，这会儿见她脚步走的飞快，立马快跑追了上来。 “丽姝也是你叫的？”陈丽姝一下子停下脚步，射向他的目光冷的像冰锥。 “我，我就是一时情急。”陆成鸣被这个眼神镇住，讷讷解释一句。 “你有什么事？没事我先走了。” 陆成鸣对着她冷冰冰的态度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后来想到什么，一脸受伤说:“当初我跟你爸说想娶你，你为啥不答应？” 陈丽姝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答应？还是你以为一百块钱就可以把我买回去随便使唤？” 前世因为收了一百块钱的彩礼并且没有一分钱陪嫁，每次吵架陆成鸣都会冷嘲热讽。说她贱，还不是一百块钱就买回来的老妈子。 被戳中心事，陆成鸣怔了一下，很快恢复常态，皱紧眉头问:“丽姝，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说了什么，所以对我有什么误会？” 一起生活了近十年，陈丽姝对他这个表情太了解了。每次做贼心虚他都要装出一副自己被误解的无辜状。 陆成鸣其实长的并不难看，相反浓眉大眼，高大个头。很符合现在对男性的审美。 可是此刻陈丽姝看他惺惺作态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前世初见时的脸红心跳，剩下的只有恶心和深深地厌恶。 “我还用听说么？难道这不是你心中所想？” 陈丽姝不等他开口，飞快的继续道:“还有，请叫我陈丽姝同志！再有你和赵红的破事我不想管。我现在已经结婚了，你要是再敢纠缠我，我一定去举报你。” 陆成鸣听她提到赵红心下一惊。自己做的那么隐蔽，她是怎么知道的？“丽姝，你听我解释……” “最后说一遍，请叫我陈丽姝同志。”陈丽姝冷着脸再次强调一遍。 “我跟赵红都是误会。我这次打了报告准备回城，就是想跟家里说一下咱俩的事。顺道活动一下关系，如果能办病退，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回省城了。” “我已经结婚了。” 陈丽姝半垂着眼眸，陆成鸣看不见她在想什么，以为提到省城她终于动心了。立马高兴的开口接话道:“没关系的我不会嫌弃你的。再说大家都说顾兴东是死在外头了。你跟他又没有同房，啊——” 陆成鸣话没说完，只觉得脸上一痛。当即疼的捂着眼睛痛呼出声。 陈丽姝若无其事收回拳头，掀开眼皮斜睨他一眼，实在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他妈的不嫌弃我。我还嫌你恶心呢。” “你，你竟然敢打我？”陆成鸣原本英俊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陈丽姝心中嗤笑，终于忍不住要现原形了。 不等他还手，突然朝他挑了下眉:“你说我现在要是喊一嗓子有人耍流氓，你会怎么样？” 何曾见过陈丽姝这般模样。陆成鸣彻底傻眼。 揍了陆成鸣一拳之后，陈丽姝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就差哼着歌离开了。 却全没看见背后陆成鸣，因为恼羞成怒差点没将她后背盯出俩大窟窿。 手里赚了钱，陈丽姝去了副食品商店。因为眼看要过年了，商店里的东西品种有很多。甚至还特意推出了不少特供品。不需要票，只是价钱相对高一些。 因为没有票，陈丽姝也不差那块八毛的。 买了二斤卤猪头肉，这个就花去了三块钱。一斤给家里，一斤初二的时候给娘家带过去。两家孩子多，又买了二斤硬糖花了两块钱。像大白兔奶糖那种紧俏货根本轮不到她手里，早就卖没了。 只这两样东西就花了五块钱，陈丽姝想想再没舍得买别的，拿着两样东西就往家走去。 第14章 过年 今天运气不错，半路碰见个顺路的马车带了她一段路程，所以比平时早一些，三点多就到家了。 “这，这怎么还买肉了？”李秀兰看家她手里的东西有些惊讶:“咋还买这老些糖？” “我寻思要过年了，两家孩子多，大人没什么，小孩子总要应个节气高兴高兴。” “三弟妹你竟然买了肉和糖？那咱们晚上是不是吃肉？我们家明明和林林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糖呢，这次可真是要谢谢他三婶儿了。” 刘月敏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看见陈丽姝手上的东西当即两眼放光，伸手进袋子里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揣兜里。 原本二斤的糖果就不算多。每家再只能分一斤，她这一把下去，袋子里顿时少了近三分之一。 陈丽姝刚进屋说话的意思就是东西娘家婆家各分一半，这会儿看见二儿媳妇的举动，李秀兰张了张嘴。到底没训出口。 好歹二十多岁的人了，因为一点吃的急赤白脸说她一顿实在犯不上。 不过到底看不惯，没好气的说:“到点了赶紧做饭去！” 刘月敏不愿意:“妈，三个儿媳妇呢，凭啥我去啊？” “就凭我是你妈，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不想做饭一会我做了你别吃。” 见婆婆发火，刘月敏虽然不情愿，还是撅着嘴去了。 “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屋先歇歇吧，待会儿吃饭我叫你。” “谢谢妈。” 陈丽姝说一声，回到屋里把初二回娘家带的东西分出来，剩下的出来全都交给李秀兰。 李秀兰原本是想把糖块收进炕柜里，可一回头看见几个小的站在炕边眼巴巴瞅着，犹豫一下，抓出一把糖，每人分了两颗。几个小的立马高兴跑走了。 “妈，大嫂，二嫂，小妹，这个是之前你们帮忙做头花的钱，数量我之前一直都有记在本子上。” 吃过饭，陈丽姝拿出一个田字格本，是之前她朝小妹顾兴萍借的。 上面详细记录了她的收支，还有这次几人做头花的数量。 “你这孩子我就是帮忙，要什么钱。”李秀兰连连摆手:“我和你爸还能动，可不兴要你们的钱。” “是啊三嫂，我也是帮忙。”顾兴萍接收到她妈的眼神，虽然有些失望，还是开口道。 “妈，小妹这就是你们不对了，三弟妹想给钱你们就收着呗。跟她客气啥。扣除咱们的钱她赚的可是大头。” 刘月敏说着还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回头看顾兴民:“孩子他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顾兴民立马点头附和:“媳妇你说的对。不要白不要。” “他们娘们的事哪儿有你插嘴。不愿意待给我滚回屋里去！” 不要白不要。这说的是人话么？ 顾守福看不下去，儿媳妇不能说，直接骂了儿子一句。 “妈一共做了五十六个，四舍五入按照六十算。应该得一块八毛钱凑整给两块。”陈丽姝说着将两块钱放到李秀兰面前。 “大嫂做的最多，一共一百九十七个，直接算二百，所以是六块钱。” 张芹看着面前的六块钱激动的手心都有些出汗。这才几天时间就赚了六块钱。生产队一个工分也才勾几分钱。况且这可比生产队的活轻省多了。 接着是刘月敏和顾兴萍，都给凑了个整每人三块。 顾兴萍攥着手里的三块钱心里高兴坏了。感觉自己飘乎乎的好像要飞起来。 就做了几天针线活就得了三块钱。平时她妈给的零花钱一年也攒不上三块钱。 “我今天过去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年后十五之前会再赶出来五百个头花。要不等生产队开工之后大伙就不一定有时间了。” “三嫂，还能再赚钱？” 顾兴萍听见十五之前还能再赚几块钱。那等她开学的时候岂不是就可以去买心仪已久的裙子了？陈丽姝笑着点头:“这是当然了。” 张芹听了也非常高兴:“三弟妹，我一会儿去你屋里再拿些布料和皮筋回来做。” “三嫂，我也去。”顾兴萍不甘落后，立马附和道。 刘月敏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有些不屑。人家拿大头，他们不过才分这么一点。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想归想，眼见着几人起身，立马追了过去:“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也去拿点吧。” …… 很快到了除夕这天。一直阴着的天终于放晴。顾家一家人起了个大早。一边将自己洗漱干净，又给孩子们找出来干净整洁的衣服。 吃过早饭，孩子们兜里踹上两块糖，一把瓜子，全都撒丫子跑出去疯玩了。剩下几个大人开始准备整治一桌丰盛的晚饭。 李秀兰去把冻肉和冻豆腐冻鱼都拿回来化着，还有水缸里的酸菜也捞出来。陈丽姝妯娌三个削土豆皮，洗白菜，泡木耳。还要和面剁馅子准备包饺子。 一通忙碌，一直到半下午，终于整治出来六个菜。豆瓣酱草鱼，鸡蛋炒木耳，白菜土豆冻豆腐，酸菜炖肉，卤猪头肉，外加一盘花生米。 其中豆瓣草鱼是陈丽姝做的。鱼是之前队上大伙去河边凿冰下网子捕上来的。顾家分到的是一条草鱼。家里有李秀兰下的豆瓣酱。她就拿过来用了。 没想到大家吃了都很喜欢。 “三嫂，这鱼做的真香，赶明儿他们再去凿鱼我也跟着一起去，回来你还做这个。”顾兴业说。 顾家人尤其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吃鱼，嫌鱼刺太多，总吃的不尽兴不说，再加上调料有限，一个做不好就一股腥味。所以一般情况下顾家都不做鱼。 但过年不一样，有鱼有肉才能预示年年有余。所以每家都要做一条。 “行，三弟，只要你能打到大鱼来，我给大家做水煮鱼和酸菜鱼。” “三嫂，水煮鱼是什么？用水煮的？能好吃吗？还有酸菜鱼用酸菜还能炖鱼？”顾兴萍不解的问。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过来。活了这么多年，她说的这两样鱼他们竟然都没吃过。 第15章 被盯上了 “水煮鱼和酸菜鱼都是川菜中的一种，都比较偏辣……”陈丽姝耐心的给大家简单说了一下做法。 前世为了生存，她在工地给别人做过饭，跟着那里的师傅也学会了好些做菜的方法。 听着她的讲解，别说几个小的馋的口水要流下来，大人也都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尝。 “明天我就去借网子，然后跟大哥二哥去河边凿鱼。”顾兴业是个实干派，想到什么就去做。 “这大冷的天，眼看也没几天好休息了，过了初五大伙都得去刨粪送地里去，老四你可别听风就是雨了。”顾兴民有些不大情愿。 “二哥你不想吃是不是？那我打回来你别吃。”顾兴业皱眉看他一眼，又转头看向顾兴国:“大哥你去不？” “去。”顾兴国点头。吃啥不是吃，看媳妇孩子吃的香，费点劲他也高兴。 “我又没说不去。”见大哥都答应了，顾兴民不情不愿嘟哝一句。 第二天，虽然是大年初一，但农村并没有后来那么多讲究还要走亲戚，后头一大堆事情要干，过了三十这个年就算过去了。大伙该干什么还照样干什么。 顾兴业果真去别人家借了渔网回来，顾守福带着几个兄弟去凿冰下网。女人们守着炉子做头花。 一天下来每个人都缝了几十个。 傍黑天的时候，父子几个回来，顾兴业手里拎着一个大水桶。里面装了十几条鱼。有大有小。大的三四斤，小的只比巴掌大点。 “咱们去的时候也有人在打，只能打上来这么多了。” 冬天没什么事好多人为了凑个菜也不怕麻烦。加上河本身也不大，年前还被队上集体捕过一次，能打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先拿出来两条今天吃，剩下先养在水里，正好明天你们回娘家一人分两条拿回去。” “兴民，我看这两条不错，明天咱就拿这俩吧。”刘月敏扒着水桶看一眼，当即指着其中两个个头最大的说。 “二嫂你可真会挑，专往大个儿上叨。”顾兴业看不惯她小家子气的样子，忍不住说一句。 “瞧四弟你这话说的，那东西不往大个儿上叨谁傻啊难不成还挑小的？” “二嫂可不就把别人都当傻子了么。” “行了，赶紧做饭吧。” 顾守福放下手里的东西，丢下一句回自己屋了。 “我这就去做饭。”陈丽姝收了东西，路过顾兴业开口道:“四弟你帮我把鱼送厨房收拾了吧。” 顾兴业听见她说，立马弯身提着桶跟过去。 “三弟妹我给你打下手。”张芹想了想也跟着过去了。 家里本来就有晒得干辣椒，陈丽姝将顾兴业收拾好的鱼切片，又将洗好的酸菜切丝。虽然家里腌制的酸菜没有泡酸菜爽口，但聊胜于无。 等她最后将干辣椒段炒好后将热油倒在熬好的鱼汤上时，顿时香味四起。 因为做了酸菜鱼，陈丽姝也没做其它的菜，饭做的是贴饼子。 吃一口甜香的玉米饼子，再喝一口浓香四溢的酸菜鱼汤，顿时感觉整个人浑身都获得一种暖洋洋的满足感。 “三嫂，这个也太好吃了。”顾兴业香的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了。觉得这一天挨的冻都值得。 顾兴萍也是一脸满足:“是啊三嫂，要是天天都能吃到酸菜鱼就好了。” “三婶儿做菜真好吃。”顾兴国的大儿子顾钊已经起身盛第三碗了。 刘月敏听着大家都是在夸陈丽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放了那么多油能不香吗？” 陈丽姝抬眸看她一眼:“大伙儿喜欢吃下次我还做。大不了下回去镇上多买点肥肉靠油就是了。” 她有钱，她乐意。 刘月敏一噎，还要再说，被李秀兰不轻不重瞥一眼，低头老老实实吃饭。 一晃到了初二这天，陈丽姝拿着买好的卤肉和水果糖，还有昨天打的两条鱼一个人回娘家去了。 她没像刘月敏挑大的，而是选了两条一斤多沉的鲫鱼。吴春梅还没出月子，正好可以和豆腐一起顿了给她熬汤补身子。 陈家一大早全都收拾妥当就等她回来，陈丽媛姐妹几个更是跑到院门处守着，一见着她身影立马迎了过来。 陈丽姝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弯身抱起最小的陈丽娟:“有没有想大姐？” 陈丽娟黄稀稀的头发扎了两个羊角辫，圆圆的小脸分外惹人爱。听见陈丽姝问重重的点头:“想了。” “大姐，你竟然买糖了？”陈丽妃高兴的当即嚷嚷出声，被二姐陈丽媛拍了一下后背:“叫那么大声不怕别人听见？” 姐妹几个说着话一路进了院门，陈满囤也搓着手正守在房门口等她。 进了屋，陈满囤已经整治了四个菜。陈丽姝又拿出两毛钱，让陈丽妃去买两块豆腐，好给吴春梅熬鲫鱼豆腐汤。 陈满囤又把她带过来的猪头肉切了，勉强凑上六个菜。 看见桌子上满满当当摆的六个菜，几个小的全都眼巴巴的看过来。口水更是抑制不住的流出来。他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菜。还有鱼有肉。过年那天爸为了把吃的省下来等大姐，也就做了两个菜而已。 吃过饭，陈丽姝又陪大家说了一会儿话，看七妹陈丽姿养的也不错，半下午的时候就离开回了顾家。 一晃过了初五，生产队陆续开工。男人们全都去刨冻上的粪肥往地里拉。女人也要做准备挑种子之类的。 陈丽姝赶在十五之前又去了一次镇上，除了送头花，还去了一趟服装厂。因为她的碎布不多了。 照例五百个头花，七十五块钱。这次没有马车，她没要那么多，只从刘晓婷那里买了二十斤的碎布头。 “大侄女，你这见天的往镇上跑究竟是去干啥了？不会是做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刚拉开自家院门，就看见从自家厕所出来的刘寡妇，趴着墙头探头过来。 一双不大的老鼠眼睛雷达似的将陈丽姝全身扫了一遍，最后停在她肩上的大包上。 第16章 出事 陈丽姝抓着袋子的手一紧。农村就这点不好，一举一动都在大伙的眼皮子底下，说句不好听的，东头有人放个屁，可能没多久西头就全都知道了。 但她除非是脑子让驴踢了才会把这事跟她说。 “是啊，镇上有人撒钱我寻思去捡点。刘婶你也快去吧，去晚了就没了。” 说着也不等刘寡妇再开口，快走几步进屋去了。 “这死丫头肯定有事瞒着我。”刘寡妇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我想打听的事，就没有打听不到的。” 陈丽姝一直到背后的门关上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她大意了，看来去镇上的事情还真是要缓缓了。 傍晚，吃过晚饭陈丽姝又给大家结了一次钱。 这次比较平均，每人基本上都是三块钱左右。 还不到一个月，家里每个人都赚了将近十块钱，大家都非常高兴。 那之后没过多久，生产队养的母猪下崽子了，很快分散了好多人的注意力。 “孩子他爹，咱家今年养猪不？”这天吃早饭的时候，李秀兰询问顾守福。 生产队的猪都是集体养的。有专门的舍员饲养。其它人家想养猪，只能等队上的猪产崽。然后按照产崽量多少和想养猪的人家多少再进行抓阄然后从工分里扣年底折现。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 “去年收成不太好，养头猪可要吃不少粮食。”顾守福有些犹豫。 自己家养的猪虽然没硬性规定，但大伙都是卖给收购站。 “爸妈，现在政策一年比一年开放，我去镇上这几次，听他们说，猪肉拿去镇上私底下卖掉，最低也能卖一块到一块二一斤。” “啥？那么高？咱们拿去收购站才五毛钱。”别说李秀兰，其他人也都惊到了。 不过想想这老三媳妇向来有主意。这么多次去镇上，接触的人多，见识自然也比他们强。 家里养的猪虽然长不了多沉，可出一百四五十斤的肉还是能出的。 那样的话可就是小二百块钱。 “爸妈，我和几个侄子放学没事的时候还能打猪草。”顾兴萍现在对这个三嫂简直不要太崇拜。她说什么她都支持。 顾家劳力不少，相比其它孩子多的家庭真不算啥。拢共才五个小的。粮食挤一挤养一头猪倒也不是问题。况且老四的婚事还没着落，这都需要钱。 顾守福想了想，起身去大队部抓阄去了。 正月一出，全村男女老少都开始出动上工了。 去公社拉种子化肥，女的搓苞米打碴子玉米面，准备来年一年队上社员的口粮。 青山村的社员们热火朝天的忙着春耕事宜。另一处的训练场上，一群士兵也在如火如荼的训练着。 这里是省城新驻扎的一个独立团。一共配备了五个营，都是从各地调过来的。 农历二月，春寒料峭。一片才刚建成不久的训练场上，集训的士兵在场内汗流如注。 他们一边咬牙坚持，一边在心里偷偷骂着那帮训练官，尤其是总教官。 一天二十四小时，光是训练就要达到十六个小时。恨不得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全天都钉在训练场上。这还不算动不动就要搞个突击演习。 对于在原部队都已经形成按部就班模式的士兵来说，简直苦不堪言。 “老顾，你看那帮兔崽子看你的眼神，恐怕早就在心里将你骂个半死了？” 男人口中的老顾其实年纪一点都不老，相反还很年轻，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子很高。一头利落的黑色寸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军装更是将他的身姿衬的清隽笔挺。 男人说着习惯性抬手就要拍一下他肩膀，顾兴东淡淡瞥了他一眼。 吴铮手指一顿:“忘了，你现在可是他们的特训总教官，得注意形象，形象。” 顾兴东不为所动:“有事？说。” “嘿嘿。”吴铮当即谄媚一笑:“这不家里给说了个媳妇想随军嘛，你说这老娘们也是，见了一次非要跟来。我也真是头疼。” 说着一抬头正撞见顾兴东乌沉沉的眸子扫过来，吴铮也不显摆了，直接道:“我想住你那套房子。等我的下来给你。” 因为是新建基地，基础设施还不完善，就训练场后面那栋三层家属楼，还是紧赶慢赶建出来的。 分房是按军衔和年限先后顺序来分。他是副营，顾兴东是正营，所以这次没轮到他。 顾兴东:“准了。” 反正他也没成家，办公室里放张床也能凑合。 吴铮感激的不行:“老顾还是你够意思！” “对了，你没抽空往家里写封信？” 好歹自己还抽空回家相了个亲。顾兴东作为被上级特意从特战部队调派过来负责集训的总教官，经常实战演习，根本抽不开身。 顾兴东黝黑的眸子暗了一下:“写了。” 当初一进部队没多久因为身体素质过硬被抽调进了特战队密闭训练一年，紧接着又被派去执行特殊任务不能跟家里联系，如今一晃六七年过去，也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了。 青山村这头，陈丽姝正跟大伙一起扶着犁锄在耕地，远处突然跑来一个半大孩子，正是顾钊。老远就开始朝着这头高声喊道:“三婶儿，我妈让你快点回去，家里出事了！” 陈丽姝扶着犁锄的手一抖，整个人差点没磕在上头。幸好旁边一个大嫂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不然非要见点血不可。 匆匆跟自己队的队长说一声后，陈丽姝快步跑到顾钊身边急道:“家里出啥事了？” 顾钊抹了一把额头上因为跑的急出的汗摇了摇头:“三婶儿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家里来了个人，然后爷奶就哭了。奶哭的最凶。然后我妈就让我来找你了。” 李秀兰哭了？这得是多大的事啊！ 一路提心吊胆快跑回到家里，刚推开门就听见李秀兰的哭声。快走两步上前:“妈，你这是咋啦？” 李秀兰看她回来，一把将人抱住哭的更凶了。 家里其它人眼睛也都是湿湿的。 第17章 好消息 张芹忍不住哽咽道:“妈，这是高兴的事情，快别哭了。你看三弟妹脸都吓白了。” 李秀兰松开陈丽姝，一边擦眼泪一边连连点头:“丽姝，是好事。是好事啊。” 陈丽姝简直要被大家急坏了。什么好事至于哭成这样。 “妈，到底怎么了？” “兴东，是老三兴东来信了。他还说过段时间不忙了要回来看咱们。”李秀兰说着将收到的信拿出来塞到她手里。 “你快看看，我就说兴东肯定没事，那帮碎嘴的嚼舌根。当初算命的都说了，我们家老三是长命百岁。怎么可能没了。” 顾守福听见她这话张了张嘴。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想起来就要躲被窝里哭一场。 这回好了，儿子没事，儿媳妇又聪明能干。往后一家人的日子可有盼头了。 一想到儿子还好好的活着，顾守福黝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模样。 陈丽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屋的。得知顾兴东还活着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顾兴东没死，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成了军官。她明明记得前世直到她离开村子都没听说顾兴东回来的消息。 人怎么就没死呢？那她现在该怎么办？当初就是为了自由才嫁过来的，如今眼看着人就要回来了。 两人差着好几岁，顾兴东入伍之前什么样她都不记得了。更何况他这个人什么脾气秉性更是一概不知。 家里人应该是怕提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从她过门就很少提及顾兴东。 现在两人还没领证结婚，顾兴东也不知道她的存在。要不直接回娘家？ 随即陈丽姝又摇了摇头。不管是她主动回还是被动回，在现在这个社会，陈家都会成为议论的焦点。一个离婚的女人会遭受多少白眼和非议简直无法想象。不然前世她也不会咬牙坚持那么久。即便最后离婚了，她也没回来过。 再说她下头还有六个妹妹呢。有她这个离婚的姐姐，以后别想说好人家了。 过了最初的慌乱，陈丽姝渐渐镇定下来。 其实情况也并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顾兴东是当兵的，肯定常年不在家。不管他好与不好，对自己影响都不大。她依旧可以做生意，学习，考大学。自己有了能力，如果日子真的过不下去，那会儿再离开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农村流言蜚语多，她就把娘家人全都接到城里去。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万一他已经结婚了呢？那她前头那些不是都白想了。 想至此，陈丽姝在椅子上坐下，摊开被她一直攥在手心捏的皱巴巴的信纸慢慢展开。 直到把所有的内容都看过一遍，一颗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顾兴东先是在信里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的原因。原来是被派去执行任务了。接着又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并说过段时间集训结束会请假回来探亲。 没提结婚的事，那应该就是没有。这让陈丽姝稍稍松一口气。等看到过段时间要回来探亲，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 “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陈丽姝起身把门打开。 顾兴萍看见她先咧嘴笑起来:“恭喜三嫂。”说着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三哥有消息她开心，但她更替三嫂开心。 陈丽姝也不知道该回她一个什么表情，最后抿嘴扯出一抹笑容:“小妹找我有事？” “爸妈说让你给三哥写封回信明天我上学顺道邮过去。今天家里出了这么大个好消息，妈说下午请假不去上工了。她去买菜。晚上一家人庆祝一下。” 让她给顾兴东写信？ 陈丽姝下意识拒绝。根本不认识的两个人有什么好说的？ “小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学都没毕业，哪里会写什么信，还是你来写吧。” 顾兴萍不知道她是不愿意，还以为是害羞，笑道:“三嫂你这段时间不是拿我以前的书在看么？这会儿正是练笔的好时候。你不知道我三哥脾气特别好。他肯定不会笑话你的。” 陈丽姝依然拒绝:“还是算了吧，小妹你写就行。” 顾兴萍见她坚持，只好点头作罢。 半下午的时候，顾兴东还活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青山村。 “听说了吗？顾家老三根本没死外头，人家当兵当的好好的呢，听说还是什么军官。” “你们说这上哪说理去，真是啥人啥命。当初老陈家闺女，咱们都以为铁定守寡了，现在咋样？” 陈满囤听见众人的话，心里也是激动的不行。自家闺女可算熬出头了。心里想着一会儿下工可得去顾家瞧瞧。 陆成鸣耳边听着那帮知青的议论，心里恨个半死。 “成鸣，想什么呢？”赵红开玩笑的从身后拍了下陆成鸣肩膀。谁知对方竟然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 “怎，怎么了？”赵红有些发怔，以前自己这样做他总是要笑嘻嘻回一句:“想你啊。” 这会儿为什么这么看着她？“没想什么。” 陆成鸣盯着她那张圆圆的脸，突然就想到了陈丽姝那张俏丽白净的瓜子脸。顿时就提不起任何兴致，挥着镐头继续刨地。 顾家，李秀兰脚下生风，很快去供销社买了点干豆腐和花生米，回家就开始做饭。自从儿子来信之后，她觉得整个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吃晚饭的时候，顾守福还特意让孙子去打了二两酒，爷几个坐在一起，高兴的喝上两口。 陈家，吴春梅听见顾兴东来信的消息又狠狠哭了一场。全是替女儿高兴。 吃过饭，两口子叮嘱完几个孩子，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顾家。 亲家见面，免不得又激动的哭上一通，陈满囤两口子一直坐到天大黑才回家去。 顾兴东的来信就像是一颗投进两家人心湖的石子，虽然泛起涟漪，但经过一宿的沉淀，第二日还是如往日一般照常吃饭，上工。 顾兴萍一大早去上学，顺道将写好的信送去公社的邮局寄出去。 没过多久，顾兴东就收到了来自家里的回信。打开之后看到信上的内容眉头不自觉皱起。 第18章 大学生 “怎么？信上说什么了？不会是消失这么久家里特意写信骂你的吧？” 吴铮好奇的凑过来，勾着他的肩膀想一起看，顾兴东却飞快的折了一下信纸扣在桌上。 吴铮:“咱俩这关系不用这么小气吧？” 顾兴东挑了下眉，他的长眉几乎要斜斜没入鬓角，看上去有种冷峻的俊美。哂笑道:“那我大方点？” 吴铮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用不用，是我嘴贱我先走了。”吴铮说着就快步往门口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下午二十公里负重越野你跟着一起去。”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铮瞬间哀嚎一声。 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顾兴东的手指轻轻刮了两下眉心。 家里竟然给他说亲了。 眸子半垂，目光再次落在那封扣在桌上的信纸上。 信是小妹顾兴萍写的。走的时候才上小学，这会儿已经上初中了。 信纸一共有三张，除了开头报平安家里一切如常，剩下的两页半都是在夸她的‘三嫂’。 什么不顾世俗毅然决然嫁给众人口中‘早已经死了’的他。是她见过最最漂亮，最最聪明做饭最最好吃的人。 她一个半大孩子能见过几个人？不过，从字里行间确实能看出来自己这个小妹和全家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女人。 这不禁让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家里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成功挑起顾兴东兴趣的陈丽姝对这件事情全然不知。甚至连顾兴萍信里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会儿正对着书里的一道题犯难。书是借的小姑顾兴萍的五年级的书。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更为了照顾几个妹妹，勉强读到五年级就辍学回家了。再加上前世扔了那么久，之前学的知识基本上都忘光了。 正想拿着书去顾兴萍屋里问问，隔壁顾兴民屋里的钟声响起，仔细听了一下，竟然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明天还要上工。陈丽姝想了想先夹了个便签记下来，等明天抽空再问。然后起身回炕上睡觉。 第二日，鸡叫过头遍陈丽姝就睁开了眼睛。她已经习惯早晨起来先背一段课文。然后再跟大家一起去队上。 因为没人教，她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式来学习。早晨脑子清明，记下来一段，上工的时候也可以反复想一想。 终于背好几段话和一首古诗，耳边听到外间有动静，赶忙收好书本推门出去。 大嫂张芹和婆婆李秀兰正准备做饭，陈丽姝也过去帮忙。 今天队上要开始下种子。吃过早饭一家去队上等着大队长分配工作。 陈丽姝被分去了二队，负责跟另一个人搭档给地里运种子。当看清楚自己的搭档是谁时，陈丽姝怔了一下。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他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下乡到他们村的知青徐宁。 徐宁因为家里情况特殊的原因，导致性格比较孤僻，很多知青根本都不跟她说话。 后来她跟陆成鸣结婚才知道，徐宁家虽然是省城的，但家里有个精神病的妈妈，哥哥好像因为小时候生病智商只有六七岁。她是家里的老二，下面还有弟弟妹妹。 当初下乡的时候，因为她家条件特殊厂里照顾多给了一个职工名额。她让给了她大哥。 大家都说她傻。有的更难听的说她家有傻根，会传染。 陈丽姝看着面前瘦弱单薄的女子，善意的朝她笑笑:“我叫陈丽姝。” 徐宁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嘴巴微张，眼里满是惊诧。 陈丽姝再次抿嘴笑笑。 徐宁的脸就红了:“我叫徐宁” 声音不大，但陈丽姝还是听见了。 “咱俩搬一袋子走那么远的路肯定费劲，要不然先倒篮子一些，多跑两趟也就找补回来了。” 陈丽姝拍了拍足足有她两个腰粗的袋子提议道。 袋子里装的是用肥料拌好的种子。由队上马车卸到地头。再由人一袋子一袋子送去地里，另一波人再倒出来装篮子里一点一点洒种子。 前头刨坑，后头点种，最后培土。分工明确，队与队之间都是有对比的，哪个队落后了可是要被人嘲笑的。 徐宁听见她的提议眸子闪了一下，知道她这是特意照顾自己，抿了下唇角点头。 两人先把种子倒一部分进篮子里，然后扎上口袋，一前一后朝着地中间走去。 地里因为起垄，走在垄沟里面本来就很费劲，再加上手里又提着大半袋子种子，两人好几次差点没摔倒。 一天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过去，两人也互相熟悉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徐宁偶尔听见她嘴里背的内容，很惊讶忍不住问:“你在背课文？” 陈丽姝点头，对方毕竟是后来的大学生，她很有几分不好意思:“以前条件不好，现在想要学习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只好背课文。” 徐宁想了想开口:“你光背课文效果不大。语文的话还是要多看书做笔记，数学也要多做题。” 陈丽姝苦笑一声:“我连课本上的题都不会，哪里还有精力做别的题。” 小姑顾兴萍平日上学，回来也要写作业。能留给她问问题的时间不多。 “你要是信的过的话，可以把不会的题抄下来，抽空我给你讲解一下。”对于像陈丽姝这样结婚了还如此上进的人，徐宁是很乐意帮助她的。 “真的可以么？” 陈丽姝见她点头，一双澄澈的杏眸里更是闪着晶亮的光。 “谢谢，谢谢你徐宁同志愿意帮助我。”陈丽姝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实在太珍贵了。像她这样基础如此差的人，自己学和有人教，那就是天差地别。 徐宁本没有觉得怎么样。被她这一弄倒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心里却也有些好笑，甚至觉得对面的女孩还有一点可爱。 …… 随着“轰隆”一声春雷炸响，青山村迎来了春天的第一场雨。 因为下雨，大伙只能闷在家里躲雨。陈丽姝看着已经积赞不少的头花，决定去一趟镇上。 第19章 惩治刘寡妇 “外头下着雨呢，等雨停了再去吧。”李秀兰看着房檐上低落成线的雨水，有些担心。 “妈，雨下的不大，正好趁现在休息，不然等明天天晴了队上要开工。那会儿请假多少双眼睛看着呢。省的麻烦，我现在就去一趟吧。” 李秀兰想想也是。回屋把家里唯一的雨衣拿出来:“要不让老四送你过去吧？” 陈丽姝接过雨衣摇了摇头:“难得休息一天，别折腾四弟了。” 生产队的活女人累，男人比女人更累。难得休息睡个懒觉。李秀兰见她坚持只好同意了。 “自己注意点安全。”李秀兰一直送到门口看着人走远了才要回转，突然看见隔壁刘寡妇披着个蓑衣从自家院门出来。 看方向同陈丽姝走的是一个方向。李秀兰的眼皮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这大下雨天的，有啥急事非要去镇上？还这么巧丽姝一出去她也跟着出去？ “这死刘寡妇，一天不挑事就闲的腚疼。”低声咒骂一句，回屋就去叫小儿子:“老四，快点起来，要出事！” 陈丽姝正兀自闷头朝前走着，耳边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先看见的就是匆忙躲在树后的刘寡妇。 心里咯噔一下。 她跟着自己干什么？想到她这次去镇上的目的，若不是顾兴业叫她，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陈丽姝停下脚步，看顾兴业到了近前开口问道:“四弟，你怎么过来了？” “妈看见刘寡妇跟你出来就知道事情不好，特意让我过来叫你回去呢。” 顾兴业看到刘寡妇的时候也是一阵后怕。这要是他妈没发现，这事可不能善了。 幸好他把人追上了。 陈丽姝瞥了眼还躲在大树后头的刘寡妇一眼，同顾兴业摇了摇头。 “四弟我不回去。总不能因为她我这生意就不做了。再说现在回去明摆着做贼心虚。” “可是……”刘寡妇能跟过来表明了就是没安好心。这会儿去镇上，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陈丽姝脑海里飞快的想着对策，很快想到一个主意。 “放心吧四弟，这次去镇上我会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回忆。” 顾兴业看着她冷凝的眸子，骇了一跳:“三嫂你要干啥？杀人可是犯法的。”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没忍住笑出来:“多大点事我杀她做什么？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顾兴业不放心，到底跟她一起往镇上去。同时心里也有些好奇，他这个三嫂要怎么整治刘寡妇。 刘寡妇看着已经走远的叔嫂两个人，才拍着胸脯从树后头出来。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躲的快又捂的严实，不然真就被发现了。 再不敢靠的太近，就这样远远坠着，一路跟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的时候，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渐渐停了。艳阳从云层里出来，天边甚至现出一道彩虹。 陈丽姝来送货几次，对于镇上的情况已经很了解了。眼看前头就是一家公安局，侧头同顾兴业说:“四弟你拿着东西去一旁的胡同躲躲，等我甩掉刘寡妇再去找你。” 顾兴业点头，快速进了一条巷子里。 陈丽姝装做若无其事的朝两侧街道打量一遍，眼角余光瞄到刘寡妇还在，眸中寒光一闪，抬脚进了公安局。 进去后很快换成一副很慌张的样子:“公安同志，有人跟踪我。我怀疑她目的不纯。” 光天化日竟然有人要作案，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还了得？当即两个公安过来，陪着她一起出去。 刘寡妇看见陈丽姝进去，以为这回终于抓到她把柄了，快走几步就要跟进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俩穿制服的人出来，顿时吓傻眼。 “公安同志，就是她，已经跟着我很久了。我严重怀疑她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要对我不利。” 刚刚出来的时候两个公安看的清楚，这人鬼鬼祟祟从对面过来，看见他们俩出来又一脸慌张要跑，当即定性为作案未遂。 这真不怪刘寡妇要跑，一开始她是不认字加上逮人心切，根本没仔细看陈丽姝进的是哪里。后来又看见穿制服的，作为一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农村妇女，对他们潜意识里就有天生的畏惧。 “你跑什么跑？” 刘寡妇转身想跑，可眨眼的功夫就被两名公安给控制了。顿时吓的手软脚软，妈呀一声就要坐地上。 “我，我，公安同志，你们别听姓陈的那个小贱人瞎说，我俩是一个村的，我什么事情都没干。” 两名公安见她说的，回头去看陈丽姝。 陈丽姝满眼害怕的看向两名公安:“公安同志，我就想趁着下雨天队上停工，给我丈夫写封信邮过去。我丈夫是军人。可是她一直跟着我，我非常害怕。你们说万一她是什么敌特分子想要窃取情报……” 军嫂？ 那这事情可不简单了。 两名公安面上凝重几分，直接把刘寡妇提进了审讯室。 “公安同志，我能走了吗？”看着人被抓进去了，陈丽姝才小声的开口问一句。 其中一名公安点点头，还非常赞许的表扬道:“军属不容易。尤其像这位同志你，还能时刻保持这么高的警惕性，你是好样的。” 顾兴业再次探头朝公安局门口望一眼，看见陈丽姝平安无事的出来，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三嫂，你去公安局干啥？他们怎么把刘寡妇给抓进去了？” 陈丽姝便简单解释了一下。 顾兴业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和的三嫂竟是个狠人。 陈丽姝说完，带着他一起朝之前供货的供销社走去。 供销社的李店员看见她进来还挺惊讶:“陈同志下雨天怎么过来了？” 陈丽姝见店里没有其他人，笑着道:“正好趁队上休息，就想着先把货送过来。” 李店员一怔:“你们家前两天不是刚送过来一批吗？” 刚送过来？陈丽姝摇头:“这段时间队上开工，我一直都没过来。” 第20章 被迫降价 李店员见她神色不似说谎，这才觉出事情不对，去到柜台里面拿出一个盒子给她瞧:“你看。那人一进来说是你嫂子，我以为你不方便过来呢。” 陈丽姝勾头去瞧，果然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塞着的全是头花。 她嫂子？这段时间张芹和刘月敏都在家里，而且根本不可能还有时间做这么多头花。 估计是让人冒名假冒了。 一开始陈丽姝确实没往旁的地方想。可当她把所有的店都走了一遍之后，发现每家店的情况都基本差不多的时候，不得不让她开始怀疑起来。 “三嫂，咱们现在怎么办？” 顾兴业看一眼脚边满满一兜子头花，心里又气又急。卖不出去这可都是钱：“让我知道是谁干这缺德事，我非暴揍他一顿不可。” 陈丽姝同样盯着装头花的包，半晌幽幽的开口:“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干的了。” 顾兴业咬牙:“谁？” “前段时间二嫂回过两次娘家。” 农忙的时候大伙为了挣工分几乎是不请假的。可一年都不回两次家的刘月敏几天时间就回了两次。据说是家里有事。 而且不管是头花，还是这些供货的地方，除了自己家人，她想不到还有谁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你说二嫂？”顾兴业惊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可能。二嫂怎么说跟咱们都是一家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干？三嫂你别多想，或许是你过来送货时被有心人看见了，有样学样也不一定。” 陈丽姝其实也不愿意事情是自己想的那样。毕竟刘月敏虽然小毛病不少，可这件事性质完全不一样。 “希望如此吧。”陈丽姝叹息一声，弯身拿起包转身，再次朝不远处的供销社走去。 顾兴业见她动作。也跟着过去。 店员看陈丽姝去而复返还有些纳闷。 陈丽姝不等她问，先笑道:“刘姐，这样吧，虽说你这里头花还有富余，但这东西没有保质期，只要留下慢慢卖终归能卖完。你要是能多留一些，我给你算一毛三一个，你看怎么样？” 这两个月她攒了近一千个。他们这里只是县城，人口数量有限，需求自然也有限。头花这种东西虽然是消耗品，可现在人用东西仔细。买上一个一年半载是不会换的。 头花技术含量低，她本来也没打算能垄断市场，降价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甚至有些猝不及防。 “一毛三啊？”刘姐有些犹豫，不过想想陈丽姝说的确实也对。头花这东西，放着慢慢卖呗，又不会过期，她还能多赚两分钱。 “那行，你给我留一百个吧。” “谢谢刘姐。”陈丽姝道一声谢，麻利的数出一百个交给她。刘姐收了货，给她十三块钱。 “三嫂，你为啥要降价啊？等他们卖没了，过段时间你再送过来不还是一毛五么？”出了供销社，顾兴业终于把憋在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陈丽姝耐心解释道:“市场饱和不降价就要滞销。况且我先降价，让供销社多囤我的货，对方到时候再想送货，即便降价他们也不一定能留了。” 顾兴业仔细琢磨了一下终于恍然，谁先出手谁就抢占先机。 “三嫂你怎么想的？实在太厉害了。”看着陈丽姝的目光更加佩服起来。 陈丽姝笑笑，同他原路返回，又把之前的店都跑了一趟。见她降价，那些店里或多或少都会进一些货。 很快近一千朵头花就被她以一毛三的价钱卖出去了，兜里也多了一百二十一块钱。 正好今天顾兴业在，难得有个劳动力，陈丽姝带着他一起去了青山服装厂。 “小陈来了。”陈祥发看见她很高兴，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顾兴业身上:“这是你男人？” 顾兴业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幸好他脸黑，瞧不真切。 陈丽姝笑着解释道:“大爷，这是我小叔。” “哦哦。你看这事闹的。” 知道闹了个乌龙，陈祥发也有些不好意思。先把两人请进屋，又用搪瓷缸子倒了一杯水。 “是不是最近生意做的挺好？前段时间你嫂子还过来拿货来着。闲聊起来说你男人来信了要回来走不开，所以我这才误会了。” 陈丽姝和顾兴业对视一眼。若说供销社是巧合，那这服装厂又怎么解释。而且连顾兴东来信都知道。 陈丽姝笑笑，也没解释太多。 很快陈祥发起身去找刘晓婷。再回来时就让两人去后院了。 同陈祥发道别之后，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闷头去到后边小门处，刘晓婷已经等在那了，看见她身后的顾兴业时怔了一下。 “这是我小叔顾兴业。”陈丽姝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介绍道。 刘晓婷点点头:“这里是三十斤，上次你要的太多，眼下就剩这么多了。” 她说的上次估计就是假冒她嫂子那个。 “谢谢刘姐。” 陈丽姝拿出三块钱给她。刚要拿着袋子走人，刘晓婷犹豫一下把人叫住:“我们厂里有一批外贸原单货，就是有瑕疵被退回来的衣服裤子之类的。五块钱一件，你看你要不要？” 这么多次看陈丽姝也是稳当人，所以她才多嘴问一句。虽说是外贸原单，其实质量都很好。 不过有条件的肯定要买没问题的，没条件的五块钱的价钱又太贵。毕竟成本在那，厂里宁可放库房压着也不会便宜处理。 陈丽姝一听还有衣服要卖，当即来了精神。 “我能先看看货吗？” 刘晓婷看了两人一眼，再次强调:“五块钱一件，你确定能要吗？” 陈丽姝点头:“我先看看情况，如果没啥大毛病，我肯定要。” 刘晓婷想了一下:“你们先等一下，我去跟主任说一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刘晓婷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朝两人招手:“你们俩跟我一起进来吧。” 顾兴业下意识去看陈丽姝，见陈丽姝点头，才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起进了厂里。 这是陈丽姝第一次进服装厂。一进门是个挺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有个菱形花坛，墙边种着几棵树。另一侧设有篮球架和乒乓球台子应该是活动区。 第21章 做贼心虚 远处一排厂房，厂房对面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办公楼红砖墙体上面白色的大字写着‘干一流工作，创一流水平’的标语。 叔嫂两个同刘晓婷一起绕过那排厂房，后面就是服装厂的库房。刚到一间房子的门口站定，就看见一个四十几岁带着眼镜的一个男人从不远处过来。 “这是我们的周主任。”刘晓婷看见来人给陈丽姝介绍。 陈丽姝立马笑着开口叫人:“周主任你好。” 周主任点头:“我都听小刘说了，你们是她家亲戚所以我才信的过的。” 毕竟是私下里售卖，不是非常信的过，他可不敢干这事。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就知道刘晓婷从中帮了不少忙，朝着刘晓婷露出感激一笑。 “质量方面肯定没问题，都是一些小毛病。每样也没有两件，处理了我也省一份心思。”周主任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找到与这间库房对应的，打开之后让几人跟着一起进来。 很快周主任从角落里抱出一大摞衣物过来展在陈丽姝面前。 衣服裤子都有，因为是原单尾货，每种款式都只有一两件。陈丽姝蹲下身子仔细看一眼，除了有些是因为色差或者线头之类的问题，质量确实如周主任说的，都是上乘的。 陈丽姝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十件。每件五块钱的话，差不多二百多块钱。这样一来她手里的钱就全都搭进去了。 不过，做生意就是这样，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陈丽姝一咬牙:“行，周主任，这些我全要了。” “全要了？”这回周主任看陈丽姝的目光终于有些不一样了。 一开始小刘跟他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帮助家里乡下的穷亲戚想买两件衣服。一见面看两人的穿着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等他收了陈丽姝二百二十五块钱看着人走了之后，回身对刘晓婷点点头:“你这亲戚不错。” 刘晓婷也没想到陈丽姝会大手笔的把那些衣服全买下来了。不但没给她在主任面前掉链子，反倒还涨脸了。心里想着以后有什么机会还介绍给她。 陈丽姝可不知道这件事给周主任和刘晓婷留下了好印象。买了这么多高质量的成品衣服，她心里还是挺激动的。拿着那些衣服还有三十斤碎布，便迫不及待的同顾兴业回家去了。 且说刘寡妇，刚一进审讯室，整个人已经吓的瘫软成一堆烂泥。又哭又嚎喊着自己冤枉。 公安见她这样有些不耐烦，竖起眼睛一拍桌子:“别嚎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不老实交待，信不信给你关两天再让你出去！” 本来一看她这状态，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就知道这就是一个普通妇女。不过是看她一直哭嚎个没完唬一唬她，等人老实了就把她给放了。 谁知道刘寡妇不经吓，抹了把眼泪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犯过的糊涂事全都一五一十说了。 远到当姑娘时偷了别人家一根针，近到上两天偷拿了队里一把黄豆。事无巨细，连对面的俩公安都给整不会了。 这些东西虽然行为不好，可根本不够定罪。 刘寡妇之所以交代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她把公安局和革委会的职责直接混为一谈了。 早些年村里那帮挨批斗的人什么下场她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实在是吓破胆了。一心想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所以就把做过的错事全都说了。 虽然不够定罪的，可两个公安听她说的也知道这不是个人品好的。总是要给点教训让她下次再不能这样了。 于是，其中一个公安板着脸训道:“你这些虽然都是小事，可细追究起来罪名也轻不了。鉴于你老实交代这次就不拘留你了。回家老实呆着，要是让我们知道你还有手脚不干净的时候，直接给你判刑。” 刘寡妇就这样稀里糊涂被送了出来，又晕晕乎乎的回了家。因为又惊又怕，再加上淋了雨，回家就病了。一直过了四五天才好转。 …… 陈丽姝和顾兴业一路回到家里，刚进家门一直担心的李秀兰就迎了过来。 “咋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我以为老四没追上你出事了呢。怎么样没被发现吧？” 陈丽姝笑着摇头:“妈你放心吧。没事。” 李秀兰伸手拍了两下胸口给自己顺气。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刘月敏听见动静抱着孩子出来。看她和顾兴业手里都拎着个大包：“三弟妹回来了。这……是没卖出去？” 陈丽姝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尖轻拧:“二嫂怎么知道我没卖出去？” 刘月敏目光躲了一下:“我哪儿知道。就是看见你拎这老些东西回来，以为没卖出去呗。” 陈丽姝扯了下唇角，并不与她多说，拿着东西进了里屋。 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跟在陈丽姝身后的顾兴业哪里看不出来刘月敏这是心虚了，对这个二嫂顿时有些失望。 “这是又买了什么？”刘月敏很快恢复常态，追着进了屋，目光落在陈丽姝放在一边的袋子上，放下孩子过去，一把将袋子口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惊呼开:“我老天，这咋弄了这么多衣服？” 说着扯着袋子底下迫不及待的将衣服全都倒在炕上，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条碎花裙子。不客气的拿起来在身上比划两下，回头去看顾兴民:“孩子他爹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咋样，好看不？” 顾兴民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咧嘴夸道:“我媳妇穿啥都好看。” 刘月敏听他这么一说，更舍不得把裙子放下了。 陈丽姝看一眼家里人都在，想了想将目光看向李秀兰和顾守福两口子正色道:“爸妈，今天大家都在，我有事情想说一下。” 大伙都被炕上的衣服吸引，正在翻看，听见她说的话纷纷侧头。 “这是咋了？”李秀兰一看她面色不好，扭头去看老儿子。顾兴业朝她摇了摇头。 第22章 争吵 “今天我去镇上，发现有人打着我的名头从服装厂里拿货，然后做了好多头花送去供销社。要不是最后我降价把头花卖了，恐怕这么多头花就要砸手里了。” “啥？还有这事？哪个缺大德臭不要脸的干这事啊？想干什么自己不会弄，干啥来祸祸咱们家？”李秀兰一听就炸了。 “三弟妹，那这咋办啊？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做头花了？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跟咱们抢生意做什么？”张芹急的更是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挣点钱容易吗？还是一直没开口的顾守福听出点门道，沉吟着看向陈丽姝:“老三媳妇是有什么想法？” 陈丽姝抿了抿唇角:“那人自称是我嫂子。而且连兴东来信的事情都知道。” 她不说怀疑谁，只把自己听到见到的说了，末了又侧头去看顾兴业。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点头:“情况就是三嫂说的那样。” “三弟妹你什么意思？这就是怀疑我跟大嫂了？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这段时间我跟大嫂可都是在队上干活的。怎么可能去镇上？”刘月敏衣服一扔，当即不干了。 “我又没说是谁，二嫂你激动什么？” 陈丽姝皱眉，走到炕边将散乱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塞回到袋子里。 “你那意思就差点名道姓指着我鼻子说是我了。一个破头花只许你做不许别人做了呗？不管怎么说我是你二嫂，今天你要是不跟我道歉这事没完！” 大家都没说话，刘月敏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把将陈丽姝手里的衣服扯过来扔在地上，甚至还想上去踩两脚。 “你踩一下试试！” 陈丽姝利箭一般的目光倏得射过来，刘月敏抬起的脚顿在那里：“我，我就踩了你能怎么样？” 陈丽姝也不阻止，只声音冰冷的开口:“哪只脚踩的，我哪只脚给你剁了。” “三弟妹你什么态度？你才来家里几天，长能耐了？来，你去剁一个我看看！”顾兴民看不过去，立马过来将自己媳妇护在身后怒目看向陈丽姝。 “够了！” 顾守福沉着脸猛然呵斥道：“老二媳妇，把衣服捡起来。” “爸，是她先怀疑我的，凭什么……” “不捡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两个儿媳妇进门多年，顾守福从没对她们说过一句重话，看来这回是真气到了。 虽然不甘心，刘月敏还是弯身从地上把衣服捡起来扔回炕上。 “老二，给老三媳妇道歉！” 顾兴民一听不干了，拿手指着陈丽姝道:“爸，她都那态度都要动刀了，我要不给她颜色瞧瞧她都要翻天了。” “谁要翻天？有我跟你爸在这呢，你这什么态度？还是不是个老爷们。你他妈完犊子。一家人说两句气话你就当真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活狗肚子去了！” 李秀兰一看自家老头子沉的能滴出水来的面容，当即冲过来一巴掌拍掉二儿子指人的手。 顾守福:“你要是不道歉，就带着你媳妇孩子一起滚出去。我们老顾家没你这种对女人耍威风的男人。何况那还是老三媳妇。” 顾兴民见他爸这回是真动怒了，再不敢顶嘴，扫一眼陈丽姝不情愿道:“是我不对，三弟妹你别往心里去。” 陈丽姝半垂着眼眸，半晌点了点头。 “一家人就要有个一家人的样子。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结束，谁都别往心里去。” 顾守福说着扫了一眼地上站着的几人:“以后谁要是敢把家里的事情往外叨叨。真要让我知道了，立马给我滚出去。我们老顾家不要吃里扒外的人。” 刘月敏听到最后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顾守福说完大伙都老实了，屋子里默了一会儿，陈丽姝上前，将散落的衣服全都装起来，又拿过装碎布的袋子，默默回自己屋去了。 刚进屋没多久，房门被敲响，一打开竟然是李秀兰。 “妈你怎么过来了？” 李秀兰把门关上，才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你爸让我给你的。” 陈丽姝看见这钱哪里还不明白，其实顾守福两口子已经猜到了。只是为了家庭和睦，只能把这件事压下不说。 “妈这钱我不要，您快拿回去吧。其实这件事就算不是二嫂他们做，时间长了别人也会做。降价也是早晚的事。” 李秀兰听了她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老三媳妇懂事，这是老三的福气。 “不管谁做的，这件事都委屈你了。你爸说了，就这一次，下次他们两口子要是再犯，不用你说，他直接打折他们的腿。” 陈丽姝坚决的将钱塞回给李秀兰，才抿了抿唇角开口“妈，这生意我肯定还要做。只是我再不能带着二嫂了。我先跟您说一声。您别往心里去。” 李秀兰怔了一下，缓缓叹一口气:“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妈怎么能怪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到底心里有些闷闷的。回到大屋把陈丽姝的话同顾守福说了，顾守福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陈丽姝送走李秀兰，才将袋子里的衣服全都拿出来仔细检查一遍。除了个别的是因为刮破了洞，有好几件带花色的衣服和裙子都是因为染色技术的问题导致面料花色有差异。裤子存在的问题都不大，除了跳线就是两条腿长度或者宽度不一致。 陈丽姝捡起一件浅蓝色外衣，面料挺实，样子有点像后来的短款风衣。只是衣领下边靠近胸口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深色印记，毁了整体效果。 仔细端详半晌，陈丽姝起身将袋子里的碎布头全都翻出来，寻了几块颜色鲜艳的素色布料，拼拼凑凑，很快缝制出一朵漂亮的胸花。然后放在上面比划一下，又远远的瞅一眼，觉得不错，才细致的将它缝上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做晚饭的时候，陈丽姝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起身，刚拉开门准备去做饭，才放学听到消息的顾兴萍就一脸紧张的冲了过来。 第23章 黑市 “三嫂我都听说了。有些人就是吃里扒外见不得大家好。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陈丽姝朝她笑:“谢谢小妹。” “三嫂，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头花的生意就不做了吧？”那她可就没钱赚了。 陈丽姝摇头:“不会的，头花生意还是要做的。” “真的？”顾兴萍见她点头，这才安心。想到什么，将没来得及放下的书包拿下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两本习题资料。 “三嫂，这是我跟同学借的。这是她以前做的练习题。就是上面已经写答案了。” 陈丽姝拿过来翻看几页，顾兴萍的同学应该是个仔细认真的。上面不但写着答案，解题步骤什么的也全都写的清清楚楚，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这个对于现在的陈丽姝来说实在太有帮助了，顿时如获至宝。 “谢谢小妹。” “三嫂你跟我客气啥。”顾兴萍摆摆手，提着书包走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之前的事情饭桌上有些压抑。 吃过饭，陈丽姝起身回屋，将记账的小本子拿出来给大伙分钱。 “妈五块钱。大嫂七块钱，二嫂六块五，小妹四块钱。” 习惯性都给大家凑了个整。 每个人都分到了钱，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气氛一时也好了不少。 “老三媳妇是个识大体的。”看着孩子们都散了，顾守福欣慰的说一句。 陈丽姝回到房间，看着炕上摆着的几条裤子想了想收起来拿去张芹屋里。 “大嫂，我裁剪的手艺不如你，你看看这里有几条裤子你帮我改一下，我也不瞒你，这些衣服我进价是五块钱，你帮我改，等我拿去镇上卖，得了多少钱咱俩平分。” 还能有生意做，张芹高兴坏了。哪里不同意，二话不说接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陈丽姝白天上工，空余时间除了改衣服就是看书学习日子过得倒是很充实。 很快，紧张的春种结束，社员们难得有几天清闲的机会。 这天一早，陈丽姝拿着改好的衣服去了镇上。 四十几件衣服一件一件兜售肯定浪费时间而且还容易被抓。想了想她决定去黑市碰碰运气。 以前一直听说有私下交易的场所，但她从来没去过。一是怕被抓，二是怕碰见熟人。 不过听说那地方东西五花八门，会吸引很多不差钱的人专门去淘东西。 打定主意，陈丽姝背着包就去了城北一处相对偏僻的胡同。 老远就看见不算宽敞的胡同里或坐或站了许多人，不过都比较安静。看见她过来大家先是警惕的打量一番，等看到她身上背的大包才恍然，原来是个新人。 陈丽姝走的近了，看见有的人面前放几颗菜叶，有的放一小碗米，有的是几样杂货。心里有些纳罕，不是说卖东西，怎么看着这帮人倒像是出来遛街晒太阳的。 “闺女，你是新来的吧？”一个面前摆着几片碎瓷片的大爷开口问道。 陈丽姝点点头。 大爷好心的小声提醒：“咱们为了怕被抓，都是捡点自己要卖的东西摆着，有人想买再私下里谈。这样即便红袖章过来咱们也不怕。你这明晃晃背这么多东西，很容易吃亏的。” 陈丽姝恍然，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朝大爷点头道一声谢，陈丽姝抗着包寻了街尾一个空地，把东西放下。之所以选街尾，虽然位置偏，但万一有人来抓，她带的东西多也好有时间跑。 刚把东西放下，一个二十几岁瘦高个容长脸的男人就在她摊位前站定：“同志，你这卖的是什么东西？” 陈丽姝警惕的看他一眼，才把袋子打开露出里面衣服的一角：“卖衣服。” 卖衣服？她声音不大，但周围好几个人都听见了。纷纷回头，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陈丽姝被这么多人看着浑身有些不自在。心想自己就卖个衣服又不是卖大烟，至于这么惊讶么？ 她是不知道，黑市上大多数拿出来卖的都是自家省下来的或者用不上的东西。像她这种专门来卖衣服的实属罕见。布料，粮食之类的在黑市向来都是紧俏货。 “我能看看是什么衣服吗？” 陈丽姝只露出一角，年轻男人以为是来卖家里的旧衣服，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来都来了藏着掖着也没用，陈丽姝索性扯了一件衣服出来展给他看：“我卖的都是省城过来的最新款式的衣服。一件十二块钱再加一尺布票。全拿是十块钱一件，外加半尺布票。没有布票其它票看情况也行。” 毕竟零卖和批发还是有区别的。 男人目光再次落在陈丽姝手里的衣服上，样式质量绝对都是上乘的。这样一件成品衣服，放在百货公司去卖差不多十五块钱而且布票也少不了。 “咱们找个地方说？”男人开口提议道。 陈丽姝犹豫起来。 这种地方好歹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万一去了其它地方，对方抢了她的东西就跑，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种事情她赌不起。 男人看出她的犹豫，朝她笑笑，指了一下不远处一个相对隐秘的拐角：“我就是想看看货。同志你看那里可以吗？” 陈丽姝目测了一下，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这样有什么情况她也能反应过来。于是点点头，提着包跟他一起过去。 男人先是看了一下她带来的货，越看心里越满意。有好多小细节，胸花，碎花腰带之类的搭配都很出彩，这些都非常能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他不知道，这都是陈丽姝为了掩盖衣服的缺陷做的小设计。 “你这些东西我全要了。不过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布票，你看看其它票行吗？” 男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打花花绿绿的票据。除了最上面的几尺布票，下面还有粮票，油票，工业券之类的。 最让陈丽姝惊讶的是，他竟然还有一张缝纫机票。 这东西可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男人看见她的目光落在缝纫机票上，笑道：“同志若是想要，我这一张缝纫机票算你一百块如何？” 第24章 交易 一百块？ 陈丽姝下意识就想拒绝。太贵了。 一台上海产的蝴蝶牌缝纫机是一百五十元外加一张缝纫机票。即便没有票，陈丽姝相信，只要自己去百货公司找找门路，二百二三应该也能买下来一台。 不过，她以后是准备把服装生意一直干下去的，有一台缝纫机确实会便宜很多。 想了想开口道：“五十块钱。你要同意我就要了。” 男人被她还价的架势气笑了，他要一百，她直接砍掉一半还五十。 “同志你还是看看别的票吧。”意思很明显，五十肯定不行。 陈丽姝秀气的眉头皱起，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那这样吧，你诚心卖我也诚心买，咱俩各退一步折中一下，六十。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陈丽姝虽然嘴上说，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底线。如果超过七十那这缝纫机票她就不要了。 男人依旧摇了摇头。 陈丽姝无法，最后亮出底线决绝道：“七十，你要卖就直接从买衣服钱里扣。不行咱俩现在就结账。” 男人也知道七十是她能给的最高价了，想了想点头：“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 一共四十五件衣服，男人数出三百八十块钱十五尺布票。陈丽姝另外又选了五斤粮票和几张工业券。这单生意就算完成了。 等她将所有的衣服装进准备好的尼龙袋子里时，男人看见她原本装衣服的包里竟然还有一些头花，眼神闪了一下。 接过衣服指着头花问：“这头花是同志你做的？多少钱一个？” 陈丽姝答：“是我做的，零售两毛钱一个。五十起步一毛五一个。” 男人看着她突然笑了：“我多拿你能给多少钱？” “多拿是多少？” “一千吧。” “那一毛三。” 男人似乎不太满意：“你这都是用碎布头做的，里面的橡皮筋也用不了多少钱。成本最多不会超过五分钱。当然算上人工肯定不止这个价钱。但也不会超过八分钱。” 算的可真明白。 陈丽姝抬眼看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如果你能长期稳定供货，给我一毛钱的进价，我可以先订一千个。如果销量好，以后每个月还会往上涨。” 一毛钱？ 虽然价格是比她之前卖的都低，但正如男人说的，长期稳定。这正是她想要的。 “那你需要交一部分订钱。”陈丽姝想了想开口。一千个虽然不多，但对方若是不要，她一时也不一定能全卖出去。 男人很痛快的付了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毕竟两人之间没有合同，彼此也不了解，双方都要担一点风险。 男人叫周斌。临走时留了姓名和下次见面时的时间地址，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陈丽姝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尤其是兜里的三百八十块钱和一打票。都让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孩子，都卖啦？”刚回到胡同里，一个大娘好奇的开口问道。 陈丽姝朝她笑笑，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几根鸡毛上开口问道：“大娘你这是卖鸡吗？” 大娘笑着摇头：“家里老头子打了点野味，又肥又大的兔子五六斤重的，两块钱一只。姑娘要不要来一只？” 说是五六斤，去了皮和骨头也就能有二三斤重的肉。不过家里好久没吃肉了。况且今天运气不错不但卖了衣服还接了大订单，陈丽姝决定庆祝一下，于是点点头。想着娘家肯定也好久没吃肉了，索性买了两只。 大家见她不但卖东西快，买东西也挺痛快，知道她手里有钱，路过摊位时众人纷纷推荐自己的东西。 陈丽姝路过摆碎瓷片的老大爷时，有些好奇就问了两句，谁知道老大爷特别热情：“闺女，我那里什么都有，要不你跟我回去看看，相中啥了随便挑。” 她现在就是这帮人眼中的金元宝，陈丽姝可不敢轻易跟谁走。于是笑着摇了摇头：“下回吧。下回我过来再跟大爷你去看。” 下回等她叫了顾兴业陪她一起过来，到时候想买什么再仔细看。 一路出了胡同，陈丽姝谨慎的回头看一眼，发现果然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朝她看过来，当即撒丫子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直到混着人群跑了许久，再回头确定没有人跟着，才提着两只兔子一路回家了。 “妈，大嫂，你们看我买什么东西回来了？” 进了屋里，看两人正坐在炕边缝头花，陈丽姝高兴的把包里面的兔子拿出来给两人瞧。 “这怎么还买兔子了？”李秀兰刚一看见活兔子还惊了一下。 “谁买兔子了？” 顾兴业一身泥点子的从外面进来，看见陈丽姝手里的兔子当即惊圆了眼睛：“三嫂你买兔子了？咱们晚上吃肉？” 陈丽姝抿嘴笑：“还得麻烦四弟你把兔子宰了。晚上我给大家做红烧兔肉。” 顾兴业立马高兴的点头。本来是跟顾守福还有两个哥哥和泥砌墙的，这会儿也不去了，直接提着兔子去厨房了。 陈丽姝跟李秀兰还有张芹说一声，拿着另一只兔子回了陈家。 家里条件好了一点，陈丽媛和陈丽妃开年都回学校上学去了，这会儿只有陈家夫妻和几个小的在家，看见陈丽姝回来，一家都非常高兴。 “我去镇上的时候碰见卖兔子的顺道买了两只，正好给家里送过来一只。” “这东西你买它干什么，凭白花钱。你要是喜欢吃，正好这两天空闲，让你爸上山给你捉两只呗。” 吴春梅心里高兴，却又心疼她花冤枉钱。 “我爸还会捉兔子？”陈丽姝有些惊讶。 “那是你不知道，你爸打兔子野鸡可是好手。他下的套子，基本上就没有空的。” “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多少年不碰，手生的很。”陈满囤被吴春梅夸的有些不好意，坐在凳子上搓了搓手。 小时候还能跟大伙疯玩，成家之后担子重了，哪里还有那闲心。再说山上的东西也是公家的。抓了也要交公。 “爸，你知道吗？镇上这一只兔子能卖两块钱呢。你要是能捉到，咱们也拿镇上卖去。肯定能卖不少钱。” 第25章 捕兔子 “啥？两块钱一只？”两口子一听都有些不淡定了。 这跟收粮食不一样，收粮食需要成本。捉兔子野鸡，那都是山上白来的。 陈满囤听着就有些心动。 陈丽姝一看有门，立马再接再厉：“爸你不知道，我这也是无意间碰到的，镇上有一条街全都是卖东西的。你要是打了猎物哪都不用去。就在那一站就有人找你买东西。” 陈满囤胆子小，除非你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干，而且不需要承担什么风险，这样他才可能会想要去尝试一下。 果然，听了陈丽姝的怂恿，陈满囤很有几分意动，很快就决定晚上去山上下套子试试。 见陈满囤同意，陈丽姝很高兴。想起另一件事，把带过来的布头和橡皮筋还有几个成品头花递给吴春梅。 并把她做头花生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妈，我大嫂和我婆婆小姑他们都在做，我是每个给三分钱。妈你要是想做，我也给你三分钱。” 吴春梅一听她说就连连摆手：“你这孩子跟自己妈还客气啥。你婆婆他们给钱是应该的。妈可不用你给。你赚了钱自己留着就行。你就把东西放这，我做好了就给你送过去。” 这东西好弄，也不耽误多少时间。就算平时上工晚上也能缝十几个。 陈丽姝也不和她争。就算现在不要，她也会记本子上。 从陈家回来，顾兴业已经把兔子收拾好了。陈丽姝进厨房洗手，麻利的开始做起饭来。 另一头，回了娘家的刘月敏却惹了一肚子气。 “大嫂，这本钱是我出的，办法也是我想的，怎么到这会儿只有这一点钱？” 刘月敏看着手里的二十块钱，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这些就不少了。小姑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做这头花有多辛苦。忙忙活活这么久一共才做了不到五百个。扣除大伙分的，你自己算算还剩多少钱？”刘家大嫂一脸委屈的诉苦。 刘月敏不信：“那么多布，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只有几百个？” 陈丽姝每次进货和做头花的数量她都留意着，按照家里之前买布情况，做一千个都富富有余。 一个一毛五，她最少也能赚一百多块钱。 刘大嫂当即不乐意了，眉毛一耷：“哦，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把钱昧下了呗？”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一大家子老小的吃喝全都我管着，我这日子过得容易吗？嫁出去的小姑还要回来欺负我！”刘大嫂当即撒泼打滚哭起来。 反正现在生意流程都熟悉了，没有这个小姑，他们照样能赚钱。凭啥还要多分她一大份。 “赵小菊今天你不把钱吐出来我跟你没完！” 就是一心想多赚点钱所以才回来跟娘家合作的，甚至不惜得罪三弟妹陈丽姝。哪成想才分了那么一点。扣除成本十块钱，只赚了十块钱。刘月敏心里那个恨啊！ 当即扑上去和刘大嫂扭打起来。 刘大哥看自家媳妇要吃亏，立马上去拉偏架。 等被家里人分开时，刘月敏不但没要回来钱，身上还挂了彩。 “你也没出啥力，二十块钱就不少了。赶紧拿着钱回家去吧。”刘母开口，直接把刘月敏赶走了。 顾家，晚饭是大碴粥和红烧土豆兔肉，陈丽姝又切了爽脆可口的小咸菜。饭菜刚一上桌，刘月敏寒着脸推门进来。 大伙谁都没太在意，注意力全都放在那盆肉上。自从生产队开工，家里都两个多月没吃肉了。 “三嫂你可真好，自从你来我们家，我吃肉的次数比我过去几年加起来都多。”顾兴萍夹了一块兔子肉，顿时一脸满足。 几个小的也跟着姑姑一起附和：“有三婶最好了。” “再好人家挣钱进你们腰包了？赚了那么多给你们多吃几次肉就满足了？眼皮子浅！” 顾兴萍停下筷子不高兴的回道：“二嫂你吃呛药了？在外头受气也别回来往我们身上撒！” “都消停吃饭。”顾守福拿筷子重重顿了一下桌子。 刘月敏闷头坐到桌边自己给自己添了一碗饭，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大口大口吃起盆子里面的肉。 心里恨恨的想，不吃白不吃。 吃过晚饭，陈丽姝去到大嫂张芹的屋里，将今天卖裤子得的钱分给她：“大嫂，一共六条裤子，这是十五块钱。” “这么多？” 张芹没想到改几条裤子就能赚这么多钱，又惊讶又高兴。顾兴国也没想到，这才多久时间，两口子手里攒的钱比过去一年都多。 从张芹屋里出来，陈丽姝回到自己房间，拿过顾兴萍给她借的练习题开始认真的做起来。 夜里，顾兴民看见媳妇躺下主动凑过来，被刘月敏不耐烦的推开。 顾兴民不以为意，再次凑过来：“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回娘家拿钱，怎么样？一共赚了多少？” 想起来刘月敏心里的怒火压都压不下去，同他抱怨：“拿什么钱，就给我二十。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去找他们。结果凭白惹一肚子气不说还跟我大嫂干了一仗。” 顾兴民听见只有二十块钱眼睛闪了一下。将人搂在怀里好一通安慰，见人心情好了才开口道：“媳妇给我两块钱呗。之前吃饭都是二柱他们掏钱，时间长了我也不好意思。” 刘月敏不高兴了：“不是不让你跟他们一起玩，什么山珍海味要两块钱。” “保证最后一次。我媳妇最通情达理了。”顾兴民又是一通花言巧语，刘月敏没办法拿了两块钱出来给他。 …… 这天，陈家老四陈丽婉突然跑来顾家。 李秀兰看她进来，立马招手把人叫到身边。炕柜里还剩几块陈丽姝过年时买的水果糖，回身翻出来塞到她衣服兜里：“拿回家吃去。” “谢谢大娘。” 顾家孩子虽然不少，可女娃却只有顾兴萍和顾红。陈家姐妹几个向来乖巧懂事，李秀兰每次看见都稀罕的不行。 “你大姐在她屋里呢，快进去吧。” 第26章 国营饭店 陈丽姝正在看书。不妨房门被推开，陈丽婉的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 “四妹？快进来。” 陈丽姝招手让她进来。陈丽婉进到屋里，先把李秀兰给她的糖拿给陈丽姝看：“大娘给我的糖。大姐你也吃。” 陈丽姝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着摇头：“大姐不吃。你留着吃吧。” 陈丽婉重又小心的将糖揣回兜里：“那我带回去给小妹她们吃。” 陈丽婉收好糖才想起家里交给她的任务：“爸偷偷去山上打了好几只兔子和野鸡，想问大姐你什么时候去镇上。” 陈丽姝算了一下，明天正好是她跟周斌约定好交货的日子，便起身同陈丽婉一起回了一趟陈家。 让她没想到的是，陈满囤竟然真的是捕兔子高手。才短短几天的时间，竟然攒了五只兔子两只野鸡。吴春梅也做了将近四百个头花。 “妈你怎么做这么多？”就算她大嫂，这几天也才做了二百多。 “知道你着急，丽媛她们写完作业也帮着弄，这样也能快一点。” 陈丽姝顿时感动的不行。不过还是叮嘱一句学业为重。见吴春梅点头应了，又同陈满囤定下明天一早去镇上的时间，然后才拿着头花走了。 第二日一早，父女俩天不亮就往镇上走去。到镇上的时候才是大家刚吃早饭的时候。 “爸，时间还早，咱俩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吧。” 陈满囤一听国营饭店，立马摆手拒绝：“可别瞎花钱。那里一个包子听说都要好几毛钱。太贵了。忍一忍咱们等回家再吃吧。” “哪有好几毛，爸你别是听别人吹牛吧。我听说才几分钱一个。”陈丽姝也没去过国营饭店，根本不知道多少钱。不过她可以先把陈满囤骗过去，反正她现在钱和粮票都有。只要进了店里把东西点了，他不舍得吃也得吃了。 果然听了陈丽姝的话陈满囤有些惊讶：“几分钱？咋那么便宜？” “我前两天得了点粮票，不花过几天就要过期了，咱们还是去吃点吧。” 一听要过期了，陈满囤再不犹豫，拎着装猎物的袋子就同陈丽姝去了国营饭店。 县城的国营饭店并没有多大，三十多平米的大厅摆着几张圆桌。正对门口的方向一个玻璃窗口，窗口上面挂着牌子，里面写着今日供应。 看见两人进来，窗口旁边的白色半截门帘被掀开，一个围着围巾头上带着白色帽子的胖男人从里面出来，笑着问：“两位想吃点什么？” 陈丽姝目光落在牌子上：馒头五分钱一个，肉包子一毛钱，素包子八分。面条两毛，汤免费。最后标注另付一两粮票。 “给我来六个肉包子，再盛两碗汤。”陈丽姝也不问陈满囤，直接开口点了肉包子。 “好嘞。”胖男人应一声去了后头。 “一毛钱一个呢，给我来一个馒头就行。”陈满囤有些着急，起身就想把人叫住，被陈丽姝眼疾手快的制止。 “爸，这里东西点了就退不了了。” 陈满囤真的信了她的话，开始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很快包子和汤上来，这时候的包子份量非常足，每个都快有巴掌大，咬上一口呲溜出油。陈丽姝勉强吃了一个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你这孩子吃不了还要这么多。”陈满囤埋怨一句，自己吃完一个也不再吃了。 “你妈还没吃过，要不我给她带回去吧。”想着媳妇还在喂奶，陈满囤看着闺女询问道。 “行。” 陈丽姝点头，朝那胖男人要了几张油纸，把包子包起来。 “同志，你这里边是活物吧？卖不卖？”父女俩刚要起身离开，胖男人看着陈满囤手里乱动的袋子凑过来小声问。 陈丽姝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不远处还有两个吃饭的，轻轻点了下头。 胖男人眼睛一亮，笑着同两人商量：“这店后边有个小门，咱们去那儿谈怎么样？” 陈丽姝点头。同陈满囤拎着东西出了店门一路去到后院的小门。 那胖男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先把两人请进院里才笑着开口介绍道：“我是这家店的厨子，叫刘勇。” 刘勇三十几岁的年纪，陈丽姝直接开口叫刘哥。 “你这都是什么东西？” 陈丽姝把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兔子和野鸡。刘勇探头看一眼很满意的点头。 “妹子你这打算怎么卖？” “我们……” 陈满囤刚要开口，被陈丽姝打断，笑看刘勇：“我们也不懂行情，刘哥你看能给多少钱，合的上我们就卖，合不上就算了。” 刘勇顿时觉得对面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想了想开口：“要不按斤称吧。三毛钱一斤。” 陈丽姝知道他说的称是毛重。黑市上不管兔子还是野鸡，为了方便都是两块钱一只。兔子比野鸡还沉一些，平均一只能勾五斤就不错了，那这样算下来可不划算。 “五毛钱一斤。如果刘哥同意咱们就卖。不同意能认识刘哥我也很高兴。”陈丽姝给他的态度很坚决，甚至连让他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半晌，刘勇无奈的笑了：“小姑娘可真是个有主意的。” 东西很快上称，三十八斤高高的。刘勇很痛快的给了十九块钱。陈丽姝没动，示意陈满囤去接。 “妹子以后打了野味还送我这来。”他在国营饭店认识不少人，私下里自己家就是个小饭馆，这野味正是稀缺货。 陈丽姝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往国营饭店送货毕竟比去黑市安全也靠谱，陈丽姝哪有不应的。 从国营饭店后院出来，陈满囤看着手里的十九块钱半天没缓过来。 原本以为去黑市能卖十四块钱就很好了，结果吃一顿早饭就变成了十九块钱。多了五块钱不说，那人竟然让他下次还送来。 陈丽姝给陈满囤消化的时间，也不打扰。眼看与周斌约的时间快到了，两人才朝着百货商店后面的那条胡同走去。 刚一到那就看见周斌已经等在那了。两人先是客气的打了招呼，然后又验看了货，周斌将剩下的八十尾款给她。又另外拿出五十块钱，并约定半个月后再要两千个。 第27章 打架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正好陈满囤在，陈丽姝又带着他去了青山服装厂，再次买了五十斤的碎布头。父女俩才往家里走去。 一场春雨一场暖。随着又一场小雨的到来，地面露出新绿，青山村的农忙又开始了。 这天陈丽姝正在地里专心的锄草，徐宁突然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丽姝不好了。” 因为跑的太急，到近前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绊倒。 陈丽姝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去扶她：“什么事跑这么急？” 徐宁喘口气：“陆成鸣和刘大宝打起来了。” “他们俩打起来关我什么事？” 徐宁急的不行，看周围已经有人停下手里动作正在听，一把将人拉的远些，压低声音说：“他们俩是因为你才打起来的，说的那话……唉，你快去看看吧！” 那话太难听，徐宁根本学不出口。 因为她打起来？ 陈丽姝当即脸色一变。 两个大男人因为她打架，这件事就算不是她的问题最后肯定也都是她的问题。以后她在村里还要不要做人了？ 扔下手里的锄头陈丽姝撒腿就往徐宁指的地方跑。 等她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好多人。 刘大宝和陆成鸣两人正扭打在一起，周围的庄稼苗也被踩塌不少。 “你个小白脸跟她搞过对象又怎么样？你看过她身子吗？老子就是看过她屁股，又白又大。”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丽姝才不会看上你这个臭流氓！” “刘大宝，你别是又扒人家茅坑才上这儿吹牛吧？人家陈丽姝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大美人，她能看上你？” 一个看热闹的二流子想要听点荤段子，便故意引着他继续往下说。 果然刘大宝上当，一边跟陆成鸣掐架，嘴上也不闲着：“谁不知道顾老三结婚都没回来。时间长了哪个女人守的住，还是她主动勾……” 陈丽姝听着他满嘴的污言秽语，还有周围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笑，一腔怒火一下子窜到头顶。飞快的抄过一旁别人扔下的锄头，对着刘大宝的身上就轮了过去。 刘大宝正说的兴起，不妨胳膊一痛，回头看去，陈丽姝手里正握着锄头，黑沉沉的眸子冷意森然的看着他。 “人家正主来了，刘大宝你怎么不吹了？你刚刚的能耐呢？”刚刚的二流子继续拱火。 “你这娘们，提了裤子不认账，是不是还惦记着老情人？怎地连我这好哥哥都打。” 刘大宝嬉皮笑脸的看着陈丽姝：“打是亲骂是爱，诶呦，刚刚打的可真疼。” 陈丽姝看着他无赖的样子，撕了他的心思都有了。握着手里的锄杠，二话不说直接朝他砍过去。 刚刚打他的时候手里还留了几分准头，只用锄杠敲了他的胳膊，这会儿是不管不顾直接用磨的跟刀差不多快的铁锄头，对着刘大宝的脑袋就砍了过去。 原本还看热闹的众人一下子就惊呆了。 这一下要是真砍脑袋上，不开瓢也得去掉半块肉。 谁都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都不怎么跟人说话的陈家大闺女，竟然是个狠碴子。 也幸亏刘大宝反应快，不过他虽然脑袋躲过去了，肩膀上却重重挨了一下。春天尤其又在干活，大多数都把外衣脱了只穿个线衣。锄头尖一落下去立马殷红一大片血迹。 “你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陈丽姝冷冷的说一句，再次挥着锄头朝他砍过去，看她这如杀神般疯魔的样子，刘大宝是又疼又怕，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陈丽姝哪里能放过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么下流的话败坏她的名声。简直都要气疯了。提着锄头就要去追，结果一把被赶过来的李秀兰抱住。 “老三媳妇，行了没事了啊。刘家那兔崽子有你爸还有你大哥他们收拾呢，咱不气了。” 李秀兰说着去拿她手里的锄头，刚一碰到她的手这才知道，陈丽姝因为气急，整个手都是冰凉的。 “妈，刘大宝他说我……”陈丽姝话一出口眼睛就红了。实在是憋屈的这口气咽不下去。 陆成鸣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样，当即心疼的不行，忍不住凑近了安慰道：“丽姝你放心，我这就去把人抓过来。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啪！” 陈丽姝反手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你是谁啊你揍他给我出气？” 陆成鸣：“我……” 陈丽姝抬手又是一巴掌。这回众人吸气声都没了。只替陆成鸣脸疼。 “你什么你？我什么时候跟你处过对象？我早就告诉过你，丽姝不是你该叫的。你今天跟刘大宝打架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不知道吗？自以为有几分小聪明，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成鸣也是为你才出头的。难不成你真跟那刘大宝有一腿，才会……” 赵红看不得陆成鸣被打，挺身而出把人护在身后，谁知道话没说完，自己也挨了一巴掌。 “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赵红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陈丽姝。 陈丽姝面容沉凝的迎上她的目光：“这一巴掌是我送给你的。告诉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见赵红还要开口，陈丽姝抢先道：“不要以为你和陆成鸣的事没人知道。你要是想不要脸我可以成全你。”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都很保守，要是知道哪个姑娘还没结婚就失了身，那是要遭人唾弃的。更别说谁家敢娶进门了。 赵红听见她的话，果然消停不少。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大宝！” 正在这时，顾家爷几个从远处过来，顾兴国哥仨手里押着的正是刚刚跑走的刘大宝。身后跟着的是刘寡妇和她小儿子刘小宝。 顾守福背着双手，黝黑的脸上眉心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到了近处目光落在陈丽姝脸上。 “爸。”陈丽姝心里一颤。想要解释，被顾守福抬手阻止。陈丽姝脸色一白，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第28章 缝纫机 “你们一家子这是要干什么？仗着人多就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刘寡妇到了近前，嚷嚷的声音更大了。 顾守福根本不搭理她。回头同三个儿子说：“你们哥仨今天给我狠狠地揍。出了人命我担着。但欺负咱家人不行！” “爸……”陈丽姝听见这话眼睛一酸，本就红了的眼眶更红了几分。 顾兴国哥仨得了顾守福吩咐，对着刘大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刘大宝哪里受得了这个，好像夹了尾巴的耗子，一阵吱哇乱叫。 一开始刘寡妇还想着当着这么多人顾家怎么也要顾忌几分，谁知道这是真打啊。 这事说来还是她引起的。因为陈丽姝害的她进了公安局还生了一场大病，心里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她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毁了陈丽姝的名声。到时候陈丽姝成了破鞋被顾家赶出去，她再让大儿子把人娶回来。成了她儿媳妇，还不就任由她搓扁捏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陈丽姝不但没有哭哭啼啼咽下这口气，还差点没把刘大宝砍死。顾家爷几个更生性。直接要把人打死。 “老嫂子，你快让他们住手吧，再这么打下去大宝可就活不成了。几十年的邻居了。你们也是看着大宝长起来的。他还是个孩子，说什么也都是有口无心。” 李秀兰身子一扭避过她抓过来的手：“大宝都十八了，比我们家丽姝还大几个月呢。他还小，他知道败坏人名声？你教育不好孩子，我们家帮你教。都没用你感谢呢。你大呼小叫什么？” 陈丽姝看着刘大宝被揍的鼻青脸肿甚至连求饶声都小了。万一真出人命为了这种人吃官司不值当。想了想跟顾守福道：“爸，要不算了吧。” 正好这会儿村支书和大队长也赶过来。听了陈丽姝的话也赶紧劝起来：“老顾大哥，这都一个村住着。他是混账了点。可也不至于弄出人命来。要不你看让他给老三媳妇道个歉，咱们大伙都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没人寻思旁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也跟着劝，顾守福才把三个儿子叫住。 刘大宝浑身是伤，强忍着疼跟陈丽姝道了歉，一场闹剧才终于结束了。 大伙各自回去上工。损坏的庄稼苗由两个肇事者刘大宝和陆成鸣工分里扣。 经过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陈丽姝不好惹。顾家更不好惹。 因此，在陈丽姝跟队长孙玉柱请假的时候，孙玉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一天够用吗？实在有急事两天也行。” 陈丽姝笑着道谢:“谢谢叔，一天就行。” 明天是她跟周斌约好送货的日子。一天时间足够了。 孙玉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多漂亮一姑娘，下手也是真狠。 因为头一天已经请好假了，第二天一早陈丽姝并没有跟着大家去锄草，而是背着两千个头花去了镇上。 到了约定好的百货大楼后身，周斌再次早早的等在那里。这次与上次稍微不同。一向沉着冷静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周哥来的挺早。”陈丽姝笑着同他打招呼。 “家离这里不远，我也刚来没多久。” 周斌笑着答一句，接过她递过来的头花大致看了一眼质量，然后开口道:“我信的过你，就不用数了。” 一共两千个，周斌数出二百块钱:“上次的五十还算是定金。下个月我要去躺省城，你看这段时间能不能尽量多做一点。” 他在物资局工作。上次跟着局里的车跑的外县，那一千个头花很快就被他以一毛五的价钱卖出去了。这也让他看到了市场对头花的需求还是挺大的。 这次去省城，价钱肯定比县城要高一些。 陈丽姝点头:“我尽量。” 毕竟还有队上的活要干，她还要抽时间学习。这两次为了让周斌看到她的诚意，同时也不想失去这个稳定的客户，所以陈丽姝和张芹她们也一直在加班加点的干。但手工不比机器，这几天她看大家都有黑眼圈了。 这也更加让她迫切的想买一台缝纫机回去。这样效率最起码能提升一倍不止。 告别周斌之后，陈丽姝便去了百货商店。一楼是日用百货之类的，二楼就是精品区。好多大件比如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之类的都摆放在二楼。 陈丽姝上楼之后，很快找到了卖缝纫机的区域。以一百五十块钱的价钱外加一张缝纫机票，买了一台上海产的蝴蝶牌缝纫机。 等她把钱和票都交了之后要提货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么大一台缝纫机，她没法拿回去。 售货员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偷偷同她讲:“同志你要是不想麻烦，我可以帮你找个三轮车。城里送货五毛钱。如果是下边看距离。” 一看这售货员就是经常做这事的。连怎么收费都清楚。 陈丽姝确实不想麻烦再跑第二趟。一是没时间，二是为了个缝纫机还要麻烦队上的马车。太兴师动众了。 于是陈丽姝很痛快的点头。很快营业员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四十几岁的脚蹬三轮车师傅。 两人谈好价钱，一块五。师傅给她把缝纫机安全拉回家里。 师傅先帮她将缝纫机搬放到三轮车上。然后陈丽姝在旁边的坐板寻了个空位，两人便出发回青山村了。 刚刚出镇走了没多远，突然一抹军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陈丽姝视野里。 许是身高腿长的缘故，那抹军绿的身影速度挺快，没过多久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缩短在了二三十米之内。陈丽姝也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眉深目阔，很精神的一名军人。陈丽姝看着他的长相微微蹙眉。总觉得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很敏锐的捕捉到她的视线，锐利的眸光射过来，陈丽姝唬了一跳。 好像上课溜号的学生被老师逮个正着，陈丽姝慌忙错开视线。一颗心却像被擂动的鼓点，咚咚跳个不停。 第29章 归来 陈丽姝努力平复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再说他长了一张脸不就是让人看的。 想至此，目光再次投在那男人身上，他身上好像装了雷达装置，陈丽姝的目光刚一落在他身上，他的目光也随之与她对上。 陈丽姝咽了口唾沫，努力牵起嘴角朝他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同志我看你背这么大的包应该挺沉，要不你放在车上吧。” 请人坐上来是不可能了，看他身上背着的军绿包又高又大，陈丽姝好心提议道。 说完又怕他有什么误会，立马开口解释道:“我丈夫也是军人。” 男人听见她这话怔了一下，随即紧绷的面容缓和不少。眼神也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多谢，不算沉。”声音低沉充满磁性。 男人说的是实话，对于他这种经常六十公斤负重跑的人，这么一个包真不算什么。 见他坚持陈丽姝只好作罢。 男人步伐稳健，一直同三轮车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陈丽姝就坐在车后边，男人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陈丽姝感觉他的目光偶尔扫过自己，下意识的绷直身子，双手半握成拳僵硬的放在膝盖上。 男人很快察觉到她的局促，不由得放慢脚步。与三轮车渐渐拉开距离。陈丽姝暗吁口气，一直绷着的身子才终于放松下来。 心中忍不住吐槽，这人气场这么足，谁要是跟他生活在一起肯定压抑死了。 三轮车虽然没有骑自行车快，但速度跟马车也差不多。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陈丽姝下车，正指挥着师傅把缝纫机放到屋里，一抬头看见刚刚路上碰见的那个男人远远走过来。最后竟然停在自家门口。 “同志你找谁？” 陈丽姝下意识的开口问道。结果话一出口想到什么，一双杏眸不禁睁的大大的，樱唇半张:“你，你是顾兴东？” 她就说刚刚看着这人怎么这么眼熟，顾家其它几个兄弟虽然没有眼前之人精致，可大致都比较连相。四五分相似还是有的。 顾兴东点头。 不等开口询问她是谁，就见对面的女生突然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顾兴东:“……” 送货师傅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脑门上的汗，一抬头看见人跑了，忙喊道:“哎姑娘，你还没说东西放哪儿呢！” “师傅等我回来再放。”陈丽姝匆匆丢下一句，身形一转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兴东前后一联系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冒冒失失的姑娘很可能就是小妹顾兴萍信里提到的那个‘三嫂’。 刚刚路上的时候虽然不曾仔细看，却也知道是个顶漂亮的姑娘。还好心的要帮他拿包。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丈夫也是军人。” 嗯，应该不会错了。 陈丽姝真不是有心要丢下人跑开。实在是顾兴东出现的太突然了。让她根本没有一点反应时间。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她现在一心想着先跑地里去叫顾守福和李秀兰。毕竟有他们在，自己也能安心点。 “爸，妈——”一口气跑到李秀兰他们干活的那片地，陈丽姝搭到两人的身影便开始高声喊起来。 “秀兰，你看地头那是不是你家老三媳妇，朝这头挥手呢，怕不是家里有啥事吧？”李茂才家的无意间回头看见远处的陈丽姝，好心的开口提醒一句。 李秀兰回头，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自家老三媳妇。好好的去镇上怎么这会儿就跑过来了？看情况好像挺着急。 李秀兰心里一突。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老头子，快走咱俩去看看，孩子找过来了别是家里出啥事了。” 顾守福也停了手里的动作同李秀兰一道快步往地头走去。 “爸，妈，兴东回来了。”陈丽姝看两人到了近前，着急的开口说道。 “啥？谁回来了？”李秀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又问一遍。心却不由自主的突突跳起来。 “妈，兴东回来了。我回来的路上碰见的，这会儿正在家呢。” “诶呀，老三回来了！”李秀兰这回得了准信，顿时高兴的什么似的，撒开腿就朝家里跑去。 “老婆子你别跑摔了。”顾守福心里也高兴，脚步不停，却也不忘叮嘱道：“多大岁数了，你慢点。” “爸妈，我去叫大哥大嫂他们。”陈丽姝说完，不等两人同意脚步一转就朝着另一片地去了。 …… 等李秀兰和顾守福到家的时候，顾兴东已经将缝纫机搬进屋里，又给送货师傅结了账。 “你这孩子还知道回来。”原本跑了一路满心欢喜的李秀兰，这会儿推开门看见自家儿子高大的身影鼻子一酸，眼泪止都止不住。抬手照着他后背想要狠狠捶他几下发泄，不过到底没舍得。落下的时候倒像是安抚性的拍了拍。 李秀兰直直的看着儿子声音颤抖着：“黑了，也瘦了。” 离家的时候才十八，一晃七年过去，看着李秀兰和顾守福脸上的皱纹和凭添的几许白发，顾兴东也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顾守福目光落在儿子坚毅的面容上，欣慰的直点头。 等到陈丽姝把顾兴国两口子，顾兴民两口子还有顾兴业全都叫回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听李秀兰断断续续把家里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房间里一下子挤了这么多人，尤其顾兴东的气场太强，端端正正往那一坐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被压缩了。 陈丽姝规规矩矩站在门边，听着大家高兴的说话。 “丽姝，快过来。” 李秀兰终于想起来三儿媳妇，抬手招呼她过去。 顾兴东就坐李秀兰旁边，听见李秀兰的话黝黑的眸子看过来，陈丽姝被他盯的心下一颤，下意识摇头拒绝。 “妈，兴东回来这么高兴的事，要不我去供销社买点菜晚上做点好吃的吧。” 陈丽姝说完生怕李秀兰再提让她过去的事，一转身又出去了。 顾兴东见她动作，眉尾不着痕迹的挑了一下。黝黑的眸子更加深沉几分。 第30章 确实好吃 陈丽姝出了房门才一拍脑门，她怎么把缝纫机和送货师傅给忘了。 想着离开时顾兴东也在，急忙回身想去问问情况，结果刚转身额头突然撞在一堵瘦削精壮的军绿色胸膛上。 陈丽姝后退一步，即便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缝纫机我放在妈他们屋了。那人的钱我也给结了。”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等她问，头顶低沉的嗓音响起，顾兴东主动解了她的惑。 “谢谢。”陈丽姝点头：“那我去供销社买菜了。” 陈丽姝说完生怕他来一句我陪你一起去，飞快道：“也不买什么东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半晌没听见头顶有声音传来，陈丽姝抬头去看，一下子就撞进了一双黑如沉潭寒星的眸子里。 “去吧。”薄唇轻启，陈丽姝如蒙大赦。 顾兴东原本想说陪她一起去的。可看她似乎有些怕自己，想着来日方长，并没有逼的太紧。 陈丽姝一路去到供销社先买了一斤肉，一斤花生米。看见有卖豆芽的又买了一斤豆芽。 农村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青菜，回去的路上陈丽姝想想又拐去做豆腐的赵家买了两块豆腐一斤干豆腐。 回来之后也没回屋，径直去了厨房。张芹看见她回来也跟过来帮忙。 “三弟妹，三弟难得回来，你进屋跟他说说话，这里我来弄吧。”张芹一进来开口说道。 陈丽姝摇头：“大嫂，兴东回来肯定要住几天，也不急在这一时。” 张芹想想也是：“三弟妹你要弄啥？我帮你干点什么？” 陈丽姝正在削土豆皮，闻言指了下厨房窗台底下李秀兰生的韭菜：“大嫂我要用韭菜，你帮我割点备用吧。” 虽然已经是春季，但自留地里的菜才冒头不久，根本不能吃。 张芹点头，去窗子下头割韭菜。 因为都是比较简单的菜，很快陈丽姝就麻利的做了四个菜出来。 一盘花生米。一盘干豆腐丝炒韭菜豆芽。一盘土豆炖肉，一盘麻婆豆腐。 “部队的伙食肯定没家里的好。兴东你多吃点，妈瞧着你都瘦了。”李秀兰说着夹了两筷子肉放进顾兴东碗里。 “是啊三弟，这些菜都是三弟妹做的。她做菜的手艺可是家里最好的。你快尝尝。”张芹一开口就是帮着陈丽姝说好话。 “是啊三叔，我三婶做菜可好吃了。尤其红烧兔肉我一口气能吃四碗饭！”顾钊听见他妈的话从奋斗的碗里抬头接一句。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把饭都吃了，我至于才只吃两碗饭？”顾兴业抬手弹了侄子脑门一下。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们叔侄俩敞开肚皮吃一顿，能顶家里一天的口粮。 “三哥你快尝尝，我跟你说的没错吧？我三嫂不但人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吃。”顾兴萍说着朝她三哥眨了眨眼睛。 顾兴东将碗里的肉夹起来，三两口咽进肚子里，目光将对面的陈丽姝深看一眼：“确实好吃。” 陈丽姝感受到他犹如实质的视线，将头更加埋低几分，她的脸本就不大，堪堪跟面前的碗口差不多。 一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尽兴。吃过饭，顾兴东将背包拿过来。大家都好奇的将目光凑过来。 顾兴东开始一样一样往出拿。最上面一层是吃的。饼干，麦乳精，罐头奶糖之类的。其中甚至还有一袋镇上根本买不到的巧克力。中间是他这几年攒下来的军装。一共三套全都是新的，正好顾兴国三兄弟一人一套。最下面是他自己的两套换洗的衣物。 “三哥，你真是太好了。咱们村前头的张家哥五个那个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总跟咱们干仗。张老二不知道在哪儿弄一身军装，在我面前显摆好久。这回我看他还说什么。”顾兴业拿过军装已经迫不及待的放在身上比划起来。 可惜他比顾兴东矮一些，衣服裤子都要缩一缩。 “正好三弟妹买了缝纫机，可以帮老四你改一下。”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刘月敏突然笑着说。 “三弟你是不知道你这媳妇有多能干。私底下投机倒把赚了不少钱。这不刚买了台缝纫机。” 刘月敏面上虽然在笑，心里却嫉妒的发疯。她可是特意打听了。顾兴东是军人，军人家属要是知法犯法，被人知道了两个人都讨不了好。 陈丽姝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坐着，听见刘月敏的话倏得抬头。沉静的眸子先是看一眼刘月敏，随后又侧头去看顾兴东。 不知道他知道这事会有什么反应。 顾兴东一直以为那台缝纫机是家里买的。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小媳妇买的。又听刘月敏说她投机倒把，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陈丽姝见他皱眉，心里隐隐带着一丝失落。 这会儿的人对于做买卖的接受度本来就不高。尤其顾兴东还在部队里当着军官。想必对这件事更加排斥。 不过陈丽姝已经打定主意，即便顾兴东反对她也不会妥协的。大不了不领证，这样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前世的经历给她的教训太深刻了。靠谁不如靠自己。女人只有经济独立，才会获得真正的幸福。 “爸妈，我回来之前也不知道丽姝喜欢什么所以就没给她买东西。明天我想带她去一趟镇上，喜欢什么让她自己挑。” 顾兴东没接刘月敏的话，转头同李秀兰和顾守福两口子说道。 李秀兰原本还想着要提醒儿子，这会儿见他开窍主动提出来哪里能不答应，忙不迭点头：“行。你难得回来一趟，明个我就去跟队上说一声，这几天丽姝就不用去上工了。你们小两口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陈丽姝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顾兴东已经飞快的接话道：“谢谢妈。” “时候也不早了，明天都有事儿，大伙都赶紧回屋睡觉吧。”李秀兰看着老三两口子，天还没黑透就开始催着各屋回去睡觉。 大家都很自觉的纷纷起身离开。刘月敏还惦记着顾兴东拿回来的那些吃的。想要开口要点，被李秀兰瞪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转身走了。 陈丽姝看着顾兴东起身，心脏再次快速的跳动起来。 第31章 相处（一） “我跟你爸这也没啥事要熄灯了。丽姝你跟兴东回你们屋去吧。”李秀兰见陈丽姝还在那杵着知道她可能是不好意思，一狠心直接把屋里的灯吹了。 “老三，屋里黑扶着点你媳妇。” “嗯。” 陈丽姝听见不远处的人应一声紧接着手上一紧，就被一只沉稳干燥的大手包裹住。陈丽姝的脸倏得一红。 半月初升，屋子里虽然没有灯，却也能勉强看见一高一矮两个模糊的身影离开了屋子。 “老头子瞧见没有，老三那闷葫芦这是钟意咱们丽姝呢。我刚刚表现怎么样？关键时刻还是得我这当妈的推一把……” 顾守福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摸黑去炕柜边拿被子，结果差点被放在炕上的那堆东西绊倒。 “我看你这老娘们不是在帮你儿子，纯粹是在害你男人！”顾守福实在忍不住对着她压低声音吐槽一句。 陈丽姝垂着头任由顾兴东牵着，只觉得身边男性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将她淹没。 强忍着想要将手抽出来的冲动，一路回到两人房间。刚一推开房门，陈丽姝立马将手抽出来去到桌边将蜡烛点燃。不大的房间里瞬间亮堂起来。 顾兴东手上的柔软消失，心里竟然也有些发空。 见她燃了蜡烛，顾兴东的目光不自觉将房间打量一遍。虽然房间还是他的房间，可里面的摆设早已经大不相同。 他住的时候只有一个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这会儿不但多了个炕柜和五斗橱，五斗橱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本书。椅子上是用碎布头拼接出来的向日葵形状的坐垫。炕边也摆了两个不同花色拼接的抱枕。靠近炕上的那口窗子也挂着同样拼接的窗帘。整个房间简单干净整洁，看上去特别温馨。 陈丽姝见他目光将房间打量一遍，最后落在她放在桌子上的那摞书本上，抿了抿唇角：“二嫂说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顾兴东抽回目光：“什么话？投机倒把？” 陈丽姝点头。 顾兴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不偷不抢又能赚钱，挺好。” 陈丽姝怔：“你不反对吗？” “为什么要反对？” “会连累到你。” 顾兴东摇头：“不会。” 他的军功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可不是这一个小小的投机倒把的罪名就能抹杀的。 两人说完之后，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静默。 “我还要去洗漱，你也累了一天，要不你先休息吧。”陈丽姝弯身去五斗橱下边拿脸盆。 他睡了自己才能自在些。 顾兴东见她手中搪瓷盆里面整齐的放着牙杯牙刷还有毛巾和香皂，眉头微动。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别说农村人，就算是城里也很少有人能像她这么讲究。 “外面黑，我去打水吧。”顾兴东说着接过她手里的盆子径直出去了。 随着他离开，整个房间的空气好像都恢复了自由的气息。陈丽姝轻吁口气。回身去到炕上铺被。 虽说两人已经是夫妻，可这才是第一次见面，真要发生点什么陈丽姝真心有些接受不了。可万一顾兴东想，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心思烦乱的将两床被子铺好，正好顾兴东打好水推门进来。 陈丽姝收回心思，洗漱好之后，顾兴东又拿着盆子出去，把水倒了之后自己也简单洗漱一下。等到两人都收拾好准备上炕睡觉的时候，房间里的氛围再次紧张起来。 “你睡里面吧。”顾兴东扫了炕上并排放着的两床被子眸子暗了一下开口说道。 “嗯。”陈丽姝乖巧的点头，脱了外衣和鞋子爬到里侧钻进被子里。顾兴东吹了蜡烛。很快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炕本来就不大，又放了一个炕柜。陈丽姝一个人睡得时候不觉得，这会儿两人的被子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随着顾兴东躺下，陈丽姝觉得自己紧张的呼吸都要忘记了。被子底下的身体更是绷的直直的，一动不敢动。 “睡吧。” 半晌，低沉的嗓音传来，好像真的舒缓了她的紧张，不知不觉陈丽姝就睡了过去。 清凉如水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顾兴东侧头，借着微光看向陈丽姝。 陈丽姝的呼吸清浅而绵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枕头里。杏眸紧闭。散开的头发有几缕调皮的勾着她小巧的下巴。衬的她白皙的脸庞妩媚又可爱。 顾兴东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下她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手感果真跟他想象的一般好。 好像上瘾了一般，他又伸出手指再次摸了一下。陈丽姝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有感觉，秀气的眉头无意识的皱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彻底背对着顾兴东。 顾兴东顿了一下，随后长臂一伸，直接连人带被捞进怀里紧紧的搂着。然后将头埋进她带着皂香的颈窝，终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很快也睡了过去。 陈丽姝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她背着一个沉重的背包艰难逃命。越跑背上的重担越重。终于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即将摔倒的时候，陈丽姝蓦地一下醒了过来。 刚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腰上紧紧箍着一条手臂。同时后背抵在一堵石头般宽厚结实的胸膛。对方呼出来的热气吹拂在她的颈项，很痒。她不舒服的动一下。 “醒了？”低沉的嗓音带着初晨刚刚睡醒时的暗哑。 陈丽姝后脊一僵，拧紧了脖子，“吱嘎吱嘎”的一扭头，正好同顾兴东黑如曜石的眸子对个正着。两人的鼻尖相对，呼出来的气息彼此焦灼。 陈丽姝大惊失色：“你怎么……” 她想要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自己被窝里，可又觉得这话问了难免有些矫情。两人是夫妻，在一个被窝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陈丽姝就那样嘴巴半张僵在那里。 顾兴东看着她娇艳如花瓣的粉唇，喉结滚动，突然上前飞快的轻啄了一下。 第32章 相处（二） 陈丽姝彻底呆住了。 终于做了垂涎已久的事情，顾兴东心满意足的起身：“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他在部队多年养成的习惯。天不亮就起床。同陈丽姝说一句，顾兴东已经给她掖好被子推开门出去了。 陈丽姝早就被那一个吻搅乱了心思，哪里能睡得着。见他出去，自己也穿上衣服起身。 刚刚做好早饭，顾家的人也陆续的起来，顾兴东正好绕着村子跑了两圈热身回来。 “嘶。” 陈丽姝将锅盖打开，刚想把饭盆端出来，结果因为太烫了，指腹被灼，忍不住轻嘶一声。 “没事吧？”顾兴东刚进来看见这一幕，立马快走两步上前抓过她的手指，当看见她白皙如笋尖的手指上已经烫出一道红痕。眉尖轻皱。 高大的身影罩过来，顿时有一种压迫感。 陈丽姝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事。” 做活难免有磕磕碰碰，她已经习以为常，想要把手抽回，哪成想抽了一下没抽动。反倒被顾兴东拉着去到一旁的水盆里用凉水仔细冲洗一遍。 “不浸凉水一会儿更疼。你去坐着，我来吧。” 顾兴东交代一句，三两步走到锅边，直接伸手将饭盆端出来。 许是跑步热了，他军绿色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小麦色结实紧致的小臂。合身的衬衫下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也不怕烫，就那样径直端去桌子上。 “你们今天没什么事也不多睡一会。” 李秀兰在桌边坐下，看着对面并排坐着的小两口，心里是越看越欢喜。 “部队已经习惯了。”顾兴东开口解释一句。 李秀兰不太满意的白了儿子一眼：“那你也得考虑一下丽姝，我瞧着黑眼圈都出来了。” 桌上大多数都是过来人，顿时好几道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来。陈丽姝半咬着嘴唇，红着脸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天地良心，她这黑眼圈只是做了一晚上噩梦引起的。 顾兴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伸手夹了一筷子菜若无其事的放在陈丽姝碗里。 陈丽姝忍不住暗瞪他一眼。还不都是他害的。 顾兴东四平八稳的端坐着：“你多吃点菜，太瘦了。” “是啊丽姝，万一怀……”李秀兰还要开口，饭桌底下的腿就被顾守福踢了一下。 “吃饭。” 顾守福半垂着眼皮说一句，大伙全都默默的吃起来。 吃过饭，众人去队上上工。陈丽姝和顾兴东则去了镇上。 顾兴东的速度陈丽姝是知道的。但这次却刻意放慢速度，两人并排朝镇上走去。 “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顾兴东特意寻找话题。 陈丽姝摇头。 她是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不过又怕顾兴东觉得尴尬，想了想开口道：“要不然去百货公司看看布料吧。” 天气越来越热，也快到换装的季节。正好去买点布料，家里人也能用的上。 顾兴东点头。 两人到了镇上之后径直去了百货公司。 “两位同志好，请问需要什么布料？我们这里有两款新进的涤纶绸，花样好看颜色鲜艳。一块二一尺。外加一尺布票。” 迎上来的售货员正是之前瞧不上张芹和陈丽姝的那位。这会儿看见陈丽姝身边一身军装高大英俊的顾兴东，态度空前热情。 顺着她指的方向，货架上放着两匹比其它都要鲜艳扎眼的布料，一匹粉色带碎花的，一匹杏黄素面的。 顾兴东侧头：“喜欢吗？” 陈丽姝看两个颜色都还可以，想了想点点头。 顾兴东抬头同店员道：“一样两米。” 每种两米，那就是四米布。一件上衣大概也就需要三尺布。陈丽姝伸手偷偷拽了下他的衣袖：“用不了那么多。” 再说一尺布就要一尺布票。就算是她手里也才十几尺布票。 “布料又放不坏，多做几件换着穿。”顾兴东不以为意。说着从兜里掏出钱和票，径直放在柜台上。 他当兵每个月除了工资还有各种票证。相比起来还是很宽裕的。 陈丽姝见他坚持，只好同意了。 买完布，顾兴东同陈丽姝又去了二楼。 “我看屋里没钟你看时间也不方便，你看喜欢哪款，给你买个手表吧。” 顾兴东站在卖手表的地方同陈丽姝说。 一块普通的手表价钱在一百二三左右。而且还需要二三十张工业券。这会儿工资二十块钱才给一张工业券。 因为手头的钱和票有限，陈丽姝一直想等一等再买手表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顾兴东竟然注意到了，而且还主动提出来要给她买手表。陈丽姝顿时觉得很窝心。 陈丽姝盯着柜台看了一会儿，终于选中一款梅花牌的坤表。一百五十六块钱，外加二十五张工业券。 从百货大楼出来，两人又去了照相馆。照相这件事是顾兴东提出来的。 “我这次一共就七天假。来回路上耽搁两天，在家也没有几天时间。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个照片想你了也能随时看看。” 陈丽姝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看着他认真的眸子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嗯。” 陈丽姝点头。 现在的照相馆还没有后世那么多技术和道具。因为只是县城，甚至连彩色照片都没有。 照相馆的同志看见两人进来顿时眼前一亮。男的俊女的漂亮。这要是拍了照片摆在橱窗里，绝对能吸引一大波客人。 先给两人拍了一张合照，又给陈丽姝单独拍一张照片。 “两天后过来取就行。” 从照相馆出来，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了午饭，然后又去副食品商店买了好多吃食。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往家里走去。 晚饭陈丽姝做的梅菜扣肉，香酥里脊，清灼白菜和韭菜鸡蛋。 一家人吃的赞不绝口。最后剩的一点菜汁也被几个男人给泡饭吃掉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你老丈人家？”李秀兰看着顾兴东开口询问道。 顾兴东放下筷子：“正想跟妈说，一会儿就过去。” 第33章 上交存折 “东西都准备了吗？你第一次去东西可不能轻了。” 顾兴东点头：“今天镇上买了。二斤肉，两瓶白酒。两瓶罐头，两罐麦乳精。”一共四样礼。 李秀兰想了想，起身去到炕边摸出钥匙，把他带回来的饼干还有奶糖巧克力分一半出来。 “你老丈人家孩子多，多带点吃的。” 刘月敏看着那么一大包吃的，自己俩儿子还没吃上一口呢就要被分走一半，当即脸色一拉。 怀里抱着儿子手上偷偷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顾明才一岁多。正吧嗒小嘴高兴的品尝父亲顾兴民喂给他的菜汁，猛然屁股一疼，当即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妈，你看明明知道吃的要分走，正在哭呢。” 李秀兰不爱听她这话，皱着眉头道：“什么吃的要分走，老三买的吃的，拿一半去老丈人家再正常不过。明明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别往旁的地方扯。赶紧把孩子哄好了。” 刘月敏抱着孩子假意的拍了两下：“妈这孩子精的很，你看他看见吃的就一直吵个不停。” “奶，我也想要好吃的。”三岁的顾林一看弟弟哭，也跟着大吵起来。 李秀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没有办法，只好每个孩子分了两块奶糖一块巧克力。 就这么一点刘月敏可不甘心：“妈，明明可是您亲孙子，我听说麦乳精……” “麦乳精跟你没关系。愿意坐这就把孩子哄好了。不愿意就带着孩子回自己屋去。大人正说正事呢。我听着他哭吵得的我脑袋疼。” 刘月敏哪里肯回屋。她要不坐这看着，谁知道自己这婆婆还会拿什么东西给陈家。 当初她跟顾兴民回娘家，只有两样东西。老三他们屋里可好。都六样礼了。 “也是，他一个小子不吃香。哪里有别人家的闺女金贵。别说他一个孩子。我长这么大连麦乳精什么味都不知道。大嫂你吃过吗？” 张芹正在一旁坐着，没想到刘月敏会点她名字，虽然她也没吃过，可这话要是真说了，婆婆和三弟妹肯定更为难。 想了想笑着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讲究那么多。吃啥都一样。” 刘月敏见她性子懦弱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敢跟自己站一起，当即气的身子一扭，将孩子塞到吃起来没完的顾兴民怀里。 “你这娘们，我还没吃完饭呢。”顾兴民怕孩子摔了，只好腾出一只手来将他抱住。 “吃那么多有啥用？光长个头不长脑子。”刘月敏恨恨的说一句。 按照老两口的偏心程度，家里再这么折腾下去，东西早晚都落在老三他们两口子手里。 别以为她不知道今天两人去镇上买了多少东西。尤其那块手表和那两块涤纶绸。价钱绝对便宜不了。 一样的儿媳妇，凭啥陈丽姝有她没有。刘月敏越想越气。 李秀兰白她一眼，回头同陈丽姝说：“时候不早了，饭桌放着我跟你大嫂他们收拾就行，你跟兴东拿上东西早点过去吧。” “谢谢妈。” 陈丽姝点头，同顾兴东拿着东西回娘家去了。 陈满囤和吴春梅自从听到顾兴东回来的消息，也在眼巴巴的等着姑爷上门。同时心里一直替闺女担心。 如今姑爷一进院门看见人相貌端正，身姿高大挺拔。很是替闺女感到高兴。 “看他眼神清明端正，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往后跟他好好过日子。兴东常年不在家，你争取早点怀个孩子……” 吴春梅拉着陈丽姝的手，絮絮叨叨叮嘱一大堆。说着说着甚至抬手擦了下眼角。人回来了她替女儿高兴，一想到两人还要常年两地分居，又开始替女儿担心起来。 陈丽姝怕她担心，不管说什么都点头应好。 因为是吃过饭才过来的。两人并没有在陈家留饭。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陈丽姝和顾兴东才起身离开。临走时陈满囤又特意给拿了两只兔子。 现在他晚上抽空就会去山上下套子，十天半个月送去镇上给刘勇也能换个十块八块。 回到家里，大家都已经歇下了。陈丽姝打水刚洗漱好进屋，就看见顾兴东拿了一样东西出来。陈丽姝不明所以的接过来，看清楚竟然是存折的时候，顿觉有些烫手。 “这是我这几年的工资，爸妈那里我已经给过了。这个以后就给你保管吧。” 顾兴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现在每个月的工资算上补助是一百六十八块钱。部队上没什么花销，每个月我会定期汇款过来。想要买什么也可以跟我说。我从省城给你邮。这次回去我会向上级打结婚报告。至于随军……” 顾兴东看着面前垂眉敛目甚至有几分乖巧的小媳妇，再想到让给吴铮的那套房子，顿觉后悔。 不过让都已经让出去了。也只能尽快催着后勤部那帮人干点正事。 “因为是新建的基地，各项设施还不完善，恐怕要等一等了。” 陈丽姝一听等一等，双肩微塌，心情放松下来。 收好存折，两人洗漱过后才上炕睡觉。 虽然依旧被顾兴东霸道的搂着紧紧的。但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陈丽姝虽然害羞，到底心中有些感动。 …… “三婶，你听说了吗？今天上头的电影放映员要到咱们大队放电影呢。晚上五点村口打谷场，地道战。你和我三叔去不去？我放学去给你们占地方。” 顾钊一阵风似的从外头跑进院子里。刚下午休，因为跑的急，黝黑锃亮的脑门儿上带着晶亮的汗珠。 陈丽姝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旁的顾兴东在劈柴，两人对视一眼，顾兴东先开口：“去。” 陈丽姝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你直接拿出来就行。当心别烫着自己。” 顾钊点头，三跑两窜的进厨房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家里人都知道队上放电影的事。村里难得有这种娱乐活动，大人孩子都非常高兴。 第34章 看电影风波 匆匆吃过饭，顾兴萍和顾兴业先带几个小的搬凳子过去。陈丽姝对于看电影兴致不大，便让李秀兰和张芹他们先过去。她留下来收拾厨房。 刚刚收拾妥当出来，就看见院子里杵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怎么没过去？”陈丽姝以为他跟其他人先过去了。 “等你。”顾兴东说一句，两人一起朝院外走去。 这会儿电影已经放上了。村子里黑漆漆静悄悄的。反倒是村口的打谷点，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成鸣，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对我爱搭不理。”赵红拦住陆成鸣，趁大家不在，终于逮到机会将憋在心里话问出来。 “你想多了，我一直都这样。”陆成鸣心不在焉的回一句。 “你以前对我从来不这样的。是不是因为陈丽姝？”女生的第六感往往都非常准确。赵红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委屈。 自己把清白都给他了。他还想着去陈家说亲。虽然没成，到底有些寒心。 “你没事不要一天到晚瞎想。她丈夫都回来了。我跟她怎么有可能？”陆成鸣不耐烦的回一句：“电影都开始半天了，你到底去不去看？” 赵红见他似乎生气了，只好点头。 陈丽姝看着走远的两人，下意识去看顾兴东。 天色比较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叫陆成鸣，是咱们村的知青。我一共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他是去我家说过亲，我没同意。” 陈丽姝话音刚落，便觉手上一紧。 顾兴东拉着她的手侧头看她，嘴角微勾眼底带着笑意。看上去并不在意。 “再不去位置可就没了。” 陈丽姝心头一松。任由他拉着手朝打谷点走去。 打谷点果然聚集了很多人。因为难得放电影，除了本大队的人，还有好多别的大队的听到消息赶过来的。 人挨着人，根本挤不进前头去。这会儿再去寻顾钊他们是不可能了。两人只好在外围寻个空地。 “陈丽姝同志，你也来了？” 陈丽姝刚刚同顾兴东站定，斜前方的人回头，正是陆成鸣。 陆成鸣显然也看见了陈丽姝旁边的顾兴东。下意识将人上下打量一遍。虽然极尽挑剔，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单论外形，顾兴东并不输他。 陈丽姝看见是他，顿时如同吞了苍蝇似的。可顾兴东就在身边，真要当场走人好像她做贼心虚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似的。 “嗯。” 陈丽姝甚是冷淡的嗯一声。 但这一声对于陆成鸣来说却是莫大的鼓舞。当即从原来的位置走到陈丽姝身边。 “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陆成鸣一边说，目光瞥向顾兴东。眼底隐隐带着挑衅。 因为是在外面，又当着这么多人，陈丽姝不好跟顾兴东仔细解释，拉过顾兴东同陆成鸣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顾兴东。” 爱人…… 顾兴东在心里仔细咀嚼两遍，觉得这个称呼甚是顺耳好听。 顾兴东侧头，看着她挺直的胸膛，微微扬起的下巴，面容坚定，语气自豪。顿时心里如同三伏天喝了冰镇汽水一般舒爽满足。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陈家老大陈丽姝嘛。”刘寡妇不知何时站在几人身后。声音没有刻意压着，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侧目。 “要不说人长得好看心也飘。前头和人陆知青处对象，转头看别人家给的彩礼高立马就把人给踹了。邻里邻居的整天勾搭着我家大小子，害的大宝为了她还跟人干一仗。真是能耐大着呢。” 自从刘大宝被打，刘寡妇完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这贱蹄子不让她和她儿子好过，她也要把她的名声搅和臭了。 “婶儿，我没跟陈丽姝同志处过对象。你千万别这么说。上次因为那事她一直跟我生气，今天才气消了同我讲话。” 陆成鸣偏又说些模棱两可，引人歧义的话。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周围人有知道情况的一讲，大家再联系此刻的情况，看向陈丽姝的目光就有些不同。 顾兴东眉尖不耐烦的皱成川字。他本就枪林弹雨里穿过来的。军人那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质更是让周围议论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陈丽姝见他张嘴似要讲话，立马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顾兴东侧头看过来，陈丽姝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这种小事哪里用的着他出面。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陈丽姝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刘寡妇身上。 “刘婶，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那儿子什么德行你个当妈的不清楚不代表大伙都不知道。刘大宝长的没有板凳高，瘦的没有扁担宽。好事一件不干，大恶不敢小恶不断。我就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瞧上他。你们一家子要是想白日做梦也做点靠谱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有这想法我都觉得恶心。” “哄——” 她这话一说完，周围人电影也不看了，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顾兴东看她小嘴一开一阖，将那刘寡妇怼的哑口无言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只觉稀罕的恨的搂在怀里狠狠亲上一口。 “咱们是来看电影的，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 顾兴东胳膊一圈，直接将人护在胸前，转身面对电影幕布。自己却在转身时不轻不重的扫了一眼陆成鸣。 陆成鸣被他鹰隼一般的眸子扫过，只觉喉咙一紧。 众人见他们两个身影，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泼辣娇俏。很是赏心悦目。自觉得这才是天生一对。 反倒是刘寡妇和陆成鸣两个被众人丢在身后，倒像是个跳梁小丑。 “丽姝——” 徐宁回头，眼睛扫到陈丽姝，立马高兴的站起身子朝她招招手。 “来我这里，我这里有地方。”虽然她尽量压低声音，可还是引起周围专心看电影的人的不满。 “前头那个能不能坐下，我都看不见了。” 徐宁听见有人说她，顿时脸色有些发红。 陈丽姝拉着顾兴东拨开人群快速的凑到她身边。 第35章 出去一下 “我估摸着你会来，特意留了个位置给你。”徐宁见她过来，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旁边的长条凳。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顾兴东。”陈丽姝将顾兴东介绍给徐宁，转头又把徐宁介绍给顾兴东:“这是我好朋友徐宁。” 顾兴东友好的朝她点点头。 徐宁只听说她对象回来了，但没想到俩人会一起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旁边知青商量一下，俩人挤挤又腾出个位置。 “谢谢你啊。”陈丽姝拉着顾兴东坐下，小声凑近徐宁耳边说。 “跟我客气啥。”徐宁说完开始抬头认真的看电影。 陈丽姝也不再说话，目光落在前头白色的幕布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丽姝才觉出坐着的不舒服。虽然距离屏幕近些，视野也不错。可前后都是人，尤其位置是徐宁和别人让出来的。相当于只有一个半的位置。前后活动不开，右侧是徐宁，怕自己一动会挤到她，只能大半部分的身子都靠在顾兴东怀里。 许是年轻火力旺，别人还穿着外衣，偏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军绿衬衫。隔着薄薄的料子，陈丽姝觉得他身上像一块滚烫的石头。 即便嘈杂的环境，她似乎也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在敲击她的心房。注意力不由得有些走神。 顾兴东感受到身旁的小人儿软软的身子又朝自己怀里挤了挤，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努力调动全身的意志力，才控制住没有伸手将人揽在怀里的冲动。 现在的风气即便是夫妻也不允许大庭广众之下拉手，更别说搂搂抱抱。更何况他是军人，更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终于，空前难熬的一场电影结束，顾兴东看着起身陆续离开的众人，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下来。 陈丽姝已经在跟徐宁告别。 “我家里给我邮了一本散文合集，过两天等我看完了就给你看。”徐宁附在陈丽姝耳边小声说道。 两人好像分享了心照不宣的秘密，相视一笑。 看着徐宁离开，打谷场上的人已经稀稀拉拉走了一大半。顾兴业和顾兴萍还有几个小的终于发现陈丽姝和顾兴东两人的身影。 “三叔，我找了你们好久。位置都白占了。” 顾钊抱着小板凳过来，他占的位置特别好，可惜他三叔和三婶没能跟他一起坐。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谢谢你小子。三叔领你情。”顾兴东说着伸出手掌搓了下他圆滚滚的脑袋。 “我不用你领情。只要三婶儿多做点好吃的就行。”顾钊小声说着觑了一眼两人的神色。 想到她同顾兴东约好的明天去河边钓鱼，陈丽姝抿嘴朝他笑笑:“行，明天三婶给你做鱼吃好不好？” “哦耶！”一听有鱼吃，顾钊顿时原地一蹦三尺高。 “有鱼吃喽。”几个小的看见大哥顾钊喊，也一串小尾巴似的，跟着人朝前头跑去。 月色正浓，大人们透过朦胧的月光看着前头疯跑的几个孩子，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一路回到家里，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起早上工，全都各回各屋睡觉。 陈丽姝洗漱过后，先爬上炕躺去里侧。刚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突然觉得身边一沉，紧接着身上一轻，被子被掀开，紧接着一具火热的身体贴过来。 陈丽姝猝不及防，当场原地短路。 “可以吗？” 顾兴东低沉暗哑的嗓音响在头顶，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猎豹，轻轻地略过陈丽姝的眉目口鼻，敏锐地感觉到陈丽姝呼吸一滞。 见她并没有反对，顾兴东迅速做出判断。这是个可以采取‘行动’的好时机。 带着薄茧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粉嫩的脸颊，陈丽姝卷翘的睫毛轻颤，倏得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陈丽姝清晰的看见他黝黑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不大的房间里好像凭空插了根‘热得快’，周身的空气迅雷不及掩耳地热了起来，顾兴东的气息整个笼罩过来。 顾兴东俯身，啜在她娇艳如花瓣的粉唇上，很快便撬开了陈丽姝抵抗意志不怎么坚决的嘴唇。 陈丽姝尚处在呆滞状态，被他的温柔牵引着，一双白皙的手臂慢慢圈在他劲瘦的腰身。 顾兴东似乎得了莫大的鼓舞，攻城略池般，顺着她小巧的下巴，将头埋在她白皙细嫩的颈窝。 “嗯~” 随着他舌尖划过，陈丽姝无意识的呻吟一声。感觉到身上那双四处惹火的大手，陈丽姝只觉得所到之处的皮肤全都被点燃。紧接着一股热流顺着小腹流淌而出。 意识到那是什么，陈丽姝所有的理智极速回笼，瞬间清醒过来。慌乱的推了一下身上四处作乱的人，谁知推了一下并没有推动。 “兴东。” “嗯。”顾兴东的头埋在那抹高耸，闷声应一句。 “你先起来一下，我……”陈丽姝正说着话，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划过，湿湿的，滑滑的，只觉得整个心都跟着颤抖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就在这时，那股热流似乎更加汹涌几分，陈丽姝紧咬了一下舌尖，努力控制心神，终于把话说的完整了。 “兴东，我好像来月事了。” 顾兴东抬起燃着情欲的眸子，半晌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额头上的青筋暴突，用了全部足以抵抗老虎凳辣椒水的意志力，才倏得从她身上翻身下来。 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飞快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又回身帮她把掀开的衣襟拽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陈丽姝伸出手臂，指了指五斗橱，声如蚊蝇:“最里面有个月事带，你帮我拿过来。” 顾兴东被她白玉般的手臂晃了眼睛。呼吸一滞。转身快走两步拉开五斗橱的柜门找到她要的东西，交到她手里。 “我出去一下。”匆匆丢下一句，高大的身影便出了房门。 一直到陈丽姝将自己收拾妥当，才看见他头发滴着水珠，衣襟也有些晕湿的进来。面色已经平静不少。 第36章 照相馆 顾兴东见她已经重新躺下，走到桌边将蜡烛吹了，摸黑坐到炕边，三两下脱了衣服躺下。 春末初夏的夜里尚有凉意，白天积赞的那一点暑气早就溃不成军。陈丽姝转头，借着月色看他只穿了一件背心躺着也不盖被，抿了抿唇角犹豫着开口:“你没事吧？” 顾兴东侧身，伸出一双长臂将人搂在怀里，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闭着眼睛轻声说:“睡吧。” 一声睡吧，好像真的有催眠的作用。陈丽姝渐渐的也闭上眼睛。竟然难得的睡了一个香甜安稳的觉。 翌日，她醒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不在身边。他的那床被子被叠的如同豆腐块一般板板正正的放在炕柜上。 陈丽姝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推门出去，顾兴东见她出来，先去厨房将给她热着的饭菜端出来。没过多久又递过来一个搪瓷缸子，上面还冒着热气。 “我跟妈要的红糖和鸡蛋。你快趁热喝。” 这种事情他还要兴师动众和李秀兰说，陈丽姝脸上有些烧。拿起搪瓷缸子吹了两下喝一口，只觉得一股香甜窜进喉咙里。一路甜进心坎里。 “家里没有鱼竿，我寻了竹竿自己做了一个，正好现在时间还早太阳不热，等你吃完饭咱俩就走。” 陈丽姝点头。 等她吃过饭又洗好碗，两人才拿着钓鱼竿和桶朝着河边走去。 陈丽姝对于钓鱼没有什么心得，顾兴东坐在河边钓鱼，她便拿着随手带过来的篮子割猪草采蘑菇。 一上午的时间，顾兴东钓了三条鱼，陈丽姝割了一大捆猪草，半篮子蘑菇。 回到家里她先把猪草剁碎拌上一点玉米面喂给家里的鸡和猪，然后才洗过手拿上钱去供销社买肉。 明天顾兴东的假期就要结束了。她准备给他做点好吃的。 一想到他要离开，不知道为什么，陈丽姝心里突然闷闷的有些舍不得。 一路到了供销社，割了二斤肉，想了想又打了一斤酒。 回到家里，顾兴东竟然已经帮她把鱼收拾干净了。三条二斤左右的鱼，整整齐齐摆在盆子里。 陈丽姝又将肉和蘑菇洗净切丁。准备做蘑菇炒肉。 三条鱼直接一锅炖了。里面又放了一点白菜提味。主食没有闷饭，而是做的玉米面贴饼子。就借着鱼锅贴的。半截的饼子浸在鱼汤里。香脆的锅贴一半经过鱼汤的浸泡，又带着玉米的馨香，咬上一口软糯香甜。 陈丽姝时间掐的刚刚好，鱼出锅的时候，顾家众人刚好下工回来。 “好香！”顾兴业吸了吸鼻子，三两步奔到厨房，手都没洗就想掰块饼子进嘴，被后头赶过来的李秀兰照着后脑勺拍了一下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猴急。就这样什么时候能说上媳妇。” “妈，你下手就不能轻点，本来就不聪明，再打别说媳妇了，你儿子都要不识数了。” “少贫嘴。赶紧洗手吃饭。”顾守福闻到菜香也被勾起馋虫，训一声儿子，自己先打水去院子洗漱起来。 三条鱼，炖出满满一大盆。一家十几口人吃也尽够了。陈丽姝拿出打的酒，顾守福难得同儿子们小酌两杯。 “唉。才回来没两天，这眼看着又要走了。”李秀兰当妈的，看着对面的儿子眼睛不禁有些泛酸。 “兴东当兵报效国家是好事。再说离的也不远。等不忙的时候想了你就过去看看。”顾守福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安慰道。 “是啊妈，要是想了你就和丽姝一起过去。我们有探亲宿舍。吃住都不用担心。”顾兴东开口说道。 看着一旁的自家小媳妇，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走呢就开始想上了。 吃过饭，李秀兰也不让陈丽姝帮忙收拾，直接将人赶回屋里，让她陪顾兴东多说一会儿话。 原本陈丽姝还想给顾兴东收拾一下包。可他一共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回来。没用多久就收拾好了。 “地址你知道。记得给我写信。”从她进屋，顾兴东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嗯。”陈丽姝点头。 顾兴东伸手，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见她看过来的那双澄澈的眸子，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直接把人变小了揣进兜里带走。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天色渐晚。明天顾兴东还要赶火车，两人洗漱过后，早早的歇下。 第二天，陈丽姝同他一起去的镇上。先去照相馆取的照片。 两人刚到地方，就看见橱窗里赫然摆着两人放大的合照，旁边一张是陈丽姝的单人照。 虽然只是黑白照片，可她五官清秀，加上那双乌溜溜的杏眸好像会说话，仔细看去，竟也不比电影里的明星差。 顾兴东一看见这两张照片脸当时就黑了。三两步上前推开店门，照相师傅正在给一对小情侣拍照，一抬头看见两人进来，热情招呼道：“你们俩是来拿照片的吧，早就洗好了，稍等……”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顾兴东径直走到橱窗边将那两张照片拿出来。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随便动我东西！”照相师傅见他动作立马丢开手里的相机过来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的东西？”顾兴东看着他似笑非笑：“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照相师傅滞了一下。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就把照片摆出来确实有些不厚道。不过照片是他拍的。况且看这男的虽然一身军装，谁知道是不是借的。还有同来的那个女的，穿的也不像有钱人。 想至此，他决定自己先退一步：“同志你看这样行不？你们照相的钱我不要了，这照片……” “不行。”不等他把话说完，顾兴东直接开口拒绝：“钱照付，连同底片一并给我。” 照相师傅听见他的话心里也来了脾气，冷笑一声：“想要底片？兄弟你怕不是来挑事的吧？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赵康在这一带经营十几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37章 送别 顾兴东啧了一声，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底片给还是不给？” “不给。”赵康说完直接伸手去夺他手里的照片，顾兴东肩膀微动，胳膊抬起直接钳住他手腕。 赵康手指跟顾兴东较着劲，然而不论他怎么使劲，顾兴东始终稳如泰山。 赵康脸都憋红了。 “不就两张照片，我给你两块钱。”赵康不想服软，试图用钱说服他。 顾兴东无动于衷：“说了不行。” 赵康气结。 “二毛三毛，他妈的有人来砸场子！” 赵康扯着脖子朝着里间喊一嗓子，很快里面出来两个年轻小伙子。 一个二十几岁瘦的跟麻杆似的头上烫了个菊花顶，一个十七八岁眼睛上卡着两个啤酒底一样的大眼镜。 原本等着照相的小情侣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溜着墙边出了店门。 “就你小子来砸场子？”瘦猴似的二毛手里抄着个木头棒子，隔空虚点向顾兴东。 顾兴东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啊！”赵康气急败坏的开口。 他手腕还钳在顾兴东手里，被他铁钳般的手掌捏着，已经感觉手腕都要断了。 二毛三毛互看一眼，朝着顾兴东就冲了过来。 陈丽姝就站在门边，看见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什，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顾兴东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长腿一勾一挑，不远处的一个凳子便朝着两人飞射出去。 二毛三毛猝不及防，纷纷狼狈的被凳子绊倒在地。 感受到手里的赵康不老实，顾兴东足尖点在他腿窝，膝盖往他背上一压。赵康身子一塌，当场跪在地上。 所有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三人当场傻眼。这回是碰上硬茬了。 “同志，哥们儿，咱们有话好好说。是老弟有眼不识泰山。底片照片都给你。免费。” 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康还是很识时务的。看见情况不对，立马服软。 顾兴东松开手，赵康拍着衣服起身。去到柜台后头，乖乖的将底片和照片都交给顾兴东。 “兄弟好身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过来照相我给你和嫂子免费。”赵康毕恭毕敬的说。 他虽然这么说，顾兴东却并不会差他那几个照相钱。将一块钱放到柜台上，才带着陈丽姝出了店门。 “大哥，咱们好像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三毛推了推啤酒瓶底，凑到近前开口说道。 赵康皱眉：“怎么说？” 三毛：“你们刚没看见，他那军装上可是有四个兜。” 因为取消军衔制，促进军民团结，军官只能通过军装上衣兜儿的多少来判断。 当时一心想着要回照片，哪里注意那么多。赵康当即气的拍了三毛脑袋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三毛委屈：“我常年在后头洗照片一年也见不上一个军官，能想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赵康顺着玻璃窗看着走远的两人，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 陈丽姝一路将顾兴东送到火车站，眼看着他上了火车，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同他告别。 看着渐行渐远的绿皮火车，陈丽姝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它带走了。空落落的。 一个人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难得来一次镇上，这几天陪顾兴东，和周斌订好的头花都还没做。从火车站出来之后，陈丽姝便去了青山服装厂。 刘晓婷见她过来还挺高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身后，没有看见那抹高大的身影，眼睛里隐隐带着一丝失落，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询问道：“这两次都没看见你小叔，你一个人拿这么多会不会太沉？” 陈丽姝以为她是关心自己，笑道：“我小叔要在队上干活走不开。我每次过来也要请假的。” 要不是怕太扎眼，陈丽姝真想直接去队上办停工。反正现在都是按劳所得，她不上工，大家还能多分点粮食，肯定没人说什么。 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虽然私底下宽松许多，可投机倒把还是犯罪。一切要到明年才能把投机倒把罪正式取消。 因为只有一个人，这次陈丽姝照例只拿二十斤。算上上次她跟陈满囤过来拿的五十斤，也能用一阵子了。 同刘晓婷挥手告别，陈丽姝才拿着那二十斤的碎布头回村。 到家的时候才是半下午，她把布头整理好，开始用缝纫机跑起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做好了几十个，只等着往里放皮筋收口就行了。 眼看时间不早，李秀兰他们也要下工回来，陈丽姝收拾好东西开始去准备晚饭。 晚饭比较简单，高粱米饭，红烧萝卜，外加一盘用香油拌的咸菜。 吃过饭，将厨房收拾妥当，张芹和李秀兰还有做完作业的顾兴萍全都围过来一起做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丽姝忙的像个陀螺。白天上工，晚上抽空踩缝纫机，等家里人都睡下了，她还要再看两个小时的书。 另一头，顾兴东刚一归队就向上级打了结婚报告。这速度一度让吴铮和其它几个相熟的战友惊掉下巴。 “不会吧？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一次食堂吃饭，吴铮欠兮兮的开口。 “遇见真爱了呗。你小子不也是回去一次就把终身大事给定了。”二营营长周良不以为意。 “那能一样吗？”吴铮叼着馒头三两口咽下去：“我这是人见人爱。他整天冰着个脸。人家姑娘胆子小的恐怕都要被他吓哭了。” 吴铮越说越来劲，挑着眉毛朝对面几人看一眼，放下筷子挺直腰身，轻咳一声学着顾兴东的样子：“你们现在是老虎团的兵，将来是要执行特殊任务的，身体素质不行，那就是在拿命开玩笑……绕着操场跑二十圈，谁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完成，谁就别吃饭！” 吴铮说的兴起，看对面大家一个劲儿眨眼睛，有两个甚至就差没把脸埋饭缸子里了，纳闷道：“你们都怎么了？眼睛抽筋了？” 周良拍了下吴铮的肩膀：“这帮家伙肯定遭受老顾的荼毒留下后遗症了。见你学的太像……” 第38章 分钱 周良说着，敏锐的察觉到周身空气有些不太对劲，前后一联系，后脊一僵，立马变了口风：“老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老顾是你顶头上司。你这样拿他开涮太不地道。那什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周良说着收了碗筷，一回身果然看见顾兴东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老顾你来了，正好我吃完了，位置留给你。”周良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开溜。 谁不知道顾兴东这个一营营长是个黑煞神。训练不要命。虽然底下怨声载道，可他自身条件够硬。谁不服可以随便挑战。而且带兵确实有一套。集训考核的时候，他们一营成绩最突出。甚至获得了集体三等功。 顾兴东见周良走远，才抬腿坐去吴铮身边。 “老，老顾。”吴铮机械的拧过脖子，对着他露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 顾兴东挑眉：“几天没见说话都不利索了，看来是欠炼啊。” 吴铮不笑了。 “多吃点。”顾兴东说着分给他一个馒头：“一会儿操场跑二十圈。规定时间内跑不完，晚饭就别吃了。” 吴铮此刻只想死。 ……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陈丽姝和周斌约定好交货的日子。 大半个月的时间，因为有缝纫机，加上家里人手多，加班加点，一共做了将近四千个头花。从服装厂买的碎布头也告罄了。 因为数量太多路程也有点远，这天顾兴业特意请假陪陈丽姝一起帮她将货送去镇上。 到地方的时候周斌依旧已经等在那了。看着陈丽姝和顾兴业每个人手上都拎个大包，知道数量少不了。心里非常高兴。 一共是三千七百多个头花，陈丽姝也没计较那几块钱，直接要了三百七十块钱。 合作过几次，周斌对陈丽姝这个合作伙伴非常满意。人讲信用话也不多。自觉以后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伙伴。 同周斌告别之后，陈丽姝和顾兴业先去买了皮筋，然后才一起去了青山服装厂。 “你们可算来了。”刘晓婷远远的看见两人便朝她们招手。 “之前那个自称你嫂子的那个骗子前两天过来买碎布头，我压根没搭理他。她缠着说给我加钱我也没同意。这些全都给你们留着呢。” 刘晓婷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顾兴业高大的身影，顿时心里如同小鹿乱撞。脸颊也止不住泛红。 陈丽姝看着她脚边满满一大袋子碎布头，怕不是有六七十斤。又听她说全都留给自己，便笑着道：“真是谢谢刘姐关照了。” “我今年才二十四，也没比你大几岁，叫姐太客气了。你叫我名字晓婷就行。” 陈丽姝从善如流，开口叫了一句晓婷。 刘晓婷顿时脸上露出笑来，指着袋子道：“一共六十五斤。” 陈丽姝直接给了七块钱。 刘晓婷说什么都没要那五毛钱，硬是塞回到陈丽姝怀里：“你放心，这些碎布头我以后都留给你。” 陈丽姝再次道一声谢，才同顾兴业拿着袋子回家去了。 “妈，大嫂，小妹这是这段时间大家做头花赚的钱，前几次没给结，我寻思攒到一起发一次。” 吃过晚饭，陈丽姝回到自己房间把账本和钱一并拿出来。开始给大家分钱。 自从她和周斌合作，一共制作了近七千个头花。虽然后来有了缝纫机，但分成依旧是原来的三分钱。 李秀兰得了三十一块钱。顾兴萍三十三块钱。张芹相对多一些，三十八块钱。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每人都赚了三十多块钱。别说三个女人，家里的男人也挺震惊。 “看来我得加把劲儿，晚上多编点筐拿去收购站卖。不然以后怕人家说我靠媳妇养了。”顾兴国开玩笑的同张芹说。 张芹脸一红：“媳妇养怎么了。我现在能赚钱了。过两天乡里有大集，给你们爷四个扯布做身新衣服。” “哦，好哦，我要有新衣服穿喽。”顾红才三岁的小丫头，头上红头绳扎着两个羊角辫。身上穿着陈丽姝给她用碎布拼出来的花罩衣。听说有新衣服穿，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状，咧嘴露出一排米粒般的小白牙。 大家看着她可爱的模样，都不禁露出宠溺的笑。 唯有一旁的顾兴民和刘月敏两口子。看着大家分得那么多钱，心里又妒又气。可当初自己选择的路，这会儿再想张嘴，哪有那么容易。 分完钱，陈丽姝又拿着钱回了一趟娘家。 吴春梅正在给陈丽姿喂奶，看见她进来惊了一下。 “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陈丽媛和陈丽妃正趴桌子上学习，这会儿也抬头望过来。 陈丽姝笑：“没什么事。今天头花卖了，正好过来给妈结账。” 吴春梅这才长舒口气：“吓我一跳，我还寻思兴东才走没多久，你跟婆家闹别扭了。” “怎么可能。”陈丽姝笑着将五十块钱拿出来，递给吴春梅。 “怎么这么多？” “前几次的都算在一起了。等以后也一样，一个月结一次。” 吴春梅收了钱，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兴东走了之后有没有来信？你们夫妻俩两地分居，就是要多沟通感情。你别一天倒晚忙着挣钱，也多写信联系联系。” 这半个月一直忙着赶制头花，吴春梅不提她还真把写信这茬给忘了。想着走之前某人还特意叮嘱让她写信来着。陈丽姝连忙点头应是。 “我知道了妈。回去我就写。” 陈丽姝又陪着吴春梅说一会儿话，才问道：“我爸去哪儿了？” 吴春梅的眼神明显躲了一下。 “爸去大伯家了。”陈丽媛抬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气愤和无奈。 “去大伯家做什么？” “家里条件好点了，我跟你爸寻思反正兔子野鸡也都是山上捕的。那头终归有你奶在，就给送过去两只。” 吴春梅接过话道。 “哪里是两只。送了一次之后，奶和大伯见天的跟爸闹。现在爸每次打了东西回来，都要先给那头送去。明明家里都舍不得吃。他们想吃怎么不自己去山上捕？” 陈丽媛想起来就一肚子气。 第39章 写信 “你奶那么大岁数了能吃几年。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再说我肚子不争气生了你们几个，都没给老陈家生个孙子，外面都传我生了个‘七仙女’……” 吴春梅说着说着眼眶一红。 因为这件事，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陈家，让陈满囤绝户了。所以两口子在陈老太和陈满仓跟前一直都抬不起头。 陈丽姝无奈：“妈，上头下来搞宣传的不是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子也顶半边天。” 吴春梅噙在眼里的泪水无声的滑落：“怎么能一样？都说养儿能防老。你们早晚都要嫁人，我跟你爸老了以后怎么办？” 陈丽姝：“我给你和我爸养老。” 陈丽媛抬头：“我不嫁人，我也给爸妈养老。” 吴春梅不以为意：“你那都是孩子话。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跟你爸上谁家都名不正言不顺。” “妈，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我爸这么讨好我奶跟我大伯他们，他们对你们的态度有一点改变了吗？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但没变，他们反而还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了对不对？与其想着讨好别人，不如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陈丽姝看了一眼下头的几个妹妹，前世老五陈丽如就是招赘的。而且夫妻俩生活的不错，并且也很孝顺。 想至此，陈丽姝开口劝道：“妈，你和我爸要是觉得以后住谁家都不自在，不如就在几个妹妹里选个合适的招个女婿上门。若是家里条件好了，不愁寻不到可心的姑爷。” 吴春梅听见陈丽姝的话也不哭了。心里真个开始认真的琢磨起来。 她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再想生应该是不可能了。招个女婿上门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以前一直想着自己生，两口子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这会儿是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可行。 陈丽姝见她神色就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眼见天色已经黑了，也不多坐，起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没多久，陈满囤耷拉着个脑袋从外面进来。 “这是怎么了？” 吴春梅关心的问。其实不问她心里也清楚，肯定是在那头又挨陈老太的骂了。 陈满囤看一眼已经上炕眯着的几个小的，叹一口气：“还能咋样，咱妈还是想要钱。” 不给钱就一直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兔子野鸡还得照常给。 吴春梅听见他这话又是一阵自责。自己没给孩子他爹生个儿子，所以婆婆才会一心想要钱帮衬大房一家。一直认为他们赚多少钱都是老陈家大孙子的。 陈满囤脱了鞋上炕。 “先前丽姝回来了。” 想到陈丽姝的话，吴春梅便将她的话复述一遍。 陈满囤听见吴春梅的话，躺在炕上盯着房梁兀自想了半晌。 “离咱这不远的跃进大队的支书家里好像就是仨闺女，人家条件好，儿子多的人家抢着去入赘。咋样，他们家现在孙子都抱俩了。日子过的别提多红火。” 吴春梅是心动了。忍不住在他耳边举例子。 陈满囤听着觉得招赘这件事还真是个好办法。以前是觉得都是姑娘生活没奔头。甚至觉得在村里都低别人一头。 这回一想到自己也能招姑爷回来，心里好像隐隐燃了一团火。 “没有梧桐树招不来金凤凰。打明个儿起咱们加把劲儿，早点把房子盖起来。妈那头我再跟她好好说说。” …… 陈丽姝回到家里，坐在桌边拿出信纸开始认认真真给顾兴东写信。 兴东： 一别半月有余，甚是想念。你在部队一定很忙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家里一切安好，勿念。 等待你的回信。 此致敬礼！ 妻：陈丽姝 陈丽姝把信写完之后，想到上次顾兴东回来的时候，她做的蘑菇炒肉似乎挺喜欢吃的。眼下天气热起来，陈丽姝决定做点容易存放的蘑菇肉酱给顾兴东一起邮寄过去。 第二日一早陈丽姝便把自己的打算同李秀兰说了。李秀兰很是赞同。张芹也答应帮忙留意采些蘑菇。 这天下工，三个女人竟然采了大半篮子的蘑菇。陈丽姝又去供销社买二斤肉。 “见天的看见你来买肉，你家里哪里来的钱？” 偏巧不巧，今天进店里正好碰见刘寡妇竟然也来买东西。 陈丽姝当即冷笑一声：“刘婶管的可真宽。” “一共二斤高高的。” 售货员是村支书的女儿，名叫张小菊。跟陈丽姝同岁，俩人以前是同学。张小菊为人和善，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笑眼。跟陈丽姝关系不错。 张小菊隔着柜台将称好的肉递给陈丽姝。 陈丽姝将手里的一块五毛钱递给她。 刘寡妇一看她竟然付的是现金，眼睛立马瞪圆了。 这时候的人手里大多没钱。平时来供销社买东西都是赊账。只等一年到头生产队发钱之后再过来供销社清账。 有的人家劳力少在生产队吃饭的人多。一年到头很可能还倒找生产队钱。 她陈丽姝不但动不动就买肉，而且还付现金。刘寡妇不大的老鼠眼立马不怀好意的转起来。 “我看你见天往镇上跑，不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你咋解释你天天吃肉的事！” 眼看着又有人进来买东西，刘寡妇高声嚷嚷起来。 分明只买了几次，到她嘴里竟成了天天吃肉。 “我好像也看见过两次她来买肉。”进来买火柴和煤油的一个妇人和同来的另一个妇人小声交流道。 “咱们一年也吃不上两次肉。供销社这点肉怕是都让她包圆了吧。” 张小菊见大家都盯着陈丽姝看，笑着帮她解围：“几位婶子都要买点什么？” 两个妇人果然被转移注意力。 唯独刘寡妇不依不饶：“顾家老三常年在外边，就剩你这年轻貌美的小媳妇。别是勾搭了什么人，拿着不干不净换来的钱买肉吃吧？” “刘婶你可真逗。”陈丽姝已经被她气笑了：“我不干不净，你有真凭实据吗？随意造谣污蔑别人，是还想进公安局？” 第40章 工农兵大学生 听她提到公安局，刘寡妇身体下意识瑟缩一下。 “不要自己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把别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你明码标价‘卖肉’这事，要我给你细数一下都谁翻过你家院墙吗？” 刘寡妇没想到她竟然一点情面不顾要把她的事全都抖落出来，当即大惊失色：“你，你胡说八道！”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支棱起耳朵等着她继续往下说。陈丽姝却闭嘴了。 见刘寡妇老实了，陈丽姝拿着肉转身离开前再次开口道：“我男人顾兴东是军人，每个月都有津贴。别说我只是割二斤肉。只要我高兴，就是去买头猪吃我也买得！” 这话不但说给刘寡妇，也说给在场的其它人。 大伙这才想起来，人家顾老三不但是军人，还是军官呢。每个月的津贴绝对少不了。人家陈丽姝没说大话。别说肉了，想买猪人家肯定也买的起。 陈丽姝不再理会他们，拿着肉回家。 吃过晚饭，她开始着手制作蘑菇肉酱。 先将胡萝卜蘑菇和肉洗干净。蘑菇胡萝卜都切丁。肉剁成肉糜。再将各种调料备好。 热锅冷油，等油热了放葱蒜翻炒再加蘑菇，胡萝卜，最后加肉糜和调料黄豆酱。出锅放在盆子里晾凉。 家里有李秀兰攒的罐头瓶子。陈丽姝洗干净，一共装了三个罐头瓶子。额外还剩下小半盆。 剩下的那部分留着明天做面条吃。其余的三瓶陈丽姝拿出两瓶，同她给顾兴东写的信一起放在一个兜子里交给顾兴萍。让她明天上学的时候帮忙邮给顾兴东。 剩下的一瓶陈丽姝准备送去知青点给徐宁。正好再将那本已经看完的散文集还给她。 知青点就在打米点院里。当初知青下乡村干部做主，将打米点中的两间房腾出来给知青住。一间男宿舍，一间女宿舍。 一溜土胚房的墙面上白色的石灰写着醒目的标语：广阔天地，插队落户，练红心。干革命。 徐宁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抬头看她过来，忙起身迎出来：“丽姝，你怎么过来了？” 陈丽姝见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将手里的罐头瓶子递过去：“我听说你上工的时候贫血晕倒了。这是我做的蘑菇肉酱。吃饭的时候放点，味道不错。” 知青和队上的其它成员一样，粮食也是按劳所得。其它城里来的，或多或少家里会给寄些东西做补贴。徐宁家里孩子多，赚钱的人少，她自己还要勒紧裤腰带省下吃的给家里邮过去。营养跟不上，身体一直不太好。 “谢谢。”徐宁抿了抿唇角，接过罐头瓶子。 陈丽姝笑：“跟我客气什么？那你还帮助我学习呢，我是不是天天都要跟你说谢谢？” 徐宁听见她的话立马摇头：“我们是好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丽姝就那样看着她笑。徐宁便也跟着笑起来。 “对了，听说今年有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落在咱们村，支书说初中以上学历的都可以报名。你说我要不要报名？”徐宁同陈丽姝商量道。 她家里虽然条件不好，却一直供她念完了高中。 之所以问陈丽姝，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陈丽姝是个非常有主见而且很稳妥的一个人。所以就想征求她的意见。 工农兵大学生？ 陈丽姝前世只知道徐宁考上大学回省城了。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段。 “徐宁，你相信吗？经过这段艰难岁月，国家现在急需要人才，恢复高考是必然趋势。所谓的工农兵大学生和正规大学毕业的学生的含金量是没法比的。只要你再坚持一下，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高考。” 工农兵大学生现在听着好听，但她知道，恢复高考之后，工农兵大学生文凭根本不值一看。尤其八十年代后，人家根本不认那东西。 听见她说会恢复高考，徐宁的面上出现短暂的迷茫：“真的能恢复吗？” 陈丽姝对着她坚定的点头：“你相信我。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这是苏联电影《列宁在十月》中瓦西里的一句台词，它在中国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后来被引申出很多意思。 徐宁听明白了。陈丽姝如此笃定，她一定是知道什么只是不方便说。 想了想点头：“我听你的。以后咱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如果能恢复高考，还要一起考大学。”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的笑颜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 第二天，陈丽姝照常去上工。顾兴萍则在上学时，顺道帮她将东西和信邮给远在省城的顾兴东。 顾兴东收到东西和信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他刚刚结束一场实战训练。还来不及回宿舍换身衣服，就被教导员魏刚叫住。 “老顾，你回来的正好，有你家里头的信。还寄了东西过来。我放你办公桌上……” “多谢。” “了。” 魏刚看着已经一阵风是从他面前刮过的顾兴东，三两步蹿上楼梯的台阶消失在拐角处。慢半拍的把最后一个字补全。 “还邮东西了？什么东西？” 随后跟进来的吴铮还有周良看向魏刚，后者点头：“两大罐头瓶子肉酱。” 吴铮和周良对视一眼，三两步向楼上追过去：“老顾，有啥好吃的你可别吃独食！” 魏刚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原地站了一会儿，一转身也跟着过去了。 顾兴东回到自己办公室，果然看见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碎布拼接的兜子。一看样式就知道是陈丽姝亲手缝制的。 顾兴东三两步走到桌边，打开兜子之后先去看的是最上面那封信。 打开一看内容竟然连半页纸都没满，剑眉轻蹙。 当看见甚是想念那几个字时，眼底漾出笑意。心满意足的将信收好，又将目光落在那两个瓶上。 刚刚拧开盖子便觉得一阵蘑菇和肉的香味窜进鼻腔。 “好香。”随后跟过来的吴铮和周良凑到近前，探头朝瓶子里看一眼：“有肉！” 俩人顿时两眼放光。 第41章 举报 “正好食堂要开饭了，走，咱俩先帮老顾尝尝味道。”俩人大剌剌的一人捧着一罐头瓶子，刚出门口撞见随后进来的魏刚，直接勾着脖子把人带走了。 顾兴东看着人走了，先去床底下拿着盆子洗了个战斗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才往食堂走去。 半路上碰见陆续吃完的士兵，好几个见到他破天荒的上前打招呼：“营长，你家的肉酱真好吃。” 顾兴东闻言脸一黑。他就说这帮兔崽子平时看见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恨不得绕路走。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感情是因为这个。 “老顾，快快来坐，饭菜都给你打好了。嘿嘿。” 吴铮在座位上朝他招手，旁边俨然是已经空了的罐头瓶子。 “老顾，下次让咱婶多做点，这么一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顾兴东坐下后掀开眼皮瞥他一眼，丢过来一句：“那你牙缝可真够大的。” “咱婶儿做的这肉酱真香。我比平时都多吃俩馒头。”周良真诚的夸赞道。 顾兴东：“我媳妇做的。” “媳，媳妇？”另一侧顾兴东手下的一个连长李卫民听见这话差点没咬到舌头。他们营长真结婚了！乖乖，这可是他们营长亲口承认的劲爆消息。三两口扒拉了碗里的饭，李卫民急切的要去同其它战士分享。 经过他的大肆宣传，大家都知道了他们有个做肉酱很好吃的嫂子。 ……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帮大，你就是这么对你娘的？”陈老太看着面前垂头耷脑任她如何骂就是不松口的陈满囤，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捡根烧火棍狠狠抽他两下。 “妈，家里日子是真紧。我跟孩子他妈已经想好了，往后选个合适的招个女婿进门。最近雨水多，家里房子一直在漏水，我总得攒点钱盖个房子。” 陈满囤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说道。 一听他想盖房子，陈老太和陈满仓一家全都变了颜色。 “你娘我生了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没享过一天福。你就想着你那几个小崽子？你丧良心！”陈老太跳将起来，真个去寻烧火棍。 “二弟，不是我做大哥的说你。那羊肉还能贴狗肉身上？招来的女婿能有亲侄子对你实心实意？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陈来。你有钱不如帮帮你大侄，正好他也想盖房子，等以后老了还是得指望一家人。” 陈老太已经寻了棍子出来：“你手里有多少钱都交出来，等宝柱盖房子给他用。他给你们两口子养老送终。” “妈，你就别逼我了。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陈满囤一咬牙，抬腿就走。 “你个王八羔子，败家的瘪犊子……”陈老太一边骂一边朝他挥棍子，陈满囤虽然走的快，身上还是挨了两下。 …… 天气渐渐热起来，有好些人已经开始穿半袖了。陈丽姝也将上次顾兴东回来两人去镇上买的那两块布料翻出来。 因为是准备平时穿，并不想在村里太扎眼，陈丽姝选出杏黄色那块给自己裁剪了一个普通样式的半袖。 目光落在那块粉色碎花的布料上，觉得倒是可以做条裙子。 等她用粉笔把量好的尺寸画出来又裁剪好，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终于把衣服做好了。 顾兴萍看着她试穿的那条裙子，眼睛都直了。 “三嫂，你这裙子也太好看了。你这皮肤也太白了。你穿这裙子好像仙女下凡。” “哪有那么夸张。”陈丽姝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做裙子的时候只是在细节上多花了点心思。领口做成了类似于旗袍带盘扣的那种，袖子是七分的荷叶袖，下摆长度在膝盖附近。 陈丽姝个子不算矮，一米六五左右，穿上这条裙子正好将她小腿紧致修长的优点展示出来。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那双白皙的腿好像会发光。 陈丽姝看着顾兴萍的双眼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转头将裙子换下来，递到她手上：“小妹试试？” 顾兴萍眼睛一亮。当即高兴的脱下衣服将裙子换上。 她身量与陈丽姝相仿，只是没有陈丽姝发育的那么好。胸小，屁股也没有陈丽姝挺翘。不过上身之后效果也非常好。 顾兴萍一穿上就稀罕的舍不得脱下来了，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 “大嫂，你看我穿好看吧？”见张芹笑着点头，又去拿桌上的镜子，前前后后都要看一遍。 “小妹要是喜欢你就穿着吧。”陈丽姝见她要脱，笑着开口说道。 女孩子都喜欢穿衣打扮，她自然也不例外。可顾兴东不在家，本来就有人闲言碎语。加上想到刚刚顾兴萍看她的目光，她还是少给自己惹麻烦的好。 顾兴萍见她竟要把裙子送给自己，心里高兴却还是推拒道：“三嫂你穿着那么好看。我现在也赚钱了，等我跟妈说一声要了布票三嫂你再给我做一条。这个你留着穿吧。” 陈丽姝见她这么说，便笑着把裙子接过来。 姑嫂三个又说一会儿话才各自回屋睡去。 第二天，一家人一大早去上工，照常先去大队院里等着大队长孙玉柱安排工作。 “眼见着天热起来，地里的庄稼……” “玉柱你等会儿，我老太太有话说。”孙玉柱刚开口就被人打断，眼见人群里一个小脚老太太阴沉着脸走出来。 陈丽姝一看见陈老太，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陈老太上前扫了一眼众人开口说道：“我要举报我那二儿子陈满囤。他挖社会主义墙角。不顾集体利益，上山打了野鸡兔子不交给队上，自己拿去镇上换钱。” 陈满囤和吴春梅做梦也没想到，揭发举报他们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妈陈老太。 看着众人望过来的目光，两个人的脸霎时白成一张纸。 陈丽姝也没想到陈老太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细想旁的。耳边听着陈老太的话，陈丽姝脑海里开始飞快的想着对策。 第42章 搜查 侧头看见不远处的陈丽婉，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小孩子都会来队上帮忙，捡点猪粪牛粪啥的也能换点工分。 陈丽姝悄悄走到她身边附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末了问道：“四妹能办到不？” “大姐放心，我保证能办好。”陈丽婉点头保证。 见她去了，陈丽姝才走到陈满囤夫妻俩身边。 “丽姝，这可咋办啊，你奶，你奶她这是想要咱家的命啊。”吴春梅一看见闺女，心里害怕的要命，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陈满囤也没比她好多少。 “早知道就不干这事了，这下可咋办啊！” 听着前头陈老太还在数落他的‘罪状’，陈满囤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前两天你奶朝我要钱我就给她好了，我……” “爸！”陈丽姝看他慌乱的样子，不自觉语气加重两分。陈满囤无助的抬头。 “爸，妈，现在想别的都没用。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还有，你们听我的，今天不管我奶说啥你们俩都别承认，咬死了就是她想要钱家里没有，她急了才会胡说的。” “这，这能行么？我这心突突的我觉得我都要站不住了。”吴春梅一边哭一边小声说。 “能不能行现在也得行。不然你俩真想被抓？那小妹他们怎么办？” 陈丽姝沉静的看向两人。同时心里告诫自己，这种时候她要是也跟着慌了，那这个家就完了。依照陈满囤和吴春梅的性子，这次要是被陈老太打趴下，以后就再没有勇气站起来了。 “行。我跟你妈都听你的，打死都不承认。”陈满囤虽然还有些谎，可关键时刻还是比吴春梅好些。 “满囤两口子，大娘说的可是真的？”大队长孙玉柱面容严肃的开口询问道。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过来。 陈满囤两口子哪里被这么多人注视过，努力咽了口唾沫摆手道：“没，没有的事。我们两口子天天地里干活，哪有时间干这事。” “你个王八羔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扯谎，你白天干活晚上进山下套子。攒够了夜里给人送镇上去。这都是你跟我说的。这会儿怎么不敢认了。你这个怂货！” 陈老太急了，指着他的鼻子一边骂一边开始抖落。 众人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估摸着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真没看出来平时老实巴交的两口子还能干出这事来。咱们咋没想到呢。”众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挖社会主义墙角，损害集体利益，说，你们两口子赚了多少钱，都得乖乖的给大伙吐出来。否则就给你们挂牌子拉你们去游街！”刘寡妇这会儿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神情激愤的朝着两人吐了一口唾沫。 她的两个儿子一听能分钱，立马跟在后头出来，不由分说的上去就要把陈满囤两口子绑了。 前几年这阵仗见的实在太多了。陈满囤两口子吓的缩着脖子早已经不敢动了。 “你们要干什么？有你们什么事？整天跟个绿豆蝇似的，别哪儿都有你们嗡嗡。谁敢动我爸妈一下试试！” 陈丽姝沉着脸拿着手里的镰刀朝着刘寡妇母子三人挥了挥。 这东西不比锄头，镰刀也是刀。闪着曾明瓦亮的寒光，刘寡妇母子三人都有些却步。 “你个丫头片子豪橫什么。你爸妈侵占集体财产只顾小家不顾大家。大家谁都有权利说。他们必须把得的钱吐出来。”刘寡妇隔着几步梗着脖子说。 “你们有什么证据？再说了，抓两只兔子就是侵占集体财产，那大家上山割草挖菜算不算？你这俩儿子下河摸鱼算不算？大家先把侵占的东西吐出来再来算我爸妈的事。” “丽姝，你这是强词夺理。”支书张长河走过来，磕了两下手里的烟袋锅子别在腰上。 “集体的东西自然就是要大家用。但现在你奶举报的是你爸妈捉了山上的猎物拿出去卖。这性质就变了。” “对，支书说的对。”刘寡妇狗腿的点头应和着。 “长河叔，这事总不能我奶说啥就是啥吧？我还举报她杀人了呢，公安就能治她的罪？” 当支书这么多年，还从没碰见这么牙尖嘴利的人。张长河皱着眉头一时竟有些语塞。 “你个赔钱的扫把星。我说的话凭啥不算数。你爸就是拿兔子去卖了。不但如此，年前还收粮去镇上卖。他投机倒把不是一回两回了。” 陈老太气急，三两步冲过来指着陈丽姝鼻子骂道。 陈满囤听见陈老太的话，顿时嘴里发苦，心也凉了半截。 看着陈老太艰难的开口：“妈，我是你亲生儿子吗？你非要把我往死里整？” “你怎么可能是我儿子！”陈老太恨声说：“你就是个白眼狼。不但是白眼狼你还是窝囊废。要不是有你大哥和宝柱，老陈家在你这就绝户了！” 这话太扎心，陈满囤和吴春梅的身子顿时如同秋风中飘零的枯黄的树叶。眼睛里都没了生气。 “陈家婶子咱们有事说事。”张长河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打圆场道。 陈老太：“现在你们就带人去搜他家，家里肯定还有留的兔子野鸡呢。抓到了就拉他们两口子去革委会。” “那什么，玉柱还有茂才，你们两个组织两个人去满囤家看看。”张长河听见陈老太的话，回头开始组织人去搜查。 陈老太顿时有些得意，朝着陈满囤两口子呸一声：“有钱竟想着搭帮外人。看你们俩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陈丽姝扫她一眼，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扭头同张长河他们冷声说道：“你们听她一面之词就要去我家搜查，是有上头下来的文件还是能代表公安同志执法？如果两样都没有，那我家要是少了什么东西，你们谁能负责？” “负什么责？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难道你是做贼心虚？看要是真搜出东西来，连你一起拉过去游街！”刘寡妇飞快的接话道。 第43章 自食恶果 “大侄女你都嫁出去了不了解情况就别多管闲事。再说你就让大家去家里瞅瞅。你爸妈要是真没干过这不是大伙也就都死心了嘛。” 张春华表面是为陈满囤他们说好话，可她心里清楚，去了肯定能搜出东西来，到时候看他们一家子还长不长记性。 “大娘，我这嫁出去了也姓陈。这个家也能做一半的主。今天话撂这。我家里有一千块钱。谁要想搜就尽管过去，但钱若是没了，可得一分不少的赔！” “这摆明了是讹人嘛，这谁还敢过去搜啊。别到时再惹得一身腥。”人群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张春华讪笑一声：“大侄女你何苦在这强撑，你们家啥条件谁不知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也不是你想讹就能讹的！” “别听这赔钱的死丫头片子吓唬人，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有啥事都推到我头上！今儿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了！”陈老太手一挥，就要打头阵。 陈丽姝眼角余光瞥见已经回来的陈丽婉，后者朝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大家要去我家也行。不过，总不能别人一说你们就去搜吧？那这还有没有王法？” “大侄女你想咋样？”张长河见她松口，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陈丽姝目光将陈老太和陈满仓一家人扫看一遍，才幽幽的开口道：“只搜一家不行。万一他们贼喊捉贼呢？”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陈老太听了气的一下子跳起来。 “大娘你冷静点。”张长河立马开口劝道。这罗烂事他当真有些不想管。可人又当着这么多人面捅出来，他身为支书想不管也不行。 陈丽姝懒得和陈老太细掰扯，目光又落在一脸看热闹的刘寡妇身上，见对方看过来，朝她灿然一笑。 明明已经进入夏天，刘寡妇却生生被这笑吓的打了个寒噤。 “刘婶刚才既然叫嚣的那么欢实，我想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如也让大伙去搜搜你家。”陈丽姝说着扭头看向张长河和其它村民：“如果大家同意把我说的这两家也搜了，那我同意去我家搜。如果真搜出什么，我愿意把家里所有的积蓄捐给队上。以示诚意。” “丽姝……”陈满囤两口子听见她松口，还说什么要捐钱，一颗心都要吓出嗓子眼了。 “爸妈，你们信我。”陈丽姝回头，给了两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陈满囤两口子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陈丽姝身上了。 “爸妈，奶，你们可千万别上了陈丽姝那丫头片子的当，她向来心眼多。我觉得她这就是做贼心虚，没办法了，想拉个垫背的吓唬旁人呢！二叔家啥情况咱们不知道？” 陈宝柱凑近几人小声说道。 几人一合计，还真是这么回事。 陈老太也不怕了，直接开口道：“大伙千万别上了这丫头片子的当。我们可一直老实本分。不怕她吓唬。更不怕搜。” 她是不怕了，刘寡妇怕啊。 家里堆了好些东西都是她那些姘头送过来的。她人岁数虽然大点，可架不住价钱低人也放的开。几穗苞米不嫌少，十块八块不嫌多，向来来者不拒。这要是被大伙瞧见了，可怎么解释？ “丽姝说的对，刘家的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人家陈大娘都同意了，你刚不是叫的挺欢，这会儿哑巴啦？” 有妇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一直怀疑自家男人跟她有一腿，正好借着由头整整她。 有一就有二，很快有更多的妇人开口，一时刘寡妇竟有些骑虎难下。不过，看着陈丽姝那得意的嘴脸，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陈宝柱说的对，她就是想诈一下他们罢了。陈老太都说有的事，他们还一家人呢，这事就肯定有。 陈丽姝那贱蹄子不让自己好过，她也别想舒坦。只要她一会儿让大宝两兄弟偷偷回家把东西藏起来，他们去了肯定就什么都发现不了，正好还能顺道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通之后，刘寡妇欣然同意陈丽姝的提议。 “刘大宝你们兄弟俩要去哪儿？不会是想着要回家藏东西吧？” 眼看着大伙一路往陈家去，陈丽姝看着借机想溜走的刘大宝兄弟俩，高声喊道。 大家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这下好，陈丽姝这么一嚷嚷，多少双眼睛盯着，兄弟俩谁也别想走了。刘寡妇恨的要死，一颗心却也慌的不行。 一行人到了陈家，陈满囤两口子哆嗦着把门打开，仿佛已经遇见了一场众人唾弃的批斗，俩人甚至不敢将目光朝房间里看。要不是有陈满囤搀着，吴春梅腿软的能直接瘫地上。 兔子野鸡什么的都是大物，人家搜查也不会真的把柜子什么的都翻个遍。几人进屋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东西就出来了。对着张长河摇了摇头。 “不可能！怎么能什么都没有，你们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陈老太不依不饶，指着进屋的几人一顿数落，甚至还想自己进屋翻去。 “一定是让他们藏起来了。你们起来，我自己去翻。”掘地三尺她也得把东西找出来。 “奶你要进去今天这事性质可就变了。”陈丽姝横跨一步挡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向陈老太：“你要进去就是私闯民宅，我现在就可以报警直接把你抓起来你信不信。” “我进自己儿子家还犯法？你个死丫头片子少在这忽悠我。” 陈丽姝冷笑道：“哪个亲妈会污蔑自己儿子？没告你污蔑罪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陈丽姝说完不再理她，而是转头看向张长河：“长河叔，你看下一家是我大伯家还是刘家？” 张长河噎了一下，可先前已经说好的，只好开口道：“那就满仓家吧。” 不管陈老太和陈满仓他们愿不愿意，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又把人带去家里。 “这是什么？” 很快就有人从厨房倒扣着的筐里翻出两只兔子两只野鸡。 “奶，大伯大娘，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样的人！平时看我爸妈不顺眼也就算了，你们自己犯的事竟然还想把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扣。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陈丽姝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顿时疼的眼泪唰唰往下掉。外人看来是真伤心。 第44章 回信 吴春梅被她说的心里也不好受，走两步上前，抱着女儿也跟着呜呜的哭起来。 “丽姝，亲家母这事确实是委屈你们了。谁人啥样大伙眼睛都是雪亮的。”李秀兰上前适时的说一句。 这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众人顿时对陈老太和陈满仓一家投去异样的目光。 “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人家不就是没能生儿子，可也不能这么欺负啊！这是丧良心！” “人家陈满囤两口子多老实，平时就闷头干活，唉！” 陈老太和陈满仓一家人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想给陈满囤一个教训，结果现在东西在自家找到了，可不就是裤裆里沾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等到了刘寡妇那里，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好家伙，一个寡妇带俩孩子而且还是不务正业的俩孩子。家里不但不缺粮食，竟然还不少。大致看了一下，除了三袋子粮食，竟然还有一只鸭子两只鸡。 “这不是我家丢的那只鸭子嘛？”人群里突然有个妇人指着那只鸭子高声说道。 “什么你家鸭子，那分明是我养的。”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刘寡妇只能一口咬死了，东西就是自己的。 “放屁。我家那几只鸭子我记得清楚，丢的那只脖子上一嘬白毛。”妇人上前两步把笼子里的鸭子提出来，脖子上可不就一嘬白毛。 “你竟然偷我家的鸭子，你个臭不要脸！我找了那么久你都不说，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妇人说着就去薅刘寡妇头发，刘寡妇也不是吃干饭的，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呸，污蔑我偷你家鸭子，分明是你男人送给我的。自己老爷们管不住上老娘这儿撒野！” 刘寡妇的脸被对方挠了一把，心里暗恨，口上便没了把门的。 两人越打越狠，骂的话也更难听。 “都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把人给分开。”张长河回头说一句。立马有两个妇人冲上去拉架。 说是拉架，可也看刘寡妇不顺眼，暗地里掐了好几把，等两人分开的时候，刘寡妇一张脸已经花了。 “今天这件事情性质太恶劣了，我们村委会得开会决定怎么做。” 张长河开口说道：“天儿也不早了，活不能耽搁，大伙儿都先干活，晚些时候有了章程再告诉大家。” 听他说完，眼见也没热闹可瞧，大伙全都乖乖的去上工。 很快事情的结果出来了。陈满仓去学习班学习半个月，没收现有的兔子野鸡，额外罚二十块钱交给大队。 刘寡妇的鸭子还给失主不说，因为她解释不清楚粮食的来源，虽然大家都清楚怎么回事，可此风不能长。村委会决定没收她半袋子粮食给生产队。 这会儿粮食就是命根子，没收半袋子那就是在割她的肉，一时间母子三人对陈丽姝是恨之入骨！“爸妈，经过这次你们也看见了，我奶根本不把咱家当亲人。应尽的义务尽了就行，以后你们还是离她远点好。” 陈满囤和吴春梅耷拉着脑袋，半晌无声的点点头。 “尽什么义务？她都那样对咱们家了，反正以后别想我管她叫一声奶！”陈丽媛放学回来听说这件事，气的恨不得再去找他们理论一番。 “你大伯……” 陈满囤抬头，看着陈丽姝欲言又止。到底是亲兄弟。进了学习班可就有污点了：“这事本来就是咱们不对。” 陈丽姝看着陈满囤满是自责的脸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努力深吸一口气，才将心底喷涌而出的那股火给压下去。 “爸，今天这事要不是他们一家子想拿捏你，作为你的亲妈亲大哥能做出这种事？难道别人打你左脸你还想把右脸也给人家打？甚至还因为把人家手磕疼了而自责？” “我，我没有。”陈满囤很没有底气的小声反驳一句。 “我希望爸妈能把我说的话往心里记一记。这个家不光有你们两个，还有几个妹妹呢。不为自己凡事也多为他们想想。”陈丽姝语气稍微和缓些。见两人不再说什么，才起身回家去了。 转眼又过去两天，这天顾兴萍放学，突然拿回来一封信。 “爸妈，三嫂，我三哥来信了。” 一家人听见她说，全都放下手里的活凑过来。 顾兴萍把信交给李秀兰，对着陈丽姝别有深意的眨眨眼睛。 陈丽姝怔了一下，没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李秀兰高兴的把信打开，瞅着上头的小字不自觉把信拿远些，可惜上了年纪眼神不济，只得又把信交给顾兴萍：“老闺女你来念。” 顾兴萍接过信开始念起来。 顾兴东信里先是问候了全家，然后又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在部队的情况，因为有些东西不能说，只能捡些生活上的事说一些。 信的内容不算长，顾守福和李秀兰却听得异常认真。 “好好，老头子你听见儿子在信里说啥了没？部队食堂吃饭管饱而且还有馒头和肉呢。” “嗯。”顾守福点头：“听见了。” 大抵上每个远行的孩子在父母这里最重视的就是吃没吃饱穿没穿暖。 一家人看完信，才开始吃晚饭。吃完饭，陈丽姝刚收拾完厨房回自己屋里，顾兴萍随后就跟了进来。 “嘻嘻，三嫂你要怎么谢我？” 陈丽姝看她手里晃着的另一封还没开封的信，哪里会不知道这是顾兴东又单独给自己写的一封信。 “我三哥真偏心，都没说单独给我写封信。”顾兴萍说着将那封信放桌子上，戏谑道：“喏，上面单独写着丽姝收呢。我得回去写作业了，不打扰丽姝你看信喽。” 陈丽姝被她阴阳怪气的调子弄得脸有些烧：“再打趣我裙子可不给你做了。” 顾兴萍被捏着软肋，立马告饶：“三嫂我错了。我这就走。等你回信的时候一定告诉我，我非常愿意为你孝犬马之劳。” “再贫！”陈丽姝作势要打，顾兴萍一个闪身出门去了。临走不忘帮她把门关上。 第45章 再去黑市 陈丽姝看人走了之后在桌边坐下，拿着那封信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丽姝。 你的信和肉酱已收到，战友们非常喜欢你做的肉酱，一直夸赞你的手艺好。至于信的内容，我觉得太短了。你不是一直在学习？我觉得写信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就从一千字开始，每半个月上交一封。内容务必让我了解你的全面生活。 还有，中国语言博大精深，能简的地方简，不能简化的地方也别省略。打个比方，就比如甚是想念这四个字，太空洞。我希望你可以适当的扩展延伸一下。让我更深刻的感受到你对我的想念。 最后，盼望你的来信。 落款顾兴东。 陈丽姝看着信上的内容，心里忍不住暗暗吐槽：写信就写信，怎么还当成任务给布置上了？难道真把她当成他手下的兵了不成。 甚是想念怎么就空洞了？还扩展延伸。 陈丽姝看着信上的内容半晌突然唇角一勾。澄澈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拿出纸笔，很快写好了一份三张纸的书信，又想到他说肉酱好吃，陈丽姝决定明天请假去镇上买点牛肉，做牛肉辣椒酱。 第二天一早她将这件事跟李秀兰两口子说了之后，两人非常赞同。 “等会儿我去队上的时候跟大队长说一声就行，你自己路上也注意点安全。”李秀兰不忘叮嘱一句。 “我知道了妈。”应一声之后，陈丽姝又回屋里将最近做的头花整理出来装好。 一共是不到一千个，好久没去镇上的供销社了，她决定顺道去看看情况。 一路去到镇上，陈丽姝先去了相熟的供销社。店员看见她进来非常高兴。 “上次送完货你就再没过来，我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真是急死我了。” 这会儿电话不普及，甚至连传呼机都没有，想联系谁确实挺不容易的。 “家里最近比较忙。”陈丽姝笑着解释一句：“还是一毛三，李姐这次想要多少？” 一听价钱没变，李店员有些犹豫：“妹子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外头都卖一毛五一个，你这个一毛三的价钱有点高啊。” 东西多了竞争自然也激烈，陈丽姝点头表示理解。 “我这什么情况李姐你也知道，来回跑实际上就赚个辛苦钱，再便宜真的不划算。不过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李姐你开一回口我怎么也得让点，你就给一毛二吧，再多我真不如不做了。” 李店员看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想想开口道：“那就先给我留一百个吧。” 谁知道陈丽姝下次什么时候过来，还是多留一点的好。 陈丽姝很痛快的给她数出一百个之后又去了其它家店。 其中也有两家嫌贵想让她再便宜些，被陈丽姝拒绝了。 很快她就以一毛二的价钱把所有的头花都卖出去了，换了八十七块钱。 抬手看一眼时间才九点左右，陈丽姝决定再去一趟黑市逛逛。 这次她没带什么东西，穿的也挺朴素，又加上这么久没去，想来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 打定主意，陈丽姝便径直去了之前的那条胡同。好多人都已经换了面孔，这让陈丽姝更加放心。 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看到什么可心的东西，要走时目光扫到上次同她讲话的老大爷，摊位前照样摆着两块碎瓷片，陈丽姝不由得停住脚步。 “姑娘，想淘腾什么东西？跟我说说，没准我手里头就有呢。” 陈丽姝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淘的东西，见大爷问一时竟有些语塞。 “这样，姑娘你跟我去一趟我那，离这不远，我那东西特别全，没有几步路就到了。”一大早晨开张头一份，大爷特别积极。 见他和上次说的差不多，陈丽姝想了想点点头：“那我就过去看看吧。” 见她点头，老大爷跟旁边另一个摊位的人说一声帮忙照看一下便起身带着陈丽姝往胡同里头走去。 七拐八拐没多久，在一个掉了色的黑漆院门前停住。 陈丽姝看着眼前的院门，心想这要没人带路还真摸不着地方。 “姑娘快进来吧。” 大爷上了台阶从腰带上掏出一串钥匙把院门打开，陈丽姝刚一进去就看见院子里四处堆放着许多杂物。 “前些年斗地主老财资本家砸烂的东西，全都堆这儿了。料子都是好料子，也有人专门过来淘换，你要想要，两毛钱一斤。” 陈丽姝看着破破烂烂的凳子腿床架子之类的，估计好的大件已经被人挑光了，剩下的都是只能当柴火烧的破木头，便摇了摇头。 大爷也没失望，径直领着她往里面走，进到室内，里面的东西就更多了。 书啊，旧报纸之类的几乎能堆成个小山，另一侧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破烂，玻璃瓶子，瓶盖，牙膏皮之类的。紧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些瓷器和碎瓷片之类的。 大爷见她目光看过去，耐心的解释道：“那些都是过去有钱人家的东西，有识货的私底下也跟我买。完整的十块一件，碎了的都按斤称。” 陈丽姝点点头，目光被一个保存还算完整的双耳花瓶吸引。 以前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类似的，好像是叫青花瓷。要是古董能卖不少钱呢。 陈丽姝忍不住凑近两步将花瓶拿起来仔细观察一下，白地蓝花，瓶身不大，只有一尺多高。 她对这东西没有什么涉猎，不过估摸着被人挑剩下的想来也不可能是古董，只是样子好看，用来插花不错。 “大爷，能便宜点吗？您也知道这被人挑剩下的东西肯定没啥价值，我就是喜欢这样子回去当个花瓶，十块钱太贵了，我去百货公司买个喜庆带图案的也才不到五块钱。” 大爷想着她说的也确实是这么个事，难得有生意上门，索性开口道：“那五块钱你拿着，不能再便宜了。” 陈丽姝点头，将那花瓶拿出来，目光又落在那堆书上。蹲在地上挑挑拣拣，竟然也翻出来好多书籍，大部分都是六六年之前的课本和学习资料。这可以说是非常珍贵了，陈丽姝如获至宝。 第46章 刘月敏找事 挑完课本和学习资料，陈丽姝想着徐宁同她说的也要多看书积累，便又挑了两本小说一本散文集一本诗歌。 杂七杂八算下来，陈丽姝一共花了十块钱。因为东西有点多，大爷见她拿着不方便，还免费送了她一个筐。 同大爷告别之后，陈丽姝又去了副食品商店，这时候牛肉虽然是精品，但买的人不多，大多都只认肥肉，不但香还能靠油。 陈丽姝去的时候还有三斤多牛肉，索性全都被她包圆了，额外又买了一斤豆油。 回到家里她先收好东西开始着手做牛肉辣椒酱。最费工夫的不是把牛肉剁碎，而是绞辣椒。 辣椒是李秀兰挂在房檐根下头晾晒的红辣椒，非常辣。尤其接触到手上时间长了火辣辣的疼。 陈丽姝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又翻出之前剩的一点花生米，锅里加油把花生米炒酥之后盛出来备用，然后锅里再加油，把调料放进去炒香放牛肉，然后是辣椒和黄豆酱。出锅之后再洒上花生碎。 因为这次肉多材料足，足足装了五大罐头瓶子，额外还剩余一小盆，陈丽姝决定晚上擀两合面的面条。 等顾家众人都下工的时候，刚一进院子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浓浓香味。 顾钊忍不住深吸一口香味，三两步跑进厨房：“三婶儿，晚上吃什么啊这么香？” 陈丽姝正在往出捞面条，听见他问抬头笑道：“我擀了面条，你们快洗洗手，这就开饭了。” “遵命！”顾钊高声说一句，一转身飞快的打水去院子里洗漱。 “我一共做了两种酱，小孩子吃不得辣，就做了鸡蛋酱。”陈丽姝说着将鸡蛋酱放在孩子们那一边。 “三婶儿我能吃辣，这里面可有牛肉呢。”顾钊端着碗站起来，给自己舀了一勺牛肉酱。 “我不吃鸡蛋，我也要吃肉。”顾林看顾钊吃肉，面前的碗一推就嚷嚷起来。 “没听人家说肉里放辣椒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爸妈没人家争气没钱买肉，给你吃啥你就吃啥得了！”刘月敏将碗重新往顾林面前一放，语气却差的要命。 顾林被唬，吓的哇一声哭出来。 “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置什么气，有话不会好好说？”顾兴民忍不住皱着眉头说。 “你还有心没有？我置气，我有啥能耐跟人置气！你一个大老爷们都不给我长脸。你看看谁不是左一件衣服右一条裙子的，就我当牛做马伺候你们爷仨，合该就是老妈子的命！”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三给老三媳妇买布料就算了，自家婆婆凭啥只给小姑买布料不给她买，还不是偏心姑娘。 “老二家的你别一吃饭就整事，大家都累一天了就想吃个消停饭，你要不想吃就抱孩子回屋去。” “妈你还想咋偏心？给小姑买布料的时候不想着我们这些做儿媳妇的，如今吃肉你赶我回屋。”刘月敏不高兴的开口。 顾兴萍气不过回嘴道：“二嫂你什么意思？妈什么时候给我买布料了，我不过是就朝妈要了一点布票，买布料的钱都是我自己拿的。” 刘月敏不屑：“你们娘俩的事，谁知道背地里怎么研究的？少拿这骗小孩子的话唬我。” “都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顾守福皱着眉头开口说一句，大家全都依言闷头开始吃饭。 吃过饭，三个妯娌收拾厨房，顾守福和李秀兰交代几句便背着手出去了。 等将一切收拾妥当，李秀兰才把三个儿媳妇都叫到跟前，又从炕柜里拿出几张布票和三十块钱。 “眼看着天越来越热了，你们每人三尺布票，十块钱，喜欢什么样子就自己做件衣服。” “妈，我这还有衣服呢，你自己留着做身衣服吧。”张芹一看还有自己的份，立马推拒道。 “是啊妈，我也不缺，你自己留着吧。”陈丽姝附和道。 “都在这装什么孝心，装给谁看？大嫂三弟妹你们俩合伙给我上眼药呗？”刘月敏脸一拉，上前将钱和票抓在手里：“你们不要我要，今天我看你俩谁拿谁不是人！” 陈丽姝打从吃饭就没搭理刘月敏一句，这会儿听见她的话心里是真来气了。 “我们拿不拿关你什么事？二嫂你好歹二十几岁的人了，都俩孩子妈了，你以后也是要当婆婆的人，就这么给孩子做榜样的？一天到晚小肚鸡肠就盯着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争一口吃的就是算计点别的。我是看咱爸妈的面子才忍你很久了，不然早大嘴巴子抽你脸上。” 刘月敏正有火没地方发，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来劲了，朝着陈丽姝扬脖子道：“你要打谁？还想抽我，来你来抽一个试试。” “老二媳妇你够了。我跟你爸还没死呢，你想翻天是咋地？赶紧拿着东西回屋去，别等着我去给你爸叫回来事情可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一听李秀兰要叫顾守福，刘月敏顿时老实了。这个公公轻易不发火，万一真发火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恨恨的看一眼陈丽姝，刘月敏拿着东西一扭身回自己屋去了。 “老三媳妇你别跟她一样的，你二嫂她这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妈你放心，她不惹我我肯定不跟她一样的。” 这要是换成别人她肯定早就大嘴巴子上去满足她的愿望，可万一真那样做了两房也就彻底闹掰了。李秀兰和顾守福肯定会不好受，所以陈丽姝即便是看他们俩的面子，也尽量在忍着。 陈丽姝和张芹最后也没要那布票和钱，他们现在能挣钱，没必要去抠老人的钱。 从李秀兰屋里出来，陈丽姝把信和肉酱交给顾兴萍让她明天帮忙邮给顾兴东，回屋拿上她今天淘来的一本小说拿去知青点给徐宁。 谁知出门没看黄历，正好碰见陆成鸣和另外两个知青从院子里出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个盆子，看样子应该是去河边洗澡。 “你们先走。”陆成鸣看见陈丽姝，回头跟同伴说一声便朝她走过来。 第47章 接新活 “你怎么过来了？”看着陈丽姝俏丽的脸庞，两条乌黑的麻花辫乖巧的垂在胸前，杏黄色的半袖衬的她皮肤白皙粉嫩。陆成鸣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看直了眼。 陈丽姝厌烦的皱眉：“我来找徐宁。” “我去帮你叫她。”说完不等陈丽姝拒绝，一转身就又回屋里去了。 徐宁很快出来，看见陈丽姝过来不自觉露出笑容。 “你还有事？”陈丽姝看着杵在两人旁边的陆成鸣，不悦的皱眉道。 “丽姝同志，我听徐宁说你在学习，我认为这是非常好的事情，我以前在学校成绩非常优异，这次还准备报名工农兵大学生，如果你有什么不会的，我很乐意帮助你。”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他还真好意思说，前世她也是直到跟着他一起回城才知道，陆成鸣就是因为学习成绩差，整日跟一帮狐朋狗友小混子打交道后来家里才让他下乡的。 这会儿竟然跑来跟她吹嘘学习好，脸皮也真是够厚的了。 “我有徐宁就够了，我们女孩子要说话你恐怕不方便听，还请你回避。”陈丽姝不客气的说。 见陈丽姝都这么说了，陆成鸣只得不情愿的走了。 直到他离开，徐宁才松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朝陈丽姝笑笑：“他这人别看长的人五人六的，其实花心的很，整天跟那些女知青嬉皮笑脸，你可离他远点。” 陈丽姝点头：“嗯，我知道。” 说着又将她新买的小说递给徐宁：“我今天去镇上淘来的，手里还有几本呢，咱俩可以串着看。” 徐宁看一眼书皮，面上微微露出惊讶，竟然是外国的著作《羊脂球》。因为特殊时期，这种外国书籍早已经成为禁书。 陈丽姝看出她的惊讶，也知道这书大底是禁书那一类，不然也不会当废品扔在那里。 “咱们俩偷着看完我就把它毁了，保证不会让旁人发现。” 徐宁见她知道轻重，便把要出口的话咽回去，接过书之后又把自己做的教学笔记拿出来：“这是我针对初中的课本给你做的总结和圈的重点，对你学习起来应该会有帮助。” 一本笔记差不多有两指厚，里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干净漂亮的行楷，足见徐宁的用心。 同徐宁道过谢之后，陈丽姝才转身离开。 省城老虎团，当顾兴东打开陈丽姝的来信时，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嘴角滞了一下，过了很久之后舌尖扫一下腮边，眼睛更是危险的眯起来。 他这小媳妇还真是‘欠收拾’。 只见满满的三页信纸，开头写着兴东： 首先让我们怀着无比的热忱，共同学习一下‘甚是想念’这个词的意思。它的意思是十分想念，极其想念，表达对对方的思念至深。甚，本意是……它的近义词有：魂牵梦萦，望眼欲穿、朝思暮想…… 最后，我想说一千字的内容可能打不住了。其实这个任务也很好完成你说是不是？“老顾，我听说弟妹来信了？还邮了吃的是不是？”吴铮的脑袋从门口探进来，朝顾兴东嘿嘿傻笑一声。 “你是长的狗鼻子？”顾兴东将信收好，下巴点向桌上的牛肉酱：“想吃自己拿。”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等吴铮进门，周良突然从后边挤进来。 “老周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去厕所？”刚俩人楼下碰见，原本打算一起上来，谁知道上了二楼人又说要先去厕所，让自己先过来。 “还是肉酱重要。厕所去不去没所谓，我能憋住。” 吴铮见他直奔桌上的肉酱，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合着姓周的这小子是想让他打头阵！吴铮近前狠捶了下他胸口：“好你个周狐狸，竟然敢跟我耍心眼！” 收拾完周良，吴铮又同顾兴东说：“今天家里暖灶，我们家那口子说晚上家里吃去，正好咱们几个好好喝一顿。” 顾兴东点头：“成。” …… “三嫂，我同学看我这条裙子好看，好多人都问我是哪里买的。”顾兴萍穿着新做的裙子高兴的同陈丽姝说。 陈丽姝正在踩缝纫机，抽空抬头说：“你怎么说的？” 顾兴萍伸出手指绕了两圈胸前的辫子有些好笑又得意的说：“我说我是在省城里买的，他们竟然相信了，还问我多少钱他们也想买。你猜我怎么答的？” 陈丽姝停下手里的活好奇道：“怎么答的？” “我说十二块钱一件还需要三尺布票呢。他们要是需要我可以帮她们问问，你觉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跟着陈丽姝一起做头花又看她行事，顾兴萍耳濡目染多少也学会一点。当时她做这条裙子用了五尺布，一块二一尺就是六块钱。虽然还要五尺布票，可价钱翻了一倍，为了好卖，布票她只说三尺，果然有好多女生心动。 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小妹你可真机灵。” “那三嫂你是打算接下这个活了？” 陈丽姝点头：“做，怎么不做？这还要谢谢小妹你呢。如果这买卖真成了，我给你提成怎么样。” “就这我在同学面前已经赚足了面子，我可不要提成。” “那你先把同学的尺寸帮我记一下吧。”陈丽姝笑着说，有了尺寸她好去镇上买布料。 顾兴萍办事很有效率，很快就把要买裙子的女生尺寸记了下来，同时还收了一半订钱回来。 陈丽姝没想到，一共有五个之多。 第二天她又跟队上请了假，除了要去镇上买布料，顺道将攒的头花给周斌送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物资局，站在外头跟门卫说一声之后很快周斌就出现在大门口。 “来多长时间了？要不跟我进办公室坐下休息一会儿？” 陈丽姝笑着摇头：“正好今天有事就想着先送过来一些，我一会儿还要去办点事，就不进去了。” 本来两人就是私下交易，她又非亲非故，去他办公的地方肯定会给他添麻烦，陈丽姝便笑着拒绝了。 “一共一千八百二十几个，你给一百八就行。” 第48章 介绍对象 周斌点头，付好钱后把东西接过去。 从物资局离开之后，陈丽姝又去了百货公司，按照之前算好的尺寸买了布料，想了想难得出来一趟，陈丽姝脚步一转又去了青山服装厂。 “丽姝来了。”陈祥发看见她过来很热情，也没急着去找他外甥女刘晓婷，而是笑着将陈丽姝请去屋里。 “陈叔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陈丽姝在座位上坐下之后看见陈祥发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 想到外甥女跟自己说的事，陈祥发给陈丽姝倒了一杯水后在她对面坐下，才开口问道：“丽姝，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你那小叔子还没对象吧？” 陈丽姝立马会意，这是想给顾兴业介绍对象，身子不自觉坐直几分，笑回道：“确实还没对象，陈叔是有合适的想给他介绍一个？” 陈祥发点头：“你看我那外甥女刘晓婷怎么样？” 刘晓婷？陈丽姝怔了一下，她还真从来没往她身上想过。刘晓婷虽说年纪大一点比顾兴业大三岁，可她是服装厂的正式职工，以前听陈祥发提过一嘴，工资好像三十七块钱呢。 转念想到顾兴业的长相，陈丽姝倒也有些释然。 顾家兄弟几个长的都很周正，顾兴东就不用说了，顾兴业也不差，将近一米八的个头，眉清目秀高鼻梁，黝黑的皮肤一笑起来更是露出一口大白牙，一看就是个贼精神的小伙子。 “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瞒你，我那外甥女也是个命苦的，她结过一次婚，前头那男人不是东西没过多久俩人就离了。” 离过婚这种事情全厂区的人都知道，只要人家一打听就知道是瞒不住的，所以陈祥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不过他心中很笃定，单就是刘晓婷是城里户口和正式职工这两点，就足够让身为农村人的他们动心了。 “叔你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当嫂子的，这事成不成，我还得回去问问我小叔和家里。”陈丽姝开口说道。 陈祥发点头表示理解：“你帮着回去说和说和，俩人要是真成了，我们这头再活动活动给你小叔在厂里找个临时工，虽说不能是正式的，可也能拿工资。” 陈丽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祥发见她点头，才满意的起身出门去寻刘晓婷。 很快陈祥发回来，让她去后门拿货。 因为是她自己，陈丽姝也没要多，只买了二十斤。付钱的时候刘晓婷说什么都不要她的两块钱。 “我的事我舅跟你说了吧？这钱我就不要了，也是希望你能帮我说点好话。” 陈丽姝坚决将钱塞到她口袋里：“一码归一码，都是做生意我怎么能白拿你东西，你放心，这事回去我肯定会跟家里说的。” 刘晓婷听见她这么说只好把钱收下，直到看着人走了才回去。 陈丽姝一路回到家里，先把东西放屋里收好之后又去外头割了一大捆猪草回来，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开始做饭。 晚饭贴的玉米面饼子，陈丽姝看自留地里的小白菜长的不小了，便摘了一些回来熬汤。 很快一家人下工回来，吃过饭，陈丽姝才把刘晓婷的事情说了：“如果四弟有意我就再打听打听，如果没有我下次去就给她回了。” 反正刘晓婷顾兴业是看见过的。 “离过婚的？咱们老四可还是个小伙子呢，三弟妹你怎么想的？不会是因为人家卖给你碎布头你巴结人家想坑四弟吧？”不等其他人开口，刘月敏已经阴阳怪气的接话道。 “二嫂你要能说话就说，不能说请闭嘴。哪远哪近我分得清。”陈丽姝直接不客气的怼回去。 “我觉得挺好的。人家可是城里户口正式职工呢，老四跟她结婚以后还能有工作，那可不就是享福了？老四往后可别忘了你二哥。”顾兴民笑嘻嘻的打趣道。 李秀兰皱眉：“其它条件倒是真不错，可这离过婚，这也……” 顾守福比较清醒：“依照人姑娘的条件，不离婚恐怕也看不上咱们家兴业。” “四弟你怎么想的？”陈丽姝见顾兴业一直闷着头没说话，估摸着应该是不愿意。 果然，半晌顾兴业抬头：“刘晓婷我见过，三嫂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就算了。” 李秀兰和顾守福都很开明，孩子不喜欢条件再好也不会勉强。 陈丽姝笑着点头：“那行，等我下次过去的时候就把这事回绝了。” “老三媳妇，咱们把人家拒绝了，她不会有啥想法以后不卖你货了吧？”李秀兰考虑的比较多。 陈丽姝笑着摇头：“一码是一码，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应该不会的。再说了，我提这事也不是为了巴结谁。毕竟这是四弟的终身大事，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刘月敏见她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禁暗自撇嘴。 等回到自己屋里，刘月敏凑近顾兴民身边，忍不住同他说道：“兴民，你说三弟妹这段时间总往镇上跑，肯定挣了不少，这个数应该有了吧？” 刘月敏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 顾兴民惊：“一千？那么多？” 刘月敏白他一眼：“她这见天的往镇上跑，拿多少货我心里都有数。光大嫂他们就分了好几十了，她恐怕一千都不止。” 一想到要不是她娘家大嫂黑心烂肺这会儿这些钱就是她的了，刘月敏就一阵肉疼。 “这钱你想不想赚？” 顾兴民皱眉：“那可是一千多块钱，谁不想？可惜人都让你得罪完了，妈和大嫂小妹她们好歹还喝到肉汤呢，就你只能闻味儿的份。” 顾兴民说完脱鞋上炕，双手垫在脑身子朝后一躺，忍不住叹一口气。 想到什么，刘月敏的眼睛发亮，凑到他跟前说：“只要你听我的，这次我保证咱俩能翻身。” …… 随后几天，陈丽姝白天上工，晚上抽空陆续将那五条裙子做好，再由顾兴萍上学的时候给人带过去。 现在头花生意利润越来越少，估计很快就会有一大波效仿的人。经过这次接活做裙子，陈丽姝也渐渐萌生出做服装生意的想法。 第49章 使坏 她现在有缝纫机，一件衣服最低也能赚五六块钱。唯一困难的就是布票的事情没法解决。 现在还是计划经济，虽然比头些年的每人每年一尺甚是几寸布票要好一些，可现在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尺。 眼下她手里除了新赚的十五尺布票，之前的全都买布料用光了。每次乡里大集倒是有不要票的布，可都是次等布，质量根本穿不住。 百货商店倒是有不要票的布料供应，质量也好，可价钱又太高不划算。 陈丽姝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再等等。 “妈，月敏娘家捎信过来说她妈身体不太好，我们俩明天想过去看看。” 这天吃过饭，顾兴民凑到李秀兰身边说道。 李秀兰正在缝头花，听见他这话停下手上的动作：“咋样，严不严重？” “还不太清楚，捎信的人也没说太明白，这不我俩想着过去看看。” “行，你俩去吧，明天我直接跟队上说一声。” 顾兴民见李秀兰说完又低头干活，犹豫一会儿开口说：“妈，这老人病了我跟月敏总不能空手去吧？” 李秀兰抬头瞅他一眼，拿出钥匙回身开炕柜的门。没过多久拿出两瓶罐头。 “妈，就两瓶罐头哪能拿出手，要不你再给我十块钱吧。” 李秀兰一听他要钱顿时脸有些发沉：“不是还不知道啥情况？等有情况了再说。” 刘家这亲家李秀兰是掐半拉眼睛都没瞧上眼。俩孩子结婚时都谈妥了末了狮子大开口不说，平时有事没事就捎信，头疼屁股疼一大堆事。她能给两瓶罐头就不错了。 “十块不行给五块钱也行，两瓶罐头看小孩子还行，那头毕竟是老人。”顾兴民继续央求道。 李秀兰白他一眼，不甘不愿的甩出五块钱：“以后再捎信过来别跟我说，搭钱又搭人我听了就闹挺。” “成成，就这最后一次，以后再给信我让月敏自己回去。其实我也不愿意折腾。”顾兴民收好钱，笑嘻嘻的拿着罐头回屋去了。 刘月敏正在屋里等着，见他回来手里还拿着两瓶罐头脸上笑起来：“咱妈同意了？” “我出手咱妈能不同意？” “就给两瓶罐头？” “你妈事那么多，我妈能给拿点东西就不错了。” 刘月敏想想也是，倒没再说旁的，一心只想着明天的谋划。 第二天，夫妻俩起了个大早，出门之后径直朝着镇上走去，很快就到了青山服装厂。 “我不方便露面，一会儿你自己进去。”距离服装厂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刘月敏停下脚步。 “你确定这样真的能行？”事到临头顾兴民有些发怵。 “肯定行。我大嫂他们想买碎布头那姓刘的都没卖，也不知道三弟妹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这么办咱们怎么买碎布头做头花赚钱？一千多块钱，你不想赚了？” 顾兴民想想也是，下定决心抬腿就朝服装厂门卫室走过去。 …… 傍晚，一家人下工的时候发现顾兴民两口子已经回来了。一个坐缝纫机跟前做头花，一个屋里躺着睡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造的像个泥猴子。 “老二媳妇你回来的早咋不知道给晚饭做了？”李秀兰看着猪圈里乱叫的猪，鸡也饿得四处找食，心里就窝着一股火。 “妈，我跟兴民也才回来没多长时间。再说我寻思我做饭也没三弟妹做的好吃，大伙吃不习惯也白白浪费粮食。” “爸妈，你们先回屋歇着，我去做饭吧。”张芹看婆婆脸色不好赶忙开口说道。 陈丽姝看张芹去厨房了，她也去拿了猪草出来开始给猪和鸡剁食。 一通忙碌下来，等大伙儿吃饭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妈，大嫂三弟妹小妹，我以后也准备做头花生意，你们要是有空可以给我做，我跟三弟妹给的价钱一样，也三分钱。” “二嫂，你哪里买的碎布头？这生意三嫂做的好好的，你怎么还抢自家生意呢？”顾兴萍皱着眉头开口询问道。 “小姑这话问的，那服装厂又不是姓陈的开的，再说了，这头花生意许你三嫂做就不许你二嫂做了？都是一家人谁赚钱不是都一样？” 顾兴萍看不得她小人得志的嘴脸，直接起身：“我回屋写作业去。”丢下一句人就走了。 “老二媳妇你们两口子今天不是回娘家去了怎么还去镇上了？” 听见李秀兰问，刘月敏得意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是回娘家了，我看我妈没什么事，我就跟兴民去了一趟镇上，就买了点碎布头回来。” 刘月敏的娘家跟镇上根本就是两个方向，就算骑自行车也不可能这么早回来，除非两人撒谎就为了去镇上。 都是一家人老二两口子竟然合起伙来骗她，李秀兰当即气的脸色发青。 她能想明白，陈丽姝自然也想到了。看向刘月敏的目光就有些不同。 “老二你别在屋里装死赶紧给我滚出来！”李秀兰怒吼一声，顾兴民不敢耽搁，趿拉着鞋就出来了。 “你个瘪犊子敢跟你妈耍心眼，不是去你丈母娘家？你们两口子是飞毛腿？赶紧把东西和钱给我还回来。我她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 “妈，你误会了，我们是在娘家正好碰见有去镇上的车，就做了个顺风车。”刘月敏一看婆婆真动怒了，赶紧替两人找补。 顾兴民会意，立马点头：“妈，真是有车我俩坐车去坐车回来的。” 俩人不承认李秀兰也没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 过了半晌，刘月敏见大家都消停了，才拿着东西又去到缝纫机旁。 “二嫂，我一会儿也要用缝纫机。”陈丽姝冷冷的开口。 “你一会儿用，我现在用不冲突，等你用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行。”刘月敏假装没听懂，坐在缝纫机旁边就开始动作起来。 刘月敏话虽这么说，结果却一晚上都霸占着缝纫机，直到自己困了，才起身收拾东西回去睡觉。 “缝纫机明明是三嫂你买的，她脸皮也太厚了。”顾兴萍一直在陈丽姝屋里，这会儿看刘月敏走了，才忍不住抱怨一句。 第50章 临时工 “时间也不早了，小妹你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回去睡觉吧。”陈丽姝收好书本开口说道。 “三嫂你不用缝纫机了？” 陈丽姝摇了摇头：“爸妈也要睡了，我过去弄出动静该影响他们休息了，我等明天再弄吧。” 当初缝纫机放在李秀兰他们屋里就是想着家里谁用也方便些，况且她屋里小，再挤个缝纫机就没转身的地方了。 顾兴萍想想也是，拿着书起身回自己屋去了。 第二天，吃过晚饭，刘月敏饭桌也不收拾径直坐到缝纫机旁又开始做起活来。 陈丽姝看在眼里并没说什么，跟张芹一起去收拾厨房。 “大嫂，我想让大哥帮我个忙，一会儿帮我把我屋里的桌子搬出来，空出来的地方我想把缝纫机放过去。” 张芹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行，等会儿我去跟你大哥说一声。” 收拾好厨房之后，陈丽姝回到屋里将桌子上的书本什么的都收进五斗橱里，正好顾兴国过来，直接把桌子搬出去了。 “二嫂你什么时候用完？正好大哥有空我想让他把缝纫机搬我屋里去。” 刘月敏一听她要动缝纫机立马炸了。 “三弟妹你什么意思？这缝纫机在这放的好好的你凭啥要搬啊？” 陈丽姝耐心解释一句：“我晚上要做活怕有声音影响爸妈休息。” “你晚上做活搬你屋去我用啥？再说缝纫机大家用的凭啥搬你屋去？” 见过无理取闹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陈丽姝冷笑一声：“缝纫机我买的，搬我屋里不是很正常。” 刘月敏不接她话，只问道：“搬你屋里我用啥？” “你用什么关我什么事，要是喜欢你也可以去买一台。” “我没钱也没缝纫机票。”刘月敏坐那不动，摆明了想放赖。 “二嫂我劝你还是让开的好。因为个缝纫机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我就不让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刘月敏歪着脖子一脸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二弟妹你还是起来吧，缝纫机是三弟妹买的，她想搬自己屋里很正常。”张芹不想事情闹的太过，一旁开口劝道。 “她买的了不起？我现在也想用，就不让她搬。” 陈丽姝懒得看她这副嘴脸，直接上前一把将她做的头花和那些碎布划拉起来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陈丽姝你干什么？谁让你动我东西！”刘月敏急了起身追过去。 “这是咋啦？”李秀兰和顾守福从外面进来，看两人情况不对开口问道。 “妈，你快去拦着点三弟妹。”张芹着急的把事情简单说几句，连忙快走两步跟过去。 陈丽姝抱着一堆东西已经到了厨房的灶门口，二话不说就要往里填。 “陈丽姝今天你要敢填我跟你没完。”刘月敏吓的嗓子都破音了：“不就是一台破缝纫机，我还你就是了。” 陈丽姝听见她这一句，直接手一松，将怀里的东西全都扔在地上，刘月敏见她没扔灶门里，重重松一口气。 “跟我耍无赖你还嫩了点。以后长点记性，一次让你两次让你，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妈次次让着你。” 陈丽姝丢下一句，径直回屋去了。 “你呀你呀，真是……”了解了事情经过的李秀兰看着这个儿媳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看她吃瘪李秀兰并不同情，反倒觉得就应该有人像陈丽姝那样治治她。 “走吧，回屋。”顾守福背着双手脚步一转径直回屋去了。张芹见没出什么大事也跟着两人一起走了。 厨房里只剩下收拾东西的刘月敏一脸怨毒。 这两天有缝纫机她都缝了二百多个了。没了缝纫机，一天五十都做不了。心里越发觉得陈丽姝小肚鸡肠。不过转念一想她的头花生意也做到头了，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看她还能猖狂几天。 随后几天，陈丽姝将手里所有的布都用完了，又差不多攒了四千个头花。 东西太多太沉，只好求顾兴业帮忙陪她一起送去镇上。 到了物资局门口，周斌很快从办公楼里出来。看见她一次送来这么多货笑道：“你来的太巧了，正好我这两天要出门一趟。” “刚做完就想着跑一趟全送过来算了。原本还想着怕太多你不收。” “你做多少我都收。” 周斌说着目光看向她身边的顾兴业，想到局里最近有个空缺，便同陈丽姝说：“我们单位有个卸货的同志前段时间腰受伤了。估摸着没有三四个月时间回不来。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帮忙给介绍一个。” 接着周斌又把条件说了一下：“能吃苦耐劳就行。一个月二十五块钱的工资。吃住单位管。不过就是辛苦，有时候道上跑几天可能就得睡车里。” 陈丽姝看他瞄向顾兴业的眼神估计就是挺相中他。虽说二十五块钱的工资不算高，可管吃管住，这个价钱也算不错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只是个临时工。 周斌可能看出她的心思了，想了想开口道：“虽然是临时工，可只要人会来事肯学习，跟着师傅跑外的时候还是能学会开车的，好歹能多学个技能。” 听到能学开车，陈丽姝和顾兴业同时眼睛一亮。 顾兴业是纯粹的男人对于车辆的喜爱。陈丽姝则考虑的更远一些。 一直到九十年代，司机都是比较吃香的职业。顾兴业要是能学会这项技能，以后也算是吃穿不愁了。 知道周斌特意说的这么详细是看在她的面子。心里感激默默的记下他的情义。 陈丽姝侧头去看顾兴业，顾兴业虽然心里愿意，可毕竟要第一次离家，而且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还有队上的工分。一直有些拿不定主意。 “三嫂你觉得怎么样？”这会儿陈丽姝在他眼里就是主心骨。 “男子汉出去见识一下对你有好处。再说只有几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如果觉得不合适，咱们就再回来种地。” 顾兴业见她赞同，便点头同意了。 “我回去跟我同事说一声，你这头要是没什么事，明后天就过来报道。” 第51章 被赶出来了 “这件事多谢周哥费心了。要不咱们去饭店吃个饭吧。” 周斌笑看陈丽姝：“咱俩都这么熟了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这单位还有事走不开，下回有机会再说。” “成。”再次同周斌道谢，陈丽姝才同顾兴业往青山服装厂走去。 一路上顾兴业对于自己即将有工作了这件事还有些恍惚缓不过神。 “三嫂，周哥他们物资局都是干什么的？”顾兴业好奇的开口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供应钢材、水泥、轮胎之类物资的地方。” 陈丽姝只知道物资局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大概也有宏观调剂的作用。 六七十年代是个非常肥的部门。到了八十年代经济飞速发展，这个部门也陆续取消了。 顾兴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等你去了单位只要记得少说话多做事就行。其它的也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有人欺负你也别一味地忍气吞声，一样都是打工的，谁也没比谁高贵。” 顾兴业听了她的话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底气。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好好做事，谁能欺负我？” 两人说着话，前头便到了青山服装厂。 两人刚到门卫室门口，陈祥发就迎了出来。 “陈叔。” “你来干什么？”陈祥发沉着脸开口，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差。 陈丽姝这才觉出不对：“陈叔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陈祥发冷哼一声：“谁惹我生气？怎么，今天把你小叔子也带过来，是专门来看笑话的还是专门来挑衅的？我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己不好意思说就让你大伯哥过来说！” 陈丽姝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一想起当日的情况陈祥发气的脸色发青胸口剧烈的起伏：“你们不同意就算了，何必拿我外甥女离婚的事羞辱她？什么二手货配不上你家头婚的小伙子。赶紧给我滚，别等着我拿大扫把抽你们。” 还有更难听的他根本就不想说了。 陈丽姝被他说的一头雾水，皱眉耐心解释道：“陈叔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从来没说过这话。” “你没说不代表你家里人没说。我眼睛不瞎，那人一看长相就跟你这小叔子有五六分像，还能有错？人家都把话说的那么绝了，你也赶紧走吧。这买卖以后跟你们一家子肯定是不做了。” 碎布卖给谁不是卖，何必热脸贴冷屁股，他以后再也不想跟他们有往来。 陈丽姝听见陈祥发的话心里翻了个个儿。跟顾兴业长相相似的还说是她大伯哥，那只能是顾兴国和顾兴民。顾兴国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那就只能是顾兴民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得罪陈祥发和刘晓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转念陈丽姝就想明白了，是了，好处可不是多着呢，眼前的结果就是最大的好处。断了她能买碎布的可能，不然刘月敏的碎布怎么来的？ 好啊，为了钱这两口子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陈丽姝一张俏丽的脸上瞬间凝上一层寒霜。 “陈叔，咱们接触这么长时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如果我真瞧不起刘姐二婚当初你们提我就会直接拒绝。至于其他人说的什么话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心里有疙瘩不准备将碎布卖给我也没关系，但这件事情我还是要澄清一下，那人说的话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我们从来没说过那话。你误会我三嫂了，我只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 一听有人误会陈丽姝，顾兴业顾不了隐瞒自己的心思，着急的帮忙解释起来。 “不管谁说的，反正跑不了你们家的人，我现在看见你们心里就有气，你们两个赶紧走吧，以后再别过来了。” 眼看是再没有挽回的机会，看顾兴业还要再说，陈丽姝对他摇了摇头。 “陈叔那我们就先走了。”陈丽姝说完，同顾兴业转身离开。 “三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以后你这头花买卖还怎么做？”回去的路上，顾兴业不甘心的问。 “不然还能怎么样？”陈丽姝露出一抹苦笑：“哭着喊着求陈叔原谅咱们？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疙瘩，再多说什么都是徒劳。” 顾兴业不傻，这事前后一联系就知道肯定是他二哥两口子干的。心中又气又失望，面对陈丽姝就更加自责。 “这事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的亲事也不会弄成这样。” 陈丽姝笑：“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有人利用这事钻空子罢了。” 不想提这糟心的事，陈丽姝转移话题道:“刚听说四弟有喜欢的人是谁啊？你怎么不让爸妈托媒人去问问？” 提到这事顾兴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人家条件好还有工作，我怕被拒绝。” 他这么一说陈丽姝更加好奇了，家里条件好还有工作，那会是谁？ “做人不能妄自菲薄。四弟你条件也不差啊，年轻俊秀，为人乐观积极，这都是很好的优良品质。” 顾兴业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优点，一时被她夸的很不好意思。 又走了一段路才吞吞吐吐说:“三嫂，你说张小菊能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张小菊？村支书张长河唯一的女儿，村供销社的卖货员。 难怪顾兴业犹豫不敢说，这条件在村里来说确实非常好了。甚至说只要人家愿意，嫁城里的正式职工也可以。 “她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可我觉得四弟你要是喜欢可以勇敢点，毕竟最坏的结果就是她不同意，可如果你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等错过了就真的会遗憾了。” 回去的后半段路上，顾兴业一直在思考陈丽姝说的话。 回到家里，陈丽姝先去割猪草，然后又喂了猪和鸡才洗手做晚饭。 “爸妈，我三嫂认识的那个姓周的同志给我在物资局介绍了一份工作……” 吃晚饭的时候，顾兴业主动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第52章 分家（一） 大家听说顾兴业要去城里上班的时候，都非常替他高兴，尤其李秀兰和顾守福，更是激动的不行。 “这都是拖了你三嫂的福了，你说说，这咋就找到工作了。一个月二十五块钱还管吃管住，这好事就落在咱们兴业头上了。”李秀兰看着老儿子，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妈，就是临时工，也就能干几个月。”顾兴业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老三媳妇不是说了，能学开车呢。”顾守福开口：“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去了可得好好学，你看村里的农机手，多少人争着想学，最后咋样，还不是派了支书的儿子去的。” 张芹和顾兴国也都替顾兴业高兴。 “老四眼看也要说亲了，等学会了开车的本事，说媳妇也是个资本。”顾兴国接话道。 刘月敏看着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早就气的不行。桌子底下踢了顾兴民一脚，顾兴民还没反应过来，只瞪她一眼就又转开头。 “爸妈，老四要去城里上班，那队上的活咋办？”刘月敏见顾兴民不开口，只好自己把话问出来。 李秀兰：“自然是办停工了。” “粮食可是按劳所得。四弟这么一个大劳力不在，咱们一家要损失多少粮食？三弟妹还要时不时的请假，难道要一家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好事没见着有人想着他们两口子，这会儿倒是拿他们当牛做马去出力，她刘月敏可不是傻子。 顾守福看过来：“老二媳妇你是有什么想法？” 刘月敏开口说道：“爸妈，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三弟不在家，三弟妹时常请假我们也不说什么了。今天这事我觉得这工作应该让给兴民。” 一个月二十五，如果能干半年那可是一百五十块钱呢。还能学开车，村里农机手工分都比旁人高，那活多轻省。 “都说好了是四哥去，怎么能反悔呢。”顾兴萍一旁接话道。 “老四就自己一个人，你二哥去了，我们家里好歹还有我这个干活的呢。” 李秀兰听了她这话面上一沉：“老二媳妇你什么意思？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家我家。难道你是想分家不成？” “妈你别听她一个老娘们胡咧咧。”顾兴民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跳出来打圆场。 “不过我觉得月敏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老四要是去也不是不行。这也算哥几个帮衬他，不过他赚了钱是不是得给我们分点？” 顾兴业一直在旁边听着几人的对话，原本因为有了工作心里还挺高兴，这会儿听见他二哥也这么说，一张脸气的通红。不过他皮肤黑，瞧不真切。倒是鼻孔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二哥你什么意思？现在就想着跟我分钱？有爸妈在呢，我吃你一粒粮食了？还有，你是不是跟我二嫂去服装厂瞎说了？你们怎么好意思做出那种事？你们知不知道三嫂因为这事以后都不能再做头花了！” 顾兴业气的不轻，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来了。 “啥？头花都不能做了，这是怎么回事？老四你把话说清楚。”李秀兰听见老儿子的话心里一突，立马追问道。 “爸妈你们不知道我二哥他们两口子……” 顾兴业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原本亲事不成推了也就算了，可他们竟然去人家那一通胡说八道，什么人家二婚是二手货，那话难听的我都不学了。你们说这事搁谁身上能受得了，人家没拿扫把给我跟三嫂赶出来就不错了，还卖什么布头。” 他话一说完家里其他人都惊住了。 “老二两口子，这事可是真的？”顾守福眼神如锐利的刀子扫过来，顾兴民和刘月敏齐齐打了个哆嗦。 顾兴民勉强挤出一丝笑:“爸，你别听四弟瞎说，谁知道这事怎么传到人家耳朵里的，跟我们两口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月敏也跟着应和说:“是啊爸，都是一家人我们俩咋能干这事呢？” “那二嫂你能解释一下你的碎布是怎么来的吗？”陈丽姝在一旁冷冷的开口。 明明之前好好的，两人去了一趟镇上服装厂那头就变了态度，任谁都能想明白这中间怎么回事。 “三弟妹你什么意思？我能买出来碎布你买不了就联合四弟往我和你二哥头上扣屎盆子呗，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刘月敏看一桌子人脸色都变了，虽然心虚可还是死鸭子嘴硬。 “二嫂有理不在声高，你说我污蔑你们两个，那你和我二哥敢不敢跟我去一趟服装厂与人家当面对质看看那些话是不是你们说的？”陈丽姝掷地有声，清冷冷的目光看过来，夫妻俩的呼吸同时滞了下。 “我，我们凭什么跟你去对峙，说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二哥二嫂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这，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也太……”顾兴萍惊住，嘴里喃喃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两口子还是人不是？咋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害自家人呐！”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一看他躲躲闪闪的目光哪里还不清楚怎么回事，李秀兰心里又气又失望，抬手给他两巴掌的心都有。 “明天你们两口子跟老三媳妇一起去给人把话说清楚，顺带赔礼认错，务必把误会说开了。做人你得心正，就为了那两个钱连自家人都坑，你们两口子往后赚钱心里能安生吗？” “我不去。”顾兴民直接拒绝:“妈，我根本就没说啥，是那老头自己想多了跟我有啥关系，再说了，人家不卖给三弟妹，谁知道是不是她和四弟跟人家说了什么把人惹生气了。” “你！”李秀兰气的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哆嗦。 “好了。”一直沉默的顾守福突然开口:“大家都少说两句吧。” 刘月敏以为他这么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同顾兴民互看一眼，两人面上都有几分得意。 然而顾守福的下一句话瞬间让两人笑不出来来了。 “爸你说什么？你要分家？” 第53章 分家（二） 顾守福点头:“对，分家。” 一家人平时有些小心思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现在就为了这么一点利益竟然算计到自家人头上，甚至还做出这种背后使坏的事，他绝不能姑息。 “爸，这怎么就提到分家了？就这么一点小事至于分家吗？”顾兴民和刘月敏听见他这话一下子就慌了神。 分家对他们可没有好处。 眼下吃住都是两位老人的，虽说要交一部份钱，可自己手里也能攒一些。这要分出去了，就他们俩人还要照顾孩子，做饭洗衣服可都是活，分家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划算。 眼见着到现在了他们两口子都还认为这只是一点小事，顾守福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 “爸，这一家人过的好好的，怎么就提分家了？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吧。” 顾兴国是老大，自然不希望事情闹到这样，也考虑两位老人的感受，开口劝道。 “是啊老头子，这怎么就分家了。”事情太过突然，李秀兰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 “是啊爸，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虽然心里厌烦刘月敏厌烦的要死，可陈丽姝不希望顾守福和李秀兰伤心。 这也是为什么她从镇上回来对这件事只字不提的原因，两房闹起来老两口夹在中间肯定会为难。 她想教训刘月敏和顾兴民实在太容易了。没有碎布她可以多花点钱买布料，反正她不差钱，而且她有缝纫机，效率自然也要高很多，届时只要等到刘月敏把所有的头花做好之前，她拿着做好的头花去镇上把价钱降到最低，他们两口子的如意算盘就全都泡汤了。 或者她找人去服装厂把布头的价钱抬高，或许也不用抬高，毕竟刘月敏去镇上的时候她肯定知道，只要提前断了她的货源，不管哪一种办法都比直接闹起来好。 “树大分支，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翅膀硬了的我更是管不住。我年纪大了盯不住了，趁着还没酿成大祸不如就把家分了，之后好赖都自己带着吧。” 顾守福叹一口气，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天这个家无论如何也要分了。 老三媳妇平时看着不吱声不吱气，可那是没惹到她头上。光是看她进门之后办的那几件事就知道，一个姑娘家就敢跟刘大宝拼命，还有应对陈满仓和刘寡妇更是毫不手软。老二两口子别看喳喳的欢，人家那是看他们两个老的面子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上次老二媳妇跟娘家办那事老三媳妇回来还说一说，这次要不是老四，恐怕她都不会提。这么大的事都不想让他们老两口知道，这是因为啥？人家孩子懂事孝顺！ 出这么大的事孩子心里得多憋屈，还强忍着不说，他们做父母的更不能寒了孩子的心。 “老四，你去把支书和大队长叫过来，还有你二叔三叔，一起过来做个见证。” “爸……”顾兴业还想再劝，被顾守福瞪一眼，只好转身出门去叫人。 “家里这么些年给你们兄弟几个娶媳妇也没攒下什么钱，现在总共还剩差不多三百块，上次老三回来又给我们老两口五百，总共八百，你们三家一人二百。老四和兴萍都还没成家，我们两个老的也还能动就再折腾几年帮帮他们俩。等以后不能动了看谁有孝心就归谁。” 顾守福说着，示意李秀兰把钱拿出来。 “粮食你们也看见了，家里只有一口锅，暂时就先吃在一起，等年底分粮了再各家算各家的。至于住的地方，谁要是想搬出去，年底分钱了我再贴补二百。” “爸，那家里的猪和鸡咋分？”眼见着分家势在必行，刘月敏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索性问个清楚明白。 顾守福不轻不重的扫她一眼:“年底换了钱再分。你现在就想要现钱？” 刘月敏看出他不高兴，挤出一丝笑容:“都听爸的，那就等年底吧。” 顾守福又看向其他人:“谁还有啥疑问都问明白了，别过后再说些没用的，那会儿谁再找我都没用，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其他人全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疑问。 “爸你做主就行。”末了顾兴国说一句。 很快村支书和大队长还有顾守福的两个兄弟就过来了，知道他要分家大伙都唏嘘不已，纷纷劝说几句，见他坚持只得作罢。 因为事先都说好了大家全都没有歧义，很快这个家就分完了。 把几人送走之后，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谁也没多说什么，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等人都走了，陈丽姝目光落在顾守福和李秀兰有些落寞的脸上，想了想将分到手里的二百块钱拿出来推在两人身边温声说:“爸妈，我和兴东都能赚钱，手里也不缺钱，眼看四弟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小妹读书也要用钱，这钱你们收着吧。” 李秀兰看着面前的钱，眼睛有些泛红:“你是好孩子，可这钱我跟你爸不能要，说好了分家给的，其它两家都有，多少就这些，你快收回去。” “妈，这钱你得拿着，就算兴东知道了也会赞同我这么做的。” “我跟你妈知道你和老三都是好孩子，可我们还能挣，你们自己留着吧。” 本来老二两口子这事就是委屈了老三媳妇，哪里还能要这钱。 陈丽姝见两人坚持，犹豫着将钱收了，然后又数出四十块钱给李秀兰:“妈，这钱是这两次卖头花得的，这个您收下吧。” “哎。”李秀兰这回没推辞，应一声把钱收了，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儿媳妇没娶错。 第二天大家照常去上工，顾兴业也去办了停工手续，又跟队上开了证明之后便去镇上物资局报道了。 村里人听说顾兴业在镇上找了工作，虽然只是临时工可却能学开汽车，顿时羡慕的不行。 就因为这还招来了好几个想要给说亲的，可把李秀兰和顾守福高兴坏了，一时倒也冲淡不少因为分家带来的压抑心情。 而陈丽姝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去省城一趟。 第54章 假领子 她想着去省城看看情况，一来省城不比县城，赚钱的机会会更大一些，二来之前顾兴东的回信也在催她去探亲，只是她放不下手里的生意才一直拖着，如今分家了，她行动也自由些。 陈丽姝想到就办，抽空同李秀兰还有顾守福把她想去省城探亲的想法说了，谁知道刚一开口老两口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兴东这一走也快三个月了，我原本还想问你啥时候过去呢，他部队离的也不远，一天的火车就到了，家里也没啥惦记的，你去吧。”李秀兰开口说道。 “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话语里能听出来李秀兰也很想顾兴东，陈丽姝忍不住提议说。 李秀兰还真想去看看，可家里一大家子人，还有猪和鸡什么的都要照顾，队上的活也要干，再说火车票不便宜，一去一回要耽搁不少功夫，想想还是算了。 “我就不过去了，城里那地方闹吵吵的，来回折腾我还晕车，可不给自己找罪受了。” 陈丽姝见她这么说只好作罢。 这会儿想去探亲也不是说去拎包就能去的，陈丽姝还要做很多准备。首先就是先给顾兴东去一封信告诉他自己大概要去的时间，不然冒然过去万一扑个空就白去了。 等待回信的时候陈丽姝也没闲着，抽空回了一趟陈家把她要去省城探亲的事说了一下，顺道将之前两次卖头花的钱给吴春梅。 “那可是省城，你一个人去能行吗？长这么大你都没出过远门，自己出门可要注意安全，路上千万别跟别人搭茬，我听说拍花子可厉害了，往你头上身上一拍你就乖乖跟人家走了，头两年离咱这儿不远有个村子叫啥来着……” “小林村。”陈满囤忍不住一旁提醒道。 “对，小林村有个孩子跟大人进城，都七八岁了结果遇到拍花子人就丢了，大人哭的不行，这么些年都没找到。” 吴春梅说着不禁唏嘘一声。 “妈你放心，我不跟旁人说话，再说我已经给兴东写信了，等我到地方一下火车就有人接，保证丢不了。” 一听那头有人接，吴春梅顿时放心不少。 “你走之前再过来一趟，我让你爸再去山上打两只兔子野鸡给姑爷带过去，自留地很多菜都下来了，我再准备点八宝菜一并给姑爷带过去。” “妈，他在部队伙食不错，也有肉吃呢，兔子野鸡啥的那么沉，收拾起来还费劲要不就别带了吧？” 自从陈老太闹那一场之后陈满囤最近都没再去山上下套子，这会儿自己家吃旁人也说不出来啥。 “他部队有肉吃能是兔子野鸡肉吗？总得换换口味。”吴春梅瞪她一眼:“走之前我让你爸收拾干净再用盐裹上，天热放不了多久，到那你直接做给他吃。” 陈丽姝见她坚持，也不好说自己去了住宿舍哪里能做饭，只好点头同意了。 顾家，李秀兰正在炕上忙着给儿子顾兴东做鞋，虽说部队上有专门发的鞋，但穿着可没有家里纳的千层底舒服，她想着等顾兴东休息了换上自己做的鞋脚也能跟着放松放松。 “妈，大嫂小妹，以后我也做头花生意了，你们可以给我做，我跟三弟妹一样给你们三分钱。” “二嫂，最近学校要期末考试我得学习没时间。”顾兴萍直接开口拒绝。 她是想赚钱，可也得看给谁干，要不是因为刘月敏的自私自利家里根本不用分家。 “老三媳妇要去部队，我还得忙着给老三收拾东西，等过段时间再说吧。”李秀兰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线绳用力拽的嗤啦作响。 一连被两人拒绝，刘月敏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将目光落在张芹脸上，还不等她开口，张芹直接开口说:“最近找你大哥帮工盖房子的人多，三个孩子又皮的紧我得多看着点，所以……” 后边的话虽然没说，但也是拒绝了。 老二家的抢了老三家的生意，原本就因为这事闹的分家，她这会儿要是见钱眼开凑上去，那她成什么人了。 再说平时三弟妹有什么好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虽说赚的是提成，可陈丽姝从来不计较得失，都多给钱不说，顾红今年做的两身新衣服都是她给做的，家里吃的，每次去镇上几乎没有空手的，就像孩子他爸说的，这会儿她可不能落井下石。 刘月敏看着三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气的一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陈丽姝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刘月敏气呼呼的离开，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妈，大嫂小妹，明天我要去镇上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想买我顺道带回来。”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要去探亲，索性陈丽姝去跟队上请了长假。 “上次老四走的匆忙，衣服就带了一身换洗的，还有鞋就穿一双走的，等一会儿我给他收拾一下你明天给他捎带过去吧。”李秀兰抬头说道。 “行。”陈丽姝点头。 “三弟妹，你去的时候帮我去商店买几块不要布票的大手绢，顾钊和顾松这两个皮小子身上跟长了牙似的，我连衣服都做不过来了。” 一年到头就那十来尺布票，除了衣服被褥也要布票，孩子长的快不说，穿衣服更是跟吃衣服似的，张芹没办法，只好买几块不要票的手绢拼一拼给俩孩子做件坎袖背心。 “行。”陈丽姝点头同意了。心里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后来从上海流行过来的‘假领子’。 一件衬衫需要的布料多，布票也多，而且一旦穿的年头多领子磨损严重，损失一件衣服太让人心疼，就有爱讲究的人发明了‘假领子’。 ‘假领子’不但满足了人们爱美的需求，还解决了钱和布票短缺的困境。春秋穿上‘假领子’，外面套上外套或者鸡心领的针织衫，绝对美观时尚又经济节约。 不过据她所知目前镇上好像还没听说有卖‘假领子’的，或许她可以试试。 第55章 出发 一个‘假领子’用不上二尺布，纯色的布料不像眼下正紧俏的碎花的确良，不但价钱便宜些，布票也能打折。 一件‘假领子’成本保守估计用不上两块钱，不要票的话，她可以卖三块或者四块钱。这样价钱几乎能翻一倍。 第二天，陈丽姝拿着李秀兰给顾兴业收拾的两身衣服一双鞋去到物资局，一问才知道顾兴业跟车出去跑外了，又打听了一下周斌，他也不在，陈丽姝只好拜托门卫等顾兴业回来的时候把东西交给他。 从物资局离开之后，陈丽姝才去了百货公司。先帮张芹买了几块手绢，然后才去卖布料的地方买布。 要去看顾兴东，她也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所以便想着给自己做一身新衣服。 仔细看了一圈，她相中一款黑色的棉麻布料。这会儿开始流行的确良，棉麻因为容易起皱贴身又比较粗糙销量根本没法同的确良比，销量能三七分就差不多了。 不过陈丽姝却觉得棉麻比的确良好，透气又吸汗而且价钱比的确良便宜，一块钱一尺，一米布只需要一尺布票。陈丽姝直接买了两米，然后又买了两尺纯白棉布准备回去做内衣，现在大家思想都很保守，胸口要用布缠上，谁的平才好看。衣服裤子尽量往宽松了做，前些年还有拿酒瓶子量裤腿的，谁的裤子要是塞不进去酒瓶子那就是穿了小气裤，要拉出去批斗的。 买完想买的东西，陈丽姝才去看要做‘假领子’的布料，颜色有限，她最后选了白色蓝色咖色三种。价钱跟棉麻布一样，一块钱一尺，一米布一尺布票。 陈丽姝将剩下的十三尺布票全都买了布料，付了钱之后又去另一侧花了一块钱买了一堆有机玻璃扣子。然后才拿着买的东西回家。 回到家里将东西收好之后她又去割猪草喂猪喂鸡，然后又将晚饭做好顾家众人也都下工回来了。 吃过晚饭，陈丽姝将给张芹带的手绢给她送过去，又跟李秀兰说了一下顾兴业的情况才回到自己屋里。 她先把自己准备做内衣的布料拿出来按照后来胸罩的样子把布料裁剪好，很快就缝制了两件内衣出来。 然后是棉麻的黑色布料，她也按照后来的样子裁成七分的裤裙样式，腰间两侧缝上松紧布，额外再抽上带子在前边系上蝴蝶结，样子简单大方，正好配她之前做好的杏黄色半袖。 因为天气热总要带换洗的衣服，陈丽姝又把剩下的布料做了一条直筒的九分裤。做好之后自己上身试穿了一下，既不会夸张整体效果也挺好看。 因为不用去上工，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她把买来做‘假领子’的布料全用光了，一共做了二十四件‘假领子’。成本一共不到两块钱，陈丽姝直接定价三块五。 这天一大早她便拿着做好的‘假领子’去了镇上，原本是想去问一下周斌要不要收下，可后来一想她总要先知道市场反馈才能决定以后要不要继续做这个生意。所以她选择去糖厂家属区蹲守。 很快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出来，陈丽姝瞅准时机凑到两人跟前压低声音问“同志，我这有衣服两位要不要看看？” 一听卖衣服，这可是新鲜事，两个女生互看一眼，拉着陈丽姝就往回走。 “这里说话不方便，前头不远就是我家，咱们去我家说吧。”其中一个女生开口说。把人带回去也方便两人仔细挑选。 “不是去上班怎么又回来了？”听见开门声，一个妇人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女儿带了个陌生人回来怔了一下。 “妈，刚出小区门口碰见的，这位同志是卖衣服的。” 卖衣服的？妇人眼前一亮:“这位同志怎么称呼？都卖什么衣服？多少钱？” 陈丽姝怕人误会，赶忙将手里的包放下来打开:“我这个其实也不算衣服，就是讨巧做的‘假领子’，不要票，四块钱一件。” 话到嘴边陈丽姝又多报了五毛钱，毕竟总要留给对方砍价的机会，她上来就三块五，人家肯定要还价的。 妇人和那两个女生看见她拿出来的东西都很新奇，还从来没想过衬衫还能这样做，然而听见她的报价却都有些皱眉。 “就这么一块布料就卖四块钱这也太贵了。”妇人已经拿出一个‘假领子’在往身上比划，她选中的是一款蓝色尖领的，因为天气热都穿的半袖看不出什么，她回屋取了件外衣出来，一套上之后只有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来，如果不脱衣服谁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半截的领子。 另外两个年轻的女子看见也啧啧称奇，看神情陈丽姝知道他们是相中了，于是开口说道:“我这不需要布票，虽说贵一点，可这也有人工费跟着，大老远跑一趟中间还担着风险。” “我们三个都买，你便宜点。”带她回来的女生开口说道。 陈丽姝脸上露出一抹为难，随后好像下了很大决心:“看你们买的人多，全当交个朋友那就三块五给你们吧。不过你们千万别跟别人说我卖给你们是三块五。” 几人一听立马点头如捣蒜，妇人听见她这话更是觉得机会难得，去厨房给她到了一杯水:“同志你先坐下歇会儿。” 不等陈丽姝道谢，人一转身就出去了。很快又带四五个人进来。 “这都是我家邻居，你看看就都按三块五给得了。” 陈丽姝笑着点头:“成，大伙儿随便挑。” 很快她的‘假领子’就被包了一大半。价钱虽然高点，可胜在不要票，这对他们家中子女多的人家来说没有比这更划算了。 出了糖厂家属区，陈丽姝又去了另外两个小区，很快就把手里的‘假领子’全都卖没了。手里也多了八十四块钱。 扣除成本四十块钱，短短三天时间她就赚了四十四块钱。 傍晚回到家的时候顾兴东的信也到了，知道她要去探亲非常高兴，并且让她收到信立刻出发，他一定会去车站接她。 第56章 见面 立刻出发是不行了，天已经晚了，陈丽姝先去陈家说一声，正好吴春梅已经将兔子和野鸡收拾干净，还有腌制的一坛子酱菜，要不是陈丽姝极力制止，她都要让陈丽姝直接搬坛子去，最后陈丽姝好说歹说给装了两罐头瓶子。 家里还有李秀兰准备的两双布鞋，她自己换洗的衣物，杂七杂八塞了两大兜子。 陈丽姝走的时候顾兴国借了个自行车一路将她送去火车站。 中午十二点的火车第二天中午到，票价一共两块四毛钱。 买好票之后，陈丽姝和顾兴国坐在候车区的长条凳上，一直等到下午一点半火车才姗姗来迟。 绿皮火车上挤满了人，除了座位上的人，过道上甚至厕所门口也占满了人，更别说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礼。 车厢里混合着汗臭脚臭还有各种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陈丽姝刚一上车差点没忍住吐了。 寻了半天终于找到自己的位置，位置上正坐着一名妇女，陈丽姝笑着给她看了一下票，对方很痛快的起身。 顾兴国帮她将东西放在行李架上又叮嘱一句才转身下了火车。 陈丽姝坐下没多久火车慢慢悠悠的开始跑起来，陈丽姝暗暗庆幸，幸好她是靠窗的位置，不然真的有她受了。 狭窄的车厢本来就位置有限，陈丽姝一直坐到晚上起身上了个厕所，回来后翻出她带的黄瓜啃起来。 李秀兰还给她带了六七个鸡蛋叮嘱她路上饿了吃，可这种环境她根本没什么胃口，反倒是黄瓜还能勉强吃几口。 漫长的一夜过去，眼看着距离省城越来越近，虽然没有休息好，但陈丽姝的精神还是比较亢奋。 没有悬念的火车照常晚点，等她下车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一路折腾过来，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不像样子，而且也没好好洗漱过，陈丽姝先寻了个卫生间把身上的这身家里平时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自己做的那身衣服，又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面容和头发，才朝着站外走去。 虽然出口的地方人很多，可陈丽姝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那抹军绿色的高大身影。 许是天气炎热又经常外出训练，顾兴东黑了不少，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如豹子一般锐利的眼睛，在同她对上的一瞬间染上浓浓的笑意。 “这里。”顾兴东抬手朝陈丽姝示意一下，等她走近了径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两个包。 对于陈丽姝来说快要不堪重负的包，到了顾兴东手里却如同提了两个空包似的，轻松的很。 “累坏了吧，车在外面等着，一会儿到了宿舍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顾兴东说着，一双眼睛却不曾从陈丽姝身上移开。 虽然早就知道自家媳妇皮肤白，可如今是夏天，顾兴东只觉得她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好像白的发光直晃他眼睛。 两条黝黑的辫子从头顶一路编在脑后最后垂在胸前，露出来的光洁饱满的额头微微的垂着，顾兴东突出的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 顾兴东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灼伤，陈丽姝被他盯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半垂着头尽量不跟他对视。 两人到了外边，一辆军用吉普正停靠在路边，坐在驾驶位里的吴铮忍不住探出头来张望。 原本应该是战士小孙开车过来的，可吴铮实在好奇能让顾兴东一直装在心上惦记的人长什么样，便抢了小孙的差事。 这会儿搭见陈丽姝的影子吴铮心里只想骂娘。 真他娘好看！“弟妹是吧，我叫吴铮，和老顾认识好几年了，如今又分在一起共事，那句话咋说来着，孽缘，哈哈。” 吴铮下车，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顾兴东手里的东西，暗自掂量一下，份量这么足，绝对带好吃的了。 两人认识的时间久了，他一动作顾兴东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挑了下眉也不揭穿。 “吴铮同志你好，我叫陈丽姝。”陈丽姝笑着同他打招呼。 吴铮同志你好，吴铮仔细咂摸一遍，好像还从来没人这么认真叫过他呢。 “咳。”随着顾兴东轻咳一声吴铮回神，对着陈丽姝摆手道“不用那么客气，你跟老顾一样叫我老吴就成。” “跟他不用客气，喊他老吴就成。”顾兴东凑近她低声说一句。 随着顾兴东的靠近，一股强烈的男性阳刚之气扑面而来，陈丽姝不争气的脸红了一下。 “嗯。”陈丽姝应一句，两人才上了车。 车子启动，一路出了市区，又行驶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在一处营地门口停下，吴铮探出车窗同门口执勤的小战士说了几句，对方放行之后，吴铮一路将车开到宿舍门口。 因为基地新建才半年多，家属区都还没建完，探亲宿舍也只是在办公楼后面的几间平房。 “我一会儿还要去还车就不进去了，弟妹今天才来好好休息，明天晚上你和老顾一起去家里吃饭。” 人已经送到了，吴铮很识趣的没有打扰两人，放下东西之后一打方向盘，车子倏得一下开走了。 “咱们进去吧。”顾兴东提着东西前头带路。陈丽姝点头亦步亦趋的跟上。 一进门是一条走廊，两侧分布着几间房间，顾兴东拿出从勤务长那要来的钥匙打开其中一间房门，里头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房间。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床，床上军绿色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右手边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靠近门边的位置放着一个脸盆架，架子上一个搪瓷脸盆，架子旁边放着个军绿色暖水瓶。 宿舍自从建好之后一直空着，自从听说陈丽姝要过来，这些都是顾兴东特意给她准备出来的。 “走廊到头右手边是卫生间里面有个淋浴喷头，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能洗澡，她挤了一宿的火车觉得身上都是一股馊味，这会儿听见顾兴东说，忙不迭点头。 顾兴东看她这乖巧的样子恨不得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好好亲上一番，可她折腾一天了正应该好好休息，想想也只能作罢。 第57章 你傻还是我傻 不过，其它想头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见总是要收点利息，顾兴东上前两步，劲瘦修长的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俯身对着那粉嫩的唇瓣就亲了一口。 顾兴东浅尝辄止，很快就抽离身子稍稍退的远些，那味道太美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获取更多。 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快，陈丽姝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她两步开外。 “你先去洗澡，食堂也快开饭了我去给你把饭打回来吃。”顾兴东说完转身出去。 陈丽姝见他出去才将带来的包打开翻出换洗的内衣和洗漱用品端着盆子一路朝卫生间走去。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之后，陈丽姝刚回到房间就看见顾兴东已经在桌边坐下，手边两个饭盒里装着两个菜，一个炒青菜，一个白菜炖肉，饭盒盖子上用筷子串着四个馒头。 “还热着快过来吃。”顾兴东听见开门的声音回头，见她进来招呼道。 陈丽姝将脸盆放下，又将换下来已经洗好的内衣搭在架子上，拽下手腕上的皮筋随手将还有些湿的头发简单拢在脑后才迈步到桌边坐下。 大锅菜谈不上多美味，加上她一路颠簸也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半个馒头就饱了。 “我实在吃不下了。”陈丽姝盯着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皱眉。 “吃不下就算了别勉强。”顾兴东说着接过她手里的馒头三两下吃进肚子里。 “你吃饭太快了，这样对身体不好。”陈丽姝见他风卷残云般的将剩下的饭菜都打扫干净，忍不住开口劝道。 “习惯了，有时候出任务两三天都没得吃，有吃的时候当然要抓紧。” 顾兴东说着已经吃下最后一口饭，陈丽姝见他放下筷子想要起身收拾被顾兴东拦住:“你坐着别动，就这么一点东西我一会儿就洗好了。” 说着三两下收拾好桌子拿起饭盒筷子去外面洗漱。 …… “老吴，接到老顾媳妇了？”食堂门口刚结束训练的周良同刚打完饭的吴铮走个照面，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接到了。”吴铮点头，一见周良眼神就知道想问啥，偏不如他的意。 “你弟妹还在家等着吃饭，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走了。” “多大的人了吃饭还要你打回去，你这可不行，老娘们不禁惯。” 吴铮暗自撇嘴:论惯媳妇全营区你周良称第二可没人称第一。 “那咋办，你说娶都娶回来了还能退货是咋地，只要不出格还不就得疼着。”吴铮耸耸肩无奈的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周良:“……” 探亲宿舍里，陈丽姝正在将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出拿:“我妈非要让我把兔子野鸡带过来，你说宿舍里又不能做饭，要不送两样去食堂吧大伙都尝尝，明天不是还要去老吴家里？再给他家拿一只兔子，还有八宝菜，对了，咱妈还给你做了两双布鞋，说部队上发的军鞋没有家里的舒服，你要不要试一试？” 陈丽姝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没听见顾兴东的声音，侧头去看正好撞进他深沉黝黑的眸子。 顾兴东端坐在床沿上，灯光的照射下他的短发鬓角处一颗汗珠无声的滑落，军绿色衬衫敞着领口的风纪扣，贴身的衬衫显出他肩背胸口的肌肉线条精悍有力。 “时间不早了。”原本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暗哑，顾兴东说着起身，长腿三两步走到门口的位置，听见‘咔哒’一声房门落锁的声音，陈丽姝的一颗心噗通噗通快速的跳动起来。 她突然觉得房间的氧气好像变得稀薄起来，呼吸也不自觉的有些急促。 一双大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放下，紧接着身子一轻，等陈丽姝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顾兴东单膝跪压在床沿上，他弯着腰双手撑在她头顶两侧，像一张紧绷的弓，望向她的一双黑眸仿佛是黑色的漩涡，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两人对视片刻，顾兴东突然抽身，修长的手指飞快的解开衬衫的扣子，然后是皮带卡扣脱落的声音。 陈丽姝水润的眸子不自觉滑过他的脖子落在他劲瘦的腰腹肌理上，再往下是人鱼线和胯骨…… 陈丽姝的脸蓦地像煮熟的虾子，来不及躲避身上倏得一沉，顾兴东的吻已经落在她的颈窝。 一夜的温柔缱绻，一直到后半夜，顾兴东才如同餍足的大猫好心的将她放过，陈丽姝一个翻身终于沉沉的睡去，连早晨的起床号都没能将她叫醒。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刚一睁开眼睛，便对上顾兴东染着笑意的眸子。 看见她醒了，顾兴东弯身在她眼尾的地方落下一吻，陈丽姝被他啄的有些痒，忍不住笑道:“讨厌，痒。” 顾兴东直起身子:“我打了早饭，你先起来洗漱吧。” “嗯。”陈丽姝应一声，结果刚一坐起来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嘶一声。 “怎么了，还疼？”顾兴东看着她担忧的皱起眉头:“要不我去医务室让他们开点药抹上吧？” 陈丽姝脸一红，嗔他一眼说:“这种事情你好意思跟旁人说？我可没脸见人了。” 顾兴东笑:“你傻还是我傻？自然是说我受伤了所以才开点药。” “反正我不傻。”小声嘟哝一句，陈丽姝强忍着不适穿好衣服下床才说:“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说罢拿过脸盆出去洗漱。 昨天晚上顾兴东折腾的太狠，最后也只是给她简单擦了一下，加上天气热，陈丽姝觉得现在身上都是粘腻的，在卫生间里好好清洗一番才回到宿舍里。 “我跟领导请了三天假，今天你想做什么？要不陪你去市里转转？时间充足还能看场电影。” 吴铮那榆木疙瘩指望不上，看电影是他特意询问周良后对方给的意见，他也觉得这提议不错，就提给了陈丽姝。 “行。”陈丽姝觉得顾兴东的提议不错，便点头同意了。 等她吃过饭，两人出宿舍门口时陈丽姝一眼就看见昨天去接她的那辆军用吉普停在不远处。 第58章 做客 小孙看见两人出来，立马从驾驶位上下来，身姿站的笔直，规规矩矩给顾兴东和陈丽姝打了个军礼:“营长好，嫂子好。” 陈丽姝回他一笑:“你也好。” 小孙入伍也有两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像陈丽姝这么温柔漂亮的军嫂，尤其还一脸笑意的跟他打招呼，不禁脸上有些烧，不过幸好他皮肤黑瞧不出来。 因为有车，陈丽姝和顾兴东很快就到了市里，同小孙约好下午四点还在下车的地方汇合，两人才朝着市里最大的商业街走去。 说是商业街，但其实并不像后来那么发达，相近有几家百货商店，穿插两家副食品商店，国营饭店和书店。 因为陈丽姝所在的省城靠北边，很多楼房的建筑都带有欧式风格，凸出的半圆形阳台，高举架和半拱形的门窗。 陈丽姝记得前世七九八零年左右商业街上开了一家友谊商店后来改名华侨商店，里面的货品种类繁多但都是专门供给外国友人的，门口还有两个专人守着，没有护照根本不让进。 后来有了外汇券，她还听说有人专门倒卖这东西赚了不少钱。 距离商业街不远的地方后来还开了一个省城最大的农贸市场，因为便宜还新鲜，她还曾起早上那里买过菜。 “先去前面那家百货公司，然后再去电影院？”顾兴东侧头询问，陈丽姝回神朝他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弯弯的眉眼望过来，顾兴东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只是碍于在外面，时刻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只得将人深看后错开目光:“走吧。” 陈丽姝点头:“嗯。” 顾兴东指的是省城最大的百货公司一共四层，这里货品相对来说比较全面，就连好多地方没有的电视机它们这里竟然也有。 难得来一次，陈丽姝特意去到卖化妆品的专区，雅霜、百雀羚、谢馥春这些大品牌这里都有。 想到家里的吴春梅李秀兰她们，陈丽姝一口气买了六盒护肤品，一共花了二十多块钱。 随后又看见对面柜台里有卖红丝巾的，陈丽姝忍不住走过去。这会儿谁要是有条红丝巾，绝对能引来无数人的艳羡。 陈丽姝打听了一下，不带金线的是两块五一条，带金线的是三块钱，想着出来一趟，陈丽姝直接买了五条，她不怎么喜欢所以自己没买。 家里没有人抽烟，不过顾守福偶尔干活累了会喝两口酒，陈丽姝特意买了一瓶家里没有卖的白酒准备给他带回去。 还有大白兔奶糖，漂亮的书包本子，杂七杂八算下来，顾兴东一个月的工资好歹还有剩余。 买完东西两人又去饭店吃了午饭，然后才去电影院看了电影，眼看同小孙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往回走。 回到营区宿舍，陈丽姝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又把要带去吴家的东西单独拣出来一份，两人才拿着东西一路朝军属区走去。 吴铮家在二楼，两人刚站在门口敲了两下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吴铮看见顾兴东先忍不住揶揄一句:“我还以为你陪媳妇乐不思蜀就此不回来了呢。”说着话侧身将人让进来。 “顾营长和弟妹过来了，快屋里坐。”厨房里，吴铮媳妇林小月探头出来，看见两人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迎过来。 “嫂子好。” 陈丽姝说着接过顾兴东手里的东西:“第一次上门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里有一只家里捉的兔子已经收拾干净用盐浸了，还有家里做的一罐八宝菜嫂子你别嫌弃。” “你这也太客气了。”林小月笑着将东西接过去，这年头上门能拿肉那都是重礼了。 “你们快屋里坐。家里也没啥好招待的，老吴你去把茶叶拿出来沏上。” 林小月话音刚落吴铮立马进屋去取茶叶。 “姐夫谁来了，是顾大哥吗？”房间里，林小慧见他进来开口问道。 “嗯，你顾大哥还有他爱人。”吴铮说一句，翻出茶叶后又飞快的出去了。 外间，陈丽姝见林小月要进厨房，赶忙起身:“嫂子我帮你。” 林小月笑:“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去坐着就行。” 她虽然这样说，可陈丽姝还是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看灶台上盆子里的鱼还没收拾，主动走过去开始收拾起来。 “我们家老吴回来一直夸你手艺好做的肉酱特别好吃，我还说有机会要和你学习一下呢。”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起来。 陈丽姝也不藏私，先是把制作过程说一遍，末了笑回道:“嫂子你说我那哪里是手艺好，不过是舍得下材料，肉放的多自然做啥都好吃。” 林小月听见她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确实是这个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话家常，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 原本林小月准备的是四菜一汤，后来陈丽姝拿了兔肉过来，她又做了个红烧兔肉，又炒了个青椒干豆腐，凑成六菜一汤。 两人刚端菜出来，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来的是周良两口子。 周良刚一进门看见顾兴东已经坐在位置上，又看桌边端菜的陌生女子立马反应过来这是顾兴东新娶的媳妇。 “你嫂子还说早点过来帮你们做菜，谁知道我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周良说着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笑着说:“这是弟妹吧？我叫周良，这是我爱人赵婧。” 陈丽姝放下盘子笑着同两人打招呼:“周大哥好，嫂子好。” 赵婧淡淡的冲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对于她的淡漠陈丽姝倒没有多大反应，来之前顾兴东已经把两家的大致情况跟陈丽姝简单说了一下。 赵婧家里条件特别好，父亲是师长级别的退休干部，她自己本身也是文工团骨干，人长得又漂亮，性子有些冷淡，多数时候都在市里跟父母住，虽然周良也分了房子，但很少回来。 “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吃吧。”吴铮说着招呼大家都在桌边坐下。 林小月回头朝屋里喊道:“小慧吃饭了。” 第59章 你在想什么 很快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跟林小月有七八分像，圆脸细长眼睛，颧骨的地方有两坨高原红。 林小月看见她竟然把自己一直没舍得穿的连衣裙找出来穿上了，下意识皱了下眉，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也没好说什么。 “顾大哥，周大哥，两位嫂子好。”林小慧乖巧的同几人打过招呼便在她姐林小月身边坐下。 因为男人们要喝酒聊天，几个女人吃过饭便把客厅让给了男人们，林小月请陈丽姝和赵婧去屋里坐。 因为新搬进来没多久，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两把凳子。 “赵婧姐，你脚上穿的这双凉鞋真好看，是皮的吧？”林小慧坐下后目光落在赵婧的脚上，只见她脚上穿着一双纯白坡跟细带凉鞋，衬的一双脚型特别好看。 “嗯，上次去北京演出的时候买的。” “这恐怕得不少钱吧？” “还行。” 林小慧目光又落在陈丽姝脚上的那双懒汉鞋上，眸子闪了一下:“丽姝姐，你这双鞋是自己做的吧，我瞧着针脚密实手艺真不错。” 陈丽姝听她夸赞，笑着开口说:“这是我婆婆给我做的，她做的鞋穿着最舒服。” 这不是陈丽姝夸大，只有穿过其它鞋才知道，手工做的鞋最养脚。 “丽姝姐，你这裤子挺好看的，就是质量好像不怎么好，要是换成涤纶绸的应该会更好。我看赵婧姐身上的这条裙子就很好看。你看我身上这件，其实做出来价钱差不了多少。” 这会儿要是还觉察不出来面前这小姑娘的敌意那陈丽姝两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看在吴铮和林小月的面子，陈丽姝只是敛了笑意不再开口。 “丽姝姐……” “小慧我看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自己屋里休息去吧。”林小月这次抢在她开口前说道。 林小慧见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依林小月的话起身:“赵婧姐，丽姝姐我先回屋了。”同两人打完招呼才转身离开。 林小月见人走了才朝陈丽姝歉意的笑笑:“这次小慧没考上高中所以才想来我这散散心，她心情不好说话不中听，弟妹你别往心里去。” 陈丽姝笑笑:“可以理解。”又不是什么相熟的人，陈丽姝自然不会浪费感情在林小慧身上。 等顾兴东和吴铮还有周良喝完酒已经晚上八点多快九点了。 周良看赵婧脸色不太好酒瞬间醒了大半，同大家打声招呼匆匆带着人走了。 陈丽姝留下来帮林小月把东西收拾干净才跟顾兴东告辞。 “看见旁边那栋楼了吗？再过两个月就能完工。”透过朦胧的月光，顾兴东一手牵着她柔软的手，另一只指向对面已经完成一半的军属楼。 随着他的靠近，灼热的气息吹拂在陈丽姝的耳廓，陈丽姝侧头，正对上他黑亮的眸子，鼻端隐隐能闻到他呼出来的淡淡酒气。 “还在外面呢。”陈丽姝见他越来越近的脸，忍不住抿起唇角有些害羞的小声说。 “你在想什么？”顾兴东戏谑一句，突然笑着直起身子。 陈丽姝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我，我什么都没想。”说完赌气似的抬腿快步朝前头走去。 “这附近正施工，你小心点。” “啊……” 可惜顾兴东叮嘱晚了，陈丽姝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扑到在地，忍不住惊呼出声。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腰上多了一条紧致结实的手臂。 “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不看脚下。” “还不都是因为你！”陈丽姝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月亮从云层探出头来，如水的月光照在陈丽姝惊魂未定的脸上，顾兴东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在她高耸的胸前，甚至敏锐的捕捉到她因为拍打而引起微微的轻颤，黑亮的眸子逐渐变的幽深。 揽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向下，顺着她纤细的腰肢落在她的浑圆挺翘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陈丽姝的表情一下子僵住:“顾兴东你……” 顾兴东身子一弯，手臂向下，微一用力直接单手将她抱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回去我好好跟你赔礼道歉。” 平日里他总是不苟言笑端的一本正经，这会儿借着酒劲加上夜色掩映，竟是难得露出本性。 “万一被人看见，顾兴东你快放我下来。” 虽然知道这个时间，尤其军属区这块又偏，但谁能保证真个不会被人发现，陈丽姝害怕的一颗心要跳到嗓子眼。 “看见就看见，老子抱自己媳妇谁敢说三道四。”顾兴东说着单手扯开衬衣领子，一连解了三颗扣子却仍觉得身上那股燥热难祛，眼看前面就是宿舍门口，脚步不禁加快几分…… 第二日，嘹亮的起床号想起，陈丽姝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一瞬间恍惚。 顾兴东正在穿衣服，侧头看见她醒了开口问:“要起来跟我一起去食堂吃早饭还是你再睡会等我给你打回来？” 陈丽姝撑着身子起身:“不睡了，你来回跑也麻烦，我跟你一起去吃点得了。” 随着她坐直身体，被子不经意滑落，一片莹白的肌肤露出来，尤其那两方浑圆上面还留着昨晚疯狂的痕迹。 感受到顾兴东逐渐变幽深的眸子，陈丽姝一把扯过被子拢在胸前，表情如同一只即将被惹毛的猫咪:“看什么看，罚你快去给我打水。” “呵。”顾兴东忍不住轻笑出声，转身乖乖按照她说的去办。 陈丽姝很快收拾妥当，两人去食堂的时候正好碰见顾兴东带的兵下早操，看见顾兴东身边的陈丽姝，一个个眼睛都亮起来。 有胆子大的同陈丽姝喊道:“嫂子好。” 陈丽姝也回人家一笑:“你好。” 众人见她落落大方脾气又好，互相看一眼，有皮的带头数道:“一、二、三。” “嫂子好——”声音洪亮振聋发聩，毫无准备的陈丽姝被唬了一跳。 “一个个都皮痒了是不是？”顾兴东眼睛危险的眯起扫了手下的兵一眼。 第60章 笑什么 “嘿嘿。”众人讪笑一声全都乖乖的站直身体不敢再造次。 “你们嫂子从家带来的，中午加餐。”顾兴东说着将手里的野鸡兔子八宝菜递给其中一个战士。 “谢嫂子！”这回大伙儿有了默契，根本不用有人喊口号，齐齐喊完一句，生怕被顾兴东教训，一个个的脚底抹油一溜烟全都跑走了。 陈丽姝看看众人的背影，又看看已经一脸黑的顾兴东不禁抿嘴笑起来:“你真应该多笑笑。” 他不笑这帮手下都皮成这样，要是真像她说的，这帮家伙恐怕就要反了天了。 “走吧。”顾兴东说一句抬腿率先朝食堂走去。 “营长，嫂子这里。”李卫民和其它几个士兵看见两人进来立马招手示意。 李卫民:“嫂子第一次来食堂吧，你想吃啥我让那帮臭小子去给你打。” 食堂的早饭是馒头粥和鸡蛋，很快就有小战士把陈丽姝和顾兴东的饭一起打过来。 “谢谢。”陈丽姝对于这帮战士的热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忙笑着起身把早饭接过来。 “嫂子，俺们连长说务必让你感受到俺们的最高待遇，这样你才能知道俺们的好给俺们介绍媳妇。”小战士非常实在的开口。 一旁的李卫民扶了把额头，同时更是忍不住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私底下说的话怎么全都被这小子给抖落出来了，这事是能着急的吗？战术策略都学到狗肚子了，循序渐进不知道？“快去坐下吃饭。”顾兴东面无表情的同小战士说一句，然后才侧头同陈丽姝说:“别听他胡说。” 小战士看一眼自家营长的脸色，又想到自家连长那一脚，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嫂子，俺不是催你的意思，俺今年才十九，俺们连长都二十三了，你可以先给他介绍。” 这回不光顾兴东黑脸，李卫民的脸更是黑成了锅底灰。 陈丽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战士忍不住笑起来:“如果有合适的人我一定给你们介绍。” 一听她答应了，旁边一直支楞着耳朵听得其它战士这会儿也不装鹌鹑了，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对着陈丽姝介绍自己。 “嫂子我是一连的班长刘大壮。” “嫂子俺是二连的士兵王长根。” “嫂子……” 早晨好好吃顿饭竟然成了相亲大会了，顾兴东忍无可忍，沉着脸一拍桌子厉声训道:“这么有精神？都给我滚出去绕着操场跑二十圈跑不完谁也别回来吃饭！” 迫于他平日的淫威，众人不敢耽搁，按照他的命令放下手里的东西飞快的跑出去了。 呼啦啦出去一堆人，陈丽姝和顾兴东的耳边终于清净了。 “虽说都是棒槌，有合适的你还是留意一下。”看着人走了，顾兴东忍不住同陈丽姝开口说。 “呵呵。”陈丽姝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顾兴东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笑什么？” 陈丽姝立马摇头:“没什么。”说完非常识趣的埋头乖乖的吃早饭。 吃过饭两人一路去到营区门口。 这次没有麻烦小孙，两人准备一起坐公交去省城的公园和周围溜达一圈。 距离营区一里多远的地方有一趟公交车，每天早晚各一趟往返，原本这里是不通公交车的，自从军属区盖好后陆续有人随军，为了方便出行，上头特意打报告申请的，把其中一个跑这个方向的公交车线路延长了三站地。 因为地处偏僻，两人上车时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两人在靠近车后头的地方寻了个座位坐下。 因为是郊区，还没有修后来的水泥路，道路并不太好走。颠簸之余，车辆跑起来还会扬起很多尘土。 两人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终于到了市区的南湖公园。 公园里绿树成荫鲜花遍地空气怡人，聚集了不少遛弯的大爷大娘，偶尔也能碰见几对正在处对象的小情侣，即便坐在长椅上中间的空隙完全能塞进去一个人，但眼神中的甜蜜却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 中午天气热起来两人寻了家国营饭店吃过午饭，顾兴东又带她去了动物园。 这时候的动物园还不像后来城市规划被搬迁去了市郊，种类也没有后来的多。不过，对于两人来说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去哪里看见什么好像都不是很重要。 傍晚两人坐公交回到营区，因为顾兴东明天假期就要结束了，吃过晚饭没多久两人便早早歇下。 第二天起床号刚响顾兴东就起床去出操了，等陈丽姝醒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饭，知道是顾兴东抽空回来过。起身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又把早饭吃了，陈丽姝才锁好门准备坐公交车去市里转转。 一路出了营区大门去到昨天顾兴东带她去的车站，等了没多久公交车过来，车上照例没有多少人，她随便在后头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路颠簸到了市里，她又倒了一趟车才到达市纺织厂，这会儿工人们全都在上工，陈丽姝照例去的传达室，拐弯抹角同传达室的大爷攀谈几句，刚提到私下这两个字，大爷突然一脸愤然的开口:“虽然有贪污盗窃、投机倒把的新剥削分子，并且这种现象在长时期内不可能完全消灭，但身为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大家庭中的一员我是坚决抵制这种情况的发生的，伟大领袖曾教导我们说……” 陈丽姝不但后面的话被老大爷堵在喉咙里，甚至还被他拉着学习了近半个小时的领袖语录。 好不容易从老大爷手里脱身，陈丽姝看着身后的传达室虚虚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再没有勇气提出想寻他们厂里领导的话来。 从纺织厂离开之后，正好看见有一辆公交车过来，生怕老大爷反应过来将她举报了，陈丽姝也没看路牌就直接坐了上去。 等看见前头有些熟悉的场景才发现，她不知不觉又到了商业街附近。 第61章 益民商店 透过车窗陈丽姝看见一家益民商店口排了长长的队伍，隐约听见似乎店里有什么东西在打折，出于好奇，在车到站停下时陈丽姝便下去了。 “同志，你们这是在排队买什么？”陈丽姝瞅准队伍里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上前询问道。 “这家店有成衣卖，都是出口的成衣还不要票。”妇人很热情的开口。 “机会难得，就是排队的人多，我都在这排一个多小时了，你看前头还有那老些人。”一旁的一个大娘不禁抱怨一句。 “那可是出口外国的成衣还不要票，多等等也值得。”另一个人插嘴道。 卖成衣还不要票？陈丽姝顿时来了兴趣，朝前走了一段去到店门口，果然看见靠近门口左侧的地方立着一块黑板，上头写着:成衣出售，不要票。 陈丽姝好奇的走进店里，店铺不大，里面很明显被分成左右两个区，一侧卖出口转内销的成衣，一侧卖布料。一侧销售火爆一侧却几乎无人问津。 陈丽姝站在一旁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顾客进来挑中哪件衣服，按照样式的不同价钱也不尽相同，而且按照布料尺寸和质量，价钱分别是十几到二十左右不等。 “小桃，外面还有多少人？”柜台后面一个年长的售货员一边给顾客找衣服，一边同身边的另一个年轻些的同事说。 那名叫小桃的女生勾着脖子便外面看一眼，肩膀顿时一垮，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周姐，还有老长呢，听蒋经理的意思这次上头分给咱们好些，估计还有的忙。” 还有好多？ 陈丽姝听见店员小桃的话不禁眼睛一亮。 还有好多好啊，她正好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多买些。 想到刚刚两人提到的蒋经理，陈丽姝上前两步:“同志，麻烦问一下你们蒋经理在吗？” 小桃抬头，见她虽然穿着一般，模样气质倒是挺好，疑惑的问:“同志你是？” 陈丽姝笑:“我找你们蒋经理有点事。” 小桃没再多问，伸手指了下门口的方向:“外面有个楼梯，你上到二楼经理办公室找他就行。” “同志谢谢你。”陈丽姝同她道谢之后转身出了店门。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一个室外楼梯。 按照小桃店员的指示，陈丽姝一路上到二楼寻到标有经理办公室字样的房门，她先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脑海里大致想了一下说辞然后才敲门。 “叩叩。” “进。”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 陈丽姝推门进入，一眼看见靠窗位置的桌子旁边端坐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身材微胖。 “同志你找谁？”蒋卫国看见进来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下意识问道。 陈丽姝随手将门关上又走近两步才笑着开口:“你好蒋经理，我看咱们楼下店里正在卖成衣，我想问一下能不能多买几件。” 经历了纺织厂老大爷的教训这次她学乖了，可不能冒冒然就提一些违禁字眼。 如果这个蒋经理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她就及时打住，如果有回旋的余地她再更进一步。 “同志请坐。” 陈丽姝见他态度心下稍稍松一口气，还好他并没有一口回绝。 待她坐下之后，蒋卫国看向她笑说:“同志怎么称呼？” “姓陈。” 蒋卫国点点头，身子朝后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陈同志想多买几件是多少？” 陈丽姝回笑:“自然是越多越好。” 蒋卫国直起身子，双手撑着桌子皱眉:“这个恐怕有些困难啊。” 语调拉的稍微有些长。 陈丽姝会意，立马接话道:“我也知道这件事给蒋经理你添麻烦了，你看你这头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你尽管提。” 蒋卫国暗自点点头，心道是个会办事的，不过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是轻易不会把话说的太明白的。 “你这个小同志小小年纪人还不错，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办事规矩，再大的利益如果违反规定也是坚决不行的。” 陈丽姝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干脆也不跟他兜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蒋经理你看我要是多买一些你能不能给个最低价，当然我也不能让你白帮忙，我会在最低价的基础上给你百分之十的返点，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姓蒋的还是跟她打官腔，那她便决定直接放弃。 蒋卫国没想到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说话办事还挺干脆，不过万一她只买个十件八件，这十几块钱的利益他还真瞧不上眼。 蒋卫国直接问道:“如果按照对外的价格你能买多少？” 外面的价钱？陈丽姝心里大致算了一下，如果按照店里的价格，平均差不多就是十五左右一件，她这段时间赚的加上分家得的二百块钱，手里一共是一千五百多块钱，那就是差不多一百件。 虽然手里也有顾兴东给她的存折，都是他这些年的工资和津贴加起来也有好几千，但她并不准备动那钱。 “一百件左右吧。” 一百件？蒋卫国小小的惊了一下，想不到面前的女生年纪不大，一出手就是上千块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百分之十就是一百五十多块钱，差不多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心里盘算一番之后，蒋卫国的神情也变得认真几分，从身前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每种衣服的价目表:“完全按照这个价钱给你我交代不过去，你每件价钱都比这个高点，需要多少自己勾，然后我让人给你拿。” 陈丽姝接过价目表看一眼，上面虽然是手抄的，但清楚的标着每种衣服的材质大致样式以及单价，单价基本上比店里便宜三到四块钱不等。 陈丽姝看到最后，发现有些单价后面依稀还残留着铅笔勾勒过的痕迹，心下了然，她手里这份并非真正的价目表，而是面前这个蒋经理自己又单独抄了一份，说什么比这个价钱再高点，恐怕手里这份就已经是抬完价的了。 第62章 回家 陈丽姝目光再次扫过被勾勒过的痕迹，猜测这事蒋卫国应该没少干。 “蒋经理你看我拿这么多呢，再说有这一次合作以后咱们肯定会有更多合作机会，你就给我走个计划外的吧，这再往上涨，我大老远跑一趟，就挣这么一点辛苦钱呢。” 蒋卫国听到她这话不禁挑了下眉，她竟然还知道计划内和计划外，不过她拿货确实是他合作的这些人里面出手比较大方的，如果真的能长期合作，为了以后不必要的麻烦，那些散户他大可以全都推掉。 想至此，蒋卫国犹豫一下便点头同意了，不过还是强调说:“这我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照顾你了。” 陈丽姝知道他这么说只是想让自己记他个好，便如了他的意多说了些感激的话。 很快她便选好了想要买的衣服，质量特别好价钱高的她没要，因为市场定位是县城，所以她只选择价位中等和中等偏下的，按照手里的钱，陈丽姝一共选了一百三十七件衣服。 跟蒋卫国去库房选好衣服，又看着人打包好，陈丽姝拿着存折去银行把钱取出来，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单买卖就算愉快的完成了。 互相说了两句客气话，陈丽姝费力的提着两大包衣服出了益民商店的后门。 时近正午，天气炎热，陈丽姝没走一会儿汗水就浸湿了她的眼睛，后背衣衫也湿了大片。 这会儿没有出租车，甚至连人力车都寻不到，陈丽姝的力气很快就耗光了，没有办法，她只好停在路边一边擦汗一边四处张望。 很快迎面过来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看穿着是很普通的一个市民，陈丽姝开口将人叫住:“大哥，麻烦问一下这附近邮局怎么走？” 男人停下脚步，很好心的给她指了路:“顺着这条路往前过两个街口右转再走个二三百米就到了。” 眼见人抬腿要走，陈丽姝露出一抹为难的笑:“大哥，我想给老家邮点东西，就是东西太沉了，您看给您一块钱，您能帮我送去邮局吗？” 男人目光落在她脚边的两个大编织袋子上，虽然看上去份量不轻，可她愿意出一块钱，想着路也没多远就点头同意了。 陈丽姝见他同意很高兴，两人一路到了邮局，陈丽姝给他结完钱才跟邮局的工作人员沟通，问明了到货时间大概在四五天左右，写好乡里的地址然后又付了邮费。 出了邮局，看见路边有卖冰棍的五分钱一根，陈丽姝直接买了一根。 当凉丝丝甜滋滋的冰棍入口，陈丽姝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寻个阴凉处将冰棍吃了，陈丽姝才坐上回营区的车。 因为记挂邮走的那两包衣服，陈丽姝决定第二天就走。 傍晚顾兴东听说她想回去并没有多说什么，夜里动作反倒比以往更热烈，陈丽姝能从他的动作和眼神中看出浓浓的不舍。 “等军属楼建好之后我再来看你。”即将分别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嗯。”顾兴东搂着她的胳膊不自觉收紧几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虽然两人一共也没在一起相处几天，但感觉却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似的。 即便再有不舍第二日的分别还是到来了，顾兴东亲自开车送她去的火车站。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来个电话。” “嗯。”陈丽姝重重的点头，挥手同顾兴东告别，火车慢慢开动起来。 又是一夜漫长的煎熬，陈丽姝第二天将近中午才到达镇上。 她并没有急着回家，下车后第一件事先是给顾兴东去个电话报平安。 估计是知道她这个时间差不多也应该到了所以顾兴东一直守在电话旁，电话刚想一声那头就接了。 报完平安之后，陈丽姝又去了物资局。 家里距离镇上实在太远了，经常来回跑又要拿那么多东西，太显眼不说，又累又耽误时间，所以陈丽姝想在镇上租个房子，最好是独门独院的，这样她做什么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周斌是本地人所以陈丽姝便想拜托他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房屋出租。 去物资局之前陈丽姝先去副食品商店给顾兴业买了点糕点和油茶面，想着万一他平时饿了也能垫垫肚子，不过天气热东西放不了多久，她每样只买了一斤。 到了物资局，没想到运气不错，两个人都在。 “三嫂你来就来，还买东西做啥，我在这吃的好住的好，周大哥和大伙儿对我都很照顾。” 一段时间没见顾兴业人更黑了些看上去也更结实了，而且看眼神也知道整个人自信不少。 “自己吃不完分给同事也行，天气热你卸货又费力气一定记得多喝水别中暑了。这里有二十块钱和一斤粮票你拿着，平时碰见了想吃什么就买点，别舍不得花钱。” 陈丽姝说着又塞给他二十块钱和几张粮票。 “我来的时候妈已经给我钱了，再说过段时间我就发工资了。”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拿嫂子的钱顾兴业十分不好意思。 “发工资再说发工资的，这会儿给你你就拿着，不知道手里有钱心不慌吗？”陈丽姝端出嫂子做派，顾兴业挠了挠头只好收下。 跟顾兴业说完，陈丽姝才歉意的同周斌笑笑:“这次找周大哥是想让你帮我留意一下镇上有没有人出租房屋，最好是独门独院。” 谁知道听见她要租房子，顾兴业和周斌异口同声问:“三嫂你租房子干啥？”“你要搬来镇上？” 陈丽姝笑着回道:“也不是要搬来，就是想着距离太远来回跑不方便，平时存放点东西，偶尔可能会住一住。” 周斌了然，看着她笑道:“你这是打算认真干了？” 陈丽姝点头，想到自己的‘假领子’生意，同周斌说:“我前段时间试卖了一下效果不错，你要不要做？咱俩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卖别人三块五，你要拿三块钱怎么样？” 第63章 复读 ‘假领子’这事周斌也听说了，他就说谁能想出这主意，感情竟是眼前这位。 “妹子你够意思。”多余感谢的话周斌没说。 “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周大哥你要碰见合适的房子就给村里打个电话。”陈丽姝说着将村里的电话告诉周斌，随后才同两人告别一路回家去了。 她到家的时候家里人还没下工，顾兴萍正坐在房荫处洗衣服，看见陈丽姝回来她非常高兴。 “三嫂你可回来了，你不在家这几天我觉得特别没意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兴萍连忙擦了下手上的水渍起身迎过去，顺道接过她手里的包。 “三嫂你赶车累坏了吧，饿不饿？家里还有早晨剩的饼子，我去给你熬点粥吧？” 陈丽姝见她放下东西要出去，连忙将人叫住:“小妹你别忙了，我这会儿没什么胃口，还是等晚上跟大家一起吃吧。” “那三嫂你去炕上睡一觉吧，晚饭我做就成。”顾兴萍见她面上不大精神，催着她去补觉。 赶了一宿的车又拿着东西走了二十几里路陈丽姝确实又累又困，听她这么说便点头同意了，爬到炕上头一沾到枕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家众人已经下工，顾兴萍也做好饭菜正准备来叫她，见她自己醒了忙招呼:“三嫂你洗把脸精神精神过来吃饭吧。” “嗯。”陈丽姝去打了水洗脸之后才坐到桌边。 一家人看见她回来也都非常高兴。 “兴东在部队里咋样肯定挺辛苦吧？瘦没瘦？”其它几个孩子都在身边，就这个离的远所以李秀兰特别惦记。 “他们训练是挺多的，不过食堂伙食挺好每次都有两个菜，距离市里也没多远，营区门口还通公交车呢。”陈丽姝怕她担心尽量捡好的说。 果然，老两口听了安心不少。 “妈，我今天把家里的衣服都洗了还割了很多猪草。”顾兴萍将盛好的饭讨好的递在李秀兰面前。 “哼。” 李秀兰并不如往常那样对她有好脸色，鼻子里哼一声把碗接过去没好气说:“好好的让你上学你不去，在家干活比在学校里舒坦？今年没考上高中复读一年咱们来年再考，你可倒好，宁可在家做活也不去上学，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你看今年那工农兵大学生多少人报名，最后还不是选的知青里头的高中毕业生。” 李秀兰就这一个闺女，自然是宝贝疙瘩一样疼，早早下来就意味着早早的就要去地里干活，她自然不想看着孩子遭罪。 再说高中毕业以后机会也能多一些，就算找不到工作，那村上计分员还是能当的，结果这孩子可倒好，好话说了一箩筐道理更是掰开了揉碎了说都没用，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去念书了。 顾兴萍再次讨了个没趣，脸上笑容有些僵，讪讪说:“妈我什么成绩你还不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是读书那块料，别说再复读一年，就是十年也考不上，你又何必逼我。” 陈丽姝这才知道原来她不在的这几天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作为重生一次的人她自然知道明年就会恢复高考，学历更是至关重要，几乎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想至此，她也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妹，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咱们国家不是在提倡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肯定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我这次出去一趟发现省城的情况比咱们这里要好很多，这说明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恢复高考是必然的，我现在不是也在做准备，考上大学就可以包分配，以后的出路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 她不能直说明年就恢复高考，但自认为这样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三嫂，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我真的学不进去，我就想像你一样做生意赚钱。” 顾兴萍实在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你那么着急挣钱做什么？家里短你吃短你喝了？不用现在大家说啥你都不听，有你后悔那一天。”李秀兰现在看见她就有气。 顾守福看闺女委屈的眼神，只得无奈的开口:“先吃饭，有啥事吃完饭再说。” 李秀兰见他开口再没说什么，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吃过饭将厨房收拾妥当，陈丽姝回到屋里将在省城买的东西分好给张芹和李秀兰屋里送过去。 最后才把给顾兴萍买的东西送过去。 “三嫂。” 敲门后房门被打开，陈丽姝留意到顾兴萍的眼睛有些泛红，看情况应该是刚刚哭过。 “我去省城买的，给你也带了一份。”陈丽姝笑着将东西递过去，顾兴萍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果然非常高兴。 “三嫂你对我太好了。”顾兴萍还有些小孩子心性，看见丝巾和雪花膏转头就忘了刚刚的不愉快，甚至开始拿着丝巾对着镜子比划起来。 陈丽姝见她情绪好多了，想了想才开口说:“小妹你不打算复读了？” 顾兴萍听见她问，摘下系在脖子上的丝巾拉着陈丽姝在桌边坐下。 “三嫂，你们和我妈想什么我都知道，可我真的不想去上学了，你知道吗，坐在教室里我这心思都在外面根本学不进去，还白白浪费钱。自从跟着你一起做头花，我觉得这个就很好，干什么都能赚钱也不一定非要上学不是吗？” 陈丽姝见她神情有些着急，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你说的也对，就像我小学都没毕业不是一样也能赚很多钱，甚是比村里其他人赚的都多。” 顾兴萍见她赞同自己的想法，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她现在就像敏感的刺猬，哪个试图想让她放弃自己的想法按照别人的意愿去读书那她都会亮出自己的刺。 陈丽姝停顿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可是你想过没有，我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没文化没学识做生意是走不长的。” 第64章 我就是故意的 “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现在是一个人，如果生意做大了自然需要帮手，一个我还可以管理，两个也凑合，三个也勉强，可再多就不行的。人家比我有见识比我懂得多，凭什么要听我的？这中间就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可是……”顾兴萍依旧还想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想赚钱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喜欢我可以去帮你跟妈说，我准备在镇上租个房子正好也需要人手，你这个假期可以跟我一起做，不过体验完了假期一结束你必须还回去好好上学，如果能考上高中，我就带你去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去旅游。” 北京上海？ 那可是顾兴萍只在书本和地图上见过，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三嫂你真能带我去？” 陈丽姝点头:“你考上高中我就带你去。” 顾兴萍犹豫:“万一我学了也考不上怎么办？” 陈丽姝很肯定的说:“那你就是没认真学，认真学了我不信考不上。” 顾兴萍犹豫很久，到底没忍受住北京上海的诱惑，点头答应下来。 陈丽姝可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一见她答应，立马拉着她出了房门去寻李秀兰和顾守福给她做见证。 “丽姝啊你是咋办到的？我说也说了喊也喊了就差没上手揍了，你这才多久的功夫咋就把这犟丫头说动了？”李秀兰知道顾兴萍答应回去读书别提多高兴，对于陈丽姝更是佩服的不行。 “妈，我三嫂说这个假期她要带我一起赚钱您可不许阻拦。” 李秀兰一叠声的开口:“不阻拦，不阻拦。” 顾守福看着闺女同意去上学也是一脸欣慰。 反倒是一直从门缝里往出瞧的刘月敏看见一脸笑模样的几人，尤其是在二老面前露脸的陈丽姝，她忍不住暗自呸了一声，眼看着人朝这头走过来，砰的一下把门推开，要不是陈丽姝收脚及时恐怕就被撞个正着。 “卖完乖了？”刘月敏望着她冷笑一声:“三弟妹你可真行啊，去一趟省城给大伙儿都带了东西怎么唯独落下我们家？还偷偷摸摸挨个屋里送过去怕人知道是怎么地？别跟我说你是忘了！” 有些人真是，你想给她留点脸她偏给脸不要脸。 陈丽姝冷笑一声:“二嫂你哪只眼睛看我偷偷摸摸了？我那分明是光明正大的送。还有，我不是忘了给你带，我就是故意没想给你带，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刘月敏沉着脸梗着脖子说:“你办的是人事？大伙都带东西就不给我带，说出去也不让人笑掉大牙。” 陈丽姝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谁？要笑恐怕也笑你吧？整天待着没事不是盯着这个就是算计那个，一天到晚跟个鸭子似的到处嘎嘎嘎地，你说你烦不烦人？别以为上次你去服装厂使坏的事就算完了，信不信我让你做的那些头花全都砸手里。” 刘月敏被她一通抢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你少吓唬人。” “我要不是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我让你在我面前蹦哒这么久？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老实点少来烦我，咱俩还能相安无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刘月敏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怵，这个妯娌不比大嫂张芹性子软，忽然想到那次她要烧自己的布料和头花，刘月敏还真不太敢把人惹毛了。 “嘁，不就是一条破丝巾一盒破粉，真当谁稀罕？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那可真是太好了，幸好我没带你的份，既然不稀罕你在这挡什么路？好狗不挡道不知道？” 说完伸手一扒拉直接把刘月敏挥到一边去然后才回到自己屋里，她刚进屋就听见隔壁房门“轰”的一声被砸上。 陈丽姝不以为意全当没听见，将给娘家买的东西收拾出来后起身去了陈家。 刚进院里就看见陈满囤和吴春梅两口子在拖坯，院子一侧是已经拖好的垒的很高的土坯，估摸着怕不是有上千块。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干活？家里要盖房子？” 夫妻俩抬头看见她回来都挺惊诧，吴春梅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你才去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兴东就三天假，我在那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回来了。” 陈满囤见她目光看向身后的坯子开口回道:“最近下雨家里露的太严重了，早晚都是要盖房子就想着不如早点，这不队上派人过来已经打了一千多坯，我跟你妈想着加加紧，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就多干点。” 这会儿有一点好，社员家的事就是集体的事，不管你是打井还是盖房子砌院墙，队上都会派劳力过来无常帮忙，然后队上也会按照出工计算工分。 “我跟你爸算了一下，虽然手里的钱不够盖大砖房，可盖个宽敞的土房也不错，这样手里还能有些剩余。” 这会儿盖房子除了房梁和门窗这些需要自己花钱，垒土坯人工什么的都不需要钱，拢共下来用不上二百块钱。 陈丽姝点点头，觉得这样也不错。 “泥都活好了，我把这点弄完，你们娘俩先回屋吧。” 听他这么说，吴春梅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去洗了手跟陈丽姝一起进屋去了。 陈丽媛和陈丽妃正在看书学习，其它几个小的正在玩耍，看见她进来都非常高兴:“大姐你回来了。” “嗯。”陈丽姝点头，把给他们几个带的礼物拿出来:“四妹秋天也要入学了，大姐特意也给你买了书包，看看军绿色的上面还有五角星呢。” “大姐，妈说二姐三姐读书已经费了不少钱，说让我晚两年再上学。”陈丽婉稀罕的摸着书包有些委屈的开口。 吴春梅见陈丽姝皱眉赶紧解释道:“这是一方面，老六老七都还小，我寻思让她在家待两年，等过两年让老二下来老四再去。” 陈丽媛急了:“妈，我念的好好的为啥要下来？我还想读高中呢。” 第65章 租房子 “你一个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做什么，你姐五年级都没读完呢现在咋样？嫁的好还能赚钱，家里什么条件你不知道？要不是你嚷嚷着非要念初中我能让老四晚两年？” 陈丽媛再开学要上初一，去公社上学中午不能回家吃饭花销就更大了，更别说再去镇上，吴春梅和陈满囤两口子压根就没想过这事。 陈丽姝听她这话越说越难听忍不住开口打断:“妈你到底是因为钱还是因为没人看孩子？” “家里几个大的全都嚷嚷着要上学，学杂费一人一年就好几块钱，底下还有好几张嘴等着，我跟你爸……” 陈丽姝将她打断:“那就是差钱。” 陈丽姝说着看向底下几个妹妹:“大姐也没什么能耐，供你们上学还可以，以后要交学费跟我说就行。” 吴春梅见她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解释几句又不知道怎么说:“也不都是钱的事，都去上学了底下小的怎么办？我跟你爸去上工，丽姿谁看着？” “妈，我背妹妹去上学。”陈丽婉开口接话道。 反正大家为了照顾弟弟妹妹，好多都是背孩子上学，学校老师也是默许的，她也可以。 陈丽婉说完吴春梅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从陈家回来之后陈丽姝也开始认真学习起来。第二天她去队上直接办了停工，随后两天她一直待在家里看书学习，碰见不懂得就查资料或者问顾兴萍。 这天陈丽姝正坐家里看书，大队部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陈丽姝，陈丽姝听到广播后请速来大队部有你的电话。陈丽姝……” “三嫂，广播里说有你电话。”顾兴萍正在院子里喂鸡半天没见人出来赶忙进屋叫人。 “哎，知道了。”这会儿来电话陈丽姝猜测很可能是周斌打来的。 果然，当她到达大队部没多久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 “喂？” 陈丽姝接起来喂了一声后周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这里给你打听到一家房子想出租，独门独院就是价钱有点高一个月十块钱，你要不要看看？如果觉得贵不想租我再给你留意别的。” 现在大家工资普遍三十多块钱，房子租金十块钱确实不算便宜，不过陈丽姝一听独门独院觉得条件不错，便同周斌约好明天去看看。 从大队部出来回到家里陈丽姝便把事情跟顾兴萍说了，正好她在家也没什么事，两人便约好明天一起去瞧瞧。 第二天，姑嫂两个一起去到物资局门口，没过多久周斌从里面出来，带着两人一起朝出租房走去。 “我爱人家的一个亲戚工作调动，你也知道像咱们这县城地方一个月十块钱不是小数目，不过我提前去看过，环境不错，屋里挺干净，家具什么的也都是全套，你要过来的话基本上不用怎么收拾就能住。” 周斌办事很仔细，不但提前看过环境还提前帮忙约了房主。 三人一路到了房子处，陈丽姝发现房子的位置很不错，距离主街大约二三百米，即不会离的太近让人嫌吵，又不会太远影响出行。 规规矩矩的三间正房，两侧耳房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另外还有一个三四十平米的小院，靠近墙根的地方有一块被篱笆隔出来的地方此刻正种着青菜。 陈丽姝刚一打眼就挺相中。 房主是个四十多岁面容很和蔼的女士，得知是陈丽姝一个女孩子要租非常热情:“一看姑娘你就是个好孩子，我跟我先生结婚就在这结的，我对这有感情，特别希望能租给像你这样的人，肯定能爱护房子。” 房主一边说着一边带几人进屋去察看，果真如她说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地面都不是水泥地直接露出来的而是铺了一层地板革。 客厅里有沙发，卧室里床和柜子都有，陈丽姝心里已经满意了百分之八十，差那一点就是价钱了。 “阿姨，我从农村出来搬到城里也不容易，我要是租下这房子之后肯定像自己家一样爱护这里的一切，就是这房租您看能不能稍微便宜点？” “你要是能一次交付一年的我就收你一百块钱，至于其他真的不能再便宜了。” 直接免了两个月房租看来房主是真的很有诚意了，这个价位正好跟陈丽姝的心里价位差不多，陈丽姝也不磨叽直接点头同意了。 双方简单写了租赁合同签字之后又由周斌做了担保，陈丽姝付过钱，房主便把钥匙交给了她。 “今天真是多谢周大哥了。”因为周斌还要回去上班，陈丽姝一路将他送到院门口。 “这回知道你住哪里我来拿货什么也方便许多，对了，上次你提的‘假领子’……” “那就一周之后周大哥你来取吧。”她现在队上办了停工时间也充裕些，正好能腾出来做‘假领子’。 两人约定好时间之后周斌转身离开。 “三嫂，房子就这么被租下来了？我简直跟做梦似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兴萍看着眼前的院子和房屋还有些恍惚。 她以前一直认为城里人拿着工资吃着供应粮那都是高不可攀的，没想到现在她三嫂在城里说租房子就租上了，虽然不是楼房，可她觉得这个比楼房还好。 “做什么梦？这才只是开始，你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直接分配去大城市，不但拿工资还包分房子，那多好。” 顾兴萍眼里不禁也多了一丝向往，忍不住喃喃说:“是啊，那多好啊。” 随后两人将房间简单擦拭一下便锁了房门回家去了。 第二天，陈丽姝估摸着她在省城买的那批衣服差不多应该到了，便同顾兴萍一起，去了公社。 到邮局一问情况，东西果然到了，两人取完东西并没有回村里，而是直接坐车去了镇上。 酷暑七月，大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镇上水泥路面一眼看去有些白的晃眼睛，走在上面即便隔着鞋底也能感觉到那股灼热。 第66章 撞见 姑嫂俩把两大袋子东西搬进住的地方已经直接累瘫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也顺着两鬓如水的流下来。 陈丽姝休息一会儿起身去打水，两人简单洗漱过后，开始将兜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整理好。 “三嫂，你看这衣服还有商标呢。”顾兴萍翻看衣服时看见商标忍不住惊呼出声:“精工巧制，马得……咦？这好像不是拼音，是英语吧？” 陈丽姝侧头瞅一眼，原来是‘madeinchina’，顺口读了一遍又给顾兴萍翻译了一下意思。 陈丽姝不觉得有什么，顾兴萍却惊的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三嫂你竟然会说英语？” 陈丽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笑着解释说:“买衣服时听别人说的，我哪里懂这个。” 其实她是懂的。 当初孩子上学时偏科太严重，英语差的不行更不敢开口对话，一度产生厌学甚至辍学的念头，孩子正在叛逆期，加上原生家庭另一部分的缺失，不管她说什么都不管用，最后她只能使出激将法，如果她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也能学好英语，那他就要继续去上学。 她一边打工还要一边学英语，一切从零开始，抽空还要到外国人出没的场所蹲守就为了能多几句交流的机会。 后来经过她不懈的努力终于成功让孩子改变了想法，最后也如愿考上了一个好大学。 现在想来其实那会儿母子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苦，却也是一段很令人难忘的时光。 陈丽姝甩了甩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已经重新开始了她的人生。 两人将所有的衣服分门别类整理好，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锁了门朝村里走去。 回到家里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去割猪草一个洗衣服做饭，等到一家人回来之后陈丽姝才跟李秀兰和顾守福说要去镇上住两天。 手里那么多衣服估计一天卖不完。 “就你们两个女孩子会不会有啥危险？要不让你爸跟队上说一声明天跟你们俩一起去吧？”那可是镇上不比村里，左邻右舍都是熟人有啥事喊一声大伙都能过来帮忙。 “妈，我三嫂租那房子可好了，院墙特别高，大门一锁外头根本看不见里面情况，再说我们俩人呢就住两宿肯定没问题就别麻烦我爸了。”顾兴萍对于能去住新房子一直跃跃欲试。 “是啊妈就住两天没问题的。”陈丽姝也跟着附和一句。 老两口见他们俩坚持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萍吃过早饭又从家里收拾了一床被褥和换洗的衣物去了镇上。 这次陈丽姝并不打算去黑市，衣服如果批发卖肯定要差点价钱，所以决定她和顾兴萍每人带上一部分衣物去百货公司门口兜售。 那里客源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以防万一每人身上只带十件，卖完就换地方。 去之前陈丽姝特意将价钱跟顾兴萍说一遍，并且叮嘱一句一定要收布票，别的不要。 她的定价是每件衣服十四到十七不等，一件衣服收一尺布票。 顾兴萍第一次干这事难免有些紧张，刚一挎上包双手就紧紧的捂在上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包里装了东西。 陈丽姝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妹你放松点，里面不过就几件衣服你还怕它们长腿跑了不成？” 顾兴萍咽了口唾沫:“那万一被人抢了怎么办？” 陈丽姝顿时忍俊不禁:“就几件衣服又不当吃不当喝，再说咱们去的是百货公司门口，谁胆子那么大去作死？” 顾兴萍听她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些，身体也没有先前那么僵硬。 两人锁好院门一路朝百货公司走去，距离百货公司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来。 眼看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从里面出来，陈丽姝瞅准时机迎上去压低声音说:“同志，出口国外的成衣要不要买？一件衣服只要一尺布票。” 出口外国的成衣，还只要一尺布票？两个女同志互相看一眼，别是骗人的吧？ 陈丽姝看出两人眼里的疑惑，笑着同两人说:“两位同志。我这成衣是带商标的，上面还有英文，你们看这人来人往的，要不寻个地方我给你们看一眼就知道了。” 两人见她说话神情不似做伪，况且要真的是出口国外的衣服万一错过了可就亏大发了。 两人小声一合计很快就同意了陈丽姝提议。 几人一路到了对面一条鲜少有人出没的胡同，陈丽姝将衣服拿出来并且特意给两人看了一眼商标，两人一看见衣服的样式先就满意了十分，再看见商标上的英文，更觉得这衣服非买不可了。 两人很快挑中了两件衣服一条裙子，一共付了四十五块钱外加三尺布票。 顾兴萍见陈丽姝这么快就卖出去三件衣服，自己也有些跃跃欲试，虽然第一次开口感觉跟做贼似的，甚至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舌头都是硬的，但好歹是卖出去一件。 刚拿到钱和票的时候顾兴萍觉得自己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看向陈丽姝笑的像个小孩子:“三嫂怎么样，我也很厉害吧？” 陈丽姝笑着点头:“恭喜小妹你终于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奶，你看那是谁？”街道对面，陈宝柱将两人所在的位置指给陈老太看:“我就说今天一早看见她们两个扛了个大包出来，感情是跑这儿来倒卖东西了。” 说来事情也巧，陈宝柱的媳妇来镇上生孩子，正好碰见陈丽姝和顾兴萍抗着东西从家里出来，一开始只是瞄了一眼并没当回事儿，他出来买东西又碰见了，可不就急忙把陈老太给拉了过来。 “好啊，我就知道这死妮子是个不安分的，自己是个投机分子还把屎盆子扣在你爸头上，今天看我怎么收拾她。” 陈宝柱见她说着就要冲过去立马一把将人拦住:“奶，你这会儿冲上去万一她咬死了不承认咱们也没办法，” 陈老太问道:“大孙子你说咋办？” 第67章 市管会 陈宝柱低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陈老太忍不住咧开干瘪的嘴唇冲着他露出一个赞许的笑。 …… “带来的衣服都卖完了，我看都十一点多了要不咱俩先回家吃点饭，天太热下午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两人将带来的最后一件衣服卖完，陈丽姝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中午了开口提议道。 “都听三嫂的。”想着那些被自己卖出去的衣服，顾兴萍现在还处于兴奋状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比往日都晶亮。 两人转身朝家里走去却并不知道身后已经被人跟上了。 回到家里后，顾兴萍去做饭，陈丽姝去到篱笆处摘菜。 很快饭菜做好，两人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院门突然被人“啪啪”拍的震天响。 “谁啊？”陈丽姝放下筷子起身朝院门处走去。 可能是后来一直住在城里养成的习惯，陈丽姝每次进院都会下意识把院门关上，因为不关门总觉得路上一过人就能把院子里瞧的清楚。 “我们是市管会的，有人举报你们是投机分子，快开门我们要检查！” 陈丽姝去开门的手一顿。 市管会？想到屋里还没来得及卖掉的两大包衣服，这要是被市管会的人发现那她的罪名可就大了。不但如此，她辛辛苦苦从省城买回来的，这些可是她的全部身家。 市管会那帮人可不是好惹的，她今天才第一天出去卖衣服怎么就招上这帮人了？“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就在她这犹豫的空挡对方又使劲的拍了几下门，而且听声音已经是极度的不耐烦。 “三嫂……”顾兴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屋里出来，一张小脸已经吓的没了血色。 “别怕，别害怕。”陈丽姝小声的安抚着她也是在安抚自己，用力攥了攥拳头同时脑海里飞快的想着对策。 “再不开门我们要踹门了，到时候所有的后果可都由你们承担！” “三嫂，他们要踹门了我们怎么办啊？” 门外威胁的声音响起，顾兴萍看着陈丽姝已经急的快要哭出来。 “快，小妹，咱们把衣服都装包里。” 陈丽姝拉着她飞快的朝屋里跑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之前整理好的衣服全都塞进编织袋子里，然后直接拖着袋子到了院子里。 顾兴萍见陈丽姝动作完全搞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能陈丽姝做什么她就机械的跟着做什么大脑完全罢工了。 “小妹，一会儿我托着你，你踩着我肩膀把这两袋衣服扔隔壁院里去。” 陈丽姝拽着袋子到了墙根底下看一眼比她高出去不少的院墙回头同顾兴萍说。 眼下也只有‘销毁物证’这一个办法，大白天的大伙都在上工，隔壁家里肯定也没有人，等她想办法把人打发走了再跳墙过去把东西拿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哎。”顾兴萍反应过来，耳边听着外面已经在踹门的声音不敢耽搁，踩着陈丽姝的身子陆续把两个袋子扔去隔壁。 眼看着东西已经被转移，陈丽姝整理了一下衣衫去到门边，刚把门打开，市管会的一个同志因为收势不及差点一脚踹在陈丽姝身上。 陈丽姝早有准备，飞快的闪身避开，对方因为用力过猛踉跄着一下跪坐在院子里。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叫了这么长时间的门怎么才过来开？”其中一个女同志趾高气昂一把将陈丽姝挥开迈步进了院子。 陈丽姝这会儿也看见了一行人中的陈老太和陈宝柱。 “我们院子里就两个女生还有一个未出嫁的，自己家里难免穿的少些，你们这还有男同志呢，不把衣服穿好难道就直接来开门？就是谁来了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吧？”陈丽姝开口解释道。 随着她的话几人目光落在站在院子里的顾兴萍身上，见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害怕，万一没抓到什么证据再把人家姑娘吓到就不好了，其中一个男同志态度软了不少。 “这位小同志别害怕我们不过是例行检查，因为有人举报所以我们才过来看看。” “你们这看看的方式还挺特别。”陈丽姝冷笑一声:“想看什么快点看吧，看完赶紧走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让人现在就把你抓回去。”为首的那个女人下巴好像要翘到天上去，看向陈丽姝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掐死的蚂蚁。 陈丽姝朝她轻笑一声:“无凭无据你就敢抓人？你是什么部门？就算执法部门也得有批条逮捕令吧？” 哪个看见他们不是毕恭毕敬的，到了陈丽姝这里竟然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女人气的指着陈丽姝:“你！” “算了，咱们还是抓紧办正事吧。”其中一个男同志见她还要再说忍不住拦了一下。 很快有两个人进去检查，出来的时候对着大家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跟我大孙子亲眼看见的，一大早她还抗着个大包出来的，家里肯定有东西，同志一定是让她给藏起来了，这死妮子奸的很，你们可别被她骗了。”陈老太一听没找到东西当即着急起来，看着陈丽姝更是恨的牙痒痒。 陈丽姝无辜的看回去:“奶，当初大伯投机倒把被送去学习班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不顾集体利益违反政策条例，你不能因为那件事就一直看我不顺眼甚至还污蔑我吧？” “你们认识？” 市管会的一个男同志听见陈丽姝叫陈老太奶还挺惊讶，当初这祖孙俩找到他们的时候完全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感情不但是一家人，还想借他们寻私怨。 陈丽姝一脸委屈的抬头:“他们两人一个是我奶一个是我大伯家的堂哥，就因为前段时间我大伯去学习班的事所以一直对我有些误会。” “你放屁！你个刁滑的赔钱货，你连自家大伯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陈老太见众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着急的解释道:“同志我是真的亲眼看见他们抗了东西从家里出来，还有百货公司门口，他们就是投机分子，私底下卖东西。” 第68章 强抢 “奶，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我从家拿的分明是行李，不信你们大可以去打听，这房子我才租下来没两天，哪里有什么东西可卖？” “小妹你租房子干啥？还不就是为了方便你投机倒把？”陈宝柱抓住重点，开口质问道。 陈丽姝:“农村住腻了就想来过过城里人的生活，家里有那条件不行吗？” “你一个农村妇女哪里来的钱到城里租房子？我严重怀疑你就是个投机分子！”下巴要翘上天去的女人看向陈丽姝的目光带着浓重的鄙夷。 “农村妇女怎么了？我严重怀疑你存在性别歧视加阶级歧视！伟大领袖曾说过，不管是农民还是工人，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现在竟然歧视我们劳动人民，你居心何在？” 陈丽姝一顿抢白，女人立马变了颜色:“我，我没有，分明是你过分曲解我的意思。” 陈丽姝见把人唬住了也不再跟她纠缠，而是目光转向院子里的其它几位同志:“你们看也看了，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其中一个男同志点点头，不过还是犹豫着问出心里的疑惑:“这位同志，冒昧的问一句你这租金恐怕不便宜吧？” “我三哥是军官每个月都有工资和津贴，怎么城里就许你们住得就不许我们住了，这是哪家的道理？”顾兴萍见他们还紧咬着不放又气又急，也顾不上害怕直接开口说。 原来是军属。 几位同志互相看一眼，歉意的朝陈丽姝和顾兴萍点点头转身走了。 “你们不能走，东西还没查到呢，我跟你们说这死妮子绝对有问题，她爸之前就偷着到镇上倒卖东西。”陈老太见人要走不甘心的上前阻拦。 “大娘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很明显就是你在无理取闹，如果你再妨碍我们工作我们就要报警了。” 一听要报警，陈老太和陈宝柱唬了一跳，公安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有违法犯罪的坏分子才进那地方，在他们心里学习班都比公安局强。 市管会的人见她害怕不再闹了才绕过人离开。 陈丽姝和顾兴萍看着他们走了不约而同的松一口气。 “你说你到底把东西藏哪儿去了？你个坏心烂肺的赔钱货你坑你大伯不说，我亲眼看见你去百货公司门口卖衣服你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他们搜的不仔细我自己进去搜，等我抓到证据看你还怎么狡辩。” 陈老太看着人走了，一回身恶狠狠的瞪一眼陈丽姝抬腿就朝院子里走。 陈丽姝岂能让她得逞，侧过一步伸手直接将人推出院门外。 陈老太见她竟然敢跟自己动手，张牙舞爪对着陈丽姝就扑了过来，嘴里也跟着骂起来，什么难听骂什么。 “兴萍，公安局知道在哪儿吧？你过去一趟就说家里来了两个坏人已经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请他们赶紧过来一趟。” 陈老太上了年纪陈丽姝要是真还手万一有什么肯定对自己不利，陈丽姝仗着腿脚不错立马闪身避开同时不忘交代顾兴萍一句。 “哦哦。”顾兴萍哪里见过像陈老太这样的奶奶，愣了一下飞快的点头拔腿就往外跑去。 “我威胁你生命？你爹都是我生的，今天我非掐死你这个死丫头片子！” 她越躲陈老太越气，陈老太越气越追不上，最后没办法只得开口叫陈宝柱:“宝柱你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帮我把这个死妮子按住，我就不信了今天看我不好好整治整治她，让她一天到晚的出幺蛾子，撺掇她爹跟我分心不给我孝敬钱，害的满仓关学习班还罚钱。” 陈宝柱得了陈老太的吩咐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陈丽姝的胳膊，陈老太借机伸手狠狠掐了陈丽姝两把。 她的手就掐在陈丽姝腰间的软肉上，又快又狠，疼的陈丽姝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陈宝柱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开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妹是奶要教训你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宝柱一个大男人，力气不是陈丽姝能比的，两只常年做活的手如同钳子似的牢牢锁着陈丽姝的胳膊，只要她稍微有一点不老实，立马加重力气，陈丽姝觉得胳膊都要被他掰断了。 眼见陈老太一巴掌挥过来，陈丽姝避无可避，只能尽量侧头避开，可碍于身体不能动，到底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她这一巴掌。 陈丽姝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嘴里更是充斥着一股铁锈味。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奶，你还想吃了我不成？不过就是个赔钱的丫头片子，别说我现在打你一巴掌，就是掐死你旁人都说不出来啥。” 陈老太被陈丽姝乌沉沉的眸子看的心里有些发怵，不过打了这一巴掌也算勉强出了她胸口积压多时的恶气，朝着陈丽姝呸上一口扭头同陈宝柱说:“大孙子你把人看住了，能在镇上租房子还能去倒卖东西这死妮子手里肯定有不少钱，也是时候让她孝敬一下我这个当奶的。” 陈宝柱一听陈老太的话就知道今天让陈老太过来是对的，当即高兴地同陈老太说:“奶你放心，我肯定不让她动弹分毫。”同时手上力道加重将人控制的更紧。 陈丽姝疼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却硬是咬牙不让自己哼一声。 “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我一分钱，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陈丽姝的声音不高，半垂着眼眸更是辨不出她在想什么，只有微微颤抖的身子显示出她已经愤怒到极点。 陈大宝不以为意，嗤笑道:“大妹你除了嘴上逞逞强之外还能做什么？再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奶花你点钱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吗？” 好一个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陈丽姝倔强的紧抿唇角不再开口。 陈老太兀自进到屋里，很快就在沙发垫底下翻到了陈丽姝两人卖服装得的三百多块钱外加二十尺布票。 市管会的人来的突然叫门又叫的急，陈丽姝和顾兴萍着急藏东西，钱和布票只是顺手塞到沙发垫下头，毕竟钱好解释东西不好说，谁又能想到后头陈老太会进来翻东西。 陈老太看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钱和票眼睛都直了。 第69章 看守所 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和票，陈老太也不耽搁，飞快的伸手抓起一把就塞进自己衣服口袋里，一个塞满了又去装另一个口袋。 直到她把所有的钱和票都揣进口袋里才心满意足的出来。 …… “公安同志你们快点，我三嫂就一个人在家，万一遭了他们毒手可怎么办？”顾兴萍一边前头带路一边焦急的催促。 一看陈老太那模样就不像好相与的，旁边还有个不是好东西的陈宝柱，她又不在，她三嫂受欺负咋办。 紧赶慢赶顾兴萍刚一进院就瞧见陈宝柱钳着陈丽姝的胳膊，瞬间大怒。 “陈宝柱你放开我三嫂！”顾兴萍说着几步冲上前，对着陈宝柱就是一阵狂抓猛挠。 陈宝柱不防顾兴萍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泼，虽然已经第一时间抬胳膊躲了，可脸和脖子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两下，瞬间火烧火燎的疼起来。 陈老太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谁动她大孙子那就是动她的命根子，二话不说就奔着顾兴萍冲过来。 “你个小王八羔子凭啥挠我们家宝柱，你快给我住手。” 陈丽姝从陈宝柱手里挣脱，眼角余光瞥见随后赶过来的公安同志，又见陈老太冲过来，直接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飞快的伸手抱住陈老太大腿，陈老太不妨差点被绊个跟头。 “你又发什么疯赶紧给我滚开！”说着伸手去打陈丽姝，陈丽姝也不还手，只管抱着她大腿哭诉:“奶，那些都是兴东给我寄回来的津贴，我分家出来就靠那点钱过日子呢，你不能眼里只有孙子就不管我这个孙女的死活。” “你在说什么疯话？什么你的钱，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合该你孝敬我的，赶紧给我滚开。” 陈老太着急救大孙子，不愿与陈丽姝多做纠缠。 陈丽姝偏不如她的意，在公安看不见的地方抬手重重的在陈老太腿上掐起一块肉然后又狠狠拧了一把。 “诶呦！”陈老太吃痛大叫一声，同时心中怒急抬手对着陈丽姝就要下狠手。 “都给我住手！”两名公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再结合之前顾兴萍报案说的话心里已经有了大致决断。 “公，公安同志。”陈老太和陈宝柱看见公安过来唬了一跳，不过随即想到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很快就镇定下来。 “公安同志你们来的太是时候了，再晚来一会儿我都要被他们二人欺负死了。” 七分真三分假，陈丽直起身子抬手抹了把眼泪:“他们两人私闯民宅还强抢他人财物，甚至对我大打出手，这件事你们管是不管？” 她皮肤白，脸颊上陈老太留下的巴掌印分外清晰醒目，再加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可不就成了被奶奶和堂哥毒害无处申诉的小可怜。 私闯民宅，强抢他人财物甚至殴打被害人，这可都是重罪。两名公安一脸严肃的看向陈老太和陈宝柱:“你们两个即刻跟我们回去调查。” 两名公安说着拿出手铐过来就要带人回警局。 “公安同志误会，都是误会，她是我孙女，给我点孝敬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钱不是我自愿给的是他们强抢的，甚至还对我的人身造成了巨大伤害，在你们到来的时候她还意图要伤害我，这些同志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吧？” “这……” 两名公安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不过几人是亲戚也是事实，考虑到情况的特殊性，两名公安互看一眼侧头同陈丽姝商量:“既然是亲戚你看要不就和解吧。” 通常碰见这种家庭内部矛盾他们都是主张能和解就和解。 “对对，都是一家人没啥大不了的事情，公安同志你们说的对，我们愿意和解。” 陈宝柱指着脸上脖子上的伤口给两名公安看:“你们看那疯丫头都把我挠成什么样了。” “谁让你欺负我三嫂，挠你几下怎么了，没给你挠成血葫芦都是便宜你了。”顾兴萍现在想起来刚刚看到的一幕还心中有气，这两人哪里是一家人分明是讨债鬼。 欺负女同志被挠也活该。 两名公安没搭理陈宝柱而是将目光看向受害人陈丽姝:“我看不如这样，让他们归还抢夺的财物再顺带赔礼道歉同志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同意。”陈丽姝坚定的摇头，一字一句道:“既然他们的犯罪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你们直接将人带回去拘留起来，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起诉判刑了。” “你个小牲口我可是你奶，你竟然狠心的让我们去蹲笆篱子，我不活了！” 陈老太一听事情闹大了心里害怕的不行，嚷嚷着就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今天要是能死这儿，这事我就宽宏大量原谅你们了，你要死不了照样还要去蹲看守所。” 陈丽姝上前两步，直接将她兜里揣着的钱和票掏出来，回头同两位公安说:“如果我走法律程序他们强抢这么多财物够判几年的？” “这……”两人见她神情不像做做样子吓唬人，为了陈老太和陈宝柱好，开口劝道:“要不你们还是跟我们走吧，真要走法律程序你们被判刑，看这钱数最少也要一到两年，如果无法取得这位同志的谅解，三年五年也有可能。” 陈老太和陈宝柱完全傻眼了。 不过就是拿点钱咋就扯上判刑了，还要判好几年。 陈丽姝目光淡淡扫过陈老太和陈大宝:“我是非常好说话的，要么现在走去看守所待个十天半个月，要么我走法律程序你们去蹲大牢，两条路你们自己选。” 哪个陈老太和陈宝柱都不想选。 这会儿陈宝柱突然想到还在医院生孩子的媳妇，慌忙同陈丽姝求情:“都是大哥不好一时猪油蒙了心，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大哥这一次，你嫂子还在医院生孩子呢，我这要是进去了他们娘俩可咋办啊？” 陈丽姝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睛微眯声音冰冷道:“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第70章 熟人 陈大宝一看她这态度就知道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让他们去看守所了，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让陈老太一个人来好了。 眼看着陈老太和陈宝柱被公安局的人带走，陈丽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腿过去将院门关上，整个院子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三嫂，你没事吧？”顾兴萍看着她红肿的脸颊担忧的问。 “我没事。”陈丽姝摇头:“东西还在隔壁院子里，我去搬个凳子把它取回来。” “三嫂你歇会儿还是我去吧。”顾兴萍丢下一句转身回屋很快搬了个凳子出来放在墙根底下踩着凳子爬上墙头，一眼看见两个大包还静静的躺在地上，高兴的回头同陈丽姝说:“三嫂，还在呢。” 听见还在，陈丽姝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只是牵动伤口这笑容最后未能成形。 “你在干什么？” 一个男声从隔壁院子里传过来，顾兴萍正趴在墙头准备下去，结果被身后的声音一吓手上失了力道脚下一空一下子跌了下去。 “小妹！”陈丽姝吓的不轻，顾不上其它惊慌转身跑到门口打开大门就往隔壁院子里奔。 顾兴萍这一跤摔的不轻，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 “你没事吧？”男声再次从头顶传过来，声音里带了丝关切的小心翼翼。 “怎么没事？你试试从那么高的院墙摔下来会没事才怪了。” 顾兴萍终于缓过来点，这会儿听见害她摔下来的罪魁祸首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抬头，一眼看见旁边站着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瘦高男生，鼻梁上架着个厚厚的啤酒瓶底。 “抱歉，我不知道会吓到你，我看见你想翻我家院子所以才开口问一句。” 顾兴萍听见他家院子，脸上的表情一僵。 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去拍身上的土，立马去捡地上的包:“那什么，我是住在隔壁的，正好东西不小心掉你家院里了以为你家没人所以就想跳墙过来拿。” 男生目光落在她用力拖拽的两大包袋子上，张了张嘴:“这是不小心掉过来的？” 顾兴萍也觉得这谎扯的有些假，可只要能拿回东西觉得也无所谓，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是，就是不小心。” “兴萍，你没事吧？摔的严不严重？”幸好院门没锁，陈丽姝推门进来，见她还能站着，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三嫂我没事，就手上擦破点皮。”顾兴萍见她担心连忙解释说。 “我记得你，你去我们照相馆照过相，当时身边还有一个军官。”男生看见陈丽姝眼睛一亮，现在想起来那军官漂亮的伸手他都还有些激动。 陈丽姝听见声音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外人，侧头看去正好看见男生脸上有几分印象的啤酒瓶底。 “我也记得你。”陈丽姝对他露出一抹笑容:“你是叫二毛还是三毛？” “我叫丁晨，三毛是他们瞎叫的。”丁晨挠了挠头露出几分尴尬的笑。 “对了，我听说隔壁金叔叔和金阿姨工作调动把房子租出去了，没想到竟是被你们租下了。” “是啊，是挺巧。”陈丽姝笑着附和一句伸手接过顾兴萍手里的一个包:“真不好意思打扰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看她们两人拎的东西挺重的，丁晨忍不住上前一步:“要不我帮你们拿吧。” “谢谢，不用麻烦了。”陈丽姝摆手拒绝，同顾兴萍一起拎着东西从大门处回家了。 “虽然今天挺倒霉，可其实咱们运气还不错，没想到竟然碰见三嫂你认识的熟人了。”顾兴萍一边洗手一边同陈丽姝说。 “三嫂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紧张死了，你说万一那个丁晨不肯放过咱们，这两包衣服可就暴露了。” 陈丽姝也有些庆幸:“是啊，幸好你摔的不重，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两人说完之后相视一笑。 “三嫂，咱们一会儿还出去卖衣服吗？”两人重新又将衣服整理了一下，顾兴萍开口询问道。 “去。”陈丽姝点头，听了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呢。 “这次咱们不去大街上了，去厂区吧。”虽然寻找买家会费点事，不过相对安全一点。 客厅桌子上的饭菜早已经凉了，不过现在是暑伏天，冷热没多大区别。姑嫂两个简单吃了一口，每人背上一部分衣服就直奔木材厂厂区而去。 这次进行的很顺利，两人带过去的三十几件衣服仅在这一个小区就全部售光了。 有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人看见卖没了还挺失落:“你们明天还会过来吗？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没买到太可惜了。” 陈丽姝看着对方笑道:“家里还有事情恐怕近期不会过来了，真的很抱歉。” 等到出了厂区门口，顾兴萍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嫂，还有人想买呢咱们为什么明天不再过来？” 陈丽姝笑着解释说:“打一枪换个地方才最安全，谁知道有几个人是真心想买，安全起见还是推了的好。” 顾兴萍点头，心里琢磨一会儿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两人回去的路上陈丽姝特意去银行把钱存上，她可不希望再发生中午陈老太抢钱的事情。 除了自己存钱，顺道也给顾兴萍开了个存折。 “等把所有的衣服卖了你得的钱自己存进来，这个比把钱放在手里安全。” “嗯。”顾兴萍高兴的接过存折小心的收进口袋里。 两人一路回到家里，因为中午还有一些剩饭，陈丽姝只简单炒了个青菜，姑嫂两个刚要吃饭，院门再次被人敲响，经过中午那事两人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见敲门声下意识心里一紧。 敲门声只响了两声又停下，陈丽姝估摸着可能并不是市管会，起身走到门边小心的趴在门缝看一眼，正好看见丁晨转身的背影，陈丽姝这才将院门打开。 丁晨听见开门声回转身子，看见是陈丽姝开的门，目光忍不住朝里面望一眼:“之前害的那位姑娘从墙头摔下去我很抱歉，也不知道她的手怎么样了，家里正好有紫药水我就拿过来了。” 第71章 大赚一笔 陈丽姝没想到他还挺细心，刚要开口，身后传来顾兴萍的声音:“三嫂，谁啊？” “丁同志知道你手上有伤过来送点紫药水。”陈丽姝开口说道。 一听是来给自己送药的，顾兴萍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浑不在意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擦破点皮我已经清洗过了，我们农村人没那么娇气，多谢你的好意你还是拿回去吧。” “哦。”丁晨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扬起笑容:“既然用不上那我就拿回去了。” 顾兴萍点头:“嗯，你拿回去吧。” 眼见着再没什么可说的，丁晨只好告辞离去。 看着人走了，陈丽姝两人再次将院门关上。 傍晚因为城里有电灯，虽然瓦数不高只有二三十瓦，但却比农村家里的煤油灯和蜡烛亮堂许多，两人洗漱完之后又在灯下学一会儿习然后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两人如法炮制又去了其它几个厂区，半下午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服装都卖没了。 陈丽姝大致算了一下，这一百多件服装扣除成本她大概赚了不到七百块钱，虽然不多，但却收获了一百三十七尺布票，她要做‘假领子’生意，有布票这比什么都重要。 眼见着手上一件衣服都没有了，姑嫂两个顿觉一身轻松，陈丽姝也给顾兴萍结了七十块钱，算是她卖衣服的提成。 两天不到的时间竟然赚了七十块钱，顾兴萍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做梦。 “现在回村里时间太晚了，咱俩先去百货公司买点布料，然后再去副食品商店买点面割点肉，晚上回家包饺子庆祝一下。” “行，都听三嫂你的。”顾兴萍高兴的点头。 陈丽姝先是买了两匹布，然后又买了包饺子用的材料两人才往家里走。 回到家里两人放好东西就开始洗手和面剁馅子，院子里有新下来的大辣椒，两人包的青椒肉馅的饺子。 很快饺子包好锅里的水也开了，陈丽姝将饺子下锅煮好之后单独盛了两大碗出来:“小妹，这碗你去给隔壁丁家送过去吧。” 自从经过昨天的事情，陈丽姝对于丁晨还是挺感激的，也知道处好邻居其实挺重要。 顾兴萍应一声，端起灶台上的碗朝丁家去了。 陈丽姝又把剩下的饺子盛出来，自己端着另一碗饺子去隔壁另一家。 隔壁院门开着，这个时间正是下班各家做饭的时候，陈丽姝刚进去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院子里洗菜，笑着开口说:“嫂子你好，我是隔壁新搬过来的，正好家里包了饺子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这也太客气了。”妇人反应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碗笑着迎人进屋。 屋子里人不少，老少十余口人，简单聊了几句陈丽姝才知道这家姓王，男人叫王成林，女人叫孙敏，都是服装厂的职工，家里四个孩子一个小姑一个小叔外加两个老人。 陈丽姝一听服装厂小小惊了一下，觉得还真有些巧，不过很快她就掩去了眼底的惊讶。两家还不熟她并没有主动开口提刘晓婷他们的事情。 又略坐一会儿陈丽姝才起身告辞。 她回去的时候顾兴萍已经在家了，看见她进来一脸神秘的同陈丽姝说:“三嫂，你知道咱隔壁丁家丁晨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吗？” 陈丽姝摇头:“不知道。” “他们都是老师，而且还是高中老师！”顾兴萍说着还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好家伙，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他们是老师的时候我话都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喘，总感觉他们比我们老师还严肃。” 陈丽姝听她说的忍不住笑起来:“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学习成绩不好的人心里的苦，上课我连跟老师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生怕看她一眼她就开口叫我回答问题。”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你那点出息。” 顾兴萍想想也觉得自己挺糗，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吃过饺子将屋里收拾妥当，陈丽姝又拿出书本开始看起来，顾兴萍见她学习，明明想偷懒最后也只好跟着一起学。 第二天，两人锁好门带着买回来的布料回到村里。 到家之后也不闲着，一个去割猪草捡柴火，一个在家收拾屋子洗衣服。下午陈丽姝得空开始裁剪布料做‘假领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又开始做晚饭，顾家人下工回来看见两人在家都挺高兴。 “你们没在家这两天村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呢。”饭桌上，刘月敏看着陈丽姝眼底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陈丽姝一见她这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情，也不说话，自顾自吃着饭。 顾兴萍倒是比较好奇:“二嫂，发生什么事了？” “三弟妹她大伯家打起来了，听说是陈宝柱和陈老太犯了事被关去了看守所，丢下媳妇一个人在医院，孩子生了都没人管，娘家人可不就生气了来理论，两家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刘月敏说着目光一直注视着陈丽姝的表情，她娘家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全村都知道了，看她还能装多久。 陈丽姝听了这事也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多大反应。 陈满仓家当初给陈宝柱说媳妇，为了确保能生儿子娶的媳妇家里足足有五个兄弟，就这一个闺女，如今人家生孩子给人自己丢医院，娘家兄弟能饶了陈满仓两口子才怪。 “活该！”顾兴萍听见这事忍不住嘟哝一句。 要不是她嫂子早就叮嘱过免得爸妈担心市管会的事别说，她肯定要把这事跟家里告状，顺带好好臊一臊陈宝柱和陈老太。 刘月敏见陈丽姝竟然没什么反应，自觉没趣，撇了撇嘴继续吃饭。 吃过饭刘月敏直接回屋做头花去了，留下陈丽姝和张芹收拾厨房。 “大嫂，我准备做‘假领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张芹刷碗的手一顿，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三弟妹你是又准备做什么活计了？只要你带着我做什么都行。” 第72章 自行车票 陈丽姝笑:“大嫂，白天的时候我做了两件成品，一会儿拿给你看看。” “行。”张芹点头，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跟着加快几分。 刚收拾完厨房她就跟着陈丽姝回了房间，‘假领子’因为没有袖子，裁剪其实挺简单，张芹看一眼取了样品和布料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回自己屋里开始裁剪起来。 接下来陈丽姝又问了李秀兰，她也很乐意接做‘假领子’。 “我这上了年纪眼神不济，缝东西有点费劲，裁这个倒正合适。” 陈丽姝见李秀兰同意，把样子和布料也给她分了一部分。 因为娘家最近正忙着盖房子，陈丽姝准备等下次有机会再同吴春梅说。 夜里陈丽姝照旧在看书，她把这几天遇到的不会的顾兴萍也解决不了的难题都抄在本子上，准备明天有时间去知青点请教一下徐宁。 第二天，她正在家里专心的裁衣服，院门口突然有人喊:“有人在家吗？” 陈丽姝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活推门出去，正看见村里的田宝林隔着院门往里瞧。 田宝林今年五十多岁，以前家里是地主，土改时被批斗之后成分不好村里跑腿打杂的事情都由他来做。 “宝林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陈丽姝笑着将院门打开。 田宝林听陈丽姝这么客气的叫他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从挎着的破布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今天公社邮递员来村上送信，我看有你家的就给送过来了。” 陈丽姝接过信一瞧是顾兴东写来的，看日期竟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心里大致算了一下应该是她走后没两天他就写了这封信，陈丽姝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顾兴萍放假了，村里的信只能等乡里攒够一次再一起派专人下送到各个大队。 “多谢宝林叔。”陈丽姝笑着同他道一声谢。 “客气啥，我还要送下一家，大侄女你忙吧。”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谢谢，田宝林激动的手心里都带着汗。 陈丽姝眼看着人走远了才关上院门回到屋里。 刚将信撕开，随着信纸一同掉出来一样东西，陈丽姝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张自行车票。 “……上次你来的时候说每次去镇上路太远不方便，就帮你弄了张自行车票也好买辆自行车，别舍不得，你男人赚钱就是给你花的。” 陈丽姝看完信，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想不到当初只是随口抱怨一句他竟然都记在心上。 想着过两天去镇上正好可以提辆自行车，以后往返就能方便许多。 傍晚李秀兰他们下工回来陈丽姝已经做好了晚饭，吃过晚饭，陈丽姝拿着抄好的题过去知青点找徐宁。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好几天没见到你人影。”徐宁搭见她身影忍不住抱怨一句，要把人往屋里请陈丽姝摇头拒绝了。 “屋里人多说话不方便，我有几道题想问你，咱们就在院子里寻个空地坐下就成。” 徐宁想想点头:“你等一下，我回去拿几张报纸咱俩垫着坐。”说着人一转身回屋去。 要出来时想到已经看完的那本书，从枕头底下抽出来掖在报纸底下正好一会儿还给陈丽姝。 赵红正坐在床边梳头，将徐宁的动作瞧的一清二楚却并没有说什么。 她今天心情好，特意去供销社新买的一两桂花头油，准备一会儿约陆成鸣出去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所以即便看见什么也只当做没看见。 徐宁出了宿舍的门，同陈丽姝寻了个靠近墙根的地方又捡了两块砖头用报纸垫上两人才坐下。 “我偷偷告诉你件事。”坐下后陈丽姝小声同徐宁说:“你不是说我这几天都不见身影，我在镇上租了个房子，独门独院，一会儿我把地址写给你，等你有空去镇上还可以在那住一晚。” “真的？”徐宁有些惊讶，随后想到什么，不禁感叹一句:“你胆子可真大。” 两人关系好，陈丽姝做生意的事情她也知道，能在镇上租房子肯定也是为了方便做生意。 随后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新房子的事情，陈丽姝才把不会的题拿出来，徐宁拿过来看一眼，开始认真的给她讲解起来。 …… 赵红梳好头发，又用红纸抿了一下嘴唇才起身去到对门的男生宿舍，刚一进去就看见陆成鸣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着。 “嫂子打扮这么漂亮又来找鸣哥，东西屋住着还这么粘糊？”一个男知青见她进来笑着打趣一句。 两人处对象的事情虽然没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谁是你嫂子，我可没答应。”赵红含羞啐对方一口，迈步朝陆成鸣走去。 “成鸣你出来一下呗，我找你有事说。” 赵红说完见陆成鸣没吭声，忍不住又凑近两步，顺着他的目光正好看见院墙边的徐宁和陈丽姝，哪里还不明白，人这是瞧陈丽姝不禁瞧的痴住了。 心里顿时又妒又气，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成鸣，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赵红忍不住又说一遍，声音却比刚刚降了两个温度。 “有事你就说呗，我能听见。”陆成鸣目光从院子里收回来，一屁股坐回自己床边身子向后躺了下去。 赵红抿了抿唇角，见他这态度心里有些发凉:“我说的事不方便在这说，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我今天累了不想出去。”陆成鸣以为她想办那事，一个翻身面朝里竟然闭上了眼睛。 “不用出去，正好我们要出去河边洗澡，有事你们屋里说吧。”同屋两个知青很识趣的去床底下拿盆子，然后把房间让给两人。 赵红见人走了，才咬了咬嘴唇犹豫着开口:“成鸣，我怀孕了。” 陆成鸣听见这一句倏得睁开眼睛转身看过来:“怎么还怀孕了？” 赵红被他问的懵了一下:“咱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怀孕不是很正常吗？” 陆成鸣皱眉:“你确定真怀上了？是我的？” 赵红原本还有几分喜悦和小心翼翼，听见他这一问脸色不禁有些发白:“陆成鸣你什么意思？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你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第73章 禁书 陆成鸣眸子闪了一下:“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太惊讶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嘛。” “那你也不应该那么问啊。”赵红带着几分委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咱俩结婚吧。” 陆成鸣一听结婚下意识就想拒绝，他可从来没考虑过跟赵红结婚。 “咱俩都还年轻，总不能因为个孩子就结婚吧？再说现在这环境，也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受苦你说是不是？” 陆成鸣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赵红的心却一点一点凉下去。 “是不是因为陈丽姝？她都结婚了你还惦记她，人家从来都不拿正眼瞧你你还在这痴心妄想，我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陆成鸣你还是人吗？” 陆成鸣见她越说声音越大，生怕被别人听见，急忙起身想解释两句把人哄好之后再劝她把孩子打掉，谁知道赵红越想越气，一把将人推开转身跑了出去。 结果跑到院子之后发现陆成鸣根本没有追出来，赵红心里已经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了。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难道对她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吗？ 失望之余，一抬头看见陈丽姝和徐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陈丽姝和徐宁也看见了赵红，看见她眼睛红红的跑出来，徐宁忍不住凑在陈丽姝身边小声说:“刚刚我进屋的时候还好好的，肯定是跟陆成鸣吵架了。” 陈丽姝看一眼赵红，前世对她的了解不多，不过陆成鸣她是太知道了，那种渣男赵红早日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好，一时的痛苦总比一辈子搭进去强。 赵红见两人看过来，瞪他们一眼迈步出了知青点大门，然后脚步一转直接去了支书张长河家。 陈丽姝和徐宁见她走了根本没当回事，正要继续学习，陆成鸣慢悠悠从宿舍里出来，然后朝着两人走过来。 “丽姝同志过来了？你们在学习？又不能考大学这也太用功了吧？我看天色都暗了怎么不进屋？” 陈丽姝看见他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就恶心，并不答话，收起手里的书本同徐宁说:“今天就到这吧，明天有空你早点去我家就在我家吃晚饭，然后咱们在屋里安安静静学，那里没苍蝇吵。” 徐宁听她把陆成鸣形容成苍蝇觉得还挺贴切，忍着笑点头:“行，我明天下工过去找你。” 陆成鸣见两人都没把他放眼里，腮边的肌肉不自觉动了两下，眼底的暴虐一闪而过。 “正好今天家里邮过来两包饼干，省城大商店的，拿给你们两个尝尝。”陆成鸣说着装做很随意的举起手里两卷用纸包着的饼干递到两人面前。 “谢谢陆同志，我不饿就不吃了。”徐宁小声开口拒绝道。 陆成鸣看向陈丽姝。 “我对这东西过敏。”陈丽姝随口胡诌一句说着就往外走。 “支书，大队长，我亲看见的她们手里拿的就是禁书，上面还有英文呢，你们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陈丽姝刚到院门口正好听见不远处赵红说这一句，心里一突。 感情她刚刚出去竟是去找支书和大队长举报去了。 陈丽姝飞快的扫了一眼手里徐宁还给她的这本《羊脂球》，又四处扫看一眼，发现把书藏起来根本来不及，一回身扫见陆成鸣的身影，脑中灵光一现。 当初因为喜欢陆成鸣，她甚至习惯模仿他的笔迹，尤其他的签名，已经到了足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顾不得想太多，陈丽姝拿起笔就在扉页写了一句话。 很快赵红就带着支书和大队长推开院门，徐宁一看见来人心下一颤，赶紧快走几步过来。 陈丽姝伸手将她拉住，同时手上微微用力，示意她稍安勿躁。 “丽姝你怎么在知青点？”都是一个村里住着，对于看禁书这事其实张长河和孙玉柱是不大想管的，就算闹的最凶那几年也没有因为谁看书被批斗的。为啥？都是一帮土里刨食的人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批判人家谁去？羡慕还来不及。 再说只有种好地争取多打粮食才是真格的，偏就这帮知青整天出幺蛾子，干啥啥不行，前几天还听说隔壁村的知青跟村里人约架来着，眼看调回城的，病退的越来越多闹的人心惶惶，上头特意开会让他们村干部把安抚工作做好。 这不，才刚撂筷子人就去了，屁大个事你要不管好像不作为，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支书，就是这本书，我亲眼看见的，这可是外国人写的，这是禁书，这件事陈丽姝必须接受惩罚。”赵红一把抢过陈丽姝手上的书递给张长河和孙玉柱瞧。 “丽姝，这是你看的书？”张长河看向陈丽姝，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朝她眨了两下眼睛，意思是让她寻个借口这事就过去了，反正看没看的一口咬死了没看谁知道呢。 陈丽姝朝张长河笑笑没急着回他的话，而是反问道:“长河叔，这禁书要是真看了会有啥惩罚？” “这……”张长河看陈丽姝的表情确定她是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又这么问，难道是有啥想法？“看禁书可是大罪，自然要狠狠地罚。”赵红生怕张长河围护陈丽姝，忍不住一旁插话道。 “赵红你别上纲上线，这书是我……”徐宁直接站出来，眼看就要揽下所有罪责，被陈丽姝一把拦住。 徐宁不明所以的看过来，陈丽姝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村里最近正组织人栽种防风林挖树带沟，劳动最能解决问题，我看不如就安排比别人多干点吧。”大队长孙玉柱开口说道。 张长河觉得这主意不错，点头赞成。 “劳动太少恐怕不能解决问题，我觉得一整个树带差不多。”赵红看着陈丽姝幸灾乐祸的说。 一个树带长就是五百米，等陈丽姝挖完恐怕都收秋了，看她还有时间出来得瑟不。 陈丽姝笑:“我觉得不够，最好是两个树带沟。” 赵红见她笑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眼看都要被罚了还能笑的出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第74章 感情可真不错 陈丽姝见大伙都没有意见，下巴点一下赵红手里的书:“你看看扉页写的什么？” 赵红经她提醒翻开书页瞅一眼，上面赫然写着:赵红，这本书最能表达我对你的心意——陆成鸣。 “原本陆同志是想让徐宁帮忙送给你的，我们发现是禁书就想悄悄去问问支书的意思，谁知道你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我们，赵红，你真是……”陈丽姝说到最后露出个痛心的表情。 徐宁也看见了书页上的字，她还回去时上面还是干净的，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还是配合陈丽姝演下去。 “是啊，赵红，你误会陈丽姝了，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才想问问她的意见。” 赵红对于几人说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她眼睛直直的盯着上面的一行字，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一直在响个不停。 陆成鸣的笔迹她太熟悉了，《羊脂球》这本书她也大概知道写的什么，陆成鸣用这本书来表达自己的心意，难道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妓女？难怪她说怀孕了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高兴，他从来都没瞧的起她，又怎么会娶她！难道就因为这段感情是她先主动的，所以一颗真心就要被他这么践踏吗？ 陆成鸣一开始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凑近了看见赵红手里书页上的那行字后惊的不行:“这不是我写的，我都没看过这本书。” “这上面分明是你的字迹，你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承认？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陆成鸣你混蛋！”赵红将手里的书甩到陆成鸣脸上，红着眼睛丢下一句跑屋里去了。 赵红都间接承认了，陆成鸣一下子百口莫辩，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目光阴沉的看向陈丽姝:“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陈丽姝摊开双手:“我搞什么鬼？字迹明明是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别敢做不敢当，两个树带沟呢，想想还是赵红帮你争取来的，你俩感情可真不错。” 说完不管陆成鸣那张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的脸，偷偷朝徐宁眨了下眼睛，又同支书和大队长招呼一声陈丽姝才脚步轻盈的回家去了。 …… 第二天吃过早饭，顾家众人去上工，陈丽姝和顾兴萍在家做‘假领子’。 “三嫂，我这手艺也就缝个头花了。”顾兴萍挫败的看着画好几次都画不好的衣服样子，索性丢开手里的粉笔不干了。 陈丽姝停下踩缝纫机的动作侧头笑道:“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的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能难倒你顾大小姐？” 顾兴萍嗔她一眼:“你还是不是我嫂子净在一旁说风凉话。” “不会做也不用勉强，要不我把这‘假领子’跟周大哥一样，也给你三块钱，反正周围厂子你都跑过，熟门熟路的，你看怎么样？” 顾兴萍听见她的话一改刚刚的沮丧，立马来了精神:“三嫂你说的是真的？” 陈丽姝打趣道:“这会儿又成你嫂子了？” 顾兴萍笑嘻嘻说:“你是我三哥媳妇，怎么不是我嫂子？是我最好的三嫂。” “你可别给我灌迷魂汤。”陈丽姝抿嘴笑一句又继续手上的活。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因为约好徐宁今天来家里吃饭，想着她在知青点也没什么好吃的，陈丽姝特意去供销社割点肉。 看见张小菊时突然想到顾兴业的心思，也不知道他跟没跟人家表白，不过看张小菊对她的态度挺自然的，陈丽姝猜测应该是还没有。 买完肉，陈丽姝回家做了青椒肉丝，糖拌西红柿，还做了一个炒青菜和一个炝土豆丝。 “今天怎么这么丰盛？”李秀兰下工回来看着桌上的四个菜忍不住问道。 “妈我昨天跟徐宁约好了请她来家里吃饭，你也知道知青点的伙食，我就特意多做了点。” 李秀兰点头:“我瞧着那孩子也怪瘦的，一个小姑娘离家在外也不容易。” 刘月敏听见徐宁要来忍不住撇嘴:“感情就是来蹭饭的，不知道现在粮食多金贵，家里条件也不是多好，三弟妹你倒是会装大方。” 不等陈丽姝开口李秀兰已经开口训道:“老二媳妇你说话过过脑子行不行。谁蹭饭？我看就你蹭饭！肉和白糖都是人家老三媳妇买回来做的，有的吃你就消停吃，再嘞嘞些没用的明天起你自己做饭吃。” 自从分家之后她看这二儿媳妇是越来越不像样子，每天不做饭不说，一吃完饭就往屋里钻啥也不干。 “我也是一份好心才提醒一句。”回来吃现成的多轻省，而且时不时还能吃肉，刘月敏怕自己做饭，嘟哝一句后乖乖不说话了。 徐宁来的时候看见陈丽姝做了四个菜顿时有些拘谨:“你怎么做这么多，早知道我就带点东西过来了。” “带什么东西？来我家就带张嘴就行，你要再这么客气就回去吧。”陈丽姝假装生气说。 徐宁忍不住小声反驳:“明明是你客气，做了这么多菜。” 陈丽姝将饭碗往她面前一送:“我要客气我能给你整十个八个菜你信不信？” 徐宁忍不住笑起来:“还十个八个菜瞧把你能的。” 一顿饭吃完，李秀兰也不用陈丽姝收拾，直接催着她带徐宁回屋去。 这还是徐宁第一次进陈丽姝房间，虽然面积不大却被她布置的很温馨，忍不住有些羡慕:“我们家住在我爸分的筒子楼里，一家六七口挤在二三十平米的屋子里，平时转个身都费劲，反倒是下乡后宽敞许多。” “等恢复高考之后日子会越来越好。”陈丽姝说着搬个凳子让她坐下，徐宁笑着点头:“所以咱们都一起努力。” 接着她先给陈丽姝讲了一遍她不会的题，两人又各自看一会儿书，直到天色暗下去徐宁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萍起了个大早，今天是同周斌约好取货的日子，经过这两天时间她一共做了四十三件‘假领子’。 姑嫂一路到了镇上，刚回到租住房没多久周斌就过来了。 第75章 英语老师 陈丽姝留下十三件给顾兴萍，剩下的三十件全给了周斌。 送走周斌之后，陈丽姝和顾兴萍就去了百货公司，陈丽姝并没有直接去二楼看自行车，而是先在一楼看的毛线。 顾兴东部队里常年穿军装，其它外衣没有机会穿，陈丽姝就想着可以给他织一件毛衣，这样天冷的时候也可以穿在里面。 “同志，看毛线？咱们这货品挺全的，混纺毛线，尼龙线，腈纶线这些都有，价钱也挺便宜的，买二两只要一张工业券。” 售货员看见两人站在柜台前开始卖力的推销起来。 混纺毛线和腈纶线这些虽然便宜但质量都不太好，陈丽姝目光落在另一侧的纯毛线上。 “同志，那个怎么卖？” 售货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着说:“这个是上海来的纯毛线，一块钱一两。” 陈丽姝手里正好还有一些工业券，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最后选了四斤米色的毛线，正好她和顾兴东每人织一件，也算是情侣款毛衣了。 买完毛线之后她和顾兴萍去到二楼，自行车品牌还挺多，凤凰，永久和飞鸽等等。 问过售货员价钱，二八大杠自行车价钱在一百五到一百八不等，坤车便宜些，但也要一百二到一百五之间。 “如果要安装车罩之类的还要再贵两三块钱。”末了售货员补充一句。 如果没有车罩下雨天泥会溅的到处都是，最后陈丽姝选了一个永久牌的女士自行车，加上车罩下来一共是一百五十二块五外加一张自行车票。 姑嫂两个推着自行车从百货公司出来，顿时觉得周围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三嫂，你会骑吗？”顾兴萍摸着崭新的车子有些爱不释手。 陈丽姝笑着摇头:“不会。”前世条件不好没接触过，后来进城陆家倒是有一辆，不过全家都宝贝的不行哪肯轻易让她碰，再后来公交车多起来，自然也就不曾有机会学。 顾兴萍发愁:“我也不会。” 陈丽姝笑:“正好咱俩一起学。” 两人一路推着车子往小院走，刚转过胡同口就瞧见丁晨站在自家院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有事？”顾兴萍快走两步过来开口问道。 丁晨看见她回来眼睛一亮:“我昨天过来找你们发现你们不在。” “我们这两天回村里了。”陈丽姝说着掏出钥匙开门。 “我爸妈说想请你们两人来家里吃晚饭，谢谢你们送的饺子。” 其实想请两人吃饭是丁晨提的，丁家父母觉得自家儿子说的也对就点头同意了。 “一碗饺子能值几个钱，你们城里人可真客气。” 顾兴萍笑着说一句，又拍了拍新买的自行车问丁晨:“我三嫂新买的自行车是不是很漂亮？” 丁晨立马点头:“还是永久牌呢，是挺好看。” 顾兴萍听他夸赞忍不住弯着眼睛咧嘴笑起来。 丁晨看两人进了院子，站在门边又问一句:“那晚上你们会过来吗？” 顾兴萍拿不定主意，侧头问陈丽姝:“三嫂咱们去吗？” 陈丽姝想了想点头:“那就过去吧。” “我这就回去说一声。”丁晨得了准信，当即高兴的转身回家去做准备。 第一次去人家里吃饭也不好空手，抽空陈丽姝去街口的供销商店买了两包果子，吃晚饭的时候跟顾兴萍一起带去了丁家。 原本听顾兴萍说的，陈丽姝以为丁父丁母会是两个非常严肃的人，谁知道两人都非常和善。 “兴萍和小陈过来了。”丁母孙淑珍看见两人进来笑着开口打招呼。 因为从儿子那里知道两人是军属，心里先就有了好印象，这会儿见陈丽姝也是模样标志眼神清明，知道是好孩子，印象更好了几分。 “叔叔阿姨好。”陈丽姝笑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边。 “我听我们家丁晨说，兴萍今年考的不太好准备再复读一年？”丁永峰示意两人坐下后开口问道。 陈丽姝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顾兴萍身子紧绷不少，腰背都挺直了，好像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似的结巴道:“是，是的，我成绩不太好。” 丁永峰笑着示意她放松一点:“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学校，就是随便聊两句别紧张。” “我这是条件反射，我自己也控制不了的。”顾兴萍小声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竟然这么实在直白，其它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孩子紧张你就别提学校的事，难得来一趟家里，不如咱们上桌吧，边吃边聊，这样还能放松些。” 孙淑珍说着起身招呼大家落座，然后又示意丁晨去帮忙端菜。 陈丽姝和顾兴萍起身要帮忙被她拦住，两人只好又坐回去。 一共四个菜，孙淑珍的手艺很好，饭菜都很好吃。 一顿饭吃下来姑嫂两个和丁家人熟悉不少，陈丽姝也知道了丁永峰是在高中教数学的，孙淑珍教语文。 “我妈妈以前是教英语的，但咱们这里中学都学俄语，只好改教语文了。”丁晨有些可惜的插话道。 之前跟苏国‘老大哥’关系好的时候国内曾掀起一波学习俄语的热潮，尤其像他们所在的东北，所有中学的外语都是俄语，只有省城那种大地方才会开设英语课。 陈丽姝听见丁晨的话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内心又有些激动。 明年的高考外语虽然并不是必考项目，但想报考外语专业会多加一门考试。化学物理她根本没接触过，而且现在学也来不及，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只学习文科课程，但文化程度有限，英语反倒成了她目前唯一的强项。 可是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对外根本交代不过去，原本陈丽姝还想着拿徐宁做借口，谁知道她学的也是俄语。 “孙阿姨，我可以跟您一起学英语吗？您也不用特别教，只要偶尔给我点指导意见就行，绝对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陈丽姝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之后，屏着呼吸看向孙淑珍，心里更是紧张的不行，生怕人家嫌麻烦直接把她给拒绝了。 第76章 想念 “小陈对英语感兴趣？”孙淑珍并没有拒绝，而是好奇的开口问。 陈丽姝听见她没拒绝，胸间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她不能说自己之前学过，只好寻了个其它借口，想了一下笑回道:“我之前去省城的时候接触过一点，而且听着也挺好听，所以就想多学一点。” “小陈你这个学习精神很不错啊，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再说咱们国家和苏国现如今的关系，我看以后英语比俄语应用更广泛。”丁永峰赞许的说一句。 “我也好多年没开过口了，不知道能教成什么样，最近学校要学习，你要觉得可以等开学之后每周日休息的时候过来跟我学吧。” 毕竟是自己大学所学的专业还是很有感情的，再说年轻同志想上进，他们身为教师就是要尽自己所能发光发热。 “谢谢孙阿姨愿意教我！”得了孙淑珍的同意，陈丽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激动的站起身子对着孙淑珍深深鞠了一躬。 丁永峰和孙淑珍同时愣了一下，随即两人笑着让她赶紧坐下:“你想学习这是好事，我们身为老师传授知识也算本职所在嘛。” 听着几人的对话，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丁晨目光落在顾兴萍身上，一想到开学之后她就要回乡里上学，两人再见面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眼神不自觉暗了一下，语气也有几分失落：“要是你能来镇上上学就好了。” 他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听在陈丽姝耳中不免起了心思。 现在她已经在镇上租了房子，若是能让顾兴萍转学来镇上读书，每天少了奔波不说，镇上的教学质量肯定也比公社好。 心中有了想法，从丁家出来之后陈丽姝便同顾兴萍说：“小妹你想来镇上读书吗？” “来镇上读书？”顾兴萍听见她问顿时吃惊的抬头：“这可是城里，我能来吗？” 陈丽姝笑:“这有什么能不能的，只分想不想，你要是想明天我就带你去附近的学校看看。” 顾兴萍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顾兴萍纠结:“来城里念书肯定是好事，可三嫂你说我怎么还有些害怕呢？万一人家不收……” “不收咱们就去问下一家。总有愿意收的。再说最差不过就是继续回公社上学，咱们又不是没有学校上，但如果有更好的机会自然也要尽力去争取一下，小妹你说是不是？” 顾兴萍点头：“嗯，我听三嫂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陈丽姝并没有直接去附近的中学，而是先带着顾兴萍去了百货公司。要求人办事总不能空手上门，所以她准备先买点礼物。 烟酒糖茶都需要票，一开始陈丽姝是想买最好的中华烟，可一打听才知道，像中华这种烟现在都是特供的，市面上根本见不着，所以不得不放弃。最后只得走后门私底下找的区域负责人花二十块钱买了两罐相对好一些的茶叶。 “三嫂，你花这么多钱，万一送出去了人家不同意咱们怎么办？不是亏大了吗？”顾兴萍见她买这么贵的东西是为了自己上学，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有点担忧。 “求人办事不好空手，再说只要他们肯收你，花这点钱也没什么。” 顾兴萍听见她的话心里一暖：“三嫂你对我真好。” 两人买完东西，陈丽姝用个不起眼的兜子装好，同时又数出几张钱放在口袋里备用，然后才带着顾兴萍去了家附近的二中。 虽然现在同学们还在放暑假，但校长和老师们已经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同门卫打听了一下校长办公室所在，两人一路寻过去，陈丽姝刚要抬手去敲门，被一旁的顾兴萍拦住：“三嫂，我紧张。” 声音虽然小，陈丽姝还是听出微微有些颤抖。 “别紧张。”陈丽姝回头温声说：“你想想，之前你去卖衣服，那会儿你紧不紧张？” 顾兴萍点头：“那会儿都要紧张死了，感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最后结果怎么样？迈出那一步是不是发现其实也没啥？同理，校长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同样都是人，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再说还有我陪着你呢。” 陈丽姝说完也不催促，给顾兴萍调整的时间。 半晌，顾兴萍朝她笑着点点头，陈丽姝这才抬手去敲门。很快里面传来让两人进去的声音。 推开门，迎面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面相普通，但川字纹和法令纹都比较深刻，看样子平时是个很严肃的人。 “校长你好，我叫陈丽姝，是这位同学的三嫂，今年因为家里原因从村里搬来镇上了，我们听说二中教学质量很好，所以想问一下能不能转学过来。” 陈丽姝说着将手中的布包打开，将两罐茶叶拿出来放在办公桌前。 赵庭书目光先是扫了一眼茶叶罐子，然后又落在陈丽姝身边的顾兴萍身上。 “叫什么名字？” 顾兴萍感受到他的目光身子一震，想着陈丽姝同她说的，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普通人，再说三嫂茶叶都送了，她更不能掉链子。 想通之后，挺直腰板声音洪亮的说：“回校长的话，我叫顾兴萍，以前在青山公社中学……我一定努力学习，希望校长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等顾兴萍把想说的都说完了，赵庭书乐了：“小丫头还挺敢说。” 陈丽姝见他这个态度就知道顾兴萍上学的事情估计差不多了。 果然，赵庭书拿过纸笔埋头写了个条子，然后递给两人：“九月份过来报道吧。” 得知自己能在镇上读书了，顾兴萍高兴的不行，差点没激动的原地蹦起来。 一直到出了二中大门，顾兴萍才伸出湿漉漉的手心给陈丽姝瞧：“三嫂你看，我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虽然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同家里分享，但因为时间太晚，两人只能按下心思等明天一早回村里。 “三嫂，我今天晚上肯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顾兴萍激动的开口说道。 然而，夜晚上床后没过多久顾兴萍就睡了过去，耳边听着顾兴萍清浅的呼吸，陈丽姝反倒是少有的失眠了。 上一世的经历如同走马灯似的从脑海里闪过，让她对于现在的一切都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静谧的夜晚月华如银，窗户的木格子倒影清晰的映在地上，陈丽姝对顾兴东的思念突然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似乎只有想到他才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既然睡不着陈丽姝索性也不睡了，披件衣服起身去到客厅，开了灯翻出纸笔给顾兴东写信。 兴东:你的来信还有自行车票我收到了，今天去买了自行车，永久牌的呢，我非常听你的话，买了最贵的那一款，一共是一百五十二块五，你要记得给我报销。 我不但买了自行车，还买了毛线准备给你织一件毛衣，我也准备给自己织一件，你知道什么是情侣款吗？这里我就不透漏那么多了，等我去看你的时候答案自然就揭晓了。 对了，我在镇上租了房子，虽然租金不便宜但是环境特别好，独门独院。 周围邻居也特别好，你知道吗？昨天我和兴萍去隔壁丁家做客，他们夫妻都是高中老师…… 陈丽姝接着又将孙淑珍答应教她英语，还有顾兴萍能在镇上读书的事情全都详细说了一遍。 等她停笔的时候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写了满满的四页纸。起身寻了个信封装好准备明天邮走，陈丽姝才熄灯再次躺回到床上。 这次没多一会儿她就闭上眼睛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和顾兴萍收拾好东西，推上新买的自行车，先去邮局将写给顾兴东的信邮走，然后去百货商店又买了两匹布，后又去副食品商店买二斤里脊肉，姑嫂两个才往家里走。 第77章 镇上上学 回村的路还算平稳，两人互相在车尾的位置扶着，磕磕绊绊许久后两人好歹都能骑上一段，却也都累的满头大汗。 到家之后陈丽姝和顾兴萍先把东西放好，然后又打了水锁上门简单擦洗一下身子，直到身上清爽了，顾兴萍去割猪草，陈丽姝在家做‘假领子’。 因为有张芹和李秀兰裁剪好的样子，她半下午的时间就做了十几个。 看一眼时间约莫着李秀兰他们要下工了，陈丽姝起身开始准备晚饭。 今天买的里脊肉，她晚饭准备做锅包肉。 先把肉切成薄片，用调料腌制一会儿，然后再用生粉把肉裹均匀后备用。 锅里加油，待油温升高之后将肉下锅中煎至金黄变硬盛出。再将切好的姜丝胡萝卜丝放入锅中翻炒，同时加入调制好的汤汁，在将煎好的肉放锅里快速的过一下盛出，酸甜酥香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厨房。 很快李秀兰他们下工回来，闻到厨房的菜香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咦，谁买的自行车？”顾兴民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自行车开口询问道。 “我三嫂买的，永久牌的呢。”顾兴萍刚喂完猪正在洗手，听见他问开口说道。 众人一听是陈丽姝买的，全都稀罕的走过去端详两眼，但很快又被菜香吸引，纷纷洗手准备吃饭。 却没人留意到隔壁刘家此刻正有一双眼睛趴着院墙朝这处张望。 “大哥，你看啥呢？”刘小宝出门见他趴在老顾家院墙边忍不住好奇的问。 “小宝你快过来看那是啥。”原本刘大宝是被顾家厨房传来的菜香吸引忍不住想瞧瞧吃的啥，这会儿却被院子里的另一样东西所吸引。 刘小宝好奇的过来，一眼就看见停在院子里那个崭新的自行车。 “哥，是自行车！” 村里有自行车的人家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没想到老顾家竟然买了一辆。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咱把它偷过来卖钱咋样？”刘大宝挤了两下跟刘寡妇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鼠眼睛看向刘小宝。 刘小宝有些犹豫:“哥，顾家人可都不好惹，你忘了上次挨揍的事？” 提起这个刘大宝心里还有气，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正好老子偷了他们自行车换钱就算他们赔偿给老子的好了。” 说罢看向刘小宝:“你跟张二柱还有顾老二他们耍牌的事情我可知道，顾老二赢了你不少钱吧？” 两兄弟完美的继承了刘寡妇的‘优良’基因，一个爱赌钱喝酒，一个天生下流胚子。 刘小宝听了刘大宝的话，毫不犹豫的点头:“行，不过这事咱俩一起干的，卖钱得对半分。” “没问题。” …… “爸妈，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绝对想不到。”顾家，顾兴萍见大家落座之后站起身子。 停顿片刻见大家都看过来，才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我要去镇上上学了。” “啥？老闺女你再说一遍你要上哪儿去上学？”李秀兰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确定的又问一遍。 顾兴萍笑着重复一遍，然后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一下。 李秀兰两口子一听又是托了陈丽姝的福，二十块钱的茶叶说送就送，谁家嫂子舍得给小姑子下这么大本钱，心里顿时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小姑，你好好学习找到好工作，等我跟四叔学会开车后也去给你开车。”顾松突然开口说。 顾兴国忍不住伸手在儿子的后脑勺招呼一下笑骂道:“瞅你那点出息，你就不会也好好学习，将来给自己开车？” 平时两口子私底下偶尔替孩子打算也会说顾松如果学习不好就跟老四学开车，没想到这小子现在就开始惦记上了。 顾松被自家老爸一巴掌拍的有些委屈:“我这也是想给小姑一个学习的动力嘛。” “大哥，你给我开车，我不嫌弃你。”顾红突然扬起小脸奶声奶气的说。 众人听见她这话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吃过饭之后陈丽姝回屋接着做假领子，眼看没有几天就要开学，陈丽姝和顾兴萍再没去镇上，而是一直专心在家做活，学习。 眼看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陈丽姝回了一趟陈家。 陈家这次盖的新房子挺大，一共三间，已经起了大框，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能完工。 陈丽姝先是在院子里跟吴春梅和陈满囤说了几句，然后进到屋里给陈丽媛塞了二十块钱，留做几人的学杂费，又叮嘱几句好好学习然后才回家。 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萍收拾好东西之后骑车去镇上。 这段时间陈丽姝一共做了一百五十二个‘假领子’，正好拿去镇上卖掉。 到了镇上之后，两人放下东西，顾兴萍迫不及待的先带一部分‘假领子’出去卖，陈丽姝也去物资局问一下周斌要不要货。 “上次那三十件我早就卖没了，妹子你这次手上有多少？” 还要给顾兴萍留一部分，因此陈丽姝想了一下开口说:“一百件。” “那我全要了。” 很快两人约好等周斌下班的时候去家里拿货，然后陈丽姝回家也带上一部分‘假领子’出去卖。 没用上两天时间所有的‘假领子’都卖光了，陈丽姝一共得了四百六十二块钱，顾兴萍也赚了二十多。 …… 省城某训练场上，秋老虎依然显示着它的余威，战士们头顶着烈日在场中做着各种高难度训练，一个个汗流如注，几乎累摊在地。 “王大柱十分零二秒，不合格，重来！” 吴铮将手里的计时表归位，一抬头看见王大柱杵在原地没动，皱眉:“你干啥呢？” 王大柱觑一眼吴铮身后的顾兴东，怂了一下，但很快又梗着脖子道：“我不服！” 吴铮皱眉训道:“什么玩意儿就不服了？你不服什么啊？” 王大柱:“要求我们把时间压缩在十分钟之内完成，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不服！” “大柱可是咱们营的训练标兵，他都不能完成我们不是更不可能了。” 看见有人带头，其他士兵也纷纷停下来。 第78章 情侣牌毛衣 吴铮回头同顾兴东对视一眼，目光重又落在王大柱身上:“以前的考核那只是针对普通士兵的标准，你们现在是老虎团的兵，是要执行特殊任务的，身体素质不行，那就是在拿命开玩笑！” 王大柱虽然不说话了，但眼神里依旧带着不服。 “老吴，你计时。” 顾兴东沉着脸上前两步，将手里的考核资料扔到吴铮手里，同时伸手解开系的一丝不苟的衬衫袖口，随意的朝上挽了两扣，露出半截劲瘦结实的小臂。 吴铮跟顾兴东共事这么多年，他的能耐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当即脸上露出亢奋的神情。 片刻之后，顾兴东站在了训练场上。 驻足的士兵们默默退到场外，纷纷屏息看着场内的顾兴东。 吴铮对他比了个手势之后，顾兴东的身形如同迅捷的豹子瞬间动了起来。 障碍，冲刺，翻滚，那些平时对战士们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项目，如今顾兴东做起来却易如反掌。 只见他动作迅敏，每一个项目都像是做过千万次，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完成。 当他到达终点时，吴铮按下停止键。 “八分三十一秒。” 就算不用他报数，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为他动作太利落了，毫不拖泥带水。 顾兴东原地平息了一会儿，黑沉的目光扫过围观的士兵，顿时一个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耷脑的站着。 “继续训练。另外加罚二十公里负重跑，谁不跑完，不准吃饭！” 训练场上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老顾，今天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就该好好治治那帮皮猴子。”训练结束，两人一同往宿舍楼走去。 军属楼没有洗澡房，吴铮图方便，每次都跟顾兴东一起蹭着用。 “晚上别去食堂了，去我家吃。”吴铮站在门口等他拿脸盆:“我媳妇你还不知道，做饭好吃手还巧，上两天给我缝了个鞋垫，哎你是不知道有多舒服，吸汗还软和，比咱们发的强多了。” 顾兴东拿盆子的手一顿，对于吴铮想显摆的小心思是一清二楚，薄唇轻起:“你知道什么是情侣款毛衣吗？” 吴铮被他问的一怔:“啥毛衣？我怎么没听过，情侣款是牌子？” 顾兴东瞥他一眼，淡淡开口:“我媳妇会织。” 一个破鞋垫还巴巴的跑来跟他臭显摆。 …… 一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陈丽姝陪同顾兴萍一起去学校报道之后，交完学杂费领完课本两人一起回家。 下午两人在家一起预习新课本，晚饭简单吃过一口后又继续看书学习，因为顾兴萍第二天要去上学，所以两人并没有学习太晚就睡下了。 第二天，顾兴萍上学走了之后陈丽姝也锁上院门骑着自行车回村里。 现在有自行车方便多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到家了，这几天时间张芹和李秀兰裁了不少样子，陈丽姝一天时间就做了二十几个。 傍晚，顾家人回来时她已经做好晚饭。吃过饭，陈丽姝将这段时间裁剪布料的提成钱每件两毛，给李秀兰和张芹每人结了十五块钱。 刘月敏看着分到两人手里的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自从她从服装厂买回来碎布头之后，她娘家嫂子随后也去买了，等她去镇上送货才知道，一个头花价钱已经降到了一毛钱，前两天更过分，为了多送货，她娘家大嫂竟然八分钱就给了供销社。 现在即便她也想八分钱卖给人家，供销社也要不了那么多货。她现在手里还堆着一大堆头花呢，愁的她嘴角生生起了两个火疮，别说吃东西了，一说话嘴都疼。 “三弟妹真能干，这么快就有新生意了。”刘月敏难得没有挑事，虽然语气还有些酸，但隐隐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陈丽姝眉尾轻挑，却并没有接她的话。 刘月敏自觉讨了个没趣，撇撇嘴再没开口。 “大嫂，小妹在镇上读书她一个人在家我也不能离开时间太久，做‘假领子’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裁剪一个两毛，缝制一个也两毛，你觉得行吗？” 张芹笑:“这有什么不行的，三弟妹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四毛钱一件加工费，她一晚上能赶制出来三四个，那就是一块多钱，一个月就是三四十块钱，城里工资也不一定有这个高呢。 陈丽姝见张芹答应了，才起身回自己屋去。 刘月敏见她起身，立马也起身跟上去，一直看陈丽姝已经开门要进去了，犹豫着不得不开口:“三弟妹，我有个事情想求你帮忙。” “我能力有限二嫂你还是去求别人吧。”陈丽姝说着就要关门。 “别别，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了。”刘月敏立马扒住门把手。 她现在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也只有陈丽姝能帮她了，不然那么多头花可都是钱呢。 “我现在头花卖到八分钱镇上供销社也不收，你不是认识那个什么物资局的朋友，你帮我问问他，一毛钱收不收。”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忍不住笑了:“八分没人要你卖人家一毛，人家脑袋大还是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就你聪明？” 刘月敏见她不同意心里有些生气:“那不是你朋友吗？再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这会儿想起来咱们是一家人了，你去服装厂挑拨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咱们是一家人？”陈丽姝懒得搭理她，胳膊稍微一用力直接将人关在了外面。 “不帮就不帮，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刘月敏闹了个没脸，赌气似的一扭身回自己屋去了。 “咋样，跟三弟妹说了吗？她同意帮忙了吗？”顾兴民正在炕上躺着，看见她推门进来开口问道。 “帮个屁，怼我一顿直接关门进屋去了。”刘月敏生气的说着，脱了衣服上炕。 “要不再等等看，不行我也去镇上寻个买家，三弟妹都能找到，咱们有什么找不到的。” 刘月敏觉得他这提议不错，想了想开口说道:“我看也别过段时间了，你这两天就请假去一趟镇上吧。” …… 第79章 招贼 陈丽姝回到屋里就开始看起书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因为看的太过投入，等她想起来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发现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想着明天还要回镇上，陈丽姝准备去趟厕所就回来睡觉。 厕所在外头院墙边，陈丽姝走到门口推门谁知竟然没推开，又试了两下还是没推开，突然想到什么，举起手里的手电朝着院子里扫了一圈，突然扫到院墙边两个黑影一闪而过。 “爸，大哥咱家招贼了——”陈丽姝想也没想立马大声喊一嗓子。 农村招贼最常遇到的就是用铁锹或者锄杠顶门，这样即便屋里有人发现也不能及时出来，有的甚至更猖狂一点团伙作案，就专门派一个人守在窗户边，你要敢跳窗户出去，直接给你拍撂倒，所以好多人家有时候明明知道来贼也不敢出去。 随着她一声喊，家里人一下子全都惊醒了。 灯也来不及点，男人们趿拉着鞋就冲了出来。 “爸，那贼用东西把门顶上了。” 顾守福一听脸就沉下去了，看来这贼是个惯犯。 “爸我跳窗户出去。”顾兴国说着就要往窗边去。 “兴国，你加点小心，可别中了人家的招儿。”李秀兰随后出来，见大儿子要出去，顿时紧张的叮嘱一句。 顾兴国点点头，撑着窗台跳了出去。落地之后警觉的迅速四处查看一番发现并没有危险，快走几步到房门口，门上果然被人支了把铁锹。 等陈丽姝他们出来，院子里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先看看家里丢了啥东西没有。”顾守福这会儿也拿了个手电，很快大家就发现仓房门开着，上面的锁头被人撬了，里面的自行车不见了。 “老三媳妇你看见人没有？”顾守福一张脸已经能沉出水来。那贼别的东西没偷，来了直奔仓房里的自行车，看这情况肯定是熟人作案。 陈丽姝:“当时手电扫到的时候我看见两个黑影往刘家院墙那头跳过去，我一喊他们就没影了。” “老大老二你们过去刘家那头看看。” 顾守福听完陈丽琪说的回头跟俩儿子吩咐一句。 顾兴国和顾兴民点头，立马奔着陈丽姝说的方向过去，果然看见院墙上有搬运自行车剐蹭过的痕迹。 两人刚到刘家院里，刘家屋里的灯就亮了，刘大宝从里面打着哈欠出来:“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家院里来干什么？” 顾兴国和顾兴民对视一眼，一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偷自行车这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家里东西丢了，我看见是你们兄弟俩偷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顾兴国皱着眉头说道。 刘大宝原本还在装，这会儿一听顾兴国的话有些急了:“大晚上乌漆麻黑的你说看见就看见了唬弄谁呢？我明明在家睡觉来着，我可没偷你家自行车。” 顾兴民顿时乐了:“刘大宝你他妈光吃饭不长脑子，我大哥啥时候说丢自行车了？” 刘大宝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不过依旧梗着脖子:“我说没偷就没偷，你们有啥证据？没有赶紧走。” “这是咋滴啦？”外面动静闹的大，刘寡妇也披了衣服出来，身后跟着穿戴整齐的刘小宝。 “妈，顾家说我跟小宝偷了他们家自行车，大半夜跑咱们家来要，他妈的就没有他们家这么欺负人的。”刘大宝说着朝地上狠狠呸了一下，甚至还朝顾卫国这头走了两步。 “呦，刘大宝你长能耐了是还想干一仗咋地，瞅你那瘦不拉几跟个病瘟的鸡崽子似的，装什么装。”顾卫民撸着胳膊不屑的嗤笑道。 “真当我们怕你们啊，仗着家里男人多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这大半夜的来闹，是不是觉得没人管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支书和大队长去？”刘寡妇一看顾卫民的态度嚷嚷着就要撒泼。 “不用婶子找，我已经帮你把人请来了。” 陈丽姝推开院门，身后跟着的正是支书张长河，大队长孙玉柱甚至还有治保主任赵树成。 顾兴国和顾兴民去刘家后，顾守福就让陈丽姝和张芹去请他们过来了。 刘寡妇不过是嘴上硬气这会儿一看见呼啦啦进来这么多人顿时有些傻眼。 “大宝小宝，你们两个到底拿没拿顾家的自行车？要是拿了赶紧还回去，看在咱们都一个村里住着多年的老邻居赔个不是就算了。”支书张长河背着手，目光严厉的看向刘家兄弟俩。 “他叔你这话说的明显是偏帮顾家啊，我这俩儿子分明在家睡得好好的，是他们跳墙过来找事，自己家看不住东西丢了，还非要把屎盆子往大宝小宝身上扣，都是我这当妈的没能耐，让他们这么被人欺负。” 顾守福听见刘寡妇的话脸顿时就黑了。 “今天请你们老哥几个过来就是麻烦给瞧瞧，咱们也没那权利翻人家，要是没寻到就算我冤枉了这俩孩子，我这个当叔的亲自给他们两个赔不是。”顾守福侧头看向张长河几人。 “爸，你赔什么不是，明明就是他们偷的，三弟妹都看见了，你不知道我跟大哥刚过来的时候……”顾兴民着急的开口，被顾守福抬手制止。 “你赔不是有啥用，折腾这么长时间总得给点啥表示一下是不是？”刘小宝扯了下嘴角不屑的说。 在场的人见他这态度全都下意识的皱紧眉头。 “刘小宝，你别没大没小，要啥表示，你要没偷就大大方方证明给大伙瞧瞧，别净整些没用的。”张长河肃着脸训斥道。 “你想要什么表示？”顾守福目光锐利的扫他一眼，声音平静的说。 “自然是给钱，二十块钱，要不然这事不能完。”刘小宝抖着腿吊儿郎当说。 “对，找不着东西你们这就是那个什么伤害，得赔偿二十块钱。”刘寡妇立马跟着附和一句。 李秀兰气急：“我赔你奶奶个腿，你们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娘们生了两个更不要脸的，我今天……” 第80章 劳教 “妈你别激动，反正东西跑不了他们家，那么大个自行车呢，咱们先听听爸是怎么说的。”陈丽姝见李秀兰撸着胳膊就要冲过去立马将人拦住。 这要是先动手可就先没了三分理。 “是啊妈，等找到了东西看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嚣张，你别气坏了身子。”张芹也跟着安慰道。 李秀兰只得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刘家母子三人。 “行，你说啥条件我都答应你，但只有一点，真要在这院里把自行车找到了，这事我不私了，他们兄弟俩必须得给我去牢里蹲着。” 偷自行车虽然不是重罪，可两三个月的劳教肯定是跑不了。 一听要蹲大牢，兄弟俩脸上明显慌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自认为他们藏自行车的地方万无一失，一般人绝对找不到，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行，你们搜，搜不着赶紧赔钱。”刘大宝身子让开一点，将房门口的位置让出来。 刘家没有正经干活人，院子里除了个光秃秃的房子剩下几乎是一目了然。 陈丽姝目光落在刘大宝母子三人身上，总觉得他们答应的这么痛快，自行车肯定没有藏屋里。 果然，大队长孙玉柱和治保主任赵树成一起进屋转了一圈后很快出来，对着支书张长河还有顾守福摇了摇头。 自行车那么大的东西，几乎可以说藏都没地方藏，一眼就能让人瞧见。 顾家人看见两人什么都没搜到脸上都不太好看，一时谁都没开口说话。 刘寡妇立马来了精神：“都说了就是你们一家子冤枉我们，欺负人还想咋欺负，这跟骑在我们脖梗子拉屎有啥区别？都不是拉干屎，这就是稀屎！支书，大队长你们都看见了，二十块钱……” “还没找完呢你嚷嚷个什么。”顾兴民突然开口转身就朝院门口走去。 陈丽姝注意到刘家兄弟两个脸色飞快的变了一下，直到看见顾兴民是朝着厕所去了，僵硬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顾兴民忍着臭味去厕所转一圈，出来的时候脸色比较难看，他什么都没发现，反倒是被刘家的厕所给恶心到了。 汉厕虽然平时味道大，但大粪能换工分，每家收拾的都挺干净，只有刘家这个，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咋样，这回死心了吧，赶紧给钱走人，我们还得睡觉明天早起去上工呢，耽误我们出工你们赔的起吗？”刘寡妇见众人啥也没找到顿时乐了，半扬着下巴跟顾家人说。 “平时懒的王八犊子样这会儿显勤快了，你们赶紧说把自行车藏哪儿了，不然我从明天，今天晚上开始就守着你们家，有能耐你把自行车藏一辈子！” 李秀兰气的不轻，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愿意不睡觉你就守着，先把钱给了。”刘大宝不以为意，一直惦记着那二十块钱。 先前是自己答应的，顾守福二话没说去兜里掏钱。 刘家人见他动作，一个个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爸，你等一下。”陈丽姝开口阻止后，又转头看向顾兴国和顾兴民：“大哥二哥，你们去把厕所旁边的地窖掀开看看。” 陈丽姝说着用手电扫了一下用两捆玉米杆压着的地窖口。 农村每家都会挖地窖存放点土豆和胡萝卜之类的，为了防止漏水或者落东西，一般人家都会用木头板子或者废铁锅做盖子，但刘家人懒，直接在上面抱了两捆玉米杆子了事。 陈丽姝话音一落，刘家兄弟俩齐齐变色。 “地窖有啥好看的，我们说没偷就是没偷。”兄弟俩还想阻拦，被顾守福上前一步拦住，同时回头看向两个儿子：“你俩去看看。” 顾兴国和顾兴民立马拿着手电过去，很快就看见地窖里面竖着的自行车。 刘寡妇和两个儿子一看车子被找到彻底傻眼了。 “这回你家还有啥说的？”李秀兰朝着刘家人重重的哼一声。 “玉柱，还得麻烦队上出个车，树成你辛苦点跟我去一趟公安局。”顾守福扫了刘家人一眼开口说道。 “行，老顾大哥我去找人套车。”赵树成是治保主任，这事得他跟着跑一趟。 “他大爷，孩子还小一时糊涂，看在咱们这么多年邻居的份上就别送公安局了行不？你看这自行车这不是在这呢，你们也没啥损失，我让他们俩给你赔个不是磕个头也行。”刘寡妇慌了，立马快走两步过来求情。 “孩子教不好你这个当妈的就别护着，正好送去劳教一段时间没准就长进了。”顾守福开口说道，态度很坚决。 等到村里组织人把兄弟俩送走，听着刘寡妇哭嚎的声音顾家人全当没听见，第二天还得起早上工，纷纷回家。 “真想不到刘家这俩小子竟然把自行车藏窖里了，这俩玩意儿要是把心思用正地方何至于让他妈这么大岁数养着。”李秀兰感慨一句，大家各自回屋睡觉。 第二天，等李秀兰他们去上工了，陈丽姝又做了半晌午的活，下午要走的时候去自留地摘了点豆角茄子黄瓜柿子，然后又把已经做好的三十几个‘假领子’装好，才骑车回镇上去。 到了镇上，陈丽姝先把东西送回家里，又出去一趟买了点米面，回到家里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擀面条。 顾兴萍放学回来见自行车在院子里停着就知道是陈丽姝回来了，又闻到厨房里有饭香，书包都没放下就钻了进去。 “三嫂你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陈丽姝笑：“面条已经出锅了，你先回屋把书包放下洗手，我从家里带回来点园子里的菜，一会儿给隔壁两家也送去点。” “嗯。”顾兴萍回屋放书包，陈丽姝拿起分好的菜出了院门，先去的王家，后来又送去丁家。 “家里自留地种的，我摘了一些拿过来，顺道给你们也带了一点。” 孙淑珍夫妻俩也才下班回来，看见她手里的菜笑着说：“我这还正犯愁去买点什么菜呢，你就给送过来了。” 第81章 秋收 “孙阿姨丁叔叔，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陈丽姝笑着同两人说一声才转身回家了。 吃过晚饭，陈丽姝收拾好厨房，姑嫂两个开始坐在一起学习。 顾兴萍将今天的课程讲给陈丽姝听，既能帮助陈丽姝，自己也是做了巩固。 接下来的几天，顾兴萍上学，陈丽姝抽空将手里的‘假领子’卖掉，然后将买来的毛线拿出来，开始织毛衣。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顾兴萍在家学习，陈丽姝去了丁家。 孙淑珍不知道在哪儿弄来的一块小黑板，甚至还给陈丽姝弄了一本英语教材。 两人先从最基础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开始学起，让孙淑珍没想到的是陈丽姝在这方面竟然极有天赋，几乎只教一遍就记了个七七八八。 一堂课下来孙淑珍对这个学生很满意。 “英语其实就是要多用多听，如果有条件你可以买个收音机，里面有时候会有专门的英语讲座，你可以多接触一下。” “谢谢孙阿姨。”陈丽姝道谢，然后才收好课本和笔记回家。 没过两天，就在她准备想办法去弄个收音机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震响，一代伟人去世了。 噩耗传来，所有人都沉浸在领袖去世的悲痛中，顾兴萍的学校甚至还为此停课三天。 十月，为害全国十年的四颗灾星被扫落，同时，华主席被任命。这两条重大消息的公布，在全国掀起了欢乐的热潮。 陈丽姝知道，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浪潮即将来临。 这一个多月，陈丽姝将手里所有的布票都买了布料用来做‘假领子’，扣除分给李秀兰和张芹的分成，她一共赚了不到四百块钱，手里也已经有了两千五百多块钱。 她还用顾兴东邮寄回来的工业券买了一个红灯牌收音机，花了将近七十块钱。 收音机里每天下午有一档专门做英语的栏目，陈丽姝每天跟着听，又加上孙淑珍的辅导，英语进步非常大。 …… “同志，需要头花吗？一毛钱一个。” 副食品商店今天有促销，土豆白菜不要票，五分钱一斤，市民们听到消息纷纷过来排队，顾兴民在镇上转悠了好久也没寻到合适的机会，这会儿瞧见这块人多，觉得正是个兜售头花的绝佳好地方。 “我看看样子。”被问的妇人开口说道。 “我这样子可多了。”顾兴民说着将自己手上的兜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堆各色各样的头花。 “供销社也卖一毛钱，现在这么多人呢，你不怕被人举报了？”妇人身后的一个同伴伸手点了下她后背。 妇人抬头看去，果然看见有几个目光看过来，顿时将手收回，歉意的朝顾兴民笑笑：“不好意思我不看了。” 顾兴民忍下胸中一口气，收紧袋子口又去问另一个人，结果排队的人多，想买的根本没有。 “那头那个，你干啥呢？”顾兴民正准备继续问下一个人，对面街口突然出现个红袖章，顾兴民顿时吓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兜子扔出去。 不管三二十一，将兜子带往脖子上一套，撒腿就跑。 红袖章一看他跑准没好事，立马开追。 顾兴民常年田间劳作体力自然好，一口气跑出去三条街眼看着红袖章被甩没影了，才停下脚步，整个人却已经气喘如牛。 虽然天色还早顾兴民却不准备干了，直接收了兜子回家。 刘月敏下工回来见他已经到家了，立马拉着人去一旁问：“怎么样，都卖出去了吗？” 顾兴业不耐烦的回一句：“屁，碰见红袖章了，疯狗似的追着我跑了两条街，鞋差点没甩飞了，以后这活我可不干了。供销社都卖一毛钱了，你非让我也卖一毛钱，能有人买才怪了。要去下回你去，我不去了。” 顾兴民发了一通牢骚，见刘月敏不说话了想了想开口说：“要不你还是去求一下三弟妹，她主意多，实在不行咱们八分钱卖给她，总比现在放手里不当吃不当喝强。” 刘月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 十月中旬，顾兴萍开始放农忙假，陈丽姝和顾兴萍一起回家。队上一年一度的抢收也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今年年景不错，粮食产量眼见着比去年高，陈丽姝和顾兴萍虽然没去队上干活，但家里人这个时候最是耗体力的时候，两人除了将家里照顾好，陈丽姝也是尽自己所能帮家人补身体。 肉票有限，陈丽姝就想着去河边钓鱼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上次顾兴东回来做的那个钓鱼竿被她找出来，又拿了家里一个桶，陈丽姝便出发去了河边。 这会儿大家都在忙收粮，村里除了年迈老人和牙牙学语的稚童几乎看不见人影，更别说河边，安静的只能听见偶尔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不知名的虫叫声。 陈丽姝在河边一坐就是一一小天，等她收拾东西要回家的时候已经钓了六七条之多。大的足有三斤多沉，小的也有近一斤。 拎着桶回家，陈丽姝先在桶里倒些水将鱼放在阴凉处养着，然后才开始淘米做饭。 晚饭她准备做炖杂鱼，先将桶里三条最大个的鱼捞出来收拾干净，陈丽姝将锅烧热放油，加入葱姜蒜等调料炒香之后放入黄豆酱继续炒，然后将鱼放入锅中再倒水没过鱼身，盖上锅盖，很快厨房便传出了鱼的香气。 “三嫂你做了什么？我刚进院就闻着香味儿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顾兴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陈丽姝侧头见他进来脸上露出惊喜:“四弟你回来了？” “我替班的那人身体好了，我就回来了。”顾兴业笑着说。 陈丽姝点头，目光落在他脚边的行李上开口说：“我晚饭炖的鱼，你快去回屋放东西吧，爸妈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咱们就开饭。” 顾兴业应一声出去，等他放好东西刚出来打水洗漱完，李秀兰和顾守福进了院门，看见顾兴业回来老两口别提多高兴了。 第82章 陈老太装病 “快来让妈瞧瞧，我看着怎么都瘦了。”老儿子第一次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长时间，李秀兰是又想又心疼。 “哪儿瘦了，回来之前我特意上秤称的，还胖了二斤呢。”顾兴业笑嘻嘻说。 “肯定是你们那秤有问题，我瞧着可是瘦了。”李秀兰不相信自己眼睛有问题，拉着儿子再要仔细端详。 “孩子回来肯定饿了，咱们先吃饭。”顾守福看不下去，开口提醒说。 李秀兰点头：“对对，先吃饭。” 另一头陈丽姝和顾兴萍已经将饭菜摆上桌，大家落座，闻着盆里的鱼香，都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开始吃起来。 吃过饭，顾兴业回屋将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我这次随车跑的南边，那头产苹果，我特意跟当地果农买的，特别便宜还新鲜。” 这时候物资匮乏运输不便，店里卖的水果都特别贵，谁要是能吃上水果绝对是件挺奢侈的事。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陈丽姝他们这里只有那种小果树，孩子们没什么零嘴，往往还不等树上的红透了还青着呢就被孩子们打光了。 这会儿看见四叔顾兴业拿出来的比拳头还大的大红苹果，一个个全都可怜巴巴的望过来。 “这东西也留不住，大伙分了吧。”李秀兰拿过袋子做主说。 顾兴业虽然买了不少，可顾家人多，每人也只得一个。 孩子们得了苹果高兴的不行，欢呼着一窝蜂跑出去玩了，大人也都各自回屋休息。 陈丽姝想了想起身，将剩下的那几条鱼捡出来两条送去陈家。 陈家的房子早就已经盖好也搬进去了。她刚进院里正好碰见陈丽媛推门出来，对方看见她眼睛一亮：“大姐你回来了。” 陈丽姝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上提着的东西：“这是做什么？” 陈丽媛听见她问，皱着眉头有些厌烦的说：“给奶倒尿盆！” 给陈老太倒尿盆？陈丽姝一惊：“奶在咱家？” 陈丽媛点头：“来了有几天了，大伯和大伯母送过来的，大伯母说是在看守所那半个月吓病了，要来咱家养病。” 陈丽媛说着看向陈丽姝的目光带着一丝兴奋：“大姐，你真把咱奶和大哥送看守所去了？” 陈丽姝点头：“你先去倒尿盆吧，我进去看看。” 陈丽媛还想再说什么，见陈丽姝这么说只好乖乖照办。 陈丽姝刚推开房门，突然听见碗盘打碎的声音隔着门板从里屋传来，紧接着是陈老太中气十足的声音：“我是来养病的，你们就给我吃这个？是要活活虐待死我吗？你们一家子都黑心烂肺，大的虐待我，小的给我送看守所，我真是没活路了……” 随着陈老太的骂声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吴春梅红着眼睛从里屋出来，看见陈丽姝时眼睛更红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今天钓了两条鱼，秋天活累，寻思家里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吴春梅点点头伸手接过去，又去寻个盆子装上水将鱼放进去。 “妈，我爸呢？”陈丽姝没看见陈满囤，随口问一句。 她不问还好，一问吴春梅的眼泪瞬间噼里啪啦掉下来： “你奶说嘴里没味让你爸去给打点野味。” 吴春梅说着抬眼看一眼陈丽姝：“你说你这孩子有啥大不了的事情你把你奶送看守所去，她都那么大岁数了，就不能忍忍。我看这次病的不轻，整天嚷嚷着身上疼，夜里也离不开人。我跟你爸商量着不行带她去乡卫生院看看。” 陈丽姝一听吴春梅的话心里顿时就火了，就陈老太那中气十足的骂人声身体恐怕比她都好。 这哪里是来养病，分明是找借口来折腾他们一家。 “满囤媳妇你死哪儿去了？”房间里陈老太又开始扯着嗓子喊起来：“我想吃罐头了你去供销社给我买一瓶，满囤咋还不回来是想饿死我啊？” “妈我这就去。”吴春梅擦了把眼泪起身，正好陈丽媛提着尿盆进来，吴春梅指使道：“老二，你去供销社给你奶买瓶罐头。” 陈丽媛听见她吩咐当即一把扔了手里的盆子：“妈，三妹才被指使去供销社买冰糖，她这会儿又说要罐头，有啥事咋不一起说完是非要把一家人全都折腾死她才甘心吗？” “你怎么说话呢，她是你奶，这不是病了吗，你们小孩子腿勤快跑两步路能累死？”吴春梅不高兴的开口训道。 “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你们这帮不孝的玩意儿，等我病好了我就去公社告你们，一家子白眼狼不管我死活，吃个罐头都不舍得给我买。”陈老太的声音再次从屋里传出来。 “你还在这杵着干啥，还不快去！”吴春梅皱着眉头催促道。 陈丽媛不情不愿转身出去了。 “妈，我进屋看看我奶。”陈丽姝说着迈步推开里屋的房门。 陈老太正在炕上躺着，看见她进来顿时眼底冒火，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指着她骂道：“你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我能得病？你这个……” 吧啦吧啦，陈老太骂了足足有好几分钟都不带重样的，陈丽姝也实在佩服她是个人才。 “丽姝，要不你先回去吧，真把你奶气个好歹病情加重得多少人戳咱们家脊梁骨啊。”吴春梅忍不住开口劝道。 陈丽姝看着红光满面骂人都不倒气的陈老太，更加确定她根本什么毛病都没有，不过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过来折腾他们家罢了，于是，陈丽姝想了想开口：“妈，我奶这次得病都是因为我，我心里十分愧疚，你们白天上工晚上再照顾我奶身体肯定吃不消，正好我办了停工在家，不如我搬回来住两天亲自照顾我奶吧。” 陈老太没想到她竟然敢主动撞枪口上，原本就是拿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没办法所以才想着来折腾二儿子一家出出气，这会儿听见陈丽姝说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吴春梅听见陈丽姝的话也很心动，连着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她和陈满囤上工的时候都有些犯迷糊。 第83章 伺候走 “可是，你婆家咋办？都忙你不在家干活反倒回娘家来帮忙……” 陈丽姝笑：“我小姑放假在家呢，再说就几天时间，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吴春梅听她这么说就点头同意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陈丽姝回家跟李秀兰和顾守福简单说了一下，一听陈老太病了陈丽姝回家帮忙照顾几天两人没有不同意的，李秀兰还想去买两瓶罐头去陈家看看，被陈丽姝拦下来了。 第二天，陈丽姝就收拾两身换洗的衣服去了陈家。 刚一进院就听见陈老太在骂人，没过多久陈丽妃几个小的哭着从里面出来，看见她过来，顿时看见亲人了全都团团围过来。 “大姐，奶又让我们去买东西，我们说没钱她就骂我们。”陈丽妃哭着说。 陈丽姝安抚的低头给她擦掉眼泪：“你们二姐呢？” 陈丽娟：“二姐去河边洗衣服了。” “这里有大姐呢，你们过去找你们二姐去吧。” 几个小的一听不用伺候陈老太，全都高兴的点头跑走了。 “奶，今天感觉怎么样？”陈丽姝笑着进门，将手里的包袱放进柜子里，看样子是真打算要安心照顾人了。 陈老太心里高兴，耷拉的眼皮掀开些：“我要撒尿，去把尿盆给我端过来。” 陈丽姝乐了：“奶，咱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没病，不就是想来折腾折腾我家出出气嘛，我也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来就是打算把你直接伺候走的。” 农村说把谁伺候走那就是要送谁去死，陈老太一听立马拉下脸：“你个小瘪犊子你说啥？我可是你奶，你赶紧给我滚，去给我把那几个丫头片子给我叫过来，我不用你伺候了。” 陈丽姝搬了个凳子在窗户边坐下，顺道拿出本书：“奶，人都让我打发走了，家里就咱俩，你要想干啥就自己动手，我看会儿书，你最好别弄出动静，不然我一不高兴可是会打人，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陈丽姝说着将李秀兰纳鞋底用的大长针拿出来，阳光下闪着寒光，陈丽姝对着陈老太笑着露出一口同样闪着寒光的白牙阴沉道：“这东西扎身上可不留痕迹，奶你想试试吗？” 陈老太看看针又看看她顿时觉得头皮一紧。她毫不怀疑这小牲口说的话，自己要是不听她话，她可是真敢扎下去。 陈丽姝见她老实了，开始低头看书。 “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眼看着已经晌午，陈老太的肚子叫起来，忍不住开口说一句。 陈丽姝抬手看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虽然自己不太饿，想着几个小的肯定不禁饿，这会儿还没回来肯定是怕了陈老太。 想至此，陈丽姝起身去厨房转一圈，准备做点玉米面面片，正好家里还有白菜可以切了洒里点。 很快她就洗手开始做起来，面片刚下锅，陈丽媛和陈丽妃端着盆子进院，后头跟着几个小的。 闻见饭菜香味，全都吸着小鼻子进来。 “大姐，你做的什么好吃的，真香啊。”陈丽娟扶着刚会迈步的陈丽姿进来，望着灶台的方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姐做了玉米面面片，里面还放了蔬菜，你们快去洗手，咱们这就吃饭。” 几个小的乖巧的应一声，洗过手全都去桌边等着，陈丽姝很快将盆子端上来，开始给每个人盛饭。 “二妹你干嘛去？”陈丽姝看见陈丽媛端着碗起身开口问道。 “我给奶送过去。”虽然极度不愿意，可还是要面对。 “不用送，她要饿了自己就下来吃了。”陈丽姝将人叫住，让她坐下安心吃饭。 陈丽媛向来听陈丽姝话，她说不送果真就不送，坐下开始吃饭。 陈老太还坐在炕上抻着脖子等着人给她送饭，结果外面都快吃完了也没人搭理她，又饿又气，可只要一下炕就证明她这病是装的了，到底忍着没下炕一直饿到陈满囤两口子回来。 看见陈满囤那一刻陈老太从来没觉得二儿子这么顺眼过：“满囤，快，快给我倒碗水。”陈老太干哑着嗓子说。 这一天陈丽姝都在她跟前坐着，饭和水都不给端，屎尿更是不管，非要把她逼下地，她也存了较劲的心思，愣是在炕上躺了一天没动。 陈满囤听见她这话，赶紧给倒了一碗水过来，陈老太端着碗一口气喝完，又让给倒了一碗，直到喝饱了之后，又开始一叠声喊吴春梅来给她端尿盆，陈丽姝把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她心里清楚，即便不让他们两口子做也是阻止不了的。 陈老太解决一切之后终于缓过劲，开始跟陈满囤两口子告状：“……赶紧把她给我赶出去，我不用她伺候了，她这是铁了心要把我送走！” 对上陈满囤和吴春梅看过来的目光陈丽姝一脸委屈：“爸妈，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奶看不上我，我对她有多好你们可以问问丽媛她们。” 陈丽姝早就叮嘱过了，这会儿听见陈丽姝这么说立马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爸妈，我大姐对奶可好了，还给她做好吃的。” “还去供销社买罐头。” “还……” 陈老太听着几个小的睁眼说瞎话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陈满囤两口子不疑有他，甚至觉得大女儿这么孝心实属难得。 晚饭的时候因为陈老太饿了一天早已经忘了挑三拣四，端起饭碗就开始狼吞虎咽，一家人难得的吃个消停饭。 为了方便照顾陈老太，陈丽姝特意将几个小的赶去陈满囤他们那屋，晚上自己睡在陈老太身边。 到了半夜，陈老太故技重施，刚开口喊一嗓子，顿时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黑暗里陈丽姝两团鬼火似的黑亮眸子凑过来，声音幽幽的说：“奶，你要是再敢发出声音我可就要采取点别的措施了。” 陈丽姝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枕头：“你说万一我没控制好力道你就这么去了，大家都知道你得了重病应该不会往旁的地方想吧。” 第84章 受伤 陈丽姝这一吓可不轻，她在陈老太的印象里完全就是个小牲口，啥事都能干得出来。这要真把自己捂死了她上哪说理去。 “满囤，满囤你快起来。”陈老太因为太过害怕，嗓子都叫破音了，陈满囤两口子听见她这叫声一下子惊醒过来，甚至连鞋都忘了穿直接光脚跑过来。 “妈，你这是咋啦？”陈满囤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点燃。 “我……”陈老太想说陈丽姝要杀她，可无凭无据的，这死丫头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我不跟她一起睡，我要让你媳妇过来伺候我。” “妈，明天还得上工呢，丽姝不是伺候的挺好吗，干嘛要换人？”陈满囤这会儿也觉得陈老太有些折腾人了。 “奶，我妈陪你只是一时的，明天她还要上工，你总不能把她绑在你身边一辈子吧？”陈丽姝很好脾气的开口劝解道，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朝陈老太眨眨眼睛。 是啊，陈丽姝这死丫崽子说的对，总不能把人绑一辈子，万一离开别人眼皮子底下，她很可能真个就把自己送走了。 陈老太越想越害怕，生生打了个寒颤之后飞快的起身：“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回你大哥那儿。” “妈，你这……”陈满囤和吴春梅见她竟然能站起来而且还在四处找东西哪里有一点生病的样子，心里哪还能不明白，感情她之前都是在装病，夫妻俩反应过来后，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默默的帮陈老太将东西收拾好，看着陈满囤将人送走，吴春梅委屈的哭起来：“都是我肚子不争气，不能生儿子，你奶才会这么折腾家里。” 陈丽姝无奈：“妈，这跟你生不生儿子有什么关系，你跟我爸就是对她太迁就了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 吴春梅依旧还在哭，陈丽姝索性也不劝了，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吴春梅哭了一会儿见炕上的陈丽姝竟然已经睡着了，这才擦了把眼泪将灯吹了回自己屋去。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没在家里吃饭，而是起床后跟陈满囤两口子还有几个小的打声招呼就回家了。 “咋这时候回来了？”李秀兰正在喂猪，见她才去一天又这么早回来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陈老太没了吧？“我奶病好了，她回我大伯家了，我也就回来了。”陈丽姝说着去接李秀兰手里的猪食桶。 李秀兰点点头，将桶给她之后去厨房跟张芹一起忙活做饭。 吃过早饭，刘月敏见众人出了院子特意落后一步凑到陈丽姝身边说：“三弟妹，我仔细想了一下，之前服装厂那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也是当妈的心思为了俩孩子想多赚点钱，为了弥补我之前的错，我寻思把头花八分钱卖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刘月敏以为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陈丽姝肯定会同意，谁知道她竟然开口说：“二嫂，我早就已经不做头花生意了，要不你去镇上问问供销社收不收吧。” 刘月敏皱眉道：“我去问了，人家不缺货，八分钱也不收。”不然她也不会低三下四来求陈丽姝了。 陈丽姝朝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们不收，我八分钱收了卖给谁去？” “你不是认识物资局的朋友，你让他帮忙卖掉不就行了。” “二嫂你倒是安排的明白，俗话说的好，无利不起早，无亲无故人家凭什么帮我？” 刘月敏犹豫：“那咋办，这么多头花堆手里，再便宜我就不赚什么钱了。” 当初张芹她们做头花好歹赚个三分钱提成呢，她再便宜连三分钱都赚不上了。 陈丽姝也不接话，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刘月敏想了想开口说：“既然三弟妹不愿意帮忙那就算了。” 看陈丽姝那态度分明是想趁火打劫让她便宜卖给她，可如果她想便宜卖那还不如卖去镇上供销社呢。 陈丽姝见刘月敏走了挑了下眉，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屋去了。 下午，她正在看书，大队的广播喇叭突然响起来：“陈丽姝，陈丽姝听到广播后请速来大队部有你的电话。陈丽姝……” 陈丽姝心里纳闷，这时候有她的电话能是谁打来的？ 一路疑惑的到了大队部，正好对方再次打来电话，陈丽姝刚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一个有些急促的声音传过来：“喂，弟妹，我是吴铮，老顾受伤了。” 老顾受伤了。 受伤了…… 陈丽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炸开后边吴铮说了什么她全都听不见了。 “喂，喂，弟妹你在听我说话吗？”吴铮听着电话那头半天没传来声音疑惑的一连问了好几遍。 半晌，陈丽姝终于回神，努力控制着不住哆嗦的手，喉咙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艰难道：“我在，在呢。兴东他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吴铮听她声音不对，反应过来后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肯定是刚才着急没把话说清楚所以把人给吓着了。 “你别担心，没什么大碍就是腿上受了点伤，都没伤到骨头，医生给缝了针也输了液，这会儿人正睡着呢。” 虽然吴铮这么说但陈丽姝并不能安心：“我知道了，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一下，我明天就坐车过去，你把地址跟我说一下。” 过了最初的慌乱，陈丽姝迅速整理好思路，又朝一旁的张长河要了纸笔把吴铮说的地址记下来。 挂了电话，陈丽姝将笔还给张长河。 “闺女，是不是兴东那头出啥事了？”张长河关切的问。 陈丽姝点头：“长河叔，兴东受伤了我要过去一趟。” 张长河点头，脸上也不自觉严肃起来：“我这就给你开证明，自己路上当心点，当兵的难免有磕碰，你自己放宽心。” “嗯，谢谢长河叔。” 等陈丽姝拿着开好的证明回家，心已经平静了不少。 回到家里，顾兴萍刚好割了猪草回来，看见她进院门好奇的问：“三嫂，我听见大喇叭叫你去接电话，谁打来的？” 第85章 怎么哭了 “兴东部队的一个战友，说兴东受了一点伤在医院没人照顾想让我过去一趟。”陈丽姝怕她担心，只捡轻的说。 一听顾兴东受伤了，顾兴萍顿时紧张起来：“我三哥受伤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陈丽姝摇头：“电话那头说只是腿受一点伤，具体的还得等我过去看了才知道，一会儿我就去镇上坐夜里那趟车，等爸妈他们回来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镇上去省城的车除了每天中午一趟，还有一趟是后半夜三点多的，陈丽姝等不到明天中午了，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顾兴东身边去。 顾兴萍点头：“行，等爸妈回来我会跟他们说的，家里有我呢三嫂你放心去吧。” 陈丽姝点头，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现在大部分东西都在镇上，等去到镇上再收拾。 骑着自行车一路去到镇上，先将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看一眼时间还早，虽然现在她没什么胃口，可一想到顾兴东还在医院等着她照顾就又强打起精神简单弄了点吃的。 吃过饭，家里等着也静不下心，陈丽姝索性拿上东西去车站买完票等着。 火车再次晚点，晚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到。陈丽姝上车之后找到自己的座位，经过一天一宿漫长的煎熬，陈丽姝终于在第二天清晨五点多下了火车。 …… 省城某军区总医院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里，顾兴东看着推门进来的某人，半眯着眼睛几乎咬着后槽牙说：“还有脸来？” 吴铮尴尬的朝他笑笑将手里的早饭给他放到床头柜上：“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嘛，你身上有伤身边总要有人照顾，自己还嫌那帮小护士不方便，男护士还没有，所以我……”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给我媳妇打电话？你知不知道她年纪小，又才成亲没多久根本没经历过这事，万一把人吓到怎么办？” “那也不能这么瞒着她你自己遭罪吧？再说她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顾兴东的错开目光：“我不需要她适应。”他只要她好。 “好好，你是铁打的行吧？将功补过一会儿我就去车站接她。” 顾兴东不说话了。 “叩叩。” 随着两声敲门声响，一个大脑袋小心翼翼的探进来，顾兴东看见对方探头探脑的样子眉头皱起来训斥道：“做贼呢？要进就进，不进滚出去！” 吴铮回头一看是王大柱，心想来的正好，有他在还能帮自己分担点顾兴东的火力。 王大柱被训顿时挺直身板朝着顾兴东打了个军礼：“报告！” 顾兴东瞥他一眼：“进来吧。” 王大柱走到床边，看着顾兴东缠着绷带的左腿眼睛顿时有些泛红。 “营长你受伤都是为了救我，我王大柱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王大柱说着有些哽咽，心里感激之余也有着深深地自责，这会儿他才知道顾兴东平时严格训练他们的苦衷，作战时时间就是生命，哪怕耽误一秒钟带来的后果都是致命的。 “都是我不好，才害的营长你……”王大柱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竟然捂着脸哭起来。 陈丽姝一路打听过来刚将病房门推开，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军装的小战士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张病床前哭泣，不远处的吴铮皱着眉头表情似乎也很难过，心里一沉，腿上就有些发软。 “弟妹，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吴铮侧头看见人进来惊了一下：“不是下午的火车吗？”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口站着的身影晃了一下险些晕倒，神色微变：“弟妹你没事吧？” 陈丽姝摇了摇头勉强站直身子快走两步到床边，见床上的顾兴东好端端的睁着眼睛呢，一直提着的心才落回实处。 顾兴东看见她过来非常高兴，但还是皱着眉头先将面前的王大柱训斥一顿：“行了，一个大老爷们少在我这挤猫尿，有能耐把精力都放在训练上下回别连累我。一会儿回去跟那帮兔崽子说，我不在这段时间训练加倍等回去我要检查，去吧。” “是！” 王大柱被训一通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挺高兴，抹了把脸回头看见陈丽姝咧嘴叫一声：“嫂子好！” 陈丽姝勉强扯了下嘴角朝他点点头，王大柱快速的迈步离开。 顾兴东见人走了，才笑着看向陈丽姝并且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坐这儿来。” 陈丽姝并没听他的，而是默不作声的转身坐到了靠在墙边的椅子上。 吴铮敏锐的察觉到事态好像有些不太对，他们家那口子跟他生气时就跟这状态差不多，不说话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虽然不知道陈丽姝为啥生气，可为了避免被战火波及，吴铮还是很识趣的告辞：“老顾，弟妹部队还有事我先走了。” 出门不忘贴心的将房门给两人关上。 “我以为你会坐中午那趟车呢，还想着让老吴去接你……” 顾兴东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小媳妇不太对。 陈丽姝闷头坐在椅子上，看见顾兴东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委屈压也压不下去，眼看着其他人都走了，眼睛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看着她胸前晕染出的一块水迹，顾兴东慌了，顾不得腿上有伤，飞快的从病床上下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巴微一用力让她不得不抬头面对他。 当看见她噙着泪的眼睛时，顾兴东沉着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陈丽姝看见他下床，尤其目光落在他已经染血的绷带上顿时忘了哭，急忙起身去扶：“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好。” 顾兴东不动，拇指轻轻抚过她湿了的唇角，追问道：“你为什么哭？” “什么也不因为，就是想哭行了吧？你快回去躺好，伤口都裂开了！”陈丽姝见他不动又气又急，语气不自觉重了几分。 第86章 出院 顾兴东见她发火，只好乖乖的由她扶着重新躺回到床上，看着他不断晕血的绷带，陈丽姝吓的不轻，飞快的跑出去叫医生。 “病人这伤口才缝合好不能下床，更不能用力，我已经给他重新上了药换过绷带，这次一定要看仔细了。” 陈丽姝听着医生的话立马点头，一直将医生送到门口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有没有忌口之类的才回转。 再回来时，顾兴东一双黝黑的眸子直直落在她身上，只觉得看见自己媳妇伤都好了一大半。 “本来我没打算让吴铮告诉你，都是他自作主张，这么一点小伤……” “什么一点小伤，哪里小了，医生换药我都看见了，巴掌那么长呢，都看见骨头了！你不让他告诉我，你凭什么不让他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来这一路上我一直努力安慰自己，结果刚一推门进来就看见有人站在你床前哭，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对不起。”顾兴东朝她伸手，这回陈丽姝不敢乱发脾气，乖乖走过去他床边坐下，同时将手递给他。 顾兴东握着她的手，歉意的朝她笑笑，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样互相静静的看着彼此，直到陈丽姝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没吃饭？” 陈丽姝点头：“一直担心你哪还有心思吃的下。” 顾兴东手上用力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是我不好，等我伤好了多多补偿你。” 陈丽姝抿着嘴角嗔他一眼：“你只要多爱护自己的身体少受伤就行。” 顾兴东知道人总算是好了，侧头指了下床头柜：“吴铮买的早饭，正好咱俩一起吃。” 陈丽姝点头起身，先将顾兴东身后垫起两个枕头，然后才拿过早餐，两人简单吃一顿。 “你一宿没睡累了吧，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照顾，这附近有招待所，要不你去开一间睡一会儿？” 陈丽姝摇头：“我不想走，就想在这陪你。” 顾兴东忍不住笑起来，身子朝旁边挪动一下，拍了拍空出来的一块地方：“上来一起睡？” 陈丽姝再次摇头：“你可别乱动了，我上去万一碰到你伤口怎么办？”说着搬了个凳子坐下将半个身子伏在床边：“我就这样眯一会就行。” 顾兴东见她坚持，只得作罢。 陈丽姝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阳光一点一点升起，透过玻璃窗照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因为之前哭过眼睛还有些红，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被垫着的手背挤压，粉嫩的小嘴微微嘟着，顾兴东看着她的睡颜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听着她清浅的呼吸，顾兴东的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也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陈丽姝再次醒来时顾兴东还在睡着，抬手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想了想起身，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才去医院食堂打饭。 打饭之前陈丽姝先去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自从知道顾兴东受伤顾家人全都很担心，尤其李秀兰更是一晚上躺在炕上跟烙饼似的，一早起来去上工还特意叮嘱顾兴萍，万一陈丽姝来电话一定要去地里告诉一声。 陈丽姝把情况仔细的跟顾兴萍说一声，又让她跟家里说一声放宽心然后才挂了电话去医院食堂。 医院食堂分两个区，员工餐区和其它人餐区。想着医生说顾兴东需要吃清淡的，陈丽姝只要了两份白米粥三个馒头，另外又要了一份炒青菜，一共才花了不到一块钱。 陈丽姝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顾同志，我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很不方便，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我是护士，对待病人都是一视同仁，扶你去卫生间这种事情真的没什么的，毕竟你腿上有伤。” 小李看着床上英俊的男人，脸上有些害羞的说。从他第一天被送进来她就注意到他了，同一个科室的小姐妹更是羡慕她能近距离接触他。 陈丽姝推开门进来，一眼看见病床上的顾兴东醒了，距离他床边不远的地方站着个小护士。 “你醒了？”陈丽姝笑着走到床边将手里的饭菜放到床头柜上。 顾兴东点头：“刚醒。” 小李看见年轻漂亮的女生进门，愣了一下，又发现她跟顾兴东似乎很熟悉，下意识就把陈丽姝当成了他的亲戚：“你好，我是负责这边的护士小李。” 陈丽姝侧头，朝她笑道：“你好，我是顾兴东的爱人，我姓陈。” 小李嘴角噙着的笑容僵住，愣愣的看着陈丽姝，又侧头看一眼顾兴东，顿时脸色一红，紧了紧手里的记录本：“那什么我还要去查看下一间病房，你们忙。” 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陈丽姝看人走了将饭碗递到顾兴东手里忍不住揶揄一句：“顾同志，吃饭吧。” 顾兴东接过她递过来的饭眉尾轻挑：“长能耐了，敢拿你男人取笑。” 陈丽姝抿嘴笑：“我哪敢，人家明明说要对你一视同仁，看来你这魅力还差着点火候。” “越说越来劲。”顾兴东抬眸看她狠声道：“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对于他这毫无杀伤力的威胁陈丽姝可不怕，陪他吃完午饭洗好饭盒，又扶着顾兴东去了一趟卫生间。 下午，陈丽姝出去一趟，在医院附近寻了家招待所，毕竟医院不方便，招待所里换洗衣服什么的能方便许多。 接下来的三天，陈丽姝一直守在医院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顾兴东，直到医生再次过来查看说伤口愈合的不错可以回家养着了，吴铮才开车过来将两人接回去。 “原本按照老顾的意思是好好把房子收拾一下再让弟妹你过来的，谁知道中间出了意外，我跟我们家那口子又帮着简单收拾了一下，你们别嫌弃就行。”吴铮一边开车一边说。 “怎么会嫌弃，感谢还来不及呢，等我安顿好了请你和嫂子来家里吃饭。” 第87章 采购 房子上个月底下来的，顾兴东抽空给房子刷了个大白，其它的还来不及弄就受伤了。 三人很快到了军属区楼下，当初分房的时候顾兴东特意问了陈丽姝要几楼，如果选择一楼，窗前会带一个十几平米的空地，想着以后吃菜方便些，陈丽姝就选择了一楼。 房间是使用面积四十多平米很普通的小两居室，因为已经刷了大白显得很干净敞亮。 其中一间卧室放着两张拼在一起的铁架子床和一套军用被，厨房里吴铮帮忙安了煤气罐，林小月还给准备的厨具，住进来就可以生火做饭了。 “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我寻思你们出去买也不方便就先给你们拿了点萝卜白菜土豆，还有半袋子米面。”吴铮指了下灶台下头跟陈丽姝说。 眼看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吴铮才同两人说：“你们才回来先好好休息有啥事弟妹你就去对面叫我一声，我下午还有个训练就先回去了。” 往出走的时候吴铮特意撞了下顾兴东的肩膀别有深意的压低声音说：“腿上有伤，悠着点。” 顾兴东白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吴铮果真笑嘻嘻的滚了。 “你腿上有伤先去床上躺着，等我做好饭叫你。” 陈丽姝说着将人扶到床上然后才去厨房，因为东西不全调料也有限，她只简单的做一点面疙瘩汤，里面切上一点白菜丝和胡萝卜丁。 两人吃过饭，陈丽姝翻出带来的纸和笔开始写明天准备采购的清单，家里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不写单子还真怕忘了。 “这屋当卧室那屋就做书房和客房吧，爸妈他们过来也能住。”陈丽姝写一会儿，抬头看向顾兴东。 “嗯，可以。” “屋里总得放个大柜子。我不喜欢木头箱子，衣服不能挂起来。” “嗯。” “你觉得……” 陈丽姝一边说一边记，一抬头发现顾兴东坐在床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是哪儿脏了？” 顾兴东摇头，声音有些暗哑的开口：“你困不困？” 陈丽姝的脸微微有些红：“你还有伤在身呢。” 顾兴东眼底带笑故意逗她：“有伤在身就不能睡觉？” “自然不能，万一伤口裂开，再说这还是白天呢。” “呵。”顾兴东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我是看你这一天太累了，问你要不要过来跟我躺一会儿，你要真想办那事，你男人我也不是不可以，这点小伤可不影响正常发挥。” 见他越说越不正经，陈丽姝收了纸笔起身：“懒得理你。” 顾兴东见她要走急道：“你去哪儿？” “家里没有水壶，我去对面吴家借一个烧点水喝。” 陈丽姝同他说一句，转身出去。顾兴东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身体向后彻底放松的躺下去，目光炯炯的盯着被刷的透白的房顶满足的喟叹一声，以后这里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了。 陈丽姝出了房门，去到对面楼上吴家，先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很快林小月从里面应一声，紧接着房门被打开。 陈丽姝笑：“嫂子好。” “快进来，我还想着一会儿去你家看看没想到你就过来了。”林小月热情的将人请进去，还要去给她倒水，被陈丽姝拦住。 “家里没有水壶没法喝水，现在去市里也晚了，所以我想先借嫂子家水壶用用，等我烧完水再还回来。” “没事你拿去用吧，我刚烧一壶倒暖水瓶里了不急着用，你啥时候买了啥时候再还给我就行。”林小月很痛快的去厨房把水壶给陈丽姝拎出来。 “谢谢嫂子，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我把家里收拾好了请你和吴大哥一起去家里吃饭。”陈丽姝道一声谢拎着水壶回家。 回到家里陈丽姝先烧了一壶热水，然后又拿出线绳将家里各个房间的长和宽大致量了一下，又拿笔记下来，明天去市里的时候买多大的东西心里也好有数。 “大件你先别买，来回也不方便，等我腿好点了找车直接过去一趟拉回来。” “也不一定能买到心仪的，我先四处转转。”陈丽姝笑着说。 天渐渐黑下去，她先帮顾兴东洗漱完然后自己也简单收拾一下，刚躺在床上一双大手就缠了过来，见陈丽姝并没有说什么，顾兴东的一双手开始蠢蠢欲动，一点一点越过平原想要占领高地，被陈丽姝警告的拍了一下，才终于偃旗息鼓。 第二天，军号响起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你现在养伤呢多睡会儿，我先去做早饭。”陈丽姝说着起身。 多年部队作息早就已经深刻在骨子里，顾兴东哪里睡得着，也跟着她一起起来，虽然左腿还不能用力，右腿还是可以的。 自己慢慢挪去洗手间开始洗漱。 陈丽姝早饭蒸的米饭又简单炒了个白菜丝，两人吃过饭，叮嘱顾兴东几句，陈丽姝就挎着挎包出了军营坐公交车去了市里。 家里需要的东西多，买新的肯定需要不少钱，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想好了，她要先去废品收购站看看。 之前镇上淘书那次她才知道废品收购站也有旧家具卖，要是运气好，没准能淘换点好木料家具呢。 打定主意，陈丽姝到了市里之后一路打听到废品收购站所在。 运气不错，刚好有一张不错的漆木梳妆台，只是上面的镜子碎了需要自己重新安装一个，还有一个半截的柜子，应该是别的组合柜上面分散出来的，就这一块还算保存完整。 另外还有一张可以叠放的大圆桌，只是桌子腿瘸了一截，旁边还有两个圆凳，跟桌子应该是一套，只是可能动荡的时候被打砸过，凳子腿上有划痕。 其它再没挑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杂七杂八算下来，一共花了近一百块。 废品收购站的大爷见一次就卖出去这么多东西简直高兴坏了。 “大爷，我看你院里有个三轮车，东西这么多您看能帮我把东西送我家里去吗？”接着陈丽姝报了一下地址。 收废品的大爷一听那么远连连摆手拒绝。 第88章 纸老虎 “不让您白跑，您看十块钱行吗？” 十块钱？大爷一听价钱有些心动，他收几天废品也赚不上这么多钱。 “闺女，不是我不愿意送，实在是你这个路确实有点远，再说还那么多东西。” 陈丽姝还着急去别的地方，最终又给大爷加了两块钱，才让他先把东西送过去。 陈丽姝走后，顾兴东正在家闲的无聊，突然听见窗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敲响：“营长，开下门。” 顾兴东蹭到门边将门打开，看见王大柱和另外几个小战士每个人肩上都抗着东西：“你们这是？” “有个蹬三轮的大爷到门口被执勤的拦下来了，一问才知道是嫂子买的东西，我们几个就给送过来了。” 顾兴东听见他说身子朝旁边让一下，随着王大柱进来，后边陆续又跟进来几个人，等到几人将东西放下要走时王大柱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营长，嫂子还让大爷给你带句话，说有条桌子腿坏了，让你在家无聊看着给弄弄。” 王大柱说着心里不禁佩服起陈丽姝，敢给他们黑面营长安排任务，这个嫂子不简单。 “知道了。”顾兴东说一句，见他出去将门关上。 另一头，陈丽姝从废品收购站出来后又去了百货商店，出门时顾兴东给了她一些钱和票证，她开始按照清单一点一点采购起来。 暖水瓶、水壶、脸盆、毛巾、香皂、做窗帘的布料，杂七杂八眼看着东西越来越多一趟肯定是拿不回去了，陈丽姝只好选择先回家，明天再过来。 一路坐公交车到了营区门口，门口一个执勤的小战士见她东西拿的不少，知道是顾营长爱人，立马去叫了另外一个小战士过来帮忙给送回去。 “真是谢谢你，进屋喝点水再走吧。”见小战士帮她送到房门口放下东西就要走，陈丽姝笑着开口让道。 “不了嫂子，我就先回去了。”小战士说完，转身离开。 顾兴东腿上有伤，免得让他来回动，陈丽姝拿出钥匙刚要开门，突然听见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你家这位可真够能耐的，哪儿淘换来这么多东西？”周良费力的将梳妆台按照顾兴东说的放去靠墙的位置。 “老顾平时也就跟咱们能耐，对上他家那位立马变成纸老虎，你是不知道医院那天……” 吴铮一说起来嘴上就缺个把门的。 顾兴东正在给桌子接腿，半抬起头眯着眼睛睨他一眼，声音幽幽的说：“那天怎么了？” 吴铮顿时觉得颈项处一阵冷风刮过，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顾兴东见他那怂样嗤笑一声：“说，怎么不说了？” 吴铮立马讪笑道：“秃噜嘴，一时秃噜嘴了，其实啥事都没有。” 吴铮说着一抬头看见陈丽姝开门进来顿时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迎过来：“弟妹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说放哪儿我给你拎。” 看吴铮这样一旁的周良有些看不下去眼，开玩笑道：“老吴至于吗，老顾还能吃了你是怎么的？” 吴铮心说他是不能吃了他，但他能折腾死他。 “我今天买了点骨头，还有其他菜，你们晚上在家里吃吧。”东西被吴铮拎去厨房，陈丽姝笑着同两人说。 周良刚想答应，吴铮飞快的从厨房里出来：“不用不用，你们这还且有的收拾呢，再说我也没提前跟我媳妇说，还是改天吧。弟妹放心，你们家这一顿我可记着呢，跑不了。” 周良见他这么说，也笑笑说下次吧，然后两人一起告辞出门去了。 “你媳妇没在家吧，去食堂怪麻烦的，直接去我家吃一顿得了。” 出了顾家的门，吴铮同周良说。 周良想了想点头，末了不忘解释一句：“赵婧文工团最近有演出要排练所以比较忙，我就没让她来回折腾。” …… 两人走后，陈丽姝怕顾兴东太累，对腿伤恢复不好，催着他去床上后，先把骨头洗好放进锅里炖着，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归置东西。 等到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的差不多了，灶上的骨头也炖的差不多了，将骨头捞出来之后她又开始活面，擀面条。汤就用的熬好的骨头汤，加一点蔬菜叶再洒一点酱油和陈醋，很快美味的汤面就做好了。 “人家都说以形补形，吃这个对你腿伤恢复好。”陈丽姝见他已经乖乖坐在桌边，笑着将面条还有一个大骨头放在他面前。 拿他和猪比？顾兴东挑眉：“真以为我伤了一条腿就收拾不了你了？” 陈丽姝得意的在他旁边坐下取笑道：“就你现在这样子，只剩下一条腿站都站不稳怎么收拾我？” 顾兴东盯着她半晌突然倾身上前，意有所指道：“我可不止有两条腿。” 陈丽姝夹面条的作一缓，明白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脸上轰的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起来，两个如同元宝一般的耳朵也逐渐染上红霞。 顾兴东喉结一动，突然伸出手指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捻了一下。 他的手指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微微粗砺的摩擦，让陈丽姝当即抽了口冷气，整个身子都酥了半边。 顾兴东看着她的反应正有些得意，突然眼前一暗唇上一重，紧接着对方竟然大胆的用舌尖将他的唇形临摹一遍。 顾兴东身子一震，就在他想要加深这个吻时，对方似乎料到了他的意图，飞快的抽身离开。 “感觉怎么样？”陈丽姝学着他的样子挑了下眉，望着他的目光媚眼如丝。 顾兴东哪里见过这样的陈丽姝，只觉得身体的血液都在朝一处涌去，涨的他好像要原地爆炸。 陈丽姝见他涨红着一张脸鼻子更是不断的喘着粗气，不敢再逗他，搬着凳子坐的离他远些：“吃饭。” 顾兴东坐在那里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咬牙恨声道：“你给我等着。” 两人吃过饭，陈丽姝将厨房收拾好，又将白天买的一块墨绿色棉麻布料拿出来，抖落开另一侧让顾兴东帮忙扯着大致比划了一下大小正合适。 第89章 请客（一） 针线她都已经买好了，没有缝纫机，只能简单锁个边，然后在窗户上边拉了根绳将窗帘挂上。 挂完之后陈丽姝退后两步打量一遍，整体感觉还算满意，才心满意足的去洗漱。自己洗完之后又兑好温水端了脸盆进来准备给顾兴东擦身子。 顾兴东见她端盆出来，不用她开口便扯着衬衣扣子三两下将衬衫脱了，然后又飞快的将里面的背心脱掉。 陈丽姝看他动作，总感觉有种迫不及待的错觉。 眨眼之间顾兴东就将衣服脱了个干净，同时露出一身漂亮的腱子肉还有腹部的八块腹肌。 虽然知道顾兴东身材好，可陈丽姝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瞧个清楚，看着这副身体，陈丽姝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 顾兴东是谁，以前可是侦察兵出身，陈丽姝的反应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顿时眼底闪过幽暗的光。 陈丽姝见他脱了衣服又去解皮带扣子，怕他动作大碰到腿上的伤口连忙过去放下手里的水盆后帮忙。 很快陈丽姝帮他将身体简单擦了一遍，又给他伤口处重新换药包扎好。 顾兴东年轻身体底子好，伤口恢复的很好，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开始结痂，估计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愈合了。 陈丽姝帮他擦洗完，端着水盆去倒水，回来时看见顾兴东已经盖着被子躺好，走过去床头拉了一下灯绳将灯关掉，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摸索着掀开被子，立时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了过来。 “丽姝。”黑暗中顾兴东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和讨好。 陈丽姝知道他肯定忍的很辛苦，强忍着心中羞涩，慢慢的伸出手…… 接下来的几天陈丽姝又陆续跑了两次市里，终于把家里的东西都采购的差不多了，她买了棉花和布料又缝了一套被褥，碗筷也多准备了一些。 还花了二十六块钱和工业券买了一个炭火铜锅，想着天冷了涮火锅会非常方便。 这天傍晚，夫妻俩正靠在床头的位置各自看书，陈丽姝依偎在他肩膀，想到自己的铜锅不禁提议道：“咱们明天请大家吃火锅吧？” “行。”顾兴东点头：“明天你去买菜，我去叫人。” 陈丽姝侧头：“大概要请几个人？” 顾兴东想了一下：“六七个吧。” 陈丽姝点头，起身下床，没一会儿拿了纸笔回来：“人多，我得把明天要买的东西记一下万一忘了什么再买可不好弄。”说着开始认真写起来。 过一会，顾兴东侧头见她还在写，忍不住将头凑过去，发现她已经密密麻麻罗列了不少东西，光是青菜就写了好几种。 “这么多？” “市场不一定有什么呢，我多写点，到时候看见什么再买什么吧。” “我要归队了。”顾兴东突然说。 陈丽姝颈窝被他的寸头刺的有些痒，忍不住笑着伸手将他推远些：“我知道。” “归队以后就要开始实战演习了。”这次受伤耽误了原本的计划，他归队后就得提上日程。 陈丽姝写东西的手一顿：“要外出？” 顾兴东点头：“怎么也要个个把月吧。” 这段时间两人几乎天天待在一起，突然要分开，陈丽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是军人，注定不可能像别人的丈夫一样天天陪在她身边。 “那正好。”陈丽姝掩去眼底的失落，扬起笑容说：“来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 顾兴东怔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任务在身不能一直陪着她，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他也不放心，回家也不错。 即将的分别让房间里的氛围有些压抑，陈丽姝继续低头写明天要买的东西，手上的本子突然被顾兴东一把夺下扔开，紧接着眼前一黑，身上的被子兜头将两人罩了个严实。 …… 第二天，陈丽姝醒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去食堂将早饭打回来了。 陈丽姝起床洗漱完又吃过早饭挎上挎包出发去市里买菜。 菜市场里面的东西都是由下边的人民公社专门供应，条件有限，陈丽姝只尽量凑了一部分涮火锅的食材，眼看着东西买的差不多了，陈丽姝开始坐公交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顾兴东不在，陈丽姝将东西放下正准备洗菜，房门突然被敲响，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开门。 门打开，门口站着林小月和另外一个三十左右岁细眉细眼的妇人，手边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经过林小月介绍陈丽姝知道妇人叫王玉芬，是教导员魏刚的媳妇，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是两人的女儿魏小丫。 “我听我们家那口子中午回来说了，估摸着你这会儿差不多也要回来了，所以就拉着魏嫂子过来帮忙顺道认认门。”林小月笑着说。 “你们来的正好，我买的菜多正需要人帮忙呢，咱们别在门口站着了，你们快进屋坐。”陈丽姝笑着将两人请进屋转身又去给两人搬凳子。 “丽姝，你这屋里可真是大变样啊。”林小月进来之后看见房间里的变化惊讶说。 短短几天时间，家具摆设基本上都有了，归置的整整齐齐不说，陈丽姝手巧，买了毛线给家里的凳子勾了彩色的凳子垫，给整个屋子里都增添不少色彩。 陈丽姝见林小月稀罕的目光落在凳子垫上，将倒好水的水杯递给她和王玉芬后笑着开口说：“就是自己瞎弄，你要喜欢我那还有两卷毛线，一会儿给你拿着。” “那我先谢谢你了。”林小月高兴的说。 一旁的王玉芬听见陈丽姝要送毛线的时候神情里不禁露出惊讶。这可是纯毛线，价钱可不便宜，顾营长这个媳妇不但用来勾凳子垫，还随口说送人就送人，这已经明显不是大方了这是败家啊。 她又看林小月想都没想就要了并且两人还有说有笑明显关系不错，王玉芬细眉轻蹙。 她和林小月都是军属楼建好之后第一批随军的家属，两家的男人又都在一个营队，关系自然比旁人走的近些。她一直以为她和林小月关系才是最好的，这会儿看见林小月只顾和陈丽姝说话，心里不禁有些吃味。 第90章 请客（二） 陈丽姝同林小月说了几句，目光落在王玉芬身边的魏小丫身上，小姑娘长的不像妈妈，应该是像爸爸，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刚一同陈丽姝的视线对上立马朝她妈妈身后缩了缩。 陈丽姝见她害羞的小模样顿时稀罕的不行，起身去卧室将她之前买来防止晕车的奶糖拿出来，凑近些蹲在魏小丫面前温声说：“婶婶这里有糖，小丫要不要吃？” 魏小丫对于她的靠近有些害怕，立马抓着王玉芬的衣角又朝后缩了缩。 王玉芬看见陈丽姝手里的奶糖眼睛有些发直，顾不得魏小丫躲避回身一把将她抓出来朝陈丽姝面前推：“你顾婶娘给你糖呢，这可是奶糖家里可买不起，给你还不快拿着。” 她人虽然说话细声细气的，但听在陈丽姝和林小月耳朵里都下意识皱了下眉。 魏小丫猛然被推过来顿时吓的哇哇大哭。陈丽姝看因为几块糖把孩子弄哭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 “孩子有点认生，让弟妹见笑了。”王玉芬不好意思的说。 “小孩子认生正常，以后熟了就好了。”陈丽姝说着将手里的糖递给王玉芬：“嫂子你给小丫吧。” “哎。”王玉芬立马高兴的接过去，扒开一颗给小丫塞嘴里，另外的全都揣进兜里。 小丫得了糖吧唧两下嘴，这才渐渐不哭了。 “丽姝你要弄什么，我去帮你弄吧。”见小丫不哭了，林小月笑着同陈丽姝说。 “要不你帮我把菜洗，我去切羊肉。” 这会儿没有后来的那种现成的羊肉卷，只能买完羊肉自己切。 “我也帮你们弄吧。”王玉芬刚起身，小丫立马抓着她衣摆撇嘴要哭，王玉芬尴尬的抬头看向两人。 “活不多一会儿就能弄好，嫂子你在屋里照看小丫吧。”陈丽姝笑着说道。 王玉芬只好点点头再次坐下。 陈丽姝和林小月进了厨房，陈丽姝拿了个盆出来，接好水之后又在里面倒了一点热水，已经十一月初，天气转冷，水也有些冰，直到兑成温水陈丽姝才让林小月洗菜。 林小月洗菜，陈丽姝切肉片，晚上来吃饭的人多，陈丽姝买了五斤羊肉，光是将它们全都切成片就是个大工程。两人一直忙了很久才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备好。 …… 傍晚，天色将黑营区里缓缓驶进来一辆小轿车，很快在军属区楼下停下来，赵婧从里面走出来，同她父亲的勤务员说几句话才拎着手里的东西上楼。 “你回来的正好，老顾家里今天请吃饭，涮火锅你跟我一起去吧。” 周良从洗手间里刚刚洗漱好出来，看见赵婧回来高兴的说。 听见吃火锅赵婧秀气的眉头下意识蹙起：“火锅有什么好吃的，那么多人的筷子伸进去多不卫生，我不习惯吃别人的口水。” 周良听见她这话脸上神色变了一下，随后又开口劝道：“你要不习惯可以不吃，大家都说好了带家属过去，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坐坐吧。” 赵婧有些不耐烦：“上次去吴家还说坐坐呢，结果都几点了才回，我明天还有排练，要去你自己去吧。” 周良好脾气赔笑道：“那次是我不对一时忘了时间，再说你不去晚上吃什么？现在都过了食堂的饭点了，老顾媳妇应该不能只准备了火锅，要不你去吃点别的菜吧。” 赵婧将手里的纸袋打开，拿出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精致的盒子：“正好朋友送我一份西式糕点，我就吃这个就行。” 周良张了张嘴，见她已经打开盒子拿起叉子自顾自吃起来，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点点头自己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同样推门出来的吴铮，吴铮朝他身后看一眼纳闷道：“咦，我刚瞧见你媳妇坐车回来了，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 周良神色一僵，随即笑道：“她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明天还要排练，我怕人多吵，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了。” 吴铮点点头，两人一起下楼朝着对面的顾家走去。 陆续人都到了，不大的客厅里挤满了人，魏刚一家三口，吴铮两口子，周良和李卫民，再算上顾兴东和陈丽姝一共是九个人。 这会儿陈丽姝买的大圆桌就派上用场了，大家满满当当围了一桌子。 陈丽姝不光准备了火锅，还特意蒸了米饭炒了四个菜和一个凉拌菜。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一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尽兴。 将人送走之后，陈丽姝走到桌边准备开始收拾东西，结果被顾兴东按坐在凳子上：“你累一天了先坐下歇会儿，这些我来收拾就行。” 坐下的陈丽姝有些不放心的问：“你行吗？” “行吗？你给我把吗去掉。” 被怀疑了能力的顾兴东不悦的扫她一眼：“你男人我握的了长枪自然也收拾的了厨房。”说着开始挽起衬衫袖子收拾起一桌狼藉。 很快他将桌子收拾干净，又将桌子凳子归到原位，然后才挽着袖子站到洗水池旁边认真洗碗。 陈丽姝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肩膀上，顾兴东背着光站着，英俊的眉眼轮廓更深。 敏锐的感受到陈丽姝的视线，顾兴东侧头，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会理解为自己秀色可餐。” 陈丽姝：“……” 顾兴东对于她的答案并不执着，因为她的眼神早已经说明一切。 洗好碗，眼看时间不早，顾兴东明天还要早起，两人简单洗漱一下便熄灯睡下了。 第二天，伴随着起床号响起，顾兴东开始起床穿衣服。他的腿伤基本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开始就要正式归队。 因为离开的时间有点长，第一天顾兴东就忙成了陀螺，陈丽姝起床后自己简单做了一点早饭，吃过早饭后她便出了营区去往市里。 眼看要回家了她准备去市里益民商店找蒋卫国看看还有没有出口的服装卖。 一路坐公交车到了商业街，陈丽姝下车之后直接去到益民商店二楼，敲了两下门后里面传来蒋卫国的声音：“请进。” 第91章 劳动布 房门被推开，蒋卫国抬头看见进来的是陈丽姝时眼睛一亮：“小陈同志好久不见，进来坐。” “蒋经理。”陈丽姝笑着同他打声招呼，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我这次来是想问问蒋经理还有没有上次的服装卖。” 蒋卫国摇头：“这种事情要看上边的意思，我这里暂时是没有。” 陈丽姝一听没有，心里有些失望。 “衣服是没有，不过做衣服的布料倒是有些，你看你要不要？”蒋卫国想了想开口问道。 布料？ 陈丽姝顿时来了精神：“要票么？” 蒋经国笑：“要票我能问你吗？” 陈丽姝想想也是：“不知道是什么布料，价钱多少？” “劳动布，一块钱一尺。” 劳动布是个好东西，耐磨抗造，工作服一般都用这个制作的，但一听价钱陈丽姝有些犹豫。 劳动布商店也有卖，价钱也在一块到一块二之间，因为布料厚实并不像的确良或者其他布料布票能打折，它一直需要实量布票。 陈丽姝想了一下同蒋卫国说：“蒋经理，这个价钱太贵了。原本我是想着这次来再多买点服装的，买布料的话按照这个价钱除非做成成衣能赚点加工费，可你也知道现在的政策，投机倒把的事情谁敢明目张胆让外人知道？我大老远折腾一趟，人力物力的，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 虽然很心动，但陈丽姝面上不显，反而是眉头轻蹙装做这笔买卖不太划算的样子。 蒋卫国心里有些拿不准陈丽姝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跟他欲擒故纵。 不过听她的意思似乎能吃下不少货，若是谈成了只做这一家，也好免得节外生枝。 蒋卫国之所以选中陈丽姝不光是她拿的货不少，其实比她有钱的客户也有，但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原因，陈丽姝并非本地人，这样即便出什么事情也轻易不会牵连到他。 因此，蒋卫国沉吟半晌最终开口说：“九毛，这是我能给你的最低价，如果不行那就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陈丽姝听见他的报价心里已经飞快的计算起来，做一身成人工作服大概需要十到十二尺布，按照九毛钱来计算是一身十块钱左右，工厂里面的供销商店卖的工作服要价在十五到十八之间，扣除成本和人工一身衣服她大概能赚三到五块钱。 她手里有两千五百多块钱，一趟折腾下来最少应该能赚一千左右块钱。最主要的还能赚布票。 想通之后，陈丽姝笑着说“多谢蒋经理照顾，不知道你这里有多少货？” 蒋卫国见她同意，身体放松下来：“你要多少？” 陈丽姝听见他这么问心里有底了，道：“先订两千五百块钱的货怎么样？” 听见她报的数蒋卫国心里还算满意：“我手上没那么多现货，可以先给你一部分，另一部分大概需要三天左右能到。” 陈丽姝点头：“行，那我今天先提一部分，等到三天后我再过来提另一部分。” 三天时间陈丽姝正好也能有个缓冲时间，不然一时提那么多货她一个人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 蒋卫国库房现货只有十二匹，这次陈丽姝学乖了，提货之前先去外头寻了一个人力三轮车。 十二匹布足足装了四个大尼龙袋子。 邮局邮走的时候陈丽姝特意给家里去了个电话，这会儿顾兴萍已经开学，家里应该还在忙收秋，原本陈丽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若是没人接只能先跟队上说一声等明天再过来打电话，谁知道她运气不错，正赶上顾兴业拉粮回村，免去了她再跑一趟。 “喂三嫂，你打电话过来了？” 陈丽姝应一声，开口说道：“四弟，我给家里邮了些东西，地址我写的镇上的住址，大概四五天就会到货，东西有点多，你注意一下帮我取回去，这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帮我看着点等我回去。” 电话里不太方便细说，因此陈丽姝说的比较隐晦，末了问顾兴业：“四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丽姝一直在做生意，顾兴业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猜测，于是很痛快的点头保证道：“三嫂你放心吧，我明天就去镇上守着，保证给你把东西接到看好。” 两人挂了电话，陈丽姝又去市场买了点菜和鸡蛋然后才往家里走。 到了军属区楼下，正好碰见魏刚媳妇带着魏小丫在楼下玩儿，看见她过来，尤其手里还提着东西，王玉芬立马拉着女儿过来。 “弟妹去市里了？”王玉芬主动开口打招呼。 陈丽姝笑：“嗯，去买点菜。” 王玉芬见她手里不但拎着菜还有鸡蛋，眸子闪了下：“弟妹真能干，我比你还早来几个月呢，自己一个人都不敢去市里。” “我也就四处瞎转悠，正好碰见了就买点。”陈丽姝手里拎着东西比较沉，着急回家并不想多谈，笑着说一句迈步便想离开。 王玉芬也跟着挪动一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鸡蛋上：“弟妹四处逛都能找到卖菜的地方，我就不行，我大字不识几个怕走丢了，有我这个没用的妈，小丫想吃点啥都费劲。” 她既然那么大方能给小丫奶糖，听见她这话给两个鸡蛋应该也可以吧？王玉芬心里暗暗有些期盼。 陈丽姝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提了下手中的袋子，王玉芬以为她要给自己鸡蛋，嘴角已经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有啥。”陈丽姝笑着说：“赶上魏大哥休息不值班的话让他带你多跑几趟就好了，嫂子我手里东西沉，就先回去了。” 陈丽姝说完直接提着东西离开，独留下王玉芬站在原地，心里将陈丽姝刚刚说过的话过一遍，她应该没看出自己的意图吧？ 陈丽姝拎着东西回家，眼看时间不早了便洗手开始准备做饭，晚饭她准备做筋饼。 先将面活好放在一旁的盆里醒着，然后又拿出土豆削皮洗净切丝，做青椒土豆丝。还有豆芽韭菜和肉丝，另外又炒了一个酱鸡蛋。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刚到楼下就闻见自家厨房传来一阵饭菜的香气，脚步不自觉加快几分。 第92章 火车站 “你回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晚饭我做了筋饼，你快去洗手这就开饭了。”陈丽姝听见开门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是顾兴东回来了开口说道。 “还行，第一天有点忙。”顾兴东答着进了卫生间去洗手，然后出来又去支桌子拿碗筷。 另一头，吴铮拖着疲惫的步子同周良并肩往回走，看见前头顾兴东脚步轻快一转眼已经进了单元门，忍不住抱怨说：“你说我明明只比他大一岁，难道我就老了？一样的训练，老顾怎么就跟没事人似的。” 周良笑：“老顾那身筋骨一般人可比不了，再说没看人家媳妇在家等着呢，能不急着往家奔？” 周良说着一时又想到家里的冷锅冷灶，要不是有媳妇还天天吃食堂怕别人看了笑话，他都不想回来了。 “什么味这么香，哎老周你闻到了吗？”走着走着，一阵菜香飘过来，吴铮忍不住嗅了下鼻子，顺着菜香飘过来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对面的顾家。 “你还别说，老顾媳妇这做菜手艺跟我媳妇有一拼。” 周良：“……”三句半不离你媳妇。 顾家，顾兴东拿起一张薄如蝉翼的筋饼仔细端详一番，感觉很新奇，家里烙的单饼他吃过，像这样薄而透的筋饼却是第一次见。 见陈丽姝已经包好一个在吃，自己也夹了菜放进去，三两下吃进嘴里，顿时菜香合着饼的劲道充斥在口腔，让他一下子就爱上了筋饼的味道。 陈丽姝见他喜欢心里很高兴：“你要是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做，不光是这三个菜，等开春香椿下来了可以放香椿鸡蛋，榨菜肉丝，然后再放一点黄瓜丝洋葱丝，那个味道更美味。” 虽然配烤鸭和甜面酱味道也好，但她现在可是个连省城都没来过两次的农村妇女，陈丽姝便把这个给略去了。 顾兴东笑看着她：“现在这个已经很好吃了，要是像你说的再多来几样恐怕我就要撑爆肚皮了。” 陈丽姝笑：“哪有那么夸张。” 随后，顾兴东直接用行动证明了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夸张。 陈丽姝这次一共做了四十几张筋饼，自己只吃了几张就饱了，剩下的饼和菜全都被顾兴东一个人给包圆了，直到放下筷子他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别动，放着我来。”吃过饭，顾兴东不等她起身，已经三两下将面前的盘子碗摞在一起端去厨房，很快又将它们全都洗刷干净。 第二天中午陈丽姝正在家里看书，房门突然被敲响，她起身去开门，原来是一个小战士过来送信，顾兴东已经带队出发，因为走的急来不及亲自告诉她，只能派个小战士过来同她说一声。 “麻烦你跑一趟。”陈丽姝同小战士道谢之后，关上门回到房间，心情突然有些低落。她虽然一直都知道顾兴东随时会走，可这么突然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没有顾兴东回来吃晚饭，她晚饭只简单熬了一点粥。第二天去对面吴家坐一会儿同林小月说一声自己明天要走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陈丽姝才起身回家里开始收拾东西。 一晃到了她同蒋卫国约好的日子，陈丽姝一早起床吃过早饭挎上挎包锁好门出了营区门口走去公交站点坐车去市里。 照样先找了个人力三轮车，将剩下的布料全都装上车之后，陈丽姝同蒋卫国告辞，然后再次去了邮局。 为了怕去的次数多邮局的工作人员起疑，她特意去了更远一些的另一个邮局。地址还是写的镇上的住址。 将所有东西都安排明白之后，陈丽姝才坐公交车去火车站。 “姑娘，沙果麻花大瓜子，要不要来点？”陈丽姝不等走进火车站迎面过来一个五十几岁的大娘压低声音问。 上车之后就是一天一宿漫长的煎熬，买点零食吃也不错，尤其沙果，比干巴巴麻花瓜子之类的听着更让人有食欲。 “沙果怎么卖的？” 妇人见她有意向，忙笑着说将手里握着的一个鸡蛋大小的红沙果给她瞧：“家里树上摘下来的冰糖心大沙果，一直放在地窖里收着新鲜的很，姑娘要买五毛钱一斤。” 五毛钱一斤？陈丽姝惊了一下，副食品商店的猪肉虽然要票但也才七毛钱一斤。 “大娘，你这也太贵了吧，俺们村里这果都是谁稀罕谁摘着吃，到你这里竟然五毛钱一斤，太贵了，俺不买了。” 先前大娘见她穿着干净整洁没有补丁以为是城里人可以狠宰一下，现在一听口音是农村来的，便笑着说：“姑娘你说的那是九十月份，现在都十一月了，再吃不着这么新鲜的了，你要实在想买给你三毛钱一斤怎么样？” “两毛钱我就买点，不然就算了。”陈丽姝说着就要往车站里面走。 走了两步发现那大娘并没有叫她回去而是转身要奔另一个人去，陈丽姝不由得停下脚步。看来两毛钱是买不成东西了，想不到火车站这里卖东西还挺贵。 “大娘，给我来一斤吧。”眼见大娘要走远了，陈丽姝开口将人叫住。 “姑娘，大娘看你是老实人不可能要你谎，我卖别人都是五毛钱的，不信你满车站打听去，这个时候还有沙果卖的也就我这独一份。”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是老实人的，不过陈丽姝还是朝她笑笑。同大娘一起去拿沙果的时候陈丽姝忍不住好奇的问：“大娘，您这麻花和瓜子都怎么卖？” 大娘听见她问以为是有意思想买，立马开口说道：“麻花五分钱一根，瓜子二分钱一杯。” 听见她按杯卖瓜子陈丽姝顿时对这大娘刮目相看起来。 瓜子不压称，按照普通的玻璃杯，一斤瓜子最少能装五六杯，那就是一毛多钱一斤。 供销粮店的三级大米才一毛五分钱，农村谁家里院墙根下头都会种几棵毛嗑，秋天上头盘子割下来晒干后将瓜子敲打下来留着冬天炒了或者放炉子上扒拉熟了大人孩子都能当个零嘴，剩下的杆子还能夹围墙或者当柴火烧。 第93章 业务熟练 让陈丽姝没想到的是在车站这里瓜子竟能卖到一毛多钱一斤。 同大娘拐过火车站正门，侧面一个柱子后边站着一个大爷，脚边放着一个类似卖冰棍的木箱子，大娘过去将盖子打开，里面沙果麻花瓜子都整齐的被格子隔开，大爷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托盘秤给陈丽姝称了一斤沙果。 大娘见她要走，不甘心的问：“姑娘，麻花大瓜子不再来点？” “不了，我有点晕车，吃点沙果就行。”陈丽姝笑着说完，拿着沙果去火车站内买票。 她买的票是下午的，中午寻了家国营饭店简单吃了一碗打卤面又打包带了两个馒头。 火车再次晚点，等陈丽姝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随着天气转冷，加上阴天，四点多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去。 一路到了小院，刚推开院门就看见顾兴业在院子里劈柴。厨房的烟囱正在冒着烟。 “三嫂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车站接你。”顾兴业见她回来，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口说道。 陈丽姝笑着说：“就在镇上没多远，我也没拿什么东西就没折腾你们。” 顾兴萍正在厨房里炒菜听见陈丽姝的声音立马跑出来，看见她回来特别高兴：“三嫂我正在做饭，你快去把东西放下，我再去炒个菜咱们就开饭。” “三嫂回来你就要加菜，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想到来第一天过来时还是他自己动手做的饭，顾兴业有些吃味的打趣道。 “四哥你怎么能跟三嫂比，快劈你的柴吧。”顾兴萍朝他哼一声扭头回厨房去了。 陈丽姝先回屋将挎包放下，然后又简单洗了手脸总算觉得精神些，外间顾兴萍开始叫她去吃饭。 陈丽姝应一声出去，刚在桌边坐下，看见面前碗中的米饭里竟然放了干肠，不禁好奇说：“哪儿来的干肠？” 顾兴萍抬头：“丁晨送来的，孙阿姨做的干肠特别好吃，三嫂你快尝尝。” 陈丽姝拿起筷子尝了口：“确实挺香。” “我一看那‘啤酒瓶底’就不像好人，你说他无缘无故送你这么贵的干肠干啥，肯定没安好心。”顾兴业看见顾兴萍脸上的笑有些刺眼，想到那小子看自家小妹的眼神，他也是男人，一看就有问题。 “人家能有什么坏心思？我看四哥你比谁吃的都欢实。”顾兴萍立马不高兴的还回去：“还有，人家有名字，你别一口一个‘啤酒瓶底’，懂不懂得尊重人？” “我不懂尊重人？他！”顾兴业差点一秃噜嘴说他那头猪都要拱自家白菜了，可一想自家小妹还小根本没那心思，万一经他提醒再有啥想法可不得了，顿时将话头打住。 顾兴萍追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以后你少跟他接触。” 顾兴萍听见这话顿时来了脾气：“他是我朋友，再说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看他不顺眼？你看我回去就告诉咱妈你欺负我。” 一听她要告状，顾兴业脸有些黑：“你就是一个告状精，除了告状还会啥？” 陈丽姝听了这一会儿已经听出个大概，见两人气氛有些僵忙开口说：“你四哥估计也是怕你贪玩影响你学习，他就是太紧张了所以态度才不太好。” “对对，三嫂她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要告诉咱妈你骂我是狗！” 顾兴业：“……” 吃过饭，顾兴萍没让陈丽姝收拾厨房，而是将人赶回去好好休息，自己留下来收拾。 陈丽姝确实有些累，并没有和她争，起身回屋，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兴萍已经吃过早饭去上学了，顾兴业见她出来笑着说：“三嫂，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 “嗯。”陈丽姝点头，先去洗漱然后去厨房简单吃一口。吃过饭，陈丽姝才想起来看她邮回来的那批布料，两天前就已经被顾兴业取回来了。 看着地上放着的四个大袋子，想着这么多布料一台缝纫机不定要做到什么时候，陈丽姝决定再去百货公司买一台缝纫机，只是缝纫机票不太好弄。 “三嫂，你要出去？”顾兴业正在听收音机里的评书，见她挎包往出走抬头问道。 “嗯，我要去趟百货公司。”陈丽姝说一句，突然想到万一买了缝纫机总要弄回来，五六十斤的东西她肯定搬不动，便抓了顾兴业当劳力：“四弟你要没事正好跟我一起过去一趟吧，我想再买个缝纫机，你帮我扛回来。” “好。”顾兴业痛快的应一句关掉收音机跟着陈丽姝一起出门去。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风雪，两人去到百货公司，陈丽姝直接向工作人员打听到经理办公室，然后同顾兴业一起朝经理办公室走去。 “你们是？”南海涛看见进来的陈丽姝和顾兴业伸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金属眼镜。 陈丽姝看见对面白白净净很是斯文年轻的南海涛，下意识摸了下口袋里专门准备的大前门烟，犹豫一下最终并没有拿出来。 “你好南经理，是这样的我想买个缝纫机，就是……”陈丽姝朝他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南海涛会意：“是没有票吧？” 陈丽姝点头，朝着南海涛走近两步，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卷钱飞快的揣在他衣服口袋里：“您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陈丽姝其实也想过去黑市，因为上一张缝纫机票就是在那里从周斌手里买的。之所以没去黑市，一来是她现在没什么可倒换的东西，二来与其花高价从别人手里买缝纫机票，不如直接找负责的经理，省去中间商赚差价，一步到位，如果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南海涛看着陈丽姝靠近，还没搞清楚状况口袋里就被塞了东西，拿出来一看是钱，顿时皱紧眉头将钱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抬头沉着脸看向陈丽姝：“业务这么熟练，平时这事没少干吧？” 第94章 测验 陈丽姝一看他将钱扔出来脸上的笑容一僵，同时心里飞快的想着说辞：“南经理你误会了，是我家里的弟弟要结婚女方非要缝纫机做聘礼不然就不结婚，家里被逼的没办法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多有冒犯还请您谅解。” 陈丽姝说着伸手去拿桌上的钱，眼看这条路走不通看来只能再去想别的办法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南海涛说着先她一步将桌上的钱拿起来重新揣在衣服口袋里：“结婚是大事，不管怎么说同为革命同志这个忙我肯定要帮。” 陈丽姝被他一系列的操作弄得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心里顿时想骂娘。 明明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感情竟然是只老狐狸。怕她别有目的，先是疾言厉色训斥一顿，等看她确实是想买缝纫机，态度又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够可以的。 “感谢理解，也谢谢南经理愿意帮这个忙。”陈丽姝忍气笑道。 不管怎么样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 陈丽姝花了一百四十块钱买了一个‘飞人’牌缝纫机，算上给南海涛的五十块钱，一台缝纫机她最终花了一百九十块钱。 “三嫂你可真厉害，刚才那个姓南的经理一番话差点没把我吓死，你说万一他真追究起来咱们可怎么办？”顾兴业抗着缝纫机，直到走出百货商店挺远了，他还心有余悸。 陈丽姝笑：“顶多就是损失五十块钱呗，不然还能咋样。” 南海涛要是真的死教条把他们找他的事情捅出去，那她顶多算‘未遂’，最严重不过当场将钱没收。 叔嫂两个慢慢往家走去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通常都是留不住的，落在人的身上和地面上，很快又悄无声息的化掉了。 一开始只是零兴几片，随着时间推移，天空中的雪花逐渐多起来，等到两人到家的时候头上衣服上已经湿了一层。 顾兴业将缝纫机放客厅靠墙的位置，然后开始去将炉子点燃，很快房间开始温暖起来。 陈丽姝重新换了件衣服出来，将一个尼龙袋子打开，拿出布料开始裁剪起来。 中午两人简单吃上一口，她又开始继续忙起来，等到再抬头时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隔着门板隐约能听见顾兴业那屋传来收音机的声音，陈丽姝抬手看一眼手表，发现快要到顾兴萍放学的时间，起身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因为下了雪天气骤然变冷，陈丽姝特意做了玉米面贴饼子还熬了土豆白菜汤，汤里洒上一点辣椒粉，喝上一口，感觉浑身的寒气都被驱赶走了。 吃过饭，顾兴萍将她特意帮陈丽姝抄写的考试题拿出来给她，同时掩饰不住激动的问：“我们老师说这是历年考试的真题，三嫂你知道我这次考了多少分吗？” 陈丽姝接过来正在认真看题，听见她问抽回目光：“多少分？” “语文八十五分，数学七十九，其它科也都及格了呢。”以前在乡里的时候，她数学语文只能够勉强及格，其它科一直都在及格线以下。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也特别为她高兴：“小妹你这次进步真不少，语文还是优秀呢。” 顾兴萍先是抿嘴笑，然后催促她说：“三嫂你也快来做试试，我已经将答案都记下来了，就像正规考试那样，一会儿我给你批分。” 一听她说还要批分，陈丽姝有些露怯：“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做一遍知道哪里不会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了。” 她实在害怕自己做出来一张惨不忍睹的卷子，到时候不用顾兴萍笑话，她自己就要寻个地缝钻进去了。 “三嫂你怕什么，你的语文可是比我学的都好呢，再说学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学到什么程度了？” 陈丽姝听见她最后一句有些意动。她确实挺想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学到了什么程度了。 “三嫂你现在就开始做，我给你计时。”顾兴萍见她不再推拒，直接将自己的铁皮文具盒掀开，拿出里面的钢笔塞到陈丽姝手里。 顾兴萍除了政治、语文、数学外，也将历史地理的考试试题给她抄写回来了。 因为时间有限，陈丽姝先做了语文数学和政治，等她将这三科做完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钟。 “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要不还是明天等你放学再批吧。”陈丽姝看着已经落到顾兴萍手里的卷子心里非常忐忑。 “答案都是现成的，全都批完用不了多长时间。”顾兴萍头也没抬，直接拿着笔开始判起分数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煎熬的，仿佛在等待一场宣判的来临，陈丽姝根本做不进去任何事情，只能坐在一旁等着，耳边听着顾兴萍的笔落在纸上不时发出的沙沙声，心一直提着。 “好了。”一直埋头的顾兴萍终于抬头，看见身边的陈丽姝如临大敌似的瞬间绷直的身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三嫂，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测验，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陈丽姝怎么可能不紧张，这是时隔那么多年她第一次考试。 “笑什么？我知道自己考的不好，快拿来我自己瞧。”陈丽姝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本子，最上面的是数学，当看见右上角的五十三分时，陈丽姝没有太过惊讶，数学她学着一直都有些吃力，能有这个分数很正常。 随后翻到后面的政治发现不但及格了并且还打了六十二分的时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所有能背诵的东西她一直都有认真背，能及格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六十二分就这么高兴了？你再往后看。”顾兴萍见她一直盯着面前的分数迟迟不翻页，忍不住催促道。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将手里那页翻过去，当看见右上角一个大大的数字四十二分时，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 第95章 订单 她一直认为自己语文学的不错，最起码也应该比政治要好，可她万万没想到，不但没及格，成绩竟然比数学还差劲。 就这样的分数，明年她拿什么来考大学？顾兴萍见她面色不太好，想到什么赶紧解释说：“三嫂你别误会，这个分数并不是你的最终分数，作文我拿不准，所以我没算你的作文分，你前面的基础知识分数已经很高了，我才得了四十分。而且我感觉你作文写的也比我好，语文你的分数肯定比我打的高呢。”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目光下移，果然看见作文没算分，长长的舒一口气的同时抬头瞪一眼顾兴萍：“你这个死妮子，你是存心想吓死我是不是。” “是是，都是我不好，三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顾兴萍笑嘻嘻的赔着不是，看着她乖张的样子，陈丽姝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眼看时间已经快夜里十点了明天顾兴萍还要上学，两人赶紧收拾东西洗漱完上床睡觉。 第二天，顾兴萍走后，陈丽姝将剩下的地理历史做了一遍，又对照答案看一遍，发现全都是及格之后，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下午的时候她继续将之前没做完的那身工作服做好，然后拿上成品去物资局找周斌。 “我新弄了一批劳动布准备做工作服，便想着过来问问周大哥你有没有兴趣进货，十六一套外加五尺布票。”陈丽姝将手中的成品工作服拿给他瞧，然后又将价钱跟他说了一下。 周斌听见十六的价钱有些犹豫：“店里跟这个价钱差不多，我要是定价太高肯定就没什么优势了。” “周大哥，你也知道像劳动布这么厚实的布料从来都是要实量布票的，多少人因为布票一年勉强能攒这一身衣服，而我现在只要半数的票证。” 陈丽姝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再说最近上头不是有文件下来，工人要上调工资，咱们布票要的少，他们手头宽裕多花点钱想来也愿意吧。” 听见她说上调工资的事周斌忍不住打趣：“你连这个都知道？” 之前一级工资二十七块五，二级工资三十二快五以此类推。上调之后每人工资能涨好几块钱，周斌也在这次工资上调的名单里。 周斌想了想点头：“既然妹子你都这么说了，那行吧，多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你先给我来三十套看看情况，如果卖的好到时候我再多订些。” “行。”陈丽姝点头，接下来两人约定好半个月之后交货，然后陈丽姝才离开物资局回家。 第二天，估摸着从省城邮回来的那批货差不多应该到了，陈丽姝和顾兴业特意跑了一趟邮局，一查发现东西果然已经到了。 因为接了周斌的三十套订单，陈丽姝和顾兴业取完布料之后带上其中一部分就回村里去了。 秋收过后，道路两旁的庄稼地一派萧条。因为庄稼茬子也能用来烧火，庄稼割了之后各个队上的大人孩子都会去地里刨茬子，所以此刻的地里看上去光秃秃一片。 两人一路到了家里，李秀兰和张芹正坐在炕上纳鞋底，看见陈丽姝回来了李秀兰很高兴，停下手里的活身子朝炕里挪了一块然后拍了拍自己刚坐过的地方：“这块热乎呢，穿这么少走这一道冷了吧？” “确实有点冷。”陈丽姝笑着坐去李秀兰身边，吹了一路冷风骤然接触到温暖的地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秀兰抓过她的手握了一下，发现入手冰凉便再没松开，皱着眉头说“这还穿着走时候的衣服呢，能不冷才怪了，兴萍那不是有衣服，你怎么没穿一件回来？” “穿了，在里面呢。”陈丽姝说着将外衣的领子掀开给李秀兰瞧，正是顾兴萍的一件夹袄。 “妈，我爸他们呢？”顾兴业将自行车载回来的四个尼龙袋子陆续放去墙角，发现顾守福和顾兴国他们不在，开口问道。 李秀兰：“队上交公粮都跟去公社了。” 陈丽姝见两人的目光落在墙角的袋子上，笑着说：“妈，大嫂，我这次从省城回来买了一些劳动布准备做工作服，已经接了三十套的订单，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做？” 接着陈丽姝将提成的价钱说了一下，裁和缝都是一套一块钱，也就是完整的做一套衣服加工费就是两块钱。 “两块钱这么多？”张芹惊了一下，随即点头：“三弟妹我跟你一起做。” 做一身衣服能赚两块钱，现在天冷了队上也没什么活，她两天最少能赶出三套衣服，这样一个月就有差不多一百块钱赚了。 陈丽姝笑：“大嫂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人约好了半个月交货，我在镇上又买了个缝纫机，家里这个给你用，等我过段时间回来拿货。” 一听陈丽姝要将家里这个缝纫机让给自己用，张芹心里很感激：“丽姝谢谢你。” “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谢谢就太客气了。”陈丽姝笑着说一句，随后又坐着同张芹和李秀兰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去陈家。 吴春梅见她回来立马拉着坐去炕上说话：“兴东的伤怎么样了？我之前听你婆婆说一嘴，这心一直提着，全都好了你才回来的？” 陈丽姝笑：“嗯，他已经归队了我才回来的。” “那就好。” 吴春梅松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开口劝道：“我看这当兵也太危险了，要不你跟兴东商量一下不如转业回来算了，他是军官上头应该能给安排工作，你们俩年轻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依我看还是抓紧要个孩子才是真格，最好生个儿子，这样你在婆家才能站稳脚跟。”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只是笑笑，随后将自己要做衣服的事情同她说了：“裁剪一套一块钱，妈你要不要做？” “你这孩子胆子可真够大的，你说万一让人抓住，那可是省城到时候连个认识人都没有可怎么办。”吴春梅忍不住唏嘘一句。 第96章 被拒绝 陈丽姝笑：“不能，这人我们之前合作过，人家是商店的经理，要是不稳妥我肯定不能做。” 吴春梅听见她说的话点点头：“行，等吃过晚饭天黑一黑我让你爸去拿点布料回来吧。” “让我拿什么？”两人正说着话陈满囤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陈丽姝回来了他也很高兴：“丽姝回来了。” 吴春梅见他进来开口问：“送完粮食了？” “送完了，完成了这个任务，这一年总算是忙活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着分粮吧。” 陈满囤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随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柜子上，炕边坐下后再次问道：“让我去拿什么？” “丽姝从省城弄了点布料回来。”接着吴春梅将陈丽姝同她说的话给陈满囤大致复述一遍。 陈满囤点头：“行，天黑我就过去。” “爸，今年队上收成怎么样？”想到什么陈丽姝开口问道。 见她问收成，陈满囤憨厚的脸上堆起笑容：“今年不错，交完公粮，我估摸着照比去年每家应该都能多分个三五十斤粮吧。”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脸上也露出笑来：“爸，等这次分完粮咱们还把去年收粮的生意做起来吧。” 去年年前短短几天时间就赚了二百多块钱，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时间肯定能赚不少钱。 一听她还要倒卖粮食陈满囤的头顿时摇成了拨浪鼓，同时连连摆手：“你忘了去年你奶他们那事了？你怎么还敢有这心思？” 陈丽姝劝道：“爸你看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二十四小时就盯着旁人家看？再说咱们又不在本大队收，只要走的远些，现在我在镇上又租了房子，爸你收粮之后可以不回家直接送我那去，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她现在手里的钱比去年多不少，能收更多粮食，钱自然也更能多赚。 结果陈丽姝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陈满囤依旧不为所动，并且还反过来劝陈丽姝：“闺女，现在这日子不是过的挺好，房子也盖了，只要我跟你妈安安分分在队上干活，家里也能分不少粮食，何必要提心吊胆折腾自己，你这做衣服肯定也赚了不少，听爸一句你一个女孩子够吃够喝就行了，跟姑爷早点生个孩子这才是正经事。”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热情一下子降了不少，不过还是想再努力劝劝：“爸，咱们家里下头可是有六张嘴等着呢，你跟我妈在队上分得那点粮食怎么可能够用。再说几个妹妹大了还要上学，家里现在应该没多少钱了吧？” 不等陈满囤开口，吴春梅一旁接话道：“我这不是还能从你那接活么，多少赚点就行，你就别让你爸犯险了，你奶万一知道了再闹起来可咋办？再说丽媛她们几个上学的事，眼下能上就先上着，如果真供不起，那也只能下来干活了。” 吴春梅一直认为女孩子读再多书都没用，找个好婆家，肚皮再争点气，只要不像她似的日子肯定能过好。 “行，爸妈那我就先回去了。”牛不吃草不能强按着，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陈丽姝再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陈丽姝回到顾家的时候顾守福和顾兴国他们也回来了，都围在大屋里说话。 “天一冷猪也不愿意长肉，拖着也是浪费粮食我看不如早点杀了。”顾守福坐在炕边同几个儿子说。 “我同意爸说的。”顾兴国开口说道。 顾兴民和顾兴业也都没什么意见。 顾守福见大家都没意见，侧头看向后进来的陈丽姝：“老三媳妇对镇上比较熟悉，下次你去镇上给打听一下，要是有收的咱们就趁早把猪给杀了。” 陈丽姝笑着点头：“行，爸我一会儿回去就去打听一下。” 听见她一会儿就要走李秀兰皱眉：“眼看这个点都快做晚饭了，要不住一晚上明天再回镇上吧。” 陈丽姝笑着摇头：“我骑自行车快，再说已经答应人家了总要讲信用，万一到时候完不成交不上货也不好。” 见她主意已定，李秀兰下炕去外间的仓房拿出一个满是补丁的布袋子回来交给陈丽姝：“我跟你大嫂她们抽空去山里捡的，都说吃这东西补脑子，我看你也总看书，还要做活，回去跟兴萍炒了全当个零嘴吃吧。” 陈丽姝将袋子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除了板栗瓜子竟然还有不少核桃，顿时乐了：“谢谢妈。” 随后陈丽姝又回自己屋里找出两件厚衣服装进包里，出来同家人说一声，才骑上自行车回去镇上。 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陈丽姝看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这会儿顾兴萍肯定已经吃完饭，索性也不着急回去，直接骑车去了国营饭店找刘勇。 “什么风把妹子你给吹来了。”刘勇看着她笑着打趣说：“你要再晚来一会儿我就下班了。” 陈丽姝笑：“那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她目光扫向整个饭厅，只有不远处一个年轻女生在做打扫，便压低声音说：“我这次来是想问一下刘哥你收不收猪肉。” 刘勇一听她说的是猪肉顿时眼睛就亮了：“我就知道妹子你过来找我肯定有好事，说吧，你想多少钱一斤卖？” 陈丽姝笑：“刘哥你想多少钱买啊？” 刘勇眯了一下眼睛：“妹子你有多少？” “一百斤左右吧。”因为不确定家里要留多少肉，所以陈丽姝只报了个保守的数。 刘勇的心快速的跳了两下，纯粹是因为太激动了：“一块钱怎么样？” 陈丽姝笑着摇头：“刘哥你不实在，黑市现在可都卖到一块五了。”虽然最近没去黑市，但她知道之前的价钱，大约一块二三，这会儿年前想来应该会再高一点，所以直接报了个一块五。 听她说一块五刘勇皱眉：“一块五那只是极个别现象，再说他们都买的少，一下子能吃下这么多的也就我刘胖子，为了其它不必要的麻烦，妹子你也图个省心，一块三我一点没给晃，妹子你看怎么样？” 第97章 勒索 一块三这个价钱陈丽姝觉得还可以，点头说道：“刘哥，我还得跟家里说一声顺道问问家里的意思。” “应该的。”刘勇点头表示理解。 临出门，陈丽姝突然回头：“刘哥你收不收粮食？” 刘勇送她出门的脚不自觉绊了一下，今天这是走了什么运了，又是粮食又是肉，看来他要发财的日子到了。 “收，你刘哥我不拘什么粮食都收，外头什么价我保证只高不低，越多越好。” 他自己私下也开着饭店呢，最缺的就是粮食和肉。 有了刘勇这句话陈丽姝心里大致有底了。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了猪肉的价钱，并且将刘勇的地址一并告诉给家里，等到家里杀完猪就可以直接送过去了。 打完电话，陈丽姝回家继续做衣服。 下午的时候抽空把李秀兰给她的半袋子干货用锅炒了，自己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又给隔壁丁家送过去一些。 “这可是个好东西，我都好几年没吃到核桃了，什么味都快忘了。” 丁永峰说着抓了一个用手指捏开后，捡了一块核桃肉放进嘴里慢慢品尝起来。 供销店里不常卖这个，每年花生瓜子什么的又都有定量每家只有一斤，所以好几年没吃到核桃也并不夸张。 陈丽姝抿嘴笑：“村里谁家秋天都要去山上捡点干货，丁叔叔你要是喜欢吃，等我再回村里可以私底下给你淘换点。” 丁永峰点头：“小陈有心了。” 孙淑珍忍不住一旁笑着打趣道：“你不知道你丁叔叔别的爱好没有，就是有点贪嘴。” 陈丽姝又坐着陪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回家。 …… 这天，刘月敏将攒了半个月的头花拿去镇上供销社，刚将头花放在柜台上，旁边突然出现个人影将她撞到一边。 “同志我来送货了，你收我的货别要她的。” 刘月敏定睛一看将她挤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嫂赵小菊时一下子炸了。 “赵小菊你还要不要脸，先来后到不知道？”刘月敏说着一把将她推开，同时将自己的头花递给售货员：“同志别听她瞎巴巴，收我的。” “呸，什么先来后到。”赵小菊说着一把将刘月敏放在柜台上的袋子扫落在地，袋子口敞着顿时好多头花散落出来。 “就你做的这破玩意儿还是赶紧拿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赵小菊说完觍笑看着售货员：“同志你收我的，我的多质量也好。” 看着自己的东西被扔在地上，刘月敏看向赵小菊的眼里喷着火：“你个臭不要脸的骚货，竟然敢扔我东西，我今天跟你没完！” 新仇旧怨，刘月敏越想越气，直接朝着赵小菊就撞了过去。赵小菊也不是善茬，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你们快别打了，万一把人招来咱们谁也别想好了。”售货员急的不轻，立马从柜台里钻出来拉架。 有进店的顾客看情况不对跑出去叫人，很快就把巡查的‘红袖章’给带了过来。 刘月敏和赵小菊看见‘红袖章’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哪里还有掐架时的嚣张劲儿，一个个如同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上面的政策你们全都忘了？投机倒把就是犯罪。东西全部没收，另外每人罚款四十。” 四十块钱？刘月敏一听立马慌了，打从做头花她一共也没赚多少钱。 “同志，能不能不罚钱，一下子要四十块钱，我真的拿不出来。”刘月敏对着‘红袖章’央求道。 ‘红袖章’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开了单子递过来：“不交也行，那就跟我走一趟，至于后果是什么你们自己负责。” 一听要被带走，刘月敏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不敢再有其它想法，只能乖乖交了钱。 赵小菊没那么多钱，最后只能被‘红袖章’带走。 看着人走远了，想着忙活了大半个月的成果全都泡汤了不说还倒搭了四十块钱，刘月敏肠子都悔青了，更是感觉心都在滴血。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不如把东西全都卖给陈丽姝了。 想到陈丽姝，刘月敏原本呆滞的目光动了一下。 …… 陈丽姝正在家里做衣服，隐约听见有拍门的声音，放下手里的活出去，刚将院门打开，就看见刘月敏站在门口，一身衣服皱巴巴的不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脖子上还有两道抓痕。 “二嫂你这是？” 刘月敏不答，抬腿走进院子里，目光将小院打量一遍，心里的那股妒劲儿更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自己这么狼狈，她却还悠哉的住这么好的院子，这太不公平了！“三弟妹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落到现在这样？” 陈丽姝被刘月敏无端的指控弄得有些莫明其妙：“二嫂你是没睡醒跑我这说胡话来了还是出门忘记吃药了？有病就去看病，别出门乱发疯。” “我乱发疯？”刘月敏倏得转身，目光怨毒的看过来：“要不是之前你想占我便宜八分钱不肯收，我就不会七分钱卖给供销社，也就不会碰见赵小菊那贱人跟她打起来，更不会被‘红袖章’抓住。” 刘月敏越说越激动：“我今天的损失你必须赔给我！” 陈丽姝顿时被她不要脸的话气乐了。 “刘月敏，我见过不要脸的但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刘月敏才不管她怎么说，一下子损失那么多，她现在只想找个人赔偿她。 “你要不赔我损失，我就把你投机倒把私底下做衣服的事情抖落出去。”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原本还算温和的脸上霎时染上寒霜。 “看在你是我二嫂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从我家里滚出去，全是你脑袋不清楚胡言乱语，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陈丽姝声音冰冷的，不含一丝温度。 “你给我机会？”刘月敏嗤笑道：“陈丽姝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在给你机会，少在那装腔作势，赔不赔偿给个痛快话，不然我就把你的事全都捅出去。” 第98章 胖揍一顿 “刘月敏，你先前跟‘红袖章’说话也是这态度吗？”陈丽姝敛去面上的厉色，声音平静的开口问。 “什么？”刘月敏愣了一下：“人家可是‘红袖章’。” “你不敢跟她讨要，为何偏偏跑来威胁勒索我？” 刘月敏被她问的怔了一下，随即怒道：“你问我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弄什么破头花，就显你能耐，一样都是顾家的儿媳妇，我进门比你早，还给老顾家生了两个孙子，可你一进门爸妈就对你另眼相看，鼓动的大家都围着你团团转。” 末了，刘月敏恨声说：“今天这钱你必须赔给我，不然我就去把‘红袖章’带过来。” 陈丽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去将院门关上。 刘月敏以为她害怕了，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得色：“现在知道怕了？你放心，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把钱给我之后这事就算完了，我绝对不会往出说半个字。” 陈丽姝点头，几步走到刘月敏近前，突然飞快的出手，用力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同时另一只手对着她的脸就招呼上去。 有些人既然无法沟通，那就只能用暴力来解决。 打，打到她怕了再也不敢找事为止。 陈丽姝打架没有章法，更不奉行什么‘打人不打脸’的原则，人家连脸都不要了她还帮她留着做什么？因为占了先下手为强的优势，又加上她目标明确，冬天衣服穿的厚挨两下揍没什么，她只管往脸上抓，没一会儿刘月敏的脸就被挠出几道血印子，失声痛叫起来。 趁刘月敏吃痛躲避，陈丽姝抬腿狠狠一脚踹在她腿窝，在她跌倒的时候飞快的骑坐在她身上，同时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面容阴沉声音冰冷的说： “敢勒索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掐死，然后在这院子里随便挖个坑埋了，你说会不会有人发现？” 陈丽姝说着，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蓦地收紧。 刘月敏顿时感觉一阵窒息，看着她黑黢黢的眸子一张脸已经吓的面无人色。 她丝毫不怀疑陈丽姝所说的话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感受到了陈丽姝眼中的杀意。 “三弟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眼见着人已经吓的差不多了，陈丽姝松开手指从她身上起来，扫一眼她脸上的伤居高临下问：“知道回家该怎么说吗？” “知道。” 刘月敏这次学乖了，摸了下脸上火辣辣的伤口：“这事儿跟三弟妹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赵小菊那贱人干的好事，我也从来没来过你这里。” 陈丽姝满意的点头，下巴指一下大门处：“走吧。” 刘月敏见她终于肯放过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灰尘都顾不得拍，飞快的拉开大门跑走了。 直到看着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陈丽姝才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服抬脚将院门关上。 刘月敏一路狼狈的回家，心里对陈丽姝是又恨又怕，对顾兴民只字未提她找陈丽姝的事，只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赵小菊。 顾兴民知道没了头花还赔了四十块钱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眼睛就要去刘家算账，刘月敏拦不住，闹吵吵的惊动了李秀兰和顾守福。 “这是啥光彩的事啊？你非得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李秀兰推了一把二儿子，将他推回到屋里。 顾兴民梗着脖子：“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可是四十块钱呢。” “那是‘红袖章’罚的，有能耐你去找人家要去，你去你老丈人家闹，万一动手把人打个好歹这年还过不过了？” 顾兴民不说话了。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知道是啥样人以后跟他们家少来往。”李秀兰说着目光落在刘月敏身上，有心想说她两句，可看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快去洗洗脸上点药。” 一天天这两口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眼看天色不早了，李秀兰准备去厨房做饭，想着洋火没了开口叫顾松：“小松，家里没洋火了你去供销社买一盒回来。” 小孩子腿脚快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妈，我去吧。”顾兴业突然开口，也不等李秀兰答应直接出门去了。 “这孩子最近咋变勤快了。”看着老儿子的背影，李秀兰忍不住嘟哝一句。 顾兴业一路走到供销社门口，迎面从里面出来两个妇人。 “你听说了吗？支书家这张小菊开始说亲了。”其中一个说。 顾兴业听见这句耳朵一动，脚步也不自觉开始放缓。 “过年都二十了也该说亲了。”另一个附和一句。 “你知道啥，我听说支书两口子有意想把闺女嫁给村上教书的王老师。” “王老师？那个大学生？那条件可不差，人长得也周正。” “……” 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对话声，顾兴业犹豫一下，上前推门走进供销社。 冬天农闲没什么事，买个针头线脑都能有一箩筐的话要聊，顾兴业进去时柜台边正站着两个妇人在同张小菊说话，后者见他进来停下话头朝他笑笑：“你要买什么？” 顾兴业被她弯弯似月牙般的眼睛看着顿时有些心跳加速：“我随便看看。”说罢，开始溜着柜台边认真看起来。 张小菊点点头，扭头又和人说起话来。 供销社一共就那么大，柜台也只有三四米长，顾兴业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也没见着那两个妇人要走的意思，心里有些着急。 “兴业你看出来要买啥没？”一个婶子被他转的头晕，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妈说让我买啥我给忘了，再瞅瞅兴许就想起来了。” “一说起来就没完，这个点快做饭了，咱们走吧。”另一个看天色不早了，开口说道。 顾兴业看人走了，顿时长舒一口气。 “想起来买什么了吗？”张小菊笑着问。 第99章 收粮 “我听说你家里要给你介绍对象？”顾兴业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一句。 张小菊怔了一下，看着顾兴业认真的神情，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拍，错开目光不敢同他对视，小声说：“你到底买不买东西？” 本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顾兴业一咬牙：“你看我怎么样？” 张小菊愣住，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张俏丽的脸已经羞红的能滴出血来。 顾兴业见她不答话有些急了：“我觉得你挺好，你要是觉得我也不错，我回家就让我妈请媒人上你家。” 突然被表白，张小菊早就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要不吱声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这就回去跟家里说。”顾兴业说着脚步一转就往外走。 “哎！”张小菊开口想把人叫住，谁知道顾兴业走的飞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 要交货的头一天陈丽姝一共完成了十二身衣服，一大早跟顾兴萍说一声之后，骑上自行车回了村里。 “三嫂你回来了。”顾兴业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她进来咧嘴笑道。 陈丽姝笑着打趣：“四弟这是有啥好事笑的这么开心。” “可不是有好事。”李秀兰放下手里的鸡食盆子高兴的同陈丽姝说：“老四处对象了，这人你也认识。” 老儿子终于找到对象了，她也算放下一份心思。 陈丽姝惊讶：“四弟有对象了？我还认识？” 想到什么目光询问的看向顾兴业，见他点头，真心道喜说：“恭喜四弟得偿所愿了。” 顾兴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眯起眼睛露出一口大白牙。 陈丽姝回到屋里，张芹正在她屋里缝衣服，这段时间李秀兰和吴春梅裁剪，张芹负责缝制，不到半个月就做出来四十套。 “爸妈，现在队上分了粮食，我想私下里收粮拿去镇上卖。”吃过饭，陈丽姝将这几天考虑的事情跟大家商量道。 “如果有想跟我一起的可以算入股。” 顾兴业抬头：“三嫂，啥是入股？”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过来。 陈丽姝简单给大家解释一下：“比如我出本钱，你们收粮，等赚了钱之后咱们可以按照一定比例来分钱，或者你们也可以出钱，出的越多，占的份额就越多。” 陈丽姝停顿一下，继续道：“你们放心，买家我已经找好了，到时候收上来粮食直接卖给他就行。” “三嫂算我一个。”顾兴业听完之后第一个表态，对于陈丽姝的能力他是完全信服的，再说他还想风风光光把张小菊娶进门呢，这可都需要钱。 “正好我手上还有先前工资攒的一百块钱。”顾兴业说着去屋里将那一百块钱拿出来。 陈丽姝也回屋取了纸笔过来，将顾兴业那一份记上。 顾兴国看一眼张芹，见她点头开口说：“我们跟老四一样吧。” 自从张芹跟着陈丽姝一起，手里也攒了不少钱，不过保险起见，夫妻俩决定只投一百块钱进来，张芹很快也回屋取了一百块钱出来。 “我跟你爸手里也没多少钱，就不出钱了，出力就行。”年纪大了，顾兴业和顾兴萍还没成家，老两口不敢随便乱动。 “三弟妹，能带上我和你二嫂吗？”顾兴民见大家商量的热火朝天，忍不住觍着脸问一句。 他话音刚落，大伙的目光都落在陈丽姝身上。 顾兴民两口子当初做的那事可是实打实让人寒心，不管陈丽姝同不同意带两人，他们都不会说什么。 “二哥你觉得我应该带上你们吗？”陈丽姝乌沉沉的眸子看着两人说。 “那事不是都过去了，再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哥四弟他们你都带着了。”刘月敏忍不住小声嘟哝一句。 陈丽姝的目光倏得钉在她身上。 刘月敏刚挨完揍，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这会对上陈丽姝的视线有些发怵，身子不自觉朝后缩了一下。 “你们也别总拿一家人来绑架我。不是看在兴东的面子我认识你们是谁？还有，自从上次发生那事之后你们两个有一个认识到错了吗？又有谁跟我说过一句对不起？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我凭什么要带着你们？” 当着全家人的面被训斥一通，顾兴民和刘月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不过为了赚钱，顾兴民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三弟妹，先前那事确实是我和你二嫂做的不对，是我们混蛋，要打要罚我们都受着，你看怎么样？” 顾兴民说完见刘月敏不表态，桌子底下不着痕迹的踹了她一下。 “是啊三弟妹，是我们俩错了，你就再给我们一次改过的机会吧，我们肯定好好干，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陈丽姝追问：“如果有呢？” “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刘月敏决绝的说。 陈丽姝又看向顾兴民，后者也很诚恳的说：“三弟妹你说怎么惩罚我们，我们都受着绝对没有二话。” 陈丽姝见两人都做了保证点点头：“爸妈大哥你们都在也都做个见证，如果他们合作期间做了什么有损大家利益的事情，那我不但要将他们踢出去，他们还必须要赔偿大家的损失。” 夫妻俩见陈丽姝终于松口非常高兴。 顾兴民迫不及待的说：“我们也跟大哥和四弟一样，出一百块钱。” 陈丽姝点头：“那我出五百块，爸妈虽然只出力，但现在分家了，我把占股平均分成五份，多出来的就算是给爸妈的孝敬钱，大家觉得可以吗？” “我赞成三弟妹说的。”顾兴国率先表态，他觉得陈丽姝这个提议非常好。 顾兴业和顾兴民夫妻俩也都点头同意，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大家也不拘收什么，如果有干货也可以收上来，等过了年前这段时间粮食不好收了，还可以炒干货拿出去卖。”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大家现在对她非常信重，所以她说什么根本没有人反对。 第二天她带着成衣回镇上的时候，顾家众人也开始悄悄的收起粮食来。 …… 第100章 小偷 这天，军营的营房里突然闯入一个意外来客。 “这么小的东西，怕不是才生下来没多久吧？” “这小家伙也太瘦了，是不是饿的？我听这叫声比蚊子高不了多少。” “……” “都很闲是不是，不训练在那看西洋景呢？” 顾兴东刚汇报完工作从外面进来，就看见手下的兵头挨着头聚拢在一起说着什么，顿时黑脸。 众人听见他的声音立马站直身体纷纷将中间的空地让出来，很快露出里面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 顾兴东皱眉：“哪儿来的？” “报告营长，它自己进来的。”李卫民高声报告道。 “训练时间还有空分神，怎么，这次实战才取得一点成绩就都飘了？” 顾兴东说着弯身将缩成一团的小奶猫从地上提起来，入手才发现它轻的好像一团棉花。 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小奶猫蹬着四肢有气无力的喵了两声，顾兴东听见这叫声心中一动，跟某人的哼哼声实在太像了。 众人见他动作全都目光担忧的看向小东西，但谁都不敢吭声。 军营里不能养动物，但这么冷的天若是将它送出去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看我做什么？每人三百个深蹲，三百个仰卧起坐，完事后两人一组继续搏击训练！李卫民做记录。” 顾兴东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停在李卫民身上，见他应声后，才提着猫崽子大步朝外头走去。 他的身影刚出营房门口，一众士兵立马聚拢过去。 “咱们营长不会真的那么狠心把它扔了吧？”一个小战士担忧的说。 “谁知道呢。”另一个叹息一声。 “哎哎，你们快看，营长往食堂方向去了，他不会是想把小猫炖了吧，它才多大啊，营长也太残忍了。” 王大柱话音刚落，后脑勺被人大力拍了一下：“你一天到晚脑袋里都想什么呢，咱们营长是那样的人嘛，再说猫肉也不好吃。” 李卫民刚说完身上霎时多了十几道视线，李卫民皱眉：“都盯着我看什么？” “连长你太残忍了。”一个小战士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李卫民一噎，赶紧解释道：“都想什么呢，我也是听老家的老人们说的，头些年饿狠了什么不吃？” 众人对于他的解释根本无动于衷。 李卫民急了：“看什么看，营长刚留的任务都忘了？赶紧给我滚回去训练，完不成加倍罚你们。” 一想到顾兴东，大伙怂了，立马乖乖的跑去训练。 另一头，顾兴东刚拐过营房便将手上提着的小猫托在手里，感觉到它的瑟瑟发抖，想了想又揣进衣服口袋里。 “顾营长。”食堂的小战士见他进来叫一句。 顾兴东点头，将口袋里的小猫递过去：“先放你这，我晚上过来取。” 小战士愣了一下，很快将小猫接过去。 “我看它应该饿了，你给弄点水和吃的。”临走顾兴东不忘交代一句。 …… 交货这天，周斌一早便过来将三十套衣服取走了。陈丽姝看着剩下的二十二身衣服，想了下决定去趟黑市碰碰运气。 将工作服装进包里又拿了一小块劳动布布料，陈丽姝锁好院门直奔黑市而去。 可能因为天冷，加上前两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黑市上显的有点冷清。 陌生的面孔，众人安静的将双手插在袖笼里，或蹲或站着，零兴有几个过来淘换东西的客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交易完就走。 陈丽姝知道天冷，捂的也比较严实，为了保暖身上穿着最厚实的大棉袄和棉裤，头巾裹着头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同志，你这是卖什么的？”她刚将包放在地上就有一个客人凑过来打听。 “卖工作服。”陈丽姝说着将事先准备好的那一小块布料拿出来。 男人听见她卖工作服很感兴趣，又摸了一下她递过来的面料，觉得很厚实开口问：“怎么卖的？” “十八一身，额外五尺布票，如果单买是一件十块钱，上衣三尺布票，裤子两尺。” 男人听她报的价钱犹豫一下：“多买能便宜吗？” 陈丽姝点头：“五套以上是十六，外加五尺布票。” 只要满五套每套就能便宜两块钱呢。 男人思忖片刻，突然朝着旁边出摊的一个男人走过去，声音很小的说了几句，陈丽姝看见对方还朝她的方向指了两下，然后出摊的那人也点了点头。 很快男人又走了几个摊位，再回来的时候直接要了五套工作服。 陈丽姝这才恍然，感情他是出去拉人去了。 收了五套衣服的钱和布票，按照对方报的尺寸陈丽姝数出五套衣服。 刚开张一下子就卖出去五套衣服陈丽姝很高兴，同时也增加了不少信心，觉得用不了多久这二十多套衣服就能全部卖完。 然而她还是太乐观了，一直站到中午，不算一开始的五套，她仅卖出去两件上衣一条裤子。 在外面站的时间久了，虽然穿的多，但她的脚还是已经冻木了。 眼看也要到饭点了，陈丽姝索性提上包回家吃饭。 出了胡同口，刚准备过街，突然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瘦高个，一身中山装，皮肤白净带了个金属框眼镜，正是百货公司的经理南海涛。 毕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陈丽姝下意识提了下围巾并不想打招呼。 正想装做不认识的从南海涛身边路过，突然看见他斜后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手里正捏着个巴掌大小类似镊子的东西一点一点伸向南海涛的衣兜，而南海涛对于这一切好像都没察觉到。 陈丽姝一看那两人的举动就知道是团伙作案。被害人一旦发现被偷后要反抗，那么立刻会被两人一左一右钳制住，到时候偷窃就会变成明晃晃的抢劫，你要反抗激烈搞不好还会挨上两刀。 不想打招呼是一回事，可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曾帮助她买了缝纫机，陈丽姝不可能无动于衷。 眼看南海涛已经从她身边经过，身后那人的作案工具也已经伸进他的衣服口袋里，陈丽姝停下脚步装做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不确定的说：“南经理？” 第101章 全要了 小偷在她开口的一瞬间飞快的缩回手。 南海涛回身的同时也察觉到了身边的异常，目光将身后的两名男子扫视一眼，又有些茫然的看向陈丽姝。 陈丽姝见那两名男子不善的目光看过来，装做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而是上前几步越过两人后走到南海涛身边，将脸上的头巾拉低几分露出惊喜的表情说：“是我，你不记得了？我在你那里买过东西。” 南海涛恍然：“哦，是你啊。” 两名男子一看两人真的认识，瞪一眼陈丽姝后不甘心的离开了。 看见两人离开，陈丽姝肩膀一塌，彻底放松下来。 “刚刚谢谢你。”南海涛见人走了，笑着同陈丽姝说。 陈丽姝摆手：“没事。以后出门多注意点就行了。” 南海涛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提包上，想到她刚刚拐出来的街口，笑问：“你这是去卖东西还是买东西？” 陈丽姝下意识想说她什么都没干，可对上他了然的目光，扯了下嘴角不情愿说：“卖东西。” “哦？”南海涛挑了下眉，似乎对她卖的东西挺敢兴趣。 “卖的什么？我方便看看吗？” 这人还真是，陈丽姝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感觉有点自来熟。 见他期待的目光，陈丽姝只好将提包打开一点，露出里面深蓝色一角：“工作服，你要买吗？” 本意是想挖苦他一下，谁知道对方伸手抓起一块布料捻了一下，然后点头说：“可以考虑一下。” 听见他要买，陈丽姝不确定的问：“真的？” 南海涛不答，反而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所以其实不是什么弟弟结婚要买缝纫机，是为了做这些才买的？” 陈丽姝皱眉：“这和你买衣服有关系吗？” 南海涛笑：“好奇问问。” 说完这句，才认真道：“你这工作服怎么卖的？” “一套十八外加五尺布票，单件十块钱。”接下来陈丽姝详细将价钱给他说了一遍，末了说：“多买价格还可以再谈。” “你有多少我全要了你看看最低多少钱。” 全，全要了？陈丽姝呛了一下，不确定的问：“我有二百多套，你能都要了？” “嗯。”南海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我做活的人手不多，你要是着急……” “不着急，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 陈丽姝见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开口说：“既然你全要了，价钱方面我肯定给你最优惠，十五一套，但布票不能少。” 南海涛没想到陈丽姝办事还挺痛快，点点头，从胸前的衣服兜里拿出钢笔和纸，将自己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写上后交给陈丽姝：“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今天没带那么多钱，你把地址给我说一下，哪天我把定金给你送过去。” 陈丽姝接过他递过来的纸仔细收好，同时又将自己的住址说了一遍，见他记下后转身离开。 一直走出去好远陈丽姝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一下子二百多套衣服就这么轻松的卖出去了，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到了家门口，正好碰见过来送信的邮递员，接过他手上的信看一眼是顾兴东寄来的心里很高兴，同邮递员道一声谢后关上院门回屋，外衣都没来得及脱掉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看起来。 看着看着陈丽姝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家里最近添了个新成员，一只黄色的小猫，巴掌那么大胸前带一嘬白毛。 我给它起了名字叫大王，小时候可爱一些没什么，但毕竟是一只公猫，还是要硬气些，你觉得呢？同时我还发现你和它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摸起来一样软乎乎的，尤其睁着水润的眼睛哼哼着朝我撒娇的时候，让我觉得心都变软了…… 她什么时候哼哼了？！陈丽姝也不急着换衣服了，翻出纸笔直接给顾兴东回了一封信。 先是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就顾兴东拿她跟小猫相提并论的事情表示了严肃的抗议。 将信写好之后，陈丽姝对于那只素未谋面的‘大王’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将信收进信封，陈丽姝起身去换了衣服后又洗过手才翻出从家里带过来的大骨头，准备熬点高汤，晚上做点馄饨。 另一头，顾家经过几天的努力，一共收上来五百多斤粮食，为了怕被人发现，夜里父子四人用家里的手推车连夜推来镇上。 陈丽姝和顾兴萍已经睡下了，听见敲门声瞬间清醒过来，拉着灯绳将灯打开后，快速的穿上衣服去开门。 当陈丽姝看清楚推车上好几袋子粮食的时候小小惊了一下，随后让他们把粮食放去屋里，自己顺着门边小心的张望一遍才飞快的将院门关上。 “里面除了粮食还有半袋子干货。”兄弟几个将袋子抗进屋里后，顾兴国指着其中一个半袋子的开口说。 “嗯。”陈丽姝点头，转身去给几人倒水：“大半夜的肯定冷坏了，爸，大哥你们快坐，我给你们倒点热水暖暖身子。” 零下二三十度的天，又走了二十多里路爷几个确实冻透了。 喝过水之后身体暖和不少，顾守福率先站起来：“我们还得赶回去，这么多粮食也是力气活，老四留下来给你三嫂帮忙吧。” 他说完之后见顾兴业点头才带着另外两个儿子回家去了。 “四弟你也早点歇着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将人送走之后关上大门，陈丽姝说一句三人才回屋各自睡下。 第二天，顾兴萍去学校上学，陈丽姝去了一趟刘勇所在的国营饭店，双方约好等刘勇下班之后过来看粮食再定价钱，陈丽姝才回家里。 傍晚，刘勇骑着自行车过来，原本他以为能有一二百斤粮食就不错了，谁知道到了地方一看竟然足足有五百多斤顿时有些傻眼，顿感当初大话说的太早了。 “妹子，你这，这个有点多啊。” 第102章 丰收年 他也只是小本生意，一下子吃掉五百多斤粮食那就是小一千块呢，之前收猪肉他就花了将近二百块钱，一下子把手里的钱全都压在这上头他还真有点不太敢。 陈丽姝会意，很是痛快的说：“没事，刘哥你能要多少就拿多少，其余的我再找下家。” 刘勇见她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干笑两声才去看粮食。 顾守福他们收的粮食比较杂，玉米高粱小米大米白面黄豆之类的什么都有，最终刘勇选了五十斤玉米，三十斤白面，四十斤大米，另外还有二十斤黄豆，一共花了一百九十块钱。 “三嫂，我跟爸还有大哥他们收上来的时候没比收购站贵多少，就这么一倒手直接就翻倍了？”看着刘勇痛快的付好钱拿着粮食走了，顾兴业完全震惊了。 “毕竟现在还是计划经济，你看现在城里人吃着供应粮挺风光，其实他们每个月的供应都是定量的。重体力工人每个月四十五斤粮食，而非体力劳动的工人定量每月就只有二十六斤。” 陈丽姝耐心的给他解释说：“你算算，平均每天才不到一斤粮食，赶上家里孩子多的更是捉襟见肘。咱们农村不同，就算没有工资，好歹吃大锅饭，大不了就扣工分，反正年底一起还。” 陈丽姝说着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国家定量的大米才一毛四分六一斤，而到了自由市场就能高达一块多一斤，粮票其实也是钱，一斤粮票可以卖到一块多钱。” 陈丽姝因为去过几次黑市所以知道，那里也有专门倒票的人。 经过她详细的讲解顾兴业终于明白过来，顿时觉得农村也挺好，最起码不用为吃饭发愁。 “三嫂，那剩下的这些粮食怎么办？” 陈丽姝想了下开口说：“明天先拿一部分去黑市吧，正好我带你跑两趟，等摸清楚门路之后你自己也能去了。” 顾兴业点头：“行，我听三嫂的。”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同顾兴业带上五十斤粮食出门，一路去到黑市。 粮食不管什么时候在哪里都是抢手货，半上午的时间两人就将五十斤粮食全都卖没了，一共得了六十五块钱。 下午陈丽姝并没有带顾兴业去黑市，毕竟那种地方不能总去，万一被人盯上了就是大麻烦。 两人又带上五十斤去了远一些的厂区，临近年底，粮食非常好卖，很快两人再次将五十斤粮食换了六十多块钱。 两天时间就卖了一半出去，接下来的几天陈丽姝再没同顾兴业一起，而是让他自己出去锻炼一下。 她除了做衣服，周末还要去丁家学英语，每天还要单独留出时间看书，日子虽然很忙碌但却很充实。 顾兴萍放假在家里，除了学习之外偶尔也会跟着顾兴业一起出去卖粮食。 随后的一段时间顾守福他们又陆续送了两次粮食过来，等到粮食全部卖光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 村里附近的余粮都收的差不多了陈丽姝决定收粮事宜暂停，三人一起回家，正好将这段时间赚的钱分给大家，让家里每个人都过个肥年。 三人一路回到家里，吃过晚饭的时候陈丽姝拿出记账的本子开始给大家结算。 “这次家里一共收粮一千三百二十四斤，换得一千七百六十三块八毛四，按照每家百分之二十占股分配，每家可分得三百五十二块七毛七。” 陈丽姝说着示意顾兴萍给大家分钱。 众人听见她说的数字时都惊呆了。这才多长时间，赚的钱竟然比在队上干一年分的钱都多。 “另外还有二百多斤的干货，这个因为还没时间卖所以暂时钱还不能分。” 陈丽姝解释一句，又开始说做衣服的分成，年前她和张芹几人一共完成了一百四十多套，虽然还没有跟南海涛结算，但陈丽姝还是决定先给大伙把提成发下去，眼看过年了，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妈六十二块钱，大嫂七十五。”陈丽姝说着将钱数好分给两人。 “诶呀，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把老骨头了还能见到这么多钱。”李秀兰看着手里的四百多块钱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家得了钱也都非常高兴。 “爸妈，你们是不是忘了点啥？”刘月敏将钱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然后才笑着开口说。 李秀兰不解：“忘了啥事？” “当初爸不是说好了，年底猪肉卖钱会分给大家。” “我是说过。”顾守福点头：“老婆子去把钱拿出来给大伙分了。” 之前卖猪肉一共得了一百八十三块钱，四家平分，每家分得四十五块七毛。 今年对于顾家来说绝对算是个丰收年。 手里有了钱，第二天顾兴业就约上张小菊去了镇上的百货商店，买东西肯定少不了各种票证，顾兴东每个月都会随信过来给陈丽姝邮寄一些票证，他是军人，发的也都是军用票证，全国都通用，陈丽姝也不吝惜，除了布票还给了顾兴业一些其它票证。 刘月敏和张芹也去了趟镇上，想着赶在年前给家里的孩子们买点布做一身新衣服。 仅有一墙之隔的刘寡妇看着顾家一派热闹的景象心里恨的要死。 刘大宝开年都二十了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可她名声不好，儿子也不务正业，本就没人愿意嫁，结果前段时间还被顾家人给送去了劳教所待了两个月。 那地方出来的人，身上就算是有了污点，更不可能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了。 刘寡妇没办法，如今要想说上儿媳妇，也只能想办法花高价钱‘买’一个。 可她一个寡母带着俩儿子，哪里能有那许多钱？刘寡妇目光落在顾家院子里正在喂鸡的陈丽姝身上，眼睛亮了一下。 夜里，她最近新勾搭上的隔壁村的张来旺偷偷摸来家里，两人一番酣战之后，刘寡妇起身，点上煤油灯又将锅里热着的饭菜还有酒盅端上炕桌。 “来旺，你觉得我对你咋样？”刘寡妇掐着嗓子说一句，顺道用她不大的老鼠眼给张来旺抛了个媚眼。 第103章 烫头发 张来旺端着酒盅砸吧下嘴，伸手在她屁股上狠抓了一把：“你伺候人的本事那是没得说。” 刘寡妇眼珠转了转，凑过去小意说：“你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我听说你家里有祖传的求子方子？” 张来旺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即不怀好意的嘿嘿笑道：“咋，你想给老子生儿子？” 刘寡妇推了他一把：“说正经的，给我配两副呗，我有用。” “我那药贵，一副可要好几块钱。” 睡一次刘寡妇也不过块八毛钱，他可不傻。 刘寡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扣门，亏的自己还精心准备这么多东西，不过她现在有求于人不好说什么，只好忍气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张来旺顿时眼睛一亮：“这事真能成？” 刘寡妇肯定的点头：“你放心，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 “大嫂，你烫头了？” 陈丽姝正在和李秀兰还有顾兴萍打扫家里的卫生，一抬头看见张芹进门，目光落在她蓬蓬的刘海上惊讶道。 随着她问出口，李秀兰和顾兴萍的目光也一道看过来。 张芹不自在捋了两下刘海：“是，二弟妹非拉着我去，我就烫了个刘海，她是全都烫了。” 打从去年百货公司看见那两个烫头的女人之后她心里就一直痒痒的，正好刘月敏想烫，半推半就也就去了。不过到底保守没敢大动，只是烫了个刘海，不过她看人家烫头好看，自己烫了之后又总觉得特别扭，哪哪都不对劲。 陈丽姝笑：“我觉得挺好看的，新年新气象嘛。” 她话音刚落，刘月敏从外面进来，众人看见她的爆炸头时，嘴巴微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刘月敏人比较瘦，容长脸，五官比较开，原本梳齐耳短发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她把头发全都烫起来了，那效果简直一言难尽。 偏她还自我感觉良好，见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沾沾自喜说：“是不是很好看？花了我两块五呢，贵是贵了点不过这钱也不白花，走这一道大伙都看我。” 刘月敏说着感慨起来：“妈，三弟妹小姑你们真应该跟我们一起，我让大嫂跟我一起烫全头她偏不肯，就只烫了个刘海多没意思。” 众人：“……” “我觉得大嫂这个刘海弄的挺好看，早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好了。”看着张芹的刘海顾兴萍有几分心动。 “你一个学生烫什么头？”李秀兰不赞成的说。 陈丽姝看见顾兴萍眼底的失落想了想开口说：“要不我试试帮你烫个刘海？” 顾兴萍一下子来了精神：“三嫂你会烫头？” “早知道你会烫头我就不去理发店了，就这一个刘海还一块钱呢。”张芹一听顿时悔死了。 “大嫂你后悔啥，三弟妹估计也是吹牛，再说她的手艺能有理发店的好？”刘月敏撇嘴的同时用手指轻轻抚了一下她的‘爆炸’头。 “我确实没有理发店师傅的手艺。”陈丽姝点头：“就是图个新鲜，不能持久保持，卷儿一两天就开了。” “三嫂我就要这个，学校老师不让烫头，我过把瘾就行。”顾兴萍迫不及待的说。 陈丽姝见她同意了，转身去准备烫头发的东西。 正好炉火烧的正旺，她先把炉钩子放进去，然后搬了个凳子让顾兴萍坐下。 大伙见她真的要开弄了，全都忍不住好奇的凑过来观看。 陈丽姝先是将顾兴萍的头发用水打湿，看一眼炉子里的炉钩子，已经被烧红了，直接从里面拿出来。 “三，三嫂，这不会有啥危险吧？”顾兴萍虽然爱美，可看着红彤彤的炉钩子还是舌根发硬有些打怵。 “放心吧。”陈丽姝说一句，将炉钩子先在水盆里过一下，随着滋啦一声响顿时冒出许多白烟，借着余温，快速的将顾兴萍的刘海缠绕在上面，定住一会儿。 没有电熨棒，尽管不一定能达到预期效果，陈丽姝是宁可安全第一也不可能让她头发烧焦的。 如此反复几次，顾兴萍的刘海果然卷曲起来，虽然没有张芹和刘月敏的卷那么明显，但顾兴萍已经很满足了，端着镜子照起来没完。 “三嫂，你要不要弄，我也帮你烫一个？”家里的女人都烫了，顾兴萍放下镜子转过头来问。 “我刘海好不容易养起来能全梳上了，我就不弄了。” 陈丽姝笑着说一句，将东西收拾好，回屋拿过给吴春梅准备好的分成钱，想着家里几个妹妹也大了总不能一直穿打补丁的旧衣服，她又拿了十尺布票出来一并揣进衣服口袋，同李秀兰说一声后回陈家去了。 陈满囤两口子和几个小的全都在家打扫卫生呢，看见她回来都很高兴。 “我来给妈你送分成的钱，一共六十一块钱。”陈丽姝说着将钱和布票拿出来：“二妹三妹她们都上学了，学校里总不能还穿你改下来的衣服，女孩子补丁太多也不好看。正好我手上有布票就给你拿过来一些。” 陈丽媛和陈丽妃听见陈丽姝的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们平时穿的衣服太破，总有讨要的男生跟着屁股后头讨嫌说些难听的话，可家里本来供她们上学就不容易了，她们根本不敢奢求什么。 吴春梅听见她让给几个大的做衣服下意识皱眉：“平时上学就花不少钱了，再说有补丁咋啦，我看他们学校不少人穿的都是带补丁的，我看还是留起来，几个小的长大了被子根本不够用，我留着买布做被面吧，那个是正用。” 姐妹几个一听新衣服泡汤了心里顿时一阵失望，不过很快又抬起头同陈丽姝说：“大姐，妈说的对，还是用来买被面吧，我们能上学就已经很满足了。” 陈丽姝张了张嘴，最后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从陈家离开，陈丽姝回到家里后，将劳动布拿出来，虽然这个颜色不太适合给小女孩做衣服，可毕竟过年了，她还是想让几个妹妹高兴高兴。 第104章 除夕 想到后来流行的工装服和工装裤，陈丽姝将衣服做成收边的夹克样式，因为时人眼光裤脚不能收紧，便做成直筒样式，在一侧裤腿的位置缝一个装饰口袋。 用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完成一身，陈丽姝觉得女孩子穿还是有些太单调了，又将之前做裙子剩下的一小块粉色碎花布翻出来，在上衣胸前的位置缝制成一个小口袋，衣服立马增添不少颜色。 虽然有心想给几个妹妹全都做一身衣服，可那样太扎眼了，陈丽姝只给陈丽媛和陈丽妃每人做一身，想着以后有机会再给其它几个小的做。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二十九这天下午她将两身衣服做好然后给她们送过去。 “大姐，这真是给我做的？”陈丽媛毕竟大了还稍微稳重一点，陈丽妃捧着衣服稀罕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家里孩子多，她又处在中间的位置，从小到大都没穿过一件新衣服。 “怎么收起来了，不留着明天穿吗？”陈丽姝见她打开箱子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放进去，忍不住好奇的问。 陈丽妃稀罕的又摸一遍才盖上箱子：“我要留着开学穿。” “大姐，我明年能有新衣服吗？”看着两个姐姐都有新衣服了，陈丽婉带着艳羡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问。 “能，只要你考试成绩好，大姐明年也给你做一身新衣服。”陈丽姝说着看向另外几个小的：“以后谁成绩好我每年都奖励她一身新衣服。” “哦，太好了。”几个小的立马欢呼起来。 “你可真能惯着她们。”吴春梅忍不住嘟哝一句。 学习好就有奖励，她宁可几个孩子学习不好这样就能早点下来了。 陈丽姝只是笑笑没接话。 时间一晃到了大年三十，顾家今年赚了不少钱，年夜饭也不吝惜，一共准备了八个菜。 农村没有什么娱乐也不兴守岁，大家吃过饭后早早就的睡下了。 另一侧的军营里，战士们集体吃过饺子，开始有人组织起文艺表演，唱军歌，单口相声，还有人打军体拳。 没过多久有人开始起哄嚷嚷着要看格斗。很快军营里实力比较突出的人被点名推出来。 顾兴东和吴铮坐在一起，正看的津津有味，对面周良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顾兴东笑着说：“老顾，咱俩比划比划？” “嗷——”听见周良要挑战顾兴东，在场的战士们瞬间沸腾了。 顾兴东挑了下眉，勾着唇角说：“乐意之至。” 周良笑着从桌边离开走到场中。 一群人又自动朝后退两步，将场地让的更宽敞些。 军营里格斗技术最好的两个人要上场比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准备看热闹。 顾兴东和周良全都将外衣脱了，露出衬衣底下若隐若现的肌肉。 虽然是在室内，但气温依旧很低，只穿着衬衫的两人却并不感觉冷。 周良见他站定后，先发制人迅速出拳，顾兴东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起，动作迅捷的侧身避过。周良收势不住，借势绕到顾兴东身后，趁他背对着自己时一个刺步，同时挥拳向他后脑打去。 虽然在体能上他比顾兴东略逊一筹，但自认为在格斗方面全营区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眼看拳头已经擦着顾兴东的头发，周良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然而，就在他以为顾兴东会实实在在挨上他这一拳的时候，顾兴东猛然转身一记直拳打向他面门，本来周良先出拳，而且就快打到他脑门了，可是顾兴东竟然后发先致，拳还没打到，拳风已经刮到了周良的脸上。 周良赶紧低头想要躲过他的拳头，没想到顾兴东的拳头突然下压，半路拐弯后变成上勾拳，一拳打在他肩膀上。 “砰！”一下顺着周良下蹲的势头将他打坐在地，顾兴东动作不停，右手如电一个下勾拳，真奔周良脸部而来，这一记铁拳要是打上，周良的鼻梁骨非断了不可。 在场的众人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周良连忙后躺有些狼狈的让过他的拳头，同时双手撑地双腿齐蹬，踹向顾兴东双腿。 顾兴东腿上受力，身体不稳，倒向地面的瞬间单手支着地面一个用力轻巧的站直身体。 周良见他竟然如此难缠，大叫一声冲过去，躲过顾兴东的直拳，一把抱住他的腰，胳膊用力拦腰将他抱起来。 周良原本是想把顾兴东摔在地上，可还没等把人举过肩，顾兴东双手合拳一下砸在他后背，直接将周良砸趴在地上。 感受到顾兴东想要挣脱，周良顾不得身上的痛，双手用力再次将他锁住，同时飞快的出拳，一下子打在顾兴东的脸上。 当这一拳打下去的时候，周良心中的憋闷瞬间散了不少。 挥着拳头还想要再补一拳的时候，肋骨突然重重挨了一记，那一拳正打在他的软肋上，周良顿时一阵剧痛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没事吧？”顾兴东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朝他伸出手掌。 周良眼底的不甘一闪而过，不过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点到为止，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良只好伸手，借着顾兴东力站了起来。 …… “他不过是想找回上次实战演习输给你的面子，刚刚你何不意思一下给他这个面子。”两人往军属楼走的时候，吴铮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同顾兴东认识多年，顾兴东的能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老周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顾兴东冷哼一声：“面子都是自己凭实力争取的，他不服大可以多加训练下次战场上赢回来，偏要耍这种小手段。” 吴铮无奈：“你别忘了他老丈人可是军区首长。” 顾兴东侧头，半眯着眼睛将吴铮上下扫视一遍。吴铮被他瞧的有些发毛：“怎，怎么了？” 顾兴东抬手给了他肩膀上一拳：“我说最近体能怎么下滑了，感情是把心思都用在了别处。” 吴铮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见他脚步不停赶紧快走几步追过去：“老顾，不是我不行，是你定的目标哥们儿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第105章 教训 陈丽姝和顾兴萍一直在家待到初五，初六就准备回镇上了。回去之前陈丽姝去了一趟知青点，准备走之前先跟徐宁打声招呼。 “快进屋来坐。”徐宁看见她过来，立马拉着人进屋。 “屋里怎么就剩你自己了？其它人呢？”陈丽姝跟着她一路进到屋里，看见靠墙的位置仅有的一个床铺时不禁好奇的问。 “一个办病退回城了，剩下的赵红前段时间跟陆成鸣结婚就搬出去了。”徐宁解释说。 赵红和陆成鸣结婚了？“你之前不是说两人分了并且她还把孩子打了？” “谁知道呢，反正陆成鸣找过她几次之后两人就说要结婚了，现在两人就租住在打米点后边，跟王二麻子家住东西屋。” 陈丽姝点头，本也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不再多问而是转移话题说：“我不是跟你说我家有个邻居是高中老师嘛，这次我回来之前朝他要了一份这次他们学校的期末考试试卷和答案，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做一做。” 徐宁见她拿过来的卷子很高兴，小心的将卷子收好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才起身离开。 结果刚走出知青点院门没多远就撞见赵红和陆成鸣迎面走过来。 有一段时间没见，看着两人紧挽在一起的手感情似乎挺好。 陈丽姝错开目光脚步一转正准备离开，突然被赵红叫住：“陈丽姝你站住。” 陈丽姝侧头：“有事？” 赵红松开挽着陆成鸣的手快走两步到了她近前，冷着脸说：“你还好意思问我有没有事，你说，当初那本书上写的内容是不是你搞得鬼？”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陈丽姝不想跟她多做纠缠，抬腿就走。 赵红见她要走顿时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平时装的比谁都清高，你是不是嫉妒我和成鸣的感情好所以才要千方百计破坏我们两人的感情？” 陈丽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将她的手挥开冷笑道：“我嫉妒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拜托你说话之前动动脑子，就你们一个渣男一个贱女我嫉妒你们什么？嫉妒你们脸比城墙厚还是嫉妒你们脑袋里装的水比旁人多？” “成鸣都跟我说了，你就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当初喜欢成鸣，顾家给的彩礼多你转身就嫁去了顾家，你明明都已经嫁人了却还是死皮赖脸想要勾引他，甚至嫉妒我们俩的感情所以才故意陷害他。” 赵红越说越生气，要不是因为陈丽姝从中捣鬼，她也不会误会成鸣，成鸣也不会因为做一个月苦力而生气不搭理她，她也不会把孩子给打掉了。 陈丽姝抬眸目光落在陆成鸣身上：“这些话都是你跟她说的？” 陆成鸣眼神心虚的缩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一副不屑的面孔朝着陈丽姝轻嗤一声：“事实就是如此。” 好一个事实就是如此。 “陆成鸣你还要脸不要？就你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窝囊废我就算瞎眼了都不会看上你！你也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的好听是城里来的，谁不知道你是城里混不下去的二流子，也就赵红这种脑袋进水眼睛糊屎的人能看上你。” 陈丽姝越说越气，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原本以为重生之后跟过去就算彻底告别了，没想到这个贱男人还上赶着往上凑，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我对你不死心？我男人不知道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对，就你这一事无成只会把能耐撒到女人身上的窝囊废估计照了也会被自己的尿呛死。” “还有你！好好的一个姑娘不但眼瞎还脑残，你额头上那伤我没猜错是陆成鸣那混蛋打的吧？你说你贱不贱他说啥你都听，他说让你去死你也去？未婚先孕是什么光彩的事啊？打个孩子还能赖我，拉不出屎还怨地球没引力呗？” 陈丽姝说罢停顿一下，不耐烦的呸一句：“你们两人纯属癞蛤蟆跳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对于陈丽姝噼里啪啦的一顿抢白，两人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赵红顿时怒瞪着眼睛朝陈丽姝冲过来：“你这个贱人竟然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陈丽姝自然早有防备，在她冲过来的时候飞快的伸手一把将她推了个跟头，赵红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贱人，看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赵红跌倒一旁的陆成鸣全当没看见，反而面色狰狞的朝着陈丽姝就要挥胳膊。 “陆成鸣我劝你动手之前考虑清楚了，你哪只胳膊打的我信不信我直接让它废了。”陈丽姝半眯起眼睛看向陆成鸣，声音幽幽的说。 “你吓唬谁呢？真当我是被下大的？”陆成鸣阴沉着脸再次将手挥过来，陈丽姝动作比他还快，左右开弓直接给了他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这都要感谢前世跟陆成鸣对打多年练就出来的反应。 “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陆成鸣摸了下被打的火辣辣的脸颊，看着陈丽姝的眼睛好像在喷火。 对于他这个表情陈丽姝太了解了，以前每次他要动手打自己的时候都是眼球泛红凸出，狰狞的表情好像厉鬼。 “打你怎么了，你是什么重要人物打不得？不过一个城里来的臭知青，我告诉你这里是青山村，你今天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长了张利嘴，今天我就打你了我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陆成鸣此刻心中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不暴揍陈丽姝一顿难解他心头之气。 “三嫂，怎么了？” 顾兴业刚从张小菊家出来，远处看见陈丽姝的身影，尤其看着那个姓陆的知青好像还要对陈丽姝不利，神色一变立马跑过来。 “四弟你来的正好，姓陆的他要打我。”陈丽姝立马指着陆成鸣说。 “打你怎么了！”陆成鸣说着扬着巴掌就朝陈丽姝身上招呼。 第106章 护犊子 顾兴业怎么可能让陈丽姝挨打，飞快的伸手抓住陆成鸣的胳膊，同时对着他的脸颊就是重重的一拳。 陆成鸣被打心中怒气更盛，毫不客气的还回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你竟然敢打成鸣，我跟你拼了。”赵红眼看两人打起来，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顾兴业抓挠起来。 陈丽姝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薅的远些，同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赵红吃痛大叫一声，挥舞着胳膊同陈丽姝打起来。 周围有听见声音的邻居出来，一看这情况不对立马过来拉架，同时有人去通知顾家的人。 顾守福没在家，顾兴国和顾兴民一听老三媳妇还有老四和人打起来了，不用说肯定是被人欺负了，二话不说撂下手里的活就跑了出去。 李秀兰在屋里坐着隐约听见只言片语，一听有人敢动老三媳妇鞋都没来得及穿，趿拉着鞋就跑出去了。 老三媳妇多老实的一个人啊，平时不吱声不吱气最是个温和性子，她能跟人动手那人得把她欺负到啥份上啊，李秀兰越想脚步越快。 就这样原本打在一起的四个人已经被拉开了，正在大眼瞪小眼互相喘粗气，顾兴国和顾兴民过来，二话没说直接一拳将陆成鸣打个踉跄，紧接着兄弟俩你一拳我一脚将人打的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赵红正急的通红着眼眶在一旁大喊大叫，冷不防头发再次被人薅住，李秀兰可不比陈丽姝，她常年做活跟人掐架更是经验丰富，没一会儿就把赵红挠的抱头乱窜。 “她婶子你消消气，咱们有话好好说。” 这么大阵仗村干部全都惊动了，妇女主任过来将赵红和李秀兰拉开，同时不忘劝解道。 “呸，说啥啊，我们家老三媳妇多老实的一个人，你看看……” 李秀兰这才想起来要看看陈丽姝伤啥样了，转头一看人好好的站着呢身上并没有啥外伤心才放回肚子里。 “你看看这委屈的，从进我们家门可还没人动过一根手指头呢，谁给我欺负了我就跟她没完。”一看没受伤，李秀兰立马调转话头。 “是是，东子媳妇确实是好孩子，这大伙儿都有目共睹的，你放心，支书他们都在这呢，肯定给孩子做主。” 陆成鸣这头也被人给拉开了，不过他原本白净的面容上此刻多了不少淤青，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让人看了都替他疼的慌。 不过也有人觉得他这揍挨的算轻的了，得罪谁不好招惹顾家，这是顾守福那护犊子的没来，他要在这，这会儿大伙儿恐怕都拉不开。 “今天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支书张长河皱着眉头扫一眼在场的当事人。 “我不过是吓唬吓唬陈丽姝，谁知道顾兴业跟个疯狗似的上来就把我给打了。”陆成鸣自以为自己很有理，率先告状道。 张长河听见他告顾兴业的状脸顿时有些黑。 “你放屁。”顾兴业梗着脖子刚要开口，被一旁的陈丽姝不着痕迹的拽了一下。 有张长河这个‘未来’老丈人在呢，他根本不用着急。 “是啊，支书，我本来就是因为上次禁书的事情气不过想找陈丽姝理论两句，谁知道她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和成鸣一顿骂，成鸣也是气不过吓唬她几句，谁知道她就联合家里人动起手来，你看看把我和成鸣都打成什么样了？”赵红开始哭哭啼啼。 张长河抓住重点，沉着脸问：“上次罚陆知青去挖树带沟是我做的决定，再说当时大队长也在，不是还有你作的证吗？怎么，有异议不找我，找人家兴东媳妇做什么？” 张长河扫一眼两人：“再者说了，我自认为已经很照顾你们这帮知青了，两个树带沟我只罚一个，不然这会儿大冬天他还得去给我刨坑呢！” 见支书生气了，赵红不敢再说话了。 只有陆成鸣红着眼睛目光阴鸷的瞪着顾家众人。 “长河叔，他们找我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赵红怨我把他们看禁书的事情揭穿后她和陆同志感情不和导致她把怀着的孩子给打了。” 陈丽姝见场面平静的差不多了，适时的补上一刀。既然两人敢做这丢人的事那就别怪她往出说。 “啥？她还怀过孩子？” “这城里人可真大胆啊。这种不要脸的事都做的出来，这不得挂破鞋游街去啊？” “人家是知青，咱们村里哪能随便处置人家。”一个妇人说着很是不屑的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家里有闺女的可都看住了别让她跟着学坏了，你说那姓陆的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人品这么差劲，睡了人家不说，这会儿一个大男人还要打女人，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 陆成鸣和赵红耳边听着众人的不屑和指责，脸上由红转白又变青，看向陈丽姝的目光更是恨不得将她撕了。 陈丽姝才不怕，目光不闪不避的回看回去。 “这事我也算弄明白了，虽然他们打人不对，可你们两口子也是挑事在先，要是兴业没碰见是不是兴东媳妇就真的要挨揍了？顾家的做法也没错，碰上这事儿有那脾气暴的可能就直接动刀子了。我看你们两口子给人家丽姝道个歉，这事就完了。”张长河皱着眉头说。 他们夫妻俩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要给那贱人道歉？！赵红和陆成鸣气的鼻孔直喘粗气，半天没吭声。 张长河拉长声音语气有些沉：“怎么，你们是对我这决定有什么不满？” 支书别看官职不大，手里却紧紧掐着他们知青的命脉。 多少知青得罪了支书后都是赚最少的工分干最累的活。这还都是次要的，眼看陆续有回城的，办个病退或者探亲啥的，人家不给你开证明和介绍信，你就是‘黑户’，一旦被抓立刻遣送。 所以，陆成鸣和赵红虽然知道张长河在偏帮陈丽姝也没办法，只能忍着气不情不愿的同陈丽姝说一句：“是我们不对。” 第107章 转胎药 “以后你们俩少自以为是，不搭理你们不是我怕什么，不过是怕脏了自己的手。”陈丽姝说完，转身叫上顾家人一起离开。 众人一看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纷纷四散回家去了。 “成鸣，你没事吧？”赵红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小心的上前帮他查看受伤的情况。 “啪！”陆成鸣突然甩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成鸣？”赵红捂着脸震惊的看着陆成鸣半天没缓过来。 “贱人，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也不至于丢这么大的脸，你怎么不去死！”陆成鸣说着尤自不解气的抬腿又踹了她两脚。 赵红不妨，身子一下瘫坐在地上，见他要走，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成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滚开！” 陆成鸣不为所动，提脚将她踹到一边自己很快走了个没影。 ……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我看他们就是看你好欺负。”一直到家了李秀兰心里的气还没消下去。 “丽姝啊，以后你就应该厉害点，听妈的咱们不惹事可也别怕事。” 陈丽姝笑着点头：“妈我知道了，以后谁再欺负我我二话不说直接挠回去。” “这就对了，你记着打不过还有我和你爸给你做主呢，不怕。” 陈丽姝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叮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家没有男孩子，以前她的性格也挺懦弱的，遇到事情总是得过且过，根本不敢同人吵架更别说打架了。后来被陆成鸣打的狠了，被逼无奈她才学会反抗。 “明天跟兴萍回去镇上，我寻思给你们带点吃的，一会儿我让你大哥给你们起点雪里蕻，家里还有冻豆腐粘豆包，回去不愿意做饭了热着吃也方便。”李秀兰说着往仓房去了。 陈丽姝回到屋里开始收拾东西，过年这几天他们也做了一部分衣服，正好回镇上的时候一并拿回去。 回到镇上之后陈丽姝就开始加紧赶制起衣服来，虽然南海涛说不着急，但她还是想尽快早点赶出来。 一直到出了正月，她终于将手里的布料全部做完。估摸着队上的春耕也要开始了，她骑自行车回去一趟把剩下的做好的衣服全部取回来。 等到将所有的衣服都整理清点好，陈丽姝找了个电话摊给南海涛去了个电话。 让陈丽姝没想到的是，她刚将电话挂了走回家里都没用上十分钟，南海涛就开着车过来了。 “一共二百三十九件，你清点一下？” 南海涛点头，蹲在一大堆衣服旁边认真清点一遍，完事之后站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将钱和票一并拿出来，扣除之前给的五百定金和部分布票，这次一共付了一千多块钱外加几十张布票，花花绿绿厚厚的一打，乍一看上去数量非常可观。 “我以后还做衣服，南经理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陈丽姝送人出去的时候笑着说道。 南海涛挑眉：“还是工作服？” 陈丽姝笑：“我想做也没那么多布料了，这次我打算做时装。” 她虽然不是专门学做服装设计的，可她比旁人多经历了几十年，每一个阶段流行什么她都知道，这就是她的优势。 “时装？”南海涛对她说的话挺感兴趣：“什么样的时装？” “如果南经理感兴趣，等我做好之后可以先拿给你看看样子。” 南海涛点头：“行，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两人约定好之后，陈丽姝将人送出大门，看着他上了小轿车后绝尘而去，突然心里有些艳羡。 以后等她赚钱了，也买一辆小轿车开，这样去哪里都更方便。 …… “怎么样他婶子，是不是吃了我这药就真有了？”刘寡妇拉着吴春梅的手，一双老鼠眼睛里闪着满是算计的光。 “我，我都这把年纪了，我真没想到竟然还能怀上，刘嫂子我真是要谢谢你。”吴春梅激动的说着，眼睛里更是泛着水光。 她今年都四十了，原本已经绝了再生儿子的念想，谁知道听了刘寡妇的话，从她那里买了药，竟然就真的怀上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咱们怀上了不是目的，目的是生儿子，你说是不是？” “对对，我这辈子要是不能给孩子她爹生个儿子，我就是老陈家的罪人，我……” 想着打从进陈家的门这么多年受过的憋屈，吴春梅说着说着捂着嘴低声抽泣起来。 “你别哭，我这不是听说你怀孕的消息就过来给你排忧解难来了嘛。”刘寡妇说着装做知心的样子抬起衣袖替吴春梅擦了把眼泪。 “我跟你说，我认识的那人手里还有一种药，能转胎，就算你怀的是姑娘那也能给你转成儿子。” 吴春梅听见她这话倏得抬头，早已经忘了哭泣，眼睛里迸射出晶亮的光，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刘寡妇的胳膊：“嫂子你真有这种药？” 这次能怀孕她就是从刘寡妇手里买的药，虽然花了二十块钱有些贵，可她真的怀上了，所以她现在对刘寡妇的话是深信不疑。 刘寡妇见她这神情心里有底了，面上却装做为难的说：“这转胎药这么厉害，价钱自然也高，我看你这一胎也不一定就还是姑娘，要不……” “嫂子，多少钱我都买，只要能生儿子，能给老陈家留后，倾家荡产拼着我这一条命我也愿意！”她都这个年纪了，能怀上现在这个已经是奇迹。一连生了七个丫头，她不敢赌了。 刘寡妇心里琢磨一下，报了个数：“二百块钱，人家说了，这药材料难凑，这还是我把你的情况跟人家说了又帮着求情才要的这价。” 一听要二百块钱，吴春梅脸上的神情现出一丝犹豫。 刘寡妇见她这反应，又添一把火：“你要想买可要趁早，他手里目前就剩这一副药了。而且我听说要转胎就要趁早用那药，三个月之前效果最好。” 她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万一耽误了时间再生个姑娘，一想到那种情况，吴春梅原本犹豫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我这里只有一百五十块钱，嫂子你先拿去付给那人，等过两天丽姝回来了我再跟她说说，保证把剩下的钱补齐，你看行不行？” 第108章 合作 刘寡妇原本就是狮子大开口，谁知道吴春梅听见能生儿子连价都不还，直接就把钱给了，刘寡妇嘴角不自觉咧开。看来这次真是料对了。 “现在给你估计不行，毕竟万一药给你了，你不付后头的钱怎么办？” 刘寡妇说着见吴春梅着急，立马安抚道：“他婶子你别急。现在你这个钱就算定钱，我保证让他把药给你留着，只要尽快把另一部分交上立马给你药。” …… 陈丽姝自从跟南海涛结算完以后，手里有钱又有票，眼看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除了准备继续做‘假领子’生意之外，她还开始着手做服装。 先去百货商店看了下布料，陈丽姝相中一款人字呢，不过布料颜色只有深灰和深蓝两种，供应也不多，每种颜色只有一匹多点，价钱却并不便宜，一块五一尺，而且还要全额票证。 陈丽姝心里大致算了一下，做一件短款西服领的小风衣大概需要五到六尺布，再加上有机玻璃大扣的话一件下来大概是十块钱左右，但她做的这个肯定是市面上独一无二的，所以陈丽姝决定不要票，直接定价为二十。 买完布料之后，陈丽姝回到家里先自己试着裁剪做了一件，缝制完之后，她觉得有些太单调，又用黑色的布料给衣服沿边做了一个细细的滚边，做好之后自己又对着镜子试穿一下，觉得非常满意。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顾兴萍也快放学回来了，陈丽姝脱下衣服去做饭。 第二天，她先给南海涛打了个电话，约定好时间和地点，陈丽姝才拿着做好的衣服去到百货商店。 南海涛看着眼前展开的衣服很惊讶：“这真是你做的？” 说完又觉得不妥，笑着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嗯，确实很漂亮所以有些惊讶。” 陈丽姝知道，他其实是对自己一个农村妇女竟然能做出来这样的衣服所以才惊讶的，不过她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看着南海涛等着他的决定。 “你这次准备卖多少钱？” “单件二十不要票，如果你能多买，就给你十八。” “十八？” 南海涛轻笑一声：“我看你这布料应该是在我们商店里买的吧？而且据我所知这种人字呢这次一共只来了四匹，扣除卖出去的部分，你手里应该不足两三匹。” 南海涛说着停顿一下继续道：“按照一件最少五尺布来算，你最多能给我提供多少？三十几件衣服一件才赚两块钱，为了几十块钱我还要担着随时被人发现的风险，这买卖并不划算吧？” 陈丽姝不开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南海涛见她淡定从容的面庞，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禁坐直几分。这次他真的对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其实陈丽姝之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完全是因为南海涛说的是事实。要是她，可能也会认为这笔买卖不划算，但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数量有限价钱她是不可能再让的，买卖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多跑几个地方多费些时间而已。 “这样吧，我来出布料，你来制作，然后再由我销售，所得利润二八分，你觉得怎么样？” 二八分？那也就是说一件衣服她只能赚两块钱左右，这样一来不是只相当于赚取了个加工费？ 陈丽姝敛去脸上的笑容，抬眸认真道：“三七分，毕竟设计是我出。” “布料和销售渠道都是我来，这其中的风险你应该知道吧？” 陈丽姝据理力争：“优秀的设计对于一件衣服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毕竟普通的样式满大街都是，你说呢？” 南海涛十指交叉搭在胸前的桌子上，目光看向陈丽姝轻笑道：“那看来咱们这次是谈不拢了？” 陈丽姝礼貌的笑笑：“没关系，希望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合作。”说罢去拿桌子上的那件衣服，手指刚触到衣服上，斜刺里一只修长的手将她拦住。 温热的肌肤相碰，陈丽姝顿时如同被烫到一般飞快的将手抽回。 “抱歉。”南海涛悠悠的将手抽回，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南海涛不着痕迹的攥了下拳头，然后虚拢在嘴边轻咳一声：“我想了一下，就按你说的三七来吧。” 陈丽姝怔了一下，随即心里轻嗤，又来这套？上次买缝纫机是，这次谈合作亦是如此。 “行。”陈丽姝点头，也不去计较他的心思。 随后两人又将具体细节探讨之后，敲定何时取布料和每月定量供货多少，陈丽姝才告辞离开，临出门时，她突然回头问一句：“南经理以前挨过揍吗？” 南海涛一怔抬头：“什么？” 陈丽姝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南海涛：“……” 从百货商店离开之后，回家的时候陈丽姝发现周斌竟然站在自家院门口。 “周大哥过来多久了？”陈丽姝快走几步过去拿出钥匙开门后把人请进去。 “我也才来没一会儿。”周斌笑着说。 陈丽姝将人请进屋又要去给他倒水被周斌拦住：“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妹子‘假领子’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我过段时间要去趟外县，那头正好有个要好的朋友，所以想带过去一些。” 年前从陈丽姝手里拿的三十套成衣因为要的布票多，他卖的不是太理想，所以决定还是继续卖‘假领子’，毕竟不要票，而且他也已经跑熟了。 “周大哥你想要多少？”陈丽姝开口询问道。 她毕竟已经答应了南海涛，每个月提供至少三十件成衣，如果周斌要的太多她怕时间赶不过来。 “先来五十件吧，单位给的时间是一周后。”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眉头轻蹙，一周五十件，要是没有南海涛这头，有张芹他们帮忙还能做过来，可现在…… “怎么了？妹子是有什么难处吗？” “没。”陈丽姝摇头：“周大哥放心，一周后你过来取就行。” 五十件虽然不少，但赶一赶一周还是能做出来的。至于南海涛的订单，大不了之后她加加紧就是了。 第109章 撒谎 送走周斌之后，陈丽姝又去了趟百货商店买了一些做‘假领子’的布料，给顾兴萍留了个纸条之后，当天下午她就带着布料骑上自行车回村里去了。 到家的时候李秀兰他们还没下工，陈丽姝放下布料之后先去做饭，刚把饭做好，李秀兰他们推开院门进来。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李秀兰去拿脸盆打水给大伙洗漱，顺道问一句。 “我又接了个订单，那头要的急，所以我就想着早点把布料送回来，这样也能多做点。”陈丽姝说着拿起碗开始给大家盛饭。 吃过饭，陈丽姝先是把最后一批做工作服的分成钱给张芹还有李秀兰结了，然后才又把五十件‘假领子’的事情具体说了一下。 “三弟妹，既然这么赶，你看要不就算上我一个呗。”刘月敏听着几人的对话小心翼翼的开口。 上次收粮家里赚了不少钱，她也算看清楚了，只有跟着陈丽姝才能赚大钱，所以一听要的急，认为这正是自己提出来的好时机。 陈丽姝犹豫一下点头同意了，却不忘强调说：“二嫂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如果你再给我弄什么幺蛾子，我是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饶过你的。” 刘月敏一听她同意了，立马点头保证：“不能不能，三弟妹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起别的心思，要是再犯，不用大家说，这个家我肯定没脸再待了。” 事情说定之后，陈丽姝才又拿着钱回了一趟陈家。 结果刚推门进去就看见吴春梅正半躺在炕上，一旁陈满囤手里端着个茶缸子正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吃东西。 “妈你生病了？” 陈丽姝急着刚要走近，腿边突然被人一把抱住，一低头看见正是刚会走路的小胖墩陈丽姿，正仰头咧着只长了几颗米粒的牙齿朝她笑，顿时乐了，弯腰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大姐，妈不是生病了，妈是肚子里头有小弟弟了，爸说大家都不能吵，要乖乖听话。”陈丽娟也跑过来，眨着黑葡萄的眼睛仰头看她。 “妈怀孕了？”陈丽姝一惊不小，忙侧头去看陈满囤和吴春梅，见两人全都笑着的看过来，心头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她非常确定前世吴春梅生了七妹陈丽姿之后就再没有怀过孕，现在怎么突然就怀了？“这都多亏了……”陈满囤刚要把刘寡妇的事情说给陈丽姝，袖子被吴春梅拉了一下，后者不着痕迹的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 自家这个大女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万一要是让她知道两人为了求药把家里的钱全都花了，非要闹起来不可。与其那样还不如等她把药吃了，只要生了儿子，到时候她也就说不出来啥了。 “爸你刚说多亏了什么？”陈丽姝将陈丽姿放下后拍了下她的小屁股让她自己去玩，然后走到炕边坐下问道。 “我也没想到还能怀上，我和你爸寻思可能都多亏了你，家里条件好了，这孩子也聪明，知道享福就投奔过来了。” 陈丽姝听见吴春梅的话想想觉得也有可能。前世家里条件不好孩子还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大人身体不好肯定怀不上。 “妈你现在这个年纪又怀着身孕一定要多注意休息，我看队上的活不如就先办停吧。”陈丽姝看她面色不太好，不禁担忧的开口劝道。 想到买药还差着五十块钱，吴春梅故意叹一口气：“我也想，可是家里这情况你也知道，我要下来就只剩你爸一个干活的了，家里这日子可咋过。” 陈丽姝忙将这次吴春梅得的三十二块钱分成拿出来：“正好我这次过来就是给妈送钱的，家里不是还有些存款？你倒也不用着急干活，毕竟身体最重要。” 农村没什么大花销，家里目前攒的钱肯定尽够用了。 吴春梅听见她这话眸子闪了一下，同陈满囤对视一眼开口说：“我也不知道能怀上，前些日子你舅家说要起房子，我把钱都借给他了。” 陈丽姝也没多想，除了那三十二块钱随后又将兜里剩下的二十多块钱一并拿出来：“我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钱在身上，这个妈你先拿去花吧，等我下次从镇上回来了再给你买点麦乳精营养品啥的。” 毕竟已经四十了，就算放在后世怀孩子都有风险，陈丽姝不放心，直到走的时候还特意将几个小的叫去身边叮嘱几句千万别惹吴春梅生气。 看着陈丽姝走了，吴春梅迫不及待的催着陈满囤赶紧去刘家把钱给了然后把药拿回来。 …… 陈丽姝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离开回镇上。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陈丽姝赶在周斌取货之前又回了一趟村里，回村之前她先去百货商店给吴春梅买了两罐麦乳精，想着她需要补身体又割了二斤肉。 陈丽姝回到家里没多久又拿着东西去了陈家，吴春梅果真听了她的话没去地里，而是正坐在炕上半躺着。 才几天时间没见陈丽姝瞧着她脸色似乎比之前更不好，不由得担心的说：“妈你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去镇上医院做个检查吧？” 虽然现在医院还没有b超之类的仪器，可到底让医生给检查一下她多少也能安心点。 吴春梅一听她要带自己去医院连连摆手：“我就是昨天没休息好。” 见她还是不放心，吴春梅皱着眉头急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真没啥大事。” 她才用上药，估计肚子不舒服肯定就是孩子在转胎呢，万一折腾去医院了再把孩子给惊到那她的儿子可就没了。 再说去医院可要不少钱，花那冤枉钱她还不如攒下来留给未出生的儿子呢。 陈丽姝见她坚持只好作罢，走之前又叮嘱几句，然后才回家把张芹他们做好的‘假领子’收拾好带回镇上去。 第二天，如约将货交给周斌之后，陈丽姝开始专心赶制起风衣来。 …… 陈家，这天早晨陈满囤刚去上工，吴春梅就觉得肚子一阵绞痛，原本吃过刘寡妇给的药她肚子就一直丝丝拉拉不舒服，这会儿再疼还以为是正常现象，一直挺到中午实在疼的她满头大汗直不起身子这才彻底慌了，忙喊陈丽如去地里叫陈满囤。 第110章 大出血 陈丽如得了吩咐刚跑出去，吴春梅就觉得身下一热，她已经生过七个孩子，那是什么她心里很清楚，想到某种可能，吴春梅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同时身体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等到陈满囤被叫回来又去队上套马车，吴春梅已经疼的面色煞白，呼吸都微弱了。 “她爹，咱们的儿子……” “亲家母，你现在什么都别多想，咱们这就去镇上医院，保证没事啊。”李秀兰将人安顿上马车，抓着她的手安慰道。 李秀兰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替陈满囤两口子惋惜，看吴春梅隔着裤子都湿了一大片的血迹，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这可咋办啊。”陈满囤看着吴春梅这样早就抱着脑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亲家你快上车，老头子你兜里还有多少钱全都给我拿着。”关键时刻还是李秀兰稳住阵脚，指挥着人回屋又抱了一床被子给吴春梅铺在身底下，万一一会儿马车跑起来也不至于把人颠簸到。 “妈，我这兜里还有十块钱，你也一块拿过去吧。”张芹看顾守福翻遍了兜只找出来五块钱，快速的从兜里掏出十块钱。 平时大家干活怕把钱不小心弄丢了，谁身上都带不了多少。 “妈，我这还有两块钱。”看大嫂都出钱了，刘月敏犹豫一下也拿了两块钱出来。 再回家取已经来不及了，李秀兰接过钱跳上马车，陪着陈满囤一起去镇上医院。 “大兄弟麻烦你把车再赶快点，我这底下被子铺的厚，看丽姝娘这样怕是不好啊。” 农村女人都皮实，田间地头还有生孩子的，见得多了也就略知一二，李秀兰看着已经被血染的红一大片的被子心里直翻腾，这怕不是大出血吧。 陈满囤一听李秀兰的话整张脸都白了，蠕动着嘴唇半天没说出来话。 万一孩子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陈满囤看一眼双目紧闭的吴春梅，心里发慌眼睛有些发直。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推手术室去了。 等陈丽姝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吴春梅刚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病床上的吴春梅双目紧闭，面容苍白而虚弱。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本身这么大年纪大有孕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偏偏又服用了含有红花的药物，这才导致大出血。幸好送过来的还算及时，我们已经帮她把血止住了，病人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大夫，那孩子……”陈满囤艰难的问一句。 医生皱眉看他一眼：“大人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孩子已经没了。而且由于这次大出血导致病人子宫受损以后都不可能再怀孕了。” 陈满囤听见这话身体踉跄了一下。 陈丽姝赶紧上前一步将人扶住：“爸，妈没事不是比什么都强，再说你不是还有我们呢吗？” “是，是，你妈没事就好，我还有你们呢。”陈满囤讷讷的重复着，跟着陈丽姝一起跟着医生推着吴春梅往病房里走去。 李秀兰见两人走了，抬脚也跟着一起过去。 吴春梅应该是手术药劲儿还没过，住进病房后依旧在睡着。 陈丽姝起身检查一下点滴管里的药正常下着，想到刚刚医生的话，目光落在床边的陈满囤身上：“爸，医生说我妈是服用了含有红花的药，妈她是最近吃什么药了？” 她明明记得之前还特意叮嘱过两人注意事项，实在想不明白两人怎么还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陈满囤听见她的话目光下意识缩了一下，陈丽姝一直在盯着他看，见他这反应一下子就猜到这中间肯定有蹊跷。 “爸，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说？我之前不是特意叮嘱过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来医院，千万别自己在家乱吃药。” 对上女儿犀利的目光，陈满囤嗫嚅着嘴唇，半天将刘寡妇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丽姝听见陈满囤的话脑袋嗡的一下感觉心底的怒火更是一下子从心里蹿出了头盖骨。 “这么拙劣的慌话你们也信？”顾忌着吴春梅，陈丽姝竭力压着声音低吼道。 一旁的李秀兰也震惊了。这两口子是想儿子想疯了吧？刘寡妇啥样人村里谁不知道，她的话也能相信？而且那可是二百多块钱，想都不想就给了，真不知道该说他们两口子什么好了。 “一开始我跟你妈也不太相信，可后来你妈确实怀上了，她又说能转胎……” “知道那药是她从哪儿弄来的吗？”陈丽姝将他打断沉声问道。 “我，她认识个隔壁村的赤脚大夫，我和你妈之前就听说过那人手里有求子秘方，不然没个依据肯定不会买的。” 陈丽姝点头，努力压下心头的那股怒火，抬手看一眼时间，回头同李秀兰说：“妈，还得麻烦你在这帮忙看一会儿，你们应该都没吃饭吧？我回去给我爸妈弄点吃的，一会儿我回来换你。” 李秀兰点头：“我也不怎么饿，你别着急，来回注意点安全。” “我知道了妈。”陈丽姝说着迈步出了病房的门，刚刚将病房门关上，黑眸瞬间染上寒霜。 好个刘寡妇，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爸妈身上，她一定要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是眼下吴春梅的身体要紧，且再让她蹦哒两天。 陈丽姝回家之前先转去黑市买了一只老母鸡给吴春梅熬汤，家里还有鸡蛋和之前李秀兰给拿的干木耳，到家之后陈丽姝先把鸡杀了收拾好用砂锅炖上，然后把米饭蒸上，等饭出锅后又炒了个鸡蛋木耳和土豆丝。 正忙活着顾兴萍放学回来，听说吴春梅住院了也跟着担忧起来。 “三嫂，我帮你弄吧。” 顾兴萍说着回屋去取了个铝饭盒出来，洗干净后帮忙往里面装菜。 鸡汤没办法弄，陈丽姝索性直接用暖水瓶装了，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自己简单吃过一口之后带上东西去往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吴春梅的哭声，不时的还有李秀兰的劝慰，陈丽姝推门进去，吴春梅看见她进来哭声下意识小了一点。 第111章 出院 “妈，家里我已经做好饭了，兴萍要过来我没让，你也回家吃饭吧晚上就不用过来了，我和我爸轮流在这陪护就行，家里事情多明天你就回村吧。” “那行，要是有啥事你随时给家里去个电话。”李秀兰想想她说的也是，就点头同意了。 送走李秀兰之后，陈丽姝先将饭盒递给陈满囤让他去桌边先吃饭，然后提起暖水瓶给吴春梅倒鸡汤。 “我吃不下。”吴春梅看着递过来的鸡汤，眼睛一酸眼泪再次掉下来。 “妈你多少吃点，毕竟身体要紧，你要是垮了，我和爸还有几个妹妹怎么办？”陈丽姝耐心的温声劝解道。 “是啊，孩子她妈，多少吃点吧。”这个时候陈满囤其实也吃不下去，可万一他倒了，那重担就都落在陈丽姝身上了。 “都是我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我药都吃了这次肯定是个儿子，明明都三个多月了，我的儿子……” “妈，医生都说了你流产大出血是服用了含有红花的东西，刘寡妇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孩子没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不是还有我和丽媛她们呢吗？” “你们又不是儿子。”吴春梅只要一想到没了的儿子，顿时哭的更加伤心了。 见不管怎么劝都没用，陈丽姝也被她哭的烦躁，声音不自觉沉了两分：“妈你天天想着儿子儿子，儿子到底能干什么？我和妹妹们难道就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是大风刮来的吗？妈你都四十了，原本没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日子不是也照样过？妈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非要身体坐病了，让我爸什么都不干天天就在家伺候你就好了？” 吴春梅抬头：“我……” “大妹子我觉得你这闺女说的对。”一旁病床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忍不住插话道。 “你看你好歹生病了还有男人和闺女在，我年轻的时候生我儿子伤了身体，就只得他一个，眼珠子似的疼着。后来男人走的早，儿子娶了个母夜叉，嫌我累赘恨不得早点死了，生病了也不想让我来医院，幸好我手里还留点钱，你看看现在连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两口子这是跟我置气呢。” 妇人说完叹一口气，神情里满是落寞。 吴春梅听见她的话，又看她这么长时间病床边上确实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禁有些动容。 想了想犹豫着接过陈丽姝手里的碗，慢慢的开始喝起鸡汤来。 “大娘，你还没吃饭吧，我这鸡汤熬的多，你也喝一碗吧。”陈丽姝看着妇人瘦肖的身形，起身也给她盛一碗。 “那敢情好，谢谢闺女了。”妇人回神，脸上重新带上笑容。 夜里，陈丽姝让陈满囤先去同屋的另一个空着的床铺睡觉，她来值头半夜，后半夜再换陈满囤。 第二天，陈丽姝嫌麻烦没回家做早饭，而是直接去附近的国营饭店买了一点早饭，顺道给隔壁病床的大娘也带一份。 也许是感同身受又或者别的什么，吴春梅和她特别有话聊，昨晚经过她的开导，吴春梅精神好了不少。 又住了两天院之后，医生终于说可以出院回家将养了，陈丽姝和陈满囤齐齐松一口气。 第二天，给吴春梅办完出院手续，又同隔壁床的大娘打声招呼，陈丽姝和陈满囤用自行车将吴春梅推回家里。 安顿好吴春梅，又仔细叮嘱几句之后，陈丽姝才回到顾家。 她现在终于腾出手来可以好好收拾刘寡妇了。 不过想要刘寡妇得到应有的惩罚，光凭她一个人肯定不行，陈丽姝便想着先找顾兴业帮忙。 陈丽姝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遍，见顾兴业愿意帮忙，末了又有些犯愁的说：“我就怕刘家兄弟碍事。” 顾兴业一听她的话乐了：“三嫂这事简单，一会儿我去跟我二哥说一声，那俩完犊子玩意儿只要一听说耍牌，别说一晚上，两晚上都不带回家的。” 顾兴业说完转身去找顾兴民，顾兴民一听这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陈丽姝随后又去做了一些准备，吃过晚饭，见顾兴民出去，她和顾兴业也一起往隔壁村去。 虽然知道张来旺和刘寡妇还会有联系，可她没时间守株待兔，索性瞅准时机直接把人敲晕绑去刘家。 随着时间推移天渐渐暗了下去。天公作美，月亮一直缩在云层里。 农村没有电，为了省点煤油，挨家挨户都早早的熄了灯上炕，刘寡妇也已经脱了衣服躺下。 正迷迷瞪瞪要睡未睡，房门突然被敲响。吃完晚饭俩儿子就出去了，还以为这会儿是他们回来了，刘寡妇嘴里骂两句，不情愿的披了衣服起身去开门，结果刚把门打开，迎面冲进来个黑影，还不等她高声喊叫，刘寡妇只觉得脑袋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哐当一声倒地上去了。 “三嫂，你这下手是不是有点重了？”顾兴业肩膀上抗着张来旺，眼睛虽然瞧不真切，可听声音那一板砖力道绝对不小。 “没事，我手上有准头，死不了就行。”陈丽姝说着打开手电，让顾兴业先把张来旺放炕上去，然后又跟他一起将刘寡妇也弄炕上跟张来旺并排躺着去。 把人放好之后陈丽姝又去桌边将煤油灯点着，整个房间瞬间亮堂不少。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陈丽姝从挎包里翻出从丁晨那借的照相机，又指挥顾兴业将刘寡妇和张来旺的衣服扒了。 一直扒到只剩下一条内裤被陈丽姝叫停，随后陈丽姝凑近又给两人摆了个亲密的姿势。 “四弟，等一会儿我拍完照你就把人绑到凳子上，省的人醒了麻烦。” 陈丽姝交代一句，拿着照相机对准两人，觉得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又让顾兴业帮忙把手电支起来。 因为胶卷比较贵，陈丽姝也不打算在两人身上浪费时间，拍了两张之后就让顾兴业把两人绑去凳子上了。 张来旺比刘寡妇先醒的，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之后张嘴就要大叫，陈丽姝随便抓了个破布过来一把将他的嘴堵上。 第112章 审问 “你要乖乖听话我就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否则的话……” 陈丽姝后边的话没说，但张来旺早已经吓坏了，煞白着脸对着陈丽姝拼命的点头。 陈丽姝抬手，将他嘴里的破布拿出来：“转胎药是你卖的？” 张来旺一听她问转胎药的事立马猜到她是为了陈家的事情来的。 吴春梅住院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为了怕追究从出事他就没来过刘家，只是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问你话呢！”陈丽姝一看他眼珠乱转就知道肯定在想说辞，毫不犹豫“啪”的一巴掌扇在张来旺脸上。 “知道这是啥吧？你和刘寡妇睡在一起的照片我都拍下来了，如果不想我洗出来贴你们大队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交代。” 万一让人知道他乱搞男女关系，可能挨批斗不说，他以后在村里也不用待下去了。想至此，张来旺哪敢犹豫，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正说着，一旁的刘寡妇正好醒过来，听见他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顿时炸了。 “不是你说的随便拿点什么跌打损伤的药糊弄一下吃不死人就行，好你个老王八现在竟然全都推到我头上了。” “当初还不是你这贱人先提起来的说陈家两口子好骗，得了钱还不满足，非要骗人家说有什么转胎药，一黑就是二百。” “放你娘的屁，要不是你个王八羔子给我的假药，人至于……” “够了！”陈丽姝听见两人说着说着吵起来了，沉声呵斥一句。 “你们俩如果不想把搞破鞋这件事宣扬出去，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你们从一开始就密谋要害我妈的事情原原本本写下来，并且在上面签字画押，再把骗来的钱如数吐出来，否则你们就等着明天被游街批斗吧。” “我呸！”刘寡妇突然朝着陈丽姝不屑的呸一声：“想要钱门都没有，别以为拿两张照片就能吓唬老娘，游街就游街，我不怕。” 她不同意，张来旺也犹豫。他不傻，万一和刘寡妇骗人这事落实到明面上那就是犯罪，这事可大可小，轻易他可不能写。 “好，都不写是吧？”陈丽姝看两人一眼，低头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点滴瓶子，里面装着淡黄色液体。 “知道这是什么吗？敌敌畏。”陈丽姝说着拔掉上面的橡皮塞子然后在两人鼻子下头走一番，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充斥在两人的鼻端。 “你，你要干什么？姓陈的你个贱人，你敢！”刘寡妇吓的不轻，身体一直拼命的朝后躲，可惜她手脚被捆着再躲也躲不了多远。 “我怎么不敢，你们俩连那么缺德的事都做的出来，喂点敌敌畏都算是便宜你们了。” 陈丽姝冷笑一声将手里的瓶子放在桌边：“想好了没有，写还是不写，不写我就直接一瓶子全都给你们两个灌下去，估计等明天早晨有人发现的时候也肯定会以为你们俩情比金坚殉情自杀了，一了百了。” “我不识字怎么写？”刘寡妇还试图狡辩，她身边的张来旺哆嗦着开口：“我认识字，我写，只要你别给我喝敌敌畏，让我写什么都行。” 陈丽姝见他同意了，看一眼顾兴业示意先把张来旺手解开，然后从挎包里将事先准备好的纸笔拿出来递给张来旺。 很快，张来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的全都写好，陈丽姝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然后才拿出准备好的印泥让两人签字按手印。 “这回可以把我们给放了吧？”刘寡妇不情愿的按完手印，抬头没好气的瞪向陈丽姝说。 陈丽姝不愿意多废话，直接问：“钱呢？” 刘寡妇倔强的闭着嘴不说话。 “行，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陈丽姝起身再次将那瓶敌敌畏拿过来，伸手一把钳住刘寡妇的下颌，手指用力逼迫她张嘴的同时，拿着敌敌畏瓶子的手也抬了起来。 “我说，我说。”刘寡妇顿时吓破了胆，一边拼命的摇头想要挣脱，一边飞快的说：“在躺箱底下用报纸包着的那个就是。” 顾兴业听见刘寡妇说的立马去掀开躺箱盖子，很快找到刘寡妇嘴里说的的那包用报纸包着的钱。顾兴业打开查了一下，正是刘寡妇同张来旺分完后剩下的一百六十块钱。 陈丽姝见钱拿到手后又将目光落在张来旺身上，后者哆嗦着指了指炕上散落的裤子，顾兴业过去，很快翻出里面另外的六十块钱。 “四弟，咱们走。”眼看该办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后，陈丽姝又将张来旺写的认罪书还有钱都收进挎包里，叫上顾兴业就走。 …… “啧啧，真是没脸看呐，这人要是不要脸啥事都能干的出来，这就应该拉出去游街。” “游街都便宜了，这要搁以前都得浸猪笼，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 这天一大早，社员们都聚集在大队部等着大队长安排工作的时候，突然有眼尖的人发现宣传墙上贴着两张照片，上面两个人光溜溜的搂在一起，其中那个女的赫然是村里的破鞋刘寡妇。 这消息一经发出，瞬间像一滴水掉进了油锅，村民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围着议论起来。 刘寡妇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陈丽姝那贱人竟然把照片贴在了大队部，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心里又气又急，抬脚就要去找陈丽姝理论。 还不等她离开，大队部突然进来两个穿制服的公安：“你们这里谁叫王菊花？” 大队长孙玉柱一看进来的是公安同志，心里一咯噔快走两步上前：“公安同志，我是这个村的大队长。” “你好，我们是来找一位叫王菊花的女士，请你叫她出来配合我们调查。” 孙玉柱心里想了一遍，王菊花这名字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了，于是回头看向大伙：“谁叫王菊花？” 大伙顿时面面相觑。 刘寡妇在看见公安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要坏事，一听要找王菊花，顿时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第113章 宣传 镇定下来之后，刘寡妇猫着身子退到人群后头，正想着趁人不注意从大队部后头溜出去，谁知道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个女人高声道：“我说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不就是刘寡妇吗？” 大家平时都叫刘寡妇叫惯了，她的大名一时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大队长，公安同志，刘寡妇在这呢。”有人回头看见她的身影立马高声喊一嗓子。 两名公安见她要跑，神情一肃，快步过去将人控制住：“有人举报你蓄意售卖假药导致受害人大出血险些丧命，请你跟我们回去做个调查。” 其实根本不用查，举报人早已经将她和张来旺亲笔写的认罪书交给他们了。 刘寡妇被两名公安控制住的时候，知道自己这回肯定完蛋了，腿一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 “爸妈，有公安同志帮忙钱已经追回来了。”陈丽姝说着将一打钱放在吴春梅和陈满囤面前。 不想让两人多想，陈丽姝只说钱是公安帮忙要回来的。 “这，真的要回来了？”吴春梅拿过钱数了一下，正正好好二百二十块，顿时激动的眼睛一红，抬手擦了下眼睛。 “公安都介入了？那刘寡妇会蹲大牢吗？”见钱要回来了陈满囤也非常高兴，又听陈丽姝说刘寡妇被公安带走了，不禁好奇的问。 “应该会坐几年牢吧。”陈丽姝不太确定的说，她已经跟公安打听过了，像刘寡妇这种贩卖假药还导致吴春梅受伤的，最少也是三年起判，以后刘寡妇和张来旺就在牢里消停待着吧。 “这么严重？”陈满囤惊了一下。 “是啊，这么长时间啊。”吴春收钱的手一顿：“都一个村里住着这么多年了……” 陈丽姝一听她这话头顿时有些脸黑：“妈，造成你流产并且大出血的罪魁祸首可是刘寡妇，她害你的时候可没手软，有现在的下场纯属是她罪有应得。” “是，我知道这事是她做的不对，我就是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些不得劲。”吴春梅小声替自己辩解一句。 “钱既然已经要回来了，妈你也安心养着，我镇上还有事，改天再回来看你。”陈丽姝说着起身。 “你忙你的，你妈这里有我和老二她们几个照顾呢，你不用担心。”陈满囤起身送她。 钱要回来了，两口子的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不少。 陈丽姝从陈家出来之后直接骑着自行车回了镇上。 回到镇上之后她没着急做衣服，而是先是请丁晨和赵康他们在刘勇的饭馆吃了一顿饭，算是谢谢他们愿意把照相机借给自己。 毕竟现在照相机是稀罕物，价钱更是高的离谱，一台国产的海鸥牌相机最低也要四百多。 “妹子你可真是讲究人，不就是一台照相机，拿去用用还请咱们吃顿饭。”赵康说着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还别说，这个私家饭馆的菜做的还真不错。 丁晨听见赵康的话夹菜的手一抖：当初他说借照相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跟要动他亲儿子似的，就差没提刀了，最后还是他好说歹说赌咒发誓才勉强同意把照相机借出来。 “来来，最后一道菜，我最拿手的红烧肉，大伙尝尝味道怎么样。”刘勇掀开门帘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红烧肉。 “陈姐，你这也太下本钱了。”丁晨看着上来的满满一盘红烧肉顿时眼睛有些发直。 “我三嫂请你吃你就吃，看你瘦的，正好补补。”一旁的顾兴萍忍不住打趣道。 丁晨见她嫌弃自己瘦，脸一红，推了推眼镜吭哧道：“我妈说我这是正在抽条长身体呢自然瘦些。” “妹子，要我说你请吃这一顿饭真不如让我给你拍几张照片打打广告做做宣传。就你这模样条件，我拍出来保准比画报上的明星还好看，到时候照片往橱窗里一摆，真的，我跟你讲，店里的客人肯定乌泱乌泱的。” 陈丽姝脸上的笑容一僵，感情赵康还没死心呢。 “赵大哥你也知道我爱人的态度，再说我也不喜欢抛头露面。”陈丽姝笑着拒绝道。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赵康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毕竟难得看见这么好的模特，身为摄影师的他还是有些心痒痒的。 “赵哥，你们店里生意不好吗？干吗老想着拿我嫂子做宣传？”顾兴萍不解的问。 现在照相馆都是国营的，哪里分什么生意好不好，人多人少他们都照样拿工资。 赵康叹一口气：“妹子你年纪小还不能理解，你哥我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 赵康停顿一下继续道：“那些条件不好的人家几年可能都照不了一张照片，条件好点的即便能来照相馆，也都是拍一张两张就完事了，我想发挥一下的空间都没有。” 连布景都是那老三样，姿势动作也都没变化，偏偏胶卷又贵，一块多一卷呢，他想拍出来点有新意的都难。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心里一动：“赵大哥，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帮你增加点发挥创作的空间。” “哦？”赵康来了兴致，忙停下筷子看向陈丽姝：“妹子有什么好办法？” “我可以免费放在你店里几件漂亮又时尚的衣服，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你免费提供衣服，她们试穿后效果好，自然会多拍几张照片。” 想到后来很多影楼的操作，陈丽姝不禁提议道。 “妹子你，你说的是真的？”赵康饭也不吃了，俩眼睛直直的盯着陈丽姝，见她点头后更是激动的不行，他实在没想到就借个照相机就借出个大机缘。 其实陈丽姝也有私心，能去照相就证明家里条件不错，万一有看中的衣服，自然就会打听，这样她也可以多卖衣服。 “我只希望别人打听衣服的时候赵哥能帮我推荐一下就行。” 第114章 扩大生产 “绝对没问题，包在你哥我身上。” 事情谈妥之后，陈丽姝回家后除了继续做风衣之外，抽空也设计了另外几款衣服。 太前卫的肯定不适合，想到八十年代流行的蝙蝠衫，还有双排大扣的连衣裙，陈丽姝每样都做了两件，还有男款的中山装和后来流行的夹克服工装裤，她也都做了两身，将这些都弄好之后，一次全都给赵康送过去。 眼看着跟南海涛约定的交货日期快到了，陈丽姝特意回一趟村里。 忙碌的春耕已经告一段落，这段时间张芹和李秀兰还有刘月敏三人一共做了二十五件风衣。 正好村里有几天空闲时间，陈丽姝想着手里还有年前收上来的干货正好可以炒了拿去火车站卖，现在正是春天没什么零嘴的时候，价钱肯定也能再往上涨一涨。 想至此，陈丽姝便叫上顾兴业跟她一起去了镇上。 第二天，顾兴业在家炒瓜子，陈丽姝将约定好的三十件衣服给南海涛送过去，同时又取了一些布料回来。 “陈姐你回来了。” “怎么不进院在这站着？”陈丽姝刚拐过胡同口就看见丁晨站在自家院门口。 “我看兴业哥正在忙就没过去打扰他。” 陈丽姝知道顾兴业对丁晨一直比较有敌意所以导致这孩子看见顾兴业就有点发怵。 “没事，你跟我进来吧。”陈丽姝朝他笑笑推开院门。 丁晨瞄一眼院里摇头说：“不用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照相馆这两天生意不错赵哥特别高兴，而且也有人开始打听衣服哪里买的，我们都按照你说的，统一约在了百货公司后面的那条巷子里，时间是下周四，顾客的要求我都帮你记下来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 陈丽姝没想到丁晨竟然这么细心，接过他递过来的纸笑着道谢说。 这种私底下交易的事情肯定不能约在家里，现在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有召开，个体户还不被允许，租店又太扎眼，陈丽姝只好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每周换个时间地点，通过赵康他们帮忙顾客会比较集中，也不用东奔西跑这样会省去很多时间。 将人送走之后，陈丽姝刚进家里，发现顾兴业已经炒好小半袋子瓜子，抓起一把尝了尝发现味道很不错。 “天暖和了不禁放，一放就容易潮，我也没敢多炒，一会儿我先拿一部分去车站试试，要是好卖明天再多炒点。” 陈丽姝听见他说的点点头，进屋之前不忘叮嘱道：“去时注意安全，看情况不对宁可东西不要了也别被抓到。” 顾兴业点头应下，随后提着半袋子瓜子出门去了。 陈丽姝回房间之后将丁晨给她的纸打开，大致数了一下预订的人数足足有二十几个。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陈丽姝有些犯愁。这么多订单她只有一双手肯定做不过来，而且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做衣服她连学习都耽误了，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看来得想个办法扩大生产规模。 想要扩大生产规模就需要人手，而且最好是有缝纫机。思来想去陈丽姝将主意打在了隔壁王成林家。 王成林夫妻俩都在服装厂上班对于做衣服肯定轻车熟路，而且她们家正好还有缝纫机，最主要的她家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的花销大，接触这么长时间陈丽姝知道夫妻俩都是厚道人，即便不同意也肯定不会往出说。 想至此，陈丽姝当即决定吃过晚饭就去王家探探情况。 “三嫂，我回来了。”下午的时候陈丽姝正在裁衣服，顾兴业突然推门进来。 陈丽姝惊诧的抬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卖的不好？” “不是。”顾兴业着急给自己倒杯水，等到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后才终于觉得冒烟的嗓子缓和不少：“卖的太好了，我带去的那些全都卖没了。” 紧接着顾兴业将挎包里的一大堆毛票倒出来，全都是一分二分的，偶尔也有一毛的，捋直了叠在一起后慢慢数起来，数到最后自己都震惊了。 “三嫂，五块八毛六分钱！”他出去还没有三个小时呢。而且走之前他特意称了一下，带过去的瓜子才只有三十二斤，都快勾两毛钱一斤了，关键是当初收上来的价钱才几分钱。 知道这东西赚钱，顾兴业顿时干劲儿十足，收好钱又出去炒瓜子了。 等他把明天要卖的瓜子炒好，陈丽姝看看时间顾兴萍也快放学了，放下手里的活去做饭。 吃过晚饭，顾兴萍收拾厨房，陈丽姝带上一斤瓜子去了王家。 “妹子过来了，快坐。”王家也刚吃过饭，孙敏见她进来，将手里的活交给小姑子，随便擦了把手迎过来。 “家里过年的时候还剩点瓜子，正好今天我小叔过来给炒了，就拿过来给孩子们添个零嘴。”陈丽姝笑着将手里的瓜子递给孙敏。 王家几个孩子正围在方桌上写作业，听见有瓜子吃顿时一个个眼睛都亮起来了。 “抓紧写作业，别拖拉的晚上点灯熬油的，电字儿不是钱？” 孙敏训一句孩子们，接过陈丽姝递过来的瓜子：“妹子你太客气了。打从你搬过来家里这几个孩子可有口福了。” 两家关系处的不错，陈丽姝偶尔从农村带点什么东西回来除了给丁家送之外也不会忘了王家。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占了个家里是农村的便利。” 陈丽姝说一句之后看一眼屋里没旁人，才正色道：“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嫂子如果业余时间有赚钱的机会嫂子你做不做？” 陈丽姝没有一开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如果孙敏不同意，她也就没有再往下说的必要了。 第115章 有恃无恐 “真有这样的好事？” 孙敏惊喜的看着陈丽姝：“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几个孩子要上学，一学期光是学费就好几十，小叔小姑子眼看结婚都需要钱，要是真有这样的好事我肯定同意。” 听她这么说陈丽姝也算放心了，接着便把自己想找她做衣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完成一件有一块钱提成，多做多得，嫂子你看怎么样？” “这有什么看的，这么好的机会我是一百个愿意。”孙敏两口子都是服装厂的老人了，裁衣服做衣服对她们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简单，两口子一晚上轻松就能完成一件。 同孙敏敲定之后，陈丽姝当即回家拿了布料和一件她做好的衣服，让他们照着样子做。 因为有了孙敏夫妻俩的加入，陈丽姝这头顿时轻松不少。 顾兴业那头卖炒货的生意也进行的非常顺利，短短三天时间他就把年前收来的二百多斤干货卖掉了，同时换了四十一块钱。 “早知道当初多收点干货好了。”没想到火车站卖东西真的很受欢迎，顾兴业不禁有些后悔。 “其实也不兴卖什么，家里不是有自留地，今年多种点黄瓜柿子之类的也可以拿去火车站卖，坐火车时间久了，那东西肯定特别受欢迎。”陈丽姝笑着提议道。 顾兴业听见她这话不禁眼前一亮：“等我明天回家就跟爸妈说一声，还有墙边今年也多种上毛嗑。” 因为还要回队上干活，顾兴业第二天就回家了，回去之前陈丽姝让他顺道给家里带回去一些布料，因为风衣已经是做熟了的，所以便没准备让张芹她们另外做新样式的衣服。 时间一晃到了周四这天，陈丽姝和王家夫妻俩一共做了二十件衣服，男装定的人少，所以陈丽姝每样只做两件，其余全都是女装。 周四下午两点，陈丽姝准时到了约定好的百货大楼后身那条巷子里，那里早就有几个人在那翘首以盼，看见她提着包裹过来，其中一个比较大胆的女生犹豫一下上前，压低声音问：“同志，咱们是卖衣服的吗？” “嗯。” 陈丽姝警惕的四下看一眼，又稍微往胡同里面走的更深些才寻了块空地将包裹打开，顿时各色衣服展露出来。 “厚料子的每件十六，其它每件十五都不要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希望大家自动排好队有序购买，买完尽快离开，谢谢配合。” 陈丽姝压低声音说一句，大家都很自觉的排好队，因为之前就有丁晨他们帮忙做的大致统计，所以交易不足一个小时就进行完了。 后面还有耽误时间没及时过来的，也只好等下次有机会了。 现在随着政策越来越宽松，加上工资上调，人们的购买力也随之增大，扣除成本单这一次陈丽姝就赚了一百多。 打那之后没过多久青山镇的大街小巷开始悄悄流行起一种叫做蝙蝠衫的新式衣服，尤其年轻的女性都以能够拥有一件蝙蝠衫为荣。 “妹子，这次除了‘假领子’之外，蝙蝠衫也给我来三十件，省城预计调拨过来一批货，正好过几天我要随车过去一趟。” 这天，周斌突然上门开口说。 陈丽姝一听他要这么多货有些为难的说：“周大哥，不是我不想给你这么多货，实在是我现在人手有限，之前已经有人定了一百件，你这突然要的这么急，我一时恐怕真提供不来。” 眼看蝙蝠衫流行起来，南海涛先下手为强，直接定了一百件，现在周斌又要，陈丽姝实在分身乏术。 “妹子拜托你想想办法，我这难得去一趟省城，要是不带点什么过去，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那行吧。” 毕竟是长期合作的人，陈丽姝想了想开口：“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尽力做，到时候周大哥你能拿多少我真不确定。” “没事，妹子有你这句话就行。”周斌见她答应了，哪里还能再奢求什么，忙不迭的点头，付了一部分定金之后转身离开。 陈丽姝看着手里的钱心里又开始发愁。 随着成衣需求量越来越大，百货商店里的那点布料根本无法满足她的需求，而且经常大批量去买布料很容易被人起疑心。 现在还是计划经济所有商品都是统供统销，私底下想弄点布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陈丽姝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给蒋卫国去个电话。 “喂，蒋经理，我是陈丽姝，对，就是和你见过两次面的小陈。” 陈丽姝手上拿着话筒，耳边耐心的听着对面蒋卫国打官腔，末了蒋卫国明知故问道：“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蒋经理你那里还有没有布料，我想买点。”怕别人听见，陈丽姝将手拢在话筒旁小声说。 “我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少货，只有点麻纱面料你要不要？” “怎么卖？” “一块钱一尺。” 听见他报的价钱陈丽姝皱眉：“蒋经理，上次劳动布才九毛。” 蒋卫国笑：“妹子，布料肯定没有这么贵，可你说你要是真订货了，我是不是要给你邮走？这中间人力物力，我还要担着风险，你说是吧？” 蒋卫国心里明镜似的，陈丽姝能给他打电话肯定是她需要布料，那价钱自然要往上涨一涨。 陈丽姝听着他假惺惺的声音心里有些窝火，这个老狐狸就是吃定了她现在急需布料所以才有恃无恐。 “不知道蒋经理手里有多少布料？”陈丽姝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询问道。 “最近上头查的严，我手上也没多少……” 两人又沟通一会儿，陈丽姝最后定了五百块钱的货，她需要先把钱打过去，然后蒋卫国再安排发货。 陈丽姝倒不怕蒋卫国会拿了钱不发货，毕竟两人同在一省距离不远，况且万一闹起来蒋卫国的铁饭碗也别想端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丽姝先去给蒋卫国汇款，等把一切都办妥之后，陈丽姝想了想将前不久南海涛拿过来的布料装上两匹，给顾兴萍留了张纸条锁上院门骑着自行车回村去了。 “大哥，我看见顾家院里停着自行车，肯定是姓陈的那贱人回来了。” 刘小宝瞥见顾家院里的自行车赶紧跑回屋里告诉刘大宝。 “妈的，那贱人终于回来了。”刘大宝眼神阴鸷的看一眼顾家的方向，咬牙说道：“这次咱哥俩一定要好好给她个教训。” 第116章 报复 平日有刘寡妇照顾，兄弟俩吃穿不愁，再加上有她这个妈，兄弟俩性子多少也能收着些，自从刘寡妇进去之后，两人队上也不去了，见天的耍钱，很快刘寡妇攒的那点积蓄就空了，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刘小宝好奇的问。 刘大宝吐了手里的烟卷，脚尖上去用力碾了两下恨声道：“怎么办？自然是让她生不如死。” …… “妈，大嫂二嫂，这是上个月的分成。”陈丽姝除了送布料，顺道分成钱给三人结了。算上‘假领子’和风衣钱，每人有近三十块。 “丽姝啊，前院老李家你大姨你知道吧？”李秀兰把钱接过去，开口问道。 陈丽姝知道她说的是李茂才媳妇，点点头：“知道，她怎么了？” “家里做衣服的事情上次让她碰见了，她便想问问能不能也从咱们这接活做，我寻思这事肯定都得问问你。” 一开始陈丽姝还以为要借钱，听到后来知道是这事，笑着说：“我大姨那人不错，她要想做自然是可以的。” 李秀兰听见她答应了，急忙下炕提上鞋就往前院老李家去告诉李茂才媳妇这个好消息。 因为天色比较晚了陈丽姝便没回去，而是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骑车回镇上。 陈丽姝刚骑着车子出了村子没多远，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窜出两个人，陈丽姝唬了一跳，立马抓紧车把上的刹车，站稳之后抬头去看，面前站的赫然是刘大宝兄弟两个。 陈丽姝看两人来者不善，二话不说就要调转车头，被刘大宝一把按住：“你可真是让我们兄弟俩好等啊。” 刘大宝话音刚落，刘小宝唰的一下亮出手里的杀猪刀。 陈丽姝看见刀唬了一跳：“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刘大宝抖着腿歪着肩膀跟得了半身不遂似的说：“我们兄弟俩知道你有钱，识相的把钱都交出来，还有这辆自行车也得给我们留下。”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陈丽姝抬脚将车撑子放下把车支好，随后又将身上的二十多块钱全都掏出来:“这回我可以走了吗？” 刘家兄弟怔了一下，两人谁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痛快就把钱和自行车交出来了。 “哥，咋办？”刘小宝侧头询问刘大宝。 刘大宝目光落在陈丽姝姣好的脸庞，随后目光色咪咪的落在她胸前。 村里那帮娘们可没一个有眼前这么水嫩俊俏的，要是能睡上一次，不定得多快活。 陈丽姝被他色咪咪的目光盯着，顿觉一阵恶心，目光犀利的看向刘大宝:“自行车和钱已经给你们了，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这贱人害的我妈进了监狱，你以为就这一辆破自行车和区区二三十块钱就能把我们兄弟俩打发了？别做梦了！” 刘大宝说着伸手过来要摸她脸，被陈丽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开厉声说:“刘大宝，你妈进监狱是她罪有应得，你们兄弟俩不一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念在你们是初犯，只要让我走。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和谁都只字不提。” 如果眼前只有刘大宝或者刘小宝一个人她都不会在这浪费口舌，就算拼个鱼死网破好歹有胜算的机会，可如今她面对的是兄弟两个，就算他们两兄弟再瘦小也是男人而且手里还有刀，真要动起手来她肯定要吃亏。 所以，陈丽姝不得不耐着性子同他们讲道理，同时也是拖延时间希望路上有人经过能帮她一把。 “你说不说就不说？”刘大宝嗤笑一声：“只有睡了你我们兄弟俩才能安心。” “哥，她都这么说了要不就让她走吧。”刘小宝毕竟年纪小害怕事情闹大了没法收场，尤其听见陈丽姝说不会宣扬出去便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走什么走，这娘们心眼多的像筛孔，放她走就是放虎归山，等她回去能饶了咱俩才怪呢，再说顾家那爷几个就能把咱们哥俩扒皮抽筋，你不想给妈报仇了？”” 听见刘大宝的话刘小宝又开始犹豫起来。 眼见着刘小宝已经动摇，陈丽姝心里飞快的想着说辞：“刘小宝你今年才十七，往后大好的青春，你别听你哥的，今天你要放我走我保证不对外透漏半个字。你要真进监狱，抢劫强女干两罪并罚没有十年二十年你出不来，那时候你可都快四十了，大好的青春全都葬送在监狱里你真想么？” “你他妈给我闭嘴！”眼看陈丽姝就要将刘小宝说服，刘大宝突然不耐烦的一巴掌挥过来。 这一巴掌打的又快又狠，陈丽姝猝不及防顿时眼冒金星，紧接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个孬货，反正这娘们今天我是上定了。”刘大宝说着上前就要抓陈丽姝往旁边的小树林里拽。 这时候村民都在地里干活，本来路上行人就少，这要是真被拖进去，她就再没有获救的机会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刘大宝，陈丽姝瞅准时机半躬着身子对着他的肚子就撞了过去，这一下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刘大宝不妨，两人齐齐滚向路边的杂草丛，很快扭打在一起。 刘大宝虽然是男的，可他整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加上人又瘦又小，陈丽姝虽然力气也不大，可她现在拼着一股狠劲，一时间竟然隐隐占了上风。 陈丽姝不懂什么武功招式套路策略，全凭心中一腔怒气，发了疯似的连抓带挠，刘大宝顿时疼的吱哇乱叫起来。 “贱人，你给我住手。”刘小宝见他哥挨了欺负立马过来帮忙，手里的刀一下抵在陈丽姝的后背上。 陈丽姝身子一僵，同时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再动一下信不信我给你放点血。”感觉到陈丽姝似乎想动，刘小宝狠声呵斥一句。 “小宝干的不错。” 刘大宝说着，抬手摸了一下脸上被陈丽姝挠过的地方顿时疼的他轻嘶一声，当看清楚手上沾的血点子，啐了一口，伸手过来一把抓住陈丽姝的头发。 第117章 哪只手打的 “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丽姝头皮一痛，脚步不自觉跟着刘大宝走一步，后头的刘小宝也跟着一起过来。 想到她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幸福就要毁在这两个臭虫手里，陈丽姝的眼底有一团火在燃烧，一直烧到她内心深处去。 她掐住手心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谁也别想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 想至此，陈丽姝刚要不顾一切的回身去抢刘小宝手上的刀，头顶突然传来刘大宝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头皮一松，她整个人落在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当看见眼前那一抹军绿，陈丽姝眼睛一酸，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瞬间决堤：“兴东……” “嗯，我在呢，没事了。”顾兴东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温声说。 “你敢伤我哥！” 刘小宝看着他哥一脚被踹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刀就朝着顾兴东的后背刺了过来。 顾兴东眼睛微眯，眼底狠戾一闪而逝。 刘小宝手里的刀还不等擦着人的衣角，突然手腕被钳身形一滞，紧接着耳边传来咔咔两声响。 剧痛袭来的瞬间，刘小宝才意识到，顾兴东已经干脆利落地卸了他的手腕，而他手里的刀早在掉落的瞬间就被顾兴东抄在手里：“你们两兄弟能耐啊。” 顾兴东声音不高，但听在刘小宝耳朵里却生生打了个哆嗦。 “我，我们就是想吓唬吓唬……” 刘小宝抖着声音不等把话说完，只觉胸口一痛，紧接着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刘大宝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顾兴东仅一脚就将人踢飞四五米远，顿时腿肚子抽筋，话都不敢说一句。 顾兴东扫过陈丽姝脸颊的红痕，眸子微沉：“他哪只手打的你？” 陈丽姝侧头看向刘大宝委屈说：“右手。” 顾兴东点了点头，手腕一动，手中的刀径直朝刘大宝的右手飞射出去。 “啊！”刘大宝惨叫一声。刀尖钉进皮肉，血瞬间涌了出来。 “怎么样？自己能回家吗？” “嗯。” 顾兴东见陈丽姝点头，将手里的包交在她手上，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刘家兄弟俩：“自己滚去公安局，我就在后面跟着，落下一步后果自负。”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刘家兄弟不敢有半点犹豫，立马连滚带爬朝镇子的方向跑过去，此刻对他们来说，公安局才是保命的地方。 顾兴东推过一旁的自行车骑上，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兄弟俩后头。 一旦发现有跑的慢了，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陈丽姝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阵安心。 回到家之后，先将弄脏的衣服换下来，又洗了头脸，想到顾兴东这个时候回来肯定还没吃饭，抬脚进了厨房，开始给他做饭。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陈丽姝决定给他擀面条。 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顾兴东已经押着兄弟俩进了公安局。其它不论，单就一个谋害军属的罪名就够刘家兄弟俩喝一壶了。 “顾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从重处罚，你们这些军人舍小家为大家，为国家无私奉献，我们肯定也会尽力保障好你们后方军属的安全，务必给她们一个交代。” 公安部门领导态度认真且坚决的同顾兴东保证道。 有了他这一句话，刘家兄弟应该会陪着刘寡妇在牢里好好待上几年了。 从公安局出来，顾兴东一路骑车回到家里，刚推开院门就看见自己的小媳妇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一直沉着的面容终于变得温和起来。 “做了什么好吃的？” 顾兴东进厨房，从后面扶着她肩膀探头朝锅里看一眼，发现是面条，脸上露出笑来：“不愧是我媳妇，就知道我想吃你做的面条了。” 陈丽姝听见这话嘴角微翘：“一段时间没见你这嘴倒是变甜了，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顾兴东眉尾轻挑，意有所指道：“那你要不要尝尝？” 陈丽姝反应一下明白过来的他话里的意思，嗔一眼吩咐道：“快去洗手，面条这就出锅了。” 面条出锅后陈丽姝又麻利的洗好锅做了鸡蛋酱卤，等到面条上桌。顾兴东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直到额头微微冒汗才感觉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吃过饭，陈丽姝催着他去屋里睡觉，赶了一夜火车肯定没休息好。 见人进屋，她收拾好厨房后又回屋将脱下来的衣服拿去院子里洗干净。 傍晚，李秀兰他们回来的时候知道顾兴东回来了一家人都非常高兴，看见陈丽姝做了四个菜，顾守福拿出两毛钱让顾松跑腿去供销社打酒，爷几个坐在一起好好喝一顿。 小孩子早早的吃完饭跑出去疯玩儿了，女人们也陆续下桌，只有男人们还坐在桌边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老三赶了一天的火车肯定累坏了，不是还有几天才走，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赶紧让孩子们都回屋睡觉去吧，明天不上工啊？” 看着自家老头子喝点酒就说起来没完，李秀兰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她都看见老三朝他媳妇身上瞄好几眼了，那火热的眼神她这当娘的都害臊。 难得回来一趟，可不得多让小两口聚聚，不然她啥时候能抱上大孙子。 顾守福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老人，只是好久没看见儿子太过高兴，所以才拉着儿子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听见李秀兰训，将杯底最后一点酒喝了：“眼看时间也晚了，大伙都收拾收拾回屋睡觉去吧。” 顾兴东和陈丽姝依言起身，回屋之后，陈丽姝弯身去柜子底下拿脸盆，刚直起身子身后紧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身体，对方呼出来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来吧。” 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嗓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暗哑。 “嗯。” 陈丽姝将手中的盆子递过去，见他出门，脱鞋上炕铺被子。 第118章 野猪 小别胜新婚，夜里顾兴东很是要了几次，直到陈丽姝委屈巴巴的求饶，顾兴东才翻身下炕去外间打水帮她擦洗一遍，搂着人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丽姝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房间里静悄悄的，侧头看过去，身旁的位置早已经空了。 刚穿好衣服起身，顾兴东从外面推门进来。 看见她醒了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早饭在锅里热着呢，正好醒了就起来吃吧。” 陈丽姝点头，下地穿鞋去洗漱，顾兴东去给她端早饭。 “我看家里的柴火不多了，一会儿要去山上砍柴，你要不要一起去？”吃过饭，顾兴东提议道。 “正好前段时间刚下过雨，我可以去采蘑菇。”想到顾兴东喜欢吃蘑菇酱，正好这次在他走之前再多做一点。 两人商定好之后带上工具便一起朝着山上走去。 顾兴东砍柴，陈丽姝就在他附近挖野菜采蘑菇。 春末夏初的季节，正是野菜旺盛鲜嫩的时候，陈丽姝不知不觉采了大半篮子，蘑菇也寻了好几从。 眼看着今天收获颇丰，陈丽姝正准备起身往回走，突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蹲着身子悄悄扒开身前的灌木丛小心的朝前头看一眼，当看见距离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站着的黑黢黢的庞然大物时，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陈丽姝悄无声息的收回手，慢慢的挪蹭着步子，确定离的远些了，才猛然直起身子朝着顾兴东的方向拔腿就跑。 这大半天的时间顾兴东已经砍了两大捆柴，正用绳子系紧后准备去寻陈丽姝，一抬头看见她面容惊慌的跑过来，神色一变快步迎过去。 “兴东，快快跑，有野猪。”陈丽姝喘着粗气声音也有些不稳。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大树后头紧跟着窜出一只体型庞大足有二三百斤的野猪，长毛獠牙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陈丽姝回头见自己竟然不小心把它给引过来了，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两人明明只是在半山腰怎么就碰见野猪了？人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顾兴东在看见野猪的一瞬间紧了紧手里的柴刀同时全身的肌肉紧绷，一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目光紧盯着野猪的方向，伸手将陈丽姝拽到身后沉着冷静道：“别怕。” 对面的野猪可能也觉得面前这人并不是好惹的，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不停的刨着前踢，嘴里吭哧吭哧的发出低吼声。 它不动，顾兴东也没急着动手，在它动作的一瞬间，顾兴东脚下用力登了一下地面，同时朝着野猪迅捷的扑过去。 “兴东，你要小心啊。”陈丽姝吓的不轻，只来得及叮嘱一句，顾兴东手里的刀已经快狠准的钉在野猪脖子的动脉上，刀入肉的一瞬间，鲜血霎时飞溅出来，野猪也痛的嚎叫起来。 因为受了刺激，它长着獠牙的头不停乱拱，顾兴东身形灵活的动了一下避过野猪的尖牙，同时手臂肌肉暴突，紧紧抓着手里的刀柄用力向下一拉，顿时将野猪脖子来了个大豁口。 随着血流的越来越多，野猪的体力渐渐不支，最后终于哼唧一声轰的一下倒在地上，周围的尘土都被它笨重的身体砸飞起不少。 “兴东，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陈丽姝在野猪倒地的一瞬间立马朝着顾兴东奔过去，直到将人上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受伤后，一颗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你也太鲁莽了，它那么大个家伙你怎么不管不顾就冲上去啊？” 顾兴东安抚的朝她笑笑：“我真没事，你忘了我们有野外生存训练，击杀大型动物也是必修课。” 陈丽姝点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野猪身上：“它怎么办？” “你想怎么处置？” 陈丽姝想了想抬头：“要不交给队里吧，大伙也能分点肉改善一下伙食。” 顾兴东点头，弯腰一把将野猪提在肩头，同陈丽姝一起下山去了。 这个时间点村民都在地里干活，只有支书张长河守在大队部里，看见顾兴东抗着个大家伙过来，顿时眼睛都直了。 “大侄子，这是……” “叔，山上碰见的，丽姝说拿过来给大家分吃了。” 他常年不在家，媳妇在村里还需要大家照顾，所以他把功劳全都让给陈丽姝。 张长河一听是陈丽姝让送来的，看她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同了。 因为顾兴业的关系，他多少也听到一些关于她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所以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看她这么大一头野猪都能舍出来，知道大义上还是好孩子，不禁暗暗点点头，顾家的儿媳妇都能做到这样，看来这样的人家自己闺女嫁过去不吃亏。 “你放心，这事叔给你记着，虽然你现在不上工了，等这野猪过了秤之后，叔给你折算成工分。” 陈丽姝没想到还能有这收获，笑着同张长河说：“那我先谢谢叔了。” 想到什么陈丽姝又说：“叔，分肉的时候能多分我点猪肉吗？” 张长河乐了：“行，猪都是你男人打的，多分点猪肉怎么不行？” 村民很快知道顾家打了野猪并且还上交给了村里，下晚就会分猪肉，顿时激动的不行，一个个干活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时候？过年都吃不上二斤肉，有的人家更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半点荤腥，能不激动才怪了。 “老嫂子，真是拖了你家兴东的福了，我可听说了，二百多斤的大家伙，你说这要是旁人碰见了腿不都得吓软了，你家兴东厉害啊，野猪都能杀。” 地里同干活的一个妇人忍不住同李秀兰说。 “这孩子有这本事都是国家和部队教的好。”李秀兰笑着回一句，实际上一颗心到现在还在提着，老三从小胆就大，那可是野猪啊，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第119章 分肉 李秀兰一直担心到下工回去看人还好好的，这才总算长舒口气。 “大伙都注意喽，今晚六点，大家都带好家伙事来大队部集合，咱们分发野猪肉，有没听见的互相转告一声。大伙都注意喽……” 吃晚饭的时候队里很少用到的大喇叭突然想起来，有饭吃到一半怕后去抢不到好位置肉的，立马丢下筷子就奔大队部去守着了。 “要我说今天这猪肉就不应该交出去，三弟妹你说你平时多精明的一个人咋能干这傻事呢？”刘月敏听见广播里的话顿时一阵肉疼。 那可是二百多斤的野猪呢，要是卖了可是小二百块钱。就算不卖家里这几口人分了，每家都能分好几十斤肉呢。 “二嫂，你以为咱们家这么长时间私底下的动作真没人知道？就算是回报大家，今天这野猪也合该给大伙分了。”陈丽姝开口说道。 别的不说，单就年前家里的猪没卖给收购站而是卖去了城里，这里面就有大家闭口不言的功劳。 “老三媳妇看的透彻，他们两口子今天这事做的对，咱不能因小失大。”顾守福看一眼陈丽姝，赞许的点点头。一个好儿媳收益三代人，当初选这个儿媳妇是真的选对了。 吃过饭，大家各自拿上碗和盆齐聚大队部院里，大队部门前早已经支了个案板，上面摆着已经收拾好的猪肉。 这次顾兴东打的野猪一共二百六十多斤，去除骨头内脏之类的，大概能有一百五十多斤肉，每家能分不到二斤肉。 虽然野猪肉不比家猪肥肉多，可照样是肉，每个村民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分肉之前我先跟大伙说一声，猪是顾家老三打的，虽然人家没说什么可我这个支书得记着，虽然不能按照收购站的价钱来计算，可多少也给人家记上点工分，大伙觉得怎么样？” “咱们没意见。”肉多难得，记点工分不算啥。 “这野猪不就是山上的，是山上的东西那就是集体的，为啥还要单独给他们家记工分？”陈宝柱不满的开口。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他依然记着陈丽姝那贱人送他去看守所的事，不光如此，因为媳妇生孩子他不在，出来之后他还被几个大舅哥狠狠收拾了一顿。 张长河半眯着眼睛看一眼陈宝柱：“话虽如此，可总要有人去打不是，宝柱你要不同意年底可以不扣你工分，今天这肉我看你也别吃了，想吃可以自己去山上打去。” 陈宝柱一噎，他要有那本是也不能被几个大舅哥揍了，见大家都神情不满的看过来，只得悻悻的闭嘴。 “这里是五斤肉，另外还有两根大骨头，头蹄下水也都归你们，大侄女你看怎么样？” 等到众人分完之后，陈丽姝上前，张长河指着地上的盆子开口说。 “谢谢长河叔了。” 陈丽姝笑着说一句，和顾兴东一起拿着肉回家。 “兴东，你是喜欢吃酱腊肉还是卤肉？喜欢哪个我明天给你做。” 看着手里的肉，陈丽姝侧头笑着问。 天边的红霞照在她言笑晏晏的脸庞，仿佛为她周身都渡上一层浅粉，顾兴东眸中的颜色深了几分，答非所问道：“你什么时候随军？” 随军之后他就能天天看见自己的媳妇，自然也就能天天吃到她做的饭了。 陈丽姝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这个问题顾兴东之前在信里提了一次，被她搪塞过去之后他不曾再提，没想到现在又当面问起，看来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今年年底我就过去陪你。”年底国家恢复高考，考完试她就过去。 见她终于给了个明确答复，顾兴东点点头，不再追问。 这个男人总是表面冷峻却又心思细腻，跟他相处从来不会让她有紧绷的感觉，陈丽姝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是捡到宝了，心里更加坚定了想法，不管这次考上或者考不上，她都会过去陪在他身边。 两人端着肉一路回家，陈丽姝和李秀兰几个趟黑将头蹄下水收拾出来。 “妈，我想做卤肉，你们要不要一起？”做一次卤汁并不容易，需要很多调料。所以陈丽姝才想着问问大家要不要一起。 “三弟妹，你能做好吗？万一弄不好，好好的猪肉可就白瞎了。”刘月敏忍不住问一嘴。 大伙谁家都不富裕，尤其是以前的陈家，常年都吃不上肉，她实在怀疑陈丽姝的手艺。 “我看三弟妹平时做菜挺好吃的，我是怎么吃都行，三弟妹要弄就带上我一份吧。”眼看天越来越热，肉也放不住，做成卤肉还能多放两天。 李秀兰对陈丽姝的手艺也信的过，便把分到手的肉全权交给她处理了。 刘月敏一看大家都把肉放心的交出来，犹豫一下也把肉拿出来了，末了却不忘叮嘱一句：“三弟妹，你可要好好做，你家肉多，别做白瞎了。” 也就三弟惯着，那么多肉可劲让她瞎祸祸。 将收拾好的肉放进盆子里备用，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东特意骑自行车去了一趟镇上买了许多调料回来。 中午陈丽姝就开始做起卤肉来。 她先煮了十个鸡蛋，捞出来备用之后，才将锅中加水，然后将切好的成块的肉放进锅中生火，然后又将要添加的调料装进缝制好的纱布口袋，这样吃的时候方便将调料取出来。 等到把肉和调料都放进锅里煮的时候，陈丽姝又去村上做豆腐的人家买了二斤干豆腐。 回来后先将煮好的鸡蛋放进锅里跟肉一起煮，顺道将肉块用筷子扎几个眼方便入味。 一直煮到差不多入味了，陈丽姝才将买回来的干豆腐放进去，大概十多分钟后，将所有的肉和鸡蛋还有干豆腐一并捞出来。 顾兴东早已经闻着香味凑过来。 “尝尝味道怎么样？”陈丽姝夹了一筷子送进他嘴里，顾兴东咀嚼几下，顿时觉得一股浓郁的肉香充斥在口腔，赞许的点头：“好吃。” 第120章 丁家请客 “我这次做的多，等你回去的时候多带一些，顺道给老吴他们也带点尝尝。” 吴铮两口子人都非常好，是个值得深交的。 “嗯。”顾兴东点头，见她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弯身在她脸颊上亲一口：“我媳妇辛苦了。” 陈丽姝抿嘴笑：“知道辛苦罚你晚上给我捶背。” “光捶背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必须做全套按摩才行。” 陈丽姝纳罕：“你还会按摩？” “以前学过一段时间人体穴位辨认，所以懂一点。”当然学了肯定不是用在这上头。 陈丽姝听着他的话不禁眼睛一亮，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顾兴东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禁摇了摇头：自家媳妇还是太单纯了。 做好卤肉之后，陈丽姝又将头蹄放进卤汁里，待它们也都做好之后，最后才将收拾好的下水放进去。 幸好顾兴东砍的柴多，不然家里剩的那点还真不一定够她用的。 等到傍晚李秀兰他们回来的时候，老远就闻到自家院子里飘来的肉香，好多一路回来的村民闻到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原本还想把手里的肉多留两天慢慢吃的，得，这回也别吝惜了。 吃过饭，陈丽姝切了一段卤好的肠子和一块猪头肉让顾兴业给支书家送去。 虽说她送野猪不求回报，可人家支书主动提出来要给工分，这个人情得记着。 见顾兴业出门，陈丽姝同样准备了另一份，同顾兴东一起回了陈家。 “兴东来了，快屋里坐。”陈满囤看他们两口子过来很高兴的将人往屋里请。 “我妈最近身体怎么样？”陈丽姝说着将手里的卤肉送过去。 陈满囤接过来无奈的叹口气：“身上还是提不起劲儿，只能慢慢养着。” 几人说话的功夫进了屋，果然看见吴春梅脸色还不是很好，依旧蜡黄，看情况应该还是气血亏损严重，陈丽姝心里暗暗记下，得抽空给吴春梅弄点中药调理一下才行。 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了，所以她和顾兴东没坐多长时间便回了家里。 夜里洗漱过后夫妻俩躺在炕上，顾兴东果然兑现承诺给她来了个‘全身按摩’。 等到陈丽姝发现他意图不轨的时候早已经晚了，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自然只有乖乖就范这一个结果。 “顾兴东你个大骗子。”临睡过去时，陈丽姝不甘心的嘟哝一句。 第二天，眼看顾兴东就要归队了，两人收拾好东西跟家里说一声便回了镇上，陈丽姝同时也带了一部分这段时间张芹她们做好的衣服。 回到镇上之后，陈丽姝先给丁家送了一些卤肉，顺道将顾兴东介绍给丁永峰和孙淑珍认识。 “兴东，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一直很照顾我和兴萍的丁叔叔还有孙阿姨，叔叔阿姨，这是我爱人顾兴东。” “丁叔，孙姨好，丽姝和兴萍多亏你们照顾，给你们添麻烦了。” 丁永峰和孙淑珍笑着摆手：“都是好孩子，一点都不麻烦。”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顾兴东，但见他眼神清明身姿挺拔，知道是个正直端正的好孩子。 “你们晚上别做饭了，一会儿我让你叔叔去买条鱼，我给你们做我最拿手的糖醋鱼。”孙淑珍笑着开口邀请道。 “孙阿姨做的糖醋鱼非常好吃，我跟着学了两次但始终没她做的好吃。”陈丽姝侧头笑着同顾兴东说。 “丽姝平时做菜就非常好吃，她都这么说了，那我可真要尝尝孙姨的手艺了。” 孙淑珍见他痛快的答应下来，嘴又这么会说话顿时高兴的不行。 从丁家出来后陈丽姝估摸着她从蒋卫国手里定的那批货差不多到了，于是又拉着顾兴东去做劳力。 一共两袋子布料，顾兴东毫不费力气的一手一个跟拎两个空袋子似的，都不带倒手的，一口气直接拎到家里。 回到家之后，陈丽姝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又起身去街口的电话摊给蒋卫国去了个电话，把自己受到货的事情告诉他一声。 一路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碰见顾兴萍放学回家。听说顾兴东也来了的时候顾兴萍非常高兴，迫不及待的拉着陈丽姝快步往家走去。 “三哥，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都回来好几天了才想起来看看我。” 顾兴萍放下书包，不满的嘟哝道：“三嫂也是个狠心的，将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好几天。” 顾兴东和陈丽姝对视一眼，均看见彼此眼底无奈的笑意。 三人没说几句话，丁晨从外面进来，刚一进屋迎面撞上坐在沙发上的顾兴东。 因为双方第一次见面时顾兴东就给丁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知道他就是顾兴萍的三哥，丁晨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顾，三、三哥你好，我叫丁晨，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我妈让我叫你们去吃饭。” “要去你家吃饭？做的什么？”顾兴萍原本还想翻出作业写一会儿，听见丁晨的话下意识抬头问。 “有你最爱吃的地三鲜和糖醋鱼，我还特意买了几瓶汽水，上次你不是说没喝够……” 丁晨跟顾兴萍一起说话时神情放松许多，眼底更是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话没说完，丁晨感觉两道视线犹如实质的盯在他身上，下意识回头，正对上顾兴东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丁晨吓了一跳，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道，狠狠咳嗽几声后整张脸咳红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能被自己呛到？”顾兴萍嫌弃的说一句，丁晨的脸腾下子变得更红了。 陈丽姝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着打圆场：“丁晨都来叫了咱们快走吧，别让孙阿姨和丁叔叔他们等急了。” 陈丽姝说着偷偷推了下顾兴东的胳膊，见丁晨和顾兴萍先出去，才小声说：“我看小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你可千万别打草惊蛇了。” “哼。”顾兴东不满的哼一声。 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都快让别人家的猪给拱了他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第121章 周斌谈合作 “你放心吧，小妹这里有我看着呢肯定不会让她耽误学业，再说丁晨那孩子不错挺老实的。” 顾兴东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便也没再说什么。 从丁家吃过饭回来，顾兴萍去写作业，陈丽姝开始给顾兴东整理明天走时要带的东西。 几斤卤肉，还有三瓶她在家做好的蘑菇肉酱，另外还有顾兴东换洗的衣物，全都被陈丽姝板板正正的收进袋子里。 第二天，陈丽姝特意起了个大早，给顾兴东烙了几张发面饼又熬了点骨头汤，火车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剩下的发面饼全都被她用油纸包好，额外又煮了几个鸡蛋，一并给他带着路上吃。 送走顾兴东后没过多久周斌过来取货，陈丽姝一下子又变得忙碌起来，倒是冲淡不少因为离别带来的失落感。 给周斌提供完货之后，陈丽姝决定等把南海涛的一百件订单和手里的麻纱布料全部做完之后，就开始减少工作量专心学习。 另一头，顾兴东归队之后，抽空将陈丽姝给他带的卤肉还有蘑菇肉酱分一部分给吴家送过去。 站在吴家门口刚敲了两下门，随着房门被打开，突然从门里窜出一道黑影，顾兴东没躲，而是伸出胳膊自然的将它接住。 “喵~”大王落在他怀里委屈的叫了一声，顾兴东安抚的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大王立时舒服的半眯起眼睛。 “都说动物随主，我算看出来了，你家这猫跟你一个臭脾气，根本养不熟。”吴铮看着窝在顾兴东怀里已经发出咕噜声的猫咪，顿时一阵眼热。 平时去顾家看见大王这么可爱的小猫他早就手痒的不行，可惜每次凑近了想稀罕一下，对方都警觉的一下子跳开跑了。 这次好不容易顾兴东回家探亲以为机会来了，他立马屁颠屁颠把猫接过来，结果人家老先生可好，该吃吃该喝喝，想碰一下，没门。 “我媳妇做的，特意叮嘱我给你家送来。”顾兴东说着将手里的卤肉和蘑菇肉酱递给吴铮。 “弟妹太有心了。”吴铮立马从不招大王待见的失落中走出来，接过东西侧身让顾兴东进门：“你还没吃饭吧，回去也是一个人，正好在这吃得了。” 顾兴东想想点头同意了。 “顾大哥，你回来了？”林小慧听见顾兴东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果真是他回来了，顿时眼睛一亮。 顾兴东点头，抱着大王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林小慧见状，在他不远处的另一个椅子上坐下。 顾兴东见她坐的位置下意识皱了下眉。 “顾大哥，你知道吗，再过几天我就要去队上新建的幼儿园当老师了。” 随着随军家属越来越多，上面领导也挺重视，尤其是随军儿童的教育问题。小学筹备起来比较麻烦，但可以先把幼儿园办起来。 “哦。” 顾兴东半垂着眼眸，神情冷淡的应一声。 虽然表面冷淡心里其实挺高兴，毕竟这涉及到以后他和陈丽姝的孩子教育问题，有了幼儿园看来以后能方便许多。 “开饭喽。”吴铮将东西送去厨房后再回来开始支桌子。 很快林小月将饭菜端上来，还特意将顾兴东带过来的卤肉切一盘。 “小慧你也尝尝，你顾家嫂子做的卤肉很香，特别入味。”林小月笑着夹了一块肉放进林小慧碗里。 林小慧夹起来尝一口后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头：“是吗？我倒是觉得调料味有些太重了。” 吴铮和林小月听见她这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重了别吃，本来也不是给你做的。” 顾兴东不轻不重的扫了林小慧一眼，三两口将碗里的饭扒干净起身：“我吃饱了，先走了。”说罢，叫上正在打盹的大王转身离开。 …… “妹子，我有个大生意你要不要一起做？” 这天，陈丽姝正在家里看书，周斌突然找过来，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陈丽姝笑：“什么大生意？” “我认识个市二建的朋友，他跟我说最近食品收购站那处的杀猪场要扩建，工程不大时间却赶，要求半个月就完工。他们建筑公司手上的活已经排满了，所以他问我想不想接这个活。”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眼睛一亮：外包？！要说后来什么最赚钱，那肯定非建筑房地产开发了。 前世她在工地工作好几年，因为是在食堂，也接触过不少领导，耳濡目染也听到甚至了解不少关于建筑业的事情。 国家的建筑业起步比较晚，八十年代开始冒头，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房地产正式进入商业化阶段。 随之而来的首个房地产泡沫在海南出现，她还记得当时流传着一句话：要挣钱，到海南；要发财，炒楼花。 若是她从现在开始接触，积累经验和原始资金，是不是也可以借着这个势头大赚一笔。 想至此，陈丽姝的内心忍不住有些澎湃。 “周大哥，扩建面积是多大？对方是预付款还是咱们先垫付等工期结束再给钱？对方准备出资多少？咱们工程预算又是多少钱？” 周斌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懵，反应了一会儿才挠挠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那朋友只说是屠宰场扩建，收购站先预付一千块钱，剩下的等交工后一次性把钱清了。” 周斌说完停顿一下继续说：“一个屠宰场能有多大，肯定用不了多少材料。你也知道我这工作除了红砖以外，砂子水泥都能弄到成本价。只是苦于手上没人手，我知道妹子你是农村过来的，找人应该很方便。” 周斌刚说完又急忙解释道：“妹子我没有别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 陈丽姝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找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成本这块还是得实地考察一下才行，毕竟如果不知根底白忙活一场可就得不偿失了。” 周斌听她话头不确定的再问一遍：“妹子你是同意了？” “如果考察后这买卖划算我肯定干啊。” 第122章 接下 见她答应了，周斌很高兴。 他其实除了手上没人之外，也是想找个人来承担一下风险，毕竟动辄好几千块，他心里也有些犹豫不决。 眼下看陈丽姝同意了，两人便约定好先不给他那朋友回信，等明天一早去过收购站了解下大致情况后再做决定。 第二天吃过早饭，顾兴萍去上学，陈丽姝和周斌一起去了镇北边的收购站。 收购站占地面积不大，四五千平方米的样子，分成前后两个院子，前边是收购东西的地方，后边是屠宰的地方。 两人去的时候特意报了市二建的名字，果然收购站的领导非常重视，还特意派人带两人去后边查看情况。 这两年自从四颗灾星倒台，农民日子好过手里多少也有了点余粮，大多数人家都会养一到两头猪，因为统购统销，光是下边的各个公社每天都能交过来几十头猪，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要供应给上级单位肉联厂，剩下的勉强也能够镇上人口的日常分配。 现在随着收购量增大，屠宰场原本的五间厂房就不够用了，按照给他们带路的小伙子说的，他们还想在原来房屋的基础上在旁边再接五间厂房。 “新扩建的厂房有什么特殊要求吗？”陈丽姝和周斌围着场地转了一圈之后开口询问道。 “就跟原来的一样就行。毕竟用来屠宰，听说上边要派技术员过来，好像还会带什么机器，地方敞亮点，以后我们也能省不少力了。”领路的小伙子有些激动的开口说。 陈丽姝和周斌互相看一眼点点头，情况基本上了解的差不多了，两人同人说一声后离开。 “我觉得这活咱们能接。”出了收购站大门，周斌开口说。 “五间厂房面积不算大，五万砖差不多就够用了，按照三分钱一块砖算，差不多一千五百多块钱，砂子水泥相对贵点，不过这些咱们有门路，顶多一千出头，扣除人工和运费，这活差不多能赚两千。” 陈丽姝也觉得这活可接，只是不管干什么总要先把话说清楚，于是开口问：“不知道分成这一块周哥心里有什么想法？” 听见她问，周斌笑了：“我六你四妹子你看怎么样？” 陈丽姝皱眉：“虽说这件事是周哥你牵的头，可我跟你出一样的钱担着同样的风险呢。”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想对半分，周斌心里有些不太愿意：“原材料毕竟是我跑嘛。” 陈丽姝笑：“人工我也要费心啊。” 周斌还是有些犹豫，陈丽姝也不催，做生意就是这样，关系是一方面，可涉及到利益还是要据理力争。 “那行，就按照妹子你说的意思办。”毕竟没人什么都干不成，周斌沉吟片刻妥协道。 两人商定好以后先去市二建双方签订了一个外包合同，然后周斌去跑原材料的事情，陈丽姝回到村里去组织人手。 “爸，大哥，我认识个市二建的朋友，他们现在手里有个活急需要找几个临时工，因为活比较急，说是半个月能给出三十块钱的工钱，就在镇北收购站，你们要去干吗？” 回来的路上陈丽姝已经想好了说辞，找人干活这事村里肯定瞒不住，不如索性隐去了她和周斌合作的事情不提，只推说是市二建要找临时工，这样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就好比之前顾兴业去物资局做临时工，村民不但没往旁的地方想，一个个还都非常羡慕。 “啥，干半个月就给三十块钱，是不是要去当苦力啊？”顾兴民一听价这么高，有心想去又有点胆怯。 “就盖五间厂房，搬砖和泥什么的肯定要出些力气的。” 一听就这活，顾兴民顿时放心不少，队上每年都有人家盖房子，这活他们都做惯了。 “我听说他们有在砖厂脱土坯挑砖的，那个才累呢，砖窑火再烤着，一天才多给一个半工分。”李秀兰插话道。 “钱准不准？会不会干完不给钱啊？”刘月敏心里有些犯嘀咕，可别生产队请着假耽误挣工分，然后累死累活半个月再不给钱。 “三嫂敢张嘴介绍的活肯定托底，不然她肯定不会提的，你们看我去物资局那回，不是照样开工资。” “钱肯定没问题，我都问清楚了，再说他们那么大一个公司，如果耍赖不给钱，随便往门口一站他们也害怕不是。”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都有些心动。 “不是说要用十个人，那其他人咋办啊？”李秀兰说着看向陈丽姝。 就是把亲家也算上，拢共也才五个人。 陈丽姝笑：“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让四弟赔我去一趟张叔家，我问问张叔的意思，他看着谁合适再给推荐几个人。” 顾守福听见陈丽姝的话顿时对这个儿媳妇佩服起来。 一下子找这么多人队上不给假也是白扯，可是陈丽姝去问，那就是把这个做好人涨威望的事情送给了张长河，又带老四过去也算让他在未来老丈人面前长长脸，她这个嫂子实在是有心了。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张长河一听是市里要招临时工，价钱还那么高心思开始活泛起来，等到陈丽姝说把选人的权利交给他时，张长河对陈丽姝的好感更是增加不少。 “大侄女你放心，这事叔肯定放在心上，一会儿就给你办了。” 等到把叔嫂两个送走之后，张长河看着女儿不禁脸上堆起褶子笑道：“之前还觉得是顾家老四高攀了我闺女，现在看来以后这顾家孬不了。” 同闺女说完，张长河背着手转身去大队部，顺道叫上几个村干部一起开会研究一下定谁去镇上干活的事情。 没过多久村民们私底下就全都知道这件事了。半个月三十块钱，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在谁头上别人肯定都不甘心。 张长河不愧是多年老支书，很快想出一个公平公正大家谁都没有怨言的办法。 “抓阄，自己手气孬也别赖别人，毕竟好赖都是自己抓的不是。” 第123章 换个媳妇 大伙听见他的话一下全都没了脾气。 因为陈丽姝说赶工期，那肯定要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年纪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符合条件的都到前头去抓阄。 抓到的自然激动的不行，抓不到的也只能骂一句自己点背。 通过这个办法，张长河很快选出五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第二天一早就跟着陈丽姝一起去了收购站现场。 …… “都说女生外向，半个月就赚三十块钱，有这好事那小贱人都不想着我们宝柱。她忘了自己还姓陈呢，要不说赔钱货就是赔钱货，关键时刻一点都不顾着点一家人。” 陈老太只要一想起来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让别人得去了，心里恨陈丽姝恨的牙痒痒。 “妈，要我说这事跟弟妹也脱不了关系，她当妈的都不知道教育孩子跟咱们亲，我看二弟他们家那几个小的都跟丽姝那大的没什么两样。”张春华忍不住一旁接话道。 “一连生了七个赔钱货，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睛，都说便宜没好货，当初吴家半袋谷子就把人送过来了，结果你说说，满囤可不就绝户了。” 张春华听见她这话眼神闪了一下，别人不知道她以前跟刘寡妇关系不错可是听她说过，二房手里可有不少钱。 想到自己离婚被赶回娘家的妹妹，张春华开口说：“妈，你想没想过给二弟换个媳妇？” 陈老太听见她这话怔了一下，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随后还真认真思考起来。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陈丽姝和周斌这头按要求顺利交工，同时也如约收到了收购站拨的尾款。 一共五千块钱，扣除成本三千多点，两人这次每人赚了近一千块。 陈丽姝和周斌先是在刘勇的饭馆请周斌的朋友吃了一顿饭，然后陈丽姝才拿着工钱回村给大伙结账。 回村之前她先去医院给吴春梅抓了几副中药，上次她回村的时候买了几副看效果不错，所以这次又再抓几副。 回到家的时候李秀兰他们还都在上工，陈丽姝看一眼时间还早，拿上药先回了娘家。 陈家院子里，陈丽婉正在同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男生对峙。 “动你小人书怎么了？我妈说了，等我妈跟你爸结婚了，以后这个家都是我们的，你二姐都得给我当媳妇，我妈说这样连聘礼钱都省了。”王狗蛋抖着腿脸上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 陈丽婉气急：“你放屁！我爸才不会娶你妈，你们一家子要饭的烦人精，臭不要脸偷东西的贼，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 “贱人！竟然敢说我们是要饭的，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王狗蛋说着猛然伸手，一把将陈丽媛推了个跟斗摔倒在地上。 “啪！”陈丽姝看着眼前这一幕快走几步过去毫不客气的扇了王狗蛋一巴掌。 “你是谁家的小兔崽子也敢上我家撒野。”陈丽姝眼神冰冷的看一眼王狗蛋，弯身将陈丽婉从地上扶起来。 “大姐，你可回来了。”陈丽婉从看见她的那一刻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一下子掉下来。 “别以为你有了帮手我就怕你，看我不告诉我妈怎么收拾你们！”王狗蛋捂着脸恨声说一句，撒腿就朝院外跑去。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王狗蛋的话她也听了一耳朵，陈丽姝心下不免有些担心的问。 陈丽婉再忍不住，噼里啪啦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原来前几天陈老太和张春华突然带着张春华的妹妹还有她的两个儿子过来说家里住不下要来他们家住一段时间，陈满囤和吴春梅没好意思拒绝就同意了。 结果可好，那个女人和她带来的两个孩子迅速霸占了家里不说，更是趁陈满囤不在家的时候侮辱吴春梅和欺负几个小的。 “奶说要让爸和妈离婚，然后让那女的给爸生儿子。” 陈丽姝听完她说的话一张俏丽的脸早已经染上寒霜，澄澈的眸子更是戾气一闪而逝。 刚要开口再问几句，屋里突然传来妹妹的哭声，两人赶紧回屋，正看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正在和陈丽如打在一起，陈丽姿和陈丽娟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陈丽姝面色一沉，过去将两个妹妹从地上抱起来后一把将那半大小子拽着脖领子一路扔去门外。 “赶紧滚，别等我动手收拾你个小孩子。”陈丽姝冷冷的说一句，一把将房门关上。 再进屋时才看见吴春梅正躺在炕上抹眼泪，短短几天没见原本已经有血色的脸又变得蜡黄，而且整个人也瘦了不少。 陈丽姝无声的叹息一声，想要出口的埋怨全都咽回肚子里。 “妈，我又给你抓了几副药，不相干的人只会说些不相干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丽姝，你奶这回是铁了心要让你爸跟我离婚了，她连后妈都给你们找好了，那个女人一连生了两个小子，肯定也能给你爸生儿子。”吴春梅说着，捂着脸呜呜的痛哭起来。 “妈，都什么年代了，只要你和我爸不同意离婚，这事谁插手都没用。” “大姐，我不要后妈，也不让王狗蛋和王羊蛋做我哥哥，他们身上生虱子，还骂我们，还偷家里的钱。”陈丽娟一把抱住陈丽姝撇着小嘴要哭不哭，模样委屈极了。 “爸妈都不赶他们走，大姐，你把他们都打跑好不好？” 陈丽姝摸了摸她柔软的小黄毛温声说：“好，大姐把他们都赶跑，让他们再也别进咱们家门。” “大侄女你要把谁赶走？”张春华似笑非笑的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陈老太，还有她妹妹张春燕，最后面是张春燕的两个儿子。 “自然是把你这个一心想要鸠占鹊巢的臭不要脸的妹妹和她带来的两个崽子赶出去。”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来你们家就是客人，你怎么还骂人，有没有教养？”张春燕尖细着嗓子叫道。 陈丽姝冷嗤一声：“我没有教养？我看最没有教养的就是你。” 第124章 只要你抗揍 陈丽姝说着手指顺带也点了一下张春华： “还有你！你说你们姐俩再凡要点脸都不会想到这么损的办法吧？硬往自己小叔子家里塞人，你妹妹是有多廉价？别人不要剩下的破鞋你以为谁都稀罕穿一脚？呸，谁知道被没被人过上脚气！” “你，你！”张春华姐俩被陈丽姝气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 “这屋里连个男人都没有你们惺惺作态给谁看？真以为自己有那资本？也不照照镜子要不是还长了张脸都分不清前胸后背的主，你什么你？赶紧收拾东西从我家里滚出去！” 张春华姐妹俩被她一顿抢白噎的直翻白眼，半晌张春华涨红着脸颤抖着手指指着陈丽姝说：“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是啊，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了这个家根本轮不到你做主。你妈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没比那不下蛋的母鸡强多少，要是我早就识相的给别人腾地方了，何必站着茅坑不拉屎。” 张春燕这话不可谓不恶毒，一下子就戳在了吴春梅的痛处上。 陈丽姝听见炕上的吴春梅哭声一下子大了不少。 现在当着她的面这姓张的都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由此可见平时没人看见的时候不定要怎么拿话来伤人了。 “你能生儿子你让婆家赶出来了？不管怎样我爸稀罕，哪像你不过一个没人要的破鞋，我真好奇是谁给你的勇气可以站在这里说话的？真当这个家里没人了是不是？” 陈丽姝颌边肌肉动了一下，回头吩咐几个小的：“去把她们几个的东西全都给我撇去院子里一把火烧了，拿的时候注意点小心沾到身上虱子，毕竟他们这帮臭虫也就能跟虱子为伍了。” “我看谁敢动我们东西！”王狗蛋和王羊蛋听见陈丽姝的话立马跳出来。 “干嘛？想打架？”陈丽姝鼻腔里冷嗤一声，一转身去到外间的厨房直接拎了根手臂粗的烧火棍，根本不管谁在跟前，直接轮圆了看见谁挡路就抽谁。 很快张春华姐妹还有陈老太他们就朝外面逃窜出去。 眼见他们狼狈的进了院子，陈丽姝往门口一站，手里拄着个烧火棍，神情冷凝，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赶紧的都痛快滚了，别在我面前碍眼。” “你个小瘪犊子，你竟然对你奶动手，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陈老太一看事态再发展下去大家都得不了好，肯定要被面前这小牲口赶走，到时候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当初张春华和她商量的时候可是都说好了，她帮着张春燕进门，陈满囤家的钱都得攥在她手里。 以前忌惮陈丽姝，这回要是能撺掇吴春梅两口子离婚，老二家不但能抱儿子，同时也能被她拿捏的死死地。 “奶，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要是真有报应第一个肯定也是先劈你。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不想着怎么安度晚年，却老想着怎么折腾儿子家。竟然还想着往自己儿子房里塞人，你以为是旧社会啊，我告诉你，你这属于破坏别人婚姻，是犯法要被判的。” “犯什么法？我是你奶，更是你爸他妈，我说让他娶谁他就得娶谁。” 陈老太说着高声朝屋里喊：“吴春梅你个缩头乌龟窝囊废，你生不出儿子你霸占我们老陈家地方，要脸你就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别等我找人把你清出去。” 屋子里的吴春梅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听见陈老太骂她赶她走的时候，眼泪一下子流的更凶了。 半晌，犹豫着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妈，你这是在闹啥呢？” 有邻居听见陈家吵嚷赶紧跑去叫地里干活的陈满囤，陈满囤一听家里打起来了，二话没说扔了锄头就往回跑，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陈老太的话，顿时眉头拧成两个疙瘩。 “满囤你来的正好，今天当着大伙的面你来说说，你是要姓吴的还是要你妈，你要要你妈现在就把姓吴的赶走娶了春燕，安心生儿子。你要是要那姓吴的，我今天就撞死在你家门口。” 陈老太看见儿子回来终于有了主心骨，赶紧拉着儿子放狠话。 “妈，你这不是为难我呢嘛！”陈满囤本来就跑的满头大汗，这会儿听见陈老太的话额头上的汗更是如水流似的往下淌。 “奶，你说你是不是心理扭曲加变态，我爸妈过的好好的你非要搅和黄了，你是童年缺爱还是老了看不得别人恩爱？” 陈丽姝不客气的开口：“我看你也别撞死了，那多疼啊，万一一下死不了再落个痴傻可就得不偿失了。正好我家还有敌敌畏，虽然味道不咋样，可保证你喝了之后立马能去见我爷，说不定这么多年他都想你了。” 陈老太看她似笑非笑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神，心里那个恨啊，当即指着她骂道：“你以为你比别人好多少？还不是靠着搞破鞋勾搭男人，不然好好的婆家不待去镇上，还说什么认识的朋友给介绍的活，不定陪多少人睡过了，你那婆家也是见钱眼开宁可让自己儿子当王——”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一道棍影飞快的朝自己抽过来，陈老太躲闪不急胳膊上被狠狠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说，只要你抗揍你就接着说。”陈丽姝看向陈老太的目光仿佛淬着冰锥，陈老太一下子想到了某个漆黑的夜晚，陈丽姝也是这样贴近她耳朵说要把她捂死，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你这个小畜生，你连自己的亲奶也打，你还是不是人？”张春华开口骂道。 “大娘，你是不是觉得我能打我奶我就不能打你？”陈丽姝话音刚落，手里的棍子一阵往张春华身上招呼，打陈老太时她手上还留着准头，这回落在张春华身上力道却是实打实的。 “你们做的那些臭不要脸的事正好今天当着大伙的面说一说。” 陈丽姝一边追着她揍，一边高声将张春华联合陈老太给陈满囤家安排人的事情说了，大伙听了一阵错愕。 第125章 装晕 “还有这样的事？我说怎么无缘无故把人送满囤家来了，还拖家带口住进来的，感情是怀着这心思呢，呸，太不要脸了。” “虽说人家满囤媳妇没生儿子，可好歹也生了丽姝她们几个，满囤都没说啥呢，真搞不明白这陈老太是怎么想的。” “要我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满仓媳妇还不是看人家满囤家过的好了眼热了呗，这缺德事都干的出来。” 站在院门口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张春华身上本就火辣辣的疼，再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更是恨了个半死。目光扫到不远处的陈老太，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立马躲去她身后。 眼看陈丽姝终于没有再追来，张春华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飞快的算计起来。 陈丽姝这贱人竟然敢打她，一定要给她个教训！看一眼身前的陈老太，张春华眼睛一闪凑到她耳边小声低语几句，陈老太原本耷拉的眼皮一下子提了起来，再转头看向陈满囤时硬是挤出两滴眼泪： “满囤，妈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妈就是到地下见到你爸他肯定也会埋怨我的。” 陈老太何时对陈满囤态度这么好过，以至于陈满囤心里的愧疚一下子达到了顶点，痛苦道：“妈，都是儿子无能。” 陈丽姝一看陈满囤的状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陈老太看着面前的窝囊废儿子心里忍不住嗤笑，窝囊废果然到什么时候都是窝囊废，自己不过就说了两句好话，还真就信了。 “满囤，你听妈的，妈都已经给你找人看过了，原本你是命里有子的，肯定是那姓吴的克你，春燕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她肯定……” “妈！” 陈满囤将她打断，抬起头时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声音哽咽道：“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真不能撇下孩子她娘，虽然她没能给我生儿子，可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知道我自己没能耐，有这几个闺女其实也挺好。” 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陈满囤飞快的抬手抹了下眼睛：“妈，我认命了。” “满囤……”吴春梅挎着包袱站在门口，听见陈满囤的话眼泪瞬间决堤。 不能给陈满囤生儿子一直是她心底的痛，原本已经做好了让位置的准备，没想到听见了陈满囤这话，她捂着脸一时哭的不能自已。 “你认什么命？不能生儿子你对得起老陈家吗？你个瘪犊子窝囊废，那女人有什么好的把你的魂都勾走了，你连你妈的话都不听了？” 陈老太简直要被气疯了，老二家真是要反天了，一个两个全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陈满囤任由陈老太在自己身上抓挠，耷拉着脑袋就是不松口。 眼见陈满囤脸上已经被陈老太挠出了血珠子，陈丽姝沉着脸快走两步过去一把将人推开，目光沉冷的看着她：“奶你到底有完没完？再闹下去我可真不客气了。” “我教训我自己儿子你这死丫头片子插什么手？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跟我作对，非要活活把我气死是不是？” 陈老太气的狠狠捶了两下自己的胸口，接着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妈！” 陈满囤见人晕过去吓了一跳，想要伸手去扶，张春华比他动作更快，似乎早就有准备似的，一把将人抱住。 吴春梅也顾不得哭了，吓的立马奔过来查看情况。 陈丽姝看着人倒下的一瞬间心里也有些发慌，万一陈老太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一家可都脱不了干系。 “人都被你们两口子气晕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张春华胳膊一挥，根本不让陈满囤两口子靠近。 院外有看热闹的也不看了，推开院门进来，七嘴八舌的帮忙出主意。 “掐人中，人背气了得掐人中。” “老太太岁数大了，快别抱着把人放平了，不行就去队上借车拉人去卫生院看看吧。” 经过众人提醒，陈满囤恍然回神，连忙伸手要去掐陈老太人中，可惜张春华将人护的紧紧的，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一家的！” “大嫂，现在还是救妈要紧，你就把妈给我吧。”陈满囤急的满头大汗，可张春华就是不让他靠近。 陈丽姝只是刚开始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已经镇定下来了，现在看见张春华一直护着陈老太不让众人上前查看心里猜测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正常人看见别人昏倒了肯定急的要想办法施救，她倒好，不但不管陈老太死活，反倒一个劲儿数落他们。 心里有了猜测，陈丽姝根本不管张春华同不同意，上去一把薅着人衣领子就往后拽。 “大娘，大家都在救我奶呢，耽误了救治时间你付得起责任吗？” 陈丽姝一边装做着急的样子，一边抬头同陈满囤说：“爸，快掐人中！” 眼见没了阻碍，陈满囤应一声赶忙上前伸手去掐陈老太人中。 关键时刻陈老太也真是豁出去了，尽管疼的半死，可她依旧咬着牙双目紧闭，誓要给老二一家子一个教训。 陈丽姝因为心里有猜测，所以在陈满囤掐人中的时候一直留意陈老太的反应，虽然人一直没睁开眼睛，可她清楚的看见陈老太垂在一旁的手因为疼痛紧紧握成了拳头。 “丽姝，不行。”陈满囤因为着急，额头上的汗低落到眼睛里，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起身：“我还是去队上套车吧，再耽搁下去恐怕不妥。” 张春华一看陈老太挺住了，一直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叫嚣起来：“妈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们一家害的，不识好歹的一家子，你们……” 陈丽姝猛然松开拽着她衣服的手，张春华没想到她会突然撒手，重心不稳顿时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 “爸，可能是你力度不够，不如让我来试试吧。”陈丽姝没管张春华，而是走近了陈老太。 第126章 毕业考试 陈丽姝眼尖的看见陈老太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 吴春梅急道：“你这孩子，你爸的劲儿还不比你大？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让你爸赶紧去队上套车吧。” “是啊丽姝，别耽误了治疗。”旁边一个婶子也跟着开口劝道。 “妈，婶子，你们不知道我就是因为着急救我奶才说的。兴东在部队学过急救，我听他说人要是昏迷之后不急时叫醒很有可能会因为长时间失去意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陈丽姝随口胡诌道。 众人一听她说是听顾兴东说的，心里先就信了大半，人家是军官，连野猪都能杀，本事大着呢。 “丽姝你有啥办法？” 陈丽姝目光落在陈老太身上：“有些人因为脸皮太厚，光掐是不管用的，得用锥子扎。” 陈老太听见锥子两个字，身体明显动了一下。 众人依旧没反应过来，好奇的问：“用锥子扎？真有用吗？” 陈丽姝笑：“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吴春梅不疑有他，慌忙起身：“家里就有纳鞋底的锥子，我去拿。” “你个毒妇，她那小瘪犊子说啥你都信，我看你们娘俩是合起伙来要害死我！” 陈老太听见锥子，至今还能想起来陈丽姝拿锥子扎在她身上的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吴春梅和陈丽姝就开骂。 陈满囤愕然：“妈，你，你没事？”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有气愤有不屑：“这都叫什么事啊！” “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拿装晕开玩笑，感情看人家满囤不听话就拿这来吓唬，害的大伙白担心，这不是老糊涂了吗？” 耳边听着众人的指责，陈老太目光扫到陈丽姝似笑非笑的眼神，知道上当了，顿时心里又臊又恨。 “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谁要你们多管闲事！”陈老太瞪一眼众人，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直接心虚的落荒而去。 陈丽姝看向院子里的张春华几人，后者率先反应过来，一边去追陈老太一边高声叫：“妈，你说你怎么还装晕呢。” “你们娘仨几个意思，是没挨够打还想再挨几下？” 张春燕母子三人瑟缩一下，赶紧撒腿追着张春华去了。 等到众人都散去，陈丽姝看着依旧垂头站着的陈满囤，有些担忧的叫道：“爸。” 陈满囤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陈丽姝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可能一时还接受不了，又见吴春梅情绪也稳定不少，知道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了，“爸妈，这是我爸之前做活的工钱，没什么事你们也进屋吧，我先回去了。”同两人说一声后陈丽姝转身离开。 回到顾家，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陈丽姝先把猪和鸡喂了，然后开始洗手做饭。 等到李秀兰他们回来，吃过晚饭，陈丽姝将顾守福他们的工钱结了，同时还有李秀兰她们做衣服的钱也一并结了。 结完钱之后，陈丽姝又把另外几个人的钱给张长河送去。 “叔，这次真是多亏有你帮忙，我那朋友说也没什么感谢的，听说你抽烟，特意让我送两包大前门给你尝尝。”烟是陈丽姝自己准备的，只是打着别人的名头拿出来。 “诶呦，还是‘两撇胡’呢，这可是稀罕东西啊。” 张长河一看见大前门烟顿时稀罕的不行。这烟也只有他偶尔去乡里开会才可能分到一颗。 陈丽姝又同张长河说几句，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就带一些做好的衣服骑车回了镇上。 很快南海涛的一百件衣服顺利交了货，从蒋卫国那里订购的麻纱面料陆续也用的差不多的了。 算上收购站那次赚的钱，陈丽姝手里已经攒了六千多块钱。 随后的一段时间，陈丽姝全面减少工作量，一直在家安心学习，偶尔跟顾兴东通通信，日子过的倒也挺充实。 时间一晃到了顾兴萍毕业考试这天，陈丽姝特意起了个大早给顾兴萍擀的面条还煮了两个鸡蛋。 “预祝你能取得个好成绩。”陈丽姝笑着将碗推到她面前。 “三嫂，你说我要是还考不上可怎么办啊？”顾兴萍因为紧张，根本没有一点食欲。 因为还没有恢复高考，现在的中考制度跟后来有些出入，先要参加学校的毕业考试，只有学校觉得你成绩优秀才会推荐你报考中专，每年每个学校也不过就能被录取一两个而已，剩下的只有一少部分才可以进入高中。 “咱们该复习的都复习了，你只要尽力考，肯定没问题的。”陈丽姝笑：“你放心，不管你考不考上三嫂都带你去北京上海玩。” “真的？” 顾兴萍见她点头脸上终于显出点笑模样：“三嫂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 吃过早饭，顾兴萍去考试，陈丽姝将人送走之后心里也有些忐忑，一直静不下心，索性也不看书了，翻出做衣服剩下的碎布料开始给顾兴东做脱鞋。 下午顾兴萍回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陈丽姝知道应该考的不错，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第二天考完试顾兴萍几乎是哭着进家门的。 “这是怎么了？是没考好还是谁欺负你了？”陈丽姝紧张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上前。 顾兴萍拉着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三嫂，完了，这回我是真的考不上了。” “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嘛，你怎么就确定考不上了，昨天不是考的挺好吗？” “我们有个同学学习特别好，回回年级前三，我刚跟她对答案来着，我发现我有好几道题都做错了……”顾兴萍越说越伤心，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哭起来。 陈丽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拍着她后背安慰道：“咱们往好的地方想，你最近半年成绩不是也挺好嘛，毕竟没最后公布答案呢，万一是她错了呢是不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接下来的几天顾兴萍依旧闷闷不乐。 陈丽姝看着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开始默默的收拾东西，准备成绩一出来她就带顾兴萍出去散散心。 第127章 顾土匪 因为家里的低气压，丁晨有心想关心一下顾兴萍也不敢开口，只能每天变着花样送点好吃的过来。 一周之后是学校发成绩的日子，顾兴萍一大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来，勉强吃了一口早饭同陈丽姝说一声就去学校等成绩了。 七月酷暑，头顶硕大的太阳晃的眼前的事物都有些扭曲失真。 顾兴萍盯着面前的大榜看了足足好几分钟，然后才一路晕晕乎乎的出了校园。 刚走到校门口一抬头正好看见丁晨的身影站在一颗大树下。 顾兴萍眼珠转了下，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悄悄迈步绕去丁晨身后猛然拍了他一下肩膀高声说：“你不去上班怎么跑这来了？” 丁晨回头看见是她脸上露出笑来：“不过就是洗照片，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不碍事的。” 丁晨说完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才小心翼翼的问：“成绩怎么样？” 顾兴萍嘴角一塌，却故作轻松道：“就那样吧。” 丁晨猜测可能是没考好，忙安慰道：“没考上就没考上吧，你看我还是高中毕业呢，不也在给人洗照片嘛，其实干什么都一样，我觉得你跟陈姐一起做衣服也挺好，那个挣得比我工资多多了。” “哈哈。”顾兴萍看着他突然扬起嘴角笑起来。 伴随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丁晨听见她说：“你个傻子我骗你呢，我这次超常发挥考了全年级二十，擦边进了一中！” 一中？那不就是他爸妈教书的学校！ 丁晨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 顾兴萍看他激动的神情不解的问：“我怎么看你比我还高兴？” 丁晨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是替你高兴。” “走，咱们快些回去，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快点告诉我三嫂。” “哎。”丁晨应一声，跟她一起快步朝家里走去。 陈丽姝听见顾兴萍考上了一中松一口气的同时高兴的说：“这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给你三哥打个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然后咱们下午就回村里。” 陈丽姝说着就往外走。 “三嫂，我跟你一起去。”顾兴萍抬脚也跟着一起往外走。 丁晨看见她要走，忙开口说：“正好我也该回去上班了。” 三人一路出了院门，到街口分开，丁晨去上班，陈丽姝和顾兴萍去给顾兴东打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就在陈丽姝以为他忙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丽姝紧了紧话筒：“是我。” 目光扫到一旁有些着急的顾兴萍，陈丽姝忙说：“兴东，小妹有话跟你说。”说罢，将手里的话筒交给顾兴萍。 “喂，三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考上高中了！”顾兴萍接过话筒便迫不及待的说。 “三哥，三嫂为了奖励我考上高中，还要带我去上海和北京玩呢。”耳边听着顾兴东的夸赞，顾兴萍嘴角上翘忍不住炫耀道。 顾兴东一听两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眉心顿时拢起一个川字：“兴萍，把电话给你三嫂。” 顾兴萍一听电话那头声音不对心里咯噔一下，一边将电话递给陈丽姝一边小声同她说：“我三哥好像不高兴了。” 顾兴萍说着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快嘴了，万一她三哥不让去，心心念念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喂，兴东。” 顾兴东听见那头娇软的声音，修长的手指按了两下眉心，到底没舍得训斥：“去那么远的地方能行吗？” “没问题的，丁叔叔和丁阿姨以前去过，我都打听好了，再说我和小妹两个人呢。” 顾兴东沉默一会儿开口问：“什么时候走？” “后天。”下午要回村跟家里说一声还要开证明，明天再准备一下，怎么也要后天了。 “那定中午路过省城那班车吧，我给你送点东西过去。” 陈丽姝好奇：“送什么？” “呵。”顾兴东低笑一声，偏同她卖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丽姝心里好奇，奈何对方就是不说，最后只好不甘心的挂了电话。 …… 挂上电话后顾兴东起身出了办公室，刚到楼梯口迎面撞见吴铮从楼下上来，顾兴东立时朝他和颜悦色一笑：“老吴，这是干啥去？” 吴铮被他笑的毛骨悚然，用力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给老魏送点东西。” 顾兴东点头，向下走两步与他站在同一个台阶上，熟稔的揽过他肩膀：“东西不着急送，走，去我那屋我有事找你商量。” 吴铮太阳穴直跳：“你有啥事就在这说吧。” 顾兴东看着他眼睛微眯声音危险道：“重说。” 吴铮眨巴两下眼睛，最后只得任命的跟着他进了办公室的门。 …… “老吴你这是咋啦？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周良撞上刚从办公楼出来的吴铮，见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忍不住凑过来调侃道。 “别提了。” 吴铮叹口气，开始滔滔不绝的同周良诉起苦来，末了不甘心的问：“你说哪有他这样的事？这跟土匪没两样嘛！” 周良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一开始你就应该态度强硬点。” 吴铮憋屈：“我硬了！没硬过他。” 周良：“……” “你们俩在说什么？”两人正说着话，顾兴东笑着从后面过来，吴铮身体一紧，干笑道：“没，没说什么。” 顾兴东也不追问，目光看向周良，眼神里好像屠夫在围观待宰的羔羊，衡量着该从哪里下手才好。 “老周，跟你商量个事。” 吴铮一听他这话头顿时同情的看向周良，不知为何竟还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兴奋来。 周良直接问：“想要票证？” 他其实心里早已经想好了，不是最好，如果顾兴东说是，那他就直接开口说没有。 顾兴东长臂一伸搂过他脖子：“瞧你，把兄弟看成什么人了。” 周良紧绷的神经有一瞬间放松，紧接着顾兴东的一句话直接让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上次打把场上你不是输了嘛，这会儿正好我有空咱俩再去比划比划，另外我还缺点票证，一环一张怎么样？” 第128章 老公你真好 周良听见他这话心里想骂娘，顾兴东的射击是全营出了名的好，几乎达到了百发百中的地步，跟他赌那还不如白送他好了。 “我……” “好，我就当你同意了。”顾兴东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手肘一收，锁着人就往打把场去。 吴铮一下子兴奋起来，似乎早就忘了自己才刚遭受过顾兴东的洗劫，快跑追过去，毛遂自荐道：“我来给你们当裁判。” …… 陈丽姝和顾兴萍当天下午就骑着自行车回了村里，到家的时候李秀兰他们还在地里上工没回来，陈丽姝去做饭，顾兴萍因为心里有事根本做不进去活，脖子都要抻成三尺长终于把李秀兰和顾守福两口子给盼回来。 “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考上高中了！”刚搭见两人的影子顾兴萍就跑了过去。 “诶呦，可是不得了，我闺女考上高中了。”李秀兰这两天也是一直记挂着这事，这会儿听见顾兴萍的话，一拍大腿也不进院了，脚步一转就要奔供销社去。 “妈去买点菜晚上咱们一家庆祝一下。” 家里四个小子就得这么一个闺女，老两口虽然不像别人家那么惯孩子，可到底还是偏疼些，不然也不会一心想让这个闺女读书了。 顾兴萍笑着将人拦住：“妈，我三嫂都已经做好几个菜了，你赶紧回家吃饭吧。” “小妹，恭喜你啊。”往院里走的时候，张芹和顾兴国笑着开口说。 “这有啥恭喜的，等吃她喜糖那才是大喜。”顾兴业忍不住一旁打趣道。 “啪。”李秀兰照着他后脑勺毫不客气的给了一下：“眼看都要结婚的人了，别一天到晚瞎贫嘴。” 陈丽姝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一耳朵不由得好奇的问：“妈，四弟要成亲了？” “是啊。”李秀兰一边打水洗手一边说：“正商量着呢，两人前后处了也有大半年了，我跟你爸寻思秋收之后给两人把事给办了。” “三弟妹你不知道，老四这个媳妇可金贵，缝纫机自行车三十六条腿一样不能少，这还不算四床棉被八身衣服，杂七杂八算下来，娶咱们仨都富余的。”刘月敏忍不住酸一句。 “现在条件好了娶媳妇彩礼也是一年一个样，再说女方家不是也说了嘛，彩礼一样不要，全都给带过来。”张芹见顾兴业面色不太好，帮忙解释道。 刘月敏撇嘴：“他们家说不要就不要？呵，人家是支书的闺女就是比咱们金贵。” 陈丽姝见家里其他人因为刘月敏的话脸色都不太好，笑着开口说：“二嫂这话不对，哪有什么谁比谁金贵，日子过得都是自己的。再说咱们现在都已经分家了，四弟愿意用手里的钱娶媳妇，就像二哥愿意把钱一分不少的交给你是一个道理，你要是喜欢那些东西也可以拿钱去买不是吗？” 刘月敏还从来没这么想过，听见陈丽姝说仔细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像陈丽姝说的，四弟娶个媳妇手里肯定要亏空，他们两口子不一样，手里早已经攒了不少钱。这样一想心里竟然平衡不少。 李秀兰见老二媳妇耍了好几天竟被老三媳妇几句话就给说通了，顿时朝陈丽姝投来佩服的眼神。 刘月敏的心思陈丽姝多少也能猜透些，事事喜欢攀比，自己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给她找了下平衡罢了。 吃过饭，陈丽姝又去了一趟支书张长河家，经过几次往来，尤其是还有顾兴业这层关系，张长河很痛快的就给陈丽姝和顾兴萍两人把证明给开了。 刚从张家门口出来，迎面正好撞上赵红进院，一段时间不见她整个人憔悴不少，而且身形消瘦的厉害，哪里还有当初当姑娘时的圆润。 “我要回城了。” 看见面色红润满脸幸福的陈丽姝，赵红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路过身边时鬼使神差的冒出这句话来。 陈丽姝脚步不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这样的陈丽姝，赵红心中既无奈又气愤，突然回头盯着她的背影高声说：“我和成鸣回去就会被安排工作，他家里……” 眼看着陈丽姝已经走的没了踪影，赵红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的她胸口发闷，却又无处发泄。 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萍收拾妥当后拿上证明回了镇上。 因为交通不便，这次一走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两人在家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之后，陈丽姝又去丁家王家走一趟，还有周斌和南海涛那里也都分别告诉一声，然后才同顾兴萍坐上第二天中午的火车。 两人第一站定的是上海，因为没有直达车，只有先坐这趟车到s市再转车。 顾兴萍第一次出远门，激动的一宿都没睡好觉，上了火车新奇没多久便开始乎乎睡了过去。 陈丽姝看着她坐着也能睡得那么香顿时有些羡慕起来。 这会儿坐车想买卧铺都要凭关系和单位介绍信，否则根本买不到。 夏天天热火车上味道也大，虽然竭力忍耐，陈丽姝中间还是悄悄跑去厕所吐了两回。 火车照常晚点，到达省城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多。因为是大站，火车在站台会停靠十五分钟。 因为同顾兴东约好的，陈丽姝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车站里人头攒动，车厢更是有十多节，顾兴东找她不好找，陈丽姝却一眼看见人群里那抹高大的军绿色身影。 看到顾兴东的那一刻，陈丽姝忙将身子探出车窗外朝着他的方向挥手：“兴东，这里！” 顾兴东听见声音抬头，快速的锁定目标之后，身形灵活的很快就到了陈丽姝身边。 “这是我向战友借的票证全国通用，出去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陈丽姝看着他递过来的鼓鼓囊囊的信封，也不知道塞了多少票证，顿感窝心。 现在去哪都需要票证，有钱没票根本买不了什么东西。她都已经做好了实在不行就只看不买的打算，没想到这个男人早就已经替她考虑到了。 “吧嗒。” 陈丽姝突然探头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老公，你真好。” 第129章 出门需谨慎 顾兴东半晌摸了下被她亲过的地方，眼眸的颜色变暗，狠声道：“等你回来的！” 陈丽姝知道他是顾忌身份不好做什么，但越是这样她反倒越是有些欲罢不能。澄澈的杏眸微弯，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等我回来乖乖让你收拾。” 顾兴东何时见过这样的陈丽姝，她简直是要命的小妖精，勾的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搂在怀里狠狠啃上一口。 但情况不允许！ 盯着她深看一眼，顾兴东才无奈的说：“回来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很快火车缓缓地启动，陈丽姝和顾兴萍同他挥手告别。 “闺女，穿军装那个是你男人？”陈丽姝坐回到座位上，旁边的妇人好奇的问。 陈丽姝笑着点头：“嗯。” 妇人追问：“来给你送东西？” “嗯。” “我听他说是什么票证，看情况怕是不少吧？”妇人天生是个大嗓门，原本没人注意到陈丽姝他们身上，可随着她这句话问出来，顿时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陈丽姝下意识皱眉。 “我三哥是……” “小妹，我有点口渴了。”陈丽姝见她要搭话，不着痕迹的将人打断。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的好，尤其她们还只有两个女孩子。 “哦。”顾兴萍被岔开话头，应一声后侧身去翻身旁地上的兜子，很快拿出个军用水壶递过来。 “切，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感受到陈丽姝的冷淡，妇人嘴一撇扭头同过道旁的另一个妇人说起话来。 “现在这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句话都费劲，有票证了不起？好像谁稀罕似的。我跟你讲，我儿子可是厂里的大领导，这次我出门他不放心，特意给我带了……” 随着她大嗓门的宣扬，周围开始有人捧场的恭维。但陈丽姝却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几道不善的目光看过来。 “兴萍，我去趟厕所你在这看着点包。” 见顾兴萍点头，陈丽姝起身，从那妇人身前挤到了过道，然后一路艰难的趟过过道上横七竖八堆放的大包和坐在上面的人才到厕所。 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这次出门因为带着存折所以并没有带多少现金，眼下她手上最值钱的就是顾兴东给她的那些票证，必须把它们放在安全的地方才行。 出门之前她还特意在里面的内衣上缝了个口袋，存折和钱都是贴身收着的。这会儿进了厕所，锁好门后她从挎包里将顾兴东给她的票证拿出来，粗略看了一下差不多有几十张，里面最多的就是工业券和粮票。 陈丽姝看着手里的票证不禁乐了，顾兴东还真是了解她。 将所有的票证都收好，陈丽姝抻了两下衣服，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看了一下，幸好她穿的衣服够肥，根本瞧不出什么，陈丽姝这才从厕所出来一路回到座位上。 妇人这会儿已经跟后座一对中年夫妻聊的火热。见陈丽姝回来嘴角不屑的撇了一下。 陈丽姝不以为意，在座位上坐下后见顾兴萍一直好奇的盯着窗外看风景，自己也从挎包里翻出本书慢慢阅读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去，姑嫂两个从随行的包里拿出两个发面饼，还有陈丽姝特意炒的咸菜丝就着从水龙头处接来的温开水简单吃了一口。 夜里伴随着火车有节奏的咣当声，原本吵嚷的车厢渐渐安静下来，众人陆续睡了过去。 “我的东西被偷了！”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叫道，陈丽姝一个惊悸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先是茫然的看一眼声音的来源，发现是身边的妇人时，大脑瞬间清明过来。 “哪个丧尽天良生儿子没屁眼的，我的钱和票啊！”妇人抖着手里被划了个大口子的包，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三嫂！”坐在对面的顾兴萍指着她旁边惊呼一声，脸色唰的变的苍白起来。 陈丽姝低头，一眼看见身侧的挎包上不知何时被人划了一个巴掌长的口子，很显然她也被人盯上了！ “放心，东西不在包里。”陈丽姝身体前倾飞快的同她小声说一句后开始低头查看包里的东西，发现并没有丢什么东西的时候心底不禁有些庆幸，庆幸她及时把所有的票证都转移了地方。 很快列车员把列车长叫了过来，妇人哭着将事情交代一遍之后，陈丽姝眼睛转了一下也换上焦急的神情把自己的包展示给列车长看。 陈丽姝不为别的，只为了让其它别有居心的人死心，毕竟她还有一天的车要坐，总不能一直睁着眼睛不睡觉来看东西。 “这件事我们已经记下来了，一旦有发现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二位。” 车上人那么多，再说车在前不久才刚刚停过一站，想找回东西估计会很难了。 列车长例行问明情况后说这一句便走了，独留下一直哭泣的妇人和一脸沮丧的陈丽姝。 出门遇到小偷虽然让人无助，但大家也早就见怪不怪，有好心的会上前安慰几句，冷漠的早已经闭上眼睛继续睡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火车到达s市，陈丽姝两人在车站下车后又倒车去到上海，等到两人到达上海北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十点多。 来不及多看一眼其它，两人又累又困，很快就近寻了家招待所住下。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两人才终于觉得精神些。洗漱过后陈丽姝和顾兴萍先去国营饭店吃了点早饭，然后两人才开始在上海四处逛吃起来。 这会儿公交车非常便宜，有轨电车三分钱，无轨电车四分钱，姑嫂两个都没坐过有轨电车，还特意去体验了一把。 一连在上海待了三天，临走时姑嫂两个特意去了一趟第一百货，陈丽姝在这里相中了一条澳毛毛毯，一打听不但要八十块钱，而且还需要工业券。 幸亏顾兴东给的票证足够多，好的毛毯可遇而不可求，它不但实用而且样式经典不会过时，所以陈丽姝几乎没犹豫就直接买下来了。 第130章 华侨商店 两人出了百货公司后，又去了其它地方。 上海不愧是繁华的大都市，什么第一食品商店，时装商店，甚至还有毛线商店，医药商店，不怕你买不到就怕你没钱没票。 “三嫂，你看！” 两人走在路上，顾兴萍突然悄悄拽了下她衣袖，眼神示意她向右看。 陈丽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当看见女性用品商店几个字时眼睛一亮。 “走，进去看看。”说完拉着顾兴萍就朝里面走去。 然而，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原本陈丽姝是奔着内衣进来的，结果进门后才发现专门售卖内衣的柜台还不足三四米长，而且上面仅展示几款做工粗糙，样式呆板模仿苏国布拉吉样式的乳罩，这对于陈丽姝来说，还没有她自己做的好呢。 不过，她瞧不上，不代表顾兴萍不喜欢。 她现在正是十六七岁懵懂发育的年纪，心里又渴望又有些害羞，扭捏着并不敢直接去瞧。 “三嫂，你觉得我要不要买一件？”顾兴萍偷瞄了好几眼之后，凑到陈丽姝耳边小声问。 从小到大她还只穿家里做的背心呢，天一热起来衣服料子薄，怕显形她都缠着布条呢，时间长了又闷又不舒服。 陈丽姝问：“想买？” 顾兴萍点头：“我不知道买哪个。” 陈丽姝笑着拉她去柜台边，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几种款式，然后选了一个相对差不多尺寸的，同售货员说：“同志，麻烦你把这件拿给我看一下。” “是这件吧？”售货员依言将她指的那件拿出来。 陈丽姝接过来刚放到顾兴萍胸前，后者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似的一下子跳开了，脸色涨的通红吭哧道：“三，三嫂你干嘛？”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试试怎么知道哪个尺寸合适？” “这么多人呢。”怪难为情的。 “大家都是女人不用害羞，再说还隔着衣服呢。” 陈丽姝温声说：“等你这一次试过后知道尺码了，以后碰见就知道该买哪一个了。” 顾兴萍听她的话，强忍着羞意勉强点头同意了。 给顾兴萍选完之后，想着家里还有几个妹妹，尤其陈丽媛今年已经十五也到了发育的时候，比照着顾兴萍的尺寸选了个相对小一码的内衣。 两人走出内衣店没多远又看见前头一家店门口围了好多人。 陈丽姝和顾兴萍不禁好奇的快走几步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众人排队的地方竟然是一家旧货商店。 “姑娘，听口音是外地人吧？” 见陈丽姝点头，一个大娘好心的解释道：“你别看这是旧货商店，但也不全卖旧货，里面还有各种处理商品呢，实用还划算，最主要的是不要票。” 陈丽姝和顾兴萍听着她的讲解也有些心动，难得过来一趟，即便排队的人多，两人也毅然加入到了排队大军中。 旧货商店虽然面积不大，但东西品种却不少，除了不少收购来的旧衣服，里面还有很多生活用品，大多都是工厂的残次品。 因为不要票，陈丽姝买了一条浴巾，还有一个编织的挺好看的凉席。 顾兴萍也淘换了两个小东西然后两人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店门。 两人今天收获颇丰，正准备拿着东西坐车回招待所，陈丽姝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华侨商店。 现在的华侨商店还不对外开放，门口都有人站岗，只有凭侨汇卡才能进入。 以前条件不好陈丽姝从来没进去看过，这会儿看见了便忍不住朝里面多看两眼。 透过偌大的玻璃橱窗看进去，里面琳琅满目摆放着很多外面看不见的稀有商品。 “同志，需要侨汇票吗？我这还有侨汇卡，需要的话咱们可以去那头细谈。” 陈丽姝正在观望，斜刺里突然出来的男人凑近两人身边小声说。 陈丽姝和顾兴萍互看一眼，然后同男人拐进一旁的弄堂口。 “侨汇票和人民币是等比例兑换，侨汇卡我可以借给你们用，如果有喜欢的商品可以找我兑侨汇票，如果没有看中的，那只能算租的，半小时两毛钱。” 听见男人说的，陈丽姝不得不佩服这人还挺会做生意的。觉得他这提议还可以，便点头同意了。 拿上侨汇卡，陈丽姝和顾兴萍一起进了华侨商店。 商店一共四层，每一层售卖的东西都不一样，每种品类都单独分成一个区，食品区、日化区、服装区等等。 姑嫂两个转了一圈后在卖鞋的柜台前面停了下来。 柜台虽然不大，但里面有好多种鞋的样式都是外面看不见的。陈丽姝相中了一款蓝色细带坡跟的皮凉鞋，顾兴萍也看中一款黑色的娃娃皮鞋，价钱都不便宜，售价要四十多。 随后陈丽姝又在钟表区看中一款梅花牌全钢机械男式手表。 顾兴东现在手上带的那个手表因为工作关系早已经磨损的很严重了，也应该换一个新的了。 结果一打听价钱竟然要三百多。 不过机会难得，陈丽姝还是决定一并买下。 很快两人出去同男人兑换了侨汇票，然后又进去一趟将鞋和手表都买了。 买的东西太多她和顾兴萍还要去北京，为了方便两人把东西打包直接邮寄给了顾兴东。 邮完之后陈丽姝又给顾兴东去了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之后，两人才心满意足的回了招待所。 吃过晚饭又休息一晚，姑嫂两个第二天买票坐车去往北京。 在北京又待了三天后，第四天一早两人准备收拾东西买票坐车回家。 退房的时候，招待所的前台正在和另一个女人一边织毛衣一边话家常。 “哎，你听说了吗？咱们那个胡同的郭家平反了，这会儿正准备往出卖房子呢。” “卖房子？他们家要搬走了？” “你忘了他们家以前可是住在王爷府邸的，现在那地儿早就被别人占了，上头为了补偿又从别的地方补了一套院子给他们家，这不是孩子们要结婚下头要念书的需要钱，就准备把上头补的那套给卖了。” “那可是个四合院，恐怕不便宜吧？” “可不是，听说光要价就五千，像咱们这样的条件是想都别想了。” 陈丽姝听见两人的对话心里开始活泛起来。 第131章 买房子 现在北京一套四合院五千块钱听着挺贵，可等到后世那可就是惊人的价钱了。 陈丽姝越想越激动，她现在手里有钱，就算没机会住，为了投资她也不能把这个大好的机会放弃了。 想至此，陈丽姝开口道:“同志，能打听一下你们说的那个郭家住哪里吗？” 前台听见她问反应过来:“同志你想买房子？” 陈丽姝笑着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所以想具体看看情况。” 女人听见她的话目光不禁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只见她穿着普通不说，住他们这种级别招待所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不然有关系的早就去酒店了。 女人如此想着目光便有些狐疑起来:“我们说的话刚你也听见了吧？他们家可是要五千块钱呢。” 陈丽姝继续笑:“我听见了，还劳烦同志把地址告诉我一下呗。” 一旁的顾兴萍听着陈丽姝的话惊的嘴巴微张，她觉得陈丽姝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太大胆也太鲁莽了。 北京这么远的地方买房子也没人过来住，再说那可是五千块钱，这么多钱压在一个根本用不上的房子上面，放在谁身上肯定都会觉得不划算。 可自己这个三嫂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或许她有别的打算也不一定，顾兴萍张了张嘴到底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同前台打听好郭家的住址，陈丽姝拉着顾兴萍一路打听着去了郭家。 “三嫂，你跟我三哥以后都在省城，你在这儿买房子做什么啊？而且房子还那么贵。”到底没忍住，路上顾兴萍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虽说我跟你三哥不过来，可是小妹你想啊，这儿是哪儿？这儿可是首都，一个国家的心脏，多少人向往的地方。以后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到这里，人多了，衣食住行都是问题，尤其是住这一块，到时候房价肯定会上涨，我估计别说几倍，更甚至几十倍倍都有可能。” “真，真的？”顾兴萍被她说的景象震住了。几十倍啊，那是多少钱？ 陈丽姝笑:“放心吧，就算咱们不住，我租出去每年也能赚不少钱，你想想咱们现在租的房子，那个每年还需要一百块呢，在北京这块儿，是不是能租个三五百？” 听她这么说顾兴萍才豁然开朗。房子是自己的，每年还能赚好几百块，这样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买房子的钱赚回来了，瞬间觉得这买卖划算。 姑嫂两个去到郭家的时候老两口都在，听说两人想买房子立马变得很热情，拿着钥匙就带两人去看房子。 这是一套非常正规的四合院，青砖灰瓦漆黑大门，一进门是个不算大的庭院，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另外还有四间倒座，除了木头门窗有些陈旧老化，其它一点毛病都没有。 陈丽姝非常满意，当即决定把这套房子买下来。 双方先拟写了一份房屋转让协议，签字之后双方又去房管所办更了房屋登记手续，直到拿到写有她名字的房产证，陈丽姝稀罕的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好久。 “姑娘可真谨慎，有合同都不行，还非要折腾我们这老胳膊老腿大老远跑一趟。” 从房管所出来，郭家两口子笑着打趣一句。 “辛苦大爷大娘跑一趟，毕竟我还是拿到房证才安心。”这么多钱买的房子她可不希望中间有什么纰漏。 同郭家夫妻俩分开，陈丽姝和顾兴萍又回到新买的小院，陈丽姝稀罕的又看了两遍，然后两人才去附近打听一下租金情况。 现在的工资水平很少有人整个租下院子的，大部分都是合租。 行价是三间房十一到十二块钱。现在整个院子有十五间房，也就是每个月租金在五十到六十之间。 省城离这里实在太远，陈丽姝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理，她想了想同顾兴萍一起去了街道办，找到一个看上去很热情的刘姓大妈，陈丽姝把自己的打算同她简单说了一下。 “我家不在本地，也没办法时常照看，大妈你对这附近肯定熟悉，所以我想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每个月租金我只收五十块钱，剩下的能租多少钱全算作是大妈你的辛苦费。” “这可感情好。” 不过就是跑跑腿动动嘴每个月就能多得好几块钱，可再没有比这更美的事儿了，刘大妈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陈丽姝和她简单签订了一个协议之后，又把自己的地址写下来同房子的钥匙一并交给她。 眼看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之后，陈丽姝又给顾兴东去了个电话，确定回去的时间后，她和顾兴萍一起去火车站买票坐当晚的火车回省城。 一连三天的火车，当姑嫂两个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刚走出出站口陈丽姝一眼就看见前面不远处那道熟悉挺拔的身影。 “兴东。”陈丽姝快跑两步过去，到了近前又生生忍住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半扬着头娇声问:“等很久了吧？” 她知道顾兴东惯常注意形象，公众场合尤其是这么多人的车站，在这个还不开放的年代，任何不当的举动都会引起别人的非议。 “还行。” 顾兴东自然看出她的心思，对上她望过来的眸子整颗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饿了吧，先去吃饭？” “嗯。”陈丽姝点头。 三人先去饭店吃了三碗面，然后顾兴东开车载着两人一起回营区。 等到三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顾兴东拿出钥匙，开门，然后抬手将灯绳拉开，昏黄的灯光照射下，猫大王正乖乖的坐在玄关的位置，冲着他喵喵的叫了两声。 “呀，怎么还有猫？”随后进来的顾兴萍冲过去就想抱住它，谁知猫大王却身子一扭转身，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后扭着它圆滚滚的屁股走了。 “三哥……”看见自己被嫌弃了，顾兴萍顿时委屈的叫一声。 “别搭理它，这家伙就是个人来疯。” 大王回头不满的冲顾兴东“喵”一声，动作轻盈的跳到陈丽姝勾的凳子垫上，那里已经成了它的专属窝了。 陈丽姝瞧见它这高冷的模样顿时乐了，某人还说这猫像她，她看分明是随了顾兴东。 第132章 新生意 “你们先洗漱，我去把车还给队上。” 顾兴东说着目光看向陈丽姝:“兴萍那屋我已经给收拾出来了，一会儿你看看还缺什么不行明天去买。” “嗯。”陈丽姝点头。 顾兴东走了之后，陈丽姝见顾兴萍只一会儿功夫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让她先去洗漱，自己回屋放下包之后又去书房那屋看一眼。 顾兴东准备的挺齐全，原本空着的屋子多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靠窗户的位置摆了一张单人床，床上是一套叠放整齐的军绿色被子。 陈丽姝走过去按了一下床板觉得有点薄，转身回自己屋从柜子里又抱出一床被子过来铺在底下。 “三嫂，我洗完了你去吧。”顾兴萍进屋叫她，看她在忙过来帮她一起弄。 “还差个窗帘，明天我去市里买一个，今天你先将就一下，睡觉之前别脱衣服，这儿跟家里不一样，对面也住着人呢。” 农村天一黑就熄灯，各家也不兴安窗帘，镇上的小院也有高墙挡着，大门一关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顾兴萍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三嫂。” “你早点睡吧。”陈丽姝叮嘱一句转身出去，出门时不忘帮她将门关上。 安顿好顾兴萍后陈丽姝也去卫生间洗漱。 顾兴东回来时客厅灯是亮着的，房间里却静悄悄的，猜测两人可能已经睡下了，尽量放轻动作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出来时扫一眼凳子上蜷成一团已经发出咕噜声的大王，过去将灯关掉，摸黑进了卧室。 感受到身边的位置一沉，陈丽姝翻了个身，靠去他身边。 “吵醒你了？”顾兴东伸出胳膊将人搂在怀里。 “没有。” 陈丽姝窝在他怀里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口说:“兴东，我跟你说个事。” “嗯。”顾兴东点头。 “这次除了邮寄回来的那些东西，我还买了另外一样东西。” 顾兴东不开口，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陈丽姝抬眸，借着月光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说:“我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子，一共花了五千块钱。” “你要去北京？”顾兴东抓住重点，皱紧眉头问。 陈丽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抿嘴笑:“你还在这儿呢，我怎么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这句话取悦了顾兴东，对方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喉咙里溢出笑来，低沉着嗓音说:“我就说自己魅力这么大，不应该啊。” 陈丽姝忍不住嘟哝道:“少臭美了。” “不困了是不是？”顾兴东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陈丽姝吓的立马闭眼:“我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顾兴东无奈的笑笑，心疼她坐车辛苦，搂着人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伴随着起床号陈丽姝睁开眼睛。 顾兴东正在穿衣服，回头见她醒了开口说:“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 “嗯。”陈丽姝点头，翻了个身正准备继续睡，突然想起有个事昨晚忘记同他说了，忙道:“我寻思这次那么多票证多亏了老吴他们帮忙，晚上家里请他们吃顿饭吧，算是感谢一下。” “行，到时候我跟他们说一声。”顾兴东点头说一句，手上麻利的系好衬衣最后一颗扣子转身出去了。 陈丽姝听见关门声闭上眼睛，很快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刚出屋看见顾兴萍坐在客厅的凳子上，对面是揣着手半眯着眼睛神情冷漠的大王，一人一猫也不知道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多久了。 看见陈丽姝出来，顾兴萍率先败下阵来，起身同她说:“三嫂，我不会用煤气罐，不过米已经洗好泡在盆里了。” “好，我这就去做饭。”陈丽姝点头进了厨房。 先是把米放锅里煮粥，想到昨天回来时看见的情况，陈丽姝勾头顺着窗户朝外边空地看一眼，果然看见空地上种了不少蔬菜，茄子辣椒西红柿，虽然数量不多，品种倒是挺齐全，当即拿过盆子出门去摘菜。 结果刚推开房门，迎面突然奔过来一道半大的身影，陈丽姝心有余悸的躲开，紧随其后又跑出来一个相对小点的，吓的她连忙又后退一步。 “你们两个小兔崽，千万别让我逮到，不然非扒了你们的皮！” 随着叫骂声，对门里出来个又高又壮的女人，手里拎着个笤帚疙瘩，面上很是气急败坏。 女人看见陈丽姝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就是顾营长的爱人吧？我男人是二营副营长王建设，我叫赵贵英。” 陈丽姝朝她笑着点点头:“嫂子好。” “哎。”赵贵英应一声，然后凑到陈丽姝身边压低声音问:“妹子你这次过来也是准备要孩子的吧？我这一天没被我家那俩小子气死就算命大，我跟你说这回趁着孩子暑假过来我是专门打算生个闺女的，你说乖乖巧巧的女娃子多可人疼。” 因为来了有一段时间一直没看见陈丽姝过来，赵贵英便自动把陈丽姝归为和自己目的相同的人了。 陈丽姝也没多解释，同她寒暄几句才告辞去摘菜。 早饭陈丽姝简单熬了点粥又炒了个青菜，做好之后先给大王盛一点粥放在它的专用碗里，大王一开始还谨慎的观望，等到觉得陈丽姝没有恶意才扭着身子凑过来。 陈丽姝和顾兴萍吃过早饭，两人简单收拾一下锁好门便出了营区门口，坐公交去市里。 因为要买窗帘，两人便先去百货公司，看了一圈最终选择了一块蓝底白花的布料。 结账时陈丽姝的目光突然被一款灰色棉布布料吸引。 “同志，能把那款布料拿给我看看吗？” 售货员见她手指的方向，回身将布料拿下来。 “这款面料是新款，一块二一尺，对应一尺布票。” 陈丽姝拿在手里仔细摸了一下，虽然颜色不太好看，可面料确实是好面料，入手柔软有弹性，用来做内衣再合适不过。 第133章 炫耀 自从在上海女性用品商店见过那里的内衣之后，陈丽姝心里就有一个想法，她可以自己设计内衣来做。 现在人思想非常保守，像顾兴萍和陈丽媛她们这种处于青春期发育阶段却又羞于启齿的女孩子肯定不在少数。 后世那种内衣太过超前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肯定无法接受，但她可以做成相对开放一些的抹胸和吊带背心。 正好她手里还有布票，一件小内衣也用不了多少布料，‘假领子’卖三块五，这个卖三块钱肯定可以。 “同志，你这里还有多少这种布？” “两匹。” 陈丽姝心里想了一下，两匹虽然少点，可内衣本身用料就不多，而且她也正好能试试水。 想至此，陈丽姝开口说:“同志，我全要了。” “全要了？”售货员目光狐疑的落在她身上:“这可是两匹布呢，你确定都要了？” 不怪售货员怀疑，大多数人来她这里买布都是几尺布，少的还有按寸买的，冷不防陈丽姝要这么多，实在有些惊讶。 陈丽姝笑着解释:“家里一大家子人呢，正好过段时间天凉了做几身线衣线裤，我看这布料软和还吸汗，穿着肯定舒服，难得碰见索性多买点。” 售货员点点头，这说法勉强还说的过去，只是心里难免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 买完布料，姑嫂两个又去了副食品商店，因为要请顾兴东的同事吃饭，陈丽姝特意多称了一些五花肉，准备回去给他们做红烧肉吃。 难得看见有卖鱼的陈丽姝也买了两条鱼，想到家里的猫大王，顺道也给它买了一斤小鱼准备做点小鱼干给它改善一下伙食。 随后两人又买了一些其它材料，直到觉得差不多了，陈丽姝才同顾兴萍一起拿着东西坐车回营区。 …… “哎，听说了吗？咱们营长家新来一位姑娘，我听执勤的小李说看见她和咱们嫂子一起出营区了，长的还挺漂亮呢。”王大柱有些激动的同战友们分享他最新得到的消息。 “是吗？”众人一听顿时双眼如狼的围过来:“打听到什么具体消息没有，嫂子好说话，不行咱们跟嫂子商量商量，这么多人呢，随便她挑。” 王大柱不屑的撇嘴:“你们这些怂蛋是别想了，要介绍嫂子肯定也是第一个想到我，毕竟我可是咱们营的标兵。” “切。”王大柱话音刚落瞬间换来一众人不屑的长切声。 “大柱，瞧你那熊样，人家姑娘能看上你？” “我这模样咋了？这叫安全感懂不懂？” “啪。”王大柱刚说完后脑勺被人拍了一巴掌，顿时恼怒的回头，看见拍他的人是吴铮时，瞬间熄火。 不过到底心有不甘，不服气的闷声道:“副营长你打我干啥？” “我打你干啥？你敢把你刚才的话去跟咱营长说去试试，看他不扒了你的皮！还敢想人家的妹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副营长，他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本来就是头大蛮熊。” “滚蛋。”王大柱瞪一眼旁边起哄的人，扭回头不死心的问:“真是咱营长的妹妹？！” 吴铮瞪他一眼:“你以为呢！” “都在这开会呢？”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刚刚还围在一起的众人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呼啦一下四散开去，快速的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顾兴东抬手看一眼时间，眼神清冷的扫一眼众人:“十分钟休息时间，怎么，都当成午休来过了？” 王大柱偷瞄一眼顾兴东训人的样子，不自觉将他那张脸替换成他妹妹的样子，好看是好看，可万一要是突然朝他笑一下，脑补的画面太恐怖，王大柱不禁打了个哆嗦，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营长妹妹彻底死心了。 …… “哎，老顾，新买的手表？看样子不错，给我瞧瞧。”眼睛扫一眼训练场上专心训练的士兵，吴铮凑近几分目光稀罕的落在顾兴东腕上那块新买的手表上。 车子和手表对于男人来说有着天生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吴铮也不例外。只是他家里条件有限，除了养媳妇之外，每个月还要往家里寄钱，他手上那块手表都带了快十年了。 顾兴东听见他问黝黑的眸子闪了一下，随手将手表解下来递过去，状似不经意的说:“我媳妇这次去上海买的。” 吴铮接过来仔细端详一番，发现竟然是梅花全钢的机械表时，惊的嘴巴微张:“这不便宜吧？” “是呗，她自己啥都没舍得买，就给我买了这块手表，明明我原来那块还能戴呢。” “啧。”顾兴东啧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太败家。” 吴铮:“……” 得，他算是看出来了，感情这位就是变着法的上他这来炫耀来了。 “确实挺败家，这一块手表放我们老家都赶上全家一年生活费了。” 自家媳妇自然只能自己说，别人说肯定不行。顾兴东听见他这话当即黑脸:“哪儿败家了？男人挣钱不就是给媳妇花的？再说她败也是败在我身上了，你有意见？” 吴铮:“……”他不先开口说，他能附和吗？ …… 陈丽姝和顾兴萍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刚进营区门口，一个执勤的小战士见他们拿的东西多，和同伴说一声快步过来:“嫂子，我帮你拿吧。” 陈丽姝非常感激的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谢谢你啊。” 这次除了布料，菜肉，她还买了十斤面粉，一路拎着她和顾兴萍确实有些累了。 小战士一路将两人送去军属区，陈丽姝见他放下东西就要走忙将人叫住，转身回屋抓了一把这次去上海买的奶糖递过去:“我这次出门买的，你拿回去吃吧。” 小战士一看是奶糖，高兴的接过去:“谢谢嫂子！” 声音洪亮的说一句，转身告辞离开。 看着人走了，陈丽姝将门关上。 天太热她和顾兴萍都折腾出了一身汗，衣服贴在身上粘腻腻的非常不舒服。 “小妹，暖壶里有热水，你兑好了先擦擦身子，等会儿我把东西规整好了也去擦洗一下。” 第134章 兴萍怼人 “好。” 顾兴萍应一声回屋去拿衣服。 陈丽姝去厨房里归置东西，突然听见窗台上传来喵的一声，侧头去看正是一大早就跑的没影的猫大王。 “喵。”大王见她看过来，盯着她又叫一声。 陈丽姝顺着它目光看向手里的小鱼顿时乐了:“你这猫鼻子可真灵，不过别着急，等我给你煮一下咱们再吃。” 猫大王似乎真的能听明白她的话，乖乖趴在窗台上等着她给自己煮小鱼。 陈丽姝将小鱼清洗一遍放进锅里，很快煮熟后捞出来，放两条进猫大王的碗里，其余的铺在盖帘上放去窗台上晾晒。 “三嫂，我已经给你兑好热水了，你也快去擦一下吧。”顾兴萍从卫生间出来后过来叫人。 “行，我这就去。”陈丽姝应一声，放下手里的事情回屋拿上毛巾去卫生间。 很快她也擦洗干净出来，顾兴萍已经摘完菜，正在洗米。 …… 吴家，林小月看见进门的林小慧，忙停下手里的活计开口问:“小慧，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挺好的。”林小慧说着高兴的坐过来:“姐，你知道吗，我今天打听了一下，我们现在的工资二十七块五只是暂时的，以后还有机会往上调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林小月听了也替她高兴。 姐妹俩又聊了几句，林小月才开口说:“你顾嫂子过来了，说晚上要请大家吃饭。” 林小慧一听陈丽姝来了，眼珠转了转凑到林小月身边:“姐，我能去吗？” 林小月原本是想让她自己在家弄点吃的，听见她问顿时有些为难。 “姐，你和姐夫不是总夸丽姝姐做饭好吃吗？你也带我过去尝尝呗，再说家里就留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林小月经不住她的央求，笑着说:“要去也行，但咱们得早点过去，帮着干点活。” “没问题。”林小慧说着转身回屋很快换了一身她前段时间特意朝林小月要钱买的双排大扣的裙子，还偷偷用红纸抿了个红嘴唇。 林小月见她这身打扮下意识皱了下眉，可毕竟是去别人家做客，特意打扮一下也没错。 她收了桌子上的纸盒和浆糊，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后，带着林小慧出门。 刚推开门正好看见王玉芬领着魏小丫出来，几人正好一起去顾家。 陈丽姝和顾兴萍已经将晚饭弄得差不多了，正在洗手，房门被敲响，陈丽姝忙过去开门，看见是林小月和王玉芬，笑着将人往屋里请。 “这是顾营长的妹妹吧，长的可真漂亮。”林小月看见顾兴萍，笑着夸赞一句。 顾家几个孩子都很会挑地方长，不管男孩女孩，都拣着李秀兰和顾守福身上的优点长。 “多谢嫂子夸奖。”顾兴萍大方的朝林小月笑笑，转身搬凳子请人坐下。 “嫂子都在家忙什么呢，一天了怎么才过来？”几人坐下陈丽姝笑着问。 “队上照顾我们这些随军家属帮忙给找的活，糊纸盒，一天没什么事我能赚好几毛呢。”能给家里添点收入林小月很有几分自豪。 “就是价钱少点。”王玉芬细声细气的开口说:“不像小慧初中毕业能当幼儿园老师，一个月就好几十块钱的工资。”她本来也想去来着，可人家要中学文凭，她小学都没毕业根本不行。 林小慧听见她这话寻到机会，看向陈丽姝:“丽姝姐什么学历，以后要是有空缺我可以帮你跟上边说一声。” 陈丽姝看她一眼笑道:“我小学还没毕业，恐怕不符合条件，多谢你的好意了。” “啊？” 林小慧夸张的叫一声:“丽姝姐你竟然小学都没毕业？看着可真不像，我一直以为像顾大哥那样的人怎么也要找个中学毕业的呢。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吗？” 陈丽姝刚要张嘴，一旁的顾兴萍早已经听不下去，开口回道:“我三嫂确实小学没毕业，可她一直坚持学习懂的可不比你这个初中生差，再说我三哥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学历能说明什么？他看中的是我三嫂这个人，我们全家都喜欢我三嫂。” 林小慧被顾兴萍抢白，心里有些恼，看在她是顾兴东妹妹的份上先忍了三分，不过还是开口说:“要不是初中文凭我可当不上幼儿园老师，可见文凭还是挺重要的。” 打从她一进门顾兴萍就看出来她一直针对陈丽姝，可不客气的回道:“幼儿园老师很好吗？一个月工资多少？是正是职工吃红本本吗？” 她三嫂随便卖几件衣服就能抵上她一个月工资了，有什么好显摆的。 “什么吃红本？”顾兴东和吴铮他们推门进来，正好听见顾兴萍的一个话尾巴，开口问道。 “林姐的小妹说三嫂不是中学文凭当不了幼儿园老师，我就好奇问一嘴。”顾兴萍掐头去尾总结一句。 听见顾兴萍的话，顾兴东皱了下眉，目光落在陈丽姝脸上，见她笑盈盈看过来知道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这才没说什么。 “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还有两个菜没来得及弄。”陈丽姝说着起身:“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把菜炒了很快就好。” “三嫂，我帮你。” “弟妹我帮你弄吧。” 见陈丽姝去厨房，顾兴萍和林小月同时起身。王玉芬犹豫一下也跟着过去，但厨房就那么大点地方，人一多根本腾不开身。 “魏嫂子，就俩菜真不用帮忙，你去陪小丫吧。”陈丽姝笑着说一句，侧头同顾兴萍说:“兴萍，你去支桌子拿碗筷吧。” “哎。”顾兴萍应一声转身出去。 “小慧说话不好听，弟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见人都出去了，林小月同陈丽姝赔不是。 陈丽姝将人都支出去就是看出林小月有话要说，这会儿见她开口，笑着说道:“我说句话嫂子你别不爱听，谁都不是三岁孩子你说是不是？” 林小月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自家小妹什么德行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不过她即便有些小性子，可平时说话办事都还可以，让林小月纳闷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林小慧说话偏偏都要针对陈丽姝。 第135章 林小月怀孕 “弟妹你放心，这事是小慧不对，我会说她的。” 林小月并没有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而多加偏袒，陈丽姝更加觉得她这样的人值得深交。 “嫂子，我这个菜炒好了，你帮我端出去吧。”陈丽姝笑着转移话题，将刚刚盛出来的一盘鸡蛋炒柿子递给她。 “好。”林小月笑着接过端去客厅。 看她出去，陈丽姝麻利的刷锅，很快又把剩下的最后一个菜炒完端出去。 眼看着菜上齐了众人落座，周良看着一大桌子菜笑说:“弟妹做了这么多菜？看来我今天可有口福了。” 赵婧这段时间都没回家，他知道即便打电话她肯定也懒得回来，索性只字未提。 “嫂子竟然还做了红烧肉！”李卫民盯着中间那盘色泽红润诱人的红烧肉，喉结滚动两眼放光。 部队里训练强度大，男人都是肉食动物，平时食堂菜里夹带的那点肉根本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瞧你那点出息，小心口水掉下来。”吴铮嫌弃的说一句，伸手夹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嘴里，肉质鲜美入口即化，顿时香的他差点咬了舌头。 “弟妹这红烧肉做的一绝，媳妇你尝尝。”吴铮吃着好吃，给旁边的林小月也夹一块。 林小月笑着夹起来，谁知道刚放进嘴里，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匆忙丢下手里的筷子快步跑去卫生间。 吴铮被她举动吓了一跳，立马起身追过去:“小月你怎么了？” 林小月没空回答，对着厕所哇的一下吐出来，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才终于觉得那股不适稍微好一点。 陈丽姝见情况不对，起身倒杯水给林小月送过去让她漱口。 “这好好的怎么就吐了呢？这两天都已经是第二次了，要不我这就跟队上借车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吴铮一边给林小月拍背顺气，一边焦急的说。 林小月接过陈丽姝递过来的水漱了下口直起身子摇头:“我没事，你不用紧张，可能这两天夜里开窗着凉了，过两天就好了。” 陈丽姝听见两人的对话心思转了一下，开口问:“嫂子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林小月仔细想了一下:“也没有哪儿不舒服，就有时候容易犯困还有点提不起劲。” 听见她这话陈丽姝心里已经确定了大半，随后又附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林小月经她提醒，神情怔了一下。 “弟妹，你说的这是真的？”反应过来后，林小月不确定的问。 陈丽姝笑:“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了。” “我说你俩这时候在这打什么哑迷呢，存心想急死我是不是？”吴铮急的够呛，他是真担心林小月身体，这么一会儿功夫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林小月嗔他一眼，随即抿嘴笑起来:“你个傻子，我这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怎么会吐呢，我跟你说林小月，你态度给我端正点，身体不舒服你可别不当回事儿。” “都跟你说了不是身体不舒服。”林小月心里又高兴又有几分害羞说:“你可能要当爹了。” “啊？” 这消息太具有冲击性，吴铮愣了半晌掰过林小月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说的是真的？” 林小月翘着嘴角小声说:“还不确定，得等检查之后才能知道。” “不用检查，我就能确定，肯定是怀了，哈哈！” 吴铮笃定的说一句便开始自己傻乐起来，尤自觉得不够，拉着人出去，冲着桌上的几人高调宣布道:“我要当爹了。” 众人听见他这话，立马纷纷恭喜。 周良笑:“这可是个好消息，老吴你今天可不能怂，咱们非得多喝几杯。” 他面上虽然在笑，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比魏刚还早结婚几个月呢，可魏小丫都四岁了。赵婧为了保持身材，一直不肯要孩子，现在吴铮才结婚多久，也已经怀上了。 “老周这话对，确实要多喝几杯庆祝庆祝。” 吴铮乐的嘴巴快要咧到耳根子，目光扫到一旁的顾兴东，伸出拳头撞下他肩膀不无得意的说:“老顾，这回你可得抓紧了。” 让他白天还拿手表上他跟前显摆，晚上自家媳妇可给他长脸了。 这事想想吴铮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顾兴东突然停下筷子:“吴铮。” 吴铮:“哈……哈哈，啥事老顾？” “没事。”顾兴东朝他眯着眼睛笑一下:“就是突然想叫叫你。” 吴铮脸上的笑僵住。 完了，一时得意忘形竟然把顾兴东爱记仇这事给忘了。 “来来，咱们喝酒，今天谁要是认怂，明天一早去操场上倒立一圈。” 周良说着给自己倒满一杯，率先干下去，然后又将酒杯倒立展示给众人，一滴不剩。 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怂？老子的字典里压根就没这个字！”吴铮跳起来，有样学样干一杯，然后侧头看顾兴东，叫嚣道:“老顾，到你了。” …… 因为明天男人们还要早起出操，一顿饭并没有吃的太晚，八点多就结束各自回家了。 顾兴东喝的微醺，陈丽姝打发他先去洗漱，然后回屋睡觉，外间她和顾兴萍一起，很快便收拾妥当了。 等到她也洗漱完回屋，发现顾兴东根本没睡，正靠坐在床头直直的盯着她瞧。 一双染着醉意的眸子看上去比往日都要亮几分，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看时，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慌。 “怎么还不睡？” 陈丽姝在梳妆台边坐下，拿起雪花膏的瓶子拧开后对着镜子擦脸。 半晌没听见顾兴东回答，陈丽姝刚要回头，突然身子腾空，吓的她喉咙里不自觉溢出一声惊呼，想到家里还有顾兴萍，呼声只发出一半立马被她咽回肚子里。 “兴东你干嘛？”因为害怕，陈丽姝下意识伸手环住他颈项。 “办事。” 顾兴东说着三两步走到床边，尚来不及反应，陈丽姝已经一下被扔到床上，同时床板因为受力而发出‘吱嘎’一声响。 “兴萍还在呢，你……” 陈丽姝话未说完，便觉唇上一重。 第136章 找补 许久之后，顾兴东的鼻息开始变得急促，早已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陈丽姝不禁暗暗松一口气。 半晌，房间归于平静。 “你太沉了。” 灯光晃的人有些刺眼，陈丽姝半眯着眼睛推了下身上的顾兴东:“我好累，兴东你去打水。” “一会儿再去。”顾兴东将头埋在她颈窝闷声说。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陈丽姝的困意顿时吓的没了大半，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 顾兴东抬头，看着她水漾的眸子，俯身亲了下她额头。 “我真的累了，要不明天再做吧。”对上他黑亮的眸子陈丽姝软声央求道。 “老吴那家伙就是占了媳妇在身边的优势，你这么长时间不在，咱们时间紧任务重。乖，你只管躺着别动，其它交给我就行。”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只想骂人。 这种事情怎么能有可比性，她都大半年没过来了，难不成他是想这几天就找补回来？ 看着顾兴东认真的模样，陈丽姝吓的心肝发颤，连忙伸手推人:“你起开，这任务我胜任不了，要不然你去找别人吧。” 竟然让他去找别人？！顾兴东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灰。 看着已经挪去床边的人，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捞进怀里，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孩子的妈必须是你！” 说罢，顾兴东低头，惩罚性的对着她的颈项重重咬了一口。 “啊！”陈丽姝吃痛惊呼出声:“顾兴东你是属狗的吗？” “我属龙。” 陈丽姝:“……”这个臭不要脸的。 天将亮未亮之时，顾兴东终于餍足的起身，先去卫生间兑好温水端回来给陈丽姝擦洗干净，看一眼时间再过不久就要出早操，索性也不睡了，轻轻拉过被子护在陈丽姝肚子上，转身去厨房做早饭。 “喵。”出去浪了一宿的大王轻巧的落在窗台上，对着厨房忙碌的顾兴东喵叫一声。 “嘘。”顾兴东飞快的对它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将熬好的粥分一点出来盛进它碗里。 …… 陈丽姝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浑身酸痛的好像刚经历一场马拉松，穿好衣服下床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 心里再次将顾兴东骂了一遍，才慢慢走出房门。 “三嫂你醒了？我三哥说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特意叮嘱我别吵你，早饭他熬的粥，还给你煮了鸡蛋，我去给你热热吧。” 顾兴萍见她出来，忙起身要去给她热饭。 “小妹不用了。”陈丽姝将人叫住:“天这么热，粥也不凉，我就这样吃一口就行。” “喵。”一直趴在凳子垫上打盹的大王见她往厨房去顿时来了精神，嗖的一下跳到地上追过去。 陈丽姝以为它饿了，看一眼它碗里还有食便径自去盛粥。 大王见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急的原地转了两圈，随后跳到窗台上被陈丽姝用网纱罩住的小鱼前，伸出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陈丽姝这才反应过来，笑问:“想吃鱼？” “喵呜。”大王忍不住张嘴舔了下鼻子。 陈丽姝会意，走过去掀开帘子看一眼，又捻起一条小鱼捏了一下，天热，朝上的一面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大王随着她的动作小脑袋也跟着一上一下，眼巴巴看着陈丽姝拿起一条又放下，顿时急的又“喵呜”一声。 陈丽姝见它的样子好笑，也不逗它了，捻起两条小鱼放到它面前:“吃吧。” 大王很快叼起来，扭身跳下窗台去了它自己的碗边。 陈丽姝吃过饭，又把所有的小鱼翻一面，正在洗碗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兴萍，你去看看谁来了。”手上动作不停，陈丽姝朝外面勾头说一声。 顾兴萍从屋里出来，打开门一看是林小月姐妹俩，侧身将两人迎进屋里，然后又去搬凳子。 “小月姐你坐。”知道林小月怀孕了，顾兴萍忙请人坐下。 “嫂子过来了？”陈丽姝洗好碗又擦了下手从厨房出来，笑着同林小月打招呼。 “我今天一早去医院检查了，大夫说已经两个月了，要不是你提醒，我还以为是着凉了胃不舒服呢。” 林小月见她坐下，高兴的同她说。 身边没有老人，原本她月经也不太准，这个月没来也就一直都没当回事。 “这回得了准信，真是恭喜嫂子了。”陈丽姝笑着说。 “是啊，我还给老家去了电话，我公公婆婆知道了特别高兴。” 吴铮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家里也一直催，不然她也不会来随军。 陈丽姝看着她眼底温柔的笑意，心里隐隐有些羡慕。 她和顾兴东一直没有刻意避孕，不过可能因为聚少离多的关系，她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嫂子你脖子怎么了？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随着陈丽姝低头，一旁的顾兴萍眼尖的看见她脖子上一块指甲大小的於痕，关心道。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脸上一红，不自然的伸手拽了下衣领:“昨晚不小心被蚊子叮了一下。” 林小月是过来人，暧昧的朝她笑笑:“可不是，家属区这块的蚊子特别大，叮上一口几天都消不下去。” 被她打趣，陈丽姝更有几分不好意思，莹白的双颊染上淡淡的樱粉，俏丽的容颜让同为女人的林小月都不禁看的痴了一下。 林小慧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怄的不行。 她不像顾兴萍那么单纯无知，军营里的男人荤素不忌，家属区的女人也不逞多让，尤其整天没事干又不用做农活的妇人，闲来无事说话都大胆的很。 林小慧在军属区待了一段时间，早已经被熏陶的什么都知道了。 心里嫉妒的要死，面上却若无其事问:“丽姝姐，你和我姐他们结婚的时间差不多吧？” 陈丽姝心里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前后脚，只是那会儿顾兴东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眼看我姐都怀孕了，丽姝姐，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不会是……” 林小慧故意停顿一下，好像突然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丽姝姐，我就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 第137章 你可别后悔 陈丽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小慧，你今年多大了？” 林小慧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自己年纪，不过还是回道:“十七，怎么了丽姝姐？” 陈丽姝看着她似笑非笑:“这么小的年纪都没嫁人呢就好奇别人怀孕的事情，恐怕不好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林小慧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小慧来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林小月的脸沉下去，看着她的目光少有的严厉。 “姐，我就是好奇问一句，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好奇的事情可真多，我爸妈都不管的事情你操心，我们村‘大挂钟’都没你管的宽。” 顾兴萍口中的‘大挂钟’是村里有名的‘场场到’，啥事都能插一脚，因为长了个长方大脸，便得了这个外号。 林小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她虽然不知道顾兴萍口中的‘大挂钟’是谁，可听名字也不是什么好人。心里将陈丽姝和顾兴萍一并记恨上。 因为林小慧的事情，林小月没脸再继续待下去，勉强又说了几句话起身带着人离开。 将人送走之后，想着过两天她和顾兴萍就要回家了，陈丽姝决定将菜地的菜收回来晒干，这样冬天的时候也能有菜吃。 “兴萍，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把菜都收回来吧。” “好的三嫂。”顾兴萍痛快的答应。 很快两人去厨房拿上盆子出门去窗前的菜地开始摘菜。 王玉芬站在自家窗户跟前，目光扫到对面菜地里的妯娌两个神色一变，立马去厨房拿上盆子扯上魏小丫出门。 因为陈丽姝不总过来，顾兴东也很少开火，菜地种上后不拘是哪个家属去摘他从来不说。 这中间受益最大的就是王玉芬。别的军属碍于面子从来都是偶尔摘上一两回，只有她，大半个夏天几乎没怎么买菜。 “弟妹忙呢？”牵着魏小丫下楼，王玉芬笑着上前主动打招呼。 “嗯。”陈丽姝停下手上的动作笑回道:“过两天要回去了，正好把这些菜收拾一下晾晒出来，冬天家里也能吃点干菜。” 王玉芬听见她的话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眼见一旁的顾兴萍已经摘了半盆茄子，心里着急，开口说:“我也寻思过来摘点菜回去晒呢。” 她都这么说了，不信她不会开口让一让。 然而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只见陈丽姝脸上笑容不变，手上动作却不停，一连摘了四五个大红的西红柿:“那还真不巧，我这都摘得差不多了。” 王玉芬见她动作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弟妹你又不在，弄这么多干菜顾营长也吃不了几回，恐怕会浪费吧？” “嫂子你别看装的挺多，晒干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说话的功夫，陈丽姝已经将面前的几颗柿子架摘完了。 顾兴萍也摘了一整盆茄子。 看着已经摘得差不多的菜地，王玉芬心里一阵气闷。 当初为了能留着吃的长远点，她才想着留一留再都摘了，谁能想到半路陈丽姝竟然就来了。 “小丫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眼见着已经摘得差不多了，陈丽姝起身，笑着夸一句后又从盆子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递过去。 魏小丫抓着王玉芬的衣襟，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陈丽姝，半晌犹豫着伸手。 “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别人给你什么东西你都要？万一下耗子药毒死你呢！”王玉芬突然沉着脸耸了魏小丫一下，孩子受惊，手上的柿子一下掉在地上。 “哇——”魏小丫嘴一撇，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陈丽姝彻底收了脸上的笑:“兴萍，摘差不多咱们就走吧。” 回身同顾兴萍说一句，两人端着盆子径直回屋去了，独留下王玉芬盯着抽噎的魏小丫，半晌没吭声。 “这人可真有毛病，咱们摘自己家的菜反倒好像动了她家的东西似的，真没见过这样的。”回到屋里，顾兴萍气愤的说一句。 “算了，终归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整个家属区的男人都在一起共事，就算看在顾兴东面子她也不想跟谁闹的太僵，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少打交道就是了。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陈丽姝和顾兴萍都在晾干菜。 两人先把茄子洗干净切成片放在盖帘上拿去外面凳子上晒，然后又把之前给顾兴东带肉酱的罐头瓶子翻出来洗刷干净后放到锅里用开水煮一段时间杀菌，瓶子煮好之后放在通风处空干净。 随后陈丽姝又把西红柿洗干净在顶部切成十字花，一切准备好后放在开水里烫一下去皮。 “三嫂，这样做能行吗？”顾兴萍从来没看见过西红柿这样的做法，不由得好奇的问。 陈丽姝笑:“放心吧，等腌制好了我给你做樱桃肉吃，那个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顾兴萍听见她说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真想现在就能吃。” 陈丽姝笑:“明天你三哥休息，正好咱们去市里买点肉，晚上我给你们做。” 两人一边说话，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做好了三大罐头瓶子的番茄酱。 陈丽姝拿去阴凉处收好，回来后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准备晚饭。 顾兴东和吴铮他们分开，走到楼下闻到家里的饭菜香，脚步不自觉加快几分。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顾兴萍正在往桌子上摆碗筷，见他问笑说:“三嫂烙的油饼，还熬了鸡蛋柿子汤。” 顾兴东眼睛一亮，快速进卫生间洗手，然后去了厨房。 看陈丽姝正站在灶台前忙，扫一眼门口见顾兴萍没过来，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问:“今天在家都做什么了？休息的怎么样？” 陈丽姝看见他心里就有气，伸手一把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滚一边去。” 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昨晚把人折腾的太狠生气了。 顾兴东盯着她瞧了半晌，突然开口说:“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第138章 小道消息 陈丽姝见他这态度原本三分的气瞬间飙到八分，除了气还有几分委屈，明明就是他不对，竟然还这态度跟自己叫板。 当即扔了手里的锅铲半仰着头瞪回去:“对，就是我说的！” “呵。” 看着她好像只被惹怒的小鸡随时准备要啄人的架势，顾兴东乐了。 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能笑的出来，陈丽姝当即就恼了。 “顾兴东我告诉你，你态度给我端正点，你要是……我……” 一时气急，竟然忘词了。 顾兴东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说:“好了，我滚回来了。” 陈丽姝眨巴两下眼睛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顾兴东见她笑了，棱角分明的俊颜凑近几分，低声问:“不气了？” “就没见过你这么赖皮的。”陈丽姝嗔他一眼，随即将人往出推:“你快出去吧，我的饼都糊了。” 顾兴东依言不再打扰她，转身出了厨房。 “三哥，你跟我三嫂吵架了？”顾兴萍见他出来，忙凑过去小声问。 顾兴东瞥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吵架了？” 顾兴萍撇嘴:“我都听见我三嫂让你滚了。” 顾兴东眼神缩了一下:“你听岔了。” 顾兴萍仔细端详他一遍狐疑道:“三哥，你是不是怕我三嫂？” “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顾兴东轻咳一声身体坐直了些:“夫妻又不是敌人，哪有什么怕不怕的。” 顾兴萍似懂非懂，一抬头见陈丽姝端着饼进来，又见她神情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顾兴东难得休息，三人一早坐公交车去了市里，两人带着顾兴萍四处转了一圈之后，陈丽姝看见一家新华书店停下脚步。 只见店两旁的玻璃窗上用繁体字写着‘文房四宝，办公用品’等字样。 陈丽姝还从来没进书店里头瞧过，看见里面人头攒动，忍不住好奇的拉着顾兴东和陈丽姝一起往里面走。 书店面积不大，四五十平米的样子，三面摆放着玻璃柜台，正对门口的墙上挂满了宣传画，大多都是伟人的画像，零兴也有其它名人或者劳动人民朴实的宣传画。 时值八月，正是学生们放暑假的时候，店里除了寥寥几个真正买书的人，大多数都是过来蹭书看的。 陈丽姝凑近一面柜台，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后微微有些失望。 现在因为很多书还都是禁书，所以柜台里摆放的大多也都是毛选毛集或者连环画之类的，不然就是《林海雪原》、《红岩》、《红日》这种有限的书籍。 陈丽姝抬头，目光落在柜台里一名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工作人员身上开口询问道:“同志，你们这里有高中的学习资料吗？” “不知道还有没有了，你稍等一下我去找找看。”营业员说一句，一边回身对着一大摞书籍翻找起来，同时心里也不禁纳罕，最近也不知道刮了哪阵风，光是这两天都有好几个来买学习资料的了。 “雨薇，这么热的天在家待着多好，何必跟这么多人挤来挤去，一身的汗臭味，难闻死了。” 陈丽姝正在等待的空隙，身边突然挤过来两个女生，她下意识侧头，发现是两个十八九岁年轻漂亮的女生。左边穿白色碎花裙子细身量的女生此刻神情满是嫌弃。 “孙玲，我听我爸说上边已经开会决定要恢复高考了。”江雨薇压低声音小声说。 “我也听说了，可那不过是小道消息，你想想高考都取消多少年了，哪有那么容易说恢复就恢复。”孙玲不以为意，反倒觉得江雨薇未免有些听风就是雨。 “我觉得能恢复，我爸说这次上面的决心很大。” 陈丽姝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下吃惊，她记得前世正式宣布恢复高考是在十月份，想不到这才八月就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 “同志，你要的资料。”陈丽姝还想再多听一点消息，营业员突然走过来将手里的几本书推到她面前。 陈丽姝大致翻看一下觉得非常有用，抬头问:“这些一共多少钱？” “四本，一共一块二。” 陈丽姝点头，刚要付钱，旁边江雨薇指着柜台上的资料说:“同志，这位女同志的资料我也要一份。” “抱歉，店里只剩这最后一套了。”营业员带着几分歉意说:“要不你去建设路那家书店看看？” 建设路那家店比他们这个相对大点，书籍也更全些，因此营业员好心的提意道。 江雨薇听见他的话秀气的眉头蹙起，她就是从建设路那头过来的。 市里一共只有两家书店，她原本还寄希望于这里呢。 “我们就是从那头过来的，大热天晒得都快中暑了。” 孙玲一听没有顿时不乐意的撅嘴，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眼睛转了一下，笑说:“这位同志，我们跑了很远就为了这套资料，要不你看把书让给我们吧。” “抱歉，我也很需要。”陈丽姝笑着拒绝道，这年头跟学习有关的资料本来就少，尤其在即将恢复高考的时候更是多一本复习资料谁就多一分胜算。 “同志，我真的很需要这些书，如果你能把它们让给我，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回来，你看行吗？”江雨薇想了想开口说。 面对美女的软声请求，陈丽姝想如果她是个男人可能真的会心软就答应了也不一定，可惜她也是女人，只能再次拒绝道:“这些资料对我也很重要，抱歉了。” 陈丽姝说罢，拿出一块二毛钱交给营业员，结账后拿过书本叫上顾兴萍和顾兴东离开。 “你站住！” 孙玲不满的一把将人拦住:“我们都说了为了这几本资料特意大老远跑过来的，再说雨薇也愿意出更高的价钱补偿你，难道你就不能等等再买？” 陈丽姝被她不要脸的话气乐了，刚要开口，旁边有人比她反应更快。 “不能。” 顾兴东冷冷的丢过去两个字，一把将陈丽姝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她不满的皱眉训道:“以后别随便什么人都搭话，万一碰见个智障二百五拦路怎么办？” 第139章 回到镇上 陈丽姝抬眸，看着他一本正经训人的样子，眼角余光扫到一旁早已经脸色通红的孙玲和江雨薇，强忍着笑委屈说:“那能怎么办？脑子不好的人脑门上也不写字啊。” 一旁的顾兴萍见她三哥三嫂两人一唱一和的，不远处的那两女生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到底没忍住，噗嗤一下乐出声来。 看着自家媳妇眨着一双水润的眸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顾兴东眸中的颜色加深几分:“那咱们离远点。” 说罢，拉着人就往外走。 “你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了。”陈丽姝一手拿着书，一只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不满的嚷嚷一句。 顾兴东没说话，可步伐却慢了几分。 出了书店，想到刚刚顾兴东的反应陈丽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兴东你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竟然说他可爱？ 顾兴东松开牵着她的手，眼神危险的眯起来:“欠收拾了是不是？” 这表情也就吓唬吓唬他手下那些兵，陈丽姝可不怕:“你也就说说罢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顾兴东突然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一句话，陈丽姝顿时羞红着脸白他一眼小声说:“流氓！” “三嫂，我想去看电影。”顾兴萍盯着不远处的一张海报开口说。 县城也有电影院，可放映的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烫着大波浪穿着时髦的女主角呢。 “行，那咱们就去看电影。”陈丽姝点头，顾兴东也没意见。反正他休息就是为了好好陪两人的。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是下午，回家之前陈丽姝又特意去买了二斤瘦肉，回家给两人做樱桃肉吃。 随后的两天，姑嫂两个抽空将家里空地上的茄子秧和柿子架拔了，辣椒全部摘下来用线串一起挂在窗户外边。 这次出来的时间有些久，眼看顾兴萍也快开学了，第三天早晨，姑嫂两个将家里打扫一遍便坐公交车去了火车站。 经过一天一宿漫长的煎熬，火车难得没有晚点，准时到达县城火车站。 让人没想到的是，姑嫂两个刚下火车走出出站口，竟然碰见了顾兴业。 “四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顾兴萍满脸惊讶的看着黑了不少顾兴业。 两人回来的事情并没有提前通知家里，显然他来接人是不可能了。 顾兴业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指了指腰间鼓鼓囊囊的挎包，小声说:“我来卖东西。” 说罢想到什么，叫上两人走远些，扫一眼见没人注意才从挎包里拿出两瓶汽水，熟练的用瓶启子打开递给两人:“小妹，三嫂你们渴了吧，我都用凉水冰过了。” “汽水？”顾兴萍看见自己最喜欢的橘子汽水迫不及待的接过去，一口气喝了好几口，舒坦的喟叹一声，觉得身上的暑气都消散不少。 “四哥，你说的卖东西不会就是卖汽水吧？”顾兴萍一口气喝掉半瓶汽水，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口问道。 陈丽姝也好奇的看着他。 “嘿嘿。”顾兴业咧嘴笑了两声，人晒黑了之后，显得一排牙齿更白了。 “这不是要结婚了，哪儿都需要钱，之前听三嫂说能来车站卖柿子黄瓜啥的，偶尔也有人问我卖不卖汽水，我就想办法找了点门路，弄点汽水来卖。” 顾兴业一边解释一边带两人往一条胡同口走去:“今天大哥给人家盖房子去了，我跟二哥一起过来的。” 说着三人到了胡同口，顾兴民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个塑料箱子上，旁边立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 “小妹，三弟妹你们回来了？”顾兴民看见两人惊了一下，立马从箱子上站起来。 “我刚正好在车站门口碰见了。”顾兴业解释一句，同顾兴民说:“二哥，这里你先盯一会儿，我去帮三嫂他们把东西送回去。” 顾兴民很痛快的点头:“行，你去吧。” 陈丽姝他们这次回来，除了给其他人带的礼物，还有她在省城买的两匹布料，要不是碰见顾兴业，姑嫂两个肯定要费一翻力气了。 “四弟，你买自行车了？”想到刚刚看见的二八大杠，陈丽姝好奇的问。 “嗯。”顾兴业点头:“这自行车可是费老劲了，没有自行车票，我特意去找的周大哥，前后算起来花了快三百块钱。” 自行车票一百，他又特意选了永久牌的，车价一百八，一共二百八十块钱，手里的积蓄一下子就掏空了，还有缝纫机和其它东西都没准备呢。 李秀兰和顾守福他们年纪大了，顾兴业还能赚，就不想用家里的钱。 “三嫂，我找人按进价三分钱给我，别的地方卖五分钱，火车站能卖到七分钱，再加上搭着卖点其它东西，一天就能赚两块多钱，这段时间我都攒了二十多块钱了。” “四哥你可真能干。”顾兴萍听见他说的忍不住夸奖道。 顾兴业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照三嫂还差的远呢。” 陈丽姝觉得顾兴业已经做的很好了，她不过是仗着重生占了先知的便宜，顾兴业可是实打实自己悟出来的。 一路将人送到小院，因为记挂着生意，约好晚上过来几人一起回家后，顾兴业放下东西就走了。 见顾兴业走了，陈丽姝开始归置东西，等到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陈丽姝才翻出这次去上海买的丝巾，从中选出两条，分别给王家和丁家送过去。 “妹子回来了。” 孙敏看见她进院门，笑着迎出来。也不怪她会这么热情，自从他们两口子跟着陈丽姝做活以后，每个月家里都能多赚二三十块钱，这些钱极大的减轻了家里的负担。 “这次出门去上海也没买什么东西，就给嫂子你带了条丝巾回来。”陈丽姝说着将准备好的丝巾拿出来。 她买的并不是现在流行的大红丝巾，而是真丝的纯手工刺绣的方巾，不管是质量和样式，多少年都不会过时。 “这个要不少钱吧？”孙敏看着手里的丝巾眼睛有些发直。她就在服装厂上班，对布料再熟悉不过，别看就这么一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布料，没有六七块钱肯定下不来。 第140章 学习班 “还行。”陈丽姝笑:“难得出去一趟看着挺适合嫂子的我就买了一条。” 孙敏稀罕的系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两下，觉得这颜色正适合自己，瞧着脸色都好看了:“妹子你真是太有心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孙敏突然神情有些严肃的开口说:“妹子我跟你说个事，你好有个心理准备，我发现有人也做衣服往出卖呢，跟你卖的样子一模一样，价钱比照着还便宜些呢。” 为着这事她和孩子他爹忧心了挺长时间，万一要是影响了陈丽姝的生意，那他们也就接不到活了。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毕竟做衣服就是手艺活，而且有人有门路能弄到布料的肯定不止她一个。 “没关系的嫂子，你们只管放心做，我这次从省城还买了点别的面料回来准备弄点内衣卖，毕竟布料也不是时常有，这个用料少，如果生意好咱们就能长期做下去了。” 她虽然面上带笑，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开始盘算起来。 看来做服装的生意还是要缓缓了。 自从在北京买了房子，她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布料这块也是问题，再加上即将高考，她也根本没有精力做别的。 如果不能做到迅速抢占市场，那么她所设计出来的服装款式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罢了。 从王家出来，陈丽姝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丁家。 “陈姐你回来了？”丁晨正在家看书，看见她进来不禁眼睛一亮。陈丽姝都回来了，那顾兴萍肯定也回来了。 “今天你是休息吗？”看见他这个时间在家，陈丽姝好奇道。 “我跟你丁叔叔让他办停职了。”孙淑珍从里屋出来，一边说着一边让陈丽姝坐下。 听到丁晨办停职，陈丽姝吃了一惊，目光落在他面前的书本上，前后一联系便想通了。 “阿姨，你和叔叔也听到要恢复高考的消息了？” “丽姝你也听说了？”见陈丽姝点头，孙淑珍有些激动的说:“我跟你叔叔就在教育这个口，知道的也比旁人早些，盼了这么多年，虽然还没正式下文件，可我们俩想着总是要早作准备。” 孙淑珍说着看一眼丁晨，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忧，知道陈丽姝不比旁人，虽然学历不高，但见识却远高于旁人，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在努力学习，可见是个有远见的。 想到这些，孙淑珍拉着她的手说:“说实话，我跟你叔叔也不知道做的这个决定对不对，毕竟已经十年了，万一中间出个差头，就害了丁晨了。” 虽说是办停职，但单位缺人不可能一直给你留着职位，如果回去再安排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陈丽姝知道她的担忧，笑着安慰道:“阿姨，导致国家如今局面的那四颗灾星早已经倒台了，国家发展也迫切的需要人才，恢复高考肯定是必然趋势。” 陈丽姝不方便给出确切消息，却可以假借别人的口来安孙淑珍的心。 “阿姨，我这次回来在省城待了几天，还去书店买了几本资料，那里已经有好多人在偷偷准备了，而且我听说这次上面的态度很坚决，今年就要恢复高考。” “今年？”孙淑珍惊了一下:“现在都已经八月份了，即便要考也得明年吧？” 陈丽姝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听说新复出的一位中央领导对这件事很重视，主抓教育和科学，如果决心要实施，肯定不会拖太久。” “我赞同小陈的看法。”两人正说着话，丁永峰从外面推门进来。 “丁叔叔。”陈丽姝忙起身跟他打招呼。 “你坐，别客气。”丁永峰笑着示意让她坐下。 “小陈刚刚的话我也听见了，今天校长找我们几个毕业班的老师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陈丽姝不是外人，丁永峰也没有隐瞒，大致将会议内容说了一下。 “要私下成立学习班？”孙淑珍听见丈夫的话怔了一下。 丁永峰点头:“只是有这个想法，校长想组织毕业班成绩优异的学生进行私下培训，你也知道，毕竟这几年这帮学生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前几年发生一件事，直接导致师生关系一度紧张，直到最近这两年才稍微像点样子。 陈丽姝听见丁永峰说的学习班很有几分意动，可她毕竟不是学校的学生，而且事情还没有落实，冒然开口未免有些太冒失了。 同孙淑珍和丁永峰又说了几句，陈丽姝才将她给孙淑珍带的丝巾拿出来:“这次去上海也没带什么东西，不知道阿姨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买了条丝巾。” 孙淑珍见她递过来的丝巾很是惊喜。 她和丁永峰还是刚结婚那会儿去过一趟上海，繁华的大都市自然不是这种小县城可以比的，时隔多年再看见大城市来的东西，欣喜之余不免还有些感怀。 陈丽姝从丁家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回到家没多久，顾兴业和顾兴民过来寻两人，随后四个人一起骑车回村里。 李秀兰没想到四个人一起回来的，原本已经做好饭了，当即又进厨房打了几个鸡蛋快速的炒了一盘鸡蛋。 “要回来咋不提前给家里来个电话？看看够不够吃，不行我再去自留地摘点菜。” “妈，你快不用忙了，天热，我跟三嫂赶了一天的车，根本没啥胃口。” 顾兴萍将人拦住。 陈丽姝也笑着说:“妈，这些尽够了，你也坐下来吃饭吧。” 李秀兰见两人都这么说了，这才坐下开始吃饭。 吃过饭，陈丽姝开始将这次出门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大家。 天热吃食放不住，除了梨膏糖和奶糖，吃的东西陈丽姝再没买，另外她还给家里买了台小型的收音机，下工回来吃过饭家里人也能解解闷。 因为农村丝巾不实用，陈丽姝给家里的几个女人每人都带了一条布拉吉。 “这也太好看了！”刘月敏看见颜色鲜艳的裙子一双眼睛早已经粘在上面，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在身上比划起来。 第141章 复习 “孩子他爹，看我穿这条裙子怎么样？” 顾兴民正在研究收音机，听见她问头也没回的答一句:“好看，我媳妇穿啥都好看。” 刘月敏对他这明显敷衍的态度不满的踢了下他坐的凳子，转头去摸张芹手里的裙子，发现两人的裙子除了颜色不一样质量没区别时，高兴的咧嘴笑起来。 “妈，你这衣服真好看，我也想穿。”顾红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爱美了，稀罕的摸着张芹手上的裙子，仰着小脸开口说。 张芹笑:“等你四叔结婚的时候妈给你做一身漂亮衣服。” “妈妈你真好。”顾红小嘴好像抹了蜜，抱着张芹的大腿，小脑袋甚至还在上面蹭了两下。 陈丽姝看着她这可爱乖巧的模样稀罕的不行，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顾兴东那么努力，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怀上。 夏天天长，即使吃过晚饭外面也是透亮的，同李秀兰说一声，陈丽姝起身回屋将给娘家带的东西拿出来便去了陈家。 “大姐，你回来了？”陈丽媛看见她进屋，高兴的起身迎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家里贴的饼子，要不我给你煎一下吧。”吴春梅看见她回来也很高兴，说着就要起身。 “妈你不用忙，我已经吃过了，这是我这次出门给家里买的东西。” 陈丽姝说着，将东西放在炕边，几个小的听见有好东西，全都稀罕的围过来。 陈丽姝给她们买的东西跟顾家差不多，只有陈丽媛多了一件内衣。 陈丽姝看陈满囤不在屋里，正好拿出来让陈丽媛试试:“我是比照你兴萍姐买的特意选小一号，尺码应该差不多。” 陈丽媛看着陈丽姝手里的东西，一张脸羞的通红，拿过来根本不好意思往身上比划:“大姐，我去西屋试吧。” 她虽然害羞心里其实很高兴。 这段时间她胸口一直涨痛，夏天衣服薄，又因为发育根本不敢站直身体，又不好意思跟吴春梅说，最近一段时间她都含胸驼背了。 等到换上陈丽姝给她买的内衣后，陈丽媛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丽姝回来了？” 陈丽姝要走的时候，陈满囤肩上抗着一个大尼龙袋子从外边进门。 “你过来的正好，我刚去把菜地拾掇了一下，窝瓜秧子老了也占地方，正好都收拾出来洒点白菜籽，你婆家今年没种窝瓜，你顺道拿两个回去。” 陈满囤说着将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捡两个出来，剩下两个连同袋子一起递给陈丽姝。 “爸妈，那我先回去了。”陈丽姝同两人说一声，拿起地上的袋子回家去了。 因为赶了一天的火车，回去之后简单洗漱一下陈丽姝便早早睡下了第二天，陈丽姝将带回来的布料拿出来，开始做小背心。 因为样式简单，没用多久就做好了一个。 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毕竟是准备给青春期少女的，陈丽姝觉得全灰终究有点太老气了。 想了一下起身去柜子里寻了一块做衣服剩下的浅色小碎花布头，拿着剪子剪出两个比指甲大点的长方形，然后用针线缝出两个蝴蝶结并列缝在胸前的位置，原本灰扑扑的小背心瞬间提色不少。 一连做了三四个陈丽姝便停手了，下午的时候她一直在家看书。 傍晚吃过晚饭，陈丽姝拿上给徐宁带的礼物去知青大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宁看见她过来高兴的拉着人进屋。 “昨天回来的。”陈丽姝说着将给她带的丝巾还有新做的一件内衣拿出来:“瞧瞧我自己做的，怎么样？” 徐宁接过来仔细端详一番，带着几分惊奇夸赞道:“我真佩服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这都想的出来？” 陈丽姝抿嘴笑:“这次去上海一家女性用品商店看见有卖的，不过我觉得没我做的好，就自己试着做了。” 徐宁去到窗边探头朝外面看一眼没人，这才缩到床上偷偷掀开衣服解开腋窝下的扣子，将她自己改制的裹胸脱下来，把陈丽姝给的那件小背心换上，顿时感觉整个胸口都舒畅了。 “这个质量真好，有弹力不说还透气，样式也好，我自己弄的那个跟这个简直没法比。” 徐宁没好意思说的是陈丽姝给她的这件背心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站直身体又绝对不会显形，夏天穿它再合适不过了。 陈丽姝得到她的肯定也多了不少信心。 “徐宁，我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徐宁正在对着镜子系丝巾，听见她的话好奇的回头:“什么好消息？” “我听说上面开会决定要恢复高考了。” “真的？！”丝巾也不系了，徐宁激动的一把拉住她的手:“丽姝，你说的是真的？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吗？” 虽然她一直没放弃学习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恢复高考，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竟然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 “村里消息不灵通，我在省城和县里都听到消息了，而且私底下有好多人已经开始在准备了，你也要早做准备，正式通知的消息可能会晚点下达。” “丽姝，你真好。”徐宁听完她的话一把将人抱住。 同徐宁又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才回家。 回到家里，她将自己做的内衣样子拿给张芹她们，然后又说了一下分成情况，陈丽姝才回房间看书去了。 随后又在家里住了两天后，陈丽姝和顾兴萍一起回到镇上。 随着顾兴萍开学，陈丽姝也开始关起门认真学习起来。 偶尔有不会的地方她会记下来拿去丁家请教丁永峰和孙淑珍。 虽然起步晚，但她这两年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初高中课本上的内容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这天，在她从丁永峰口中得到确切消息说一中已经成立学习班后，陈丽姝认真想了一下说辞后起身去了丁家。 第142章 分享资料 “小陈过来了，坐。”丁永峰正在给这次摸底的学生批卷子，看见她进来笑着请她坐下。 “丁叔，你们学校的学习班招不招校外的学生？”陈丽姝坐下之后，犹豫着开口。 丁永峰批改试卷的手一顿:“小陈想参加？” “是的。”陈丽姝点头。 这两年一直都是自学，从来没经过系统的教导，虽然偶尔做顾兴萍的试卷成绩还可以，但只有陈丽姝知道她其实差的还挺远。 见丁永峰皱着眉头半晌没开口，知道自己提的事情可能有点冒失，但陈丽姝还是厚着脸皮说:“丁叔，我也不白参加，我可以把我手上的学习资料分享给学校。” 因为提前准备很久她手上积赞了不少学习资料，光是那一次在废品收购站她就搜罗了不少六几年的珍贵资料，而且还有这次去省城买的那几本，自从有消息流出，学习资料被疯抢，书店里根本就买不到了。 丁永峰听见她这话心思一动:“小陈你有多少学习资料？” 经过十年的迫害，学校可供给学生的有用资料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老师们凭借自己所学的知识编写的试题，如果陈丽姝真能提供复习资料，那对学校来说绝对是好事，不过就是加把椅子的事，校长应该不会反对。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眼睛一亮，站起身子说:“丁叔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资料给你拿过来。”说着人快步朝外走去。 丁永峰看着她着急的背影无奈的笑了下，一向稳重的人也有这么冒失的时候，看来她是真的很想参加学习班。 等到陈丽姝抱着一大摞书籍资料过来的时候丁永峰着实惊了一下，待大致翻看之后不禁有些激动。 好多珍贵资料世面上几乎都寻不到了。 “小陈，你这些书都是在哪儿找到的？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它们对大家有多重要，这些很可能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陈丽姝听见有用，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抿嘴笑道:“这些其实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一家废品收购站淘换来的。” 丁永峰心说难怪，这些资料在闹的最凶的那几年可不就被那帮人当成垃圾给处理了么。 “你真愿意把这些资料提供给学校？如果别人因为你的资料考好了，那你……”丁永峰珍视的摸了摸手上的书，抬头目光认真的看着她。 人性是自私的，在这个关键时刻有多少人都是拿着资料私下偷偷用功，生怕别人考好了抢了自己的名额。 虽然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陈丽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说:“我知道丁叔你的意思，可我的竞争对手并不单单只局限在咱们这个县城，而是全国上万，上百万考生。正所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认为闭门造车对自身的提升并不大。如果去学校，那里有老师有学生，对我的帮助会更多，哪怕只提升一分，全国我可能就打败几十几百个竞争对手。” “哈哈。”丁永峰听了她这话十分欣慰的笑出声来，末了不无感慨的说:“小陈呐，要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个思想觉悟就好了。” 要说之前他还有些犹豫，在听了她这一段话之后，丁永峰决定一定要向校长推荐她参加，即便最后没有成功，那他就辛苦点多给她单独补习一下。 “这些资料先留下，明天我就去跟校长提这事，小陈你放心，即便不成，还有叔叔和你阿姨呢。” 有了丁永峰这句话，陈丽姝的心也算放下了。从丁家出来之后，她径直回家学习去了。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尤其校长听了丁永峰复述陈丽姝的那段话之后，更是二话没说当即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同时经过这件事校长也得到启发，临时召开学习小组会议，如果家里有像陈丽姝这种情况愿意无偿分享学习资料的，私底下都可以推荐一下。 经过这一决定，竟然还真的给学校引来好几个已经参加工作并且想考大学的人，同时也获得了好几本非常有用的学习资料。 “三嫂，你说的是真的，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去上学了？”这天顾兴萍放学，听见陈丽姝的话高兴的拉着她的手用力晃了几下。 陈丽姝笑:“不光是我，还有丁晨，他以后也跟咱们一起。” 顾兴萍转头又将目光落在丁晨身上:“你不是学习挺好的嘛，跟着凑什么热闹？” 丁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多东西都已经忘了，再说学校资料多，更方便我学习。” 其实他自己在家学也没问题，只是想多见顾兴萍几面，所以才跟家里提了想上学的事。 因为第二天就要去上学，陈丽姝的心里又激动又有些胆怯，夜里睁着眼睛一直到很晚都睡不着。 她很想爬起来给顾兴东写信，可又怕万一到时候考不上会很丢脸，她想等有结果了再跟他说。 为了能有一个饱满的精神状态去学校，陈丽姝闭上眼睛，努力放空思想不让太多思绪干扰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丽姝早早的起床，刚做好早饭，丁晨从外面推门进来。 “你怎么来这么早？吃饭了吗？要不在这吃点吧，我三嫂做了卷饼，说方便中午带饭吃。”顾兴萍见他进来开口说。 “我吃过了。”丁晨说着自动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默默的等着两人吃饭。 很快姑嫂两个吃完饭，陈丽姝又将两人要带的饭装好，三人一起出发去一中。 第143章 倒卖资料 前世陈丽姝只在小学待过几年，对于中学完全是陌生的，目光忍不住好奇的将一中打量一遍。 学校不算大，穿过操场正对面是一幢三层的教学楼，另一侧是一排平房，根据顾兴萍介绍说那是学生宿舍。 现在的初高中都是两年制，加上人们对于学习的不重视和高中录取率低，整个一中大概只有二百多人。 高二毕业班一共有三个，其中两个是理科班，一个文科班。 学习班人数有限，学校并没有再单独分文理，只是另外准备了一间自习室，除了语文数学政治一起上之外，其它科目都是穿插上课。 同顾兴萍分开，陈丽姝和丁晨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十几位同学在埋头认真学了。 两人没敢打扰，悄悄的在最后排寻了两个空位坐下后，也拿出课本跟大家一起学习起来。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丁永峰从外面走进来。 目光在最后面的丁晨和陈丽姝身上扫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开始上课。 因为是尖生班，老师并不会再详细讲解，重点是归纳总结。 陈丽姝听得很认真，即便有听不懂的也专心记笔记，下课后再去请教老师。 傍晚学校还准备了自习室，为了节省电字，学校只开放一间教室，也会有一名老师值班，如果有不会的问题这个时候会集中讲解。 第一天就如此高强度学习，等到陈丽姝和丁晨结束自习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洗漱之后陈丽姝又看一会儿书才关灯睡觉。 整个九月，大家都处在一个紧张兴奋的状态。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恢复高考的文件迟迟不下达，很多学生的心态都有些崩了。 “我看根本就不可能恢复了，我们这么拼命的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天上课的时候突然有人站起来，先是烦躁的扯了下自己的头发，然后一把将桌子上的书撕了。 “就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我每天晚上都学到后半夜才睡，结果呢？还是一样看不到希望，你们这群傻子愿意在这里白费力气就继续待下去吧，我要回家了！” 说罢，不顾老师的阻拦，课本也不要了，直接扬长而去。 随着他的离开，教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没过多久，班级里响起一个女生小声的啜泣:“我家是农村的，家里一直催我回去干活，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尽力了，我也选择放弃。” 上面没有文件下来，谁也不敢保证还要坚持多久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梦。老师和同学没有再劝，女生收拾完东西后很快也离开了教室。 因为突然的变故教室里显的有几分压抑，不过很快老师就调整好情绪继续给大家上课了。 十月中旬，学校开始放农忙假，学习班里又有两位同学退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迷茫，不知道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陈丽姝看着大家如此，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劝，毕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一切的话语都显得苍白。 十月二十一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上面正式下达通知，国家恢复高考了！ 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以及应届毕业生等，符合条件均可报考。录取原则是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 中断了十一年的高考要恢复了，人们激动的奔走相告，更有甚者抱头痛哭。 距离十二月份的考试时间仅剩下一个多月，想要参加高考的人开始匆忙寻找课本和学习资料，即便教育部和出版社紧急加印，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天，陈丽姝在家吃过晚饭正准备和丁晨一起去上晚自习，刚走到校门口，突然被一个瘦高的男生拦住。 只见他穿着一身打着补丁洗褪色的灰白衣服，整个人更是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被吹跑。 “同学你好，你们是一中的学生吧？我叫林齐，齐天大圣的那个齐。” 林齐半伏着身体姿态放的很低，几乎是祈求的语气说:“我想参加高考，但是家里条件有限，你们有没有学习资料或者卷子，可不可以借给我一天，不，一个晚上，我抄完以后明天一早就还给你们。” 丁晨没碰见过这种事情，目光下意识看向陈丽姝。 都是为了学习，陈丽姝想了一下开口说:“资料有些困难，班里同学在看，卷子倒是可以借你两份。” 林齐听见她同意了，高兴的一个劲儿道着谢:“同学谢谢，谢谢你。” 他站在这里问了好几个人，只有陈丽姝一个人愿意把卷子借给他。 陈丽姝摆摆手回教室把之前做过的几份卷子拿出来递给他。 “明天一早我就过来还给你。”林齐小心翼翼的收好卷子，说一声后转身奔走了。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陈丽姝笑笑转身进了校门。 第二天，她来上课的时候，果然在校门口看见了林齐，应该是得了卷子学习很晚的缘故，整个人下眼睑都有一层很明显的淤青。 看着这么上进的人陈丽姝不免也想多帮助一下，因此在他提出再借两张卷子的时候，陈丽姝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一连几天林齐都过来，两人也熟悉起来。 “刚好有同学将一本学习资料还回来，可以借你看两天。”看着他天天来回跑，这天一照面陈丽姝开口说。 “陈姐，你对我真好，我要是能考上大学，一定报答你。” 知道他不过是客气一句，陈丽姝并没放在心上，况且帮助林齐不过举手之劳，并没想着要什么回报，陈丽姝笑着将手里的一本资料递过去后便进了校门。 “陈姐，我听说六中附近有人偷着卖学习资料，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天放学，两人往回走的时候丁晨开口说。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能弄到资料，陈丽姝不禁有些好奇，正好六中离家的方向也不远，于是点头道:“行，那就过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并没有回家，而是转道去了六中。 六中和一中一样是县城里唯二的高中，教学质量相对一中来说稍微次一点。 按照丁晨打听来的地址，两人一路去到距离六中还有一段距离的一条胡同，老远看见里面三五个人围在一起正在交易。 “你确定这是一中的卷子？” “怎么不是？我姐就在一中绝对货真价实，我跟你们说我手上可不多了，五毛钱一份过了这村没这店。” 第144章 高考 几名学生一听不敢耽搁，立马掏钱。 “这就对了，考大学可是一辈子的事，现在差这几毛钱，考试……” 林齐收了钱正在得意，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陈丽姝和丁晨，下意识拢了东西就要跑，一回头发现是个死胡同，讪笑着转身:“哈哈，陈姐，真巧。” 丁晨一见是他，一张白净的脸上气的有些发红:“陈姐好心帮你，你竟然干这种事，你也太过分了！” 林齐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陈丽姝看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他要参加高考，为人还挺上进，只是条件有限没机会，出于同情不但借卷子还借资料，谁知道竟然把她好心当赚钱工具，不定心里还要嘲笑她一声大傻子。 “算了丁晨，咱们走吧。”好坏都自己带着，只是以后再想找她帮忙是不可能了。 林齐看着她眼中的失望心里刺了一下:“你以为我不想参加高考吗？可我是‘黑五类’，我的成分注定我比别人矮一截，与其想着那些不现实的东西，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赚点钱。” 对上陈丽姝乌沉沉的眸子，林齐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的什么了。 “现在多少人都平反了，出身不是你不上进的借口。” 可笑自己还以为他一直熬夜学习而心生佩服，结果人家是为了熬夜赚钱。 “国家给你机会你都不懂得珍惜，你实在太让人失望了。”陈丽姝说着转身:“算我错看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提供资料了。” 林齐看着陈丽姝远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手指渐渐收拢，半晌又颓然松开。 …… 随着天气渐渐转凉，秋收过后气温骤降，十一月末的时候天空飘下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天气虽冷，却冻不灭人们即将参加高考的热情。 备考的这段时间，李秀兰特意杀了家里的两只鸡，陈满囤也去山上捕了兔子和野鸡送过来给陈丽姝补身体，顾兴萍更是主动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只为了让陈丽姝一心备考。 时间一晃进入十二月份，第一年恢复高考，陈丽姝所在的省份实行地方政策。 考试前一天，徐宁特意提前住在陈丽姝家里，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如果还有不会的，这一天的时间也根本起不了作用。 两人索性不看书了，和顾兴萍三个人一起缩在被子里聊天，天南海北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最后大家经不住困意慢慢睡过去。 十二月十日这天一早，陈丽姝特意煮了面条和鸡蛋:“图个好彩头，预祝咱们俩都能取得好成绩。” 吃过饭，检查好准考证和笔之类的学具后两人开始前往考场。 上午考数学下午考语文，第二天是政治和综合，第三天加试英语。 这天，她刚考完英语加试回到家里，还来不及休息，胡同口电话亭的大娘突然喊她接电话。 听到有自己的电话陈丽姝很是惊了一下:“大娘，有说是谁打过来的吗？” 大娘冷的拢了下围巾:“一个男的，没说是谁，只说找你。” 陈丽姝一边走一边想，她从来没把街口电话亭的电话号码告诉给别人，也不知道会是谁打来的。 “喂，你好我是陈丽姝。”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陈丽姝接起来开口说。 听着电话那头娇软的声音，顾兴东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浅笑，一旁的吴铮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两下眼睛。 “是我。” 低沉的嗓音传来，陈丽姝又惊又喜:“兴东，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 “之前你打电话的时候特意问了一下电台就记下来了。” 顾兴东说着停顿一下开口问:“考完试了？” “嗯。”陈丽姝下意识点头，应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很难猜吗？”又是学习又是买资料，就差没在自己脑门上贴几个大字她要高考了。 陈丽姝想想也是，她本来也没刻意隐瞒，况且单凭顾兴东的洞察力，根本什么都瞒不住。 “考的怎么样？” 陈丽姝咬了下嘴唇，声音不禁有几分低落:“不太好。” 她不是谦虚，是感觉真的不太好，尤其第一场就是数学，后边几科都是咬牙坚持着才考完的。 “没事，还有你男人我呢。”顾兴东说着目光扫一眼一直杵在对面支楞着耳朵听的‘吴棒槌’，半垂着眼皮开口说:“咱已经很优秀了，不必执着那张文凭。” 这还是吴铮第一次听见顾兴东给陈丽姝打电话，见他语气竟是少有的温柔，忍不住搓了下鸡皮疙瘩。 顾兴东瞥他一眼没说话。 “你就会拿话忽悠我。”听见他夸自己，陈丽姝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听见她语气里的笑意，顾兴东总算稍稍安心，这段时间一直忍着没打电话，就是怕打扰她学习。 “你什么时候过来？” “出成绩我就过去，今年陪你一起过年。” 这几个月一直忙着学习，现在听着顾兴东的声音还真有些想他了。 知道她要陪自己过年，顾兴东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咱已经很优秀了。”吴铮做作的学一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老顾，你说你……” 话没说完，脖子突然被人一把锁住:“皮痒了是不是，走，今天格斗课我陪你练练。” “别，老顾我错了还不行吗？” …… 从电话亭回到家里，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陈丽姝开始做晚饭。 “今天你三哥来电话了，成绩出来后我就去省城陪他过年。”吃饭的时候陈丽姝同顾兴萍说。 “三嫂你这就要随军了？”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真听见陈丽姝要走，顾兴萍心里还是浓浓的不舍。 “家里还有很多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说走就能走的。” 想到手里的生意，陈丽姝也有些犯愁。 就此放手她肯定不甘心，可现在政策不允许，手里又没有一个可靠的人能把这些拿起来。 况且因为高考，她手里还攒了不少内衣和‘假领子’还没腾出手卖掉。 怎么也要把这些都解决之后她才能走。 第145章 卖内衣 “明天我先回村一趟收拾点东西，后天回来。” 村里早已经分完粮了，收粮也该提上日程了。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走路回了村里，天冷路滑，所以她没骑自行车。 到家的时候李秀兰和张芹还有刘月敏正坐在炕上缝被子，大红缎面的被面，这么喜庆的颜色不用问也知道是准备给顾兴业结婚用的。 “妈，四弟定下来是哪天日子了吗？”陈丽姝脱了帽子和围巾，搓了搓手凑过来帮忙。 “冬月二十八，特意找人看过的，说是个好日子。”李秀兰高兴的说。 俗话说的好，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况且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省心，她更没什么愁心事了。 陈丽姝见她高兴，想了一下把自己要随军的事情跟她说了:“妈，我寻思考试成绩出来，四弟结完婚我就去省城了，正好陪兴东在那头过年。” 李秀兰缝被子的手一顿:“这么急？” 陈丽姝笑:“也不算着急，等四弟结完婚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呢。” 冷不丁听见她要走，张芹和刘月敏两个妯娌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尤其张芹，妯娌两个都没红过脸，心里更是不舍。 “这一走还得啥时候能回来啊？” “是啊，你说你这要走我这心里还挺舍不得的。”刘月敏感慨道，虽说陈丽姝脾气不好还揍过她，可其实大多数时候人还是挺不错的。 “离的不远，我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再说你们要是在家待的无聊也可以去省城看我们，队上家属区的楼房两个屋呢，都能住下。” 她虽然这么说，但大家心里还是不太得劲。 傍晚吃饭的时候顾守福他们也知道陈丽姝要随军的事，因为太突然一时都有点缓不过来，尤其顾兴业，陈丽姝对他的帮助和影响是最大的。 “随军挺好，两口子总是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顾守福比他们看的开，兴东年纪大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爸妈，现在各家都已经分粮了，收粮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了？” “三嫂你要不提我还想这两天去镇上问问你情况呢。”顾兴业笑着开口。 一整个夏天在车站卖东西让他尝到了甜头，为了不扎眼农忙他并没有出去，忍了这么久，终于农闲了，可不就得想法赚钱了。 有了去年收粮的经验，大家对于今年收粮更有信心，加上每家手里都有余钱，出的本钱也比去年多。 成本增加了，要收的粮食也多，顾家很快行动起来，四个男人分两组去不同的地方收粮。 陈丽姝收拾了几身衣服第二天就回了镇上。 终于腾出手来，正好中学生还有半个多月才能放假，趁这段时间她也好把内衣卖掉。 上次那两匹布一共做了一百七十五件小背心，大冷的天一件一件卖肯定是不可能了，陈丽姝决定去学校门口蹲守。 想到就做，看一眼快到学校午休的时间，陈丽姝将内衣装进挎包，裹上帽子围巾出了院门。 一中熟人太多不能去，陈丽姝决定先去六中门口看看情况。 等她到达六中门口的时候，刚好听见午休铃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有家在附近的学生走出校门回家吃饭。 陈丽姝看准一个女同学后凑上前压低声音说:“同学，需要内衣吗？上海女性用品商店的货，内部价三块钱。” 一开始看见陈丽姝跟上来女生还皱着眉头有几分不耐烦，等听到上海两个字的时候女生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这时候人们对北京上海有着盲目的向往和推崇。凡事打上北京或者上海的标签，几乎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 “真是上海来的？”女孩停下脚步狐疑的问。 “对，我这上面还有标码呢，不信你看。”陈丽姝将人拉的远些，确定周围没人后，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内衣翻出里面给她瞧。 当初考虑到现在女生大多不知道自己的尺码，做内衣的时候为了让购买的人方便挑选，陈丽姝特意按照后世的对照表做了标码。 女生根本不懂这个，看上面还有英文字母，心里便有几分意动，只是因着价钱还有些犹豫。 陈丽姝看出她的想法，想了想开口说:“同学，这样吧，我看你诚心买，你可以问问你同学有没有买的，只要拉来一个人买我就给你便宜一毛钱，两个就便宜两毛。” “那我要是拉来三十个人？”女孩试探的问。 陈丽姝笑:“那自然就白送你一件。” 一听能白送，女孩的眼睛都亮了:“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女孩匆忙说一句，饭也不吃了，扭头就往校园里跑。 他们班就有十几个生，还有她好朋友的班级，三十个人不难找，她只是不确定她们能不能买。 “上海来的大品牌，我看见上面还有英文字母呢，错不了，质量肯定没得说，我特意摸了，特别软，还有弹力。” “三块钱不贵啊，你那天不是还说胸口闷的不舒服，一分钱一分货嘛。” “……” 经过女孩的大力宣传和游说，没过多久就有女生陆续找上门。 陈丽姝拿出事先写好的尺码对照表让她们挑选自己合适的尺码，很快就卖出去了二十几件。 女孩看着还差三个名额眼底有些惋惜，不过能便宜两块七毛钱她已经很知足了。 陈丽姝看着她这么一会儿功夫额头都忙出汗了，笑着将她递过来的三毛钱推回去:“同学天冷你还是快些回家吃饭吧，我明天中午还过来，如果你穿着还不错还要麻烦你帮我多宣传一下。” 女孩见她没要这三毛钱，心里很是感激:“姐你放心，今天我好朋友回家吃饭去了，她也认识不少人呢。” 因为带来的内衣几乎卖没了，陈丽姝同女孩约定好后便先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她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然后开始做晚饭，等到把一切都做好之后放进锅里温着，便又背着挎包去了二中校门口。 第146章 出现竞争 如法炮制，很快她又卖出去二十几件。 陈丽姝没想到现在女生对于内衣购买力度这么大，按照这种情况用不了两天她就能把所有的内衣都卖掉了。 想至此，从二中离开之后陈丽姝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百货公司。 先在一楼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跟她在省城买的布料相似的，想了想陈丽姝直接上楼去找南海涛。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南海涛看见她进门眼睛一亮。 听见他问陈丽姝笑道:“我有个生意想找你。” “哦？”南海涛身体稍微坐正些:“什么生意？” 陈丽姝将挎包里的小背心拿出来递给他。 “这是什么？”一开始南海涛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展开后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神色怔了一下。 “你说的生意就是这个？” 陈丽姝见他并没有太惊讶，心想不愧是当经理的人就是见多识广。 “这款布料是我在省城的时候发现的，但是我刚在一楼转了一圈发现咱们这里并没有，所以我想问问看你能不能弄到这种布料。” 南海涛目光再次落回到手里的内衣上，修长的手指捻了一下，沉吟道:“应该没问题。” 只要市面上有的，他基本上都能弄到。 听见他能弄到，陈丽姝直接开门见山说:“你提供布料，我来生产和售卖，所得二八分，你觉得怎么样？” 一件小背心大概用一尺多点的布料，她是一块二一尺买的，一件卖三块钱，扣除人工每件能赚一块五。 “二太少了。” “毕竟生产和销售都是我负责。” “三七，否则免谈。” 陈丽姝见他态度坚决，想了一下点头:“三七也行。” 南海涛脸上的笑还未成形，就听她继续说:“我要求看你的进货单价。” 南海涛:“……” 从百货公司出来时陈丽姝心情不错，双方约定三七分，一周之后布料到货。 站在窗边的南海涛透过玻璃窗看着那抹俏丽的身影渐渐远去，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回到家里，顾兴萍已经放学在家了，吃过饭，顾兴萍学习，陈丽姝开始收拾东西。 以后要长住在省城，她先把其它季节的衣物打包整理好，抽空先给顾兴东邮寄过去，这样等她过去的时候也能轻省些。 第二天，陈丽姝再次在午休的时候挎着挎包去了六中门口。 李芳早已经等在校门口四处张望，看见陈丽姝过来，立马拉着身边的同伴过去。 “姐，这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好朋友张丽，她说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目光落在那个叫张丽的女生身上。一个穿着普通长相有些微胖的女生。 对上陈丽姝询问的目光，张丽犹豫一下开口说:“姐，昨天你卖内衣的事情小芳已经跟我说了，我想问一下，我在你这里多拿几件内衣，你能不能便宜点？” 陈丽姝笑:“既然是朋友介绍过来的，自然能便宜，我可以按照给她的价钱给你，每件便宜一毛钱。” 张丽和李芳互看一眼，后者帮忙说:“姐，张丽其实是想从你这里拿货出去卖，你看看再给便宜点呗，这样她能赚点零花钱，你也省事不是吗？” 陈丽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忙问:“你们要拿多少？” 张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手里只有二十块钱。” 就这还有五块钱是同李芳借的。 陈丽姝想了一下开口说:“那就两块八一件，你看怎么样？” 张丽一听每件能便宜两毛钱，顿时高兴的点头:“行。” 随后她付了十九块六拿了七件内衣。 “我明天中午再过来一趟，如果你卖的好还想拿货，咱们再单独约地方。” 毕竟一个地方待久了不安全，看着人要走，陈丽姝开口说一句。 从六中离开，陈丽姝再次转去二中，包里剩下的二十多件很快就卖没了。 下午，陈丽姝去了一趟物资局，前段时间因为考试，所有生意暂停，现在正好有时间，就过来问问周斌还拿不拿货。 “终于考完试了，考的怎么样？”周斌看她过来，笑问道。 陈丽姝笑:“还行。” 两人又寒暄几句，陈丽姝才道明来意:“周大哥还要不要进货‘假领子’，我手里现在正好有一批。” 周斌听见她的话神色动了一下，将自己知道的同她说了:“前段时间妹子你忙，我怕打扰你就没说，现在私底下也有别人在做‘假领子’，价钱比咱们便宜三毛钱，只要三块二。” 他从陈丽姝那里拿货是三块钱，如果同样卖三块二，这买卖就没什么意思了。 陈丽姝皱眉，她还真没听说这事，但让她降价她心里还真不太愿意。 这就好比当初做头花，因为没有技术含量，成本又低，后来好多人跟着做，价钱也是一降再降，现在已经掉到了五分钱，几乎没什么利润，好多人都不做了。 同样的，如果‘假领子’她也降价，好的结果是对方挺不住退出，坏的就是两败俱伤。 “周大哥，一味地降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再想想其它办法吧。”半晌，陈丽姝开口说。 不到逼不得已，她不会考虑降价。 从物资局回家的一路上陈丽姝都在考虑‘假领子’的事情，一直到家也没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看一眼时间不早了，她只能先按下心思去做饭。 吃晚饭的时候，顾兴业突然推着车子过来，自行车后坐两侧分别挂着两袋粮食，车蹬子的地方也放着一袋子。 陈丽姝和顾兴萍忙放下碗筷出来帮他扶车子。 “爸说晚上过来怕吓到你们，就让我先运过来一些。” 顾兴业说着陆续将三袋子粮食抗进屋里。 “四弟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洗洗手，坐下来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陈丽姝说着将炉子上的水壶拎下来在脸盆上倒上热水，顺道又用炉钩子将炉子里的炭火勾旺些。 吹了一路冷风顾兴业还真有些冻透了，先去脸盆里洗了手，随后坐在桌边跟两人一起吃饭。 第147章 卖猪 第二天，顾兴萍去上学，顾兴业去找刘勇商量卖粮的事情，陈丽姝则去了百货公司。 经过一晚上的冥思苦想，还真让她想出一个办法来。 现在人们生活条件有限，有好多人外衣里面穿的衬衣或者线衣袖口都磨损严重，有的更甚者袖口里面都是光秃秃的。 既然有‘假领子’，那她也可以做‘假袖子’，一双袖子用不了多少布料，到时候她再对外推出一个优惠套装，不愁没有人买。 一路到了百货公司，陈丽姝相中了一款腈纶面料，厚实柔软颜色也鲜亮，一共有红、绿、蓝三种颜色。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丽姝特意走了南海涛的后门，买了两匹腈纶布料，另外又买了两匹纯白布料做‘假领子’。 等到付完所有的钱和布票，她手里已经半寸布票都没有了。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南海涛看她买那么多布料，开口说。 “不用麻烦了，等下午我让别人过来拿吧。”正好顾兴业在，再说现在加油不但要汽油票，油价也不便宜。 “走吧，正好我顺路出去办点事。”南海涛不由分说的让库管把布料搬去车上。 陈丽姝无法，只能跟着一起上车。 南海涛一路把人送回家，又帮她把布料搬进屋里才开车离开。 将人送走后，陈丽姝看一眼时间，眼看就要到学生午休了，她装上一些内衣进挎包锁上院门便朝六中赶去。 到的时候张丽和李芳早已经等在校门口，陈丽姝忙快走几步过去笑说:“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会。” “没事，老师压课，我们也才到没多久。”李芳笑着说。 “陈姐，我还想……” “这里人多，咱们去那头说吧。”陈丽姝及时打断张丽的话，抬手指了下不远处的一个胡同口。 很快三人来到胡同口，张丽迫不及待说:“陈姐，这次我拿三十件。” 陈丽姝惊了一下:“这么多？” 张丽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把内衣给我以前的同学看了，现在有好多人想买，我就让她们先付了点订钱。” 听完她的话，陈丽姝顿时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多了几分佩服。 很快陈丽姝收好钱付完货，两人又约定好下次交易时间和地点，她便径直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顾兴业正好在家，他已经跟刘勇约定好晚上过来拿粮食，这会儿正准备拎上半袋粮食去黑市卖。 “出去的时候自己注意点安全。” 陈丽姝叮嘱一句，见他出门，回到屋里拿过新买的布料开始裁剪‘假袖子’。 一副‘假袖子’成本价大约在一块五左右，她决定单卖两块，如果成套买的话就优惠按五块钱算。 因为做工简单，很快她就做好两副出来，眼看顾兴萍快要放学了，陈丽姝起身去做饭。 傍晚，刘勇骑车过来，将剩下的两袋半粮食全部买走，并且又预订了二百斤。 这一年他饭馆的生意不错，一个人忙不过来甚至还招了两个亲戚帮忙，需求量加大，食材自然也随之增加。 “入冬之后我这生意一直不错，妹子你看能不能给我弄两头猪，菜要是能收上来也给我弄点呗，价钱好商量。” 手里有了钱胆子自然也就变大了，他也不像去年那样畏首畏尾。 “我尽量。” 陈丽姝不敢说大话，毕竟冬天菜品少，尤其他们北方，白菜萝卜土豆子，即便这些每家留的也不多。 送走刘勇后，陈丽姝拿上布料和‘假袖子’去了王家。 假领子和假袖子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加上布料用的也不多，她准备先多屯点货，最起码能先多赚点钱，等到后续降价后利益趋于成本，这块就可以舍去了。 第二天顾兴业要回村里，陈丽姝和他一起回去的，顺道还拿了一部分布料。 …… 陈满仓家，张春华一直抻着脖子留意外面的动静，刚搭见陈满仓的身影立马推门迎出去。 “这次收购站咋说的，留下了？” 话音刚落，后头陈宝柱推着板车进来，声音又气又无奈:“工作人员说重量不达标，连秤都没让上就直接给撵出来了。” “本来折腾一趟猪受惊就不爱吃食，这都折腾两趟了。” 陈满仓也是窝了一肚子火。今年家里有点余粮寻思养个猪年底卖去收购站手上也能松快点，谁知道夏天的时候猪劈了腿，打那之后就不咋爱吃食。 张春华急:“一样都是猪肉按斤算钱这咋就不收呢，你们就没说点好听的求求他们？” 陈满仓白她一眼:“你个老娘们知道个啥，我们还不知道说好听的？就差没给他们作揖了，他妈的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根本说啥都没用。” “那咋办？眼看养了这么久都不长肉，再折腾下去不是干搭粮食嘛！” “不行就杀了自己留着吃肉。”陈宝柱赌气说一句。 “啥条件啊自家留着吃。” 眼看着陈满仓父子俩已经开始往下卸猪，张春华突然福至心灵，同父子俩说:“他爹，二弟家今年不是也养猪了？他家的猪可是长的又肥又壮，收购站肯定愿意收，你说咱们要是跟他家的一起送过去，收购站是不是就收了？” 经她提醒，陈满仓眼睛一亮。 这年头瘦肉不吃香，收购站都乐意收大肥猪。 “我这就去跟二弟说去。”陈满仓说着就往院门去，结果被张春华一把拦住。 “这事你去干啥，一会儿我跟咱妈说一声让她去。” 收购站收猪肉也分等级，他们家的猪不够秤，只能拉着陈满囤家，这样肯定要影响陈满囤家的判等，降等就涉及到钱，这种事情让陈老太出面，陈满囤两口子肯定只有答应没有拒绝的份。 …… “爸，镇上国营饭店的刘勇你还记得吧？” 陈满囤笑着点头:“去年我还给他送过野味来着。” 陈丽姝点头:“去年我婆家的猪就是卖给他了，一块三一斤，比收购站贵了好几毛，他今年想多收点猪肉，正好家里的猪就卖给他吧。” 顾家今年因为顾兴业结婚肯定要多留一部分猪肉，陈家的猪卖给刘勇总比再折腾去黑市省力。 第148章 还是算了 “天冷猪也不爱长肉，要不就听丽姝的杀了吧。”吴春梅觉得这价钱可以。 “不会有啥问题吧？”陈满囤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万一有人举报可就完了。 “咱们只要一口咬定卖去了收购站，谁能仔细追究，再说去年我婆家不是也卖了？” 陈满囤想想也是，便点头同意了:“那行，我看看这两天就把猪杀了给他送过去。” 陈丽姝见他同意了，起身要走。 “前段时间我生了点蒜苗，你割点回去炒菜吃吧。”吴春梅见她要走，也跟着起身说。 陈丽姝笑:“谢谢妈。” 吴春梅笑:“你这孩子，谢什么谢。” 陈丽姝跟她一起去厨房，发现厨房靠近一侧墙根处放了一个猪食槽子，此刻里面正生着一大丛绿油油长势喜人的蒜苗。 吴春梅虽然性子软，但是侍弄家畜种菜什么的绝对是把好手，这么冷的天也能生出这么好的蒜苗。 陈丽姝看她割蒜苗不禁心思一动:“妈，刘勇那头还收青菜，要不哪天我给你问问价钱怎么样，以后你也可以多生一点卖。” 现在是冬天蔬菜紧缺，而且蒜苗一般能割三茬左右，如果种的多点也能赚不少钱。 “真的？这东西好弄，要真能卖钱，赶明儿我让你爸再给我钉两个猪食槽子，我多弄点。” 自从小产大出血之后吴春梅身体一直不太好，更不能久坐，因此做衣服的事情也早就停了，这会儿听见陈丽姝说这也能卖钱，顿时高兴的不行。 从陈家出来后，陈丽姝直接回了顾家，谁知道刚到家没多久，后脚陈满囤便找了过来。 “丽姝，要不卖猪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折腾来折腾去的还怪麻烦的。” 多年的父女陈丽姝怎么会不了解他，明明都已经答应的事情，中间肯定有事情。 “爸，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没，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少赚点咱别担那风险了。” 陈满囤知道要是让陈丽姝知道陈老太找自己，依照她的脾气，肯定一百个不会同意。 “爸你要是不说我就回去问二妹她们了。”他越是闪烁其辞，陈丽姝越肯定这中间有事情。 陈满囤见她说着就要往外走，赶紧将人拦住，无奈道:“你奶来找我，说你大伯家猪不够秤，送了两次收购站都不收，就想跟咱家一起，这样价钱上勾一下收购站肯定能同意。” 陈丽姝听见陈满囤的话顿时胸口一堵，强忍着怒气开口问:“爸你给他勾一下，我大伯他们给你差价吗？” 陈满囤眼神缩一下:“都是一家人，再说我要不帮忙他们家的猪就砸手里了，毕竟好几十块钱，一年到头就指望这点钱呢。” 陈丽姝长出一口气，到底没忍住沉声问:“爸你还知道一年到头就指望这点钱呢，咱们家很宽裕吗？你去帮他卖猪，自己还要搭钱，你是不是忘了我大伯家是怎么对你的？就这么帮忙他们会感激你一下吗？” 陈丽姝看着他闷头不语的样子顿时觉得一阵无力:“妈身体不好要吃药，几个妹妹要上学，这些你都想过吗？”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大伯家的猪卖不出去啊，再说你奶就差给我下跪了。”陈丽姝说的他都知道，可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 过了最初的愤怒，这会儿陈丽姝已经平静不少，知道陈满囤已经打定主意她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于是想了想开口说:“这样吧，爸，我跟你去一趟我大伯家，如果可以，他们家的猪我买了。” 陈满囤一惊抬头:“你买了？” 陈丽姝苦笑:“我总不能让我爸为难吧，反正家里老四要结婚也要杀猪，索性把我大伯家的买下来。” 陈满囤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丽姝，你说的话爸都知道，可我跟你大伯毕竟是兄弟。” 陈丽姝点头:“嗯，爸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兄弟的嘴脸。 两人出门后陈丽姝同李秀兰夫妻俩打声招呼，便跟陈满囤一起往陈满仓家走去。 路上陈丽姝开口问道:“爸，收购站收猪的价钱你都知道吧？” 陈满囤怔了一下:“你不是按照刘勇那头？” 陈丽姝心里冷笑，按刘勇那头的价钱算，美不死他们一家子。 “爸，刘勇那头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半个字都不能吐露，不然就是害了人家。”陈丽姝神情严肃的说。 陈满囤也知道轻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收购站的猪一般都是分五个等级，特等，一等二等三等还有等外，你大伯家就属于等外。”陈满囤给陈丽姝解释道。 特等一等从来没有过，最多就二等三等，生猪二等三毛二，三等三毛。 陈丽姝心里大致有了盘算，同陈满囤一路到了陈满仓家，刚一进门，就看见陈满仓一家人正围坐在炉子边说话。 “妈，大哥，丽姝说她把猪买下来，正好她婆家老四要结婚，这样你们就不用来回折腾了。”刚一进屋，陈满囤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说。 陈老太半耷拉的眼皮掀开些，心里还记恨着陈丽姝，因此没好气问:“她要买？能给多少钱一斤？” 听她这好像自己是上赶着的语气，陈丽姝乐了:“我听我爸说了，毕竟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让奶你还有我大伯大娘着急上火，就按照收购站的三等猪价算，三毛钱一斤怎么样？” 陈满仓和张春华听见她的话心里琢磨起来，虽然收购站不收，可现在是陈丽姝上赶着来求她们的，那价钱自然不能再按照三等来算。 “我看要不就按二等算吧，毕竟你婆家要用，我们就不讲究那么多了。”陈满仓沉吟一下开口说。 陈丽姝侧头看向陈满囤:“爸，这回看清楚他们的嘴脸了吗？” 被女儿问，陈满囤嘴唇蠕动两下。 来的路上陈丽姝就和陈满囤打过赌，如果陈满仓家坐地起价，那这事陈满囤以后就别管，结果陈满仓还真是给面子，真就按照陈丽姝的话来了。 “大伯你家肉金贵，我买不起，还是算了。” 陈丽姝说罢，拉着陈满囤转身就走。 “你个小瘪犊子，感情你是来涮我们玩儿来了！” 陈老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父女俩的去路。 第149章 趁火打劫 “奶，你千万别有啥误会，我就是故意的。”陈丽姝凉凉的说一句，差点没把陈老太气个倒仰。 “你个小牲口你就是这么跟你奶说话的？不买你来得瑟啥？” 陈丽姝气死人不偿命:“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我不活了！” 陈老太不敢跟陈丽姝动手，转身一头撞在陈满囤怀里:“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到头让一个死丫崽子欺负，老二你个王八羔子生的好闺女，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看着她气我？与其让她把我气死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陈满囤被陈老太顶了个踉跄却不敢闪躲，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只能扭头一脸为难的看向陈丽姝:“丽姝，要不你看看就把猪买了吧。” 三毛二和三毛也没差多少钱，与其让陈老太继续闹下去，不如多花点钱把这事尽快了了:“要不那二分钱差价我出吧。”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要妥协，陈丽姝心中气闷，上去一把拉过陈满囤。 陈老太正用力顶着陈满囤，后者猛然离开，她一个收势不住顿时朝前踉跄好几步。 “爸，来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陈丽姝冷声质问，陈满囤顿时哑口无言。 见陈满囤不说话了，陈丽姝扭头看向陈老太:“奶你要死得去撞墙，撞我爸可不管用。” 嘲讽的说一句，末了又好心提醒道:“撞墙也不一定有用，打米点那头有口井，要不你去那试试。” 听着她这不孝的话，陈老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老二，你看看你养的这个不孝女，这小兔崽子她要逼我去死啊！” 对上个混不吝的陈丽姝，陈老太感觉胸口好像堵了团棉花，这口气怎么也撒不出去。 “丽姝，怎么跟你奶说话呢。”看着陈老太涨的通红的脸，陈满囤真怕给人气出个好歹，忍不住皱着眉头训斥道。 张春华见陈老太闹了也不管用，心思转了一下上前一步，完全是长辈替晚辈考虑的态度说:“丽姝，不是大娘说你，你奶都多大岁数了，说句不好听的，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以后……” “知道不好听你就别说。”陈丽姝侧头，目光不耐烦的扫向张春华。 “二弟，你家谁做主？”一直坐着没动的陈满仓面容沉冷的看向陈满囤。 陈丽姝听到陈满仓的话心中冷笑，他们一家子她最瞧不上的就是陈满仓，一边想着从陈满囤这里压榨价值，一边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惺惺作态。 “自然是我爸做主。”看着陈满仓要张嘴，陈丽姝继续道:“但我说了算。” “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陈宝柱说着站起身:“陈丽姝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既然你开口了，今天这猪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陈满囤见他梗着脖子就往陈丽姝这边来，一下将陈丽姝护在身后，沉着脸厉声说:“宝柱你要干啥？我还在这呢！” 陈满仓一看陈满囤的态度就知道要坏事，赶忙开口将陈宝柱叫住:“宝柱你别犯浑，有你二叔在这呢，他能眼睁睁看着咱家猪卖不出去？” “满囤，刚刚我说按二等的价钱也是咱们自己家关起门来说的话，丽姝要是觉得不行，那就还按她说的，就按收购站三等的价钱来。” 陈满仓说着目光询问的看向陈丽姝:“丽姝你看这样行吧？” 万一自家这侄女真撂挑子不买了，那可是一头猪，这损失家里承担不起。所以一看情况不对，他立马把话拉回来。 “我现在反悔了。” 陈丽姝目光扫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又落回到陈满仓身上:“这猪该是啥价就是啥价，既然收购站算等外，那就说明它就值等外的价钱，两毛八，你们要卖我现在就付钱。” 反正门口有陈老太拦着看这架势想走也费劲，索性把价钱压死了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陈满仓和张春华听见她这话脸色一青。 “陈丽姝你别太过分！”陈宝柱更是气急了眼:“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陈丽姝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陈老太捶着胸口刚要拉开音，被陈丽姝一个眼刀子噎回喉咙里。 “奶你别要死要活的，钱在我兜里，我不掏钱你们也没办法，卖不卖给个痛快话。” “二弟，你看这……”陈满仓侧头，目光求助的看着陈满囤，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陈丽姝也侧头看向陈满囤。 陈满囤原本还有心想帮他们说几句，可一想到从进来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觉得寒心，尤其陈宝柱竟然还想对陈丽姝动手，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陈满仓看着避开目光的陈满囤，失望之余心里也有些慌了。 要是连他也不帮忙，那这猪他肯定卖不出去了，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陈宝柱特意去借的大秤，一共一百五十六斤，陈丽姝很痛快的付了四十三块七，和陈满囤一起将猪赶走了。 “这遭瘟的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尤其那小牲口更是一肚子坏水，回娘家捡便宜，她不得好死！” 看着辛辛苦苦养的猪就换了这么一点钱，陈老太顿时捶胸顿足的咒骂起来。 “爸，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看着陈丽姝和陈满囤离开的背影，陈宝柱眼神阴鸷的说。 “宝柱，你有啥好办法？”张春华好奇的问，她现在简直要恨死陈丽姝这死丫头了。 “妈，你忘了，去年顾家的猪可没卖去收购站。” 陈宝柱恨声说一句:“这次我一定要让陈丽姝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连本带利还回来。” …… “三嫂，哪儿来的猪？”顾兴业看着陈丽姝赶着猪进院，好奇的问。 “从我大伯家买的。”陈丽姝说着将猪圈门打开，把那只瘸腿的猪赶去猪圈里。 “四弟你结婚的时候不是要杀猪？我这头买的便宜，咱们可以杀这个，另外那个卖去给刘勇。” “三嫂你这主意好。” 顾家的猪大，办酒席的话半头猪尽够了，眼下有这头小的，家里那个就可以整头卖出去了。 有了陈丽姝买的这头猪，正好凑够了刘勇要的两头猪，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业带着收上来的粮食就回镇上了。 第150章 举报信 两人先去跟刘勇说一声，陈丽姝顺道还问了一下蒜苗的事情，听到可以两毛钱一斤，陈丽姝特意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妈，我给你问了，蒜苗两毛钱一斤，刘勇说也不兴蒜苗，你要是能生豆芽啥的他也收。” 吴春梅听见她的话顿时激动的不行:“丽姝啊，电话费太贵，妈知道了挂了啊。” 随着吴春梅着急的说一句，电话顿时传来一阵忙音。 这还是第一次见吴春梅急慌慌的样子，陈丽姝看着话筒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电话亭出来后，陈丽姝到家里后开始做‘假袖子’。 中午的时候又将最后三十几个内衣全都装进挎包，想了想又装了一套假领子和假袖子，然后才朝着百货公司后身走去。 “陈姐，你这次带了多少内衣过来？” 张丽正焦急的等在胡同口，这会儿看她过来，忙快走两步迎过来。 “这么快就都卖完了？” 见她点头，陈丽姝微微有些惊诧。距离上次的三十件中间也不过才隔了一天时间而已。 “我家里知道我卖内衣的事了，他们不但没说我，还多给了我一些本钱。”张丽说着的时候圆润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能够有这么开明的家长陈丽姝也替她高兴:“我现在手里没那么多，一共三十六件，下一批估计会在一周后才能运过来。” 张丽抿嘴笑:“没事陈姐，我不着急，这些也够我卖一段时间呢。” 眼看要放假了，中间还有期末考试，正好她也需要缓缓，等放假之后她就可以完全腾出时间了。 跟张丽分开之后，陈丽姝又去了物资局。 “妹子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周斌看见她找过来就知道肯定是有好消息。 果然，随着陈丽姝将她的套装组合拿出来的时候，周斌眼前一亮。 “周哥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瞒你，假领子算上人工布料成本就在一块五左右，我一分不挣给你，就为了走假领子的量。” 陈丽姝说着笑一下:“当然，你想单卖也可以。” 周斌看着手里‘假袖子’，心底忍不住对陈丽姝佩服起来:“妹子你实在是厉害，这都能想出来。” 陈丽姝笑:“不是我厉害，完全得益于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 前世就曾流行过一段时间‘假袖子’，时代所迫，要是手里有多余的钱和布票，想必人们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来弄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了。 周斌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判断，这样的组合一推出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想至此，周斌当即定了一百套。 同周斌分开，陈丽姝便径直回家做活去了。 “三嫂，我跟刘哥约好了晚上他找人去村里拉猪，正好我就坐他车回去了。” 傍晚，顾兴业从外边回来同陈丽姝说。 一整个白天他就将家里收上来的粮食卖的差不多了，正好有顺风车也能早点回来帮忙收粮。 …… 陈满仓家，张春华和陈老太时不时推门朝外边听一耳朵，见一直没有动静，忍不住同陈宝柱说:“这举报信都送出去两天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当初不如直接去找张长河，就算他跟顾家是亲家又能咋样，他要是敢不作为，咱们就连他一块儿举报了。” 陈老太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 “奶，咱们要是告诉了支书那不就等于给顾家还有我二叔家通气了？再耐心等等，我去送信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把信取走了，这事他们肯定能管。” 这次他不光举报了陈满囤和陈丽姝，他连顾家也一并举报了，谁让他们是陈丽姝婆家呢。 这次他一定让那贱人翻不了身。 陈老太和张春华听见他说的，这才稍稍安心。 …… “请问这里是张支书家吧？” 张长河看着推门进来的两个男人，怔了一下磕掉手里的烟袋锅起身:“两位是？” “你好张支书，事情是这样的，有人举报你们村里的村民……” 信上的字迹跟狗爬的似的，工作人员拿在手里仔细辨认一下抬头:“陈满囤和顾守福，有人举报他们两家并没有把猪卖去收购站，而是私下卖给了别人。” 张长河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强装镇定:“他们两家今年确实养猪了，我还真没听说底下有反应的。” “现在不就有反应的了，你先带我们过去一趟，如果确有其事，自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好好，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张长河一点没犹豫的答应下来:“这大冷天，两位同志先稍等一会我去戴个帽子。” 两名工作人员点点头，张长河转过身才沉下脸，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给他没事找事。 “老婆子，我帽子你给我放哪儿去了？”张长河故意将帽子藏去被底下，抻着脖子朝里屋喊道。 很快张长河媳妇出来，张长河快速的凑近她耳边交待两句，看着自家媳妇出门去了，他又磨蹭一会儿才拿出被子底下的帽子，戴在脑袋上。 “人岁数大了记性就不太好，咱们这就走吧。” …… 张长河媳妇一路快跑到顾家，飞快的将张长河跟她说的话学了一遍:“老哥，你看这事咋办啊，人估计没一会儿就到了你们快想想办法，我还得去陈家说一声。” 顾家众人一听这事顿时就慌了，投机倒把可是犯罪啊，平时村里没啥，顶多批评教育一番，现在可是惊动了镇上的人了。 “爸，这可咋办啊，万一让人查出来是不是咱们全家都得去蹲大牢啊？”刘月顿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爸，要不咱们跑吧。”顾兴民手里抱着小儿子，有些害怕的说。 “往哪儿跑？家不要了？”顾守福训他一句:“不过就是个调查，还没到公安来拿人的地步，都该干啥干啥去！” 接着顾守福开始指挥女人们回屋把做活的布料啥的不该让人看见的东西都赶紧收拾起来。 “你们放心，这事真要追究起来有我顶着呢，当初既然图挣钱咱就得想到早晚有这么一天。” 第151章 调查 “爸，怎么能让你顶呢，这是大家的事，再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能折腾去公安局，不行到时候就都推我头上。”顾兴国皱着眉头开口说。 他是家里的老大，这种时候就应该担起老大的责任。 “都这时候了还争什么啊，就听你爸的，你们都有家有口的，我跟你爸活这么大岁数没啥好怕的，不怕人笑话更不怕蹲大牢。” 李秀兰收拾好东西从屋里出来接话道。 “老哥，在家吗？” 几人正说着话，外间传来张长河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推开，除了为首的张长河外，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中山装的工作人员。 “这两位是县里过来的，想了解点情况，别怕，咱们有啥说啥，要是没有的事情他们肯定也不会冤枉你们。” 张长河说着回头赔笑道:“是吧同志？” 两名工作人员没接话，而是直接拿出纸笔一边记录一边问:“谁叫顾守福？” 顾守福往前一步:“我是。” “今年家里养猪了吗？养了几头？” “……” 顾兴业早在听到有人举报这件事的时候就飞快的跑去大队给镇上的陈丽姝打电话。 也不知道调查员能查到哪一步，万一顺藤摸瓜，就怕牵扯出更多，所以他得第一时间通知陈丽姝。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头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哪里？” “你好，麻烦给我叫一下六号院的陈丽姝，就说家里有急事找她速来接电话。” “等着吧。”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看不着时间根本不知道过去多久，顾兴业一会儿拿起电话试拨一遍，听见一直都是嘟嘟的声音，心里急的不行，大冬天里硬是急出了一脑门汗。 陈丽姝正在家做活，听见有村里的电话而且还是急事时，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忙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电话亭跑，结果人还没到就听见里面传来电话响声，立马快跑几步过去:“喂？” 顾兴业听见她的声音顿时安心不少:“三嫂，家里出事了，有人写举报信把家里还有陈叔他们都给举报了，现在调查员已经来家里了。” 陈丽姝听完他的话脑袋一懵，不过很快她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说是调查那就是还没到拿人那一步。 “四弟你记住一定要一口咬死了猪就是卖去收购站了。” 陈丽姝停顿一下，想到上次给镇北收购站盖厂房的时候跟那里的站长还算熟悉，开口说:“你就说怕乡里缺斤少两，两家猪都送来镇上的收购站了，其它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有了陈丽姝这句话顾兴业心里顿时踏实不少，抬手随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行，三嫂我知道了。” 想到陈满囤和吴春梅的性子，陈丽姝还是有些担心，同顾兴业交代道:“我家那头四弟你多帮忙盯着点，我尽量赶回去。” 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没耽搁，直接回家取上自行车就往镇北收购站去。 “小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站长王大福看她进来愣了一下，恍然想起来是谁之后起身去给她倒水。 “实不相瞒我今天是有事来求王站你来了。” 陈丽姝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却并未显露出半分，相反还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 “说啥求不求的，咱们都是合作单位，有事你说。” 王大福之所以态度不错，全是当初完工的时候现场剩了点砂子砖头，正好他家要铺院子，车拉回去也没用，顺水人情陈丽姝就帮忙给他送家去了。 “王站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难免要走点关系，猪肉难搞，正好今年家里养了两头，为了怕麻烦，所以就想求你帮忙给出个票据。” 当初打着市二建的名头，现在自然也还是用这个身份，只是她隐去举报信不提，只说出个票子做个样子就行。 王大福一听原来是这事，二话没说当场就答应了:“形势摆在那，可以理解。” 这种事求到他头上的陈丽姝不是第一份，况且不过举手之劳，交个朋友多条路嘛。 王大福说着起身往外走:“我去跟下头交代一声，你想出什么跟他说一声就行。” 陈丽姝见他如此痛快心下感激:“王站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 “哈哈，小陈你太客气了。”有她这句话，王大福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陈丽姝从收购站开了两张票据出来，上头虽然只是简单的手写着几斤几钱，但却明确印着收购站的名头，这样就足够了。 …… 顾兴业从大队部出来不敢耽搁，一路快跑去了陈家。 张长河媳妇早已经把该说的话都带到了，陈满囤一听镇上调查员要过来，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吴春梅更是晃了下身子险些昏厥过去。 “她爹，这可咋办啊？”看着张长河媳妇走了，吴春梅顿时害怕的哭出来。 “唉。”陈满囤耷拉着脑袋重重叹口气:“这咋就摊上这事了。” 眼睁睁猪圈里的猪没了，看样子这回是真的完了。 …… “家里一共几头猪？” 顾家，调查员见顾守福没答，再次重复一遍。 顾守福:“一头。” “带我们去猪圈看看。” 顾守福看一眼旁边一脸担忧的李秀兰几人，抬腿领着张长河还有调查员往外头的猪圈走去。 “这不是猪吗？是哪个王八羔子睁眼说瞎话呢！”张长河一看见圈里躺着的那头猪，顿时来了精神。 虽然看着又瘦又小知道不是顾家原来那个，可好赖有个凑数的，调查员还能知道哪家是哪个？ 顾守福脑子里还在想着对策，听见张长河这句话猛地抬头，又见他朝自己眨眼睛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家里孩子要结婚，所以这猪一直留着准备过两天才杀呢。” 调查员看着那猪心里也犯起嘀咕来，他们今天是突然间过来的，这顾家根本不可能提前准备好猪来应付他们。 幸好当初谨慎没直接带公安过来，要不然这事还真不好弄了。 “同志，我干支书这么多年了下头的队员从来就没有违法乱纪的情况，你给我看看举报信是谁写的，兴许是存着私怨借机报复呢。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肯定对他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 第152章 卖去哪儿了 “这……” 其中一个犹豫着刚要开口，另一个突然出声打断:“不是还有一家，咱们再过去那家看看。”说罢转头看向张长河。 张长河和顾守福互相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几分担忧。 顾家这个可以圆过去，陈家那里可绝对圆不过去了。 …… “妈，我刚过去看了一下，调查员已经到了，这会儿正从顾家往我二叔家去呢。” 陈宝柱一闪身从门外进来，看着张春华和陈老太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这回看陈丽姝那贱人还能嚣张的起来。 “去顾家了？上头咋说的？”张春华顿时来了精神。 “这还真不知道，不过板上钉钉的事，我看这次他们谁都跑不了都得去蹲大牢。” 听见宝贝孙子这么说，陈老太一骨碌从炕上蹭下来:“宝柱娘，快，咱们也去看看。” 老二一家子全都听那小牲口的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她大孙子脑子好使想出这么个主意给她出一口气，她可不能错过了。 张春华正好也想去看看陈满囤家的下场，婆媳两个还有陈宝柱一起往陈满囤家过去。 …… “你叫陈满囤？”调查员打开记录本，面容严肃的看向陈满囤。 陈满囤瑟缩一下点头:“我，我是。” 虽然竭力镇定，但依然喉咙发干，腿肚子打颤。 “你家的猪呢？” “猪，猪……”陈满囤一辈子没撒过谎，尤其是被对方审问的目光盯着，下意识求助的看向顾兴业。 顾兴业笑着上前一步，将兜里的香烟拿出来递给两位调查员:“同志，这大冷天跑一趟你们也真是辛苦，先抽根烟。” 两人看他递过来的竟然是带过滤嘴的香烟，伸手接过去，顾兴业忙拿出烟火给两人点上。 抽上烟后两名调查员神情缓和不少，再不像刚开始那么严肃。 “这是我叔家，我叔人老实，你们有啥问题就问我吧。”顾兴业笑着说。 “家里确实养了一头猪，前两天刚卖去了收购站，周围邻居都能作证。” 顾兴业说着目光扫一眼院里听见动静过来的邻居，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不管陈家的猪卖去哪儿了，倒也都愿意替她们说句好话。 “两口子老实巴交一辈子了，不能干出这事来。” “是，不卖收购站还能卖去哪儿。” “你们放屁！” 陈老太刚过来看见这情况顿时急了，小脚快倒几步进了院里:“你们看见他卖收购站去了？啥都不知道别在这胡说八道，再瞎嘞嘞给你们一个个都抓去蹲笆篱子！” 见陈老太过来大家全都闭了嘴，有的甚至还稍微往后退两步。 这老太太年轻时候就不讲理，现在岁数大了更没人敢惹。 “既然卖去收购站了那就把票据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调查员将抽完的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撵了两下，抬头看向陈满囤。 陈满囤心里一突，身子不自觉抖起来。 “同志，你看这大冷的天，有啥事咱们进屋说吧。”顾兴业看情况不对，拉着人就要进屋。 “是啊，你看你们大老远跑这一趟，连口热水都没喝。”张长河也跟着一起往屋里劝人。 “人家调查员也有事要办呢，老二你赶紧把票子拿出来给人家看看。”陈老太一旁插话道。 “是啊二弟，你说家里的猪都卖了，收购站不是得有票子嘛，不然咱们想帮你说话都没法开口。” 张春华貌似好心的说一句，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回看他们两口子还得瑟，他们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我……”陈满囤从来没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过，额头开始刷刷冒汗，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兴业过来时就跟他们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私下卖猪的事情，可面对调查员的质问，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陈满囤此刻心里满是后悔，早知道跟陈满仓他们一起把猪卖去收购站好了，虽然少赚点，可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她爹……”吴春梅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万一孩子他爹真要去蹲大牢，他们娘几个可咋办啊。 “叔，你仔细想想把票子放哪了，咱们慢慢找，一时着急忘了也情有可原，调查员都能理解。” 顾兴业侧身避开调查员的目光给陈满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会儿寻个借口直接说票子丢了，没评没据，这事就很难定性了。 可惜顾兴业纯属是给瞎子抛媚眼白费力。陈满囤早就吓的不行哪还有思考能力，看着调查员询问的目光，神情懊恼的重重打了个嗨声:“哪有什么票子，我……” “叔！” “亲家！！” 顾兴业和顾守福见他张嘴就要承认，神色倏得一变。 卖猪这事一旦承认肯定要拔出萝卜带出泥，万一牵扯出陈丽姝，到时候人家能查出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两人同时呵斥，陈满囤好像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呆呆的看着两人，嘴巴微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拿不出票子那就只能定性为投机倒把。”一名调查员淡漠的扫一眼陈满囤后目光又投向张长河:“张支书还得麻烦你派两个民兵给我们把人押到镇公安局去。” 一听要押公安局去，吴春梅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妈。”陈丽媛姐妹一看吴春梅坐地上，赶紧过来扶人。 “妈你怎么了？丽娟害怕。”陈丽娟害怕的伸出双手搂着吴春梅的脖子，小脸还在她脸上贴了一下。 “乖，妈没事。”吴春梅勉强说一句，泪水却好像决堤一般，一把抱住陈丽娟的小身子呜呜的哭起来。 “弟妹你也别太难过了，二弟犯了错误就要接受组织的处罚。”张春华过来温声劝解道:“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可别再犯糊涂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一听要拿人，陈老太眼珠一转过去照着陈满囤后背用力捶了一把，恨声说:“你把猪卖去哪儿了？是不是陈丽姝那死丫头帮的忙？” 第153章 我也要举报 只要一想到家里好端端的一头猪就卖了四十多块钱，陈老太的心仿佛都在滴血。 这两个遭瘟的玩意儿，合该都去蹲笆篱子。 “奶，你是岁数大了老糊涂了吧，除了收购站我家的猪还能卖去哪儿。” 陈丽姝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老太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三嫂，你回来了？”顾兴业见她回来了顿时心下一松，陈丽姝要是再不回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嗯。”陈丽姝点头:“多谢四弟你帮忙照看着。” 她从收购站出来之后骑上自行车就开始往家赶，虽然累的整个人双腿打颤，不过好歹是及时赶上了。 陈老太回头，看见果真是她过来了，混浊的眼珠动了两下，对着她重重呸一口:“我哪知道你们两个缺德带败类的东西把猪卖哪儿去了，人家调查员都问清楚了，你爸这就是投机倒把。” 想到什么陈老太不禁心里有些自得:“你这死丫头等着吧，等你爸抓起来了，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陈丽姝看着她冷笑一声:“那还真不好意思让奶你失望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据递给调查员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之前家里卖完猪这票子就放我这儿了，我爸妈胆子小，一吓可能就把这事给忘了。” 调查员狐疑的接过票据看一眼，当看清楚上面的名头和字迹后，抬手将票据还回来:“看来今天这事是个误会，既然举报不属实，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啥不属实？怎么就不属实了？你们问都没问看一眼那破纸就不查了？” 听见调查员的话陈老太顿时急了，看着陈丽姝的表情更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 “他明明把猪卖给别人了，这瘪犊子还跟那死丫头合起伙来骗我家的猪呢。”陈老太不甘心的恨声说。 “是啊同志，我跟你们说，投机倒把的事她陈丽姝没少干，说不定这票子都是假的。” 眼见着调查员要走，陈宝柱也是又气又急，上前一步拦住调查员的去路。 “陈宝柱，说话要讲证据，没凭没据的话说出来别人只会当放屁。”陈丽姝锐利的目光看过来冷声说道。 “你就是陈宝柱？”调查员听见陈丽姝的话脚步一顿。一想到就是因为眼前这人害的他们大冷的天折腾一趟，两人看向陈宝柱的目光带着不善:“这封举报信是你写的吧？” 调查员说着将手里的信纸甩在陈宝柱身上:“你知不知道诬告别人也是要蹲大牢的？” 陈宝柱没想到他们直接就把他写举报信的事情说出来了，当即一噎:“我。” “多大的事村里解决不了，明明是一家子却还写举报信，差点把人送公安局去，太缺德了！” “这你就不懂了，谁家不是柿子专拣软的捏，看人家好欺负呗。” “……” 陈宝柱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陈丽姝的目光更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陈丽姝此刻的心情和陈宝柱差不多，她自认为从来没主动招惹过谁，可有些人就偏偏喜欢跟她做对。 今天要不是幸好她认识收购站的人，又急时赶回来，恐怕陈满囤难免一场牢狱之灾，或许更倒霉，她也要跟着一起进去。 今天要是不收拾了陈宝柱，难解她心头之气！想至此，陈丽姝侧头同调查员开口说:“同志，我也要举报。” 调查员一怔:“你举报什么？” 陈丽姝看着陈宝柱露出一抹冷笑，后者心里莫名一慌。 “我举报他投机倒把，并没有把猪卖去收购站。” “陈丽姝你疯了？”陈宝柱瞪着她一脸不可置信。两家私下交易这事儿，真要让人调查了，她自己也得不了好处。 陈丽姝并不搭理他:“同志，这位陈宝柱是我堂哥，他们家今年也养猪了，但是他们根本没卖去收购站，自己犯错还要污蔑别人，希望你们能秉公执法，对他两罪并罚。” “你个小兔崽子还是人吗？那可是你大哥，你举报他？！”一听陈丽姝要举报她宝贝孙子，陈老太顿时不干了。 “我可没这样的大哥，连自己的二叔都举报，我们家人胆小，还想多活两年呢。” 陈丽姝说着目光再次看向调查员:“同志，你们去他家一查就知道了，他们家圈里根本没有猪，肯定也拿不出收购站的票据。” “她说的是真的吗？”调查员皱着眉头看向陈宝柱。 陈宝柱目光瑟缩一下，随即也豁出去了:“同志，我家的猪确实没卖给收购站，可那是因为猪长的太瘦收购站不收，所以我们才把猪低价卖给了陈丽姝，我们可从来没想过要投机倒把，你们要是不信现在那猪还在顾家的圈里养着呢。” 她不让自己好过，索性大家谁都别好过。 陈丽姝看着他似笑非笑:“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要拉垫背的？你们家的猪我什么时候买了？谁看见了？” 冬天天黑的早，当时她和陈满囤过去的时候天就已经黑透了，赶猪回来的时候路上更是一个人都没碰到。 “再说了，我婆婆家圈里养的是自己家的猪，调查员可早就核实过了。你现在又说是自己家的，早干啥去了？” 调查员听见陈丽姝说的，目光落在陈宝柱身上:“是啊，你早干啥去了？” 陈宝柱一噎，他当时光顾着回家报信去了，根本不知道顾家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也不用过去了，你直接跟我们走一趟吧。”两名调查员说着看向张长河:“张支书，看来还得麻烦你找两个民兵出来。” 今天幺蛾子全是陈宝柱所出，万一真要查出来个什么，他闺女的婚事还办不办了？心里有气，张长河也不耽搁，直接让人去寻治保主任，让他叫两个人过来。 “你这黑心烂肺的，那可是你大哥啊，宝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眼看着人被带走，陈老太捶了两下胸口，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这回是真晕过去了。 第154章 坚持或退出 众人见她昏倒了一开始还以为又是装的，等到察觉到是真晕的时候，立马凑上前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掐人中的掐人中，顺气的顺气，半晌，终于看见陈老太睁眼，众人才齐齐松一口气。 “妈，你没事吧？”陈满囤扶着人焦急的开口，陈老太没答话，先是呆呆的反应一会儿，等到终于想起来发生什么事后，嗷一嗓子哭出声来:“我的宝柱啊——” 陈宝柱是陈家的独苗，更是她的命根子，万一要是真蹲大牢了，那她也不活了。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陈老太和她旁边手足无措的陈满囤，陈丽姝下意识皱眉。 陈老太毕竟六十多岁了，万一真有个好歹陈满囤肯定后半辈子都过不去，虽然他们罪有应得，可她不能不考虑陈满囤的感受。 不过，即便不让陈宝柱蹲大牢，该有的教训他们一点也不能少。 想至此，陈丽姝上前一步提醒道:“奶你要再在这继续耽搁下去陈宝柱可就真要蹲监狱了，趁着人还没到地方，你还不赶紧给调查员送钱过去？” 陈老太听见她这话哭嚎的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里，愣愣的抬头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陈丽姝心思转了一下点头:“人家调查员被他折腾这一趟肯定心里有气，不过钱少了可办不了事。” 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陈宝柱这事应该问题不大。 虽然陈丽姝这小牲口平时气死人不偿命，可她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想通之后陈老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其它倒着小脚一路快跑追着调查员过去。 “爸妈，虽然他们应该不会过来了，但这票子你们还是收好。” 陈满囤看着她递过来的票据，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另一头，陈老太紧赶慢赶，终于追上前头押着人的两名调查员，赶忙出声将人叫住:“两位同志等等。” 等到她跑到近前的时候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本就裹着脚跑不快，这会儿为了大孙子可算是豁出命了。 “妈，你怎么过来了？” 张春华哭求了一路，可两名调查员根本不搭理她，这会儿看见陈老太过来，认为她要来添乱，下意识皱眉。 “老大媳妇你快别哭了，那死丫头说了，只要多给他们钱，宝柱就没事了。” 两名调查员:“……” 张春华如醍醐灌顶，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去翻内衣口袋里的钱。 卖猪的钱她一直贴身收着，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同志，求求你们就把人给放了吧。” 两名调查员看她递过来的几张大团结，面容顿时缓和不少。 …… “要我说今天这事就怨三弟妹，她要不弄这幺蛾子买什么猪，能惹的一身腥？还害的爸差点蹲大牢。” 吃晚饭的时候，刘月敏忍不住抱怨道。 李秀兰听见她这话“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这事儿跟人家老三媳妇有啥关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陈宝柱本来就是个狗屁倒灶的人。再说了老三媳妇买猪不也是为了家里好？家里那头猪卖的钱你没拿？” 刘月敏被训，心有不甘，看一眼旁边没心没肺埋头吃饭的顾兴民，顿时气的不行，桌子底下使劲踩了他一脚。 顾兴民瞪眼:“你踩我干啥？” “吃，就知道吃，心怎么那么大，哪天说不定就让人家连累的去吃牢饭了！”刘月敏意有所指的说道。 陈丽姝见她看过来的目光，停下筷子面容沉凝道:“二嫂，做生意本来就存在着风险，想要高回报自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以前家里的一切都太顺了，以至于他们从来没有深刻的意识到危机的存在。 陈丽姝这话不单是说给刘月敏听，同时也是说给家里其他人听。 “正好今天出了这个事情，大家也看到了，经济形势就这样，投机倒把是重罪，经历这一次，正好大家也能有一个重新考量的机会，是继续做还是选择退出，大家要想清楚。” 众人听见她这话果真全都认真的思考起来。 “我肯定还要继续做下去，俗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挣钱就别怕这怕那。”顾兴业第一个开口。 跟陈丽姝这么长时间他也算见识过了，现在形势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不是投机倒把，他不可能现在自行车缝纫机全都买了。 “我们肯定也跟着一起。”顾兴国看一眼张芹，见她点头，开口说道。 这才多长时间他们两口子手里都快攒一千块钱了，干啥能赚这么多钱。 刘月敏一看大伙都表态了，心里一慌赶紧说:“我也一起。”那可都是钱，不干才是傻子。 陈丽姝看着她似笑非笑:“二嫂这回不怕了？” 刘月敏一噎，梗着脖子道:“你们都不怕我怕啥。” 反正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呢。陈丽姝手上赚的钱可比他们多多了，她都不怕，自己怕啥。 “既然都决定继续，以后就少说那抱怨的话，大家行事也得更谨慎些。” 半晌，顾守福开口说道。 众人默默的点头。 因为今天的事情大家兴致不高，都早早睡下。 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业拿上张芹他们做的‘假领子’和粮食一起回镇上。 到家之后，陈丽姝先去了一趟王家，将他们两口子做的‘假袖子’拿回来，分出一百套后，去物资局找周斌，约定好他下班过来取之后，陈丽姝又去了一趟百货公司。 “你过来的正好，做内衣的那批布料到货了。” 南海涛看见她进来，笑着说。 听见布料到货了，陈丽姝眼睛一亮:“一共多少布？” “五匹。” 毕竟是统购统销，这五匹布是他的权限能力内能拿到的最多了。 “现在只有这么多，下一批布料的话要一个月以后。” 陈丽姝点头，这五匹布料做成内衣暂时也够她卖一阵子了。 “走吧，我给你送过去。”南海涛说着起身。 陈丽姝笑着打趣:“这次还是顺路？” 南海涛见她眉眼弯弯也忍不住唇角上扬:“这次是义务，毕竟我还占着三分利呢不是吗？” 第155章 铺设 南海涛一路将她送回家，又把布料给她搬去屋里，才开车离开。 有了布料，陈丽姝先送一部分去王家，回到家以后便开始认真的做起内衣。 一下午的时间她一共做了四件内衣，看一眼时间快到顾兴萍放学，想着这段时间丁永峰和孙淑珍不在，丁晨一个人在家晚饭恐怕也要随便凑合一口，于是起身出门。 走之前先将从村里带来的雪里蕻和冻豆腐拿去厨房化着，然后裹上帽子围巾去副食品商店买肉。 买完肉她开始做晚饭，一边在锅里闷饭，一边在炉子上炖菜，时间掐的刚刚好，要出锅的时候正好顾兴萍放学。 “小妹你先洗手，丁叔他们不在家，我去隔壁叫一下丁晨让他过来一起吃。” “行，三嫂你去吧。”顾兴萍放下书包后拿着脸盆开始打水。 陈丽姝去的时候丁晨正准备用热水泡饼，听见陈丽姝叫他吃饭，顿时扔了手里硬邦邦的饼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叔叔阿姨还没消息？”陈丽姝一边盛饭，忍不住开口问。 丁永峰和孙淑珍被抽选作为这次负责全省批改试卷的老师，在陈丽姝他们刚考完试后就被安排去了另外一个县城封闭起来了。 “要把所有的试卷都批完，还要记录整理，估计没有十天二十天下不来。” 毕竟全省几十万考生，这是个不小的工作量，就算几十个老师加班加点，想要批完也要很长时间。 丁晨抽空回一句便又开始低头继续扒饭。 孙淑珍走的时候给他烙了一摞子发面饼，偶尔他也去赵康他们那蹭饭，这两天吃饼吃的他胃里都要反酸了。 傍晚，丁晨离开，顾兴萍做作业，陈丽姝开始裁剪内衣。 随后的两天她都在家里做内衣，顾兴萍也开始了期末考试。 这期间顾兴业又送了一次粮食过来，因为他的婚礼也要提上日程，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卖粮的事情就只能暂时交给了顾兴民。 陈丽姝带他去了两次黑市后，便把卖粮的事情全权交给他了。 顾兴萍考完试，也到了陈丽姝和张丽约定好交货的日子。 “三嫂，我跟你一起去吧。”刚放假，顾兴萍还不着急写寒假作业，看着陈丽姝忙着挣钱，她也有些心痒。 “行。”陈丽姝说着装了一部分内衣在挎包，顾兴萍同样也装了一部分。 这次张丽照例要了三十件。付完货三人便分开了。 因为学生放假了，剩下的姑嫂两个只好看准一个职工家属区，然后慢慢推销。 一整个下午，也不过才卖出去十二件。 天冷黑的又早，姑嫂两个没办法，只好决定先回家吃饭，然后再考虑后续怎么办。 “三嫂，要不咱们先囤着，等开学再说？” 这段时间正好她有空，等到开学那就是来年三月份了，那会儿又不知道还要忙些什么呢。 十一届三中全会还要明年才能开，等到彻底实施起来估计就要年底了。 想至此陈丽姝不禁心里叹一口气，要是有个店在，人家来找她肯定好找，她找顾客，简直就是瞎猫撞死耗子，纯粹看概率。 “要是有个店就好了。”陈丽姝自言自语一句，话刚说完，灵关一闪，突然抬手重重拍了下自己脑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三嫂，你把谁们给忘了？”顾兴萍好奇的问。 陈丽姝笑:“还能是谁，你忘了咱们刚开始做头花的时候我跑的那些供销社了？他们的覆盖面积可比咱们广多了。” 当初头花的销量就是靠着他们上去的，这会儿内衣肯定也可以。 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反正内衣体积小也不占地方，她们每天接触的人多也能自动筛选客户。 因为有了计划，陈丽姝第二天就和顾兴萍一起，每人跨上一挎包内衣直奔各个供销社而去。 “这不是陈同志吗？都一年多没见了，你最近忙什么呢？”刚进第一家供销社，那里的店员就把她给认出来了。 陈丽姝看一眼店里没人，笑问:“你这里还代卖东西吗？” 店员一听她的话顿时来了精神，刚开始代卖头花就是最先跟着陈丽姝一起干的，现在头花几乎已经没什么利润，好多人都不卖了。 现在陈丽姝过来问，肯定是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她可得第一时间抓住了。 想至此，不由得好奇的问:“妹子这次是什么？” 陈丽姝见她感兴趣，将挎包里的内衣拿出来一件:“这样的内衣，市场价三块钱，姐如果你想卖我可以放你这两件试卖，一件提成一毛钱。” 毕竟成本高，陈丽姝不可能一开始每家都放那么多。 “我同意卖。”店员忙不迭的点头。 不用出本钱就能稳赚一毛钱，一天就算是只卖出去一件，那一个月也有三块钱呢，这可比卖头花赚钱多了。 想至此，店员很高兴的留下两件。 随后的几家都是一样的效果，一共八家，眼看整个镇上都覆盖到了，陈丽姝和顾兴萍才开始往回走。 接下来的两天顾兴萍学习，陈丽姝则继续在家做内衣，一直忍到第三天，才再次挎上挎包去各家查看情况。 “妹子你可来了，你走没多久那两件内衣我就卖出去了。” 陈丽姝惊讶:“这么快？” 店员有些得意的说:“你不知道，虽说你卖的是专门针对小姑娘的内衣，但其实不用专门盯着他们，你想想他们能有几次出来买东西的机会？干这么多年这附近谁家里有多大姑娘我都摸得门清，你想想，大人不掏钱，孩子上哪弄钱去？” 陈丽姝觉得她说的很有几分道理，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起来。 怪不得她先前卖不出去，感情是找错对象了。 “姐，我现在手里的货有限，先放你这十件，三天后我再过来，如果卖的好，我再多给你加点。” 对方很痛快的点头:“行。” 随后陈丽姝又将剩下的七家全都走一遍，情况大致同第一家差不多，因为数量有限，到后面的人家只能分到三五件。 第156章 放榜 眼看供不应求，这天陈丽姝抽空拿上布料，和顾兴萍一起回了趟村里。 因为前一天晚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路上的积雪几乎没过脚踝，姑嫂两个走的比较艰难，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男人们不在家，李秀兰和张芹还有刘月敏三个人正坐在炕上裁布料。 “外头冷吧？快把帽子围巾脱了去炉子那头暖和暖和。”看着两人睫毛眉毛上都是哈气结成的白霜，李秀兰赶紧招呼人去烤炉子。 陈丽姝和顾兴萍确实已经冻透了，两人刚摘了帽子围巾凑近炉火旁，热气一冲，生生打了个哆嗦。 “今年可真是，还没进腊月呢天就这么冷了。”陈丽姝一边烤火，不禁感慨道。 现在人都是做的棉袄棉裤，但因为需要棉花票，每个人的棉衣都要穿好几年，根本就不怎么保暖，更有甚者棉裤的屁股那里都磨的只剩一层布片。 羽绒服也还不时兴，要到过几年才开始流行，不过因为面料档次和加工技术的问题，羽绒服质量都不太好，因为含绒率低，填充臃肿，所以羽绒服还叫面包服。 既然现在还不好买，陈丽姝便想着哪天有空去水库那头买几只鸭子或者收点鸭毛回来自己做件羽绒服。 东北这天气还是羽绒服保暖，正好还可以给顾兴东做一件羽绒背心，他那身筋骨，一件羽绒背心肯定尽够了。 “人家都说冬腊月娶的媳妇性子厉害，我看老四这个就错不了。”刘月敏笑着接话道。 “二嫂，我三嫂也是腊月里结的婚，她性子可好着呢，可见这话也不一定对。”顾兴萍不赞同道。 刘月敏不禁心下撇嘴，陈丽姝要是性子好，那她都是活菩萨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才将做内衣的事情同李秀兰他们说了，顺道又将上个月做活的提成钱给几人分了，每人三十一块钱。 下午，顾兴业赶着从队上借来的马车从外头回来，到家门口后“吁”一声勒住缰绳，然后从车上跳下来，很快将马拴在院门口的树桩上后去开院门。 屋子里的婆媳几个透过窗户看见这情况立马迎出来，当看见他马车上一人多高的大衣柜时，全都惊讶了。 “老四，你这是打哪儿买的柜子？”李秀兰一边帮他解绳子一边开口问。 “家具厂买的。”先前收粮路过进去看过一眼他就相中这大衣柜了，正好今天借队上的马车出去把它给买回来。 “慢点慢点。” 因为柜子前面镶了个大镜子，几人一起小心翼翼的帮忙把柜子抬去屋子里。 “四弟，这个要不少钱吧？”柜子放好之后，刘月敏稀罕的仔细端详一番，看着那能照出全身的大镜子，顿时心动的也想买一个。 当初她和顾兴民结婚顾家只给准备了两口箱子，陈丽姝结婚的时候还是五斗橱呢，这才多久就出大衣柜了。 “一百八。” 一听要一百八，刘月敏顿时歇了心思，太贵了。 因为记挂着生意，陈丽姝和顾兴萍在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便一起回镇上去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一周，这段时间陈丽姝一共卖出去二百多件内衣和一百多套假领子假袖子，纯利润一共赚了近三百块钱。 没过多久，丁永峰和孙淑珍从外县回来，陈丽姝特意多做了几个菜将人叫过来，封闭了那么久，也算是改善一下。 “中间停学的时间太长了，考生的答卷也是参差不齐，及格的寥寥无几。”丁永峰说着不无感慨一句。 上头下达的文件凡事应届生和三十岁以下的青年都能参加考试，可这也导致成绩严重断层，好的是真好，差的也是真差。 “我也不知道这些考生怎么想的，语文试卷竟然还有交白卷的，国家给的这么大好的机会他们竟然也不懂得珍惜。”孙淑珍说罢，叹一口气。 为了保证高考分数绝对公平公正，这次抽调的优秀教师吃住都在宾馆里，进行全封闭模式。两人一连待了大半个月虽然身体不累，但到底精神上还是很疲惫，吃过饭一家三口早早就离开了。 随着放榜之日的临近，陈丽姝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紧张，甚至干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到了放榜这天，陈丽姝早早的起来，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做好饭吃上一口。 “三嫂，我陪你一起去吧。”顾兴萍见她有些心神不宁，开口说道。 “嗯。” 两人收拾好刚穿戴整齐，丁晨寻过来，三人一起往放榜处走去。 隔着老远就看见放榜处门前拉着一个大红色条幅，上面写着七七年考生放榜处。 到了近前，发现那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乌泱泱挤满了前来查询自己名字的人。 今年高考不对外公布考试成绩，过线的考生可以去查询组查询自己的成绩并领取体检表，然后进行政审，只有都合格后学校才会发放录取通知书。 大榜是红纸贴的，最上面用毛笔写着光荣榜三个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写的人名。 光荣榜前有人欢喜有人难过，甚至还有人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深受打击而痛哭流涕。 “丽姝。” 陈丽姝正犹豫着要挤上前，身后突然有人叫她，陈丽姝回头，看见徐宁和村里的另外两名知青走过来。 现在才早晨八点多，为了能早点过来查到成绩，他们天不亮就起来往这头奔了。 “你们看成绩了吗？”王铁刚说着，口鼻里顿时冒出白色的哈气。 陈丽姝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我们也刚过来。” “我考上了，考上了——”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喊一声，话音刚落，发声的地方陷入一阵骚乱。 “有人昏倒了，快搭把手把人送医院去。”很快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背着人的男生一起往县医院去。 “三嫂，那头人少点，咱们快过去。”顾兴萍指着腾出空地的那块红榜，拉着陈丽姝就要挤过去。 “小妹。”陈丽姝突然就胆怯了，身体没动，看着她道：“要不你去帮我看看吧。” 第157章 圆梦 “要不咱们每人守一个光荣榜，如果看见谁的名字了就互相告诉一声。”跟徐宁同来的另一名知青开口提议道。 “行。” 很快几人朝着不同的光荣榜挤过去。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尤其还是这种即将公布答案的时刻，好像随时等待着宣判一般叫人心下难安。 陈丽姝来回夺着步子，攥在一起的手指甚至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前世因为学历问题，离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找不到稳定工作，甚至只能干最脏最累的活，能有个学历也成了她心底深深地渴望。 虽然这一世学历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但她还是希望能圆自己一个大学梦。 “王铁刚，我看见你的名字了！”人群里突然传来丁晨的声音。 “是吗？在哪儿呢，我看看。”王铁刚听见自己的名字，顿时高兴的凑去丁晨身边。 “真的，我真的考上了！”他激动的大喊。 当初政策要求有志青年上山下乡，他也成了其中一员，每天除了种地就种地，眼看前程无望，国家突然就宣布恢复高考了，只有考上大学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丁晨，徐宁姐，我看见你们俩的名字了！”很快，顾兴萍高声说一句。 陈丽姝目光紧紧留意场中的动静，然而，过了很久再也没听见他们传来报名的声音，她的眸光渐渐暗淡下去。 “丽姝，丽姝我看见你的名字了——” 徐宁仔细将面前的光荣榜从头到尾看一遍，终于在最后的角落里看见陈丽姝三个字，立马激动的喊道。 陈丽姝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大脑突然嗡的一下，紧接着竟出现短暂的空白。 “在哪呢我看看。” 反应过来后，她迫不及待的挤进人群去到徐宁身边，不确定的看向光荣榜，当顺着徐宁手指的方向看见陈丽姝三个字时，陈丽姝不自觉咧嘴笑起来。 她，她真的考上了！“丽姝你去哪？”徐宁看着她盯着光荣榜傻乐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跑，忙追着问一句。 “我去给我爱人打个电话。” 当知道自己考中的时候，她一时间就想跟顾兴东分享这份喜悦。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陈丽姝刚要挂断，电话突然被人接起来：“喂？” 不是顾兴东的声音。 “麻烦找一下顾营长，我是他爱人。” 吴铮听见陈丽姝的声音，立马高兴的说：“弟妹，我是老吴。” “吴大哥，兴东在吗？” “他带人出去训练了，这两天都不在营里，你是有什么急事嘛？要不你先跟我说等他回来我转告他一声。” 听到顾兴东不在，陈丽姝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笑着说：“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就不打扰吴大哥了。” 挂断电话，等到陈丽姝从电话亭出来，后面顾兴萍和徐宁他们也跟过来。 “丽姝，我们要回村里了，你回去吗？”徐宁笑着开口问。 既然考上大学了，那他们肯定要回城，不但要给家里去信报喜而且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陈丽姝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回村里。” 考上大学的好消息她也要跟李秀兰他们说一声让他们高兴高兴。 于是姑嫂两个同丁晨分开后，跟徐宁他们一起回了青山村。 “妈，我三嫂考上大学了！” 刚推开房门，顾兴萍就迫不及待的高声汇报道。 “啥？你说啥？” 李秀兰纳鞋底的手一抖，手指立时被戳出个血珠，顾不得弄，随便放在嘴里嘬了一下飞快的扔了手里的东西下炕。 当看见顾兴萍后面进门的陈丽姝时，李秀兰快步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丽姝啊，兴萍说的是真的？你真考上大学了？” 陈丽姝笑着点头：“妈，是真的，我们刚在城里查完成绩。” “我的老天爷啊，那可是大学生啊，咱们老顾家祖坟冒青烟了竟然也出了个大学生！” 李秀兰高兴的原地转两圈，一转身回屋去，一叠声的开始叫人：“老大老二媳妇你俩快出来，丽姝考上大学了。” “小松带你几个弟弟快去外头寻寻你四叔，让他把你爷和你爸他们都找回来，就说家里有急事，都这时候了还收什么粮食……” 陈丽姝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笑起来。 “妈，我先回一趟娘家。” 这好事肯定要跟亲家说一声，李秀兰一叠声的说：“去吧去吧，记着晚上叫他们来家里吃饭。” 陈丽姝从家里出来一路去到陈家，陈满囤和吴春梅听见她竟然考上大学了，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也开始为她高兴起来。 几个妹妹听见她考上大学，高兴之余也是满眼向往。 “大姐，等我长大了我也要考大学，去北京上大学。”陈丽妃开口说道。 “我也要上学念书，赚钱给妈卖肉吃。”陈丽娟抱着吴春梅大腿扬起小脸说。 吴春梅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考上哪儿了知道吗？通知书什么时候下来？几月份开学？”陈满囤关心的问。 “具体考哪儿还不清楚，要等体检的时候去问查询组分数，通知书估计要再晚一段时间，政审材料交了以后还要学校审核。”陈丽姝耐着性子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同夫妻俩说一遍。 …… 村里出了大学生的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一下子几乎全村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若单单是知青考中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是城里人，跟他们根本没多大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陈丽姝考上大学了，那可是他们村土生土长的人。 甭管以后什么样，大伙能不能借上光，可那都是自己本村的人，总觉得自己脸上也荣光。 张长河两口子也不吃饭了，赶紧去顾家道喜。 那可是实打实的大学生，相当于拿到通知书就拿到了铁饭碗，以后干啥都有国家管，尤其陈丽姝还是张小菊的嫂子，往后多少肯定也能帮衬点。 傍晚，顾家整治了八个菜，除了顾家和陈家的人之外，还有张长河两口子和前院李茂才两口子。 一张桌子放不下，又从李家搬了个桌子。 第158章 第一名员工 男人们在外面喝酒，女人们也聚拢在一起说话，一顿饭一直吃到夜里九点多才散去，顾守福高兴，难得喝醉了。 陈丽姝又在家待了一天，第三天早晨和徐宁还有王铁刚三人一起去镇上招生办拿体检表，顺便查询分数。 第一年恢复高考一共考四科，除数学语文政治必考，剩下是文综和理综其中一科，每科满分一百分，总分四百，外语不计分数。 志愿可以填报三个，徐宁报考的是省医科大学，因为早有准备提前复习，她一共打了三百五十七分，超出录取分数线五十多分。 王铁刚比较保守，他报考的是专科院校，也高出录取分数线二十几分。 陈丽姝一共考了二百九十五分，比较幸运几乎是擦边过的省师范学院录取分数线。 当初她之所以选择这个学校，是因为它是丁永峰和孙淑珍的母校，毕竟能够培养出他们两位那么优秀的老师，她不免也心生向往。 三人查询完成绩之后又填写好体检表，便朝着县卫生院走去。 …… 红星村后边一间低矮破旧的茅草房里，一个两米多长的炕占据了整个屋子一半的位置。 此刻炕上一床满是补丁的破被下面裹着一个单薄萧索的身躯。 不远处一个同样瘦肖的身影正小心翼翼从炉子上拿起药罐往碗里倒出浓浓的药汁，很快端起碗在嘴边轻轻吹了两下。 “爸，起来喝药吧。”林齐端着药到近前，炕上的男人动了一下，艰难的坐起身子。 “都是我连累你了。” 都是他的出身连累的孩子要在这里受苦，现在自己又生病了，家里恐怕连下锅的米都快没有了。 “爸你别想那么多，其它事情交给我，周叔特意配的草药，专门治你这病。” 林余粮拿起药碗看一眼儿子，最终将想说的话咽回去。 “老林在家吗？你家林齐考上大学了，招生办特意派人下来通知的，快叫他去镇上领体检表去。”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跑进来。 “周叔，你说的是真的？”林齐倏得起身，望着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你快去镇上领体检表吧，过时间可就完了。” “爸？”林齐侧头，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 林余粮高兴的催促道：“我没事，你快去。” 林齐听见他的话，立马放下手里的碗撒腿就往外跑。 村里距离镇上十几里远，他一口气跑到了招生办门口，直到这会儿林齐依然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实。 他家里的成分是地主，甚至还有海外关系，从小他就受尽周围人的欺负和排挤。 上学时他不能当班干入少先队，即便他学习成绩优异，可工农兵大学生依然没有他的名额，后来四颗灾星倒台了，政策宽松了，可村里同意公社又不同意，好不容易等到公社能同意，镇上又不行。 就这样拖得他看不见希望，最后只能挫败的认命，谁知道国家恢复高考了，而且他竟然顺利的考上了。 …… 体检完成之后拿到报告看到一切都合格，三人都很高兴。接下来就是填写政审材料，然后回村里盖章再送来招生办，然后就等着拿录取通知书就行了。 送政审材料这天一早，外面就开始发阴，三人走到半路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雪花。 三人还不等到招生办门口，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吵嚷的声音。 “你们凭什么不给我过？我家明明都已经摘帽子平反了，村里的章也盖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通过！”林齐看着办公室里的几人，脸色涨红神情激动的说。 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去参加的考试，明明成绩都出来了，结果就卡在政审这一块。 “不是我们不想给你过，是你的档案存疑，摘帽是没错，可你们家有海外关系。” “那帮人在国外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女人都死了她还要连累我们！” 林齐崩溃的扯了把头发，突然随身从挎包里拿出一瓶敌敌畏：“你们不给我过，我今天就死在你们这！” 既然苦苦哀求没用，那就只剩下这最后一招了。 陈丽姝和徐宁他们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林齐举着农药瓶子要自杀。 “这位同志你想开点可千万别做傻事，政审不通过那是组织决定的，我们也得听从安排不是？” “是啊，就算现在给你通过，你的资料到了大学那里也一样会被打回来。” “林齐？”陈丽姝看着他瘦肖的身影不确定的叫一声。 林齐听见声音回头，当看清楚站在他身后的人是陈丽姝时，脸上露出一抹凄苦。 “陈姐，我当初听你的话去参加考试了，可是他们说我有海外关系，死活不给过。” 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看见这个曾经给过他帮助的人，心里下意识多了一丝依赖。 陈丽姝看见他痛苦的神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没想到政审卡的那么严，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要对他说那样的话。 如果她不多嘴，可能他压根就没有考试的心思。人生最大的打击恐怕就是给了希望又陷入绝望吧。 “林齐，你冷静点，其实人生也并非只有上大学这一条出路，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况且你那么聪明，以后肯定会发展的很好的。” 陈丽姝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温声劝道。 “哪有什么出路，我的出路都被他们给堵死了！”林齐恨声说着，一把拔掉手上农药瓶子上的胶塞。 在场的众人顿时唬了一跳，陈丽姝更是吓的心脏差点没跳出嗓子眼。 “你才多大年纪，往后还有很多美好的经历呢，这样，你要是信的过我，我给你提供机会，你看怎么样？” 林齐听见她的话动作放缓许多：“你能给我什么机会？” 陈丽姝看见有效，凑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上大学也是为了能有个好工作，你要同意，我可以聘请你做我的员工，按月给你发工资。” 第159章 用人协议 林齐目光狐疑的看着她，似乎在考量她这话的可信程度。 “这里说话不方便，一会儿你可以跟我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仔细说。” 陈丽姝之所以想要帮他，其实也不单单是出于同情，林齐能考上大学就证明他具有一定的知识水平，加上他私底下敢倒卖试卷，说明他是个胆大心细的。 先前都是她自己在忙，以后随着发展生意她肯定要做大，手里也应该有个信的过的人，与其到时候再找，不如现在就开始培养起来。 …… “老顾，前两天弟妹打电话过来，我问什么事她没说。” 吴铮看着刚训练完回来准备去洗漱的顾兴东，猛然想起来那天陈丽姝打电话的事，开口说道。 顾兴东拿盆子的手一顿，能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家里有什么事。想至此，也不去洗漱了，直接转身去桌边。 知道陈丽姝多半时间在镇上，所以他先给胡同口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结果人去叫了发现院门是锁着的。 “行，麻烦你了。”挂断之后，顾兴东又给村里去了个电话。 “喂，张叔，嗯，我顾兴东，是，麻烦叫我家人过来接下电话。” 眼看没两天就到日子了，李秀兰正在家里剪喜字，突然就听见外头大喇叭里面叫她去接电话。 这会儿打电话过来的除了老三就是老三媳妇，估摸着肯定有啥急事，李秀兰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出门往大队部去。 “喂，妈，丽姝在家吗？” 一听是顾兴东，李秀兰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兴东啊，咱家出大喜事了，你媳妇考上大学了，丽姝今天去镇上交什么政审材料去了，我跟你说……” 顾兴东默默听了半晌，挂上电话后，眼眸发亮，不自觉抬手撸了下自己的寸头，自家媳妇考上大学了！“老顾怎么了，是家里有啥事？”吴铮见他不语，问道。 “没。”顾兴东摇头，虽然心里替媳妇高兴，可想着还是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再跟大家说也不迟。 “老吴，晚上我请吃饭，咱们喝两杯。”顾兴东说着起身去床底下拿脸盆。 “谁要请吃饭，是不该听者有份？”周良正好推门进来听了个话尾。 “老顾要请吃饭，咱们肯定不能便宜了他。” 吴铮说着往外走：“我再去多叫几个人，晚上大伙热闹热闹。” 顾兴东看着他急慌慌的背影，眼底带笑并不阻止。 傍晚，顾家呼啦啦一下涌进十几号人，全都是闻风过来凑热闹的。 吴铮为首，刚一进门就看见蜷在针织凳子垫上打盹的‘大王’，稀罕的刚要凑过去，对方机敏的迅速抬头，看见是他后，慢悠悠伸了个足有两尺长的大懒腰，警告的露出两颗尖牙，半晌才又半眯着眼睛淡漠的缩回到垫子上继续打盹了。 吴铮：“……”果真和某人一个德行。 “老顾，人我都叫来了，咱啥时候开饭？”放弃逗猫，吴铮侧头朝厨房喊道。 训练一天了，还真饿了。 顾兴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先把桌子支上，这就开饭。” 等到众人落座看见顾兴东端上来的饭菜时，吴铮的脸顿时绿了：“老顾，你就给我们吃这个？” 这他妈分明是食堂的饭菜！“别客气管够。”顾兴东说着也在桌边坐下。 吴铮抗议：“你不是说要请吃饭？” “这不是饭？”顾兴东不以为意的夹了一筷子：“别看菜，咱重点看人不是？” 吴铮：“……”要看人他就不过来了。 “别矫情了，快吃。”顾兴东见他迟迟不动筷子，眼神警告的扫他一眼。 …… 县城，从招生办出来之后，同徐宁他们说一声，陈丽姝便将林齐带回了家里。 陈丽姝先去桌边拿起暖壶给他倒一杯热水递过去：“我也没想到今年政审会卡的这么严，抱歉。” 林齐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是我自身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其实你要是真想念书可以再缓缓，毕竟第一年各方面肯定还不完善，过两年……” “不念了。”林齐突然出声打断，虽然眼中还有几分落寞，但声音已经很坚决。 陈丽姝见状也不再劝，直接开门见山把自己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末了开口说： “大致情况就这样，你要同意咱们就签署一份用人协议，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二十五，如果表现我还算满意正式工资涨到三十，期间你必须做到守口如瓶，不得对外透漏一个字，一旦违反条款规定我将立即解雇你。” 三，三十？ 林齐听见陈丽姝给的工资一下子惊呆了。 他和他爸因为成分和出身，在村里一直干着最苦最累的活，但工分却比旁人少的多，甚至两个劳力一年都赚不到三十块钱。 “陈姐，只要能赚钱，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林齐迫不及待的开口说。 陈丽姝见他同意了，回屋翻出纸笔手写了一份用人协议，然后让林齐签字。 “如果做的好，逢年过节该有的福利待遇肯定也少不了你的。” 陈丽姝看他签完字将协议收起来后，想了想补充一句。 “陈姐。”林齐有些拘谨的起身，看着她半晌吞吞吐吐道：“我能先预支这个月的工资吗？” 陈丽姝：“……” 还没干活呢就先要工钱了？“我爸病了。” 原来如此。 陈丽姝没多问，而是很痛快的拿出二十五块钱给他：“行，那这两天你先不着急上班，把家里安顿妥当三天后你过来我再带你熟悉一下。” 陈丽姝想，如果他拿着钱反悔了，那也算花钱看清楚一个人了，总比以后才发现人品不行来的强。 送走林齐，陈丽姝去了一趟王家，将孙敏他们做好的内衣全部取回来，顺道提前将他们两口子的分成钱结了。 今天冬月二十六，眼看还有两天就是顾兴业结婚的日子，她准备最后给各个供销社送一次货，这两天就不再过来了。 等她将所有的内衣都送完，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冬天天黑的快，本来走路用时就长，她不敢耽搁，直接回村去了。 第160章 顾兴业结婚 到家的时候李秀兰刚做好饭，正准备让顾兴业往镇上的方向迎迎人。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见她回来，李秀兰起身去放桌子，顺嘴问道。 “镇上有点事耽搁了。”陈丽姝说着摘了帽子和围巾去洗手。 饭桌上，一家人一起讨论了一下后天摆酒的事情。 “明天一早先杀猪，看看还缺啥抓紧去镇上买，做席面的人都找好了吧？凳子桌子啥的一会儿老四你们哥几个再核对一下，别到时候抓瞎。”顾守福开口说道。 “行。”顾兴业兄弟几个点头。 吃过饭，陈丽姝和张芹洗碗，刘月敏突然凑过来。 “大嫂，三弟妹，四弟结婚你们准备添多少礼钱？” 毕竟分家了，人情往份也要准备起来。 陈丽姝刷碗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张芹：“大嫂你准备多少？” 张芹想了一下开口说：“虽说分家了，可家里就剩下四弟和兴萍两个小的，兴萍读书一时半会儿不用考虑，我寻思不如就多添点，二十怎么样？” 现在钱实在，礼份子钱也不多，三块五块也有，村里有的人家甚至还拿鸡蛋布料啥的当礼钱。 刘月敏一听张芹要添二十脸上有些不好看：“二十也太多了。” 按照她的意思原本是想出十块钱的。 张芹道：“现在手头宽裕了，也算是帮爸妈了。” 平时给钱李秀兰他们也不要，这次多添点也没啥。 刘月敏撇嘴：“大嫂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咱们都被骗了你还想着要帮人家多添钱。” 想到昨天她听到的事情，刘月敏同两人说：“你们不知道，老四买的大衣柜是爸妈给出的钱，还有他屋里的座钟，那可是烟台产的，不得值五十块钱？两个合起来都二百多了，你们说，他娶一个媳妇，都赶上娶咱们三个了。” “咱们那会儿跟现在不能比，再说家里现在松快些，爸妈跟四弟一起住，多添些也是应该的。”张芹温声道。 陈丽姝对这事也不太在意，自己还能赚，所以也不计较。 刘月敏见两人不说话有些着急：“大嫂，你这也不计较那也不计较，往后他们肯定把咱们当傻子，这俗话说会叫的孩子有奶吃，新媳妇还没进门就开始大把的往出花钱，这要真进门还有咱仨什么事？” 张芹那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她是指望不上了，刘月敏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陈丽姝身上：“三弟妹，尤其是你，别看平时爸妈对你好，等老四媳妇进门你也得往后靠。” 陈丽姝笑：“爸妈不是那样的人，二嫂你想多了。”这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要争宠。 见她油盐不进，刘月敏心里一阵气闷：“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你想少了还不一定呢，反正我就添十块钱，你们愿意当那冤大头没人管你们。” “你又在那阴阳怪气干啥呢？捡个桌子都能偷懒，还能干点啥？” 李秀兰端着菜盘子进来，看见杵在那的刘月敏忍不住说一句。 刘月敏知道买大衣柜的事要是她开口提肯定又得换来李秀兰一顿批，眼珠转了一下开口说：“妈，大嫂和三弟妹说你出钱给四弟屋里买大衣柜，为啥不给他们买。” 多年的婆媳，说句不好听的，刘月敏一撅屁股她都知道拉什么屎，这事儿肯定是她又在这挑唆呢，当即沉着脸道：“我跟你爸是想给老四出这个钱来着，可老四根本没要。” 老四懂事，别说这个钱没要，这次娶媳妇更是一分钱都没让老两口花。 “妈你说没给就没给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呢。”刘月敏不满的嘟哝道。 “那你想咋滴？让我给你赌咒发誓啊？” 李秀兰气的不轻：“你们都分家出去单过了，我们跟老四一起多帮衬他怎么了？别说买大衣柜，我就是把手里的钱都给他跟你也说不着。” “说我偏心是不是？那行，打从明个开始你们两口子开始上交伙食费，不愿意待就搬出去。” 刘月敏一听李秀兰这话顿时不敢再吭声。 虽说分家了，可吃住还是李秀兰两口子出，万一真要搬出去，那损失可就大了。 时间一晃到了顾兴业结婚这天，一大早顾兴业拾掇妥当去接新人，陈丽姝和张芹几个嫂子帮忙招呼亲朋好友。 一直到酒席散去，顾家人才总算能喘口气儿。 “大嫂二嫂三嫂，我帮你们一起收拾吧。”张小菊从外头进来，挽起袖子要帮忙一起刷碗。 “这么金贵的人，可不敢用你帮忙。”刘月敏心里还记着大衣柜的事，对张小菊态度自然不太友好。 张小菊才进门的新媳妇，哪里见过她这态度，顿时半咬着嘴唇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这儿有小板凳，小菊你坐这儿吧。”陈丽姝朝她笑着指了下身边的位置。 “哎。”张小菊被解围，当即朝陈丽姝笑笑。 “我们洗时间长了没感觉，你要觉得水凉就自己加点热水。”张芹一旁提醒道。 张小菊笑：“大嫂我觉得还行，不怎么凉手。” 刘月敏看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心里有气，顿时扔了手里的洗碗布：“你们洗吧！”说着起身回屋去了。 顾兴民正在屋里躺着看孩子，见她进屋奇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回来干啥？等着给他们端尿盆捂被窝？” 顾兴民听她语气不对，直起身子：“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一个个的全都看我不顺眼，爸妈偏心给四弟买大衣柜……” 顾兴民听见她这话，翻身去炕里衣服兜里掏出二十块钱。 刘月敏看见钱也不抱怨了，一把抢过来好奇的问：“哪里来这么多钱？” “嘘。”顾兴民朝她轻嘘一声：“小声点，这是我卖粮的时候偷着攒的。” 刘月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第161章 去省城 …… 因为和林齐早就约好的，第二天吃过早饭，陈丽姝和家里说一声便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之后，陈丽姝刚转过家里那个胡同口就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前，许是因为天太冷又没有背风的地方，对方来回夺着步子，双手拢在嘴边不时的呵着气。 陈丽姝忙快走几步过去：“过来什么时候了？肯定冻坏了吧？”说着赶紧掏出钥匙开门。 进到屋里，陈丽姝又忙着去点火引炉子，家里两天没生火，到处都冷冰冰的。 “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随着炉子里的火慢慢着起来，屋子里温度升高，林齐苍白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听见陈丽姝问，感激的朝她笑笑：“去医院看过了也抓了药，已经好多了。” 要不是陈丽姝给的钱他们才能及时去医院看病，大夫说再耽搁下去肯定就没救了。 陈丽姝点头，起身回屋将她卖的东西拿出来：“这是目前咱们售卖的产品，一会儿我再带你去做活的地方还有各个供销社熟悉一下，过两天我要去省城，带不了你两天，所以你用心记一下。” 林齐看清楚她手上的小背心下意识红了脸，不过听见她这话还是神色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陈姐。” 陈丽姝又跟他说了几句，然后先带他去王家，同孙敏两口子说一声以后由林齐负责送布料和取货，从王家出来，她又带林齐各个供销社走一趟。 一圈下来林齐再看陈丽姝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感激的成分，那他现在则是打心底里佩服眼前这个女人。 能考大学不说，生意竟然也做的这么大。 从供销社出来陈丽姝带他去见了南海涛和周斌，顺道将自己即将去省城的事情说了一下。 两人听说她考上大学的时候都十分震惊，尤其南海涛，看她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晦涩难明。 “以后还能再见吧？”南海涛开口问。 陈丽姝笑：“肯定啊，学校也有寒暑假，再说我大本营在这，以后还要南经理你多关照呢。” 南海涛听见她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狭长的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关照谈不上，有什么发财的机会你别撇下我就行。” 从南海涛办公室出来，陈丽姝在一楼卖布料的地方看一圈，选中一款黑色的防雨绸面料，价格不贵还不要布票，正好做羽绒服内胆。 这两天来回跑，让她更加迫切的想做一件羽绒服来穿。 除了防雨绸，陈丽姝另外又买了两块相对厚实一些的布料，一块黑色一块米色，留做羽绒服的面。 从百货公司出来，同林齐分开之后陈丽姝就回家了。 “妈，大嫂，我想去水库买鸭毛，你们有没有要一起的？”陈丽姝询问道。 “三嫂，你买鸭毛做什么？”顾兴萍好奇的问。 “天太冷了，我寻思去看看有没有卖鸭毛的做件羽绒服，如果没有就买几只鸭子，正好过年的时候家里也能吃。” “三嫂我跟你一起去。”顾兴萍正好在家闲的无聊，很痛快的开口说。 有顾兴萍作陪，两人很快穿戴好朝着水库的方向去。 水库距离青山村一共十几里远，因为靠水，那里的村民大多都养鸭子，周围村民有条件的人家偶尔也会过来买鸭蛋腌制咸鸭蛋。 因为院墙低矮，很容易就能看见各家院子里的情况，刚一进村里陈丽姝就看见有个人家院子里有好几只鸭子的，便同顾兴萍一起走了进去。 “大娘，请问家里有鸭毛吗我们想买点。” 两人进屋，看见家里一个大娘坐在炕上纳鞋底，陈丽姝笑着开口问。 “买鸭毛？”大娘停下手里的活，她还从来没听说那东西能卖钱的。 见陈丽姝点头，大娘起身下地，很快从柜子里翻出一团布包：“你看看这个行吗？” 家里棉花票不够，儿媳妇便想出这个办法想给孩子做棉袄，可惜往出钻毛还扎人不舒服，这些是留着准备给孩子做屁股垫的。 陈丽姝没想到还真有，见着都收拾出来了自己买回去根本不用费什么事，顿时高兴的不行。 不过量有点少，她又让大娘帮着给打听了一下，大家一听鸭毛能卖钱，还真也有人家留着的。 陈丽姝付了三块钱，买了足够做两件羽绒服量的鸭毛，想着不能白来一趟，又花了四块钱买了两只鸭子回去。 回到家里，先将鸭毛放好，将其中一只鸭子交给张芹晚上吃，另一只送去陈家。 当天夜里陈丽姝就将内胆裁剪出来又用缝纫机缝好，第二天又把买回来的鸭毛重新挑选一遍，选出柔软的鸭绒。 一连用了两天时间陈丽姝将一件羽绒服和一件羽绒背心做好，自己试穿了一下非常满意。 下午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知青点，三人原本就约好要一起回省城，正好再具体敲定一下时间。 “我已经拜托支书如果通知书邮到村里他会帮忙给我们邮寄去家里。” 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为了方便大家写的都是统一邮寄到村里，眼看通知书发下来估计要年后了，她和王铁刚也不准备再等了。 “那就订好明早八点吧，到时候一起去火车站买票。”陈丽姝开口说。 徐宁和王铁刚没意见，约定好之后，陈丽姝便回家去了。 知道陈丽姝要走，李秀兰当晚给她炒了小半袋瓜子花生和核桃，第二天又特意起了个大早给陈丽姝蒸了猪肉大葱陷的蒸饺，还特意煮了十几个鸡蛋。 “车上也没什么好吃的，这些都拿着留着车上吃。” 陈丽姝看着面前用饭盒装好的饺子和鸡蛋，窝心的不行。 “谢谢妈。” “跟妈客气啥，车上注意点安全，到了给家里来个信，等通知书下来了我让兴萍给你邮过去。” 陈丽姝点点头，拿上李秀兰给她带的东西出门，到村口去寻徐宁和王铁刚。 三个人到镇上之后径直去了火车站买票。 因为有人做伴，加上即将即将回家的兴奋，三个人一路上倒没有感觉太无聊。 第162章 抓紧生一个 第二天中午，三人下车之后，互相留了地址和联系方式便各自分开。 陈丽姝一路坐公交回到家里，刚打开房门就看见站在玄关望着她的‘大王’。 “喵呜。”猫大王显然没有把她给忘了，不但朝她叫着打招呼，甚至还凑到她腿边亲昵的蹭了两下她的裤脚。 陈丽姝顿时稀罕的将它抱起来亲了两下，‘大王’眯着眼睛一脸嫌弃，不过为了小鱼干，还是选择忍了。 放‘大王’自由之后，陈丽姝将身上的挎包放下，各个屋里转一圈之后开始打扫卫生。 该洗的洗该换的换，她邮寄过来的衣服和东西也全都重新整理一遍，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厨房做饭。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家里的灯亮着，窗前晾衣架上也搭满了床单被罩和衣服，眸子闪了一下，快走几步进单元门拿出钥匙开门。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家里明显被清扫过，水泥地面还泛着擦洗之后的青色，‘大王’专属的凳子垫被洗了之后换成一个软乎乎的棉垫子，许是感觉到了温暖和舒适，此刻那个挑剔又霸道的家伙正在棉垫子上呼呼睡的四仰八叉。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顾兴东走过去，一眼就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那抹俏丽身影。 陈丽姝为了干活方便，特意穿了身自己做的家居服，上身是宽松的暗红色圆领卫衣，下身黑色棉布裤子，脚上是自己做的棉布脱鞋，此刻正在炒菜，胸前围着一条格子围裙，衣服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脑袋微微偏着垂眸盯着锅里的菜，随意拢起的头发有一缕调皮的垂在颊边，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帮她别在耳后。 顾兴东也确实这么做了。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车站接你。” 随着他高大的身影靠近，头顶顿时投下大片的阴影，陈丽姝侧头笑道：“我跟村里的知青一起过来的，再说坐公交也不费事，你训练累，也省的再特意跑一趟。” 顾兴东听见陈丽姝这话，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后者被他看的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扭头避开他的目光：“你快去洗手，妈给拿过来好几块冻肉，晚上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顾兴业结婚时杀的猪酒席只用了一部分，家里除了留一些过年吃，剩下的李秀兰全都给她拿过来了。 听见有红烧肉吃，顾兴东眼睛一亮，不用陈丽姝吩咐，径直转身出去，先洗过手，很快又支桌子摆碗筷。 只有两个人吃饭，陈丽姝并没有做那么多，除了红烧肉她又炒了一个醋溜土豆丝。 吃过饭收拾好厨房，陈丽姝回屋将给顾兴东做的那件羽绒背心拿出来。 “我特意放的鸭绒，这个穿起来保暖还不臃肿，你试一下大小合不合身，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改一下。” 当初为了不跑毛，她特意用缝纫机跑成了条纹状，因此背心看上去格外板正。 顾兴东依言脱下外衣试穿一下，发现确实如陈丽姝说的一般，穿在身上轻柔又保暖。 “有这么一件估计就能过冬了。”顾兴东脱下衣服问道：“没给自己做一件？” “做了，我的那件是羽绒服，比你的还厚实呢。”陈丽姝一边叠衣服一边抿嘴笑：“你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我可没法跟你比。” “说谁傻小子呢？”顾兴东突然抬手对着她的屁股惩罚似的重重拍了一下，陈丽姝的脸腾的一下有些发烧。 正欲起身，却见顾兴东突然俯了身，同时俊脸在她的面前放大。 下一刻，陈丽姝感到自己的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觉，旋即身子一轻，很快被人放在了床上。 抬眸对上他深邃幽暗的眼眸，陈丽姝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顾兴东一低头，便将整张脸埋在她的颈项处，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呼吸也变得有几分沉重起来。 “窗帘还没拉呢。”陈丽姝伸手推了他一下，顾兴东恋恋不舍的起身，快速的将窗帘拉上，同时长臂一伸连同房间里的灯一并拉上，陈丽姝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一夜温存，第二日起床号响，顾兴东去出早操，陈丽姝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暗暗的，抬头看去原来是窗帘还没拉起来，想到路过的人不定要怎么想呢，赶忙起身去将窗帘拉开。 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八点了，去厨房简单做了点面疙瘩汤，先盛一点给守在自己猫碗前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大王’，然后才自己坐下来吃一口。 吃完饭收拾妥当，陈丽姝拿上一点花生核桃，锁上家门去对面吴铮家。 林小月来开的门，看见她过来顿时高兴的将人往屋里请。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次能在这过年吧？” 看见陈丽姝点头，顿时高兴的什么似的：“终于能有人陪我说话聊天了。” 林小慧每天要上班，她自己在家除了糊纸盒一点意思都没有。 陈丽姝笑着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山核桃，你平时吃点对胎儿好。” 陈丽姝说着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有六七个月了吧？” 林小月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底现出温柔：“再过几天就七个月了。” 陈丽姝不禁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上次过来才发现有的，这次过来都快生了。” 林小月想到什么开口说：“你还不知道吧，王玉芬也怀孕了，如今怕不是已经快五个月了。” “是吗？”陈丽姝笑着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她才刚过来，顾兴东更不会跟她说这些事。 终于有了说话的人，林小月有些滔滔不绝：“你对门那个二营的副营长王建设媳妇也是放假那段时间怀孕后才走的。” 陈丽姝：“……”怎么突然间觉得好像大家都集体怀孕了呢。 林小月说完看着她好心提醒道：“弟妹，我跟你说，这次你过来一定要抓紧怀个孩子，等稍微大一点，到时候抓紧再生一个。” 陈丽姝愣了一下：“为啥？” 第163章 暗示 “咱们这边还好一点，我老家那头听说计划生育的政策比去年更严了，不是一直提倡“一个不少，两个正好，三个多了”吗？但看这两年政策一年一个样，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还是抓紧生的好。”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才反应过来，事情可不就像林小月说的，再过不了几年计划生育就要被列为基本国策了，到时候严抓严打，多少人冒着丢官丢工作的风险也要生二胎。 她记得有一年春晚还特意排了个小品叫《超生游击队》。 其实归根究底那些超生的大多都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祟，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传承，单单靠几年十几年就让人们思想转变过来确实有些困难。 陈丽姝觉得顾兴东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等他回来的时候问清楚的好。 “瘟死的玩意儿，一天跟个病鸡似的要死不活，自己生了个赔钱货还有脸吃这想那？我儿子赚钱容易么？咋不馋死你得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老太太没好气的咒骂声，陈丽姝和林小月下意识皱眉。 “这老太太是王玉芬的婆婆。”林小月撇了撇嘴根本想不到合适的词来评价她。 “我听说她特意私下找人相看过了，说王玉芬这胎还是个女孩，从知道之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天天骂人。” 每天耳边听着魏老太的咒骂，林小月心有余悸都不敢开口让自己的婆婆过来帮忙照看，生怕生了个闺女娘俩都没好日子过。 这会儿重男轻女的人太多了，陈老太就是个典型的例子，陈丽姝早已经见怪不怪。 同林小月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起身离开，刚推开房门，迎面正好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细长眉三角吊稍眼的老太太，而她对面低眉顺目站着的正是王玉芬。 几个月没见她整个人瘦了不少，陈丽姝目光下意识落在她肚子上，可能是冬天穿的衣服厚的缘故，只隐约能看出来稍微隆起一点。 王玉芬看见两人出来，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求救似的看着两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还是一个同陈老太差不多级别的难缠人物，陈丽姝假装没看懂王玉芬眼神表达的意思，同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下楼。 “吴家的，那是哪家的媳妇？我看她那细胳膊细腿的单薄样，一看就没福相，肯定跟我家这倒霉催的儿媳妇一个样，往后得生丫头片子。” 陈丽姝听见魏老太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老太太太虎了。 儿子还在队上任职呢，竟然就这样口没遮拦的胡嘞嘞，也不怕给儿子树敌。 回到家里，陈丽姝房间里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穿上新做的羽绒服挎上挎包，围上围巾戴上帽子手套坐车去市里。 如果开学肯定要自己准备行李被褥，正好闲着没事买点布料和棉花回家做被子。 一路坐车到市里，陈丽姝又倒了一趟车去商业街。 冬天天冷，虽然有羽绒服，而且穿戴也不少，可现在的公交车并不像后来的公交车有空调，车一动起来，车窗都跟着四处乱震动，冷风顺着玻璃缝隙呼呼往里钻。 陈丽姝抖着脚朝窗户外面看去，突然看见一家商店门口挤满了人，忙凑近在车窗上呵了好几口哈气，才终于看清楚，原来是益民商店。 看着门口排出老远的‘长龙’，知道肯定是又有什么活动，在售票员报站的时候赶紧起身顺着车门下车。 陈丽姝看一眼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门口，估计自己这身板挤进去有点费劲，想了想逮到个排队的妹子上前问：“同志，你们在这排队买什么呢？” “店里新来了一批成衣不要票，听说没多少，活动就这两天，机会难得。” 一听是成衣，陈丽姝心思动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门口的人群中，想了想从另一侧室外楼梯上去找蒋卫国。 “叩叩。” 陈丽姝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半天没听见里面有叫进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再次敲了两下，就在她以为办公室没人转身要走的时候，里面传来蒋卫国叫进的声音。 陈丽姝推门进去，一眼看见办公室里除了蒋卫国之外他对面还坐了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一般，不过打扮的挺时髦烫了个头发，同陈丽姝的目光对上时，对方的脸下意识红了一下，局促的转开视线。 “小李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明天你再过来一趟，咱俩细说。” 蒋卫国看一眼陈丽姝，目光落在对面女人身上。 “蒋哥……”女人有一瞬间慌神，不过见蒋卫国皱眉，最后只好无奈的离开。 “蒋经理，我看咱们下边在卖成衣。”陈丽姝看人走了，才笑着开口说。 蒋卫国目光不着痕迹的将她打量一遍后下巴点了下办公桌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然后才开口说：“小陈想买？” 陈丽姝坐下后开口：“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服装，单价多少？” 蒋卫国闻言拿出一个价位表递过去。 陈丽姝接过看了一眼，发现这次好多都是质地很厚实的外衣，现在是冬天，而且已经进入腊月，如果买下来的话年前应该能赚一笔。目光后移落在单价上，下意识皱眉。 虽然布料比照之前厚实，但价格上涨的挺厉害，每件的价钱都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 按照这个价位，除了不要票这一点，跟市面上的价钱几乎相差无几。 算上这段时间赚的和家里收粮分的，还有北京那头房子的租金，她现在手里一共有不到一千块钱，如果按照这个价位，那她最多只能拿不到五十件服装。 想至此，陈丽姝开口道：“蒋经理，咱们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你看这价格能不能再便宜点？” “便宜点啊。” 蒋卫国拉着长音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子上，同陈丽姝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不少。 陈丽姝不习惯同人靠的太近，不着痕迹的将身体朝后坐直些。 第164章 二选一 蒋卫国看见她的反应眸子闪了一下，并未再进一步，而是从抽屉里又拿出另外一份价目表递过去。 陈丽姝接过来看一眼，发现上面的价钱照比她手里的那份每件都便宜两到三块钱。 蒋卫国目光盯在她脸上，神情带着几分暗示说：“小陈呐，便宜自然有便宜的说法嘛。” 陈丽姝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目光顿时觉得如同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就按这个来吧。”陈丽姝面无表情的说一句，然后将便宜的那个价目单推还回去。 蒋卫国见她动作，面容发沉，觉得她有些不识好歹。 这两年上面政策宽松不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求他办事，投怀送抱的女人更是不在少数，姓陈的不过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竟然还在他面前装清高。 不过既然她愿意花高价钱买，蒋卫国还是点了点头：“行，一会儿我跟底下的人说一声，你直接去提货吧。” “多谢蒋经理。”陈丽姝说着起身往外走。 “小陈你还是太年轻。一个女的要是不靠点别的手段还想把生意做大，简直是妄想。” 蒋卫国看着她出门的背影，不甘心的说。 陈丽姝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他的话隔绝在了门后。 只有肤浅的人眼里才会只看见龌龊的事。 从蒋卫国办公室出来，陈丽姝先去银行取钱，然后去后面的库房提货。 衣服裤子一共四十二件，她直接打包邮回去了镇上。 从邮局出来后她又找了家电话亭给林齐所在的村里去了个电话，将单号和大致到货时间告诉他一声。 “每件定价二十五左右，具体详情我有附在货品里面了，额外每件再收三尺布票，你一定要记住，除了布票其它票都不要。”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布票。 林齐听着陈丽姝在电话那头的叮嘱认真应道：“陈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办好。” 这是陈丽姝第一次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任务，他肯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挂断电话后，陈丽姝想了一下，抬脚去了不远处的百货公司。 先去布料区花十块钱买了一块被面，三块钱一个被里，另外又花三块五买了三斤棉花，一块二的枕套，随后她又去日货区买了两管固齿灵牙膏，还有牙刷，尼龙袜子，又去文教区买了一只熊猫钢笔，出门的时候看见有卖毛线的，想着冬天没什么事情倒是可以再给顾兴东织条毛裤，便又买了三斤毛线。 杂七杂八算下来竟然花了小一百。 回到家里之后，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陈丽姝开始做饭。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陈丽姝正在厨房里忙碌，正对门右手边靠近角落的位置，‘大王’正揣着前爪趴在它的专属棉垫子上闭目养神。 白天训练身上早就弄了一身尘土，顾兴东径直回屋拿上干净的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再出来的时候黑亮的寸头上泛着水光，身上一身深灰色宽松的家居服下隐隐透出劲瘦的腰身，整个人没了穿军装时的严肃，反倒多了一丝帅气的慵懒。 顾兴东溜达到陈丽姝旁边：“今天在家都做什么了？” 陈丽姝将最后一锅铲菜从锅里盛出来：“上午去了吴家，下午去了一趟市里买了些东西。” 顾兴东见她将菜盛好，转身去支桌子。 “时间真快，夏天走的那会儿林小月才怀孕，这会儿竟然已经七个月了。”陈丽姝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顾兴东一手一个凳子拎去桌边：“六个月零二十五天。” 陈丽姝端盘子的手一顿，看着他轻哼一声揶揄道：“别人媳妇怀孕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顾兴东不以为意，抬手将人按坐在凳子上转身去盛饭：“老吴那烦人精整天在我耳边念叨，想不记住都难。” 陈丽姝不自觉脑补了一下那样的画面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魏刚媳妇也怀孕了。” “嗯。”顾兴东应一声开始扒饭。 想到今天林小月的话和未来的计划生育，陈丽姝不禁凑近几分好奇问：“兴东，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顾兴东：“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陈丽姝撇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顾兴东突然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男人我可从不骗人，说六次绝对不五次。” 陈丽姝的脸轰的一下红起来。 “现在都在提倡计划生育，万一过几年被列入基本国策，恐怕到时候管控更严格，可能每家只准生一个了。” 想到过几年计划生育政策，尤其顾兴东的身份，到时候不管男女，肯定都只能是一个了。 顾兴东三两口扒了手里的饭：“那咱就趁早先生一个。” 陈丽姝毫无准备，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人捞在怀里，吓的她立马轻呼一声。 一旁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王’被声音惊醒，一个翻身从垫子上坐起来，当看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时，见怪不怪的打了个哈欠又慢悠悠趴回去继续睡觉了。 第二天，陈丽姝是被起床号叫醒的，睁开眼睛侧头看去，顾兴东已经起来正在系皮带扣，有心想坐起来，结果腰一酸又摔了回去。 顾兴东过去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轻声说：“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陈丽姝看着他的神情有几分委屈：“我饿了。” 昨天晚上饭才吃到一半就被某个抽疯的人给弄去床上好一阵折腾，如此耗体力的事情能不饿才怪了。 “一会儿走之前我先在锅里给你煮两个鸡蛋？”顾兴东整理了一下衣领，伸手去拿一旁的外衣。 陈丽姝摇头：“干巴巴的，不想吃。” “那就熬粥，正好等你醒了吃。” 陈丽姝不满：“根本不顶饿，你就存心糊弄我。” 顾兴东抬手看一眼手表：“时间快到了，只能二选一，自己选。” 陈丽姝想了想商量道：“咱以后晚上能节制点吗？” “不行。”顾兴东直接拒绝：“次数多了成功的概率才能大。” 陈丽姝：“……”她竟无言以对。 直到听见外面关门的声音传来，陈丽姝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第165章 销售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陈丽姝抓过一旁的睡衣穿上，拉开窗帘后去到外间先将昨天吃的饭简单热一下。 谁知分给‘大王’的时候，它看一眼后竟然一脸嫌弃的直接转身，扭着浑圆的肥臀赌气似的回自己窝里去了。 “好了，你先忍一顿吧，明天我去市里看看有没有卖小鱼的给你买点。” 猫大王听见小鱼两个字，尖尖的耳朵不自觉动了两下。 陈丽姝吃过饭后开始续棉花里子，中午的时候林小月过来，两人一边唠嗑一边干活，一直到男人们快下班回来，陈丽姝终于将一条单人褥子给缝制好，林小月也回家做饭去了。 送走林小月后，陈丽姝将东西收拾一下开始做饭。 第二天，顾兴东刚走，猫大王就开始过来挠门，牙碜的声音让她再难入睡，只能认命的起身穿衣服。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俩的，一个喂不饱，一个小馋猫。”陈丽姝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准备早饭。 一人一猫吃过早饭，陈丽姝穿戴之后便出了家门。 “吃吃吃，一天跟个饿死鬼似的，我儿子赚多少能够你这么吃！怀个孕真跟揣个金蛋似的一天到晚啥也不干，我们老魏家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遭瘟的玩意。” 王玉芬耳边听着婆婆的咒骂，停下手里的筷子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 “做这样子给谁看呢？背后跟刚子告我状，把你能耐的，那还有一大堆衣服没洗呢赶紧去洗了，才进城两天半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你有那命么？” 王玉芬不敢接话，只好半咬着嘴唇起身，一眼看见从对面楼里出来的陈丽姝，眼睛不自觉闪了一下。 “妈，我先去楼下把晾的衣服捡回来。” 虽然冬天气温低，衣服搭出去也会冻的邦邦硬，但只要多晒两天还是会干的。 魏老太耷拉着眼皮鼻子里哼一声，端着碗筷去厨房。 陈丽姝已经走出去挺远，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原来是王玉芬。 “嫂子有事？” 王玉芬扶着看不太出来的肚子上前，从衣服兜里掏出五毛钱，小心翼翼说：“弟妹你是要去市里吧？能帮我带二斤桃酥吗？”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挑了下眉，视线落在她手里的五毛钱上笑道：“嫂子怕是不总去市里，桃酥七毛钱一斤，另外还需要六两的粮票。” 王玉芬窘迫的扯了下衣摆：“我婆婆管的严根本不给我吃饱饭，钱和票都在她那里，我手里没那么多钱。” 没钱可以直接说，连句话都没有是几个意思？陈丽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毕竟你还怀着孩子，这事你应该跟魏大哥说。” 她的钱和粮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顾兴东辛辛苦苦赚来的。 王玉芬动了动嘴唇，勉强道：“要不弟妹你帮我带五毛钱的吧，垫付的粮票算我借你的。” “行。”陈丽姝点头。 毕竟都在一个院里住着，况且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陈丽姝接过她手里的五毛钱转身离开。 一路坐公交去了市里，猫大王还算幸运，她到副食品商店的时候正好还剩下一条巴掌大的鱼，想着聊胜于无，陈丽姝便买了下来，随后又买了一块冻豆腐。 这会儿豆腐也要凭票供应，城里凭票每人每月只能供应两块，幸好顾兴东在部队，这些票证倒是都不用犯愁。 家里有肉，陈丽姝就没再买，只是冬天没什么菜，她便想着可以自己生点蒜苗豆芽之类的，于是又去买了点黄豆和大蒜。 买完想买的东西，陈丽姝又去卖食品的柜台给王玉芬买了五毛钱的桃酥，自己帮着垫付了四两粮票。 将一切都买妥当之后，陈丽姝直接坐车回部队。 王玉芬一直留意着陈丽姝的动静，刚瞅见她的身影，立马寻了个借口出去。 当看见她手里拎着的鱼和菜的时候，眼底的嫉妒一闪而逝。 “谢谢弟妹。” 笑着从陈丽姝手上接过桃酥，王玉芬迫不及待的离开，站在单元门口寻了个背风的地方一口气将四五块桃酥全部吃掉，噎的她直拍胸口。 同王玉芬分开，陈丽姝径直回家，刚打开房门，‘大王’便迫不及待的迎过来，当闻到鱼腥味时，顿时兴奋的喵叫着围着陈丽姝脚边不停的打转。 陈丽姝先将鱼收拾干净，然后再蒸上，出锅后扯下一半放进‘大王’碗里，剩下的暂时先收起来。 看一眼时间快到午时了，陈丽姝简单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将买回来的蒜和黄豆用水泡上。 找了一圈没有适合生蒜苗的东西，最后只能将家里的一个水盆翻出来去院子里盛土。 将一切都弄好之后，下午的时候陈丽姝继续将未做完的棉被做好，整齐的用包袱皮包好收进柜子里。 因为天气太冷，接下来的两天她哪里都没去，除了在家逗逗猫剩下的时候就是给顾兴东织毛裤。 从重生过来后她天天在忙，冷不防静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可手里的钱全都投在了那批衣服上，没钱她什么都干不了。 看一眼墙上挂着的黄历，想着这会儿林齐应该已经把东西收到了吧，也不知道他卖的怎么样了，没有电话还真不方便。 林齐确实已经将东西收到了，不但收到了东西，并且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所有的衣服都卖完了。 事情还得从一天前说起，林齐拿到衣服后，准备直接去职工家属区蹲守，谁知道还没到地方就看见两个私下贩卖东西的人被红袖章抓住了。 年底发粮后下头村里的人都想进城换点东西，城里的红袖章也开始多起来。 林齐想了想直接抗着东西回家，城里死守不行，万一被抓东西就要被没收，他赌不起，安全起见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拿上几件衣服去周围比较富裕的大队兜售。 村里相对安全，而且年前刚结算完工分人们手里有余钱，买东西的欲望肯定也更高。 第166章 废布 想到就做，为了营造货品紧缺的氛围，他先只带三五件衣服。 “大姐，这是我姐从省城邮过来的成衣，听说都是卖给外国人的，你看看这料子可都是毛呢，城里都不常见，布票是不是最少也得六七尺？” “年底家里想换点钱，一口价二十五一件，要是两个人买就每人五尺布票，仨人就四尺，四个人就三尺，我手上衣服不多，卖再都没有了。” 女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心说买衣服还能这样的？见他衣裳做工确实精细不说，料子也瓷实压风，二十五虽然不便宜，可布票要的少，而且毛呢料子镇上都少见。 又听他说没几件，赶紧出去招呼人，一边将林齐的话详细说给大家，要说大家现在手里最差啥，除了钱，肯定是布票，一听不按足票算，顿时好几个人动心。 很快林齐带去的四件衣服被一抢而空。 出师顺利，林齐陆续又走了几个村子，没用上两天时间就把陈丽姝邮来的服装全都卖没了。 这天中午，陈丽姝正在家洗衣服，突然一个小战士送来一封信，看信封上面竟然戳着挂号信字样，又扫一眼落款，知道是林齐寄过来的，同小战士道一声谢，回到屋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 当看见全部销售告罄的时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林齐在信里大致说了一下他卖衣服的过程，知道他竟然懂得饥饿营销，陈丽姝顿时觉得当初选人选对了。 随信过来的还有一张汇款单，这次虽然赚的不多，但好歹攒下不少布票，毕竟‘假领子’也需要布票。 这时候的信息不像后来发达，即便有汇款单也要耐心等两天银行那头才能办理。 等到确定钱到账之后，陈丽姝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之后就坐车去了市里。 计划经济统购统销，哪里都要凭票购买，这个问题不从根本上解决，以后生意很难再起步，况且她确实被蒋卫国恶心到了，并不准备继续合作，所以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再去一趟纺织厂。 陈丽姝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这个点正是纺织厂的工人上班时间，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谁知道传达室的老大爷会不还记着她，所以陈丽姝到达纺织厂门口的时候特意将围巾朝上拉紧些，然后径直往里走去。 传达室的大爷见她要进院，忙从屋里出来：“哎同志，先登记再进入。” “哦哦。”陈丽姝装做恍然的样子，从善如流的同老大爷一起进屋。 “你是哪儿来的要进厂找谁？”老大爷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丽姝想了一下开口说：“大爷，我找厂里销售科领导。” 老大爷一听销售科，眉头一松笑道：“你是找李科长吧？他现在正好在办公室呢，你顺着这门进去右转然后看见个三层楼，他办公室在二楼左手边最里面。” 安全起见，陈丽姝决定先套一下老大爷的话，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大爷，李科长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你说我这会儿过去万一打扰他工作再训我一顿……”陈丽姝说着脸上带出一丝怯弱。 “小姑娘你放心，李科长人没得说，脾气在厂里也是出了名的好。” 听着老大爷赞不绝口的称赞，陈丽姝下意识蹙眉，就这样的人往往才最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管什么样她都得试试，想至此，陈丽姝同老大爷道一声谢后从传达室出来进了大门。 刚一进到厂里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大喇叭里广播歌曲的声音，放眼望去灰白的房舍和院墙上写满了极其醒目的标语，全都是抓安全促生产争第一之类的短语。 陈丽姝按照老大爷指的方向一路寻到厂办公楼，然后上了二楼。 李正兴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水看报纸，突然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下意识坐直身体：“进。” 随着他话音刚落，很快门口进来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您就是李科长吧？您好我姓陈。” 李正兴笑着点头：“同志你是有什么事吗？” 陈丽姝将门关上后朝桌边走了两步，没开口说话，先拿出一打十张的大团结放在桌边：“一点意思，希望李科长别介意。” 李正兴销售岗位干了这么多年，对这种事情门清，没急着收钱，而是抬头将陈丽姝打量一遍：“先说说什么事吧。” 陈丽姝看他态度知道这可能是个机会，笑道：“我想买点布。” 只要不要布票，什么布都行。 “厂里都是按照计划生产的，你这个要求有点难办。” 要是真不想办，肯定就一口拒绝了，毕竟要收钱，对方怎么也要让自己觉得这钱花的值才行，陈丽姝都理解，所以也很配合的将钱往他跟前推了推：“还请李科长您多费心了。” 李正兴见说的差不多了，这才拿起桌上的钱收进衣服口袋里。 “虽说事情有点难办，可也算你找对人了，不过话可说在前头，太多布料我也没那么大能耐，毕竟全厂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看您方便。” “这样吧，正好厂里有一批灯芯绒，折价六毛钱一尺，先给你开十五匹吧。” 毕竟收了人家一百块钱，这些的量也不算她吃亏。 听见六毛钱一尺，陈丽姝心里一阵激动。那可是灯芯绒，别说他们县城，就是省城也是难得的布料。 “多谢李科长。”陈丽姝忙开口道谢。 李正兴摆摆手，从身前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票证本，在上面刷刷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想了想又在那行字的前面加了两个字：废布。 把一切都弄妥当之后将其中第二联纸撕下来交给陈丽姝：“你先去财务那屋交钱，然后再过来找我，我带你去拿布。” 陈丽姝将票据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购买方名头赫然写着某某公司。 “你也知道政策不允许私下交易，这张单子付完款之后一定要消失，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李正兴一脸严肃的开口。 第167章 坐等收钱 陈丽姝点头：“科长您放心，今天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对第三个人说。” 一直从李正兴办公室出来，陈丽姝看着手里的票子心里还微微有些激动。 六毛钱一尺的灯芯绒，别说做成成衣去卖，就算是按照布料去卖她也能赚翻倍的差价，更何况做成成衣，每件二十，扣除成本和人工她也能赚三千多。 看来这次真的要大赚一笔了！ 十五匹布一共不到九百块钱，付完钱之后陈丽姝拿着财务给的收据又回来找李正兴，后者带她去取布料。 市纺织厂的库房占地面积很大，里面装了不少即将装车运走的布料，分门别类的整齐码放在箱子里。 自从建国之后市纺织厂和印染厂合并，更名为纺织印染厂，所以库房里的面料大多都是成品。 陈丽姝买的这批灯芯绒是枣红色的，库管帮忙查出十五匹。 李正兴侧头看向陈丽姝：“小陈你这怎么运送？自取还是我们帮忙？” 厂里倒是有车可以给送到地方，不过要单付运费。 陈丽姝想了一下开口：“李科长，我这没多少，能不能先放这，一会儿我叫个车过来再取走？” 货品数量太少，真要雇个车给送去镇上光是运费就得一百多，所以她还是选择邮寄。 李正兴点点头，同库管说一声后侧头看向陈丽姝：“我办公室还有事就先走了。” “多谢科长，您忙。”陈丽姝再次道一声谢，一直见人走远了，才转身朝库管要了几个尼龙袋子，先扯下两米布料留做样衣用，然后将所有的布料都牢牢的捆扎好，这才去寻人力三轮车。 因为邮寄的东西太多，光是邮费她就花了将近三十块钱。 付完钱之后，陈丽姝又去外面寻了个电话亭，分别给林齐和顾兴业去了个电话，毕竟这次布料比较多，怕林齐一个人忙不过来。 将取货时间大致说了一下，陈丽姝又把具体安排说了一遍才挂断电话。 两次通话就花费了她将近两块钱。 从电话亭出来后，陈丽姝径直去了百货公司。 灯芯绒虽然手感弹滑柔软且厚实，但耐磨性差，而且容易撕裂，尤其穿时间久了手肘膝盖就会变薄变形。 陈丽姝记得为了改善这种情况，前世八九十年代开始流行在手肘衣领和膝盖的位置缝制轻薄的皮革物，皮革柔软且耐磨性强，能够极大改善衣服磨损的情况。 然而她寻了半天也没寻到有卖皮革的，想来现在技术还不完善，皮革并没普及。 最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因为布料是枣红色，所以她买了一块深灰色劳动布。 待将所需要的东西买好之后，陈丽姝又去副食品商店买了点麻酱和芝麻，准备回家给顾兴东做麻酱饼。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将东西放好之后直接洗手发面。 晚饭做的麻酱饼，又用夏天储存的西红柿和鸡蛋一起熬了点西红柿鸡蛋汤。 “今天做了什么？我刚进楼道就闻到香味了。” 顾兴东开门进来，顿时一股芝麻的浓香味儿冲进鼻腔，原本就饿了的肚子忍不住开始叫嚣起来。 “喵。”仿佛应和一般，猫大王也跟着着急的叫一声。 看见陈丽姝端着饼进来，顾兴东伸手就要先拿一块进嘴，被陈丽姝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脏不脏，快去洗手。” 顾兴东不以为意，身体没动对着她做了个张嘴的动作：“你喂我。” 陈丽姝笑着拈起一块饼喂进他嘴里，目光期待的问：“味道怎么样？” “我媳妇喂的必须好吃。” “谁问你这个？” 看着顾兴东身形快速的进了卫生间，陈丽姝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顾兴东的手又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刚想进一步动作，结果被陈丽姝一盆冷水泼下来：“兴东，我那个来了。” 顾兴东手上动作一顿，在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所有的火气在一瞬间偃旗息鼓，颓然的仰躺回床上。 陈丽姝见他这模样有心想说点什么，谁知不等她开口，顾兴东一个侧身过来连人带被一并裹起来抱在怀里，并且亲了下她额头轻声道：“来就来吧，别灰心，咱下个月继续努力。” 陈丽姝：“……”他哪只耳朵听了出来她有灰心了？第二天，陈丽姝醒的时候顾兴东已经走了，洗漱完之后简单弄了一点吃的之后，她开始裁剪布料，将要做的衣服样子裁出来。 因为没有缝纫机，所以缝制的比较慢，等她将样衣缝制好给林齐邮过去的时候，林齐已经将所有的布料都取回去存放在了镇上租住的小院里。 顾兴业先拿一部分布料回村里，林齐则去找周斌和南海涛商议订货的事情。 因为数量多，陈丽姝并不打算零售，批发价十八，超过五十件按照十七算，周斌定了五十件，剩下的南海涛全要了。 虽然因为人手问题，想要赶在年前这几天将所有的衣服都做出来肯定是不可能了，不过好在开春正是季节，枣红色的灯芯绒上衣配上雪白的‘假领子’，绝对会引起一波小小的时尚骚动。 就在陈丽姝坐等收钱的时候，青山村大队部收到了三封来自省城的信件。 “亲家恭喜啊，兴东媳妇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张长河亲自将信件给顾家送过来。 李秀兰和顾守福听见是录取通知书，神情格外重视，赶紧叫顾兴萍过来给瞅一眼。 “兴萍，快，你嫂子通知书到了，你给妈念念，你三嫂这考的是哪个学校？” 顾兴萍拿过来看一眼：“爸妈，这上面说我嫂子被省师范学院外语系录取了。” “师范学院好啊，出来以后就是老师，以后教书育人这可是个好职业。”张长河笑着说。 这次高考整个公社考上大学的没几个，他们青山村就占了三个名额，周围有几个队干脆一个没有，这说明啥？这说明他这个支书领导有方！这次年底去公社开会领导还特意表扬他了，他感觉腰杆都比别的大队挺直不少。 听见他夸，老两口与有荣焉，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第168章 自以为是 李秀兰更是闲不住，之前没拿到通知书不敢跟别人乱说大话，这会儿通知书也看见了，一边催着顾兴萍去乡里给陈丽姝邮过去，自己也穿上鞋，笑着去别人家串门，顺道将孩子考上大学的事情跟大伙说道说道。 时间一晃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东北人都习惯在小年这天吃饺子，眼看自己栽种的蒜苗长势不错已经能吃了，吃过早饭后陈丽姝将它们剪下来，自己留一部分，另一部分送去给林小月。 …… “嫂子，粮票你还要吗？”楼道口，王玉芬拦住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低声问。 “弟妹你手上还有多余的？”妇人听见她问眼睛一亮，见她点头，笑道：“我还以为你婆婆在呢就没好意思去问，你现在手里有多少？” 家里孩子多，不想点办法真不行。 王玉芬想了一下开口说：“二斤。” 平时家里只有她和魏小丫，母女两个省一省每个月都能攒五六斤，如今魏老太过来了，家里需要吃饭的人多，上个月她只攒下这么多。 “行，还是原来的价钱吧？”妇人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块钱递过去。 王玉芬接过她递过来的钱，又将手里的粮票递过去，一抬头，正好看见陈丽姝进来，吓的手一哆嗦，手里的钱差点没掉地上。 “弟，弟妹。” 陈丽姝原本只以为是两人楼道里碰见正在闲话，眼下见王玉芬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目光落在两人手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粮票和钱，眉尾动了一下。 “顾家的过来了，这是准备上吴家？”妇人飞快的将手里的粮票揣兜里，装做若无其事的笑着打招呼。 家属区谁都知道顾家和吴家关系好，所以也不做第二想。 陈丽姝全当没看见朝她笑着点头：“是啊。” 三人互相打过招呼，陈丽姝上楼去找林小月。 “嫂子，这是我栽的蒜苗，正好拿过来给你尝尝鲜。”陈丽姝进门后将手里的蒜苗交给她。 “正好我还在犯愁今天晚上包饺子用什么馅呢，你就给我送过来了。”林小月笑着将蒜苗接过去放去厨房。 她如今月份大了尤其冬天路滑出去一趟不方便，只能偶尔吴铮休息去市里买点菜回来。 “丽姝姐你来了。”林小慧从屋里出来，看着陈丽姝脸上露出一抹敷衍的笑。 陈丽姝朝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姐，我前天不是去市里买了白菜回来，我觉得白菜比蒜苗好吃。” 林小月警告的瞪她一眼，偏林小慧假装没看见，拿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看着陈丽姝笑问：“丽姝姐，你最近都在家做什么啊？” 陈丽姝神情淡了几分：“也没干什么。” 林小慧眸子闪了一下，拿起桌边林小月糊的纸盒说：“我姐在家糊纸盒一天也能赚好几毛呢，顾大哥赚钱多辛苦，你也得体谅他吧，我觉得这个活挺适合丽姝姐你的，在家又不累，不像我每天上班照顾学生还要上课，要不是看着工资还可以，早就不想干了。” 陈丽姝：“……” 要不是看林小月在一旁，真想一个大耳刮子乎过去。 “谢谢小慧你的好意，我恐怕不能陪你姐一起糊纸盒了，毕竟年后我要去上大学也没时间。”陈丽姝看着她似笑非笑道。 林小月听见她这话吃惊道：“上大学？弟妹你参加高考了？考的哪所大学？” 陈丽姝点头，笑回道：“省师范学院，早上刚收到的录取通知书。” 一大早就有小战士过去敲门，知道是家里寄过来的信，陈丽姝估摸着就是录取通知书，结果打开一看还真是。 “那真是要恭喜弟妹了，你真是太厉害了。”林小月真心夸赞道。 当初接到恢复高考的通知时她还劝过林小慧也去参加，毕竟才初中毕业没多久，好歹考个中专也是好的，可惜不管她怎么劝都没用，还说现在又不是没有工作。 “不可能，你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怎么可能考上大学？”林小慧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陈丽姝质问道。 “小慧！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要再这样我就给妈写信让你回老家了！”林小月气的一拍桌子，这个妹妹太不像话了，说话不过脑子什么都往外胡说！“姐，她一定在这吹牛，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怎么可能考上大学？不然就是用了卑劣手段抄袭别人的。” 一个明明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突然说考上大学了，林小慧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 这就好比一个万元户一直瞧不起一个乞丐，结果突然有一天乞丐掏出一个存折说自己是百万富翁，打击不可谓不大。 “啪！”听着她口没遮拦，林小月气急，直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林小慧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姐你为了个外人竟然打我？” “你要再胡说八道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陈丽姝看向林小慧，神情冷漠讥笑道：“小慧你知道一个成语叫自以为是吗？还有一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事多看点书补补脑子提高一下素质，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比你优秀的人有很多，平庸并没有罪，你要学会看清现实。” 陈丽姝说着起身同林小月说：“嫂子我先回去了。” 临出门时脚步微顿，回头时目光落在林小慧如同打翻调色盘一般的脸上勾起唇角：“对了，要是觉得工作累索性就别干了，回去找个人嫁了，你看我找你顾大哥一个那么优秀的人，天天什么都不用干他还不是把我当宝贝似的疼着，满心满眼都是我，别的女人在他眼里还不如空气。”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就这点能耐，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姐，你看她，她太不要脸了！” 林小慧气的跳脚，她什么时候见过陈丽姝这个样子，印象里一直都是问问吞吞的，还以为很好欺负呢。 “小慧你够了。” 林小月失望的摇了摇头：“你别在这过年了，明天我就让你姐夫买票，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会跟妈说给你在老家找个婆家。” 第169章 采购 陈丽姝虽然没明说，可林小月还是听出了几分不一样，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存着那样的心思，她就一阵心惊。 陈丽姝根本没把林小慧放在眼里，所以也并没有被影响心情，回到家里就开始活面剁馅子准备包饺子。 虽然只有一个人忙活，但陈丽姝向来手脚麻利，没用多长时间就包了一盖帘的饺子，估摸着顾兴东要回来了，几乎是掐着时间将饺子下锅，等到白白胖胖的饺子从水里浮上来，顾兴东正好推门进来。 “快去洗手，我包了蒜苗肉陷的饺子，这就开饭。” 顾兴东听话的快走几步去卫生间洗手。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吃饭的时候，陈丽姝开口说。 顾兴东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顿时满口生香：“好的吧。” “呐。”陈丽姝起身去屋里将那张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展给顾兴东看，抿嘴笑着，表情里带着几分自得。 “不是说要年后，这么快就寄过来了？” 顾兴东放下筷子将通知书拿在手里端详一番，只见最上面写着省师范学院通知书几个大字，然后是考生的信息和照片。 “月末入学？”顾兴东目光落在通知书的报道时间上：“那没多长时间了。” 今年小年，那就是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去报道了。 陈丽姝点头：“我离的近，倒是不用太匆忙。” 顾兴东目光从通知书上抽离，抬眸问：“坏消息呢？” 陈丽姝嘿嘿笑一声：“我听其它军嫂说明天后勤部特意出车拉我们去市里采购年货。” 好不容易有专车，又是年货又是开学准备的东西，到时候她肯定要买不少。 顾兴东听见她这话点头：“出人还是出力？” 陈丽姝忍不住笑：“出钱行吗？” “不行。”顾兴东一本正经的拒绝：“银钱上缴是家训。” 陈丽姝顿时乐不可支。 吴家，傍晚吃过晚饭夫妻俩躺在床上闲话时，林小月就把决定让林小慧回老家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不过没好意思提白天发生的事。 “小慧过年都十九了，家里着急也该相看起来了。” 吴铮听见她的话惊讶道：“怎么这时候要走？”之前一直说要在这过年，况且年前这几天火车票肯定很难买。 林小月抿了抿唇角：“家里催的急。” “行。”吴铮点头应下，然后低头贴近她圆滚滚的肚子上：“来让爸爸听听，我儿子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林小月拍他一下嗔道：“别老天天儿子儿子的挂在嘴边，万一是个女儿听见了她得多伤心。” 吴铮从善如流：“叫顺口了，不管男孩女孩，我肯定都稀罕。” 说着又凑近肚子轻声说：“爸爸没有别的意思，是女孩我也喜欢。” 不知肚子里的孩子是听懂了还是生气了，突然隔着肚皮狠狠踢了吴铮一脚。 …… 天刚蒙蒙亮，起床号响起的时候陈丽姝跟顾兴东一起起床，收拾妥当后出门，路上碰见好几个军嫂，因为不太熟，彼此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不过陈丽姝总觉得其中有几个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虽然一个院住着，但双方根本连话都没说过一句，陈丽姝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眼看卡车已经等在门口，索性丢开不管，快走几步过去上了车斗篷。 斗篷靠近里侧的有利位置已经被几位军嫂占了，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见陈丽姝上来，其中一个特意往里面让了让。 陈丽姝忙笑着道谢：“谢嫂子。” “小陈，我听说你有多余的粮票，你看能不能匀给我点？” 让位置的嫂子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 陈丽姝被她问的一愣：“嫂子在哪儿听来的？” 问话的嫂子眸子闪了一下：“有人这么说所以我就问问。” “嫂子许是听岔了，虽说家里只有俩人，可男人训练辛苦我也心疼，每次都尽量买些细粮，说实话有时候粮票都不太够。” 别说她每个月都剩不下粮票，就算是剩下，她也根本不会在家属区搞小动作，多少双眼睛盯着，除非她嫌顾兴东工作太顺利想给他找点麻烦。 对方见她说的情真意切，心想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随后又陆续上来几个军嫂，其中就有王玉芬一个，她刚一上车看见陈丽姝时脚步一顿，也不往里面去，顾不得寒风吹袭，只远远的在外围坐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车也开始动起来，一个多小时后，车辆在一个路口缓缓停下来。 众人纷纷下车。 “诸位嫂子有什么要买的可以自行去买，车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准时发车，大家千万别错过时间。”小战士同众人说一句后开车离开。 陈丽姝没着急买吃食，而是先去百货商店买开学用的东西。 学校比较贴心，随同通知书一并邮过来的还有开学指南，除了指明学校地址和几路公交之外，还标注了开学大致需要准备的东西。 陈丽姝在家的时候特意列了个单子，床单被褥她已经准备好了，还差行李兜，铝饭盒，脸盆暖水壶之类的。 其它的像户口、粮、油关系转移证、省通用粮票这些她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单子上罗列的东西她一一买全，然后才拎着叮当作响的东西去副食品商店。 临近年关，里面挨挨挤挤好多人，陈丽姝没办法只好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排队，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人群，陈丽姝这才理解为什么小战士要定那么晚的时间来接，真要挨个柜台排一遍，恐怕能拍到明天早晨去。 “陈丽姝？” 陈丽姝正在卖水果糖的地方排队，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侧头看去，一眼看见赵红在另一侧卖瓜子花生的队伍里拍着。 大半年没见，人似乎更瘦了，几乎快要瘦脱相，穿一身上红下绿的衣服裤子，而且也不合身，头发随便挽成个辫子垂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不像二十出头，倒像是三十几岁。 第170章 接地气 “你怎么在这里？是来随军的？” 她语气不好，陈丽姝自然也没给好脸，冷笑道：“跟你有关系吗？” 她虽然没正面回答，但这个时候看见她，赵红自动认为她就是来随军了。 目光将陈丽姝上下打量一遍，见她不管是穿戴还是气色似乎比在农村时还要好，顿时心里一阵嫉恨。 旋即又想到嫁给陆成鸣他家里还给自己安排了工作，虽然是在电池厂上班，可她赚的多，每个月都有四十多块钱呢，顿时又觉得自己比她一个无知的农村妇女要强太多了，心里想着眼底不自觉带出几分自得和鄙夷。 “你现在住在哪里？毕竟相识一场，如果我有空可以去看你。” 看什么？像赵红这种人，无非就是生活不如意的女人心底藏着那么点龌龊心思，想看她过的怎么样，好了自然更加嫉妒，不好再顺便踩一脚，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陈丽姝：“反正也是两看相厌，还是省省吧。” 赵红脸上显出一丝恼意：“狗肉上不得台面，注定一辈子穷酸像。” 陈丽姝不以为意，目光学着她的样子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笑道：“看你这打扮日子过得不错？就是上衣有点大，不会是你婆婆穿剩下的吧？裤子也有点小，你小姑子的？啧，这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夫妻俩感情好陆成鸣赏你的？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相亲相爱。” 赵红没想到陈丽姝的猜测竟然全中，当下恼羞成怒：“那也比你这个乡巴佬强，才进城几天真当自己是城里人了？身上照样改不掉那股子土腥味。” 陈丽姝乐，气死人不偿命道：“谢谢夸奖，我这叫接地气，总比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强。” 赵红气的不行，有心想再说两句，可又说不过陈丽姝，狠狠瞪她一眼，队也不排了，一扭身直接拿着副食本回家。 刚到家，陆母看她竟然空手回来的，顿时脸一拉：“让你买的瓜子花生呢？半道自己吃了？” 赵红忙讨好的笑道：“妈，我看排队的人太多了就想着先回来干活，我明天一早过去排着这样也能快点。” 听见她这话陆母脸色依然没缓和，狠狠剜了她一眼骂道：“一天到晚就跟那门口的石狮子似的，踢一脚动一下，两口子都是死人，擎等着我伺候，买个瓜子花生还一大堆废话，我看明天你也不用去了，家里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开年你们两口子就给我找房子搬出去。” 赵红一慌：“妈，我真不是找借口，再说我们两个才刚参加工作单位都没分房，你让我们搬去哪儿啊。” “爱搬哪去搬哪去我不伺候了，两口子一个月七八十，拢共才给我一半工资，你看看老大两口子，挣多少钱都交家里头。” 赵红看着不讲理的陆母心里又气又委屈，大伯哥两口子一共才赚六十多，可他们一大家子五六口人，陆成鸣工资从来都是自己说了算，没办法，她只能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大半交给家里，就这样老两口还不满足。 “妈，成鸣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天天上班也总要留点钱买点东西啊。” “吃住都在家里你买什么东西？一看就不是实心跟我儿子过日子，我们老陆家娶了你这么个女人算是倒八辈子霉了，成鸣回来你就跟他说，过了年赶紧都给我搬走。” “妈，我跟成鸣真没地方去，要不你看我把工资都交给家里行吗？” 这事她要是敢跟陆成鸣说，他肯定又要生气，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紧一紧。 陆母见她终于松口，脸上虽然依旧没有好脸色，不过到底没再说赶人的事。 傍晚陆成鸣回来，身上带着酒气，赵红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将白天陆母的话说了，同时也把自己全部工资上缴的事情说了一遍。 “妈想让你交你就交呗。”陆成鸣不耐烦的说一句，随后将自己扔进床上闭上眼睛。 赵红过去帮他把鞋和袜子脱下来，想了想开口说：“成鸣，我今天看见陈丽姝了。” 陆成鸣正迷糊着，听见陈丽姝三个字瞬间半坐起来：“她来城里了？” 赵红点头：“看样子好像是随军来了。” “打听到她住在哪儿了？” 赵红摇头：“没说几句话，她态度不好，后来我就回来了。” 陆成鸣又仰躺回去：“行了我知道了。” “成鸣。”赵红柔声叫一句，伸手覆在他胸口，试探的来回动了两下。 陆成鸣之所以对她态度不好，可能就是两人之间没有孩子，如果能有个孩子，陆成鸣对她肯定会像原来一样好的。 “想办事？” 陆成鸣半眯着眼睛看向赵红，酒劲儿上涌，迷蒙间灯光下她那张消瘦蜡黄的脸竟神奇的和陈丽姝那张秀美俏丽的脸庞重叠，伸手一把将人拉过来压在身下。 …… 军用卡车在家属区门口停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军嫂们纷纷拿着东西下车，陈丽姝东西比较多，一直等到人下的差不多了才一件一件往车后边拿过去。 小战士帮忙全部放在地上，东西买的多，堆在一起看上去像个小山。 “顾家的，你买这么多东西能拿回去吗？要不顺带脚我帮你拿两样吧。” 没来得及走的一个军嫂好意的上前。 “谢谢嫂子，我已经跟我家那口子说了，他一会儿过来接我。” 两人正说着，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过来，虽然天黑看不真切，但陈丽姝还是一眼就确定那是顾兴东。 “买这么多东西？”顾兴东目光落在她脚边，杂七杂八堆一地。 “难得有车，再说眼看要过年了，家里馒头豆包都没蒸呢，还有年货，各种东西也得备上。” 顾兴东点点头，动作麻利的将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别说还挺沉手。 想着陈丽姝那小身板竟然提这么多东西，开口道：“累坏了吧？” 陈丽姝可算有诉苦的机会，揉着胳膊说：“可不是，沉死了，幸好有同去的嫂子帮忙，不然我还真弄不回来。” 第171章 偷藏 “弟妹好福气，顾营长知道心疼人还特意来接，我家那口子天天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别说帮你干点活，就是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陈丽姝见她虽然嘴上抱怨，神情却没有多少不满，抿嘴笑起来：“大哥平时肯定特别听嫂子话吧？” 说话的嫂子撇了撇嘴：“他呀，也就剩下这一个优点了。” 同嫂子分开后，夫妻俩一路提着东西回家，刚打开房门‘大王’就迫不及待的迎过来，一天没看见陈丽姝的身影，这会儿很是热情的围在她脚边打转。 陈丽姝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安抚的挠了挠它肥嘟嘟的下巴，猫大王顿时舒服的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因为回来的时间晚了，陈丽姝晚饭只简单的煮了点面疙瘩汤，不过里面特意打了两个荷包蛋。 两人吃过饭，陈丽姝开始归置东西。 她今天除了买了上学要用的东西，额外又买了些面粉，红豆，白菜，萝卜粉条之类的留做蒸馒头和豆包，还有包饺子。水果糖也买了一斤，瓜子花生李秀兰给带了，所以她没买。 累了一天，两人吃过饭没多久，洗漱完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陈丽姝起来后开始活面，煮豆子，剁馅子包饺子。 顾家也在准备过年需要的东西，老四媳妇第一年过门，家里的东西也准备的比之前齐全。 一大早顾兴业和其它两个兄弟一起去河边凿冰网鱼，女人在家开始和面准备包豆包撒年糕。 农村的粮食比市里得的容易，所以每家过年都会蒸粘豆包撒年糕。 “妈，不是有大嫂和四弟妹嘛，反正家里也不缺人手，我看我还是回屋继续做衣服吧。” 因为料子厚实做工相对繁琐，每个人三天能出两件衣服就算好了，所以陈丽姝特意将手工费提到了两块钱一件，大家做衣服的热情自然也更高了。 李秀兰正在攥豆馅儿，听见她这话顿时脸一沉：“要回去就回去腿长你身上。” 刘月敏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讽意，刚要起身，李秀兰又道：“既然不想干，大伙吃的时候你在一旁看着就行。” 谁不知道回去做活挣钱，可也不能因为挣钱年都不过了。 “妈看你说的，我又没说不想干，我不是想着三弟妹这批衣服着急要嘛，所以就想加加紧。”刘月敏忙笑着坐回去。 “用功不在这一刻。”李秀兰白她一眼指使道：“去把面拿过来跟你大嫂一起包。” …… 眼看还有三四天就要过年了，林家虽然只有两口人，但今年林齐找到了工作，家里相对宽松点，所以比照往年父子俩的这个年也相对有了年味。 一早家里贴了玉米面饼子，林齐炒了个白菜土豆片还特意切了几片肉进去，父子俩吃过饭，跟林余粮说一声，林齐扣上帽子后直接往镇上去了。 这是他年前最后一次给大伙分发布料并且再将做好的衣服收上来，其它就要等到正月初三大家过完年之后再说了。 雪天路滑不好走，他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先去小院把炉子生起来，不然空太久屋里会冻，等到炉火升起来后先拿上布料去王家，然后将孙敏夫妻俩做的衣服拿回来，林齐做好记录后锁上院门又开始往青山村方向过去。 “二嫂，是只有五件吗？”林齐正在给大家做记录，每个人都是六件衣服，只有刘月敏是五件，林齐看着交上来的衣服眉心轻皱，开口询问道。 听见他问刘月敏顿时眼睛一竖：“咋，怀疑我偷拿布料啊？别说你就是一个跑腿的我跟你根本就说不着，就是陈丽姝在这儿你问问她敢怀疑我？！” 林齐皱眉：“二嫂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大家都六件，只有二嫂你是五件，所以问一下。” 按照陈丽姝说的，他每次给别人分多少布料都会做记录，这样不但能做到心中有数，也能防止出现私下偷藏布料的情况。 他明明每人分了做六件衣服的布料，结果现在刘月敏只拿出五件，这不得不让他往旁的地方想。 “问了就是怀疑我的意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我跟三弟妹才是一家人，布料有损耗都正常，谁没有手抖的时候，再说了，以前三弟妹在的时候都不问这些，你是觉得你多了个啥？” 面对刘月敏连珠炮似的抢白，碍于陈丽姝的面子，林齐没有还嘴。 “老二媳妇你这是要吃人啊？你多大的人了跟人家孩子来劲，问一嘴怎么了？别人都六件就你五件，到底怎么回事？”李秀兰看不下去，开口说道。 “妈，连你也信不过我？我就是下错剪子费了点布料而已。” 做衣服就是这样，真正的老师傅和一般裁缝比起来，一件衣服少说也能省半尺料，更何况她连裁缝都不是。 李秀兰见她言之凿凿，心里难免也有些犯嘀咕。 “做衣服的事情我也不太懂，可能一时相岔了，二嫂你别往心里去。”林齐很快抬头赔笑道。 见他还算识相，刘月敏也不打算再追究，半抬着下巴睨向林齐：“以后这些错误少犯，要不是看三弟妹面子，我今天非得跟你仔细掰扯掰扯。” “眼看要过年了，你们家里就两个男人肯定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家里上午刚撒的年糕，都已经冻好了，给你拿回去尝尝。”见林齐装好衣服要走，李秀兰忙去把人叫住。 “大娘……” 林齐刚要推拒，突然手上一沉，李秀兰已经不由分说的将一个袋子塞进他手里。 “不值几个钱，快拿着吧。” 他毕竟给老三媳妇打工，她给拿点东西没啥，以后干工作能给老三媳妇尽点心比什么都强。 “谢大娘。”林齐感激的朝她笑道。 见人走了，刘月敏一个闪身回屋里。 顾兴业见她进来，开口问：“人走了？” “走了。” 刘月敏说着在缝纫机旁坐下，当初为了方便家里做活，陈丽姝走的时候交代顾兴业将镇上的缝纫机给拉回来了，刘月敏直接霸占回了自己屋里。 “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能知道啥？要我说老三媳妇都多余花那冤枉钱雇人，有那钱都不如让你赚了。” 顾兴民嗤笑一声：“外来和尚好念经，谁知道三弟妹是怎么想的。” 第172章 来信 两人说着话，刘月敏又将私藏下来的那件衣服拿出来稀罕的穿在身上试了试，等初二回娘家的时候穿上，绝对让赵小菊那个贱人羡慕的哈喇子流一地。 陈丽姝不在跟前，可算是天高皇帝远，刘月敏胆子也跟着大起来。 这次灯芯绒的衣服实在太好看了，这么便利的条件又不用花钱，她自然要留一件。 再说林齐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她和陈丽姝才是一家人，就算林齐想告状，也得看陈丽姝信不信他的。 …… 时间一晃到了除夕这天，虽然战士们都在站位不能回家过年，可该有的热闹还是不能少。 营里的领导更是从前一天就开始准备起来，安排场地，组织节目，终于在下午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吴铮已经累到虚脱，刚一回到办公室就不顾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老子嗓子都喊哑了，早知道还不如跟老顾一起去训练了。” 魏刚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吴铮自告奋勇的帮忙，当然中间也存着点想要偷个闲的小心思，结果可好，被拽着忙前忙后，硬是差点没把两条腿折腾细了。 顾兴东抬头，扫一眼他那一副没长骨头的样子，轻哼一声：“活该。” 吴铮捂着胸口好像受了极大打击似的质问道：“老顾你还是不是兄弟？” 顾兴东挑眉：“以前是？” 吴铮差点气吐血，不过还要给自己找补：“你要是现在能给我倒杯水我就原谅你了。” “渴死你算了。”顾兴东虽然嘴上说着，不过到底还是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 吴铮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末了擦了擦嘴将杯子还给他，嘿嘿笑道：“甜！” 顾兴东：“……” “老顾。”魏刚看着顾兴东犹豫着开口：“家属区那头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 顾兴东：“什么传言？” “我听说弟妹在倒卖粮票。” “放屁！” 不等顾兴东开口，吴铮直接骂了一句：“听说？听谁说？家属区那帮老娘们？”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老魏你也信？弟妹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老魏你还不知道？人家是要上大学的大学生，一个月光补贴就好几十，能为了那块八毛的干这事？你媳妇能干出来这事我都不信弟妹能干。” 魏刚脸上有些不好看：“我也是为老顾好所以才提醒一句。” 吴铮：“你把这事儿拿到老顾面前来说就是不相信他们两口子。” “老魏我没记错你每个月都往家里邮钱吧？”顾兴东突然开口，乌沉的目光看向魏刚。 魏刚被他问的愣了一下，点头：“是，家里兄弟多，每个月都要二十块钱五斤粮票。” “家里钱够花吗？” 魏刚再次点头：“还行，孩子还小，家里也没什么大花销。” 顾兴东挑了下眉，看着他似笑非笑：“我既不用往家里邮钱，又不用养孩子，你觉得我媳妇用的着干这种事吗？” 魏刚面上一僵。 …… 因为是除夕，即便下了值，顾兴东也还是陪战士们多待一会儿才离开回了家属区。 “你回来了？我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呢。”陈丽姝正在和面，听见开门的声音从厨房勾头朝外面看一眼。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顾兴东说着去卫生间洗手，进厨房后看她在和面，旁边放着还没来得及剁成馅儿的肉块。 顾兴东很自然的挽起衬衣袖子，拿起一旁的菜刀开始切肉。 劲瘦的手腕沉稳的握着刀柄，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块肉很快就被切成了薄厚均匀的肉片，等到所有的肉都切片之后他又开始有条不紊的切丝。 陈丽姝见他动作，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兴东，你以前肯定是炊事兵。” 顾兴东侧头，看着她眼底带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知道的太多对你可没好处。” 陈丽姝当即苦恼的皱眉：“那咋办？不会有人刑讯逼供吧？” 顾兴东乐了：“没准，你晚上小心点。” 两人一起，很快就把饺子馅和面皮都做好了，然后开始包饺子。 “要不放个硬币吧？” 陈丽姝突发奇想，很快起身去房间里翻出一枚一分钱的硬币，然后拿去厨房清洗干净。 他们这里过年的时候有个习俗，吃到带有硬币饺子的人，预示一年都会交好运。 两人很快包了一盖帘饺子，顾兴东起身清扫‘战场’，陈丽姝拿去厨房煮饺子。 很快白白胖胖的饺子浮出水面，陈丽姝用漏勺把所有的饺子盛出来，一共装了满满两大盘子。 先拿去两个给眼巴巴等了一晚上的猫大王，然后两人才坐下来开始吃饺子。 昏黄的灯光将不大的房间照成了暖色调，即便外面开始飘起了雪花，屋子里彼此陪伴的两人却温暖如春。 “咦？怎么都没吃到硬币？”陈丽姝看着已经光了的两个盘子却没看见硬币的影子，不禁好奇道。 “会不会煮开了掉锅里了？” 听见顾兴东的话，陈丽姝赶忙去将锅里的水倒掉，可惜什么都没有。 因为两人没有一个吃到硬币，陈丽姝有些耿耿于怀，一直到把厨房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愣是半个硬币影子都没看见。 陈丽姝开始怀疑会不会是两人不小心把硬币吃进了肚子里，为此甚至还小小担心了一下，结果真相很快就在第二天一早她喂猫的时候被解开。 当看见猫大王碗里那枚静悄悄躺着的硬币时，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使劲儿揉了揉猫大王圆滚滚的身子：“大王你今年是不是要行好运啊？” …… 进入正月，距离开学就快了。 报道前两天，陈丽姝突然收到了林齐的来信。 信里说先前攒的那点布票已经用完了，并且所有做成的‘假领子’套装也全都卖没了，共计所得纯利润八十六块二毛钱。 另外就是她年底买的那批灯芯绒布料，周斌的五十件已经交货，剩下的还在加紧赶制中。 毕竟生产队即将开工，到时候进度会一下子慢不少。 陈丽姝看完信，发现信纸后面还附了一张单子，上面清晰明了的罗列出每个人这段时间所用布料和发放数量。 当陈丽姝的目光落在刘月敏那一栏时，眉头不自觉皱起。 第173章 流水线作业 其他人完成数量几乎一致，要么二十三，要么二十四，只有她后面写着二十。 陈丽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林齐这么做的原因了。 他在顾忌，所以不方便开口。 陈丽姝盯着那页纸看了一会，也不回信了，主要是回信太浪费时间，一来一回不知道又要耽误多长时间，索性起身，穿戴好之后直接去市里给林齐回电话。 一路坐车到了市里，陈丽姝先去找了个电话亭，给林齐所在的村里打电话对方说林齐不在，陈丽姝犹豫一下又给小院胡同口的电话亭去了个电话。 “喂，你好，麻烦给我叫一下六号院的人来接一下电话。” 等了很久，再次拨过去却被对方告知家里没人。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可现在情况就是这样，通讯根本不发达，想找谁只能碰运气。 “那麻烦你给我叫一下七号院的丁晨。”这个时间丁晨应该能在家。 丁晨确实在家，他正在收拾东西，两天后就是报道开始的时间，他想早点过去提前适应一下环境。 听见有人叫自己接电话，丁晨一开始还有些懵，当听到陈丽姝的声音时，高兴的叫道：“陈姐，你在省城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你和丁叔他们都挺好吧？” 丁晨点头：“好，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爸升职了，他现在是教导主任了，这次高考一中成绩突出，咱们在的那个学习班，还有两个考上清华北大了呢。” 陈丽姝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真心替丁永峰高兴。 “你什么时候过来报道？咱们两个学校离的不远，有空咱们可以聚一下。” 丁晨被省工程大学土木工程转业录取，和陈丽姝所在的师范学院距离不算远，中间坐车只需要四站地。 两人又说了几句，陈丽姝神色才郑重起来：“我这里打电话不方便，有几件事想让你帮我转述给林齐。” “陈姐你说，我一定帮你转达到。” 陈丽姝看一眼周围，发现旁边几个机位大家都在专心打电话，拢起话筒把自己想说的快速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陈姐，他过来的时候一定帮你转告。” 陈丽姝挂断电话后，想了想又给徐宁去了个电话。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都是写信联系，这才是第一通电话。 过了许久，陈丽姝才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徐宁的声音：“喂？” “是我，陈丽姝。” 听见陈丽姝的声音徐宁很高兴，两人说了几句约定好开学后找个时间聚一下，然后才意犹未尽的挂断电话。 “三号座机，一共三块五。” 电话亭的收费人员见她出来报了个数。 一共才打了没多久就花了这么多钱，陈丽姝不禁也有些心疼，心想等有条件了，一定要在家里也安个电话。 丁晨挂断电话刚出电话亭，一抬头一下看见前头一个瘦高的身影转过胡同，赶忙将人叫住：“林齐，陈姐刚刚来电话，你没在，她说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等到林齐听完陈丽姝的转述，不禁眼睛亮起来，小院也不去了，转身就奔青山村去。 “陈姐说了，她把生意全权交给你就是信任你，你也要担负起这份信任。” 耳边回响着丁晨说的话，林齐的内心至今还有些激动。 …… “孩子他爹，看看这是什么？”顾家，刘月敏拿着好几张大团结显摆的在顾兴民面前晃了两下。 顾兴民一下从炕上坐起来：“都卖出去了？” “那是，这次布料难得，样子也好看，外头现在都抢疯了。还有好几个跟我预订的呢，瞅瞅，订钱都交了。” 每件衣服二十，除了她卖的那两件，额外还收了五个人的定金，一共五十块钱。 “媳妇还是你能干，这才多久就赚了九十块钱。” 年前卖粮他不敢大动作，只从中抽了不到四十块钱。 “谁能想到我就穿着新衣服回娘家转一圈，就接了这么多活，你没看见赵小菊那贱人嫉妒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间李秀兰突然叫刘月敏出去。刘月敏依言出去，看见原来是林齐过来了，笑道：“老弟又来送布料了？” 送的越多，她才能从中间抽的更多，不然答应人家的五件衣服怎么办？林齐看见她出来笑着叫一声二嫂，又看大家都到齐了，林齐才开口说：“今天陈姐来电话了，说为了加快进度，她提出一个‘流水线’作业的方法，以后大家分工合作，这样肯定能更加提高效率。” “小林，啥是‘流水线’作业？”张芹好奇的问。 “就是统一由一个人专门负责裁剪，袖子和衣身也分开做，最后再由人专门缝一起。这样既能提高效率，也能保证质量。” “狗长犄角就能整羊事，原来不是都好好的？我不同意。” 一听这么安排刘月敏顿时不干了，这要是分开她拿不到布料还怎么接私活赚钱。 “陈姐说了，有异议不想干的可以退出。” 不管刘月敏之前有没有偷拿布料，陈丽姝这次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是她的疏忽才让刘月敏有机可乘，不过经过这一次事她也反省了一下，再像原来那样零散的做活肯定是不行了，还是要逐渐正规起来，不过她也是第一次接触管理，还是要慢慢摸索着尽量去完善。 “你少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一口一个陈姐说的，我们怎么不知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在胡说八道。” “陈姐说了，生意上的事她相信我，让我全权负责，二嫂你要有什么质疑可以去问陈姐，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为啥？” “陈姐说了，你要敢不听话，你偷拿的那几件布料直接从你这个月分成里扣。” 刘月敏当即气的吐血，陈丽姝这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拿这个威胁她！ “那我负责裁剪。”眼看事情已成定局，刘月敏率先开口，反正换汤不换药，只要能拿到布料就行。 “陈姐说了，你是重点监视对象，裁剪布料这个活由大嫂来负责，以后分到你手里的东西如果丢一件，就按两件扣。” 刘月敏气急：“陈姐陈姐，陈丽姝她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就没有点自己的主见？” 第174章 报到 林齐看着她轻笑道：“我怕按照自己的意思说，二嫂你可能会很难堪。” 要不是看在陈丽姝的面子，就刘月敏这种人，损她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刘月敏看着他脸上的假笑，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脸给他挠花了。 …… 时间一晃到了新生报道这天，原本定好的是顾兴东送她过去，可上头突然有任务下来，顾兴东必须要离开几天，陈丽姝只好自己拎着行李去坐车。 东西有点多，出家属区门口的时候执勤的小战士特意过来帮忙给送到了公交站点。 一路坐车到市里，又转了一趟车后，陈丽姝才终于到达省师范学院。 此刻学校门口拉着醒目的欢迎新生的横幅，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学校，陈丽姝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前来报到的新生陆续进门，陈丽姝欣赏一会儿后也跟着人群一起进入校门，通往主教学楼的水泥甬道上依次展开的一大排桌子上，摆放着各系的接待牌。 “哎，志伟，你看那头那个穿深蓝色衣服梳两条麻花辫的女生长的多好看，跟江雨薇有一拼吧？” 外语系新生接待处，一个小胖子突然用手肘顶了下李志伟的胳膊，神情里带着一丝激动：“要是能分到咱们系就好了，外语系可是向来出美女的地方。” “就这一个个从乡下来的黑煤球，也就你这种眼光的人能欣赏的来，哥们我可无福消受。” 李志伟没好气的回道，今天这已经是冯胖子第五次用这语气跟他说话了，一开始他还挺稀奇，结果，哼，也就勉强能看出来是个女的。 “信我，这次不一样。” “胖子，咱能靠点谱吗？别动不动就拿别人跟江雨……” 李志伟嘴上说着，目光顺着冯胖子的手指看过去，当看见迎面走过来的俏丽身影时，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只见十几米外的那个女生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皮肤白的好像刚剥了壳的鸡蛋，眉眼口鼻，没有一处不精致。 李志伟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女生的时候，对方突然在他前面的桌边停下。 “这位同学，这里是外语系报道的地方，请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冯胖子刚要殷勤的起身，脚上突然被人狠狠碾了一脚。 李志伟警告的瞪他一眼，才伸手拨弄了一下三七分的头发起身：“同学，哪个专业的？” 冯胖子差点被他矜着嗓子的声音恶心到，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学长你好，我是英语专业的陈丽姝。”陈丽姝说着将准备好的通知书拿出来。 陈丽姝。 李志伟仔细咀嚼一下，美女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同学，我们不是什么学长，就是比你们早报道一天未选先任的学生会干部。” 冯胖子笑眯眯的解释道。 因为是第一届恢复高考的学生，上两届的学生都是工农兵大学生，毕竟被举荐的人数有限，学校老师怕忙不过来，便安排了一批先报道的学生负责接新生任务。 “我这就给你做登记，然后带你去宿舍。”李志伟唰唰几笔后，将手里的笔和登记册往冯胖子跟前一推：“你来弄，我去送人。” 冯胖子来不及抗议，李志伟已经接过陈丽姝手上的行李，带着她转过主教学楼去后面的宿舍。 一路上随着李志伟介绍，陈丽姝很快对学校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阶梯教室，食堂之类的位置，全都默默记下来。 学校宿舍是两栋相对立的三层楼。一栋是男生宿舍，一栋是女生的，两栋楼之间间隔一个用砖垒起的大花坛。 季节原因，此刻的花坛里光秃秃的。 一路到了女生宿舍楼，因为这几天是新生报道日，楼下的宿管阿姨都不会管。 陈丽姝的宿舍在一楼走廊的最里侧，刚推开门进屋一看，里面已经来了三个人。 听见开门声，正在说话的三人纷纷抬头看向陈丽姝，目光里有评估她出身和打量家境的意味。 陈丽姝不以为意，礼貌的朝三人笑笑，发现靠近窗户的两个上铺已经被占，另一个下铺也被一个女生占了，便抬脚去到另一处下铺的位置。 “李同学谢谢你帮我拎行李。”陈丽姝接过行李笑着同李志伟道一声谢。 “都是同学互帮互助不用客气，以后你叫我名字李志伟就行。” 毕竟是女生宿舍，李志伟也不逗留，交代一句后转身离开。 陈丽姝见他走了，开始拿出被褥整理床铺。 她忙碌的时候，其它三个人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她，毕竟长的好看的女孩子，总会给人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等到陈丽姝终于将床铺铺好，转身坐在上面舒一口气后才笑着同大家介绍：“大家好，我叫陈丽姝，今年二十岁，来自下边县城的一个农村。” 一听她是农村的，原本还有几分拘谨的三人顿时放松来。 “那你暂时排老三，大姐杨丽丽，今年二十九，已经成家了……”一个圆脸有些微胖的女生率先开口。 随着她的介绍，陈丽姝知道大姐杨丽丽是老三届，下乡知青，跟当地的村民结婚，现在有个女儿今年八岁。老二张雪，二十四岁未婚，厂里的职工。说话的是暂时排行老四的女生，叫李贺，隔壁省一个县城的应届毕业生，今年十七。 中午四个人结伴去食堂吃的饭，食堂的饭分为两种，一种是自费，就是自己花钱和粮票，还有一种是‘份饭’，学校补贴的，顾名思义，不管男女老少，份量都是一样的。 陈丽姝不想太高调，所以跟其它三人选择了一样的‘份饭’。 吃过饭，四个人一起回到寝室，杨丽丽看书，张雪和李贺聊天，陈丽姝则脱了外衣盖上被子睡了个午觉。 下午陆续又住进来两个女生，两个都是外省的，一个叫朱青，一个叫刘营，陈丽姝的寝室排位又往后推了一个。 第一次过集体生活，开始陈丽姝还以为自己会不适应，然而，伴随着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声，陈丽姝还是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陈丽姝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书，寝室的房门被推开，两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走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送孩子入学的家长。 看衣着谈吐应该是有身份的人。 “志伟啊，这就是雨薇和玲玲要住的寝室？再没有别的好点的地方了吗？”一个四十几岁打扮知性的女人看着面前的宿舍，皱着眉头眼里是浓浓的嫌弃。 第175章 我叫陈丽姝 八个人挤在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地方，孩子啥时候遭过这样的罪。 李志伟笑：“孙姨，学校统一分的，要是我说了算，肯定让孙玲他们住单间。” 他虽然面上在笑心里却有些嗤鼻，孙成才提上科长的位置没多久，这女人就开始矫情上了。 “你们靠窗户的同学谁跟我们家雨薇换一下位置吧，她从小怕冷，挨着暖气会好一点。”江母说着目光落在靠窗的陈丽姝四人身上。 今天是学校报道的最后一天，宿舍只剩下靠近门口的两个位置。现在才二月末，暖气都还没停，睡在门口肯定会冷。 她知道的道理，大家自然也都清楚，先来后到，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位置让出去。 “以后你们还要在一起相处四年，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帮忙吗？”上位者当惯了，即便是疑问句，也有种发号施令的感觉。 她说完之后依旧没有人开口，江母的脸有些发沉，想了想走去陈丽姝的床边，仰头看向上面的杨丽丽，换上温和的笑：“这位同学，你看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家雨薇换一下？” 杨丽丽被点名，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性子温吞，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别人。 “同学你看行吗？”江母追问道。 想着大家以后都在一个寝室，低头不见抬头见，人家问到头上了，现在要是拒绝以后还怎么相处，想至此，杨丽丽犹豫着点了头。 江家人见状忙把行李拿过来。 孙玲见江雨薇成功换了位置，走到陈丽姝的床铺前居高临下开口说：“我也要跟你换位置，你收拾一下去那头。” 陈丽姝抬眸：“凭什么？” “我跟雨薇是一起的，她在上铺我自然要跟着在下铺，你快收拾东西把床让出来。” 陈丽姝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那头有现成的上下铺你们不住，何必多此一举。” “你耳朵聋了吗？那头没有暖气，雨薇怕冷。” “我也怕冷。” “你！” “同学，我跟孙玲是好朋友，感情一直特别好，她看我睡在上铺自然就想跟着睡下铺，要不然你就帮忙换一下吧，都是同学，中午我请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江雨薇笑着同陈丽姝说。 陈丽姝挑了下眉，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既然你俩感情那么好睡一个被窝不是更好。” “噗，哈哈！” 一直站在门边的李志伟不受控制的笑出声来，这女生不但长的好看，还挺有意思，不愧是他李志伟看上的女生。 见女儿被欺负，孙母上一步教训道：“我真应该向你们学校有关领导反应一下，你们可是十年来第一批国家选拔出来的栋梁，又一直提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现在连同学间要友爱互助的品德都不具备，将来还指望你做什么。” 陈丽姝瞥她一眼：“阿姨，你未免也太上纲上线了吧？不让床铺就是不关爱同学？你女儿是有什么残疾需要特殊照顾？我看行动没啥障碍啊，难不成是脑子有病？”而且看样子还病的不轻。一样都是来上学的，凭什么要给她让位置。 孙母被怼，当即恼羞成怒：“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没教养的东西，家里大人没教过你要怎么跟长辈说话？” “你有教养有素质，你在这颐指气使？” 孙母气的不轻，哆嗦着手指指着陈丽姝鼻子：“你叫什么名字，看我不跟你们学校领导反应，就你这样的人还想上大学，趁早滚回家去！”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乐了：“阿姨你记好了我是七七届英语专业的学生我叫陈丽姝，你去学校反应的时候千万别记错了名字连累别人。” 她凭本事考的大学，看谁敢动一下试试。 “你！”孙母气血上涌，当即捂着额头身体晃了两下。 “妈，你没事吧？”孙玲慌忙上前去扶她的胳膊。 “算了，换不成就别换了，反正都在一个宿舍，没必要非要住上下铺。”孙父不想把事情闹大，一旁开口劝道。 想到什么，孙母和孙玲虽然心有不甘，最后还是放弃了。 很快杨丽丽收拾东西搬去门口的位置，孙玲一直不甘的瞪着陈丽姝，后者全当没看见，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你真不应该跟他们呛着来，一看他们两家父母就是有身份的人，反正过不了多久天就暖和了，睡哪里都一样。” 看着江雨薇和孙玲收拾好床铺就跟着家人出去了，杨丽丽看一眼陈丽姝，才开口说。 “大姐，这种事情跟对方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换床位这么小的事情，你同意了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应当，不同意他们就会恼羞成怒，既然怎么选都是费力不讨好，又何必浪费时间，再说我心里本来也不愿意，顾虑的多了反而让自己受累不如遵从本心。” 对面上铺的张雪突然起身扶着栏杆说：“我赞成老五说的，今天她是没跟我说，如果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同意，想要靠暖气的床位怎么不早点过来？何必卡着点赶最后一天。” 张雪原本是机械厂的一名女工，虽然名字很女性化，但性格着实有些像男孩子，说话行事也是直来直去的，今天这事让她觉得陈丽姝这人不错，陈丽姝对她印象也挺好，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抿嘴乐起来。 第二天学校在阶梯教室准备了开学典礼，主席台上拉着大大的横幅‘一九七七年新生开学典礼’，幕布上挂着主席遗像，学校的各个领导在台上坐成一排，最先开始讲话的是学校的校长，看着台下斗志昂扬的新生们，一时百感交集。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了，积压在人们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尽了！看着这一双双带着强烈求知欲望眼睛，校长欣慰的笑了。 开学典礼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等开完之后，由各个班级的辅导员带领大家回各自的教室。 陈丽姝他们也一路回到自己的教室。 没过多久，一个六十多岁的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从外面走进来，正是这届英语班的班主任陈寅初陈教授。 他曾经有过十年的海外留学经历，也曾蹲过十年牛棚，但对于意志坚定的他来说，一切外在的破坏都只能摧残他的身体，并不能打倒他顽强的意志。 即使条件最艰苦的时候，他也依然坚持做学术，整理翻译外文，所以学校刚恢复招生他就能直接授课了。 陈教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简单和大家打过招呼，便开始让大家做自我介绍，因为专业所学，除了中文介绍，还要求大家用英语简单的介绍一下。 对于他这个要求，原本就紧张的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第176章 英语介绍 这么多年大家一直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十年迫害，知识断层，老师都良莠不齐，下头的学生就更不用提了，除了死记硬背没有第二条路。 “丽姝，完蛋了，我就知道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啊，这回可咋办啊？” 桌子底下，张雪紧张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陈丽姝看她这个样子有些好奇：“那你怎么还报英语专业？” 张雪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不是寻思大家都不行，矬子里拔大个，没准我就行了呢。” 事实证明，她还真行了。 幸好英语考试不计入总分，只作为录取的一项参考，不然真不知道这个班级现在还能有多少人坐在这里。 陈丽姝安抚的拍了拍她放在腿边的手背：“放轻松，你能坐在这里，就说明大家水平其实都差不多。” 是啊，她都能坐在这，就说明大家肯定都差不多，至于五十步还是八十步，在老师那根本没区别，肯定就一个字，差。 “丽姝，你英语怎么样？不行，你快教我说几句，好歹把这次给应付过去。” 眼看着第一个已经被老师点名叫起来了，张雪顿时心里一哆嗦，拉着陈丽姝的手求救。 “嗤。” 坐在前面位置的孙玲轻嗤一声回头：“乡巴佬就是乡巴佬，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应付过去呢，张雪你求她？不过也是，一个只会二十六个字母的人，也就只配和乡巴佬待在一起。” 从张雪选择跟陈丽姝坐一起的时候，在孙玲眼里已经自动将她划为敌对阵营里了，这会儿逮到机会，自然要狠狠踩上一脚。 “你别一口一个乡巴佬的叫着，往上数三代，你家也好不到哪去，自己裤腿子上的泥还没抖干净呢，就在这充城里人？你快歇着吧。” 张雪不屑的瞥她一眼，直接开口还回去。 “你！” 孙玲没讨到好，气的不行，目光落在一旁的江雨薇身上，又有些得意的开口：“雨薇曾经获得过全市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不过一个小小的介绍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你们两个就等着成为全班的笑柄吧。”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乐了：“你别光说人家，说说你自己有啥成绩，也好让我们羡慕一下。” “你！”孙玲又是一噎。她要能说出来早就拿出来炫耀了。 “呵。”张雪见她吃瘪，嗤笑道：“感情啥也不是。” “可恶，你们两个等着成为全班的笑柄吧。”孙玲气的直接将身子扭回去。 “哎，陈丽姝。” 李志伟用手里的钢笔点了下陈丽姝后背：“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参加过市里的比赛。” “是，就是没拿到成绩。”冯胖子一旁补充道。 “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志伟抬脚踹了下他凳子，可惜冯胖子吨位太重，纹丝未动。 “重在参与，有勇气参加就已经难能可贵了，是吧志伟？”冯胖子见说错话，赶忙笑眯眯的帮着找补。 说了还不如不说！李志伟瞪他一眼，还要再跟陈丽姝说两句，一抬头正好对上陈教授警告的目光，只好闭嘴。 “这几句话，我在上面用拼音给你标注了读音，你快抓紧背两遍吧。”临时抱佛脚，陈丽姝没办法，只好下面英语上面拼音，虽然发音不会太准，但她听其他同学发音更是五花八门。 班里一共二十四个学生，有将近一半是操着浓重口音说英语，场面实在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陈教授听着大家磕磕绊绊的自我介绍，本就严肃的脸上两条眉毛几乎要打结了，目光落在点名册上：“江雨薇？” 听见老师叫自己的名字，江雨薇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先是口齿清晰落落大方的用普通话介绍一遍自己，然后又流利的用英语复述一遍。 陈教授一直阴着的脸终于开始转晴，赞许的朝江雨薇点点头：“很好，请坐吧。” 请？陈教授竟然说了请坐！班级里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她英语说的可真好听，比我们中学老师说的都好。” “人家长得也好看，感觉好像画报上的人似的。” “我看她后面那女生长的也挺好看。” “对，我一直觉得后面那个看上去比她好看，不知道为啥，我一个女生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江雨薇听着大家的议论，秀气的眉头不自觉蹙起。 原本她是想凭借这次演讲惊艳四座的，为此她从陈教授说用英语介绍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心里默默组织语言，结果跟预想的差不多，看着老师眼里的赞赏和周围同学们的艳羡，她心里很高兴，可是，大家渐渐的竟然开始讨论起谁好看的问题。 她从小就是老师和学生们眼中的好学生，小美女，陈丽姝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就抢了她的风头？ “学习英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与其在这里投机取巧，不如早点认清现实。”江雨薇侧头，淡淡的开口。 “就是，一个个不知道怎么滥竽充数混进来的，他们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孙玲幸灾乐祸的接一句。 “先管好你自己吧，别一会儿叫到你名字一个字都说不上来。”张雪没好气的说道。 “孙玲。” 猛然被点名孙玲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子：“大家好，我叫孙玲，本市人，中学是在……” 中文介绍完，轮到用英语介绍的时候她突然卡了壳，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一个单词都想不起来了。 “扑哧。”张雪见状在后边很不厚道的笑了。 孙玲侧头狠狠瞪她一眼，转回头磕磕绊绊总算是把自我介绍说完了。 丢了这么大的人，孙玲说完就郁闷的直接趴桌子上了，一直再没回头。 随后老师又叫了两个人，叫到张雪时，陈丽姝暗暗给她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还好，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去了。 “陈丽姝。” 当陈教授叫到她名字的时候，周围同学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大家实在是太好奇了，一个长的如此好看的女生，专业课究竟会怎么样？ 第177章 肯定 “长的好看没用，我听说她是农村来的，能有什么好的教学质量，这回等着看她怎么出丑吧。”有女生酸道。 “英语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人家有脸，没看咱们班李志伟都已经上赶着追后边去了。” “你们可别酸了，没事多照照镜子，人家就算英语不好好歹脸也比你们长的好看，心咋那么大呢？看看你们一个个都说的什么玩意儿，驴唇不对马嘴，长的不行，专业不行，扯老婆舌第一名！” 李志伟侧头，不耐烦的对不远处几个女生训道。 陈丽姝站起身，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多少还是有些紧张，陈教授朝她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大家好，我叫陈丽姝……” 先是用普通话介绍一遍，然后陈丽姝开始用英语又复述一遍。等到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班级里有一瞬间静默。 大家没想到她竟然英语说的这么流利。 江雨薇听见陈丽姝说完之后嘴角上扬，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雨薇，她说的好你怎么还替她高兴了？”孙玲见她笑，有些不高兴。 “你错了。”江雨薇耐心的给她解释：“别看她说的流利，其实发音有好多是错误的，而且语调也不对，也就糊弄一下你们这些普通学生，不信你看老师的反应。” 孙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陈教授又开始皱眉。 陈丽姝说完之后也有些紧张，等到听见陈教授让她坐下后，才终于长舒口气。 “丽姝，你英语说的真不错，以后我跟着你一起学习，不然我基础太差，我怕别人笑话我。” “其实我也有很多不足，如果你信的过，未来咱们可以共同进步。” 孙玲突然侧头：“说的好听，你没看陈教授都皱眉了？装的好像自己很厉害的样子，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你俩可真是绝配。” “我觉得你能活这么大也真是奇迹，没人跟你说你长的磕碜还招人烦吗？” 陈丽姝烦透她了，偏当初辅导员说位置随便坐，她和张雪坐下后，孙玲为了找事，直接拉着江雨薇坐在了两人前面。 敢说她长的磕碜，孙玲气的不行：“陈丽姝你给我等着。” 陈丽姝没搭理她，因为这会儿学生们基本上都已经介绍完了，陈教授并没有对本次自我介绍做什么总结发言，而是直接开口道：“看看有谁想当班干的可以毛遂自荐一下。” 终于等到同学们期盼已久的环节，立马有几个人举手，然后阐述了一下自己以往的成绩和未来工作计划。 除了那次在一中的学习班待过一段时间，其余时间陈丽姝都没接触过校园生活，看着他们踊跃自荐，也只是稀奇的看着并没有参与竞选。 很快班干成员确定，陈教授又安排几个人去领课本，众人领完书和课程表之后，没什么事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陈丽姝，你等一下。” 陈丽姝抱着课本正准备和张雪一起离开，陈教授又突然将她叫住。 “我在外面等你。”张雪同她说一句，拿着课本先出去了。 江雨薇和孙玲不解的看一眼，陈教授除了叫陈丽姝并没有叫其他人，两人只好也跟着众人一起出去了。 “陈教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陈丽姝上前恭敬的开口。 “叫我老师就行。”陈寅初一改上课时的严肃，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你刚刚在课上的发音我听了，很纯正的美式发音，家里是有什么亲戚去过美国？” 陈丽姝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以前的老师在美国生活过。” 其实她是前世开始接触英语学的就是美式发音，孙淑珍也曾好奇过，她教的明明是英式发音怎么总不对。毕竟现在都是英式英语，陈丽姝也一直在用心去更正，但先入为主了，一直收效甚微。 “这不是什么毛病，还是在语言环境的熏陶，我那里有几本磁带可以借给你听听，还有电影话剧什么的也可以多看一看。你的英语成绩我有印象，很不错，以后要多努力。” 虽说英语考试不计分数，但考了老师们就肯定会看，她几乎满分。 国家现在对于外语还不算重视，尤其是上几届的工农兵大学生，学校外语系几乎出现一个老师只带几个学生的现状。 不过国家要发展，必定会与国际接轨，外交就需要语言沟通，以后英语肯定也会成为重中之重。 现在有了好苗子，身为老师，自然要多关心一下。 “谢谢老师。”陈丽姝朝他鞠了个躬。 能够得到陈寅初的肯定与鼓励，陈丽姝除了激动也多了几分自信。 “不用谢，这都是身为老师应该做的。”陈寅初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私底下的他少了上课时的严肃，看上去很平易近人。 陈丽姝的胆子也大了几分：“我的老师曾提到过您，她说您是一位非常认真负责的好老师，今天一见果真如此。” “哦？”陈寅初没想到还有这事，顿时好奇起来：“你的老师是谁？” “孙淑珍，她现在在我们县一中当老师。” 陈寅初对孙淑珍很有印象，看着这个自己的学生教出来的学生，最后又成为自己的学生，陈寅初心里既欣慰又感触颇多，对陈丽姝也更亲近几分：“原来是小孙的学生，她把你教的很好。”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眼看快到中午了，陈丽姝和张雪一起去了食堂。 学校因为有补贴，食堂的饭菜虽然要自己花一部分钱，但其实已经很经济实惠了，像陈丽姝和张雪这样的女生，一顿饭有的时候都用不上两毛钱。 下午两人没事，陈丽姝陪张雪一起去了图书馆，正好她也需要借阅几本资料。 正式开课以后，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周六这天，因为下午没课，陈丽姝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你不是说你家是农村的吗？城里有亲戚？”张雪听说她要走，有些好奇的问。 第178章 情书 陈丽姝看一眼寝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笑说：“其实我已经结婚了，我爱人因为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就没提。” 她不想让外界过多的关注，所以也很少提家里的事。 “你爱人是当兵的？”听到陈丽姝是军嫂，张雪很是惊讶了一下。 “快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媳妇，你爱人肯定也很优秀吧？” 想到顾兴东，陈丽姝眼底溢满柔情：“他确实很优秀。” 张雪看着她的表情简直羡慕坏了，身体猛然向后直接躺倒在床上：“老天也赐我一个兵哥哥吧！” 陈丽姝以为她在打趣，笑笑同她道别：“雪儿，我走了啊。” 说完，跨上挎包出了寝室门。 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农贸市场买了一点菜，然后才坐车回家。 陈丽姝到家之后打开房门，将手里的菜放进厨房，正准备去吴家接‘大王’，突然眼角余光扫到卫生间收衣服的盆子里有脱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洗的军装，知道顾兴东回来了，心里很高兴。 里外屋去找了一圈没看见‘大王’的身影，知道顾兴东可能跟她一样才回来没多久。 到了吴家刚敲了两下门，房门被打开，林小慧的脸在门口出现。 “丽姝姐你来了，快屋里坐。”林小慧笑着请人进屋。 陈丽姝眉尾动了下，一个多月没见，人好像变了不少。 “喵呜。” 猫大王搭见陈丽姝的身影，好像被抛弃的孩子终于看见亲人了，立即委屈的喵了一声，伸出两个前爪去扒陈丽姝的裤腿，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陈丽姝立马弯身将它抱在怀里：“想我了是不是？” “小慧，谁来了？”林小月说着从里屋出来，看见陈丽姝眼睛一亮：“弟妹你回来了。” “嗯，正好下午没课，就提前回来了。” 陈丽姝说着目光落在她如同西瓜一般大的肚子上：“嫂子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饿，可吃没几口又饱了。”林小月摸着肚子笑的满眼温柔：“好在快了，还有一个月就能卸货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林小月突然开口道：“前两天魏家吵起来了，你猜猜是因为啥？” 陈丽姝摇头：“这我还真猜不着。”估计又是恶婆婆欺负小白花的戏码。 “王玉芬私下卖粮票被她婆婆抓到了，平时省吃俭用的，她竟然卖钱贴补娘家，婆媳俩都动手了，现在整个大院都传开了。” 王玉芬怀着孕魏老太都能动手，看来是气的不轻。 林小月说着唏嘘道：“女人不省心，魏刚好像还因为这事被领导叫去批评了一顿。” 陈丽姝也有些感慨，王玉芬表面装的老实，私底下最不是省油的灯，魏老太也不是善茬，魏刚夹在中间肯定也不容易。 都说妻贤夫祸少，娶媳妇的时候可得擦亮眼睛了。 从吴家出来，陈丽姝带着‘大王’刚要下楼，对面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王玉芬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透过敞开的门缝还能听见里面魏老太的咒骂声：“瘟死的玩意儿，吃里扒外，娘家也没一个好东西。” 陈丽姝假装看不出王玉芬的欲言又止，朝她点点头转身下楼。 像王玉芬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可怜，而且就她那婆婆，说不定还要惹一身腥。 带着‘大王’一路回家，终于回到久别的家里，‘大王’开心的在每个房间里转来转去。 陈丽姝则开始洗衣服，打扫卫生，等到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开始做饭。 原本不知道顾兴东要回来，她只买了一点鸡蛋和白菜，原本是想煮点热汤面条自己吃一口就算了，这会儿知道他回来了，就得认真做起来。 晚饭陈丽姝焖的米饭，炒了个鸡蛋又炖了个白菜土豆粉条。 “哎老顾，求你个事。” 傍晚，吴铮和顾兴东并肩往家走时开口道：“你觉得我那小姨子怎么样？” 顾兴东眉心一跳：“有屁放。” “嘿嘿。”吴铮笑：“这不是年前回家相亲没相成，我丈母娘和我媳妇的意思是不如在队上给找一个，两家也方便照顾。” “说重点。” “我觉得李卫民不错，想请你帮着探探话。” “多大个事，自己问去。” 顾兴东说完，眼角余光突然扫到自家窗前的晾衣架上挂着衣服，黑眸一亮，当即撇下吴铮快步朝家走去。 “自己去就自己去，没了你这张屠夫我还能了吃了带毛猪不成？”吴铮看着顾兴东的背影嘟哝道。 …… 顾兴东刚推开房门，看见桌上的饭菜却不见陈丽姝的身影，顾不得洗手，直接往屋里去，当看见她正坐在柜子边收拾衣服时，才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丽姝抬头，见他回来了，忙将手里的衣服放下起身：“下午没课我就提前回来了。” 顾兴东点头，转身去为卫生间洗漱。 两人吃过饭，顾兴东去洗碗，陈丽姝继续去整理她没整理完的衣服。 眼看三月份了，天渐渐暖和起来，也该带两件薄一点的衣服去学校。 小别胜新婚，一直到后半夜，房间里的声音才渐渐消下去。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醒来的时候旁边位置是空的，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起身给自己和‘大王’简单弄了点吃，才背上挎包回学校。 “陈丽姝，给你的。” 周一第一天上课，陈丽姝刚在座位上坐下，身后的李志伟突然开口，指了指她书桌堂的方向。 陈丽姝疑惑的侧头看去，发现里面竟然用网兜放着几个苹果。苹果旁边有一张纸，陈丽姝拿出来发现是一封短信，只看了开头就开始皱紧眉头。 姝：每次一想到你我的心里就跳得慌，满怀心事不知从哪里说起…… 就算反应再迟钝陈丽姝也知道这是一封情书，双手径直将信折上，连同那一兜苹果一并还给李志伟。 “我已经结婚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写这些奇怪的东西了。” 听见她说自己结婚了，李志伟愣了一下，随即笑眯着眼说：“别闹，就算为了拒绝我也用不着编这么扯的借口。” 第179章 联谊会 陈丽姝：“我孩子都两岁了。” 李志伟见她神情认真不似做伪，瞬间感觉一颗红心碎成了无数块。 兀自伤心片刻，李志伟很快收拾好心情，笑着又将苹果还回去：“送都送了，就当是同学送的，不然你和张雪分了吧。” 张雪听见自己也有份，一脸惊喜的笑道：“真的？我都好久没吃苹果了，水果店的水果贵的要死，那我可不客气了。” 江雨薇从班级门口进来，一眼就看见李志伟殷勤送苹果的样子，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雨薇，姓陈的那贱人竟然和你抢男朋友。”一旁孙玲看见这一幕生气道。 江雨薇沉着脸说：“别胡说，我跟李志伟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是。”孙玲从善如流：“可是李志伟以前一直明明都是在追你的，现在怎么一转头就对姓陈的献上殷勤了，你就不生气？” “谁稀罕他追了。” 江雨薇丢下一句，径直去到座位旁，刚要坐下，想了想脚步一转走到李志伟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李志伟你可真行，又拿好吃的忽悠女孩子？好几年的花样都不带变的？” 李志伟不以为意：“忽悠什么，我跟陈丽姝是朋友，请她吃两个苹果而已。” “李志伟，怎么不见你给雨薇送苹果了？”孙玲不平问。 李志伟手一摊，耸了耸肩：“送了也不吃，浪费粮食可耻啊。” 他算看出来了，反正江雨薇也不喜欢自己，何必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江雨薇听见他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没再说什么一转身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一上午课程很快结束，陈丽姝看一眼手里的苹果，想了想同张雪和李志伟还有冯胖子说：“中午我请你们吃食堂吧。” “吃食堂多没劲，一点诚意都没有，不然去外面吃吧，我知道有家人民饭店，他家的厨子手艺不错，做菜特别好吃。” 李志伟听见陈丽姝要请客吃饭立马来了精神：“要不拐两条街有家新乡饭店，他家也不错。” “李志伟行啊，才开学多长时间周围有几家饭店你都如数家珍了。”张雪忍不住打趣道。 “没有饭店，只有食堂，去不去？不去我和张雪可走了。”陈丽姝说着起身，拉着张雪要走。 “去去去，陈丽姝同学，志伟不去我去。”冯胖子赶忙起身。 “胖子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李志伟吐槽一句，眼见着人出了教室想了想赶忙追出去：“先说好了，没肉我可不干！” …… “雨薇，你没看见陈丽姝和李志伟他们几个最近走的那个近乎，不但有说有笑的，隔三差五还一起去食堂，真不要脸！” “你以后别在我耳边提他们的名字，听见就烦。”江雨薇垂头，将手里的书翻的刷刷做响。 孙玲看见她这反应，想了一下提议道：“下周咱们系和别的系要组织一场联谊会，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江雨薇抬头：“联谊会？” “是啊，学生会特意跟学校借了一间大教室，就在丁字楼那头，听说邀请了学校里好多优秀的学生，最主要的是晚上还有舞会。” 江雨薇听见她的话有些心动：“反正那天也没什么事，不然就去看看吧。” 另一头，李志伟也在极力游说陈丽姝和张雪。 “……这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每个学生会的成员最多只能带一个人，你俩正好我跟胖子一人带一个，机会多难得。” “是挺难得的，就是时间有点晚。” 从来没参加过集体活动，陈丽姝确实有些心动，可联谊会时间是下周六晚上，这样她就不能提前回家了。 “你就当赔我去吧，不然我一个人去多无聊。”张雪也跟着一起劝道。 “那好吧。” …… “雨薇，我听说陈丽姝和张雪也去参加联谊会，真是冤家路窄，你说他们俩怎么那么烦人，简直阴魂不散！”听到两人也要去的消息，孙玲心里又气又急。 原本她是想趁这次机会出出风头的，可陈丽姝也参加，谁知道大伙还会不会注意到自己。 “他们想去是他们的自由，咱们又管不着。”江雨薇面上不显，捏着笔的指节却微微有些泛白。 “对，两个乡巴佬去了也是丢人现眼。”孙玲说着，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凑近江雨薇耳边小声说：“雨薇，你堂姐是不是在医院做医生？能不能让她开点泻药？” 江雨薇抬头：“你要泻药干什么？干燥了？” 孙玲朝她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青山村，李秀兰和顾守福他们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看着家里冷锅冷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老二媳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明明在家却连饭都不做。 “爸妈，你们先回屋歇会儿，我去做饭，一会儿好了叫你们。” 李秀兰点头：“不用整复杂的，大家伙都饿了，不行贴点饼子就着咸菜疙瘩对付一顿得了。” 张小菊：“大嫂，我帮你吧。” “你还怀着孩子又上一天班快回屋歇着去吧。” “上班也不累，不然我帮大嫂你烧火吧，这样也能快点。” 李秀兰和顾守福两口子刚回屋，刘月敏立马哭着从自己屋里出来：“爸妈，这回你们可得帮帮我啊。” “媳妇你这是怎么了？”顾兴民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脸上的淤青和抓痕，新上身的枣红色趟绒衣服上沾了不少灰，顿时神色一凛：“谁欺负你了？” “孩子他爹……” 刘月敏看着顾兴民，顿时委屈的又哭出声来：“这次咱们家真要完犊子了。”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回娘家了？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看我不收拾他。” 自从陈丽姝实行什么‘流水线作业’，交到大家手里的衣服零件都是有数的，刘月敏再不能偷拿布料，可她已经收了别人的订钱，没有办法，便想着今天跟队上请假回娘家一趟把订钱给退了。 “赵小菊那贱人，她就是看不得我好，原本那五个人都同意了，谁知道她竟然鼓动家，除了订钱，还让我每人再赔十块，我不同意，他们就不让我走……” 第180章 泻药 李秀兰和顾守福两口子听着她的哭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老二媳妇竟然偷拿布料出去卖衣服，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活该，你自己不动歪心思人家能抓到你把柄？” 刘月敏抹了把脸，委屈道：“妈，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现在还说我有什么用？” “现在你娘家那头怎么说？”顾守福皱着眉头问。 “我没卖出去衣服还要倒贴钱这事肯定不能干，可我要是不答应，我娘家嫂子说她就要举报咱们家投机倒把。” 赵小菊原话是要举报她，可要不把事情往大了说，家里人肯定不能管她。 顾守福锐利的目光射过去：“家里的事你往出说了？” 刘月敏害怕的瑟缩一下：“没，这么大的事我咋可能往外说，可能是我娘家嫂子猜的。” “我就说你不是好得瑟，你都要钻钱眼里了，老三媳妇都这么帮大家了，你竟然还想着偷布料，你，你可真是……” 李秀兰气的不行，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儿媳妇。 “妈，现在指责月敏也没用，大家还是想想这件事怎么解决吧。” 顾守福：“你没给钱他们就让你回来了？” 刘月敏不敢跟他对视，呐呐道：“我答应会给他们衣服。” 她已经打算好了，这事只要李秀兰和顾守福开口，陈丽姝看在他们两人的面子肯定也会同意把这五件衣服拿出来，退一步说，即便不是白给，一件衣服成本价也不到十块钱。 李秀兰：“那是你的衣服吗？那是人家老三媳妇的。” “行了，现在吵他们也没用。”顾守福叹一口气：“衣服不能动，不行还是给钱吧。” 顾兴民急：“爸，那可是五十块钱，怎么能就这么白给出去？” 任谁都会算账，给衣服还能赚钱，不给衣服就是倒贴钱。 “爸妈，要不你们跟三弟妹商量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实在不行我按成本价给她还不行吗？” “要说你自己去说，我可没脸说。”偷拿人家衣服不说，现在还想朝人家要衣服，得多大脸才能干这事。 “那我大嫂那头，万一她去举报……” “让她去！二嫂你明天就去跟她说，要是她敢动一下，看我不把老刘家全灭了。”顾兴业从外面进来，眼神狠戾的开口。 谁要敢让家里不好过，他就敢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都已经分家了，事情既然是你们两口自己惹出来的，那就自己解决吧，至于举报的事情，老二媳妇你回家的时候给家里带句话，这事以后不管谁抖落出去，我都算在刘家头上。”顾守福面无表情的说。 眼看让老两口出面是不行了，刘月敏心里有些发慌，钱没赚到不说就要搭五十块钱，这比剜她肉还难受。 越想越不甘心，饭也不吃了，直接去大队部给陈丽姝打电话。 宿舍里，陈丽姝和张雪正准备去丁字楼，刚出宿舍，宿管阿姨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一零六寝室的陈丽姝同学，请速去传达室接电话，你家里给你来电话了。” 走廊里本就空旷加上宿管阿姨的大嗓门，瞬间整栋楼都能听见了。 “要不你先过去吧，等我接完电话去找你。” 同张雪说一句，陈丽姝快步过去跟宿管阿姨说一声，然后直奔传达室。 张雪看着人急慌慌走了，只好先去丁字楼，这次联谊会的地点选在三楼，张雪上到二楼的时候突然听见楼梯拐角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一开始还没太在意，当听见孙玲的声音时，下意识放缓脚步，悄悄朝着声音的方向靠近两步。 “我姐说一般人吃一片就有效果，她说药劲大不能多吃，只给了我三片。” “知道了。”孙玲将小纸包接过去小心的揣在兜里，眼底露出一抹兴奋：“雨薇你等着看吧，我今天一定让姓陈的那贱人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从此以后只能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 陈丽姝一路去到传达室，没过多久电话再次响起，接起来后发现对方竟然是刘月敏。 “三弟妹，你可一定要帮帮二嫂，如果这次连你也不帮我……” “二嫂，电话费好几毛钱一分钟，你要不说重点也行，反正都是你消费。” 刘月敏这才反应过来，不敢耽搁，尽量用最简短的话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所以二嫂你想让我给你几件衣服？”陈丽姝听完后直接问道。 刘月敏听她语气不对，忙说：“不用给，我可以给你成本价。” 陈丽姝笑：“二嫂，别说成本价，就是正常价我都不会给你，还有，既然你自己不打自招，我会跟林齐说一声，丢的那两件布料这个月会一并扣回来。” 一听要扣钱，刘月敏急了：“三弟妹你！” “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就这样吧。” 不等刘月敏把话说完，陈丽姝直接将电话挂了，这得是多大的脸才能提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陈丽姝决定今晚回宿舍就给林齐写信，叮嘱他一定记着把衣服钱扣回来。 一路到丁字楼，陈丽姝正准备上去，一抬头看见迎面急慌慌下楼的张雪，纳闷道：“怎么下来了？” “丽姝，我跟你说，我刚刚在楼梯口碰见孙玲和江雨薇了，两人鬼鬼祟祟的，虽然没太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不过我隐约听见他们提到你了，肯定不会有啥好事，以防万一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接着张雪将看见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陈丽姝听完她的话眉尾动了下：“咱们不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什么好怕的。 张雪急：“可是，万一真着了他们的道犯不上啊。” 陈丽姝笑：“天天一个寝室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雪儿，难道你没听过防不胜防这句话？这次他们能被你撞见就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咱们不是去打没准备的仗，相反，正好咱们见识一下他们想耍什么花样。” “那行。”张雪点头，一转身带着陈丽姝又往楼上去，边走边说：“看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样！” 第181章 对换 三楼右手边的一间大教室里，早已经有组织活动的工作人员将桌椅板凳两两对拼归置到四周靠墙的位置，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留做一会儿跳舞的场地。 每一个桌子上还贴心的摆放着橘子糖瓜子花生和饮料之类的小吃，虽然东西不多，却是学生们尽力拼凑出来的。 孙玲拉着江雨薇在一个桌子上坐下，从兜里将纸包拿出来，看一眼周围有说有笑的同学们，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药片碾碎，然后快速的放进杯子里后，又往里面倒了些饮料摇晃均匀，随后又将另外几个杯子都倒上，然后若无其事的拿起桌上的一瓣橘子糖拨开放进嘴里。 一旁的江雨薇将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随着陆续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孙玲开始频繁注意门口的动静，当看见陈丽姝和张雪进来的时候眼睛一亮，忙起身朝两人招手：“张雪陈丽姝，这里！” 陈丽姝见状眉尾动了下，同张雪一起朝两人走过去。 “你们俩怎么来这么晚？”孙玲指了下对面的位置：“快坐吧。” “这不是还没开始么。”陈丽姝笑着同张雪一起坐下。 “来的早，饮料都给你们倒好了。”孙玲说着将其中两杯递给两人：“每个桌上只准备一瓶，你俩可要好好尝一尝。” “谢谢。”陈丽姝笑着接过去，张雪急的在桌子底下用手指捅了她一下，眼神示意这饮料肯定有问题。 陈丽姝侧头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们两个怎么不喝？我觉得味道还可以，是吧雨薇？”孙玲看陈丽姝接过杯子也不动作，心里隐隐有些着急。 “是，味道还不错。”江雨薇拿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 张雪：“我们刚从寝室出来的时候喝了挺多水，还不太渴，留着一会儿再喝。” “这是饮料，不渴也能喝。” 孙玲还要说，便觉腿上被人撞了一下，江雨薇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孙玲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着急，万一引起两人的怀疑，那她准备的好戏可就泡汤了。 “那行，那就等一会儿再喝，吃糖吧，橘子味的。”孙玲掩饰的又给两人每人发了一块糖。 陈丽姝看一眼手里的糖，慢慢的拨开糖纸后放进嘴里，顿时一股浓浓的橘子味充斥在味蕾。 “陈丽姝！” 李志伟进来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四处搜寻陈丽姝的身影，找到之后，立马带着冯胖子过来。 “你们怎么坐一起了？”到了近处看见江雨薇和孙玲竟然也在，李志伟下意识皱眉问。 “李志伟，你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不能坐一起？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孙玲抱着手臂出声呛道。 “行行，姑奶奶，你们能坐。”李志伟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去，往里面坐坐，给我和胖子腾个地儿。” 孙玲没动：“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再说多大地方能装下冯胖子，你俩别在这凑热闹了，对面不是有地方。” “别磨叽，我就愿意在这凑热闹，快往里去，不然我坐你身上了。”李志伟作势就要往她腿上坐，孙玲立马惊呼一声推了他一把：“李志伟你不要脸！”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还是起身，跟江雨薇一起往里面挤了挤。 陈丽姝一直在留意两人，眼下见孙玲和江雨薇忙着挪位置，动作迅速的将自己手里的杯子和孙玲的调换了个位置。 一阵折腾，冯胖子又去别地儿搬了个凳子，六个人勉强挤在一张桌子上。 自从李志伟坐下之后，孙玲的脸一直臭臭的，似乎极度厌烦李志伟似的，李志伟全然不在乎，抓了几颗花生放在手里拨壳，拨好之后，起身将手里的一把花生仁递给陈丽姝。 “你自己留着吃吧。”陈丽姝笑笑没接。 “不吃拉倒。”李志伟不以为意，捻一粒扔进嘴里。 孙玲见状冷哼一声，刺道“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你，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 “我乐意。” “你！”孙玲一噎。 “同学们，很高兴今天大家能够在……” 两人正要掐起来，台上的主持人突然开始讲话，底下原本热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懒得搭理你。”孙玲小声说一句，端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大口，喝完之后皱着眉头砸吧了下嘴，觉得今天这饮料和平时喝的味道有些不一样，不过也没纠结太久，因为她看见陈丽姝也拿起饮料喝了一口，顿时兴奋的眼里有些发光。 没过多久，主持人已经讲完话了，剩下的时间都是留给大家私下交流的。 有人聚在一起讨论诗词，有人谈论古今，也有探讨学术。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玲看着陈丽姝的目光渐渐带上疑惑，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反应，她明明把三片都放进去了，难道是喝的不够多？ “陈丽姝，你怎么不喝饮料？” 陈丽姝听见她问，看一眼面前的半杯饮料，虽然不知道她动了什么手脚，但可以确定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要不大家一起喝一个吧。”陈丽姝举起杯子笑着说。 “等等。”李志伟拿脚踹了下冯胖子的凳子：“胖子，你去那头给咱俩也弄一杯，凑个热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体型出去进来多费劲。”冯胖子不太想动。 “别磨叽，快去。”李志伟瞪他一眼，冯胖子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接着是一阵桌椅的撞击声和摩擦地面的声音，冯胖子费了半天劲总算是给自己解放出去。 孙玲冷瞥一眼李志伟冷哼道：“丑人多作怪。” “丑人说谁？” “说你！” “哦——”李志伟拉着长音哦一声。 孙玲顿时气的跳脚。 很快冯胖子拿着两杯饮料回来，李志伟终于心满意足的和大家碰了个杯后一饮而尽。 “有没有想要跳舞的？我特意跟系里借了收音机和磁带，里面还有邓丽君的歌。”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手里拎着一个一尺多长的收音机上台。 听见有邓丽君的歌，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随着音乐缓缓响起，有好几个大胆的率先走到中间的空地。 孙玲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陈丽姝，眉头渐渐皱紧，陈丽姝抬头，看见她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勾起唇角回她一笑。 第182章 出丑 “雨薇，你确定你给我的是泻药没弄错？”孙玲瞪她一眼，侧头小声问江雨薇。 “我姐给我的时候还特意交代让少吃，应该不会错吧。”见陈丽姝迟迟没有反应，江雨薇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同学，能请你跳支舞吗？” 这一桌因为有陈丽姝和江雨薇两个美女，早就有不少人盯着，一听见可以跳舞了，立马围了不少人过来。 孙玲看着这么多人竟然都是奔着江雨薇和陈丽姝来的，没有一个开口邀请她，心里不舒服，连同肚子都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没过多久，疼痛越来越剧烈，孙玲的整个脸都变得有些发白。 “抱歉，我不会跳舞，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陈丽姝笑着拒绝。 江雨薇则是全程冷淡，根本连头都没抬一次。 “同学，能请你跳舞吗？”有男生见请不了两人，退而求其次，纷纷邀请张雪和孙玲。 孙玲看着面前邀请自己那人正是她一直仰慕的学生会主席，强忍着肚子的不适高兴的点头：“好啊。” 然而，随着她起身，肚子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咕噜’声，紧接着肠子好像被翻搅一般，一阵强烈的冲动袭来，顾不得其它，孙玲用力推了把李志伟：“你快起来。” “不就跟男生跳个舞，至于这么猴急吗？”李志伟故意跟她对着干，身体稳稳的坐着。 “你起开，我，我肚子不舒服想上厕所。”孙玲捂着肚子，感觉好像随时都要出来了，又气又急，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志伟狐疑的看她一眼，见她神情确实挺着急的，同一旁的冯胖子说：“胖子，让一下。” “哦。”冯胖子扔下手里的瓜子壳，想要起身，可他那体型，本来起来就有些费劲，偏旁边还站着好几个男生，等他挪开的时候，孙玲已经疼的脸色苍白如纸。 一路艰难的扶着桌子往外挪去，孙玲感觉自己随时都要虚脱的倒下去。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有些头晕眼花。 “噗噗——” 随着一串响亮的放屁声，孙玲好像突然被雷击中了一般钉在当场，整个人目光呆滞脸色煞白。 周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李志伟张了张嘴，又觉得这会儿自己还是别说话的好，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孙玲？”江雨薇轻轻叫一声，孙玲终于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出来，抬手捂着脸逃也似的跑走了。 “孙玲也太缺德了，这要不是咱们提前知晓，当时出丑的人就是你了。”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张雪依然心有余悸。 看孙玲的反应，药效绝对轻不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心思这么歹毒的人。 “出了今天这事估计她也能消停一阵子了。”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算脸皮再厚以后也能收敛些。 两人一路回到寝室，发现孙玲和江雨薇没在，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说什么。 “怎么就你们俩回来了？江雨薇之前急急忙忙回来拿了一身衣服又跑出去了，我看神情挺着急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贺从床上坐起来好奇的问。 “她和孙玲先离开的，发生什么我俩还真不清楚。”陈丽姝笑回一句，弯身去床底下拿脸盆准备洗漱。 李贺听见她这话不信的撇撇嘴，陈丽姝不说，她自己早晚也能问出来。 江雨薇和孙玲一夜未归，两人都是本市人，陈丽姝猜测两人可能是连夜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将已经过季的厚棉衣打包带走，回家之前她先去买了点菜，顺道又买了点菜种子，眼看进入四月份，家里的菜地也该翻一翻种上菜了。 一路回到家里，打开门后竟然没看见‘大王’的身影，心想可能天气暖和又开始出去浪了倒也没太在意，先将棉衣收好，陈丽姝开始收拾屋子。 先将家里的床单被罩都换掉洗了还有顾兴东脱下来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等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陈丽姝开始和面，晚上她准备包饺子。 春分之后，白昼开始渐渐变长，顾兴东回来的时候天还没黑，老远就看见自家的窗前晾晒的床单被罩，知道是陈丽姝回来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原本周六没回来以为她这周可能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 “你俩慢慢走，我先回去了。” 吴铮见他动作，下意识朝他家窗前看一眼，顿时了然。 “老顾两口子感情可真好。”周良一旁感慨一句。 曾几何时他也跟顾兴东一样，一下班就着急往家奔，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觉得家里还不如营里待的舒心。 顾兴东到楼下的时候‘大王’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仰脸朝着他“喵喵”叫了两声。 顾兴东吹了声口哨，示意它赶紧回家。 “你俩怎么凑一块儿回来的？”陈丽姝正往出端饺子，看见一人一猫进来笑着问。 “这小崽子精的很，平时你不在家它也待不住，一大早出去，晚上守着点再跟我一起回来。”顾兴东笑说一句，迈步去卫生间洗手。 周良同吴铮分开后上楼，刚拿出钥匙要开门，听见房间里有动静，神色微动，拉开门后果然看见赵婧的身影。 “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刚结束一场表演，团里特意给大家放两天假，我回来取两件衣服。” “晚上还走吗？” “明天一早走。” “吃饭了吗？” “没有。” “你等着，我这就去做饭。”周良脱下外衣，先去洗了手，然后进厨房做饭。 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家都是怎么省事怎么弄，现在赵婧回来了，他特意做了两个菜，知道她喜欢喝汤，又特意熬了个汤。 “怎么就吃这么点？”周良见她只动几口就放下筷子，开口问道。 “下个月有个重要演出，得控制饮食。” 周良张了张嘴，话头一转开口道：“赵婧，你觉得咱俩是不是应该要个孩子了？” 院里像他这个岁数的孩子基本上都能打酱油了，有大的甚至都上小学了。 赵婧皱眉：“我暂时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第183章 化纤布料 周良抬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考虑？” “我现在还能跳，过几年再说吧。” “过几年是几年？总要给我个准信吧？” 面对周良突然的咄咄逼人，赵婧不再开口。 “我都已经快三十了，你今年也二十七了，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都是再等等，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信，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准备跟我生孩子？” “周良你发什么疯？懒得理你。”赵婧起身进屋，紧接着房间里传来“砰”的一下重重的关门声。 “兴东，我今天买了点菜种子，柿子、茄子、辣椒都有，你有空的时候把地翻一翻，下周我有时间好把它们种上。” “你告诉我种子放哪儿就行，我有空直接一起就种上了。”顾兴东说着将盘子里最后一个饺子吃完。 陈丽姝起身要收拾桌子，被顾兴东伸手按住：“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你歇着我来吧。” 陈丽姝笑：“我不累，倒是你白天训练那么辛苦。” 顾兴东手里拿着碗筷，低头亲她一下轻声道：“乖，咱留着点体力晚上还得把我喂饱呢。” 陈丽姝嗔他一眼：“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跟自己媳妇要什么正经，不然别人那些孩子都是怎么来的？” 陈丽姝说不过他：“快捡你的碗吧。” 顾兴东乐：“遵命。” 因为第二天两人都要起早，所以吃过饭没多久两人就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东一起起床，自己简单弄了点吃的便坐车回了学校。 进班级的时候，陈丽姝发现江雨薇和孙玲已经在座位上，孙玲看见她进来表情有些狰狞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陈丽姝不以为意，兀自坐回座位上。 “一早回的寝室，估计是怕丢人，那天的事只字未提。”张雪见她过来，忙凑过去小声说。 陈丽姝点点头，心说她要有脸说才怪了，识相的最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她不介意再帮她回忆一下当天的事情。 果真，接下来的两天大家都相安无事，周三这天，班级下午没课，陈丽姝决定去医科大学看徐宁。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下午没课？”徐宁看见她过来特别高兴。 陈丽姝抿嘴笑：“我神通广大。” “你吃午饭了吗？要不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的食堂吧，味道还不错。”徐宁笑着开口。 “难得来一趟吃什么食堂，走我请你下馆子去。”徐宁家里条件她知道，俩人真要在食堂吃一顿，估计徐宁晚饭就不用吃了。 陈丽姝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徐宁往外走。 女生饭量小，俩人一人一个馒头，另外又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除了票证，陈丽姝一共花了一块二毛钱。 “难得休息我想去商店买块布料做个胸衣，你陪我去吧？” 陈丽姝点头：“行。” 正好换季了，除了自己，她也想给顾兴东做件衣服，虽说一直穿军装，休息的时候也可以换着穿。 两人从饭店出来便一起坐车去了商业街。 说是商业街，其实也没有几家店铺，下车之后，两人直接去了百货公司，刚一进店门，老远就听见有个柜台里面的营业员在喊：“新到的确良，不要票，想买的先去领票排队！” 一句话好像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顿时炸开了锅。 的确良可是抢手货，因为颜色鲜亮又结实耐穿，从来都是供不应求，更何况现在还不要票。 随着营业员话音刚落，顿时有好几个人围过去。 这时候就是碰运气的时候，正巧碰见了肯定很顺利就买到了，不然等后头听见消息赶过来，就只能后边排着，几个小时也有可能，不过轮到你的时候还有没有就不一定了。 徐宁听见对方的喊话眼睛一亮，侧头同陈丽姝说：“咱们也过去看看？” 陈丽姝点头：“好。” 两人先去领票，等到过去柜台前的时候，前头已经挤了十几个人。 “1.5的的确良5尺，7.5元。当面点清，出门概不负责！”营业员开始在柜台里面“唱账。” “一块五一尺？比平纹布贵了两倍多。”徐宁听见营业员‘唱账’顿时有些犹豫。 很快排到两人，陈丽姝相中一款天蓝色带小碎花的布料，觉得做条下身裙子不错，便买了三尺布，一共花了四块五毛钱。 徐宁纠结好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拉着陈丽姝去到另一侧的柜台，扯了一尺平纹布。 陈丽姝又买了一块素色布料，准备给顾兴东做件衬衫。 “我听说年前纺织厂新进了一批设备，专门生产化纤产品，你说以后生产的多了，会不会就不要票了？”营业员给陈丽姝扯完布，看一眼旁边供不应求的的确良柜台，扭头同另一边的同事闲聊起来。 “应该不会吧？”被问的同事也有些不确定：“之前虽说化纤产品不按实收票，可也一直收着呢，而且我听经理说，好像是这批布料是试制的，所以才不要票。” “……” 陈丽姝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她记得前世好像也就这两年，随着改革开放和大量引进国外先进生产设备，化纤产品生产量加大，后来确实不要票了，布料不再紧张，‘假领子’也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既然纺织厂进了新设备，那她可以在政策落实之前先搞一些的确良，这样肯定能赚一笔。 就在陈丽姝想着再去一趟纺织厂的时候，她收到了林齐的来信。 年前进的灯芯绒布料已经全部做成成衣，算上这段时间内衣的分成，一共收入四千二百八十六块钱，林齐全都汇在了她的账户上。 陈丽姝没着急回信，而是等钱到账之后，赶上周日休息先坐车去了趟市纺织厂。 跟传达室的大爷招呼一声，陈丽姝径直去了厂办公室。 “李科长您好。” 李正兴正在喝茶看报纸，一抬头看见她进来，笑问：“小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丽姝将身后的门带上，才笑着说：“我听说厂里新进了一批设备。” 李正兴听见她这话乐了：“小陈想搞点化纤布料？” 陈丽姝点头：“不知道科长您方不方便。” 李正兴沉吟片刻开口：“厂里现在还在试制阶段，我手里‘缺口’有限。” 陈丽姝没急着开口，等他继续把话说完。 第184章 纠察队 “这样吧，八毛一尺，先给你十匹怎么样？” 每批布料生产他手里都有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的‘缺口’，不过的确良是紧俏商品，上头卡的比较严，给的指标也只有百分之一。 八毛钱一尺？比商店里便宜了近一半！人家都这么大方了，陈丽姝自然也不吝啬，从兜里将事先准备好的十张大团结拿出来，不声不响的放在李正兴手边的报纸底下。 李正兴扫一眼她动作，心里暗暗点头，是个明白人。 有多少人跟他合作过一两次之后都被他找借口打发了，他能给对方带来多大的利润他自己知道，如果连其中小小的一部分都舍不得拿，那就是根本没把他李正兴放在眼里，不如趁早断了。 陈丽姝拿着写好的单子先去把钱付了，然后又去找了个人力三轮车来拉货。 这次买的的确良一共有两种颜色，一种是浅粉，一种是豆绿，除了做‘假领子’之外，做半袖衬衫也是不错的选择，正好天气渐渐暖和，销量肯定是不愁的。 一路坐着三轮车到了邮局门口，陈丽姝让师傅先稍等一下，她先进去办理完手续然后他再往里搬货。 刚走到门口，一眼看见大厅里站着两个‘红袖章’的纠察，手里正押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那女人脚边放着一个大尼龙袋子，应该是不甘心，正在拼命挣扎：“你们凭什么扣我的货，我就是给亲戚邮点东西怎么了？” “我们已经观察你很久了，哪个亲戚隔三差五就要邮东西，还一邮就是满满一大包。”邮局的一名工作人员高声说道。 陈丽姝一看情况不对，身子一转就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同志，你要办理什么业务？”先前开口的工作人员扫到她身影忙开口叫人。 “你们忙，我不着急改天再来。”陈丽姝努力镇定下来，朝对方勉强笑一下，继续往前走。 “已经没事了，同志你可以办理了。”工作人员热心的唤道。 陈丽姝全当没听见，加快脚步快速出了邮局大门走到人力三轮车旁边。 “姑娘，这就搬货？”三轮车师傅见她出来，跳下车就要去抗袋子。 “不搬了咱们走。”陈丽姝压低声音制止了他的动作。 “咋不搬了呢？”师傅不解的问。 “别问那么多了，快去骑车咱们先去别处再说。” 就耽搁这么一会儿功夫，里面的‘红袖章’已经反应过来，其中一个见她要走，从屋子里追出来叫道：“前头那位同志，你等一下。” 陈丽姝回头，见对方竟然朝自己过来，顿时吓的一颗心差点没跳出嗓子眼。 这要是被抓到了，所有的货被没收不说，万一要是去‘学习班’蹲几天，或者直接给她定个投机倒把罪那可就全完蛋了。 想至此，陈丽姝慌忙跳上三轮车后斗催促三轮车师傅说：“师傅快，快起车，咱们快走。” 三轮车师傅有些发懵：“姑娘，咱们去哪啊？” 都火烧眉毛了他竟然还问东问西，陈丽姝急的不行：“随便蹬，只要你能把后边那人甩开，我再多给你加十块钱。” 一听见能加钱，师傅再不耽搁，腿上一个用力，车子‘嗖’的一下窜出去，惯性原因，陈丽姝没有准备，差点翻下去。 “哎，你跑什么！”‘红袖章’原本还不太确定正要过去查看，这会儿见陈丽姝连人带车头也不回的跑了，知道肯定又是一个投机倒把的，立马加快步子追上去。 …… 王艾香今天像往常一样准备给乡下的亲戚邮衣服，谁知道竟被邮局的人给盯上了，甚至还举报给了纠察队的‘红袖章’。 货要被没收不说，对方还要拉她去‘学习班’，心里正直呼倒霉，一抬头看见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进来，原本她也没多想，直到听到其中一个‘红袖章’追出去的声音，王艾香知道自己的脱身机会来了。 趁大家分神的时候，猛的一把撞开旁边钳制她的‘红袖章’撒腿就往外头跑去。 “犯了错竟然还敢跑，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抓到你不给你送看守所去！”‘红袖章’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抬腿就追了出去。 王艾香心里骂了声娘，心想今天就算是跑死也不能让对方给抓到。脚上加力，一时耳边除了‘红袖章’的咒骂，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三轮车师傅得了陈丽姝的吩咐，不管不顾，闷头就是朝前骑，七拐八拐坐在后头的陈丽姝也被甩的七荤八素，眼看前面就要没路了，两人都吓的不轻。 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个人影，三轮车师傅没有刹车，一人一车差点撞到一起。 “左拐，前头有路，出去就是大道路口。”王艾香险险避过去，一溜烟朝左边冲过去。 三轮车师傅动作快过大脑，胳膊用力一别，后边的车斗在地面滑过一道完美的弧度，甚至连停顿一下都没有，一鼓作气直接朝前面跑过去了。 “别，别让我看见你们，不然有你们好看。” 两名‘红袖章’双手叉着腰，嘴里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不甘心的看着几人越跑越远的身影，恨声说一句。 “我的妈呀，可算是把两个瘟神给甩掉了。” 眼看身后的人已经被甩的不见了踪影，王艾香腿一软，也不管地上又脏又凉，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三轮车师傅虚脱一般停下车子，刚刚太过紧张，这会儿觉得腿肚子一阵打颤，估计明天是不能出工了，不过好歹客人说多给他添十块钱，倒也没白费力。 陈丽姝双手紧紧抓着车辕，一路颠簸得她胃里一阵不舒服，下车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今天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真跑不出来。”王艾香抬头，看着陈丽姝乐。 “我也要谢谢你的指路。”陈丽姝回她一笑，刚刚要不是她及时提醒，恐怕就被人给抓到了。 “对了，你这车里拉的什么？”王艾香好奇的问。 第185章 安顿 “从朋友手里弄了点布料，你呢？” 王艾香以为她跟自己差不多也是倒腾旧货所以也没在意：“我跟你差不多，从别人那收点旧衣服邮给乡下的亲戚，你也知道乡下不讲究这个，倒是能赚点差价。” 城里人能挣工资，布票也比农村多，穿衣服相对也讲究些，有好些穿旧不要的衣服也只是打了一两个补丁，有的甚至是完好的。农村则不同，有的都补丁摞补丁，现在一块两块就能买一身六七成新的衣服，大多数都愿意买。 陈丽姝点点头心里不禁也有些佩服，这时候只要思想活泛的，似乎都能赚到钱。 “姑娘，你这些货怎么办？给你拉哪儿去？”三轮车师傅休息的差不多了，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回头问。 陈丽姝被他问的滞了一下，刚刚只顾着逃跑，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个棘手的问题等着她。 邮局那条路肯定行不通了，拉回军属院肯定也不行，陈丽姝盯着那车布料一时有些犯难，也不知道现在租房子能不能租到。 就在陈丽姝考虑怎么办的时候，侧头看见王艾香时眼睛一亮，凑近两步开口问：“同志，你是本地人吧？” 王艾香点头：“我叫王艾香，不用那么客气，你叫我名字就行。” 陈丽姝从善如流：“艾香姐，你卖旧衣服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王艾香摇头：“具体没算过，好的时候二十多，不好的时候十几块都有。”毕竟还要分给亲戚，再说旧衣服利润本来就不高。 “我现在有个活，每个月固定三十块钱，第一个月试用期二十五，你要不要干？” “什么活？”王艾香虽然心动，却并没有着急一口答应。 自从她男人死了之后，厂里和街道她都找过多少回了工作都不能落实，家里还有一老一小，不然她也不会被逼无奈干这投机倒把的事。 眼下陈丽姝一个十八九岁小姑娘说要给她提供工作，王艾香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是那么容易接的。 “我现在手里这批布料没地方安顿，你先给我安顿好，至于后续是我找车拉走或者让你继续给我卖布料，到时候再等通知。” 就一堆破布还需要专门花钱雇人卖？王艾香心里觉得不是陈丽姝疯了就是她有钱没地方花烧的。 “行，我干。”一听就这简单的事一个月就能赚好几十，都赶上厂里的工资了，她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你们跟我来吧。” 要安放布料，王艾香起身直接领着陈丽姝和三轮车师傅回了自己家。 她家住在厂区大院里，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去上班了，只有老人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艾香回来了？”有大娘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打量一遍后好奇的问：“家里来客人了？” “嗯。”王艾香应一声，招呼三轮车师傅往屋里抗东西。 这些闲的快要生虱子的老太太最喜欢打探，她要是稍微热情点肯定就要上来问东问西，王艾香索性不给对方发问的机会。 很快四大袋子布料全部放去屋里，陈丽姝给三轮车师傅结了十三块钱。 “今天师傅辛苦了，多出来的一块钱回家买点肉吃。”陈丽姝笑着说。 三轮车师傅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顿时乐的合不拢嘴，收好钱之后同陈丽姝告辞离开。 “艾香姐你家有纸笔吧，咱们需要签一份用人协议，另外还得写一个收据，这样咱们双方都能安心，你说是不是？” 搞得还挺正规。王艾香心下撇嘴，不过还是转身回屋将孩子的纸笔拿出来。 陈丽姝先拟订了一份用人协议，规定了试用期一个月，如果表现良好，会签署为期一年的合同，一年之后视情况而定。 另外就是她的布料，毕竟跟王艾香还不熟，冒然把所有的布料放在她这也是冒险赌一把，不过王艾香还是需要给她写个收据。 等到把一切都弄好之后，陈丽姝才有空打量一下王艾香的家。 挺老旧的平房，四十多平米的两居室套间，家里陈设不多，摆放的家具也大多陈旧，能看出来家里条件不算太好。 “艾香姐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两天家里尽量留人，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提前过来通知你。” 王艾香见她要走，一路将人送到大门口才回转。回到家里她便迫不及待的将地上的尼龙袋子打开，当看清楚里面全是新鲜的确良的时候顿时脑袋一蒙。 陈丽姝从王家出来，看一眼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想着这会儿周斌应该在单位，便先找了家电话亭给他去了个电话。 “喂，周哥，是我陈丽姝。” 周斌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不过挺长时间没联系还是惊喜的，笑问：“妹子你最近上学怎么样？” “还行。”陈丽姝跟他又聊了一下近况，然后才开口问：“周哥，你们单位最近有车来省城吗？” 这会儿汽车少，路也不好走，运输业也不发达，也只能借助周斌他们这种经常跑外的物资局了。 周斌一听她这么问立马会议：“妹子是有东西要带？” “嗯。” “下周有一趟，我看看申请一下随车过去一趟吧，等我到了去哪儿找你？” “你直接来学校吧。”陈丽姝又将自己的院系和班级告诉给周斌，然后才挂断电话。 等到陈丽姝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我还以为你明天早晨直接去教室呢。”张雪看见她回来很高兴，立马从自己床上爬下来。 一个寝室八个人，她跟江雨薇和孙玲已经结仇，李贺新处了个男朋友正是腻歪的时候，另外两个一伙，陈丽姝不在，她也就偶尔跟杨丽丽聊几句。 “今天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陈丽姝一边说，弯身去床底下拿饭盒：“我都饿了，你要不要去吃饭？” “去。”张雪应一声也去拿饭盒。 “我也去。”杨丽丽正在看书，听见两人都去，忙放下手里的书她也去拿饭盒，三个人一起吃饭，每人打一个菜，互相分享，这样就能吃到三个不同的菜了。 “你们听说了吗？学校为了鼓励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期末考试如果成绩优异的会有奖学金，一等奖七十多块钱，即使三等奖也有二十多块钱。”杨丽丽有些激动的开口。 第186章 租库房 “那么多？” 张雪有些吃惊：“要是真得了七十多块钱，那下学期的伙食费基本上就有着落了。” 杨丽丽点头：“可不是，按照一顿饭两毛钱算，一个月才十几块钱，半学期七十多肯定够用了。” 上山下乡的时候她没把持住，嫁给了当地的村民，家里条件有限，来上学的钱和票还是跟村里大伙借了一部分，所以这笔奖学金对她至关重要。 陈丽姝对于奖学金没有太大的想法，毕竟本身上学就享有人民教学补助，至于奖学金，还是留给需要的人比较好。 吃完饭，三个人回到宿舍后又一起看了一会儿书，直到宿舍熄灯，才各自睡去。 周三这天下午学校没课，陈丽姝特意去了一趟王艾香家。 “你个小兔崽子又跟别人打架了是不是？我说你八百回了就是不长记性，非要把你妈我气死就好了！” “他们活该，敢笑话我没有爸爸，谁说的我就揍谁。” “你个小兔崽子学会顶嘴了，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陈丽姝走到门口还来不及敲门，面前的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小男孩从里面跑出来，紧跟着一只布鞋飞出来，要不是她反应快，那只鞋肯定就砸她身上了。 “妹子你过来了，真不好意思，没打着你吧？”王艾香追出来，见她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弯腰把鞋捡起来穿上。 陈丽姝摇头：“没事。” 见她无碍，王艾香忙请人进屋：“别在这站着了，赶紧屋里坐，这时候过来吃饭了吗？要不我给你弄点吃的？” 要说之前她对待陈丽姝的态度还有几分随意，自从看见那些的确良布料之后，这几天她前思后想了不少，能弄到这么多布料的人绝对不简单，以后跟着她干绝对错不了。 所以，她现在对待陈丽姝的态度也变得格外重视。 “艾香姐你别忙了。”陈丽姝见她说着真要去弄饭，忙把人叫住。 “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下周我会带人过来取货，不过具体时间不确定，家里一定要留人。” 王艾香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弄到门路了，心里更加确定陈丽姝能耐不小，态度也更恭敬几分：“家里也没人上班，妹子你放心，肯定会留人的。” “这几天有空艾香姐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房子要出租出售的，地理位置偏一点没关系，最好是独门独院，我想留着做库房用。” 现在运输不方便，市里又有‘红袖章’，王艾香家住在大院，进出多少双眼睛看着，为了以后方便，所以陈丽姝还是想着有个自己的地方。 “我明白妹子的意思，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王艾香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那艾香姐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合适的地方你帮我跟房主都约在下周六下午，那天我再过来统一看一眼。” 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陈丽姝同王艾香说一声，转身离开。 “艾香啊，刚刚走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要出钱雇你的人啊？我瞧着面嫩，应该没多大吧？这事能靠谱吗？”王艾香的婆婆从外面进来，有些担忧的问。 “妈，靠不靠谱咱们也得赌一把，那死鬼死的不光彩，厂里不给抚恤金，就连我的工作都拖了好几年也没落实，现在人家愿意用，不然难道咱们娘仨喝西北风？” 王艾香的婆婆叹一口气：“都是我这老不死的拖累你了，要不然你也能安安心心改嫁。” “改什么嫁，难道还嫁个像你儿子那样的酒鬼？”王艾香丢下一句，转身去做饭。 时间一晃到了周六这天，陈丽姝回家，利用这两天休息时间赶制出一件翻领泡泡袖的样衣来。 周斌这头，接到陈丽姝电话后就跟原本要去省城的那个同事串了一下行程。 周三装完货出发，周四中午到省城，合作单位要组织人手卸货装货，估计夜里就要发车，司机去补觉了，周斌看一眼时间，没来得及吃午饭，按照陈丽姝给的地址，径直去了省师范学院。 “老师，陈丽姝在这个班级吧？外面有个男的找她。” 陈丽姝正在上课，门口突然有个同学来敲门。 这个时间找她的肯定是周斌到了，想至此，陈丽姝赶忙起身跟老师请假，又让张雪帮忙把下一堂课的假也请了，然后才背上挎包出去。 班级里的同学听见有男的找陈丽姝，顿时一个个脖子恨不得抻三尺长，纷纷朝窗户外面望过去，可惜教学楼距离校门口太远了，根本看不清那男的长什么样。 “知道找她那男的是谁吗？”孙玲好奇的回头。 张雪白她一眼：“你问这干嘛？” “好奇，不行吗？“不行。” “我看是你也不知道吧？你俩不是关系最好吗？她连这都不告诉你？” “老师，孙玲说她知道这个题的答案。”讲台上老师刚刚提出个问题，张雪直接指着孙玲开口说。 “那好，这道题就由孙玲同学来给大家讲解一下。” 猛然被点名，孙玲愣了一下。 刚刚她只顾着探听陈丽姝的事情，根本没听老师讲的是什么，恨恨的瞪一眼张雪后起身后，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错误。 “周哥。” 快三个月没见，陈丽姝看见他很高兴。 “这个点过来还没吃饭吧？我们学校旁边有家人民饭店，那里的厨子做菜味道还不错，咱们先去那吃点饭。” 原本陈丽姝也是听李志伟推荐的，跟张雪去吃过一次，觉得味道确实还不错，这才想带周斌去尝尝。 “行。”周斌笑说：“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两人一路去到人民饭店，陈丽姝中午已经吃过了这会儿不饿，便给周斌要了二两米饭，外加一荤一素两个菜。 “妹子这次是又弄了什么好东西？”吃饭的空挡，周斌好奇的小声问。 陈丽姝看一眼周围，这会儿学生大多在上课，加上不是饭点，整个屋里没两个人，陈丽姝才压低声音说：“弄了点的确良布料。” 周斌听见的确良三个字眼睛蓦地一亮。的确良现在可是紧俏货，每次县里的商店要是弄到点货，没过多久就被抢没了。 第187章 注重质量 “妹子还是做衣服？” 陈丽姝点头：“这次多亏周哥你帮忙，拿货是十块钱一件，拿多少周哥你定，完事之后我再给你所得利润百分之五的提成。” 她一个电话周斌二话不说就跑过来了，这份情义她记着，况且钱是赚不完的，朋友却是有钱也买不来。 周斌听见陈丽姝的话笑了，别看她年纪小，可一直都是个通透的人。 两人吃完饭，陈丽姝带他去了王艾香家，半道又花两块钱雇了个人力三轮车，一直看着所有的货都被装上货车，陈丽姝才总算放下心来。 “这个是样衣，另外还有我给林齐的一封信，麻烦周哥你帮我带过去。”陈丽姝从随身挎包里将两样东西拿出来递给周斌。 “妹子放心，我回去就把东西给他。” 同周斌告别之后，陈丽姝直接坐公交回了学校。 因为记挂着租库房的事情，周六这天刚上完课陈丽姝背上挎包就要离开。 “这么着急回家？你最近一没课就往外跑，对我都不管不问了。” “对不起，最近有点事都把你给冷落了，下周，下周我没什么事，一定好好陪你。”对着张雪有些哀怨的眼神，陈丽姝隔空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两个女生恶不恶心？”孙玲逮着机会翻了个白眼。 “还行，最起码不会散发着恶臭。”懒得搭理她，陈丽姝丢下一句转身离开，独留下孙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可恶！ 陈丽姝这贱人，她绝饶不了她！陈丽姝出了教室直接坐公交去了王艾香家，不等她问，王艾香直接将看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倒是有几家往出租的，但不是楼房就是跟人合租上下屋的，我琢磨来琢磨去就有一个还算合适，不过就是房子有点破。” 这会儿房子紧缺，大多都是一家老小挤在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屋里等着厂里给分房，出租出卖的少之又少，陈丽姝要的急，一时还真不好碰。 “破点没关系，咱又不住人，临时存放东西而已。” 王艾香听她这么说，去里屋跟自己婆婆说一声便带着陈丽姝出门了。 房子离王艾香住的地方没多远，大概几百米的样子，在街口的另一个大院里。 陈丽姝看见又是大院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妹子看见了吗？左手边靠近院墙那个，这个是铁路家属大院，建国之前是给小日本修铁路的，房子好几十年了，虽然破旧，但胜在便宜，一个月租金才六块钱。” 王艾香在正门的地方给陈丽姝指了一下，并没有进去，而是带她又转去了后面。 等到了房子后边的时候陈丽姝才恍然，难怪王艾香看中了这一处，只见正面看见的房子，在后面又开了个门，而且后门正对的是胡同最深处，两侧都是砖院墙挡着，真想运点什么东西过来，绝对的悄无声息。 两人转了一圈之后，王艾香就带着陈丽姝去见了房主。 “六块钱一个月，两个屋子呢，你可以打听打听，这附近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五十块钱一年吧。”王艾香给陈丽姝使了个眼色开口说。 房主直摇头：“你一下给我砍掉那么多，根本没有这个价。” “大姐，这房子啥都没收拾，里面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而且我看有一处窗户也破了，还有上面的油毡纸都老化了夏天要漏雨吧？我们住进来要不要换？这也是钱啊，那不然房租就按照你说的来，你把我说的问题给解决了。” 这两样弄起来怕也要十多块钱，再说她也没时间和精力，可一年五十实在太便宜了她实在不甘心。 陈丽姝看火候差不多了，笑着开口说：“不然就再多给五块钱，五十五，我们也是实在手头紧，不然就只能去别处再看看了。” 房主一听又给加五块钱，终于松口：“那行吧。” 双方很快签订了租赁协议，陈丽姝付完钱，房主交了钥匙便离开了。 陈丽姝先进屋又仔细转一圈，房间里除了一铺炕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上一个租房子的人应该挺邋遢，房间里到处丢满了破破烂烂没收拾走的破烂。 “这些其实都好弄，这两天等我去外面寻摸两圈，有没有废玻璃和油毡纸啥的，捡回来收拾一下就好了。”王艾香见她目光落在缺了一角的玻璃上，笑着开口说。 “那这段时间就麻烦艾香姐给收拾一下了。” 陈丽姝说着拿出三十块钱：“二十五是这个月工资，另外的五块钱你看着给前后都换一把锁。” 王艾香没找到陈丽姝这么快就给自己发工资了，愣了一下忙笑着接过去：“妹子你放心，这活我肯定给你办妥当了。” 同王艾香分开之后，陈丽姝便坐车回了军属区。 一周没回来，窗前的空地已经翻新好也培好垅了。 刚到家没多久，顾兴东和猫大王也一起回来了。 “今天没来得及买菜，晚饭只能吃面条了。”听见开门的声音，陈丽姝从厨房勾头出来解释道。 顾兴东笑：“正好我今天晚上想吃面条。” “喵。”大王也仰着小脑袋应和一声。 陈丽姝看着一大一小，顿时咧嘴笑起来：“那好，你快去洗手吧，等水开了面条就下锅。” 顾兴东洗完手支好桌子之后去厨房拿碗筷：“对了，老吴媳妇生了。” 陈丽姝煮面条的手一顿，惊讶道：“嫂子生了？什么时候的事？男孩女孩？” “前天生的。”顾兴东将碗筷拿去桌上：“是个儿子。” “吴大哥一定很高兴吧？” “哼。”顾兴东不屑的轻哼一声：“就差没把嘴咧到耳朵根了。” “我怎么闻着屋里有一股子醋味。”陈丽姝端着面条出来，笑着打趣道。 顾兴东不以为意：“我才不跟他比速度，我注重的是质量。” “你怎么就知道你的一定比人家的质量好，孩子都没有呢，你这是盲目自信。” 顾兴东眯了下眼睛：“我看你真是欠收拾，再不收拾你都要爬我头上去了。” 陈丽姝撇嘴：“就你那头，请我上去我都不去。” 顾兴东舌尖顶了下腮边，突然凑近了轻声说：“行，今天晚上别想着求我。” 陈丽姝夹面条的动作一滞，看着他可怜巴巴道：“兴东，现在道歉还有用吗？” “晚了。” 第188章 名额 吃过饭，将厨房丢给顾兴东，陈丽姝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吴家。 进门的时候，吴铮正在厨房举着菜刀跟案板上的鱼较劲，卧室里，林小月正在抱着孩子喂奶，看见她进来很高兴：“弟妹回来了？” 陈丽姝笑着凑近去瞧她怀里的孩子，刚出生两天，身上依旧红呼呼的，不过头发特别黑亮，此刻躺在林小月怀里，闭着眼睛吭哧吭哧吃奶的劲头特别足，陈丽姝顿时稀罕的不行。 “看个头不小啊。” “足有八斤重，生他我可吃了不少苦头。”林小月虽然嘴上抱怨，但看着孩子的眼睛里却溢满了温柔。 “起名字了吗？” “弟妹你过来的正好。”吴铮终于选择放弃，将熬鱼汤这个活让给了林小慧，进来听见陈丽姝问，开口让她帮忙评理：“我要给孩子取名叫吴敌，你嫂子非不同意，吴敌无敌，多好的名字。” “好什么好。”林小月不满的瞪他一眼：“名字起的那么大，万一孩子压不住怎么办？” 吴铮不服：“那农村贱名多了，你肯让你儿子叫狗剩？” 林小月气的伸手点了他一下，就是怀里抱着孩子，不然非收拾他一顿不可。 吴铮见她说不出来话，乘胜追击：“让我起名字又嫌太大压不住，让你起又说想不出来，比你儿子还难伺候。” “上一边去。”林小月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白他一眼，侧头同陈丽姝说：“弟妹你是大学生，肯定知道什么名字好，要不你帮着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连连摆手：“嫂子我哪会取名字，这可是要叫一辈子的，我从来没取过，不行的。” “对，弟妹你就给起一个吧，我们信得过你，再说我们两口子天天因为孩子叫啥这事吵架，也不利于家庭和谐是不是？”吴铮一旁附和道。 陈丽姝看俩人都这么说了，不好再推辞，认真想了一下说：“岩字怎么样？从山从石，希望他能长成一个坚毅挺拔的男子汉。” “吴岩，吴岩，这名字顺口，寓意也好，媳妇你觉得咋样？” 林小月笑着点头：“我觉得这名字挺好，有山有石，看着就结实。” “儿子，咱们有名字喽。”吴铮说着伸手要去摸孩子胖乎乎的脸蛋，半路被林小月一巴掌拍开：“一股鱼腥味，从厨房出来你洗手了吗？” 吴铮嘿嘿笑：“这就去洗。” 陈丽姝在吴家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家。 夜里，顾兴东又狠狠要了两回，许是折腾的太狠，第二天他起床的时候陈丽姝睡得正香。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微微有些泛红的脸上，清晰的可以看见脸颊上粉嫩的绒毛，挺翘的睫毛乖巧的垂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被子拉的高，小巧的下巴几乎都缩在被角里。 顾兴东忍不住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才起身，动作轻巧而迅速的穿好衣服转身出门。 陈丽姝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八点多，自己弄了点面疙瘩汤，又打了个荷包蛋，简单吃过一口之后，才背上挎包回市里。 回学校之前，陈丽姝先去商店买了点红枣和切糕，拿上东西一路去了教职工家属区。 这段时间陈寅初对她照顾颇多，又是借书借磁带，正好周末休息她便想着去拜访一下。 江雨薇和孙玲今天约好一起去逛街，下午没什么事便一起回了学校。 “雨薇，我听说期末考试如果成绩优异不但能拿奖学金，只要在校领导和老师那里留下好印象，说不定还能有留校的机会。” 江雨薇听见留校两个字时眼睛一亮：“你听谁说的？” “我在学生会，消息自然比别人灵通，上几届的学长学姐都是这么过来的，咱们班的辅导员不就是上两届的优秀毕业生。” 孙玲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当初让你进学生会你不去，关键时刻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孙玲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陈丽姝的身影，连忙去拉江雨薇衣袖：“雨薇，你看！” 江雨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陈丽姝手里拎着东西，一转身进了教职工家属区，看单元号，正是班主任陈教授家所在。 孙玲气不过，骂道：“呸，她肯定是听到风声先下手为强了，真不要脸！” 江雨薇看着陈丽姝的背影脸上有些不太好看，留校名额必须是她的！ “叩叩。” 陈寅初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翻译材料，听见有敲门声，刚要起身，老伴韩秀云从里屋出来去开门，当看见门口站着个十八岁的女孩时愣了一下：“姑娘你找谁啊？” 陈丽姝笑：“您好，请问这里是陈老师家吗？” “是，你是老陈的学生吧？快屋里坐。”韩秀云反应过来，忙将门开的大些请人进来。 “师母您好，我叫陈丽姝，第一次上门，一点心意您别嫌弃。”陈丽姝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韩秀云见她还买了东西连连摆手：“可不兴这个，跟自己的老师客气什么呢，你快收回去吧。” “师母，没有多少钱，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们要是专业成绩搞的好，我比吃任何东西都高兴，专业成绩不好，就是吃山珍海味我也不香。” 陈寅初听见两人的对话，放下手里的笔从座位上起身过来。 这一届学生的专业成绩参差不齐，为了能把学生的整体成绩提上去他每天愁的头发都要多掉几根。 陈丽姝知道他一直在为班里的成绩头疼，笑着宽慰道：“要想提高成绩也不是一朝一夕，我们一直在努力，您也要给我们点信心嘛，毕竟量的积累才能达到质的突破。” “小陈说的对，谁也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我看你这段时间为了这事头发都白了不少。” 韩秀云说着又回头招呼陈丽姝：“小陈别在门口站着，陪你们老师去书房坐吧。” “师母，东西您收着，我就是知道老师最近忙，特意买了点大枣给他补补身体，就这一次，我保证下次谁让我买我都不买。”陈丽姝说着朝韩秀云眨了眨眼睛。 韩秀云见她这促狭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师生俩坐着聊会儿，我这就去做饭，晚饭小陈就在家里吃吧。” 韩秀云说完不等陈丽姝拒绝径直去了厨房。 十年动荡，孩子们都四散去了各地，根本不能经常回来，不知道为啥，她打从一照面就打心眼里喜欢陈丽姝这孩子，能看得出来老陈也喜欢她，就当变相留她多陪陪他们老两口。 第189章 提议 “老师，这是上次您借给我的书，我已经看完了，正好拿过来还给您。”陈丽姝说着将一本外文书从挎包里拿出来。 当初好多外文书都被贴上禁书的标签，各个高校的外语老师更是如同游走在钢丝绳上一般，即便学校的图书馆外文书和资料也不多，像陈丽姝还回来的这本，还是陈寅初尽量搜罗来的。 “这么快就看完了？”陈寅初接过她递过的书：“别是囫囵吞枣，你别看它只是几个短篇的合集，但这里面好多语句语法都是很典型的。” “嗯。”陈丽姝点头：“老师放心，我已经做了笔迹。” 陈丽姝说着目光落在陈寅初的书桌上，当看见上面摆放着大量教学资料时，神情有些动容。 当初受到“极左思潮”的影响，到处都是反对‘封资修’，英语教材更是被改的面目全非。 现在恢复高考之后，国家对于外语这一块也渐渐重视起来，教材就显得尤为重要。 可是系里教师资源有限，陈寅初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尽量多做一些准备。 “当初受时代的局限性，教材选文也是禁忌颇多，有的甚至削足适履，改得面目全非，如今形势变化，我就想着尽量多做点准备。” 陈寅初见她目光落在书桌上，开口解释一句。 陈丽姝好奇：“老师在编写教材？” 陈寅初笑着点头：“学校是有这个想法，小陈你作为学生对这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 大家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到底是在原有基础上适当改进还是大刀阔斧，陈寅初突然想听听面前这位学生的想法。 毕竟以后的时代是属于年轻人的，而且她的入学成绩不错，接触的几次中，他也感觉的出面前这个学生很多想法和见解都很超前。 陈丽姝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她对于教学的认知大多来自于前世孩子的课本。 不过既然陈寅初问，她还是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随着时代发展，我觉得选材上要有多样性，最好是具有趣味性。”陈丽姝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毕竟又不是搞学术，说实话太枯燥的东西我不太能看的进去。” 陈寅初点头，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还有一点就是口语能力和交际能力，现在太多的哑巴英语了，所谓学以致用，活学活用。如果不能应用到实践中去，那学习英语的意义不大。” “对，这一点小陈你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陈寅初有些激动：“只是我一直在苦恼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 开学时候的那场英语介绍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可以开设英语听力课和英语角。” “什么是英语角？” “就是为了提高英语口语，而进行的一种英语口语练习的活动。”接着陈丽姝把自己知道的大致跟陈寅初说了一下。 随着她的讲解，陈寅初的眼睛越来越亮，等到陈丽姝说完，他已经激动的起身：“我要把你说的全都记下来，小陈你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好了。” “怎么又去写上了，赶紧过来吃饭吧。”韩秀云过来叫两人开饭，看见老伴又去忙，有些不高兴。 “别急，很快就好。”陈寅初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和两人一起去桌边坐下。 饭菜比较简单，韩秀云炒了个土豆丝，另外还有一个白菜炒木耳。 “师母，您做的这个土豆丝口感脆脆的真好吃。” 韩秀云听见她夸自己，心里很高兴，笑说：“炒之前先在水里泡一下，把里面的淀粉泡出来，这样炒的土豆丝自然就脆不少，我跟你说小陈，做这个菜最重要的就是……” “孩子难得来一趟，光听你说话，还要不要吃饭了。” “我说话又不耽误她吃饭，你这人，就行你拉着人说话，我多说两句就不行？” “……” 一顿饭因为有了陈丽姝的陪伴变得比之前更有味道，两老不知不觉也多吃了半碗饭。 从教职工宿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丽姝你回来了？吃晚饭了吗？”张雪看她进来，关心道：“要是没吃，我这还有两块桃酥。” 陈丽姝将肩上的挎包挂在床头，笑着说：“我吃过了，谢谢啊。” 张雪笑：“跟我客气啥。” “人家不但吃了，看情况还是去陈教授家里吃的吧？” 孙玲在一旁接话道：“张雪也就你傻，巴巴的对人家好，人家早就拿着东西背着你去讨好教授去了。” 听见她的话，陈丽姝身形顿了一下，随后装做若无其事的弯身去床底下拿脸盆。 张雪看见她动作，忙从床上探出头来：“丽姝，我暖壶里有热水，吃晚饭的时候新打的。” 陈丽姝笑着点头：“好的。” 见两人竟然直接无视自己，孙玲气的不行：“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被人当傻子利用。” 说完又觉得不解气，见陈丽姝过来朝床外呸一声：“真以为自己有啥了不起的，不过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以为拿两样破东西没事往教授家里跑一跑就能入人家眼了？做梦去吧。” “说完了吗？”陈丽姝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她床边冷冷的问。 孙玲被她乌沉沉的眸子瞧着眼神瑟缩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高声道：“别以为自己长着一张狐媚子脸勾的别的男生都围着你转就了不起，除了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自以为送两样东西巴结教授就能留校？我告诉你，人家那是要看专业成绩的，就你那点能耐，趁早滚回家种地去吧。” “啪！” 孙玲话因刚落，脸上突然重重挨了一巴掌，整个人瞬间就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丽姝：“你竟然敢打我？” 陈丽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说：“打你怎么了？我告诉你这都是我手懒，在你要给我下泻药的时候我就应该揍你一顿。一天到晚左一个农村的，又一个土包子，你好你跟我住同一间宿舍？伟大领袖都说过，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我们农村的广大劳动人民，你吃啥？喝啥？这些都没有，你还臭美啥？” 第190章 嫉妒 孙玲指着她噎了半天：“你！” “你什么你？” “我！” “我什么我？看我长的好看你嫉妒？没办法天生父母给的，你基因不好要多回家找找原因，别以为长的随心所欲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是惯孩子的家长。” 陈丽姝说完，端着手里的盆子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漱。 随着宿舍门被关上，房间里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谁都不知道原来平时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陈丽姝竟然是个不好惹的主。 “看什么看？！”半晌孙玲抬头，视线扫过大家偷偷看过来的目光，没好气的说。 可恶，陈丽姝就是个农村泼妇！…… 青山村，因为还没通电，为了省点煤油钱，天一黑各家各户就都早早的熄灯上炕睡觉。 今天是下弦月，不甚明亮的月光照在村子里，隐隐能看见一个不高的身影站在一户人家院门口，如同做贼似的，先是左顾右盼一翻，发现不会有人注意，才迅速的开了院门一闪身跑屋里去了。 很快屋里的煤油灯点起来，照在来人脸上，赫然是去蹲监狱的刘寡妇。 一年牢狱生活人不但没瘦，反而还胖了不少，脸大了一圈，显得原本就不大的绿豆眼更眯缝起来。 刘寡妇先将胳膊上挎着的破布包随意的放在炕上，四处查看一番并没有看见俩儿子的身影，又看家里四处都是灰好像许久没住人了，嘴里骂一通，先打水把抗简单擦了一下，又累又困，也不管被子脏不脏了，吹了灯直接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刘寡妇正想做点饭吃，结果发现家里竟然一粒粮食都没有了，原本蹲监狱不是啥光彩的事，她还想在家眯两天再出门，现在没办法，只好去陈满仓家借粮。 “刘家的放出来了？哪天回来的？”陈老太正坐在灶堂边烧火做早饭，见她进来眼皮一下掀开不少。 “表现好就提前出来了。”刘寡妇讪笑一声，不想多提，抬腿就要进屋找张春华。 陈老太追问道：“你家那俩小子也放出来了？” 刘寡妇一惊：“啥？婶子你说啥？” 陈老太没想到刘寡妇还不知道这事，忙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她说一遍：“顾家三小子送进去的，你说都一个村里住着，那孩子从小就生性。” 再配上她家那小牲口，那两口子可不得了。 听到儿子也进去了，甚至又是跟陈丽姝脱不了干系，刘寡妇心里又急又恨，粮食也不借了，一扭身往外走。 “刘家的怎么走了？” “家里还有点事。”匆匆说一句径直出了院门，她得赶紧拖人花钱把那俩不省心的给弄出来。 …… “老师，您找我？” 陈丽姝推门进入陈寅初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人，见她进来，纷纷侧目。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的学生陈丽姝，就是她提出来创设英语角的提议的。” 陈寅初同大家介绍一句，又笑着同陈丽姝说：“都是院里的领导和老师，别紧张，过来坐吧。” “各位领导老师好。” 第一次见院里这么多领导老师，说实话陈丽姝还是有点紧张的，其中有两个是开学典礼上台上讲话的校长和系主任。 “年轻人嘛，想法总是比我们多，思维也更活跃开放，不像我这一把老骨头，既然你们想具体了解一下情况，正好我把人叫过来，让她给你们详细说一下，看看咱们要不要弄一个。” 陈丽姝知道这是陈寅初特意给自己露脸的机会，心里感激，也不含糊，便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详细说了一遍。 “……最好是在晚上，这样大家互相看不清楚彼此表情，也能更放松张的开嘴。” 在坐的都是搞教育的，知道陈丽姝说的这件事对大家提高英语肯定会有很大帮助，如果做的好，这很可能会成为学校的一大特色和亮点，马上又要开始下一轮招生，打出名声，对于招生也会有很大帮助。 “年轻人确实比咱们有想法，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校长笑着点点头，算是对这件事给予了肯定和支持。 看着一众领导离开，陈寅初才同陈丽姝说：“英语角这块交给你来弄怎么样？” “我？”陈丽姝的第一想法就是拒绝：“老师，我根本没组织过同学间的活动，万一搞砸了就不好了。” “有我给你盯着怎么可能搞砸，再说学校重视这件事，这也是你的一个锻炼机会，放心做，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 见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陈丽姝也不好再拒绝，而且校长都点头同意的事，这也算开了绿灯了。 陈丽姝回到班级，便把这件事和张雪还有李志伟几人说了。 “真的？”张雪听见她的话又惊又喜：“丽姝你可真能干，我要第一个报名参加。” 李志伟笑着举手：“我第二个。” 冯胖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第三个。” “……” 孙玲听着身后热闹的讨论，心里一阵气闷：“老师怎么这样？明明我才是班级的组织委员，学生会也挂着职位呢，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了？！” 江雨薇一张秀气的脸也绷得紧紧的，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手指因为用力已经将手里的书纸戳破个洞。 陈丽姝将活动定在每周五晚上六点到八点，开始之前她跟张雪先做了壁报宣传，把英语角的大致活动内容和时间地点写上，然后又去系里复印几打传单，有空的时候每人手里发一份。 很快到了周五下午，陈丽姝又去陈寅初那里借来收音机和磁带，张雪和李志伟还有冯胖子几人已经在提前演习了。 “丽姝，你听听我的发音标不标准，万一一会儿开口不会有人笑话我吧？” 李志伟坐在椅子上翘个二郎腿，皱着眉头说：“我都说没问题了她还非要一遍一遍问，女人真是麻烦，搞得我都紧张了。” “这次谢谢你们帮忙，明天我请你们去人民饭店下馆子。”陈丽姝笑着说。 多亏了他们三个忙前忙后，要不然她一个人还真不能弄得这么好。 李志伟立马来了精神：“我要吃红烧肉。” 冯胖子：“我要锅包肉。” 张雪看着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他们都点肉了我也不好意思搞特殊，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陈丽姝：“……”这个吃法，干脆要她命得了。 第191章 成功 随着时间临近，周围陆续围过来几个同学，手里拿着传单，只是还在观望，并没有想要加入的意思。 陈丽姝踢了下李志伟屁股底下的凳子，示意他可以开始表演了。 李志伟也不含糊，直接站起身子将自我介绍用英语高声说了一遍，末了还有几分得意的冲对面几个女生眨了下眼睛，顿时引的几人一阵小鹿乱撞。 天色教教暗下去，终于有人壮着胆子过来，陈丽姝笑着用英语同他打招呼，对方先是蹩脚的回一句，陈丽姝立马给予肯定和鼓励，对方慢慢放松下来。 场面逐渐打开，越来越多观望的人加入，本就是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找到话题后，大家很快连比划带说，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都说的什么东西，驴唇不对马嘴，你看他们一个个跟小丑似的，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孙玲看着对面有说有笑的一群人，一张脸几乎要气的扭曲了。 “有人就是愿意捧臭脚，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江雨薇说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老师，我就说师妹没问题的，您还特意跑一趟。”辅导员看一眼不远处的三五成群的学生，笑着同陈寅初说。 “年轻真好啊。”看着充满朝气的同学们，陈寅初欣慰的点点头。 第一次校园英语角举办的很成功，陈丽姝兑现承诺，中午请张雪和李志伟他们去下馆子。 吃过饭，陈丽姝同大家说一声才坐车去了王艾香家。 “妹子，那房子我都收拾好了，这就带你过去看看。” 陈丽姝过来就是想看看房子弄怎么样了，便点头同意了。 王艾香办事效率不错，房子收拾的很干净，原本的垃圾没了，炕上铺了一张竹席子，水泥地面应该被清洗过，窗户上那块碎了的玻璃已经换上一块好的。 “我知道是要用来放东西的，房子肯定不能漏雨，上面老化的油毡纸我都换过了，保证不会漏。” 陈丽姝点点头：“辛苦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艾香不好意思的笑笑，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妹子，这货咱们什么时候去弄？” 陈丽姝想了一下：“明天吧，明天你在这等着，我过来找你。” 同王艾香约定好之后，陈丽姝先去附近的副食品商店买了点吃的，出门前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柜台里有卖奶粉的，想到林小月正在做月子，便买了两袋。 吴家，林小月正在做林小慧的思想工作。 “李卫民人不错，家里人口简单，上头两个姐姐全都嫁人了，你姐夫也已经给你探过话了，人家自然没说的，就看你这头的意思了。” 林小慧不太情愿：“他才是个连长。” “连长怎么了？他才二十多岁，以后肯定还能往上升，再说就算是退伍了国家也能给安排工作，找婆家还是要看家庭，你看你姐夫，家里人口简单我才能这么省心。” “他长的那么黑，个头也不高。” “男人要那么白做什么？再说李卫民我见过，一米七十多呢，个头可不矮。” 林小慧倔强的抿着嘴不说话了。 林小月的脸有些发沉：“李卫民这样的你都瞧不上，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林小慧小声嘟哝：“我想找的都被人抢走了，还找什么找。” 林小月脸色有些不好看：“你说什么？” 林小慧摇头：“那你当初找姐夫还是营长呢。我还有工作呢，最次也要是营长级别吧？” 怕把奶气回去，林小月尽量忍着气压低声音说：“李卫民已经是你姐夫能给你找的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了，你要不同意就算了，毕竟是终身大事，万一处一段时间不同意你姐夫也难做。” 陈丽姝进来的时候，感觉姐俩之间的氛围不太好，不过并没多问，而是笑着将买的奶粉拿出来：“这东西难得，正好今天碰见有卖的就给嫂子你买了两袋，你现在正在坐月子需要营养，喝这个正合适。” 麦乳精里有燕麦，陈丽姝怕她回奶，所以并没有买麦乳精。 “弟妹你这也太破费了。”林小月见她竟然拿了奶粉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破费啥，反正最后营养也是给我们小吴岩喝的，这小家伙我太喜欢了。” 陈丽姝说着目光落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婴儿身上，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一周没见又是大变样，已经大致能看出来五官的模样，吴岩很会长，结合了林小月和吴铮的优点，虎头虎脑的很招人稀罕。 “嫂子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何必跑来喜欢别人家的。 林小慧还在气李卫民那件事，知道陈丽姝两口子结婚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孩子，便忍不住呛一句。 陈丽姝脸上的笑淡了两分，瞥她一眼说：“想生还不容易，现成的人在那放着。” 林小慧一噎。 “小慧我饿了，你去做饭吧。”林小月沉着脸开口说。 林小慧不情不愿的转身出门。 见人出去了，林小月歉意的朝陈丽姝笑笑，才关心的问：“弟妹你怎么还没动静？” 提起这个陈丽姝也有些郁闷：“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时机没到吧。”毕竟前世她是生过孩子的，这次一直都没有，只能是缘分没到。 “也是，你和顾营长还年轻，说不定过几天就有好消息了。” 陈丽姝笑：“借嫂子吉言了。” 从吴家出来，陈丽姝回家开始做饭。晚饭蒸馒头，洋葱炒鸡蛋，她还买了点萝卜和羊肉，熬汤喝。 傍晚顾兴东和‘大王’回来的时候，陈丽姝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怎么了？” “喵。”大王听见她问，抬头委屈的喵叫一声。 “还好意思告状。”顾兴东鄙视的扫它一眼：“这就是个窝里横，自己女朋友都看不住，被别的猫抢走了。” 陈丽姝惊讶：“大王交女朋友了？” “喵。”仿佛应和似的，大王又叫一声。 顾兴东嗤鼻：“现在没了。” ‘大王’耷拉下脑袋不叫了。 第192章 合作 “好了，人家失恋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要再打击它了。”陈丽姝笑着帮‘大王’解围：“快去洗手，咱们开饭了。” 已经深受打击的‘大王’并没有什么食欲，吃两口就回窝里揣着手眯着去了。 陈丽姝见它这模样有些心疼：“好了，世上母猫千千万，不行咱再换，下周回来我给你做小鱼干。” 听见小鱼干三个字，大王尖尖的耳朵终于动了两下。 “我下周末有两天假，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吗？可以陪你一起去。” “真的？”听见他有休息能陪自己，陈丽姝眼睛蓦地亮起来。 顾兴东见她这模样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因为工作关系，他注定不能像别的普通夫妻一样时刻陪在她身边。 “我想去公园划船，还想去看电影。” 顾兴东点头：“好。” 第二天，陈丽姝醒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走了，难得‘大王’竟然没有出去，见她起来了，一直围在她脚边转悠。 一开始陈丽姝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喂它饭的时候看它狼吞虎咽的样子才知道，感情是昨天晚上闹情绪没吃饱，这会儿饿着了。 吃过饭一晃神又跑的没了踪影，陈丽姝无奈的摇了摇头，挎上挎包锁上房门去市里。 王艾香已经等在房子那头，陈丽姝叫上她一起去了纺织厂。 “妹子你厂里有人啊？”王艾香见她跟门卫打声招呼就进去了，有些好奇的问。 陈丽姝含混应一声：“嗯。” 两人一路到厂办楼下，陈丽姝让她先去一旁等自己，然后便径直去了二楼。 “小陈过来了。”李正兴笑着指一下不远处的凳子：“先坐那等我一会儿。” 陈丽姝见他屋里有人，没多说什么，先去一旁坐着等。 很快那人办完事离开，李正兴才笑问：“又想拿布料？” 陈丽姝笑：“我这次是想来跟科长你谈合作的。” “哦？”李正兴挑了下眉，对她这个说法似乎很感兴趣：“怎么个合作？” “上次科长你不是说手里有‘缺口’？所以我想你负责布料，我负责销售，所得利润咱俩五五分你觉得怎么样？” 五五分？说实话合作过这么多人，还从来没人跟他提出过五五分，大多都是直接给钱，很少有愿意和别人分享利益的，即便有，那也是要他来承担相应的风险的。 “如果布料被没收的话？” 陈丽姝很痛快的开口：“算我的。” 跟别人合作这么长时间陈丽姝算是明白一个道理，他们收了小钱，只不过是动动手指松一点你想要的，但只要利益足够大，他们就会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来经营，而不是她每次都来求人家办事。 果然，李正兴听见她的话神色一瞬间郑重不少。 “科长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写协议。” “这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小陈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李正兴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来。 双方很快签订了协议，李正兴以后负责提供布料，陈丽姝负责销售，所得利润五五平分，如果中间货物有什么闪失，全部由陈丽姝负责。 “这样吧，厂里库房现在有一批平布，我能动的大概有二十匹左右，你看是先开一部分还是一次性全开走？” 一次性全拿走未免有些太扎眼，陈丽姝想了想开口：“先开十匹，等我下周再过来拿另一批吧。” 李正兴点头，很快就开好了十匹布料的票据。 王艾香一直在楼下等着，见陈丽姝出来，忙迎上前：“妹子，怎么样了？” “咱们先去找个三轮车吧，我已经交完钱了，现在就差去取货了。” 王艾香见她就进去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布料给买了，顿时心里佩服的不行。 听见她要去雇三轮车，想了想开口：“妹子，我觉得雇人拉货也不太安全，要不咱们买一辆三轮车吧。” “买一辆？”陈丽姝还真从来没想过这事，但王艾香说的也有道理，毕竟雇人拉货中间也存在风险。 “可是，艾香姐你会骑吗？”自行车她还是后学的，三轮车就更不用想了。 “这有什么不会的，是个人长两条腿就会蹬。” 陈丽姝：“……”好吧，她那两条腿应该是摆设。 有王艾香这句话，陈丽姝带着她直接去找了个人力三轮车师傅，花了一百八将对方的三轮车买下。 “我真没见过像你们俩这么能讲价的。”三轮车师傅一边收钱一边说。 王艾香接话道：“这就不少了，一辆新的凤凰牌自行车也就这价，你这个都是用旧零件改造的，分开算根本用不上一百块。” 师傅一听原来是个懂行的，也就闭嘴不再说什么，交了车子转身离开。 陈丽姝笑：“艾香姐你可真厉害。” “屁，我娘家旁边就是个修车师傅。” 说完俩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买完车子两人先去纺织厂拉货，然后送去房子里。 “下周还要去取一次，这批布料我是四毛钱一尺进的，咱不要布票，也尽量不要零卖，就跟商店一样的价钱就行，你先试着往出卖卖。” 运回去再做衣服太费劲了，所以陈丽姝决定先让王艾香试着卖一卖，她一会儿再联系一下周斌那头，不行就把所有的布料攒一起再运一次。 同王艾香分开之后，陈丽姝就回了学校。 “隔壁老刘家回来人了。”吃晚饭的时候，李秀兰开口说。 “妈，刘寡妇不是早就回来了？”刘月敏说着夹了一大块鱼肚子分进两个儿子的碗里，然后自己又夹一大块放去顾兴民碗里。 顾兴业见状脸有些沉，鱼是他特意去河边捕的，就是为了给张小菊补身体的，可还没吃呢，就被刘月敏狠夹了两筷子，好肉全挑走了。 见他要开口，桌子底下张小菊不动声色的踢了他一下，自己吃多吃少没关系，万一因为这点小事跟二嫂吵架，爸妈又要为难了。 “我说的是刘家那哥俩回来了。” “他俩也回来了？这才多久，还没满一年呢吧？”顾兴民奇道。 第193章 认出来 “谁知道。”李秀兰瞥了下嘴。 张芹：“今天队上上工的时候，我听别人说刘寡妇私底下正拖人呢说想给他家刘大宝说亲。” 刘月敏一听来了精神：“就她家那俩玩意儿长的跟个豆杵子似的，还蹲过大牢，谁家瞎了眼了能把闺女嫁给他们！” 刘家，刘寡妇也在骂两个儿子：“你说你们两个完犊子玩意，眼看二十多岁的人了，好赖不知，知道为了赎你们我这次求爷爷告奶奶花了多少钱吗？明天一早都给我消停去队上干活，好歹做做样子，消消停停把亲事定下来。” “妈，咱们家都蹲过笆篱子，好人家的闺女哪有肯嫁过来的，我看你有钱还不如给我出去耍两把，多赢回来点没准人家看在钱的面子就愿意嫁了。” 刘大宝不以为意，一边抖着腿，卷起一颗旱烟用火柴点着抽起来。 “一屁股饥荒等着呢哪还有钱给你耍，说啥都没用，明天你俩就给我回队上干活去。” 刘寡妇说完，转身出去托媒人去了。 …… “老师，最近陈丽姝在弄一个什么英语角的您知道吧？”这天下课后，孙玲拦住陈寅初开口说道。 “嗯。”陈寅初点头：“英语角非常能带动大家练习说英语的热情，很不错，你也参加了吗？” 以为她是有什么想法想要跟自己分享，陈寅初看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带着几分欣慰。 这批学生不错，思想活跃上进心强学习更是积极热情，国之幸事。 “老师，我觉得由她来弄英语角非常不妥。” 陈寅初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是持反对意见，不解道：“有何不妥？” 孙玲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上去完全是从客观的角度出发看问题，说：“周五那天的英语角我也去了，但是我没有参加，我觉得她纯属是挂羊头卖狗肉，一群男生女生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呢？其他人会怎么想？学校本来就是学习的地方，现在被她这么一闹，大家还能专心学习吗？万一传到校外去，对咱们学校的声誉也是一种打击吧？” 陈寅初听完她的话眉头不自觉皱起：“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大家开口难的问题呢？” 孙玲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马将自己之前想好的说辞说一遍。 “我觉得学习英语并不一定非要像她做的那样，天色那么暗谁知道大家私底下都在做什么。我觉得学校可以单独开出来一间自习室，由专门的人来组织，每周一个话题，每个人轮流去台上发言，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大家可以讨论并且进行指正。”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去做，那和上课有什么区别？强制安排任务，效率恐怕比平时上课还不如吧？ 陈寅初原本还有几分期待，待听完孙玲的话后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你反应的事情我知道了，眼看要上课了，你先回去吧。”陈寅初朝她点点头，腋窝里夹上课本转身离开。 孙玲看着陈寅初的背影心里有些摸不准，他只说知道了，对于自己的提议只字未提，甚至连如何处理陈丽姝的事情都没说。 一晃又到了周五这天，校园里的英语角如常举行，只不过参加的人数却是上周的两倍还多。 陈丽姝提前做好准备，特意多寻找了几个话题，甚至还精心准备了一个互动小游戏，两个小时下来，大家竟都有些意犹未尽。 “我突然觉得张嘴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是啊，大家都是为了共同进步过来的，即使有时候说的不好，大家也会第一时间帮忙纠正没有嘲笑，我今天甚至还学会了两句口语，原来还可以那样表达。” “这些都是因为陈同学，她不但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她还鼓励我来着。” “对，我也觉得她人挺好。” “……” 耳边听着陆续离开的人的对话，陈丽姝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来，原来帮助别人，真的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 “丽姝，你感觉我刚刚那段话说的怎么样？”看人散尽，张雪和李志伟还有冯胖子凑过来。 “特别不错。”陈丽姝真心夸赞道。 自从问出她要准备的话题，张雪特意去查了好多资料，甚至还提前练习了好几遍。 “一般般吧，距离我的高度也就还差十个冯胖子。”李志伟一旁大言不惭道。 “我又没问你。”张雪瞪他一眼：“不知道是谁跟个四处开屏的孔雀似的，身边围了好几个女生，瞧把你给美的，大鼻涕泡都要出来了吧？” “嫉妒。”李志伟笑的一脸得意：“张同学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我嫉妒你？”张雪不屑：“丽姝你说，我需要嫉妒他？” 孙玲看着几人嬉笑远去的背影，眼里几乎要喷出嫉妒的火来。 …… 周六一早，起床号刚响，顾兴东便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今天休息，让他还是在正常时间起床。 先去厨房简单弄了点吃的，顾兴东把自己和‘大王’喂饱之后，刚要伸手去拿凳子上的军装外套，半路又改变主意，起身回屋，将陈丽姝给他做的那件衬衫拿出来穿上然后出门。 陈丽姝刚出门口，一眼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清隽挺拔。 一改她往日看习惯的军装，今天顾兴东穿了一件素色衬衫和军绿长裤，脚上一双制式皮鞋，衬的双腿又长又直。 一抬头看见陈丽姝出来，顾兴东黑如深潭的眸子不自觉亮了一下。 “等久了吧？”陈丽姝忙快跑几步过去，笑问。 顾兴东摇头，望着她的眼底隐隐带着宠溺：“才到没多久。” 陈丽姝笑：“一会儿先干嘛？” “听你的。” “正好我饿了，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去公园转一圈，最后去看电影……” “孙玲，你看那人？”江雨薇和孙玲紧随陈丽姝身后出来的，当看见她旁边顾兴东的身影时，下意识皱了下眉，总感觉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儿见过。 孙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本还带着笑的脸上倏得一沉，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雨薇你不记得了？去年在新华书店里有人抢咱俩的学习资料，要不是因为他们俩，我也不会……” 孙玲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立马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第194章 约会 “原来是他们。” 江雨薇恍然，难怪看着眼熟，她之前对陈丽姝没有太大印象，不过顾兴东的长相和那一身军装还是挺让她印象深刻的。 “志伟，你快看，陈丽姝竟然和一个男的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刚出校门，冯胖子眼尖的看见陈丽姝的身影，惊的立马用手肘去顶李志伟。 “看见了，我又不瞎。” “那个男的应该是她爱人吧？长的可真精神，个头也高，他们俩站在一起我突然想到个成语，金童玉女！” 俊男美女走在一起就是让人赏心悦目，冯胖子看着看着不禁有些痴了。 “会不会用词？那叫男才女貌。”李志伟说完反应过来，忙呸一句：“都让你给我气糊涂了，我看那男的跟我比也就那么回事。” 冯胖子一脸怀疑的上下将他打量一遍，随后啧了一声。 “死胖子你什么意思？” “志伟，我不瞎。” 李志伟：“……”这朋友没法处了。 陈丽姝和顾兴东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人民饭店，正是中午饭点，里面的人还挺多。 “你想吃什么？”站在窗口前，陈丽姝看着黑板上的饭菜侧头问顾兴东。 顾兴东上下扫一眼：“面条吧。” “那我要馄饨。”陈丽姝抬头，笑着同窗口的服务员说：“一碗炸酱面，一份馄饨。” “一共七毛钱外加三两粮票。” 陈丽姝从挎包里将钱和票找出来一并交给服务员，然后两人一起去寻了个空位坐下。 “长的精神有什么用，让女生付钱，还不就是个吃软饭的。”两人刚坐下，旁边桌一个男生不屑的同对面女生说。 他正在追对方，本来就是抱着今天必须将人拿下的决心，所以才不惜下血本请对方来饭店吃饭，谁知道自从旁边那俩人进来之后，女方就一直盯着那个男的看，心里气不过，忍不住说一句。 他声音没有刻意压着，周围有听见的纷纷将目光投在陈丽姝和顾兴东身上。 顾兴东和陈丽姝自然也听见了，互相看一眼，谁都没说什么，选择了无视。 “什么吃软饭的，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难听，不过就一顿饭钱，也许是人家忘记带了呢。”女生小声辩驳道。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瞧不上吃饭不付钱的男生，不过顾兴东长相实在太出众，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替他说句话。 男生见她竟然还帮着对方说话了，心下更气：“你就是太单纯，这种借口都是他们惯用的技俩，等把人骗到手以后，肯定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啊？”女生有些吃惊：“还有这种事？” 男生见她听进去了，脸上露出笑容信誓旦旦说：“那是你不了解男的，看人不能光看脸，得看人品，连请女生吃饭都不愿意花钱，这人肯定不咋地。” 陈丽姝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将人打断，冷声道：“像你这种背后议论别人的人品就好到哪儿去了？” 男生一噎：“我说的是事实，当面我也敢说，难道不是你给他付的钱？” “是她付的钱。”不等陈丽姝开口，顾兴东一旁接话道。 男生不屑：“承认了就好。” 顾兴东挑了下眉，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还没结婚吧？” “跟你有关系吗？” 顾兴东啧了一声：“这是我媳妇，以后不懂就问，原本长的就差强人意，人品又不行，人家女生图你什么？” 看着对面男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陈丽姝强忍着笑接话道：“可能是图他钱。” 她话音一落，男生的脸顿时变成了调色盘。 女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是啊，他长的也不好看，今天看人品也不太好，更没钱，那自己还跟他处什么对象？“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女生突然起身，不等男生开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男生看一眼吃到一半的饭菜，犹豫了一下赶紧追出去：“小丽！” “面条和馄饨好了。”服务员过来，将两个大碗放在两人面前。 吃过饭，两人出了店门，天气不错，两人没坐车，而是一路溜达去街心公园，那里有个挺大的人工湖，还有假山，环境不错。 “兴东，那头那人好像在卖水果。”陈丽姝指着街对面一个手里挎着土篮子神情小心的妇人开口说。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很多南方的水果已经陆续下来了，北方水果依旧少的可怜，加上运输和技术问题，这时候水果商店都没什么水果。 有条件的村民便会在自己家里偷着种点草莓樱桃什么的出来卖，价钱比水果商店的要便宜很多。 顾兴东朝那头看一眼：“想吃？” “嗯。”陈丽姝点头。 “那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买。”顾兴东交代一句，快步朝那妇人走去。 “妹子，行行好吧，家里孩子病了没钱治，俺们娘俩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陈丽姝正等待的时候，旁边突然过来个妇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浑身又脏又破，怀里吃力的抱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孩子同样脏兮兮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许是因为难受，脑袋靠在妇人的肩头，一双眼睛无精打采的半睁着。 一看孩子就是病的不轻，尤其小孩子发热更是不能耽搁，陈丽姝想也没想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大姐，孩子在发烧吧？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妇人见她一下子就拿出五块钱，顿时高兴的不行，迫不及待的一把接过钱：“妹子心善，好人有好报，俺这就带孩子去看病。” 妇人刚要抱着孩子走人，男孩在她怀里突然呓语一句：“妈妈……” 陈丽姝听见小男孩的声音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第195章 人贩子 妇人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孩子刚刚说的却是普通话，想到某种可能，陈丽姝不着痕迹的错开一步拦住妇人的去路：“大姐，我也没什么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费劲的，要不我帮你一起把孩子送医院去吧。” 陈丽姝说着伸手要帮她抱孩子，被妇人一下躲了过去。 “孩子身上脏，别把妹子你衣服弄脏了。” 陈丽姝笑：“没事，孩子病成这样我也不放心，干脆好人做到底吧。” 妇人见她坚持，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本来就没想带这孩子去医院，进了医院就要花不少钱，再说孩子治好了她还怎么去朝别人要钱。 “俺们不是自己出来的，孩子他爹去前头乞讨去了，很快就过来了。” 妇人话音刚落，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男人，同样一身破旧的脏衣服，胡子拉碴的看不太清本来面貌。 男人快走几步到了妇人身边，神色焦急道：“娃咋样了，要到钱没有？” 妇人看一眼陈丽姝：“这个妹子好心，给了俺们五块钱。” 男人眼里露出惊喜：“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咱们快去给孩子看病吧。” “妹子，娃他爹过来了，不用麻烦你了，俺们就先走了。” 陈丽姝看着两人的神情，好像真的挺为孩子着急，一时又有些不确定，可能刚刚她听错了也不一定。 “妈妈，我要妈妈。” 一直安安静静趴在妇人怀里的孩子突然又说了一句，这回吐字特别清楚，陈丽姝听得十分真切，神色蓦地一变。 妇人和男人看见她的表情变化，扭头抱着孩子就跑，陈丽姝眼疾手快，一把拖住妇人怀里的孩子。 妇人挣了一下没挣开，男人赶紧过来帮忙。 “兴东！！”情急之下，陈丽姝立马朝着不远处的顾兴东高喊一声。 顾兴东正在给卖草莓的大娘交钱，听见陈丽姝的声音侧头去看，当看见她正在同人拉扯时，神色一变。 看着街对面跑过来的男子，妇人和男人更慌了，他们没想到陈丽姝还有帮手，拽着孩子拼命的想要挣脱。 拉扯之间孩子吃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快来人啊，这里有两个人贩子！”陈丽姝紧紧抱着孩子，顾不得胳膊被两人拉扯的疼痛高声喊道。 听见她的喊声，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妇人和男人吓的不轻，眼看顾兴东就要到近前了，男人拉了一把女人：“快走！” “可是孩子……”好不容易拐来的，靠着这孩子他们两口子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孩子不要了，先保命要紧。”男人说着回身用力推了陈丽姝一把，然后拉着女人转身就跑。 陈丽姝手里抱着孩子，身形不稳，一下子朝后面仰过去重重摔倒在地，倒地之后顾不得疼，陈丽姝立马去看怀里的孩子，见他没什么事，才稍稍安心。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儿？”顾兴东原本要去追人，看见陈丽姝摔倒，赶紧过来扶人。 “我没事。”陈丽姝摇头，指着前头跑远的夫妻俩急道：“兴东你快去追，他们俩是人贩子！” “嗯。”顾兴东点头，刚要去追，陈丽姝怀里的孩子突然呼吸急促，紧接着又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 两人神色一变，顾不得去追人，顾兴东一把抱起孩子。 “你别着急我先抱孩子去医院。”同陈丽姝说一句，顾兴东抱着孩子撒腿就往医院的方向奔过去。 常年的负重训练在这一刻派上用场，顾兴东一口气跑到医院，直到看着医生抢救后又给孩子输上液，才总算稍稍松一口气。 “怎么样了？”陈丽姝赶到的时候，顾兴东正站在床边看着孩子输液。 “医生说是肺炎，耽搁太长时间，即便治好了，以后也不会去根。” 陈丽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目光落在床上安静躺着的孩子身上，脏兮兮的小脸陷在枕头里，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有看见情况的人报了案，很快有两名公安过来了解情况，陈丽姝留下照顾孩子，顾兴东起身出去配合调查。 “怎么说了？” 半晌，陈丽姝看他推门进来小声问。 “已经做了记录，等一下他们会安排专人过来照顾孩子。” 陈丽姝点头：“你先看着点，我怕一会儿孩子醒了会饿，先去给他买点吃的。” 陈丽姝出了医院之后去附近的一家饭馆，孩子还在生病估计没什么胃口，陈丽姝给他买了一份小米粥，还有两个素馅包子。 回到病房的时候孩子一瓶点滴已经打完，护士进来拔针的时候派来照顾孩子的女民警刚好也进来，看见陈丽姝和顾兴东时先笑着道一声谢。 “多亏了你们孩子才能得救。”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陈丽姝笑着说到。 既然民警已经到了，陈丽姝和顾兴东同她说一声后便要离开。 “哎两位同志稍等一下。”女民警想到什么将人叫住：“方便留一下联系地址吗？关于这件事我们这块后续有什么疑问也能及时沟通。” 顾兴东肯定是不方便的，陈丽姝想了一下报了自己所在学校的名字。 “原来是大学生。”女民警朝陈丽姝笑笑，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因为孩子的事情牵扯了两人太多的精力，加上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两人只好去一趟菜市场买一些菜回家做饭，看见有卖鱼的，陈丽姝又花了两块钱买了一些小鱼准备给‘大王’做小鱼干。 第二天，因为和王艾香约好要去纺织厂取布，没用顾兴东送，陈丽姝自己坐车回了市里。 到达房子那里的时候，王艾香已经等在那了，让陈丽姝比较意外的是，短短一周时间，王艾香竟然卖出去了近一半的布料。 “我原来倒腾旧衣服的时候认识几个朋友，知道我手里有布料，都抢着要买。”王艾香见她目光落在布料上，笑着解释道。 “这是这几天卖布料的钱，一共三百一十九块二毛。”王艾香说着掀开衣襟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打钱，最大面值十块钱，最小的一毛，板板正正的递到陈丽姝手里。 王艾香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几天为了这些钱她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生怕有个闪失钱就不见了。 第196章 废品收购站 “这几天辛苦艾香姐了。” 陈丽姝说着将上面的九块二毛钱拿出来重新递给王艾香：“这个算你卖出去布料的提成，以后每卖出去一匹布料就提成两块钱。” “这……”王艾香看着她递过来的钱有些傻眼，从来没听说拿着工资额外还有提成的。 “多劳多得，以后只要好好干，我保证艾香姐你赚的不比任何人少。” “谢谢妹子。” 王艾香接过钱，听着她的话心里隐隐有些激动，看来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跟着陈丽姝不但能赚钱，还能赚大钱，到时候一定要让那些嘲笑她是个寡妇的王八羔子们都看一看，她王艾香也是能干大事的人。 两人登上三轮一路去到纺织厂，将剩下的十匹布料运回去之后，陈丽姝又给周斌去了个电话。 上次那批布料已经陆续做成成衣，周斌这次要了一百件，剩下的照旧全归南海涛。 “喂，周大哥，我这头找到了稳定的货源，如果运输这块你能多费点心，我可以按照利润的百分之十负你运费，你觉得怎么样？” 毕竟每次拿到的布料数量有限，周斌这头的车辆用起来也更安全方便。 百分之十？ 按照上次陈丽姝运货的数量来估算大致就是一百多块钱，不过是顺路的事情，就算分一部分给司机，那他依旧拿大头，即使一个月只跑两趟省城，也算坐着收二百多块钱。 如此划算的买卖，周斌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如果有车去省城，我再第一时间通知妹子你。” 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付过电话费，从电话亭出来之后，便往公交站牌走去，准备回学校。 陆成鸣今天又被车间主任批评了一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妈的那个三级残废不就是嫉妒自己跟那个他一直追的女生多说了两句话吗，自己不行还不让别人上。 一气之下下午根本没去上班，直接去找以前的兄弟喝酒，等到喝的迷迷瞪瞪出来的时候，眼前突然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开始陆成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两下眼睛，确定是陈丽姝之后，立马快走几步追过去。 陈丽姝原本是想去站牌等车的，半路突然看见有家废品收购站，脚步一转直接进了店门。 陆成鸣一路追着人影过去，刚转过胡同，突然发现人不见了，不死心的前前后后又找了好几遍，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回家。 “闺女是要卖什么东西？”废品收购站的大爷见她空着手进来，不解的问。 “大爷，我不卖东西，请问这里有书吗？我想淘换几本。” 显然陈丽姝不是第一个来这淘书的，大爷指了一下后院：“从后门进去，自己随便选，都能便宜卖给你。” 陈丽姝点点头，按照他指的方向去了后院，出了后门是个三四十平米的小院，正对着后门的位置，后边有三间大房子，陈丽姝进去，发现里面是通着的，四处堆满了破烂，书堆在右手边靠近墙角的位置。 陈丽姝走到书堆旁边开始认真的翻找起来。 “闺女，你这是要找什么啊？”老大爷见半天没动静，便好奇的过来看看，结果发现人就蹲在书堆边挑挑拣拣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大爷，我想找一本书。”找了大半天也没看见自己想要的书，陈丽姝起身，准备放弃离开。 “什么样的书要不你跟我说说，看看我有没有印象。”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陈丽姝将想要找的书大概什么样的简单说了一遍。 她之所以想找，是因为那书一套三册，陈寅初书架上面只有两册，唯独缺了最后一本凑不齐，所以陈丽姝便想着过来废品收购站碰碰运气。 “你说的这个我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外文书我之前倒是收了不少，你也知道动荡的时候多少人因为这吃过亏，家里都不敢留，全都当废纸卖我这里。” 老大爷觉得难得来一个肯花钱买东西的，于是很热情的开口：“里面那块你看了吗？” 陈丽姝见他指的最里头的角落摇了摇，到处都是破烂，她根本过不去。 “这样吧闺女，我过去给你瞅一眼。”老大爷说不等陈丽姝拒绝，便迈上书堆走过去。 很快从里面陆续撇过来两本外文书，陈丽姝拿起来看一眼随后又失望的放下。 半天，就在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准备让大爷回来的时候，头上又飞过来一本，陈丽姝飞快的躲过去，视线随着那书落下顿时眼睛一亮：“大爷，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个。” 大爷听她找到了也很高兴，很快从里面出来。 “大爷，多少钱？” “两毛。” 一斤废纸的价钱换一本书，老大爷觉得两毛钱卖一本已经挺划算了。 陈丽姝却觉得人家帮忙找那么长时间，要不是老大爷可能她就要跟这本书擦肩而过了，想了想回身，又从另一侧捡起一个黑乎乎脏兮兮看着像笔筒的东西：“大爷，把这个也算上吧。” 这东西什么时候收上来的他都不知道，老大爷想了一下壮着胆子说：“这个五毛。” 陈丽姝点头，直接付了七毛钱，然后拿着两样东西回学校去了。 新得了书，陈丽姝没回寝室，而是直接去了教职工家属区。 “小陈过来了。”韩秀云看见她过来很高兴，拉着人进屋后笑着说：“你来的巧，今天有鸡吃，一会儿你可要留下来吃饭。” “有鸡吃呢？”陈丽姝惊讶，随后又笑说：“师母你赶我走我都不走。” 陈丽姝说着往屋里走，突然发现陈家坐着个陌生男人，四十几岁的年纪，长相跟陈寅初有四五分相似，估摸着应该是亲戚。 “小陈来了。”陈寅初看见他过来也很高兴，指一下自己对面的位置，见她坐下后又介绍旁边的男子：“这是我侄子陈国平，你叫他陈叔叔就行。” 陈寅初说着又同陈国平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学生陈丽姝。” 陈丽姝忙起身朝他打招呼道：“陈叔叔好。” 陈国平笑着点头：“小陈不用客气，坐。” 第197章 捡漏 “最近工作怎么样？”陈寅初没拿陈丽姝当外人，看她坐下之后，转头问起侄子的工作。 如今全国都在平反摘帽，陈国平上个月刚从之前下放的地方调回省里任职。 陈国平点头：“还行，只是您也知道虽然动荡已经过去，但是余波还在，说实话我时常感到焦虑，毕竟当初吃‘翻烙饼’的人不在少数。” 这也是他这次过来的目的之一，除了看望一下二老，也想听听陈寅初的意见。 他是个实干派，尤其这几年的基层工作，更是让他深刻感受到国家的百废待兴，迫切的想要做出成绩，但家里曾经遭受的一切让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到底是随波逐流还是迎难而上，他还在犹豫不决。 听了他的话，陈寅初沉吟片刻开口说：“时政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单从教育这一块来看，自从去年决定恢复高考，大多数人都害怕国家只开放这一届高考，但学校现在已经开始在准备今年秋季招生工作了。” 陈寅初说着停顿一下，看着侄子笑道：“其实，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二叔我肯定都是支持你的。” 陈丽姝对于时政也不太了解，不过她拥有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的经历，自然也看到了后来的国家日新月异的发展，看着陷入沉思的陈国平她想了想开口说：“陈叔叔，我觉得改革开放是必然的，至于你所说的‘翻烙饼’应该也不会存在，我坚信不久的将来国家一定会迎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哦？”陈国平听见她的话来了精神：“小陈你有何见解？” 陈寅初也笑着催促道：“对，小陈你快跟我们说说。”自己这个学生的想法总是能让人耳目一新，说不定这次也一样能对国平有什么启发。 “见解谈不上。” 陈丽姝笑着说：“我只是觉得陈叔叔你可能是当局者迷，就拿这次恢复高考来说，从正是下发文件到举行考试，前后不足两个月的时间，由此可见上头领导迫切想要改变现状的决心。” “不错。”陈国平点头，见她停顿，鼓励道：“小陈你继续往下说。”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上头对于出身论和政治论已经看的没有那么重了，不然也不会给大家平反摘帽了。改变需要时间，自然也更需要像陈叔叔你这样敢想敢做的好干部。” 陈国平听着她的话顿时心里一阵激荡，是啊，是他固步自封了。 现在他能被调回来，不恰恰说明了上面的态度吗？已经被下放过一次，这次最坏的结果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想通之后，陈国平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同了，眼神开始变得坚定，脸上的笑也变得真诚起来。 “你们一说起来就没完，是不是口渴了？这是我自己晒的婆婆丁茶，这个季节喝这个最下火气。” 韩秀云从厨房出来，手里擎着一个大茶缸子。陈丽姝赶紧起身过去接在手里，又给陈寅初和陈国平每人倒一杯婆婆丁茶。 “老师，你猜我这次过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突然想到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陈丽姝笑着同陈寅初说。 “你这孩子，又送什么东西，我不是上次就说了，以后过来就带张嘴，你再这样我跟你老师可要生气了。”韩秀云一听见她这话顿时不高兴的训起来。 “老师，师母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把这本书给人家退回去了。”陈丽姝说着把挎包打开，将新淘来的那本书露出来给陈寅初瞧。 当看见是自己找了好久的书，陈寅初顿时眼睛一亮，忙从坐位上起身：“带书来自然可以。” 将书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陈寅初才好奇道：“小陈你是从哪儿弄得这书，我可是跑了好几家书店，甚至还托人打听好长时间都没打听到。” 陈丽姝抿嘴笑：“我去了趟废品收购站。” 接着陈丽姝又把自己找书的大概说了一遍。 当陈寅初听说她只用了两毛钱就买下了自己煞费苦心要找的书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老大爷特别热心，我实在没好意思，出来的时候还顺手买了这个。”陈丽姝说着又将那个杯不是杯笔筒不是笔筒的东西拿出来。 陈国平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惊了一下，忙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小陈，你这可能捡到宝贝了！” 陈丽姝讶然：“宝贝？” 陈寅初听见陈国平的话也赶紧拿起手边的老花镜戴上过去。 “这上边的污垢太多了根本看不出本来样貌，需要先清理一下，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东西绝对是个老物件。” 虽然陈国平这么说，但陈丽姝还是不太相信，她不过就是一个顺手捡的，真要是什么宝贝，恐怕早就被别人发现了，根本不可能还轮到她。 愣神的功夫，陈国平已经找来工具开始清理起来。 渐渐的他手里的东西开始露出本来面貌，暗红色的壁身上雕刻着简单的竹子图案，陈丽姝并没有瞧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紫檀木的吧？”陈寅初凑近了开口说。 “嗯。”陈国平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点头说：“是紫檀木，看样式图案，多半是明清之物。” 陈国平说着将笔筒还给陈丽姝笑着说：“小陈你这次误打误撞可是得了个大宝贝，一定要好好收着，估计能值不少钱。” 陈丽姝听他这么说，一时想到后世那些拍出天价的古物，心里激动，忙不迭点头：“嗯，谢谢陈叔叔提醒，我一定好好收着。” 很快韩秀云开始做晚饭，陈丽姝也过去帮忙。四个人一共做了四个菜，陈丽姝很捧场，特意多吃了半碗饭。 从陈寅初家吃过饭出来，陈丽姝便径直回了宿舍。 “丽姝，你可回来了。”张雪看见她进来，眼睛一亮，立马从对面的上铺爬下来。 “我一猜你今天晚上就得回来，热水已经给你打好了，你吃饭了吗？我这有麻花。” “谢谢你啊雪儿，我吃过了。”陈丽姝说着弯身去拿脸盆随后又去提水壶，张雪跟她一起出门。 “哎丽姝，我听看见的人说你爱人长的特别精神？” 第198章 介绍对象 张雪说着又不无遗憾道:“你也不早跟我说，不然我也能去看一看。” 陈丽姝拧开水龙头正在接水，听见她的话，笑：“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要不等下回他休息我让他请你吃饭。” 她话音刚落，张雪立马接话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半晌，张雪瞄一眼不远处那个洗漱的女生走了，才身子前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丽姝，你看能不能跟你家那位商量商量，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个对象呗？” “噗，咳咳。”陈丽姝正在漱口，听见她的话嘴里的水一下呛进嗓子里，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张雪见状连忙帮她拍后背：“你看你，有必要这么惊讶嘛。” 陈丽姝平复一会儿才抬头白她一眼：“你说呢？” 张雪嘿嘿一笑，随即解释道：“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特崇拜军人，之前一直想去当兵，可我爸妈死活不同意，高考的时候还非让我报师范，说什么女孩子当老师好，容易找对象，你说这都是什么想法？” 张雪说完无奈的叹一口气。 陈丽姝一边听着她说话，先将脸洗干净，然后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雪儿，介绍对象这事其实很容易，但你得想清楚，崇拜和爱完全是两码事，你没有真正了解过军人，更体会不到他们的艰辛，一旦有训练他们可能一两个月都不在家，而且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好奇想要玩玩，我劝你还是算了，毕竟你有时间他们没有。” 张雪急：“我没想过要玩玩。” 陈丽姝点头：“好，就当你是认真的，奔着结婚为目的去的，但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劝你三思而后行，军婚的生活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在你需要的时候对方很可能会因为任务没办法陪在你身边，大多数时候你要独立面对很多困难和麻烦，如果不能事先下决心接受，问题出现的时候你就会很容易抱怨，一旦开始有怨言，那这段婚姻就很难维系了。” 陈丽姝知道，张雪的家庭条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也绝对是富养出来的女儿，她头脑一热想要处对象很容易，可本着对双方负责的态度，她必须让她认清现实。 张雪听见她的话，再没急着否定，她知道陈丽姝是为了她好才说那番话的，自己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她上头有两个哥哥，就她这么一个女孩，从小就没吃过苦，到现在甚至连饭都不会做。别人上山下乡，家里为了不让她吃苦，她妈甚至把自己的工作都让给她了，陈丽姝说的那种生活她真的能接受吗？张雪一时也开始犹豫起来。 陈丽姝很快洗漱完，两人一起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在看书学习，陈丽姝将手里的脸盆放到床下，然后拿出本书坐在床头也开始认真的看起来。 …… “丽姝，一会儿下课你干嘛去？我听说学生会在举办什么朗诵会，要不要一起去参加？”张雪瞄一眼台上的老师，用书挡着嘴巴小声问。 “我就不去了，我一会儿想去趟医院。”想到那天救下的孩子，陈丽姝打算去医院看看他，再说平时对着孙玲的臭脸已经够让人郁闷的了，下课她可想让眼前清净清净。 “去医院干嘛？你身上不舒服？” 陈丽姝摇头：“去看一个小朋友。”接着又把周六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张雪说了一下。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说实话她也不太喜欢看孙玲趾高气昂的嘴脸。 就这样下课之后，两人便径直出了校门。 想着当时那孩子穿的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陈丽姝和张雪没直接去医院，而是半路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 这会儿还没有儿童服装专卖，大人的成衣也很少见，转了一圈，陈丽姝只给孩子买到一件小罩衣和一个小背心，然后又买了一罐麦乳精，然后两人才拎着东西去医院。 刚进病房就看见病床上坐着个小小的人儿，原本脏兮兮的小脸已经被清洗干净，露出清秀的五官，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换过，应该是工作人员临时帮忙找的衣服，不合身有些大，袖子和裤腿向上卷了好几扣。 “杨警官。”陈丽姝笑着同一旁的值班的女警官打招呼。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杨爽正在试图跟孩子沟通，看见她进来从座位上起身。 “正好没课，就想着过来看看。”陈丽姝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我给他买了两件衣服还有一罐麦乳精。” “你实在太有心了，我代表孩子谢谢你。” “杨警官你太客气了。”陈丽姝说着目光落在孩子身上：“他现在怎么样了？” “烧已经退了，医生说再打两天点滴应该就能出院了。” “那两个坏人抓到了吗？” 杨警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两个罪犯很狡猾，估计是知道我们要抓他们，这两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这会儿技术还不发达，摄像监控什么的也还没有，人一旦逃走就如石沉大海，如果不是本地人，即便排查走访收效也不大。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陈丽姝去到床边，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身子看着他黑葡萄似的眼睛温声说。 小男孩抬头，先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声说：“睿睿。” 陈丽姝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睿睿真乖。” “孩子实在是太小了，又加上这段时间受了惊吓，除了知道自己叫睿睿之外，家庭住址，父母叫什么，甚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清楚。”杨爽对此也很无奈。 “万一要是抓不到那两个坏人，孩子会怎么办？”陈丽姝目光从睿睿身上离开，看向杨爽有些忧心的问。 “等孩子出院我们会先安排去收容所，如果最后还没有消息，就只能转去福利院了。” 他还这么小就要被送去福利院，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有些闷闷的，唯独睿睿，眨着懵懂的眼睛对于将要面临的境遇一无所觉。 第199章 坏心思 “这帮黑心烂肺的坏人，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竟然去偷别人家的孩子，肯定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从医院出来后张雪忍不住心中愤怒，恨声骂道。 陈丽姝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有多少家庭就是被那些人贩子害的家不像家人不像人。 “但愿那两个坏人能尽快被抓到接受应有的惩罚，小睿睿也能快点回到他爸妈身边。” 陈丽姝说着叹息一声，想到孩子天真的脸庞，将心比心，她觉得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丢了，她肯定会痛不欲生的。 因为下午有课，中午两人在外面简单吃一口便回学校去了。 …… “孙，孙玲同学，我觉得你各方面都很优秀，我希望和你在同学关系之上，能够发展成更进一步的革命友谊，你觉得怎么样？” 一场朗诵会结束，男生终于鼓足勇气，站在孙玲面前开口说。 孙玲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不但人长得一般，看穿着更是一身土气，心里顿时一阵气恼，这种人竟然也敢来跟自己表白，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你想和我处对象？也不照照镜子，你觉得你配吗？” “我……”男生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嗫嚅着半天才开口说：“对不起孙玲同学，打扰了。”说罢，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什么，孙玲忙开口把人叫住:“哎，你等一下。” 男生脚步一顿，不解的回头。 孙玲眼双臂交抱在胸前，下巴微微高台着:“你这人想追女生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说你两句就放弃了？” 男生听见她的话眼睛一亮:“孙玲同学，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肯定会努力完成的。” 孙玲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学生会以后每周五都要办一场室外朗诵会，我觉得丁字楼后面的那块空地不错，你帮忙安排一下吧。” “就这事？”男生有些不敢置信，原本还以为要经过什么严苛的考验呢。 “嗯。”孙玲点头，她陈丽姝能办英语角，她也能办朗诵会。 “我保证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男生心里有些激动，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孙玲开口将人叫住:“为了大家方便，时间就定在下午六点到八点吧。” 男生好心提醒道:“孙同学，那段时间是英语角时间。” 孙玲点头:“那又怎么样，学生会要用场地，他们自然要换地方。” 男生愣愣的看着她半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 “丁晨？你怎么有空过来？”陈丽姝听见有人叫自己，从班级里出来看见是丁晨时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朋友？”张雪好奇的问。 “嗯。”陈丽姝点头:“丁晨，工程大学土木工程系的学生。” 陈丽姝又把张雪介绍给丁晨:“我的同桌兼好朋友张雪。” 丁晨也把旁边的室友介绍给两人:“这是我室友刘洋，机械专业的。”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丁晨才道明来意:“陈姐，我们听说你们学校有个‘英语角’，据说对于学习英语很有帮助，我们也想见识见识，所以想拜托你帮忙问一下外校的学生能不能参加？” “你口中的‘英语角’就是你面前这位陈姐组织的，你竟然不知道吧？”张雪笑着接话道。 丁晨讶然:“陈姐，真的？” 陈丽姝笑着点头:“‘英语角’本意就是互相交流，随时欢迎你们加入。” “谢谢陈姐。” “你难得过来一趟，中午就别回学校吃了，我请你和你的室友一起去外面吃吧。”眼看时间快要吃中午饭了，陈丽姝开口说丁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陈姐，这也太破费了。” “破费什么，请自己弟弟吃饭还算破费？”陈丽姝笑着打趣一句，同张雪一起前面带路。 “哎，丁晨，你这个姐真漂亮，给哥们牵个线搭个桥呗？”刘洋看着前头陈丽姝的身影，肩膀撞了下丁晨的胳膊。 “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为啥？” “我姐早就结婚了，而且还是军婚。” 刘洋听见他的话顿时惊的嘴巴能塞个鸡蛋，半晌才讷讷的嘟哝一句：“为何好的都早早被别人占了啊？” 李志伟和冯胖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服务员上菜，突然看见陈丽姝和张雪几人进来，连忙招手:“陈丽姝，这里！” 很快两人的位置就换成了一张大圆桌。 除了先前李志伟他们点的红烧肉和尖椒干豆腐，陈丽姝又要了一份回锅肉和麻婆豆腐。 刘洋看着面前摆着的四个硬菜，不禁暗暗咽了口口水，这些菜简直比过年的菜都好。 硬是勒着肚子吃完一顿饭，他觉得吃这一顿饭可以让他回味三天了。 …… 青山村，刘寡妇刚从‘大挂钟’家干完一架出来，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瞧不上我儿子，自己家闺女镶金边了？呸，乌鸦落猪身上，看见别人黑没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他婶子这是跟谁生气呢？”张春华看她打前头过来，笑着问。 “还能有谁，‘大挂钟’那娘们，你说就她长那熊样，我没嫌她家闺女长的磕碜就不错了，她还瞧不起我们家大宝！” 刘寡妇给儿子相看也挺长时间了，可人家一听是他们家刘大宝，全都纷纷摇头，逼的刘寡妇没没办法，只能把主意打在全村最丑的‘大挂钟’家的闺女，谁知道还是被拒绝了，顿时恼羞成怒跟人掐起来了。 张春华看她这模样想到什么心思一动:“别跟那不知好歹的一般见识，你回去不是没什么事吗？来家里坐坐吧。” 刘寡妇想了想点头，跟她一起进屋。 “其实给你家大宝说亲我还真有个好人选，就怕你不能同意。” 刘寡妇急:“只要能给大宝娶上媳妇，我有啥不能同意的？” 张春华听见她这话身子不由前倾几分:“我小叔家丽媛今年虚岁十七了，配你家大宝咋样？” 第200章 销售 “她家？”刘寡妇第一想法就是拒绝，陈丽姝那贱人可把他们娘仨害惨了，她怎么可能同意儿子娶他们家的闺女，再说陈满囤两口子肯定也不会同意。 “我小叔家没儿子，只要你同意让大宝倒插门……” 刘寡妇一听倒插门连连摆手：“我自己生的儿子咋可能去给人当上门女婿，不行不行。” “说你死心眼吧你还不信。”张春华又凑近几分：“你想啊，他们家没儿子，你们愿意上门他们肯定巴不乐得呢，等把人娶到手了，到时候还不是你家大宝说什么是什么，有了钱，还愁你家二宝找不到媳妇？” 刘寡妇听着她的话没再急着反对，而是半眯着眼睛开始认真琢磨起来。 …… “你个小王八羔子，做个作业跟要你命似的，凳子上头有刺儿扎你屁股是咋地，写两行字你给我磨蹭半个钟头。” 王艾香刚要动手打孩子，一抬头看见陈丽姝过来，忙将手里的扫地笤帚一扔，过去开门：“妹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丽姝笑：“正好下午没课就过来看看，路上我还怕艾香姐你不在家呢。” 王艾香叹气：“孩子都是讨债鬼，这不学校惹祸了，刚把他接回来。” 两人说着话进屋，孩子抬头看见陈丽姝进来，乖巧的叫道：“陈姨。” 陈丽姝笑：“小鹏真乖。” 王小鹏从来没听见有人这么温柔的夸自己，一时害羞小脸有些泛红，小身板都不自觉挺直了些。 “妹子你来的正好，不然我还寻思抽空去学校找你说说这事呢。”看着陈丽姝坐下，王艾香开口说。 陈丽姝：“艾香姐你说。” “有个人从别人那打听到咱们在卖布料，昨天过来找我，说是想从我这多拿点货，可是他没有那么多钱，就想先付一部分钱，另一部分等卖完之后再结给咱们。” 王艾香干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万一对方空手套白狼拿了布料之后不给钱，她可不敢赌。 陈丽姝没直接表态，而是问：“对方要拿多少？” “说是两匹，不过我跟他说自己做不了主，要等问过你的意见再说，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他家的地址。”王艾香说着去柜子上头将一个绿色塑料皮的小日记本拿过来。 上头简单记着家里每天进项和花销，背面记着一些重要人的电话和地址之类的。 王艾香将日记本翻开指着其中一页给陈丽姝看：“这个就是他留的。”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梁春生三个字，下头是一行详细的家庭地址，看字迹应该是个有学问的人。 知道了地址，陈丽姝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毕竟目前销售只有王艾香一个人，即便有她认识的那些朋友但也只是小批量进货，销量始终打不开。 “小鹏你在家好好写作业。”王艾香叮嘱一句儿子，便和陈丽姝一起出了大院。 红旗路距离他们这头大概跨了大半个市区，等两人找到梁春生给的地址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你们是？”梁春生刚从外面卖完东西回来，看见家门口站着两个人，开口询问道。 王艾香听见声音回头，梁春生也认出了她，忙掏出钥匙去开门：“家里人都去上班了，你们快屋里坐。” 梁春生一边请人进院，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陈丽姝身上，见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相漂亮气质出众，猜测可能就是王艾香口中那个能做主的人。 “你们屋里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梁春生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去厨房。 陈丽姝目光落在他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布包上，顺着敞开的包袱口，针线头花，玻璃珠子，袜子，松紧布之类的全都从里面隐约露出来。 很快梁春生端着两杯水出来，陈丽姝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那堆东西上抽离，落在梁春生身上。 二十左右岁的年纪，虽然长相一般，不过眼神清明，看上去挺稳妥的一个人。 “你想要拿布料？”陈丽姝没绕弯子，直接开口问。 “是。”梁春生答的也痛块：“不过我手里没那么多钱。”接着他把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梁家兄弟姐妹多，他是才返城的知青，厂里和街道一直没给落实工作，又不能吃闲饭，便琢磨着自己倒腾点东西。 “你这些东西一天能卖多少钱？”陈丽姝看一眼桌子上的包袱好奇的问。 梁春生不好意思的笑笑：“小东西利润都不高，一个也就能赚几厘钱，一天大概能赚一块到两块吧。”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我现在手里只有不到四十块钱，不过我保证，卖完货肯定第一时间把钱给结了，我也可以写欠条。” 陈丽姝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手里的钱太少了，如果想拿货必须要先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按照你这个钱，我只能先给你一匹布料。” 梁春生微微有些失望，不过随即想到无亲无故，人家能赊给自己一匹布料也算不错了。 就在他想要答应的时候又听对面的女生说：“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我聘你做我们的销售，然后签订用人协议，每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每卖出去一匹布料可以提成两块钱。” “这……”梁春生听见她的话有些犹豫。 “签订协议之后，万一被红袖章抓到，损失算我的。” 陈丽姝这句话一出，梁春生顿时心动起来，‘红袖章’确实是个大麻烦，光是他的货就已经被没收两回了，不过好在后来有了经验，跑的也快了，慢慢才好起来。 陈丽姝也不催，只等着他慢慢想。 半晌，梁春生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抬头朝陈丽姝歉意的笑笑：“真抱歉，我还是选择自己拿货吧。” 陈丽姝没想到他会拒绝，愣了一下不禁好奇的问：“为什么？” 王艾香也很好奇：“是啊大兄弟，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干，一个月至少四五十呢。” 厂里的一线工人一个月最多才三十多块钱。 第201章 比赛 梁春生抿了下唇角：“我还是想再等等厂里的动静，现在是家里条件有限，说实话我没打算长期干下去。” 他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陈丽姝已经明白了，现在人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工人最光荣的时候，国企才是铁饭碗，小商小贩那是投机倒把是要被人鄙视的，即便挣再多钱，但依然会连累的全家都抬不起头，毕竟像王艾香这种迫于生计的人只是少数。 不过陈丽姝知道等到明年知青大批回城，待业青年增多，国家根本没有那么多岗位安排，恐怕到时候情况会更加严峻。 既然梁春生不愿意，陈丽姝也没强求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让他写了个欠条，以后取货的事情他联系王艾香就行。 “对了，我想问一下你这些小物件都是从哪里进的货？”临走之前，陈丽姝看着桌子上的包袱好奇的问。 梁春生：“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朋友说才知道的，就在沿江路那块，有个挺大的地下市场，里面卖什么的都有，价钱也特别便宜。” 沿江路？陈丽姝对那没什么印象，不过心里想着等没课的时候倒是可以过去看看。 …… “同学，这里是我们‘英语角’的活动场地。” 周五这天，陈丽姝特意早到半个小时，手里还拿着一块小黑板，上面是她这次选择的话题内容，结果刚到地方就看见好几个人在搬桌椅板凳，场地也已经被圈了起来。 “学生会要准备朗诵会，你们有什么活动去别的地方吧。”一个五短男生好像赶苍蝇似的对着陈丽姝和张雪不耐烦地挥挥手。 “凭什么你们有活动就要占我们的地方？”张雪皱着眉头不服气的说。 “什么你们的地方？这里有写你们的名字吗？再说了，学生会要用场地，你们别不识好歹。” “学生会就了不起了？以前每周五这个时间都是我们在这的。” “从今天开始就不是了，以后每周五这个时间换成朗诵会了，不过一个学生自发组织的活动，不行就换个别的地方去。” “换什么换？就这儿环境最好，学校就这么大，别的地方根本就不方便。” 学校一共有三栋教学楼一个图书馆外加两栋宿舍楼，挨挨挤挤的除了一个巴掌大的操场之外，就只有丁字楼后面这块空地，四周种着树还有两个花坛，如果不是在这里，那就只能去操场了。 “这是怎么了？”李志伟和冯胖子过来，看见眼前的情况开口问。 “李志伟你来的正好，他们太过分了，也不提前沟通一下，一早把场地占了，还让咱们换地方。” 李志伟听完张雪的话，屁股往前头的桌子上一坐：“哥们儿这就是你的不对啊，学校谁不知道每周五这块有‘英语角’，你们学生会哪个不长脑子的办的这个事儿？” “李志伟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不长脑子？”孙玲拉着江雨薇过来，刚到近前就听见李志伟这句，顿时不高兴的开口。 李志伟从桌子上跳下来，抬起一脚就将面前的桌子踹翻在地：“谁他妈办的这事我就说谁。” “你他妈什么意思想闹事是不是？”五短男生看见孙玲过来，气势上立马高涨几分。 其它学生会的学生听见动静纷纷围过来，看向李志伟几人面色不善。 远处准备过来参加‘英语角’的同学见情况不对，纷纷驻足开始观望起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学生会要占地方，他们也是的，那么多教室空着，想一出是一出，非要过来跟咱们抢地方。” “人家可是学生会，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前几年学生会最疯狂的时候可是连老师都敢批斗，虽说属于某些学生的辉煌时刻已经过去了，但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心有余悸。 “孙玲，今天他们闹这一出是你安排的吧？”一直没说话的陈丽姝突然开口，目光沉冷的看向孙玲。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孙玲并没有直接承认，不过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继续僵持下去更没有什么意义。” 陈丽姝上前两步看着她轻笑道：“你们学生会这次举办的是什么活动？朗诵会？照本宣科多没意思，还是说你想东施效颦，也想办另一场‘英语角’？” 孙玲被戳中心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就行你举办‘英语角’，就不行我们学生会组织朗诵会？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陈丽姝将手里的小黑板“咔哒”一声扣在旁边的桌子上：“对于你这种人我也懒得废话，我今天不妨把话撂这，我占不到的地方谁也别想占。” 陈丽姝的气势有些骇人，她刚一说完，周围瞬间默了一下，大家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那个印象里笑容温和性子随和的人，想不到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陈丽姝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别拿你农村泼妇那一套，这里是校园，不是你家菜园子。没人吃你那一套。”孙玲看着她无赖的样子，气的咬牙。 “吃不吃的试试就知道了。”陈丽姝说着目光扫一眼五短男生随后又落在孙玲身上：“既然你们学生会想办朗诵会，我看不如这样，公平竞争，大家来一场演讲比赛，如果你们赢了，场地归你们，如果我们赢了，以后这地方学生会不准踏入半步。” “丽姝……”一旁的张雪听见她的话顿时着急的拽了下袖子，她根本都没参加过演讲比赛，万一真输了可怎么办？陈丽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相信我。” 陈丽姝记得有人说过，当你比别人优秀一点的时候，对方会嫉妒，但当你比对方优秀很多的时候对方只有羡慕的份。 今天，她就要让孙玲看清现实！孙玲原本真没把陈丽姝放在眼里，可如今看她沉凝的面容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万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了，那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在学生会待下去。 “孙玲，你平时的能耐都哪儿去了，关键时刻怂什么，不敢就赶紧带着那帮孙子离开，别在这碍事。”李志伟看她迟迟没答应，不屑的嗤笑道。 “对啊，平时喳喳的挺欢实，这会儿怎么不敢啊？”得了陈丽姝的安抚，张雪也开始激起孙玲。 “你想怎么比？”一直没说话的江雨薇突然开口。 第202章 对阵 看见江雨薇似乎要参加，这回李志伟也有些发虚，一改刚刚的气焰，侧头对着陈丽姝耳边小声说：“这女的英语以前可是市里比赛第一名，她要参加咱就算了吧？”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是不是丽姝的朋友？”虽然张雪心里也不看好，但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跟陈丽姝站在一起。 朋友是干嘛的？就是关键时刻毫无条件的支持对方。 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以后看见孙玲他们绕路走呗，又不能少块肉。 孙玲看见江雨薇要帮自己，顿时来了精神，江雨薇的实力她太知道了，有了她加入，这回就让陈丽姝那贱人等着在众人面前出丑吧。 “谁说我不敢啊？就怕有些人平时叫的欢，一会儿哭的更惨！” 孙玲半扬着下巴看向陈丽姝几人：“这一个场地不算什么，我看不如这样，如果我们赢了，以后‘英语角’你们几个再不能参与。” 张雪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那嘴脸：“你说不让参加就不参加？你心思怎么那么狭隘！” “别废话，不敢赌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又没人强迫你们。” “你！” 陈丽姝上前一步拦了一下张雪，看着孙玲和江雨薇沉声道：“好，如果你们输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今天这件事道歉。” 有了江雨薇，孙玲似乎已经预见了一场胜利，立马点头同意：“好，道歉就道歉。” “算了，输就输吧，反正我脸皮厚，谁爱笑话就笑话去吧。”李志伟见陈丽姝来真的，无奈的嘟哝一句，抬头同陈丽姝说：“算我一个。” “志伟都不怕丢人了，我也得陪着，陈丽姝你要缺人也算上我一个。”冯胖子一旁接话道。 李志伟：“就你那两把刷子快歇歇吧。” 冯胖子：“你怎么瞧不起人？好歹我也算个人头。” 李志伟：“你那是送人头。” “……” 耳边听着两人的对话，陈丽姝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能有这样几个朋友，感觉真好。 “既然是演讲比赛，我看就先选个主题出来，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双方选出三个人，先给十分钟准备时间，然后每人三分钟陈述，你们觉得怎么样？”陈丽姝开口提议道。 “好。”江雨薇点头。 孙玲见她答应了，忙凑近五短男生跟前压低声音问：“你英语怎么样？我告诉你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这种时候怎么能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说不行，再说他也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所以五短身材男生很坚定的点头：“孙玲你放心，没问题的。” 得了他的答复，孙玲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向陈丽姝：“我看主题不如就选歌颂伟大祖国。” 她话音刚落李志伟便嗤笑出声：“孙玲你还要不要脸，你们朗诵会今天题目就是这个吧？作弊都没有你这么明目张胆的。” 李志伟说着捡起地上的一份演讲稿，这是他刚刚踹桌子时从桌堂里掉出来的。 孙玲听见他的话脸上红了一下，很快又呛声道：“不选这个难道选你们黑板上写的那个？” 李志伟回头看一眼小黑板，毫不客气的点头：“也行。” 孙玲：“你！” “不如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谈谈学校的学风建设吧。”陈丽姝开口说。 “这个主题选的好啊。”不远处的系主任黄建军侧头同陈寅初说。 “我也觉得不错，今年是才面向全国招生第一年，学风建设确实是该抓一抓。” 两人是被其它同学叫过来的，原本以为又是一场头疼的调停，谁知道两人到了之后发现不但没有争吵更没有打架，而是被陈丽姝以一种更加积极向上的方式给解决了。 “老陈，这个小丫头不错，能提出学风建设，有点意思。” 陈寅初有些自豪的说：“我看中的学生，肯定错不了。” 另一头，经过十分钟的准备，江雨薇第一个站出来。 她就是要先声夺人，第一场赢的漂亮，对方后面的发挥肯定要受影响。 陈丽姝看她出来，侧头同张雪说：“雪儿，你去。” “我？丽姝我不行。”江雨薇那么厉害，对上她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忘了刚刚我和你说的？别紧张，就尽最大努力不管你发挥什么水平，勇敢迈出这一步你就赢了。” 张雪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向前一步站了出去。 江雨薇看见出来的是张雪时明显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迎战的会是陈丽姝，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失落。 转念一想对陈丽姝又有些鄙夷起来，自己怕出丑就推了好朋友出来，也不过如此。 张雪和江雨薇的英语水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所以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张雪败下阵来。 “没关系的，你刚刚的发挥已经比平时好很多了，进步也很大。”陈丽姝拍了下张雪的肩膀。 张雪朝她笑笑：“你不是说迈出这一步就是赢了？你放心我不跟她比，我跟自己比。” 孙玲眼看江雨薇轻松拿下第一场，脸上也不自觉露出得意的笑来：“陈丽姝，我选你。”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今天就让他们当着大家的面丢尽脸面。 “杀鸡焉用宰牛刀，孙玲，咱俩关系这么好，我陪你玩玩。”李志伟嘻笑着上前一步。 孙玲听见他的话脸上一烧，朝他呸道：“谁跟你关系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不好你都得跟我对阵，别磨叽快开始吧。” 孙玲一噎。 李志伟虽然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孙玲知道他英语专业比自己强不少，可当时又没指明谁的对手是谁，孙玲也只能应着头皮上。 结果毫无悬念，孙玲的一段发言毫无逻辑性可言，勉强撑到三分钟，结束之后看着众人的表情眼睛都有些泛红。心里暗暗将希望寄托在五短男生身上，只要他赢了，自己这一方也就赢了。 一旁的江雨薇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却暗暗皱起眉头，看她不慌不忙的样子，总有一种预感结果不会太理想。 第203章 当众道歉 “丁晨，你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刘洋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有些担忧的问。 因为第一次参加‘英语角’所以两人特意提前来一会儿，谁知道竟看见陈丽姝在和别人打赌。 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但刘洋对陈丽姝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他心底是非常希望陈丽姝能赢的。 “应该不会。” 丁晨虽然嘴上说着，心里其实也不太确定。 虽然在家的时候孙淑珍偶尔会忍不住夸陈丽姝几句，但现在是在省城，陈丽姝学的又是英语专业，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依照他对陈丽姝的了解，她这人一张沉稳，轻易是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的，而且看她表情应该问题不大。 黄建军看着陈丽姝却是满眼期待，不知道她会带来怎样建设性的发言。 “咳。”五短身材的男生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上前一步，对着陈丽姝说：“女士优先，你先开始吧。” 陈丽姝看着他笑了一下并没有推辞，心里大致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直接用英语说：“学风是大学精神的集中体现，我认为学风建设宜多管齐下，一是发挥党风的价值引领作用，伟大领袖曾说过……” 短短三分钟，条理清晰口齿伶俐，等到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丁晨激动的率先带头鼓起掌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一起鼓掌，有的人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可觉得陈丽姝的英语发音标准流利又好听，听不明白可以欣赏嘛，便也跟着一起鼓掌。 “好，非常好。”陈寅初忍不住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着陈丽姝的目光满是欣慰。 “老师？” 李志伟几人看见陈寅初时愣了一下，又见他旁边站着的黄建军，纷纷惊道：“主任！” 黄建军朝着几人点点头，最后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我都听见了，内容非常精彩。” 陈丽姝没想到两人会过来，听着他的夸赞谦虚道：“都是临时想出来，希望没在老师和主任面前闹笑话。” “怎么会。”黄建军笑：“非常有建树，陈丽姝同学，你看能不能把你刚刚说的那几点细化一下然后落实到文字，下周交给我？” 陈丽姝笑着点头：“没问题。” 孙玲看着陈丽姝和黄建军几人有说有笑气的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陈丽姝那贱人不就是说了一堆不知所谓的东西，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她只是一时没想到，如果给她时间，她能想出十条百条比她更有用的东西。 同样心中不舒服的还有江雨薇，她的表现明明不比陈丽姝差，可是主任和老师竟然只关注她，看着面前对话的几人，嘴角渐渐绷成一条直线。 “这段时间你们的口语进步都挺大啊。”黄建军说着看向张雪和李志伟他们几个，学生们刚进校门时他也曾特意关注过，现在看来这批学生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已经敢说了，英语就是这样，不怕你说错，就怕你连错的勇气都没有。 张雪什么时候得到过老师的表扬，尤其对方还是系主任，顿时激动的私底下紧紧攥了两下陈丽姝的手指。 “这个‘英语角’不错，以后可以发展为学校的一个特色，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跟系里提，系里解决不了我就跟院里提。” 黄建军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孙玲和五短男生他们：“学生会也要起到带头作用，活动可以搞，但也要分轻重缓急，我看以后每周五这个时间尽量避开，给英语角开个绿色通道，都能做到吧？” 五短男生忙不迭点头：“是是，主任放心，我们肯定能做到。” 黄建军见他点头，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孙玲身上，后者不情不愿的点头：“知道了主任。”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都等着呢，你们该干嘛干嘛吧。”黄建军说完侧头去看陈寅初：“老陈，上你家杀一盘怎么样？” 陈寅初笑：“乐意之至。” 看着两人离开，五短男生同其它学生会的人开始收拾桌椅准备搬走，孙玲和江雨薇也准备离开。 “慢着。”陈丽姝突然开口，众人全都不解的看过来。 “我要没记错比赛还没结束吧？还是说你们已经自动认输了？如果算认输，那请兑现承诺，我需要你们当众道歉！” 孙玲看着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陈丽姝你别得寸进尺。” “什么得寸进尺？愿赌服输都没听过？孙玲你要想赖皮就直说。”张雪忍不住呛声道。 “谁说我要赖皮了？” “没想赖皮你就抓紧道歉，大家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张雪说着看向众人：“是不是？” “是啊，愿赌服输，要是输不起之前干嘛答应人家？” “就是，原本‘英语角’办的好好的，还不都是他们没事找事。” “……” 耳边听着众人的议论，孙玲的脸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不是还有最后一个没比呢，陈丽姝你现在就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未免也太自大了。” 孙玲说着目光落在五短男生身上：“朱志之前你不是说自己英语很好，现在该你上场了。” 朱志被点名，顿时脸色涨的通红为难道：“孙玲，要不还是算了，你没听主任和陈教授的话吗？” 其实他英语只是一般，这个时候如果主动放弃他还能被说是有个自知之明，如果还硬要上，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废物！”孙玲气的骂他一句，耳边听着众人不断的催促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是我不对，行了吧？” 听见她的话，江雨薇的一张脸已经沉的能滴出水来，冷冷的扫一眼陈丽姝，也没叫孙玲，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丽姝今天真解气，现在我还能想起来孙玲那如同吃屎的表情。”两人往宿舍走的时候，张雪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到当时孙玲的表情，陈丽姝觉得张雪形容的还挺贴切，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第204章 我也会 第二天，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家住本市的人都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陈丽姝特意将她那个笔筒装进挎包，随后又塞了本书进去，跟张雪打声招呼之后出了宿舍的门。 她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趟菜市场买菜。 随着天气变暖，农户们扣大棚提前长出来的青菜也开始在摊位上出现，只是价格相对正季的时候要贵很多。 陈丽姝买了一些油菜，往里面走的时候，竟然看见有个摊位在卖虾米，陈丽姝忍不住上前打听下价钱。 “同志，虾米怎么卖？” “八毛钱一斤。” “给我来二两吧。” 因为地处北方又加上运输储存的问题，普通人想要吃一顿大虾难上加难，市场上偶尔会有小虾米卖，但为了能储存时间长，加工的时候往往会加很多盐，如果空嘴尝一个保证齁的舌尖发麻，基本上只能当配料。 想着熬汤的时候洒一点可以提味，陈丽姝便决定买一点，要付钱的时候看见还有干海带卖，便也顺道买一些，两样加一起一共花了一块钱。 往出走的时候想起来家里也没有鸡蛋了，又花一块钱买了二斤鸡蛋，最后又买了一斤五花肉。 一路坐车回家，陈丽姝刚拿出钥匙要开门，脚边突然窜出个黑影，低头去瞧，猫大王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贴着她的脚边仰着小脑袋冲她“喵喵”叫了两声。 “饿了？” 陈丽姝太了解它了，平时一浪就是一天的主这个点回来，除了肚子饿了根本不做第二想。 猫大王听见她问，又是“喵喵”两声。 陈丽姝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将门打开，‘大王’就迫不及待的顺着门缝呲溜一下钻了进去。 陈丽姝随后进屋，先将手里的菜放去厨房，然后又将挎包放去屋里。 房间被顾兴东特意打扫过，很干净，也没有什么要洗的衣物，陈丽姝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早，想了想转身去了吴家。 “我就知道你这会儿差不多该回来了。”林小月开门见是她，笑着侧身请人进屋。 “最近学习怎么样，忙吗？” “还行。”陈丽姝笑着说一句，目光落在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子上，有些惊讶的说：“好像又长大不少。” “是吗？”林小月凑过去看一眼，笑说：“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呢，就是感觉他比以前能吃了，也沉手，抱一会儿就坠的胳膊疼。” “嫂子你是天天看着，我这一周没看见，变化自然大了。” 林小月笑：“弟妹你帮我看一眼，我先去给这臭小子的尿戒子洗出来。” 陈丽姝目光从孩子身上抽离，抬头同林小月说：“嫂子你去吧。” 等到林小月将所有的衣服都洗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被陈丽姝哄睡着了。 “对门魏嫂子昨天晚上也生了。”林小月突然开口，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她还心有余悸。 陈丽姝有些惊讶：“不是还得一段时间吗？怎么提前了？” 林小月叹一口气：“听说好像又是偷着藏钱给娘家的事，老太太知道了又骂起来，然后不知怎么就动产了，去医院来不及，就在家生的。” “男孩女孩？” “女孩，因为不足月，生下来的时候跟小猫似的。”为了这事，魏老太骂了半宿，他们家也被吵得没消停。 “后来魏大哥发火了，这事才算完。” 摊上这样的老太太也真是有够受的，两人一时都有些唏嘘。 “啪啪！”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拍响，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将床上刚刚睡着的小吴岩惊醒，小家伙委屈的撇着小嘴眼看就要哭出声来，林小月忙将他抱在怀里安抚，陈丽姝则起身去开门。 “吴家的，俺家那倒霉玩意还没下奶，你看看给孩子喂点奶吧。”陈丽姝刚把门打开，魏老太扫了她一眼就径直往屋里走。 她嗓门大，即便看见林小月在哄孩子依旧没压着声音，原本就心情不好的小吴岩，顿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林小月心里不太高兴，但碍于面子还是说：“婶子你把孩子抱过来吧。” 魏老太看一眼一旁的陈丽姝，犹豫着说：“吴家的要不还是你过去一趟吧。” 林小月为难道：“婶子，家里孩子太小了，身边不能没人啊。”总不能抱着孩子去别人家喂奶。 “这不一个大活人在这杵着呢，让她帮忙看一会儿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挑了下眉：这老太太安排的还挺明白。 “婶子不是我不想去，你不知道我家这小子脾气倔的很，离开我谁都哄不了。” “小孩子哭两声能有啥事？再说你们是男孩子可不能太娇气。”魏老太不以为意，说完后又意有所指的瞥一眼陈丽姝：“再说这屋里有人命不好，我家孩子才刚生下来还弱着，万一冲撞了就不好了。” 屋里一共就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婴儿，这话除了说陈丽姝之外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陈丽姝看她似笑非笑：“婶子你说谁命不好？” 魏老太脸一拉：“还能有谁，肯定是说你啊。” 陈丽姝气乐了，这语气还挺有理了。 魏老太看着她瞥了下嘴神情里带着嫌弃：“我家可是供‘大仙’的，不知道给多少人看过，谁是啥命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你这人天生长了个福薄相，命弱的都会被你给克死。” “想不到婶子你懂的还挺多。” 魏老太一听她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下巴半抬，同陈丽姝说：“那是，我出马都二十多年了，不信你可以打听打听，我们那十里八村就没有人不知道我的大名的。” 陈丽姝笑：“婶子你说巧不巧，我也会相面。” 魏老太听见她的话愣了一下。 陈丽姝敛了脸上的笑容“我看婶子你额头窄，山根短，三白眼，人中浅，贴头耳，嘴唇薄。”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缺点，说完之后啧了一声：“都说相由心生，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真当她是软柿子呢，可以随便捏。 第205章 说亲 魏老太反应过来，顿时气的不行：“放你……” 陈丽姝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出声打断：“我劝婶子你要说什么之前最好想清楚了，这里是军属大院，不是你农村老家，就算是农村也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想拿你儿子的前程不当回事你就说，外面到处都在搞破除封建迷信，你在这搞什么‘大仙’，你看上头会怎么说！” 魏老太这时候才想起来，面前这人的男人还在队里当着官呢，而且官职还不比她儿子低。 “吓唬谁呢，我就不信他们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家里供着啥？”魏老太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气焰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高了。 “弟妹，你帮我看一眼孩子，我跟婶子过去看看。”林小月怕事情闹的太僵，赶忙起身将怀里的孩子交给陈丽姝，然后同魏老太一起出门。 吴岩从妈妈的怀里离开，一开始还在委屈的撇嘴，结果陈丽姝抱着轻声哄了两下，怀里的小不点竟然渐渐的安静下来。 …… “卫民，你有没有感觉今天咱们营长哪儿不对劲？”王大柱挠了挠后脑勺，小声问前头站着的李卫民。 “大柱，就你那脑袋瓜子这时候才看出不对也是不容易。”一旁一个士兵忍不住接话：“你也不看看今天星期几。” 王大柱瓮声道：“星期几？” 李卫民侧头：“星期六。” 王大柱一头雾水：“星期六咋啦？” 李卫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棒槌就是棒槌。 一旁的士兵实在看不下去：“星期六咱们嫂子回家，你说咱们营长能不高兴？” 小士兵说完有些怜悯的看一眼王大柱，体能再好有什么用，可惜脑子跟不上啊。 对面，吴铮手肘撞了下顾兴东胳膊揶揄道：“老顾，平时训练那么猛，今天明显松懈啊，咋，想保存实力？” 吴铮自顾自的说着，压根没看见顾兴东扫向他的眼神带着危险，甚至笑的一脸暧昧：“美人腰英雄冢，攒了一周的火气，咱可得悠着点。” 顾兴东挑眉：“说完了？” “啊？”吴铮愣了一下，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突然觉得后颈有些发凉，讪笑道：“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顾兴东哂然一笑：“我还得谢谢你？” 吴铮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干巴巴道：“咱们兄弟一场，说这就客气了不是。” “既然你不需要保存实力，一会儿体能测试你上，不拿第一以后你跟他们一起训练。” 吴铮审时度势，立马求饶：“老顾，我错了。” 魏刚过来刚好听见这句，笑着打趣：“老吴，男子汉大丈夫，你的气节呢？” 吴铮哀叹：“老命面前，枉谈气节。” 顾兴东瞥他一眼：“参加训练你不高兴？” 吴铮点头：“不高兴。” “那就学着高兴。” 吴铮：“……” 陈丽姝将饼烙好之后开始炒菜，顾兴东进门的时候闻到屋里的菜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做什么好吃的了？” 陈丽姝听见声音从厨房勾头去瞧：“烙的饼，你快去洗手吧。” 顾兴东点头，先去卧室的柜子里拿了身换洗的衣物出来然后才进卫生间。 天气渐热，每天训练身上都是一身汗味，家里没有淋浴，只能简单擦洗一遍。 等到他洗漱完出来，一头黝黑的寸头还泛着水光，一身深灰色休闲衣服，衬的英挺的面容多了一丝慵懒。 看一眼陈丽姝忙碌的身影，转身去支桌子拿碗筷。 饭菜上桌，陈丽姝盛了一碗海带蛋花汤放到他面前：“正好看见市场里有卖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兴东吃了一口饼随后又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海带鸡蛋汤，顿时满足的喟叹一声：“好吃。” 陈丽姝抿嘴笑，做饭的最高成就大概就是有人捧场。 她一共烙了四张油饼，自己只吃了半张，剩下的全部被顾兴东风卷残云般消灭殆尽。 吃过饭，顾兴东主动去洗碗，陈丽姝则去将他脱下来的衣服清洗干净。 青山村，陈满囤家里，此刻正围坐了好几个人，陈满囤两口子，陈老太，还有陈满仓夫妻俩。 陈满囤两口子听完张春华的话眉心紧紧的拧成一个疙瘩：“大嫂，那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大家都清楚，再说刘大宝还蹲过监狱，这，这咋能说给丽媛呢？” 张春华不以为意：“这人总有变的时候，你是不知道人家刘大宝自从出狱之后现在变得可出息了，要不我能亲自来提这事？再说人家是入赘，往后生了孩子可跟你们姓陈，你说这十里八村还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人选？” 这时候男人可都是要顶门立户的，有几个心甘情愿当上门女婿，大多不是上了岁数的鳏夫就是家里穷的说不上媳妇，人品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我觉得这门亲事挺好，老二你没儿子，现在不是有人上赶着给你当儿子你还犹豫啥？”陈满仓最瞧不上他这犹犹豫豫的性子，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可是，丽媛还在上学呢，再说她才十六年纪也确实小了点。”能招上门女婿这事自然好，可刘大宝那孩子他还是不太看好。 “小什么小，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怀你大哥了，再说又不是说定了就立马结婚，先把事定下来让俩孩子熟悉熟悉，来年开春结婚正好。”陈老太掀开一直耷拉的眼皮神情里带着不耐烦。 “一个丫头片子上学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嫁出去还不都是给婆家供的，我看就是好日子给你们两口子烧的，几个丫头一年光是学费就得好几十，你们自己拍着良心说说，一年才给我多少孝敬钱。” “妈，孩子们的学费都是丽姝出的钱，我跟孩子他爹哪有那能耐。”吴春梅委屈的开口。 虽然陈老太大多数时候都看不上她，但有一点吴春梅是赞同的，她也一直不太愿意让几个小的读那么多书，浪费钱不说，主意也变大了。 女孩子就应该消消停停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 张春华察言观色，见两口子没一口回绝就知道这事加加紧肯定能成，于是开口说：“不是我说，你们家老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有本事了她们还听你们两口子的话？我跟你们说，依照刘寡妇的本事，要不是刘大宝蹲过监狱她会同意儿子入赘？这么合适的人选，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既然刘大宝那么好，大娘你怎么不自己留着，偏要来祸害我们家！”一直站在外面偷听的陈丽媛一把将房门推开，寒着脸看向张春华。 第206章 做主 “你这孩子大人说话谁让你进来的。”张春华顿时脸一沉，不高兴的说。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关起门来探讨我的婚事，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问什么问？你个死丫头片子懂什么？今天这事我就做主同意了，你们两口子一会儿就去找刘家的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陈丽媛气急：“你凭什么做主，你是谁啊？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陈满囤听见她这话顿时皱着眉头训道：“丽媛回你屋去，大人说话哪有你一个孩子插嘴的份。” “现在想起来我是孩子了？你们不是在研究我的婚事吗？爸妈你们要是让我嫁给刘大宝那样的人我就死给你们看。” 陈老太指着陈丽媛回头对陈满囤两口子说：“你们瞅瞅，瞅瞅，这孩子都让你们两口子给惯成什么样了，出来一个陈丽姝那小牲口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动不动就拿死吓唬人，你个小瘪犊子你现在就去死去，看我们眼睛眨不眨一下！” 张春华眼珠动了一下，站起身温声劝道：“丽媛，你这话太寒你爸妈的心了，他们是为了谁好？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本来家里就没儿子，现在他们岁数大了，你这时候下来招个女婿，也好帮衬照顾下头几个小的不是？” 张春华这话是说道吴春梅心坎里了，她看着陈丽媛不禁红了眼眶：“你大娘说的在理，我跟你爸也都是为了你们好。” “现在男女都一样了，女人也顶半边天，你们还拿那老旧思想说事，反正我不会招赘，再说我的学费都是大姐出的，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啪！”陈满囤听见她的话气的不行，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反了天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陈丽媛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懵，长这么大陈满囤第一次打她，捂着脸愣愣的看着陈满囤半晌，强忍着眼底的泪水，一转身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陈老太啐了一口不高兴的说：“这就是你们两口子教的孩子，我看这学千万别念了，老刘家这事得趁早定下来，一会儿就让你大嫂去给人家回个信。” 陈满囤打完孩子心里还有几分愧疚，听见陈老太的话皱着眉头不太赞同：“妈，毕竟是孩子的终身大事，她要不愿意我看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孩子就是你这么惯出来的，一个两个全都反了天了，这事我就做主了，她要怨你就让她怨我，我可不能看着你眼睁睁绝户了。”陈老太说着狠狠瞪一眼吴春梅，后者眼泪又开始在眼圈打转。 …… “前两天老吴开玩笑，说想让他们家吴岩跟咱们闺女订娃娃亲。” 陈丽姝正枕着他肩膀看书，听见他的话不禁好奇的抬头：“你怎么回的？” “自然是推了。”顾兴东冷笑：“我的宝贝闺女怎么可能让别人惦记？”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笑着打趣：“人家吴大哥是瞧的起你，再说你闺女影儿还没有呢，搞得跟真事似的。” 顾兴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个翻身，双手撑在她头顶居高临下说：“怎么没影了，现在她爹我就加加紧。” 陈丽姝被他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脸颊微微有些泛红，错开目光小声嘟哝道：“你就能保证是闺女？” 顾兴东俯身，将头埋在她白皙的颈项：“心诚则灵。” 陈丽姝被他硬硬的胡茬刺得有些痒，忍不住笑着伸手推了一下：“照你这么说那么多求子的人还去什么庙里，自己在家冥想就好了。” 话音刚落，便觉颈项一痛，顾兴东有些发闷的声音传来：“专心点。” 房间的喘息渐渐加重，陈丽姝的双眸泛起水雾，头顶昏黄的灯光渐渐变成五彩斑斓的光晕。 第二天陈丽姝醒来的时候床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上面清晰可见的几块於痕预示着昨晚战况的激烈。 陈丽姝起身时腰身酸软的她差点没再次跌回到床里去，下床时双腿更是都在打颤，心里忍不住骂了顾兴东几句，然后才慢慢挪去厨房开始做早饭。 说是早饭，但她吃上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收拾完出门已经快十点了。 陈丽姝没急着回学校，而是先去了王家，不巧王艾香不在。 “闺女过来了，艾香说你今天多半会过来，她都跟我说了，不走远，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叫人去。” 王艾香的婆婆见她过来，忙将人请进屋，交代一句后又急匆匆的出去寻人。 因为多了提成，王艾香这段时间干劲十足，除了她之前卖旧衣服的朋友，自己也会带上一块布料出去拉生意，兜里揣个小本子有买的就先记上等着约个地方再统一给货，她基本上都是在供销社这种有客流量的地方晃悠。 虽然布料价钱跟商店里的一样，但她不要票，短短几天时间倒也卖出去近一匹的布料。 “艾香啊，那个姓陈的闺女过来找你了，快回家看看吧。”王艾香的婆婆寻了好几个地方，终于看见她的身影，赶忙快走几步过去。 等到婆媳两个回到家里的时候，陈丽姝正在给王小鹏讲题，王艾香还是第一次看见孩子这么认真学习的样子，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孩子学习。 陈丽姝将最后一个步骤说完，才抬头笑道：“艾香姐，布料卖的怎么样了？” 王艾香回神，忙说：“还剩五匹。” 陈丽姝点头：“一会儿你跟我再去一趟纺织厂吧，看看再进点布料。” “哎！”王艾香忙不迭点头。 “妈，一会儿你去买点菜，下午就让妹子在家里吃完饭再回学校。”王艾香说着拿出两块钱给自己的婆婆。 陈丽姝连忙摆手：“艾香姐不用麻烦。” “麻烦啥，在姐家吃顿饭都不行？”王艾香根本不听，拉着人就出了房门，陈丽姝无法，只好随她去了。 第207章 难缠 两人蹬上三轮车一路去了纺织厂，李正兴正好刚从会议室开完会出来。 陈丽姝笑着打招呼：“李科长。” 李正兴点头：“去我办公室吧。” 陈丽姝点头，跟着李正兴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 “那批布料卖的怎么样？”李正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伸手指了下对面的位置，示意她也坐。 “已经卖了一部分。”陈丽姝说着拿出三百块钱递过去：“这是上次布料的分成。” 这会儿还没有五十一百的面值，最大的只有十块钱的大团结，一共三百块钱，整整齐齐三十张，乍一看上去数量很可观。 李正兴将钱收好，笑着说：“最近厂里新生产了一批泡泡纱，六毛钱一尺，先给你十五匹。” 陈丽姝听见是泡泡纱时不禁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眼看再过不久就要进入夏季，正好可以用这款布料做夏装。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追捧的确良，但说实话它除了颜色比泡泡纱鲜亮花色多一些之外，质量真没泡泡纱舒服，而且价钱还相对高出去好几毛。 两人说定之后，李正兴开票，陈丽姝去交钱，然后跟王艾香去提货。 两人一路将布料运回租的房子那处，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将所有的布料全都放进屋里，然后锁上房门，一起回王家。 “艾香姐，这批布料先不卖，我过两天准备运走，等做好衣服之后咱们卖成衣。” “不卖布料了？”王艾香见她点头微微有些失望，那她就不能多赚提成钱了。 陈丽姝自然看出她的心思，笑说：“做成成衣之后赚的更多，到时候提成肯定也比现在多。”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听见她这话王艾香顿时高兴的期待起来。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王艾香的婆婆特意做了四个菜，木耳炒白菜，猪皮冻，花生米，另外还有一个豆芽炒肉。 “婶子您真是太客气了。”陈丽姝看着桌上的四个菜有些不好意思，又见王艾香的婆婆和王小鹏坐在炕边并不上桌，笑着招呼道：“快来一起吃吧。” 王小鹏看着桌上的菜努力吞咽了口口水，然后摇了摇头：“陈姨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 “是啊，我们娘俩中午吃了，你和艾香都饿了吧，快抓紧吃吧，不用管我们。”王艾香的婆婆笑着说。 陈丽姝哪里看不出来，这是怕大人不够吃，所以不敢让孩子上桌。 “婶子你快带小鹏过来吧，你们要是不上桌以后我可不在家里吃了。” 王艾香起身又去搬了两个凳子：“妈你快带孩子过来吃吧。” 王艾香婆婆见两人都这么说了，这才带着王小鹏一起坐过来。 在王家吃完饭之后，陈丽姝便坐公交车回了学校。 宿舍里除了江雨薇和孙玲不在，其他人都在，杨丽丽在学习，张雪在看杂志，其它几个正聚在一起闲话。 张雪看见她进来忙从上铺探出头来：“水给你打好了。” “雪儿你真好。”陈丽姝朝她笑笑，将挎包放去床头，然后拎上暖壶拿上盆去卫生间洗漱。 回来之后，陈丽姝拿出纸笔，开始认真的完成系主任黄建军所说的关于学风建设的方案报告。 一直到晚上九点宿舍熄灯前，陈丽姝终于将方案写好，并将其整理好收进挎包之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完课，陈丽姝特意找了个时间将自己写好的两页稿纸交给黄建军，对方大致看了一下后对陈丽姝的方案赞不绝口。 “小陈同学你这个方案实在太好了，切实可行，抽空我跟院里的领导碰个头，这么好的提议，一定要全院实行起来。” 中午，陈丽姝和张雪一起吃完午饭回宿舍，结果刚到宿舍楼下，宿管阿姨见两人进来忙推门出来：“哎你们哪个是一零六寝室的陈丽姝？” 陈丽姝：“阿姨，我是。” 宿管阿姨目光落在她身上：“上午你家里来电话了，那会儿你在上课吧？对方说家里出事了，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家里出事了？陈丽姝顿时脸色一变，赶紧转身就往外走。 “丽姝我陪你去。”张雪见她着急往外走，真怕出什么大事，赶忙抬脚追过去。 而此刻陈家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本应该是大家都上工的时候，此刻却有好多人围在陈满囤家院门口。 “陈满囤两口子也太糊涂了，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这样的婚事都能答应？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陈家没儿子，刘家答应让刘大宝入赘，所以这才同意的。” “……” “当初答应的是你们，现在想反悔的也是你们，没听说拉出去的屎还能坐回去的，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大家谁都别想好过。”刘寡妇指着陈满囤两口子叫嚣道，口口声声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她婶子，都是我们不好，原本我跟孩子她爸想着招了你家大宝是挺好的事情，可现在家里孩子闹的厉害，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没吃饭了，你说我们当父母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啊。” 吴春梅说着眼睛一红，眼泪紧跟着掉下来。 “我呸，什么屁都让你们两口子放了，我告诉你们在我这里就没有反悔那一说，她就是要死也得跟我们大宝结完婚再死，否则你们老陈家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婶子咱们能不能别在这闹了，要不进屋坐下来好好说吧，这么多人看着呢。”陈满囤看着泼妇一样的刘寡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同时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初一心想着招个女婿进门，却忘了刘寡妇的难缠，这下可好，粘身上就抖落不掉了。 “进屋说个屁，你就说这亲事还作不作数，要是还算数我二话不说现在就走，要是不作数，我们娘仨立马回家卷了铺盖搬你家来住着！” “她，她婶子你这不是讹人吗？”陈满囤错愕的看着刘寡妇，一旁的吴春梅听见她的话顿时吓的捂着脸哭出声来。 第208章 回村 “是啊，这不是讹人吗，都一个村里住着，亲家不成也不能成仇家啊，看刘寡妇这作派典型是要讹人啊。” “这陈家两口子糊涂，一家三口才蹲完大牢出来多久，现在就跟那蚂蝗似的，可不逮着谁就得牢牢吸住。” “那咋办？还真得把人逼死啊？” …… 陈丽姝一路着急的跑去传达室，先是同传达室的老大爷问清楚情况之后，这才拿过电话给村里拨过去。 电话一连响了好几声，那头才传来一声：“喂？” “长河叔？我是陈丽姝。” 张长河听见她的声音心里暗暗叹一口气，这陈满囤两口子实在不让人省心，连省城上学的陈丽姝都惊动了。 陈丽姝听那头半天传来一声叹息，心里咯噔一下，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紧：“长河叔，是我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张长河怕她胡思乱想赶忙说：“孩子你别着急，上午是丽妃过来求我打的电话，你家里……”接着张长河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行，长河叔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跟老师请假，尽快赶回去一趟。” 等到陈丽姝挂断电话之后，一张俏颜已经沉的能滴出水来。 张雪看着着急，不禁担忧的问：“丽姝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陈丽姝勉强笑笑：“家里是出了点事情，不过问题不太大，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儿要去系里跟老师请几天假，你先自己回去吧。” 张雪见她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 陈丽姝点头：“嗯。” 同张雪分开，陈丽姝直接去陈寅初办公室跟他请假，当听到她家里有事的时候，陈寅初二话没说开始写批假条：“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给老师来个电话，我办公室电话你知道吧？” 陈寅初不等她答，很快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办公室电话，连同批假条一并递给陈丽姝。 陈丽姝感激道：“谢谢老师。” “跟自己老师客气什么，快点抓紧回去收拾东西吧。” 陈丽姝从陈寅初办公室出来便径直回了宿舍，只简单的带了两件衣服，又跟张雪说一声后出了校门。 一路坐车到火车站，买的是当天晚上五点多的火车票，眼看距离发车还有三四个小时，陈丽姝想了一下出去找了个电话亭给顾兴东去了个电话。 “喂，兴东，嗯，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请假回去一趟。” 接着陈丽姝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虽然她语气尽量轻松，但顾兴东还是听出她心里的担忧，挂电话之前特意叮嘱道：“你自己注意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实在说不通就直接揍一顿，别怕，打伤了打坏了我给你兜着。” “说的好像黑社会似的。”陈丽姝听见他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你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又回了火车站，寻了个长条椅子坐下开始等车。 顾兴东挂了电话之后，想了想给顾兴业去了个电话。 “喂，老四，对，你三嫂今天晚上的火车，明天晚上能到，我不放心你去车站接一下。” 顾兴东说着停顿一下，继续道：“还有这两天你就先别去队上了，帮我看着点，别让谁伤着她。” 顾兴业点头：“三哥你放心，我保证不让三嫂吃亏，刘家那俩玩意儿我还不放在眼里。” …… 一天一夜的火车，陈丽姝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虽然心里着急，但走夜路实在不安全，便想着先去顾兴萍那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回村里，结果刚到出站口就听见有人叫自己：“三嫂！” 陈丽姝下意识侧头，竟然看见不远处顾兴业在朝她招手，忙快走几步过去：“四弟你怎么过来了？” 顾兴业笑：“昨天我三哥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到站，怕天黑你着急所以就让我过来接你了。” 陈丽姝顿时有些窝心。 “三嫂我骑自行车过来的，一会儿直接带你回村吧。” 陈丽姝点头：“嗯。” 两人一路骑自行车回村，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还没吃饭吧？我听老四说你要回来，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我去给你端出来吃一口吧？”老两口都还没睡，李秀兰看见她进屋，起身就要去端饭。 陈丽姝见状忙将人叫住：“妈你别忙了，我在火车上吃了一点现在还不饿。” 陈丽姝说着抬手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往常这个时候大家早就睡下了，于是开口说：“妈你和我爸你们先睡吧，我回娘家看一眼。” 李秀兰知道她是着急家里，叹一口气同顾兴业说：“天这么黑了老四你送你嫂子过去吧。” “没事，离的不远几分钟的距离，四弟你把手电筒给我就行，我自己过去吧。” “天太黑了，要不三嫂我给你送到院门口看你进去我再回来吧。” 陈丽姝知道他们不放心，便点头同意了，先回屋将挎包放下，然后才同顾兴业一起去了陈家。 …… 今天是上弦月，又加上阴天，月亮早早的躲进云层里，四周漆黑一片，衬的村里也分外寂静。 每天这个时间家里早就已经歇息了，可家里出了这样的糟心事儿，陈满囤和吴春梅谁也睡不着。 算上今天陈丽媛已经四天没吃饭了，眼看着孩子饿得不成人样，两口子感觉像是有人在拿刀子剜自己的肉，偏偏刘寡妇又不依不饶，天天带着俩儿子过来闹事。 吴春梅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后悔的大哭一场。 这会儿刚刚被陈满囤劝着停了哭泣，突然听见有人拍门，两口子的身体倏得绷紧，心脏也跟着噗通噗通跳起来。 “来了。”陈满囤下炕去开门，一边走心里还有些犯嘀咕，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过来。 当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陈丽姝时，陈满囤很是惊了一下：“丽姝你咋回来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些多余，看着她重重的叹一口气：“家里的事你都听说了吧？丽媛那孩子死活不肯吃东西，你回来的正好，快去帮我和你妈劝劝她吧。” “孩子他爹，谁来了？”吴春梅也披了件衣服出来，看见陈丽姝时同样惊了一下，紧接着眼泪就决堤一般开始往下掉：“丽姝你可回来了，家里出大事了……” 第209章 解决（一） 陈丽姝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抬脚径直去了西屋，几个小的已经睡下了。 “丽媛，大姐回来了。” 陈丽媛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了陈丽姝的声音，半晌睁开眼睛发现屋里的灯亮着，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当看清楚真的是陈丽姝回来了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大姐……呜呜……” 陈丽姝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大姐回来了，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陈丽妃和陈丽娟几个小的被哭声惊醒，又看见陈丽姝回来了，陈丽媛正抱着她哭，一下子全都扑过来跟着一起哭。 吴春梅看着孩子们哭，自己也坐在一旁抹眼泪，陈满囤看着一家子的情况，心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连连打了好几个嗨声。 陈丽媛哭了好一阵才终于将心中的憋闷全都发泄出来，哭声也终于渐渐小了些。 “好了，都过去了。”陈丽姝慢慢拍着她瘦弱的背脊，温声说：“以后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饿了吧？姐去给你弄点吃的？” 陈丽媛抬头，哽咽着有些担忧的问：“大姐，爸妈已经答应了亲事，现在要反悔，可刘寡妇一家天天来闹，万一这事解决不了，我是不是真要嫁给刘大宝啊？” 这几天不光是饿，她心里还非常害怕，万一真的让她嫁给刘大宝那样的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本就沉凝的面容瞬间染上寒霜，冷声说：“有大姐在，你要不想嫁谁也不能强迫你，他们要是敢来闹我一定让他们后悔。” 陈丽媛听见这话终于渐渐放下心来。 “丽姝你也没吃吧？先前怕丽媛饿晚饭还在锅里热着，我这就去给你们端过来。”陈满囤看着陈丽媛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不等陈丽姝开口，忙起身去厨房端饭。 很快饭菜端上来，家里出了这么糟心的事情吴春梅也没心思做饭，晚饭只有玉米饼子和芥菜疙瘩。 陈丽媛饿了好几天又突然放下心事，根本不挑，手里拿着半块饼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大姐，我也饿了。”陈丽娟看二姐吃的香，悄悄咽了口唾沫，眼巴巴的看向陈丽姝。 “大姐，我也有点饿。”陈丽如也跟着小声附和一句。 陈丽妃和陈丽婉稍微大一点，自制力也好一些，只是看着并没有开口。 “要睡觉了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一人分一点，吃完赶紧睡觉。”陈丽姝笑着拿起一块饼子，只给每人掰了一小块。 陈丽媛一连饿了好几天，陈丽姝怕她一饥一饱对身体不好，也只让她吃了小半块玉米饼子，又喝了点水，便让她躺下休息了。 “爸妈你们也回屋吧，我今天晚上在这跟几个妹妹一起睡。”陈丽姝将盘子碗拿去厨房，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开口说。 这还是打她进屋跟陈满囤两口子说的第一句话，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连连点头：“行行，那什么，我跟你妈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陈满囤说完，同吴春梅一起出了房间的门。 “孩子他爹，我看丽姝的样子是生咱们的气了吧？” 吴春梅说着声音再次哽咽起来：“可咱们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吗？我没生儿子，招个姑爷进门，以后下头几个小的嫁出去也能有个娘家当靠山，再说当初提招姑爷的决定不也是她提的吗？” “丽姝是明事理的，肯定能理解咱们的苦衷。”陈满囤说着再次叹了口气。 “大姐，我真的不用嫁给刘大宝吗？”陈丽媛紧紧挨着陈丽姝，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馨香，觉得分外安心。 从小到大她最佩服的人就是陈丽姝，家里能过上好日子也是陈丽姝努力得来的，她想要像她一样厉害，所以这次的婚事她宁可去死也绝对不会屈服。 “放心吧，有大姐在呢，肯定不会让你嫁给刘大宝那种人渣。”陈丽姝侧身，拍了拍她身上的被子安抚道。 “嗯。”黑暗里陈丽媛点了点头，这几天因为这事她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一放松下来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陈丽姝轻轻拽了下被子帮她盖好，自己翻了个身也闭上眼睛。 第二天，吴春梅两口子早早的起床，除了熬的米粥，还特意烙的春饼，还炒了豆芽韭菜，直到一切都弄好之后，吴春梅才过去西屋叫人。 “妈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刚刚在梦里梦见家里吃肉了呢。”陈丽娟一边穿衣服，一边禁着小鼻子使劲儿嗅了两下。 “妈做了卷饼，还有二米粥。”吴春梅说着看一眼陈丽姝和陈丽媛，见两人没什么反应，眼神顿时暗淡几分。 很快姐妹几个穿好衣服又叠好被子，洗漱过后，一家人刚刚坐到饭桌前准备吃饭，院子里突然传来刘寡妇的咒骂声：“陈满囤你们两口子别他妈当缩头乌龟，赶紧给我滚出来，我告诉你们孩子的事情要是不解决我天天来你们家闹！” 陈满囤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你们吃，我出去看看。” “爸，我去吧。”陈丽姝将人叫住，起身时顺带抄起坐着的板凳，寒着脸径直朝门口走去。 “孩子他爹你快跟出去看看，千万别让丽姝犯浑，万一真把人伤到麻烦可就大了。”吴春梅见她这阵仗，吓的赶紧叫陈满囤。 陈满囤也从来没见过陈丽姝发这么大火，心里也惊了一下，赶忙追着出去。 “他婶子，我们家老二两口子也没说就不同意这门婚事，都在一个村里住着，他们要是说话不算数，别说是你，我肯定也饶不了他们，”张春华看一眼周围围观的人，上前两步‘好心’的劝解道。 “我跟你说，要不是看他们两口子平时是老实人，我好好的儿子我舍得让他倒插门？我是费了多大劲才说动我们家大宝同意这门亲事的，他们两口子倒好，调腚就变卦，我……” 刘寡妇话未说完，只见迎面突然砸过来一个黑影，吓的她“妈呀”一声捂着脑袋就朝旁边躲过去。 张春华反应比较慢，等到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凳子腿几乎擦着她的鼻尖划过，带起一阵劲风，然后“咣当”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霎时溅起一阵尘土。 张春华怔怔的看着距离自己脚边不足一根手指头长凳子，腿肚子一阵打颤。 第210章 解决（二） “丽，丽姝你回来了。”望着她黑沉沉的眸子，张春华努力吞咽了口唾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心里却不禁犯起嘀咕，眼看十拿九稳的事，这个瘟神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刘寡妇看见陈丽姝时不免也是愣了一下，要说陈家这事原本板上钉钉的，现在陈丽姝回来可就不一定了。 可不管怎么样，这门亲事都必须得成，为了捞出俩儿子，她可是欠了好几百块钱的外债呢，她还打算等跟陈家结亲之后，就把所有的债都推给陈满囤两口子呢。 “你们两个现在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陈丽姝眼神冰冷的扫过两人，沉声说道。 张春华见她竟然将自己也连带上了，忍不住皱着眉头训道：“你这孩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好歹我还是你大娘，上大学才几天你就六亲不认了？” “长辈？”陈丽姝冷笑道：“上行下效，你连自己侄女都坑，也配在我跟前充长辈？” “丽姝，她好歹是你大娘，你这么说往后让外人怎么看你？”陈满囤听见她的话也忍不住皱紧眉头说道。 “她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 陈丽姝说着看向张春华：“丽媛的亲事一开始是你提的吧？也是你自己私下去找的刘家答应的这门亲事是不是？我爸妈性子软，可也不是让你们这么欺负的，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敢不敢承认是你主动要当的这个媒人？刘家什么情况，他们家那俩儿子什么德行你别说你不知道，你跟大伙说说你安的什么心？” “啥？还有这事？我还以为是满囤两口子糊涂，感情这中间还有满仓媳妇的事，这怎么还自家人坑自家人了？” “诶呀，这么多年一个村里住着，你还不知道满仓媳妇的为人？有名的笑面虎，跟刘寡妇走的近的人能有几个是好的。” “……” 张春华听见不远处众人的议论，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少他妈在这废话，我那俩儿子怎么了？就你们家这绝户，我能同意把儿子入赘你们家就偷着乐去吧，我告诉你们要么今天就把亲事定下来，要不我就天天过来闹，看看大家谁能顶得住。” 刘寡妇有恃无恐，甚至有些挑衅的看向陈丽姝：“我就不信你能不上学天天在家守着，我今儿就把话撂这，你们家丽媛这个儿媳妇我认定了。” “这刘寡妇也太不要脸了，不过就一个口头上的事儿，那都定了亲还有分的呢，到了她这儿直接讹人了。” “哎，要我说一开始陈家大丫头就不该把事儿闹的这么僵，碰上这么个无赖，这回可怎么办？” 围观的人开始对陈丽姝甚至是陈家担忧起来，都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像刘寡妇这样的泼皮，一般人跟她还真耗不起。 “行，你不走是吧？”陈丽姝朝她点点头：“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我家，你过来闹事就是私闯民宅，我打死你都不多余知道吗？” 陈丽姝说着弯身捡起地上的板凳，照着刘寡妇的方向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 这年头，原本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刘寡妇看着陈丽姝如杀神一般的面容和砸过来的凳子，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妈呀”一声大叫着躲开，一边躲还一边高声嚷嚷：“陈家大学生杀人了，大学生杀人了！” 陈满囤也被陈丽姝的样子吓到，真怕她一时没收住手闹出人命，赶紧一把将人拦住，费力的从她手里把凳子抢下来。 “丽姝啊，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你还在上大学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跟她那样的人咱们争不起。” 陈满囤说着嘴里有些发苦，早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当初真不应该松口答应这门婚事，都是自己的错，才害的孩子们也跟着受气。 刘寡妇原本还吓的不轻，这会儿见陈丽姝被陈满囤拦下来了，知道他们根本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忍不住凑近几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这就对了，要我说你们这一家子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当初好说好商量不行，这会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陈丽姝心里有气，对着她就是一脚，刘寡妇不妨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身子向后一屁股叠坐在地上。 “操泥妈的！”刘大宝和刘小宝一直守在院门口，眼见着刘寡妇吃亏，两人二话不说立马冲了进来。 陈满囤见情况不对，赶紧将陈丽姝护在身后：“大宝二宝你们要干啥？！” “干啥？她敢踹我妈一下，我今天废了她一条腿。” 刘大宝说着动了动当初被顾兴东伤到的那只手，伤口虽然好了，可上面至今还留着手指长的疤，而且因为当初刀子扎的太深，即便好了以后也不能用大力气，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姓陈的贱人所赐。 “你们俩今天敢动我三嫂一下试试！”顾兴业听到消息过来，正好看见刘家兄弟对着陈丽姝耍威风，赶紧快跑两步到了陈丽姝身边。 “这贱人打我妈，我们哥俩今天就要弄死她！”刘小宝半扬着下巴，看着陈丽姝恶狠狠的说。 “少他妈在这儿吹牛逼，也不上秤称称自己几斤几两，鸡都杀不死的主还他妈想杀人，我顾兴业今天把话撂这，你们谁要是敢动我三嫂一根头发，别说我三哥不放过他，我先让他见点血！” “顾兴业你别他妈瞧不起人，逼急了我们哥俩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刘大宝说着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四弟这事儿你别管，我看他们俩今天能把我怎么样。” 陈丽姝绕开陈满囤和顾兴业走到刘大宝和刘小宝面前，冷笑道：“想弄死我？屋里就有菜刀，用不用我给你们拿出来？” 兄弟俩对上她凛冽的眼神知道她是真不怕，顿时噎了一下，气焰明显没刚刚那么高了，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你别以为我们不敢！” “这是闹啥呢？老远就听见吵吵嚷嚷的，都不去上工是等着年底喝西北风呢？” 张长河见到点了大家都没去队上报道又听人说陈丽姝回来了，而且陈家和刘家还闹起来了，顾不得其它赶紧过来瞅瞅，果然就看见刘家兄弟俩在犯浑。 第211章 都送走 陈丽姝是谁？那可是村里这么多年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且不说以后能不能指望她为村里做什么贡献，可名头在那摆着呢，再说还有顾家这一方面，他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 “都涨能耐了，你们两个过来干啥？真以为从牢里出来就万事大吉了？留村观察期间再有问题，想从重处理是不是？” 刘寡妇一听张长河的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支书，这事可不都怨俩孩子，是老陈家欺人太甚，尤其陈丽姝那个心狠手辣的，她是想杀我啊，你可是支书，不能因为你闺女嫁给顾老四就偏帮她们，大伙可都在这瞅着呢。” 张长河听见她这话顿时脸色一黑，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就是知道刘寡妇会胡搅蛮缠，所以才一直没怎么搭理她，眼看事情要闹大，作为支书怎么都得出面说几句。 “谁瞅着了？我就看见你在这撒泼耍赖了，你自己说说你都来闹几天了？” “就是，刘寡妇这么逼人家，这也就满囤两口子老实，要是我肯定跟人家丽姝做的一样，太可气了。” “诶呀你们知道啥？那刘寡妇从出来都勾搭好几个人了，可惜现在大家看他们娘仨都蹲过监狱，谁都不想惹一身骚，没了来钱道，可不就叮上陈家了。” “放你妈了巴子的罗圈屁！我清清白白的我勾搭谁了？谁再污蔑我明天我就卷铺盖住谁家里去！” 大家听见她这话，生怕她真赖上自己，再不敢开口。 “赶紧的都去地里干活去，再在这看着全都扣半天工分。”张长河朝着众人说一句，大家一听扣工分，也不看热闹了，纷纷朝地里走去。 见人都走了，张长河一回头看见张春华还在，皱着眉头道：“宝柱娘你还在这杵着干啥？” 张春华反应过来，看一眼在场的几人，不甘心的出了院门。 “行了，这回人都走了，说说吧，你们娘仨这事还要耗到什么时候。” 刘寡妇剜一眼陈丽姝：“说好了要招大宝进门，这事就必须得算数。” “你做梦，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可能嫁给刘大宝！”陈丽媛从屋里出来，恨声说。 “那我不管，反正不同意我就天天来闹。” 事情又僵在这里，张长河看着刘寡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说深了他是一个外人，就算支书也总不能天天盯着这事，说浅了根本不管用。 “行，你们娘仨就在这待着吧，最好哪都别去。” 陈丽姝看着刘寡妇母子三人丢下一句，回头同顾兴业说：“四弟一会儿你骑车带我去一趟镇上公安局，他们兄弟俩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我严重怀疑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公安局里的领导跟你三哥挺熟的，我去问问这事该怎么解决。” 刘寡妇听见她这话顿时吓的变了颜色，刘大宝和刘小宝更是慌了神，纷纷侧头去看刘寡妇。 “你给我站住。”眼见着人就要出了院门，刘寡妇急忙将人叫住，陈丽姝侧头去看她。 “我刚刚想了一下，强扭的瓜不甜，婚事就算了。” 众人听见她这话齐齐松了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听她道：“不过，这件事对我家大宝打击太大了，你们必须得赔偿我们三，不，二百块钱。” 陈丽姝压根没搭理她，伸手就去推院门。 “一百五！” “一百！不能再低了，不然你愿意找谁就找谁去，天皇老子来了……” 眼见着人都走远了，刘寡妇一看根本拿不住陈丽姝，心里暗恨，一咬牙快步追过去：“行了行了，你是大爷，我们这就走成了吧？” 陈丽姝终于停下脚步：“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还打我家的主意，记住了，就算你两个儿子出来了我照样能给他们再送回去。” 虽然不甘心，但刘寡妇还是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 眼看着人这回是真走了，在场的众人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张长河见事情告一段落，便也打算回队上主持大家干活去了。 “长河叔，今天真是谢谢你。”陈丽姝见人要走，笑着道谢。 张长河摆摆手：“没事，大侄女队上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三嫂，那我也走了。”顾兴业说一句，跟着老丈人张长河一起走了。 “爸，回屋吧，我有事说。”见人都走了，陈丽姝神色认真的看着陈满囤说。 “好好，都回屋吧。”终于解决了刘寡妇的事情，陈满囤很高兴。 “爸妈，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固然有别人的责任，可最主要的还是你们两位，我之前是说过可以招赘，可那是在几个妹妹有人自愿的情况下才考虑的事情。” 进屋之后，陈丽姝面容严肃的看着陈满囤和吴春梅：“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责怪的话我也不想多说。眼看还有不到俩月丽媛就要中考了，明天我带她去一趟镇上，当初我小姑转学就是找的二中校长，那头教学质量比公社好，看看直接让她去城里上学吧。” “这，她走了家里几个小的谁照顾？”吴春梅一听她这话下意识皱眉。 陈丽媛已经大了，虽然白天上学，可放学了照样能帮家里干不少活，洗衣服做饭照看几个小的，万一她走了家里相当于少了半个劳力。 在吴春梅心里其实少个人帮忙是次要的，重点是陈丽媛如果继续读书，升了高中，两年内肯定不会下来，虽说不用他们掏学费，可她们两口子的压力也还是大不少。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脸色一下沉了不少：“妈你要觉得没人分担家务也行，除了老七之外，明天我把几个妹妹都送镇上去读书，这样你看是不是能轻省些？” 都送镇上去？ 吴春梅愣愣的看着陈丽姝，有心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呐呐道：“丽媛去镇上也没人照顾，她一个女孩子还从来没离开过家。” “我小姑也在镇上，两人正好做个伴。”陈丽姝说着去看陈丽媛：“二妹你觉得怎么样？” 第212章 熟人 “大姐，我愿意去镇上。”只要能让她上学，去哪儿她都愿意。 “大姐，我也能去镇上吗？”一旁的陈丽妃突然开口问。 “有你二姐一个添麻烦还不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吴春梅不高兴的训斥道。 陈丽妃听见吴春梅的话，顿时满眼委屈的看向陈丽姝。 陈丽姝朝她笑笑：“如果想去，等明年你上初中的时候，大姐再给你办。”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姐俩约好第二天一早去镇上，陈丽姝便起身回了顾家。 大家都去队上干活了，陈丽姝想了想拿上篮子和刀去山上挖野菜。 五月末正是野菜生长旺盛的时候，没用多长时间陈丽姝就挖了一篮子车轱辘菜，甚至还在树林的枯树叶里寻到两丛油蘑。 回到家里，她又去供销社买肉，准备晚饭包饺子。 “三嫂。”张小菊正坐在柜台里织毛衣，看见她进来笑着起身。 “我去山上挖了点车轱辘菜，正好过来买点肉回家包饺子。” 张小菊一听有饺子吃，立马高兴的笑起来：“三嫂你手艺好，包饺子肯定也好吃。” 张小菊说着去一边拿刀割了一块五花肉下来，上秤之后却并不收陈丽姝递过来的钱：“三嫂你负责包饺子，肉钱我来付。” “那行。”陈丽姝没有强争，笑着接过肉后转身回家去了。 到家之后陈丽姝先和面，等到将面和好之后放在一旁用纱布盖好醒面，然后又将车轱辘菜清洗干净之后用沸水过一遍，然后滤去水分备用。 陈丽姝又将买回来的肉洗干净剁成肉馅，再把车轱辘菜切碎倒进肉馅里，再加入调料和好备用。 她本来就手脚麻利，一个下午的时间陈丽姝一共包了近三百个饺子，尽管家里的铁锅大，但还是分两次才煮下。 “三婶，你做什么好吃的了？”顾松放学回来，看见陈丽姝的身影就径直奔进了厨房，有他三婶在家里肯定会有好吃的，果然，当看见锅里煮着白胖的饺子时，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我去放桌子！”说着便迫不及待的去支桌子。 等到陈丽姝和顾松两个将满满的七盘饺子端上桌的时候，顾家众人正好下工回来。 “三嫂你包了饺子！”顾兴业的惊讶不亚于顾松，看着白白胖胖的饺子，顾兴业迫不及待就想捡一个进嘴里，被随后进来的李秀兰毫不客气的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都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目光落在张小菊的肚子上惊讶道：“四弟妹你怀孕了？” 张小菊笑着摸了摸还还未显怀的肚子：“刚满三个月。” “恭喜四弟和四弟妹。” “三弟妹，你这结婚可有两三年了，怎么还没见你肚子有动静，别不是身上有啥毛病吧？”刘月敏忍不住一旁开口说。 李秀兰听见她这话脸色有些不太好：“之前他们两口子一年才聚几次，丽姝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你管的宽，赶紧去打水洗手吃饭。” 看在饺子的份上，刘月敏并没说什么，很快在盆子里打上水，一家人一起围坐在桌子上开始吃晚饭。 吃过饭，陈丽姝和张芹一起收拾厨房，等到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天也渐渐黑了下去。 明天还要早起下地里干活，一家人早早的歇下。 第二天，陈丽姝跟大家一起起来，早饭是张芹和张小菊做的，玉米面贴饼和大碴粥配芥菜丝。 吃过早饭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陈丽姝则回了娘家叫上陈丽媛一起镇上。 “大姐，我昨天想了很长时间，我决定不考高中了。” 姐妹俩往镇上走的时候，陈丽媛开口说：“我想考中专。” 陈丽姝惊了一下：“为什么？” 陈丽媛咬了下嘴唇：“我不能让大姐你一直供下去，中专每个月都有补贴，而且只要两年时间我就能出来赚钱补贴家用了。” 她知道吴春梅一直不想让她们读那么多书，之所以能一直念到现在多亏有陈丽姝，可下头还有好几个妹妹等着，她不能那么自私，她要快点长大努力赚钱，给家里减轻负担，以后她也能像陈丽姝一样供下面的妹妹，这样她们就能有更多的机会。 “你才多大，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考虑。” 陈丽姝看着她乖巧懂事的样子，欣慰的同时忍不住开口劝道：“你别现在看中专是能短期收到回报，可参加工作你就知道了，跟那些大专还有本科生比起来，会吃亏很多的。” “大姐，只要不是回农村，每个月都有工资能像你一样帮家里我就很满足了。” 观她态度陈丽姝知道现在说什么估计都没用，也不强逼她做什么，只是开口说：“咱们不着急，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你再慢慢考虑一下。” 半晌，陈丽媛点了点头。 两人是走路去的镇上，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陈丽姝并没有直接带陈丽媛过去二中，而是先去百货商店找南海涛买点紧俏货。 南海涛这会儿正看着对面的女人皱眉，狭长的眸子里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南经理，我知道做内衣的布料是你提供的，看在周主任的面子，您再通融通融，我也不全要，分给我一部分就行。” 南海涛轻笑道：“我想你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你说的内衣我知道，但布料的事情我这里是真没有。” 刘晓婷见他再次矢口否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你卖给对方多少钱，我再给你涨点怎么样？” 随着化纤产品减的布票越来越少，‘假领子’的价钱也陆续在往下降价，前段时间三块钱的价钱几乎都没有多少人买，迫不得已她只能降价到两块九，谁知道她这头刚降价，另一批做‘假领子’的动作也很迅速，同样两块九，抢了不少生意。 “要是真有，看在周主任的面子我肯定会给你，可惜我真没有。”南海涛说完一脸为难的看着她。 刘晓婷见他是真的不打算跟自己合作，只能无奈的笑着起身：“打扰南经理了。” 陈丽姝站在南海涛办公室门口，刚要抬手敲门，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门里门外的两人四目相对时同时怔了一下。 “晓婷姐。”陈丽姝笑着率先打招呼。 第213章 涨工资 时隔两年，刘晓婷没想到还能再看见陈丽姝。 目光不着痕迹的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刘晓婷发现她的变化还真是挺大，不光是衣着，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很大变化，似乎更自信了。 对于她们叔嫂拒绝自己的事情她至今依旧耿耿于怀，因此刘晓婷并没有开口，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陈丽姝见她神情冷淡也不计较，绕过人径直推门进屋。 南海涛看见她进来时凤眸一亮：“你不是在省城，怎么回来了？” 陈丽姝笑“家里有点事情，就请假回来了。” “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 见她点头，南海涛指了指墙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这次能待几天？” “如果没什么事情明后天就回去了。” 刘晓婷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眼睛眯了一下，想不到陈丽姝和南海涛竟然认识，而且听两人的对话似乎还很熟悉，想不到当初一个不起眼的村妇竟然还认识了百货公司的经理。 出于好奇，刘晓婷并未离开，而是悄悄贴近门板，小心的偷听起来。 “眼看要夏天了，上衣变薄内衣需求量也随之增大，我联系了另外一个朋友，从他那儿可以多拿一点这种做内衣的布料，现在正是销售旺季，咱们可以尽量多占一些市场，你觉得怎么样？” 陈丽姝点头：“之前布料这一块一直是问题，现在既然货源充足，肯定要扩大生产。” 关于内衣这一块目前市场几乎处于空白期，中间的利润更是翻倍，这就好比一块蛋糕，谁先抢占先机谁所占的蛋糕份额就越大，有钱赚陈丽姝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刘晓婷没想到做内衣的人竟然是陈丽姝，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这件事也不算稀奇。 当初那么严的时候陈丽姝就敢找她买碎布头，更何况是现在。难怪即便周主任出面南海涛依旧咬死了没有布料，原来是跟陈丽姝合作了。 知道了其中原委，刘晓婷没再继续偷听，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两人谈完合作的事，陈丽姝才笑着将今天过来的目的说了一下。 “……好多稍微好一点的东西都是特供，没点关系根本弄不到，所以我就想过来问问你。”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 南海涛笑着起身，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去到另一侧靠墙的档案柜前将最下面一个柜门打开，回身同陈丽姝说：“基本上都是朋友送的，我平时也用不上，你看看相中什么自己挑。” 陈丽姝过去，只见柜子里面摆了不少东西，诸如中华烟，茅台酒之类的，大多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紧俏货。 陈丽姝没跟他客气，选了一瓶西凤酒和一条红塔山烟。 上次去二中的时候她留意到赵校长的桌上有烟灰缸，陈丽姝猜测他应该是吸烟的，所以便想着送一条红塔山，至于酒她是准备给丁俊峰的，恭喜他升职的礼物。 从南海涛办公室出来，陈丽姝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了，午休时间赵校长应该也能方便些，想至此，陈丽姝带着陈丽媛直接去了二中。 赵庭书对于陈丽姝还有几分印象，见她一进来就将一条红塔山放在自己桌前顿时笑了：“这次又是哪个亲戚啊？” 陈丽姝笑：“我二妹陈丽媛。” 赵庭书目光落在陈丽媛身上，不由得好奇的问：“眼看学期都进行一大半了，怎么这会儿想转学了？” “这不是要中考了吗？之前我小姑就是在这儿考上一中的，我不放心，就想让我妹也过来系统的复习一下。” 赵庭书笑着点点头，当初看顾兴萍时他其实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那孩子还真考上了。 “之前在公社成绩怎么样？” 陈丽姝看向陈丽媛，示意她自己回答。 “前三名。”陈丽媛犹豫一下补充到：“全年级。” 赵庭书听到她的成绩后不禁眼睛一亮，每年各个学校都会比升学率，能有个这么优秀的学生，学校自然很乐意接收。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只要回公社的中学办理转学手续之后，陈丽媛就可以直接过来二中上学了。 姐妹俩从学校出来之后便回了租住的小院，顾兴萍上学不在家。 “陈姐？”林齐正在整理货物，一抬头看见她进来很是吃了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陈丽姝回来的急，并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也难怪他反应会这么大。 “家里有点事，就跟学校请了几天假。” 陈丽姝笑着说一句，目光落在他脚边那堆货物上，里面有的确良的半袖，‘假领子’，还有好多内衣，他现在正在一件一件的检查质量。 先前陈丽姝就特意交代过，在保量的前提下更要保质。 “这是我二妹陈丽媛。” 陈丽姝见他目光落在陈丽媛身上，笑着介绍一句，然后又同陈丽媛说：“这是林齐，负责接手县城这一块生意的，你以后可以叫他齐哥。” 陈丽媛听见陈丽姝的话，乖巧的叫道：“齐哥。” “哎。”林齐笑着应一声。 “的确良布料还剩多少了？”陈丽姝挽起衣袖，蹲下身子跟他一起整理货物。 “已经全都用完了，这是最后的五十件，明天我就给南哥送过去。” “我今天去了趟百货商店，他跟我说内衣布料会尽可能多的提供，内衣生产量也会增加，省城那头我还有一批泡泡纱要运回来，未来一段时间你的工作量肯定会加重。” 林齐有些担忧的说：“都是跑熟的，我倒是没什么，就怕生产跟不上。” 陈丽姝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王成林夫妻还有李秀兰她们都是白天上工，只有晚上那点时间，根本出不了多少活。 “人手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陈丽姝说着看向林齐：“以后你的工作量越来越重，除了原有的工资外，我想着每件衣服额外再多给你一毛钱提成，你觉得怎么样？” 每件都有提成？ 每个月经他手的衣服怎么也要四五百件，那他一个月的工资不是就有七八十了？林齐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赚这么多钱！ 第214章 创立品牌 “谢谢陈姐。” 林齐有些激动的说。 陈丽姝笑：“只要好好干，以后工资肯定会越来越高。” 说完工资的事情，陈丽姝又神色认真说：“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想把服装生意做大做远，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品牌跟特色，根据目前的市场情况，特色咱们暂时是不缺的，品牌的话我决定以后就叫‘姝色’。” 现在人们这方面的意识还很匮乏，基本上都是买了布料之后要么自己做要么找裁缝付加工费。改革开放还没开始，别说注册商标，个体户都不被允许，但陈丽姝觉得还是要先创立个自己的品牌，与市场上其它产品区分开来。 “姝色。”林齐仔细咀嚼一下，眼睛不禁亮起来：“这个名字取的好，不但里面有陈姐的名字，寓意也好，以后咱们的产品也能有名字了！” 陈丽姝：“咱们创建品牌是为了更好的建立起消费者与产品之间的信任，我希望以后别人提起服装类产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姝色’。但其实这样有利也有弊，质量这一块肯定要更加严格的把关，否则形象没立起来反而还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陈丽姝停顿一下继续道：“虽然目前咱们还不具备规模，但该有的奖惩制度还是要有，这两天我会亲自跟他们说一声，如果一个月内出现质量问题超过三个以上，不但要返工，还要从提成里扣三块钱，相反如果能控制在三个以内，则奖励五块钱。” 林齐听见她的话犹豫着开口：“陈姐，万一有人因为扣钱的事情不高兴不干了怎么办？咱们本来就人手不够。” 这段时间刘月敏因为赶工多挣提成，做出来的衣服有好几件都不太合格，他说过两次，但基本上都没什么效果，而且依照他对刘月敏的了解，真要扣钱，恐怕要有的闹了。 “不干了不是更好？何必让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陈丽姝说：“至于人手你不用担心，这两天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招一个全职做衣服的。” 有了陈丽姝这句话林齐也算有了‘尚方宝剑’，以后有什么问题他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干了。 有陈丽姝帮忙，后来陈丽媛也跟着一起加入，三个人很快将二百多件内衣检查完毕，林齐又按照供销社的订单记录将它们分成七份，然后在上面做好记录。 “陈姐那我先去送货了。”林齐用丝袋子将内衣装好。 “回去的时候你跟家里提前说一声，明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到时候你也过来。”陈丽姝见他要走，笑着开口说。 “知道了陈姐。”林齐应一声，抗起袋子朝外头走去。 他走了之后，陈丽姝又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难得回来一趟，她准备晚上请孙淑珍和丁永峰吃饭。 傍晚，顾兴萍放学回来，看见陈丽姝竟然在家，惊喜道：“三嫂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家里有点事，就跟学校请了几天假。”陈丽姝笑着解释一句，又把陈丽媛也要来镇上学习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一下。 “真的？”顾兴萍看向一旁的陈丽媛高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就有伴了，你都不知道自从三嫂去省城上学之后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每天放学回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无聊死了。” 陈丽姝无情的拆穿她：“我怎么听说你都快住到丁家去了？” 顾兴萍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笑：“就住过几次而已。” 陈丽姝去省城上学之后，家里就只剩下顾兴萍一个人，孙淑珍怕她自己不好好吃饭，便经常叫她去家里，正好丁晨不在家，有时太晚就让她直接住丁晨那屋了。 “饭菜我已经做好了，你去把书包放下，我去叫孙姨和丁叔他们过来。”笑着同顾兴萍说一句，陈丽姝便抬腿去了丁家。 进门的时候刚好看见孙淑珍打了水正准备洗菜，看见陈丽姝进来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非常高兴。 两人寒暄几句，陈丽姝笑着开口说：“正好有空我就多做了几个菜，还给丁叔叔寻了一瓶好酒。” “我怎么听见有人提到酒了？”丁永峰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看见是陈丽姝时跟孙淑珍的反应差不多。 陈丽姝笑着将同样的话重复一遍，丁永峰听说陈丽姝竟然弄到了西凤酒当即高兴的催促孙淑珍：“小陈饭菜都弄好了，咱们快过去吧。” 孙淑珍将手里的盆子和菜一并收回屋里留着明天再吃，然后同丁永峰一起跟陈丽姝去了隔壁。 陈丽姝晚饭一共做了四个菜，五个人一起吃的很尽兴。尤其陈丽姝和孙淑珍，两人即是师生又是师姐妹，提到学校和陈寅初，孙淑珍一时非常感慨。 “一晃二十多年，有空我跟你丁叔叔一定要回母校看看。” 吃过饭，孙淑珍和丁永峰离开，陈丽姝让陈丽媛和顾兴萍去学习，自己将厨房收拾妥当后，也跟着一起看一会儿书，然后才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顾兴萍吃完早饭去上学，陈丽姝和陈丽媛一起回了村里。 两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转学手续给办好了，陈丽媛又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同吴春梅说一声之后，姐妹俩才一起回了镇上。 让陈丽媛先回家，陈丽姝则去了刘勇所在的国营饭店，同刘勇定好时间后陈丽姝又去了百货商店和物资局。 三人合作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坐下来一起吃顿饭，还有一点是她不经常在镇上，也算让林齐跟两人多熟悉一下。 听到陈丽姝要请吃饭，南海涛和周斌很痛快的就同意了，定好时间之后，陈丽姝才往家走去。 “你这衬衫是自己做的吗？还挺合身。” 陈丽姝往前走时，前面两个女生中的一个忽然开口说。 “不是，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手艺，是我找裁缝做的。一件衬衫收一块钱加工费。” “一块钱？自己做多好，何必花那冤枉钱。” “那是你不知道给我做衣服的这个袁师傅以前可是给大户人家太太小姐们做衣服的大师傅，针线特别厉害，一样的布料让她裁最少都能省二寸，你说这是不是也是钱？” “我以前怎么没听过那个姓袁师傅？” “她因为给资本家做活被批斗去了下面劳改，前段时间才平反回来……” 陈丽姝听着女生的话，心思突然开始活络起来。 第215章 带料加工 现在她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能找到一个像两人口中提到的袁师傅那样有手艺又有时间的人，生产量肯定会大大提高。 想至此，陈丽姝忙快走几步上前：“同志，我也想做一件衬衫，可又怕找不到靠谱的师傅，刚刚听你们提的那个师傅手艺不错，能方便告诉我一下她的住址吗？” 女生听见她问很热情的说：“袁师傅不但人好，手艺也特别好，我这就把她的地址告诉你。” 女生很快报了个地址，陈丽姝同两人道谢之后，很快便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袁丽华今年五十二岁，因为之前的房子充公早已经安排给了别人，政府便将她安置在一个筒子楼的小单间里，还一并给了二百多块钱的补偿款。 年轻的时候她是附近有名的‘金剪子’，好多有钱有势的太太小姐都会找她定做衣服，后来动荡开始，她被批斗下放去了劳改农场，前段时间才终于平反回来。 因为没有工作，年纪又大了，没办法只能重操旧业，用补偿的钱买了一台缝纫机，私底下接点针线活挣个糊口钱。 陈丽姝敲门进来的时候袁丽华正在裁布料，见人进来笑着招呼道：“是要做衣服吧？先坐那稍微等一会我再给你量尺寸。” 陈丽姝点点头，兀自寻了个凳子坐下。 袁丽华见她坐下，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安静的房间里一时只能听到她手中的剪刀咔哒咔哒的声音。 陈丽姝目光不着痕迹的将房间打量一遍，陈设非常简单，许是因为面积小，加上朝向和采光的问题，房间有些暗。 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个木头衣架，上面是一件已经制作完成的衣服，虽然是很普通的试样，但能看出来做工精细线条流畅。 陈丽姝的目光转了一圈后又落在袁丽华手上，下放的时候应该做过不少苦力，一双粗糙的手上布满皴裂，不过她手法很娴熟，一把剪刀在她手里好像有了生命似的，没一会儿就把一块布料裁好了。 袁丽华放下手里的剪刀后抬头：“你想做什么样式的衣服？布料带了吗？” 听见她问陈丽姝笑着说：“我是听说袁师傅您手艺了得，所以慕名过来想跟袁师傅您谈合作的。” 袁丽华听见她的话眉头轻蹙：“什么合作？” “带料加工。” 陈丽姝看着她直接开门见山说：“我提供布料和样衣，由袁师傅您来制作，根据样衣的不同给予不同的加工费，例如内衣之类的小衣服，做工简单，加工费每件四毛钱，衬衣半袖之类的一块，工序繁琐一点的则是两块钱，以此类推，您保证每月给我的交货数量，我按月结款，您看怎么样？” 现在李秀兰和张芹他们每人每天都能做五六件‘假领子’或者内衣，如果全天做的话，一个成手一天最少能做二十多件，一个月就是二三百块，绝对比接零活要赚的多的多。 “很抱歉，你这个活我不能接，要不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几乎没有考虑，陈丽姝话音刚落，袁丽华就开口说。 “为什么？”陈丽姝愣了一下，不解的问。 毕竟二百多块钱可以抵别人半年工资了，陈丽姝认为这样优越的条件肯定没人会拒绝，偏偏袁丽华拒绝了。 “或者您有什么其它要求？都可以提。” 毕竟能碰到一个既适合又有口碑的人不容易，陈丽姝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袁丽华半垂着眼眸：“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干了。” 陈丽姝：“……”拒绝的好直白。 “您能接别人的活为什么不能接我的呢？再说我这个活长期还稳定，最主要赚的也多。” 袁丽华：“就是因为赚的多，所以才不想干。” 陈丽姝彻底愣住，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不愿意赚钱的。 袁丽华自然知道陈丽姝在想什么，但却并不愿意多做解释。 “我还要做活，你请回吧。” 怕再纠缠下去引人反感，陈丽姝只好选择暂时离开，下楼的时候看一眼时间发现距离跟南海涛他们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匆忙往刘勇的小饭馆走去。 她到的时候三人已经到了，就等着女士到场开始点菜。 “都没有什么忌口的吧？”见大家摇头，陈丽姝接过刘勇手写的菜单，仔细看了一下之后点了六个菜。 刘勇拿笔记下之后转身去厨房开始忙碌起来，桌上的四个人也开始聊起天来。 陈丽姝忍不住将袁丽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竟然还有这种人？”周斌的诧异不亚于之前的陈丽姝：“怎么说一个月也有二三百，我一个月基本工资还不到五十块钱。” “或者她压根就不缺钱。”南海涛慵懒的开口说：“动荡刚开始的时候好多有条件的人家私下里都会藏一些东西，例如‘小黄鱼’之类的更是不在少数，说不定做活也只是个幌子，不然怎么解释手里的钱？” 虽然他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但陈丽姝觉得还是不太像。 “我觉得那个袁师傅说的可能是真的。”林齐突然开口说。 三人好奇，纷纷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没经历过可能永远都不会懂，挨过批斗的人，尤其像我们这种因为成分问题被下放的，早些年只要身边有一个人不高兴都会寻个借口拉我们去批斗，长期处在巨大的精神危机当中，只会出现两个极端，一个是我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另一种就像袁师傅似的，生怕有个行差踏错会招祸上身。” 周斌开口道：“林子你的意思是袁丽华不是不想赚钱，而是不敢？可她不是原本也在做衣服，一件跟一百件有什么区别吗？” 林齐点头：“自然有区别，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大家都理解，上面肯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以盈利为目的，那性质就变了。” 在场的四人听见他的话豁然开朗。 陈丽姝笑问林齐：“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第216章 招揽 林齐思索片刻开口说：“陈姐要是真想用她，或许可以试试投其所好。” 毕竟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既然袁丽华不注重钱，那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了。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点点头：“明天我再去打听一下情况，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再慢慢物色其他人了。”毕竟她是请假回来的，时间有限。 其实陈丽姝心里对袁丽华印象挺好，手艺好不说，而且又是独居也能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饭菜陆续上桌，几人也将话题转到了生意上。 “现在货源这块基本上算是解决了，纺织厂那头每个月最少能提供几十匹布料，只是运输这块不太方便，以后还得周哥你多费心了。”陈丽姝笑着说。 “车辆这一块妹子你放心，司机都是十几年的同事肯定信的过，只要有车去省城，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这块肯定也没问题，就怕你生产跟不上。”南海涛见她看过来，笑着打趣道。 “快了。”陈丽姝笑说：“省城比咱们这里要相对开放一些，街上已经出现不少小商小贩，这就是一个预兆，改革开放势在必行，或许不久的将来，咱们做生意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周斌听见她的话神情一震：“要真是像妹子你说的那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南海涛和林齐的眼睛也不禁亮起来。 大家一起吃完饭分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林齐先将陈丽姝送回家，然后才借着月光骑车回家。 自行车是陈丽姝之前买的那辆，虽然是坤车，但现在自行车难得，他记得第一天骑回村里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低矮破旧的窗户里映出昏黄的灯光，知道林余粮在等他，林齐不自觉快走几步，先将车子推进屋里支好，然后才开口说：“爸你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说了出去吃饭会晚点回来，你不用特意等我。” “人上了年纪觉就少，我点着灯正好你回来也能有个亮不用摸黑。” 林齐脱了衣服上炕：“爸，现在家里有点钱了，下个月我也要涨工资了，正好过段时间农闲，要不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盖了吧？” 林余粮听见他这话高兴的点头：“是得起房子了，今天隔壁你高婶过来还说想给你说亲呢。” 自从家里条件好起来，大伙对他们爷俩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转变。 虽说越穷越光荣，可也没几个人真愿意嫁给吃苦受穷的人家。 “爸，说亲的事不着急，咱们先把房子盖起来，再说陈姐那头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我哪有那心思。” 林余粮点头：“也是，你才十九，慢慢看两年再说也中。” …… 第二天，陈丽媛和顾兴萍都去上学了，陈丽姝决定还是再去袁丽华那看看情况。 这次她并没有直接去袁丽华家，而是跟附近的人仔细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结果收获颇丰。 除了手艺和人品得到大家一致的肯定之外，陈丽姝才知道，原来袁丽华也是个命苦的人，原本她是有一个女儿的，可惜动荡的时候因为经受不住羞辱，最终选择了自缢。 要说一开始陈丽姝只是抱着试试看不行就换人的态度，可自从深入了解了袁丽华为人之后，她心里已经起了想把人招揽到自己手里的心思。 服装是个技术活，即便有前世的经验，陈丽姝也不是专业学这个的，顶多也就是占了个投机取巧的便宜，要想把服装行业做大做远，光有想法不行，这其中面料材质打版之类的会涉及很多东西，这就需要专业可靠的人来弄，而袁丽华这方面恰恰有几十年的经验。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陈丽姝再次敲响了袁丽华家的门。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说了不感兴趣，你的活我接不了。” “我这次来不是谈活的。”陈丽姝笑着说：“我想聘请袁师傅以后负责服装设计和生产这一块。” 袁丽华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不耐烦的出声打断：“没兴趣。” 陈丽姝不以为意，笑着继续说道：“我这条件还没说呢，袁师傅您先别急着拒绝。” 袁丽华虽然不再开口，但神情上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工资先每个月二百，以后看情况会继续往上涨。” 袁丽华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已经低头开始踩起了缝纫机。 “五年，只要袁师傅你帮我五年，以后您的养老和医疗我全包了，保证让您可以安享晚年。” 袁丽华正在专心的做活，听见她的话一个走神，原本笔直的线顿时跑偏，缝纫机上的针兀自在原地打转半晌，袁丽华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布料拽出来。 陈丽姝看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猜对了。 袁丽华现在只有一个人，对生活早已经失去热忱，赚多少钱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相反，随着年龄增长，她要考虑的也是最担心的肯定就是养老的问题。 半晌，袁丽华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传来：“你说的是真的？” 陈丽姝点头：“是。”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这几年她还能动自然有利用价值，可万一她不能干了，自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可以跟您签订合同，专门把这一项加进去。” 袁丽华还是不放心：“不过就是一张废纸，等你们不想管的时候，还不是照样怎么说怎么是？” 陈丽姝无奈：“那您说怎么办？” 袁丽华想了半晌，也觉得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多年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这样吧袁师傅，要不你找个信的过的人，让对方帮忙做个证，如果到时候我不兑现承诺，你们就拿着合同去法院告我。” 第217章 强人所难 “算了。”袁丽华突然闷声说：“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暂且相信你一回吧。” 陈丽姝见她答应了，非常高兴，忙从随身背的挎包里拿出纸和笔，拟订了一份合同。 其中内容除了有她对袁丽华的要求外，同时也把自己的承诺写进去，双方签字之后，袁丽华就正式成为‘姝色’品牌旗下的一员了。 “这是我的地址，以后您有什么事可以过去找一个叫林齐的人，以后由他负责和您联系。” 袁丽华见联系的不是她，不解的问：“那你呢？” 陈丽姝笑：“我在省城上学，每年只能寒暑假回来。” 袁丽华听见她是大学生，眼底不禁多了几分佩服。 “一会儿你就叫人把布料和样衣送过来吧。” 陈丽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接手工作了，笑说：“不急，等我回去跟林齐说一声明天再给您送过来。” 能够顺利招到袁丽华也算解决了生产上的一个大难题，最起码未来的一段时间是不用为了人手问题而发愁了。 从袁家出来，陈丽姝抬手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决定回家先简单弄点吃的，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坐晚上的那班火车回省城。 …… “胖子，走了。” 台上老师刚宣布下课，李志伟和冯胖子就迫不及待的蹿出座位准备回家。 今天周六，吃了一周食堂，两人都想回家改善一下伙食。 “大家都等等，我有个事情要说一下。”孙玲快走几步站在讲台上，看见两人要走，赶紧出声将人叫住。 “我说孙玲你一天天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什么事不早说非要憋到周六人家都着急回家的时候再说，老师都不压堂，就你事多。” 李志伟斜倚着门框，回身不耐烦的说。 “李志伟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要走也行，下周学校运动会你别参加了。” “不参加就不参加，真当谁稀罕。”李志伟不屑的说一句，一甩书包肩带转身就走。 “对于某些没有集体荣誉感的人，今天要是敢出这个教室周一我就贴大字报。” 李志伟回头瞪她一眼，拽着冯胖子回了自己的座位。 孙玲眼见自己占了上风，得意的笑了下才开口说：“咱们学校下周要举行运动会，如果有想参加的要踊跃报名。另外，为了突出班容班貌，我们班委会成员决定那天要统一着装，考虑到大家的实际情况，裤子自行解决，上衣要求统一的海军衫，每人三块钱，有衣服的可以不交。” 孙玲话音刚落底下顿时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我听说别的班级都没有这项规定。” “是啊，三块钱呢，我一周伙食费就没了。” 班里好多同学都是从农村过来的，或者家里条件不太好，能够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一听要交钱，大家心里都不太高兴。 杨丽丽听见要收钱，也是心里一慌。 前两天她丈夫来信说孩子生病了，她把身上的钱基本上都邮给了家里，为了尽可能的省钱，她现在基本上都不怎么吃食堂，每天花三分钱买一个馒头，兑点热水就是一顿，真要交了这三块钱，她恐怕都坚持不到放假了。 “孙同学，我那天有事，可不可以不参加？”其中一个家庭条件很差的男同学鼓起勇气开口说。 杨丽丽听见男生的话不禁眼睛一亮。 “李海龙，你不会是因为要交钱买衣服所以找借口吧？才三块钱而已，哪里省不出来？” 孙玲毫不客气的说：“除非有正当理由，否则谁都不许不参加。” 李海龙被戳穿心思，顿时脸色涨的通红，嘴唇嗫嚅着半晌才小声说：“我不是因为钱。” 大多数同学三块钱挤一挤还是能凑出来的，还有的是不想让同学们瞧不起，陆续的都上前交了三块钱。 张雪是无所谓，她工作已经满四年，厂里可以停职领工资上大学，家里偶尔也会给点，学校还有补助，基本上每个月都有剩余，不过她就是看不惯孙玲趾高气昂的样子，就不想交，趁别人交钱的时候直接回了寝室。 …… 陈丽姝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终于在第二天傍晚下了火车，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到了学校。 张雪正坐在床上看书，听见开门的声音随意朝下面看一眼，当看见是陈丽姝回来的时候，立马丢下手里的书飞快的从上铺下来。 “丽姝，你不在这几天我都要无聊死了。”张雪说一句，想到她这次请假回家的事情关心道：“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都完事了。”陈丽姝笑着将挎包从身上拿下来，又将里面的两个罐头瓶子拿出来。 张雪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我从家里采的蘑菇做的蘑菇酱。” 张雪笑说：“闻着挺香，明天吃应该能下饭。” 赶了一天一宿的火车，陈丽姝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倦容，张雪见她去床底下拿脸盆，主动将自己的暖水壶递过去：“还有半壶，够用吧？” “谢了。”陈丽姝笑着将暖壶接过去，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回来没多久便到了宿舍熄灯的时候，除了杨丽丽支起手电筒继续学习外，其它人全都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陈丽姝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一早和张雪一起吃过早饭便往教室里走去。 “之前收的钱还有个别几个人没交，我希望下课之后能主动把钱交上来，别等着我当着大伙的面把你的名字念出来。” 两人刚进教室就听见孙玲在自己的位置上喊了一声。 “收什么钱？”陈丽姝好奇的看向张雪。 “说是运动会全班同学都必须统一着装，所以每人都要交三块钱买海军衫，有的可以不用交。” 张雪说着不屑的撇撇嘴：“说什么班委会决定的，我看就是她一个人得瑟。” 两人说着话在座位上坐下，张雪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丽姝，你买吗？” 陈丽姝摇头：“不买。” 又不是学校硬性规定，再说她根本不喜欢海军衫，就为了那天穿一次就花要三块钱，除非她傻才会干那种事。 张雪听见她的回答忍不住笑起来：“咱俩想的一样。” 第218章 退还 课后，杨丽丽看着又有两个学生去孙玲那交钱，心里十分纠结，以至于第一次上课走神。 中午的时候，看见陈丽姝和张雪起身，她也快速的整理好书包，跟着两人一起往食堂去。 “丽姝，我想借……”杨丽丽鼓起勇气刚要开口，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两个身影，侧头看去，正是李志伟和冯胖子。 “陈丽姝，你今天书包里是不是带好吃的了？”李志伟笑嘻嘻说着，目光落在陈丽姝的书包上。 张雪忍不住笑着打趣：“李志伟，你是有透视眼吗？” 李志伟摇头：“透视眼没有，不过我有个狗鼻子，冯胖子闻到了告诉我的。” 冯胖子顿时不满的瞪他一眼。 “丽姝从家里带了蘑菇酱，早饭的时候我就吃了，里面还有肉，特别好吃。” 李志伟和冯胖子一听还有肉，顿时垂涎的跟着陈丽姝一起去食堂。 “我还不太饿，要不你们先去吧。”杨丽丽说着就要离开，她手里的钱和票没有多少，吃菜是一种奢侈。 陈丽姝不着痕迹的看她一眼笑着说：“为了感谢你们借我笔记，要不今天中午我请客吧。”陈丽姝笑着说。 张雪一听她请客，立马去拉杨丽丽，催着她跟大家一起去食堂，杨丽丽拗不过，只好跟大家一起过去。 五个人，陈丽姝打了四份菜和五份米饭，一共花了不到两块钱。 除了菜，她带去的一罐头瓶子蘑菇酱也被大家分了大半，要不是最后张雪从李志伟手里抢过去，估计就要直接被他和冯胖子吃光了。 吃过饭，杨丽丽要回宿舍看书，张雪要去图书馆，非要拉着陈丽姝，三人从食堂出来之后就分开了。 “杨丽丽，我刚刚看了一下，你还没交钱呢，大家都是一个寝室住着，你不会不支持我工作吧？” 杨丽丽刚刚进宿舍，孙玲便从自己的床上下来，看着她说。 “孙玲，衣服可不可以不买？我那天可以不参加。”杨丽丽小心的同她商量道。 她本来也没报项目，况且当天那么多人，肯定不会有人注意的。 “不参加怎么行？这可是集体活动，再说就只有三块钱而已，平时省着少吃点怎么也省下来了。” 杨丽丽听见她这话半垂着眼眸，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最近手里确实比较紧。” 她才刚试图解释一句，孙玲唰的拉下脸不高兴道：“不过才三块钱你就推三阻四，谁来上学兜里连三块钱都没有，真要穷到那地步还来上学干什么？干脆回家种地去算了。” 杨丽丽被她劈头盖脸说一顿，顿时为难的脸色涨的通红。 “算了孙玲，她要实在为难那三块钱我给她出了算了。”一直坐着看书的江雨薇从衣服兜里拿出三块钱交给孙玲。 本就是自己买衣服怎么能让她出钱，今天真要让江雨薇把钱给垫上那她成什么人了？即便再是心疼，杨丽丽还是咬牙将兜里的三块钱毛票拿出来交给了孙玲。 “你这不是有钱吗？”孙玲不客气的将钱收起来，在本子上将杨丽丽的名字勾掉。 …… “陈丽姝，张雪，就差你们两个没交钱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我就要去买衣服了，你俩赶紧把钱交上来。”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孙玲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亲自点了两人的名字。 “交什么钱？”陈丽姝装做不解的问。 “运动会上要求大家统一着装，一件海军衫三块钱。”虽然肯定陈丽姝在装傻，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孙玲还是忍气解释一句。 “孙玲，学校可没要求要统一穿海军衫，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吧？”张雪不满的呛声。 “这是班委会决定的。”孙玲看着两人突然嘴角勾起，挑衅道：“你俩不会穷的连三块钱都没有吧？” “你猜对了，我农村来的家里条件不好，就是出不起这三块钱，你就说我能不能参加这次运动会吧？要是不能我就直接去问问班主任，或者去系里看看有没有规定说不穿统一的衣服不让参加活动的。”陈丽姝很光棍的说。 孙玲噎了一下，兀自气了半晌，才讥讽道：“你连三块钱都出不起，你有什么好嚣张的，像你这种不顾班级集体荣誉的人，明天就给你贴大字报。” 陈丽姝笑：“在我们那里都是越穷越光荣，你要免费给我做宣传，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噗嗤……” “哈哈……” 陈丽姝话音刚落，张雪和李志伟几人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孙玲气的直跺脚，偏又拿陈丽姝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知道贴大字报还有这种解释，我早就不交那三块钱了。”李志伟嚷嚷着起身：“孙玲，你把钱退给我，衣服我不买了。” “还有我。”冯胖子立马附和道。 “我也想退钱。”李海龙也跟着开口说。 “其实我早就不想买那衣服。”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有意见，孙玲站在讲台上顿时有些骑虎难下：“她们两个不愿意是他们两个不热爱集体，你们跟着起什么哄？” “什么是集体？集体就是要听大家的意见。而不是你一个人的一言堂。”陈丽姝沉声说。 “学校组织运动会是为了让大家强身健体体现竟技魅力的，你这么做完全是给大家增添负担。” “说的好。”陈丽姝话音刚落，班主任陈寅初突然开口接话道。 他已经来了有一阵，私下已经有同学跟他反应了情况，所以准备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见刚刚那一幕。 “老师。”孙玲见他进来，硬生生将已经到嘴边的呵斥咽回肚子里，看着陈寅初有些委屈说：“老师，我也是为了想给班级挣得荣誉所以才想让大家穿一样的衣服，一共才三块钱，原本大家都同意的，是陈丽姝和张雪非要煽动大家情绪。” “想获得荣誉不能只流于表面，我希望大家能多花点心思在专业课和学术上。”陈寅初意有所指道。 “眼看要上课了，下课之后把大家的钱都退回去吧。” 陈寅初后一句是看着孙玲说的，眼看科任老师已经夹了书本过来，也不耽搁，转身离开。 看着人走了，孙玲目光恶狠狠的看向陈丽姝，都是因为她，自己才在全班同学面前丢尽脸面。 第219章 地下市场 有了陈寅初发话，加上大家都比较激动，刚一下课不等老师离开就有人堵在了孙玲的课桌前。 孙玲没办法，只好拿出之前记录的本子，一一对照给人退钱。 “陈丽姝那贱人她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想到当时大家看她的眼神，孙玲气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别让她落在我手里，不然我非让她好看。” 江雨薇皱眉：“我早就说了你这事儿办的多余，你偏不听要去出这个风头，这回好，风头没出上，还栽了个跟头吧？” 孙玲也没想到事情会办成这样，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是围着她和江雨薇转的，谁知道这次偏偏就出了陈丽姝和张雪这两个意外。 “她陈丽姝又是办‘英语角’，又是做什么学风建设的，在老师和系领导面前出尽了风头，她不过就是一个农村来的乡巴佬，凭什么引得所有人都关注她？我非要压过她一头才甘心。” 江雨薇却有些不屑：“你也说了她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何必在这些小事上跟她较劲。再说办事要讲究方式方法，你一味跟着她学，反而会自乱阵脚。” 孙玲听见她的话停下脚步：“雨薇，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江雨薇露出一抹自信的笑：“说到底学生还是要看成绩，今年第一名奖学金我势在必得。” 孙玲一听是学习，肩膀一塌，甚至有些沮丧的说：“我是什么成绩你还不知道？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了。” “那就争取好好学啊？正好现在大学专业课没有高中课程那么多，别人又不知道你以前怎么样。” “我看还是算了吧，一看书我脑袋就疼。”孙玲说着去拉江雨薇的袖子，笑道：“到时候你让我抄你的卷子就行了。” ……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犯罪嫌疑人有交代什么有用的信息吗？”派出所里面，所长刘立江看着在场的几人面容严肃的询问道。 杨爽起身汇报道：“赵秀娥嘴紧的像河蚌似的，不管我们怎么询问对方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刘立江用力拍了两下桌子，脖子上的青筋也随之突起：“她不说你们就不会想办法让她开口说？知不知道这次要是追不回孩子，咱们都得等着吃挂落。” “当时有人证实是一个男的，也就是赵秀娥的男人抱走的孩子，但现在那男的已经带着孩子跑了，只剩下赵秀娥一个，偏她还咬死了不说，前段时间被人救下的那孩子去指认，赵秀娥也是一口咬定跟自己没关系，拒不交代。”另一名警官皱着眉头显然也很头疼。 他们知道，赵秀娥之所以咬死了不说，无非就是在给她男人拖延时间。 “这件事情都过去三天了，时间拖的越久人越不好找，尤其这次丢的还是上面领导家的孩子，人真要是找不回来，就连我这次也得卷铺盖走人。” 刘立江说着看向杨爽：“之前不是说有个大学生救的孩子，让她指认赵秀娥的事情怎么说了？”得救的那孩子太小了，根本不够定赵秀娥的罪。 “学校说她有事请假回老家了，我今天再过去看看情况。” “行，你抓紧再去一趟，尽快撬开赵秀娥的嘴……” 杨爽得了吩咐不敢耽搁，再次来到陈丽姝所在的学校。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上课，我之前来过一次，你的同学说你请假回老家了。” 陈丽姝笑：“家里有点事所以请假了，杨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杨爽也不隐瞒，把这次过来的目的简单说了一下，然后看着陈丽姝说：“所以想拜托你帮忙过去指认一下。” 陈丽姝很痛快的点头：“这是我们市民应尽的义务。” 先去跟老师请假之后，陈丽姝和杨爽一起去了派出所。 她对赵秀娥还有几分印象，有人指证，赵秀娥原本一直怀着的侥幸心理终于被破灭，开始老实交代起案情。 陈丽姝被安排在审讯室外面的长条椅子上，以便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配合。 半晌，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杨爽和另外一个男同事的脸色不太好看的出来。 “这女的可真行，都这样了还死咬着不松口，硬是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抗！” 路上的时候杨爽已经把大致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下，陈丽姝看两人面色猜测可能事情进展的不太顺利。 “杨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杨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吧，我送送你。” 两人往出走的时候，陈丽姝随口问道：“小睿睿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被送去了收容所。”想到赵秀娥交代的情况，杨爽忍不住叹口气：“说是在火车上拐的，根本不知道具体地址，找不到他亲生父母，估计最后只能送去福利院了。”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也有些沉默，走出正门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说：“那女人要是不交代，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现在科技还不发达，不像后来四处都有监控摄像头，媒体也不发达，根本不能充分调动市民配合度，人一旦逃跑就好比石沉大海，时间拖的越久，希望越渺茫。 杨爽不由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她不是一心要护着她丈夫，你们不如诈一诈她，说她丈夫已经抓到了，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陈丽姝对于这种人是深恶痛绝，好好的人有手有脚偏要去偷别人的孩子，他们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杨爽听完陈丽姝的话眼睛一亮，匆匆同她告别之后转身回了办公室。 陈丽姝见人走了，抬手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十点多快要十一点，学校早就已经下课了，下一节课要下午三点才开始，反正也不太饿，想到那天梁春生说的地下市场，她找到站牌直接坐上公交车去了沿江路。 第220章 惊险 前世她虽然也在省城生活，但因为沿江路靠近江边距离陆家比较远，加上那会儿她正被陆家磋磨的身心俱疲，哪里有时间四处闲逛，所以她对江边那一带并不熟悉。 后来建筑业兴起，沿江一带被开发之后成了市里炙手可热的地段，各种噱头，房价更是翻成了天价，她连买个厕所的钱都没有，自然也不会仔细打听，只是偶尔坐车路过匆匆瞥过几眼而已。 然而，当陈丽姝下车之后看着眼前一片近乎于棚户区的地方时还是被震惊到了，这里跟后来高楼林立的开发区简直天差地别。 只见不远处错落着一排排低矮破旧的房舍，更远些的地方隐约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江面，岸边一排大柳树，天气渐热，三五成群的半大孩子正在水里嬉戏。 按照梁春生说的地址一路寻过去，陈丽姝老远就看见一排民房后面聚集了不少人，看规模比她之前去的镇上的黑市大不少，几乎快赶上农村一个小型的集市了。 等陈丽姝到了近处看清摊位上众人摆的东西时更是十分惊讶。 各色的小东西简直五花八门，大到手工编织的帽子箩筐，小到针头线脑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的。 来地下市场的人也不少，大家几乎是约定俗成的，没有大声喧哗，如果有看中的就驻足低声交谈几句，谈拢之后立马付钱拿上东西走人。 陈丽姝来回转了一圈，最终在一个小摊位前停住脚步。 说是摊位，其实就是一个破包袱皮上面摆了几堆东西，有机玻璃纽扣，颜色鲜艳大小各异的塑料珠子，还有拉链和松紧布之类的。 “同志想买点什么？我这都是南边过来的紧俏货，要多少有多少。”董继安看摊位前站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热情的开口介绍道。 “少买也成，就是价钱要高几厘。” 毕竟出摊也是存在风险的，尽早卖完尽早收摊，这样即便有红袖章过来也跟自己没关系了。 陈丽姝点点头，开始慢慢的看起来。 她那批泡泡纱是准备做夏装的，拉链什么的倒是暂时不需要，陈丽姝目光落在那些漂亮的塑料珠子上，大的比手指甲小一点，小的则跟大米粒差不多大。 她这次从纺织厂进的泡泡纱是素色的，做成成衣要是能用这些点缀一下应该会很好看。 “你这个塑料珠子怎么卖的？” 董继安看一眼她手指的方向忙说：“大的一毛钱十个，小的两毛钱一袋，一袋里大概有五十个。” 陈丽姝抬头：“多拿能便宜点吗？” “大的一百个赠十个，小的五十袋赠一袋。” “大的一百赠二十，小的五十袋赠两袋行吗？” 董继安连连摆手：“都是小东西真赚不了多少钱，倒腾一趟我就赚个路费钱。” “我要的多。” 以为又是讲价的套路，董继安笑着摇头：“你要的多你能要多少？我这真是小本生意，我……” “大的二百个，小的一百袋。” 董继安后面的话一下全都咽回肚子里。 随即又想，难怪他今天一早出门就看见喜鹊落在枝头叫喳喳，感情是出门遇贵人啊！“成，我这就给你包上。”董继安说着回身去找之前在家就粘好的报纸袋，很快装了二百四十颗大珠子，和一百零四袋小珠子。 陈丽姝也数出二十二块钱。 付过钱之后将他递过来的珠子装进随身的挎包里后就听见对面的男人说：“下回买东西还来找我，肯定给你更便宜。” 陈丽姝笑：“好的。” 收好东西正准备走人，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吹哨的声音传来，哨声急促而尖利，响了两声之后便没了声音。 陈丽姝还以为是谁家孩子无聊在吹哨，一开始还没当回事，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周围的摊贩全都动作迅速的三两下卷起地上的东西，然后慌乱的向四处逃窜开去。 “有纠察队的人朝这边过来了，同志咱们赶紧跑。” 因为卖给陈丽姝不少东西，董继安收拾起来比平时省力不少，三两下卷好包袱皮，拽着陈丽姝就往其中一个低矮的平房院里跑过去。 陈丽姝看见大家都跑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跑了几步之后不用董继安拽着也自动跟上他的步伐，一连翻过两道院墙，两人终于在一处人家的柴火垛后面躲藏起来。 很快外面响起男人和女人的叫骂声，和没来得及躲开的人被抓之后不甘心的求饶声。 就在陈丽姝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突然听见吵嚷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刚刚看见有几个人跳墙跑进各家院子里面去了，这帮人实在太猖獗，抓了几次都抓不到，今天务必把他们全都搜出来。” 陈丽姝听见对方的话不由得心下一慌。 见对方的架势，她今天恐怕难逃一劫。 “这里藏着一个！” “这里也有一个！” “……” 接二连三的人被纠出来，伴随着被发现之人的沮丧和懊恼，脚步声渐渐离两人躲藏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董继安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下意识皱紧眉头。 以往这帮人过来都是抓几个警告一下然后东西一收就完事了，这次不但抓人，而且看情况似乎还打算死咬上不放了。 “你们那头有发现吗？”远处突然传来询问的声音。 “还没有。” 年轻男人似乎就站在距离柴火垛不远的地方，声音听起来异常清晰，陈丽姝和董继安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身体更是紧紧贴着墙壁，恨此刻不能多了穿墙术，直接从身后的院墙穿过去。 神情高度紧张之下，陈丽姝觉得好像已经听到了自己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看见对方的一只脚已经探出柴火垛，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对方肯定就能发现两人的身影。 第221章 积压 “我这里又发现一个！”突然远处传来男人的一声高喊。 陈丽姝看见那只脚的主人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应该是在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紧接着远处很快又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妈的竟然敢推我，快，小孙他往你那头跑了，给我拦住他，看把他抓到老子不打断他的狗腿！” 随着一阵叫骂声，陈丽姝留意到那只脚很快转了个方向，然后头顶传来男人高声应答的声音：“刘哥我这就过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陈丽姝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散出来，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双腿都有些无力。 “人终于走了。”董继安也是一阵虚脱，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呼了两口气，才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半晌，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下去，知道警报已经解除，两人终于从柴火垛里出来。 “之前那两声哨响是什么意思？” 想到就是那两声哨子响过之后不久纠察队的那帮人就过来了，陈丽姝不由好奇的问。 董继安笑：“你是第一次碰见这事儿吧？那是提前通知的信号，我们在这出摊，要给这里的人出摊费，不多，每人一天五分钱，有情况他们就能及时通知我们。” “我听刚刚对方吹了两声。” “那是暗号，三声表示人数少或者距离远有时间撤离，两声就是事态比较紧急，如果是一声，那就是宁可东西不要只要人能跑出去就万事大吉。” “你碰到过一声吗？” 董继安露出一抹苦笑：“怎么没有，那次对方有备而来，没能跑出去，不但货没了，我还进去蹲了几天。不过还行，顶多多关几天，早晚都能放出来。” 陈丽姝不禁有些庆幸，要不是董继安经验丰富知道躲的深一点，这会儿恐怕两人都得进去蹲着了。 出了院门，其它躲起来有幸没被抓到的人也陆续出来，互相看一眼，都能从彼此眼神里读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同董继安分开之后，陈丽姝按照原路返回下车的地方等车回学校。 周三下午没课，陈丽姝同张雪一起吃过午饭后便坐车去了王艾香家里。 手里的布料全都卖出去了，王艾香这两天没事，正好将家里的炕扒了重新弄一下，刚将抗面抹平整，就看见陈丽姝推门进来。 “妹子来了？屋里灰大，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我洗洗手就出去。”说着人跳下炕去一旁的水盆里洗手。 屋里确实有些呛人，陈丽姝依言去了外面等她。 没过多久王艾香洗漱完从屋里出来。 “艾香姐你会用缝纫机吗？”这几次过来陈丽姝留意到她家里并没有缝纫机，所以有些不确定的问。 “会，之前家里有一台，还是那死鬼活着的时候买的，后来我们娘仨饭都要吃不上了，只能折价卖出去了。” 王艾香说完不由好奇地问：“妹子你问这干啥？” 陈丽姝笑：“这批布料我不是要准备做衣服吗？正好缺人手，艾香姐你要是会，可以考虑再买一台缝纫机，我给你一块钱一件的加工费，等以后要是制成衣服去卖，每件也有一毛钱的提成。” “真的？”王艾香听见价钱又惊又喜，随即有些后悔的说：“早知道当初那个缝纫机不卖好了，再买还得花钱找别人弄缝纫机票。” 因为上周回家，陈丽姝没来得及去运布料，所以趁现在有空，正好叫上王艾香一起去纺织厂。 李正兴刚刚从厂办开会回来，库房里积压了不少的确良纱卡的布料，本市各个合作单位几乎都处于饱和状态，上面要求他去拓展一下业务，跑一跑销量。 自从当上销售了科长这种跑外的事情都是下面小职员的活，这次领导连他一同派出去，可见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按照他的意思，不管积压多少反正慢慢消化总能消化完，坐火车虽然单位给安排卧铺，可依然很折腾人。 一路回到自己办公室，正好看见陈丽姝等在那里，原本紧锁的眉头换上笑模样：“小陈过来了，进来坐吧。” 陈丽姝跟他一起进了办公室，顺带将门关上之后才开口说：“科长，最近厂里有布料吗？” 李正兴原本正在为积压布料犯愁的时候，听见她的话笑问：“之前的都卖完了？” 陈丽姝摇头：“还没有，我打算运回县城去卖，所以就想一次多凑一点布料。” 李正兴点头：“运一次确实不容易。” “我现在手上有一批的确良纱卡，一块钱一尺，你看你能要多少？” 陈丽姝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李正兴价钱给的确实挺便宜，毕竟商店卖的确良纱卡怎么也要两块钱一尺，而且还需要少量布票。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季节，纱卡大多用来做冬季罩衣或者春秋服装，她现在买回去肯定会积压，而且据她所知，纱卡面料并不如的确良府绸卖的好，尤其是军绿色府绸，几乎一上架就被抢光了，价钱相对纱卡也便宜两三毛。 “李科长，有别的面料吗？” 李正兴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恐怕没有。” 陈丽姝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李正兴一眼。 她能想到的事情李正兴这个常年跟布料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现在李正兴却不顾及利益也要将纱卡布料推给他，中间肯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短短的一瞬间陈丽姝心里已经想了不少说辞，最后还是开口说：“毕竟泡泡纱还没卖出去，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钱，不然就先来十匹吧。” 李正兴听见她的话满意的点点头。 十匹的数量对于偌大的厂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李正兴来说却解决了不少问题。毕竟上面领导发话，他也有作为了不是？ “妹子，眼看天都热了，你怎么还买这种布料？这恐怕不好卖吧？” 两人骑车回去的时候，王艾香忍不住开口说。 第222章 采访 陈丽姝苦笑：“不好卖也要想办法卖出去才行，毕竟压了近一千块钱呢。” 两人一路将布料运回库房，上次的十五匹泡泡纱还没动，这次又运回来十匹，一共二十五匹，看上去数量非常可观。 终于将所有的布料都放好，王艾香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妹子，这批布料还留着做衣服？” “做衣服利润不太大，来回折腾也麻烦，一块五一尺先尽量往出卖吧。” 商店里的确良布料也才一块五一尺，这个虽然相对厚实一些，可现在人们手里全都紧巴巴的，如果不是看出真的便宜，是绝对不会提前消费的。 …… “赵红，你还走回去啊？” 赵红听见声音回头，发现原来是同组的刘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这才来事不是肚子疼吗？家离的那么远，走着到家得啥时候，还是坐车吧。” 赵红脸上一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已经不疼了，走走没什么。” 自从工资全部交给陆母，赵红身上只有之前攒的十几块钱，陆成鸣又不管事，所以她每一分钱都不敢乱花。 都是一个组的，她家的情况刘姐也知道一点，想了想凑近几分小声说：“我认识个亲戚有门路能买到便宜的布料，只要一倒手就能赚不少，不过人家不零卖，最少也要一匹，你有没有兴趣咱俩一起去拿货？” 一匹布最少也要好几十，两个人一起多少能承担点风险。 赵红听见她的话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下去：“可是刘姐，我手里没那么多钱。” “用不了多少钱，之前我那亲戚拿才几十块钱，你回去再凑凑，不行我多出点。” 听见她这么说，赵红心动了。 一路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一家人早已经吃过饭，陆母看见她进来眼皮掀了一下便又转回到手上的活计上。 “妈。”赵红招呼一声，先回自己的房间，看一眼陆成鸣还没回来，便先把工服换下来，然后才去了厨房。 晚饭只剩下半块窝头，赵红早已经习惯了，拿起来就着凉水将窝头吃了，又把碗筷洗干净，然后才回了自己的屋里。 夜里九点多的时候陆成鸣从外面回来，今天他终于把车间一枝花拿下了，心里十分高兴，甚至还破天荒的过来将手伸进赵红的被窝摸了一把：“怎么还没睡？想我啦？” 看着他英俊的面容，赵红心里颤了一下，声音也柔了几分：“成鸣，我们组刘姐家儿子要结婚……” 听见她想要钱，陆成鸣脸上的热情淡了不少：“你们单位怎么一天天净事。” 赵红眼底有些受伤，这才是她第一次开口要钱。 “行了，我也没有多少，只有五块钱，不够你就朝妈要吧。” 说着掏出五块钱，没了先前的想法，陆成鸣直接冷着脸背对着人躺下。 见此情景赵红眼圈有些发红，抬手关灯的时候心想，等她赚了钱，陆成鸣对她肯定就不是这个态度了吧。 第二天是夜班，赵红早起把全家人的早饭做好，吃过早饭后找了个借口便出门去找刘姐了。 …… 有了陈丽姝的话，头一天王艾香就跟相熟的几个姐们儿打过招呼，吃过早饭，在三轮车上放上两匹布料，又装了一把尺子，便去了往常交易的一条胡同。 一块五一尺布料不便宜，一匹更是一百多块钱，好多人都不敢多压钱，这次王艾香为了尽可能多卖点，决定只要拿货，少拿点也行。 算上陆成鸣给的五块钱，赵红一共拿出二十块钱，刘姐拿了近一个月工资，两人凑了六十块钱出来。 到地方的时候看见一个女的正坐在脚踏三轮车上给人扯布，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过去。 王艾香对两人很陌生，神情也很警惕，当听说是朋友介绍的时候，才放心的给两人扯了六十块钱的布料。 …… 李志伟拿笔分别戳了陈丽姝和张雪两下：“哎，明天就比赛了，你们俩都报什么项目了？到时候我和胖子专门过去给你们俩加油。” 张雪侧身：“四乘一百米，跳远，八百米还有一千五百米。” 李志伟咋舌：“这么多？” 张雪不以为意：“还行吧，我从小体育就好，有我参加的比赛这几项压根就没落到过别人手里。” 李志伟愣愣的看着她，半晌挤出一句：“果然是条汉子。” 张雪抬手做势要打他，李志伟吓的赶紧求饶：“口误，姑奶奶口误。” 陈丽姝替张雪解释说：“雪儿说正好四项，得了奖品咱们四个人一人一件，谁也别打仗。” 学校为了奖励参赛选手，前三名都会有奖励，虽然都是袜子手绢之类的小东西，但好歹也是张雪的一份心思。 “陈丽姝，系主任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个学生朝几人的方向喊一声，顿时引的好多同学的眼光投过来。 黄建军正在看报告。见她进来抬手指了下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先坐下：“你之前交给我的关于学风建设问题，校领导觉得对学校的开展工作具有一定的指导作用，还有‘英语角’，通过一段时间的实践证明它确实能快速有效的帮助学生们提高英语口语能力，同时也吸引了不少外校的学生过来参观学习。” 黄建军看着陈丽姝，心里十分欣慰和喜爱，脸上更是挂满了笑容：“下周报社会派人过来，对学校进行采访，我和校领导的意思是想让你来接受这个采访，也希望你能为学校树立一个良好的积极向上的正面形象。” 陈丽姝听见要采访自己，心中先就有些怯场，但看见黄建军鼓励的眼神，笑着点头应下来：“谢谢主任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努力配合，不给学校丢脸。” 从黄建军的办公室出来之后，陈丽姝神经放松下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微微有些潮湿。 “丽姝，主任叫你过去干什么？”看见陈丽姝回来，张雪不由得好奇的问。 第223章 运动会 “下周报社要来学校采访，主任说让我出面配合一下。” 张雪好奇：“你会上报纸吗？” “应该会吧。”陈丽姝有些不确定，但她觉得既然接受采访应该就能上报纸。 “你要上报……”张雪刚惊呼出声，又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赶忙抬手将嘴捂上。 其实也不怪张雪会如此吃惊，主要是现在连电视都少见，报纸几乎成为了唯一能获取信息的传播途径，这时候上报纸，不亚于后来的上电视，甚至比那更让人震惊。 “雨薇，你听见他们俩说的了吗？姓陈的竟然要上报纸了！” 自从陈丽姝被叫出去孙玲就一直留意后桌的动静，当听到两人的对话时，心里的嫉妒瞬间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陈丽姝一个人占了，她不过就是个农村来的乡巴佬，论家室和长相，她哪点比不过姓陈的？！ 江雨薇脸上的高傲自持也是第一次出现龟裂。 从小到大哪个人看见她不是第一时间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区里市里的比赛更是拿了不少奖状，就连现在专业成绩她都自认为甩出去陈丽姝好几条街。 可是，一直追着向她献殷勤的李志伟变了，大家更是开始拿陈丽姝和她做对比，甚至连这种露脸给学校争光的事情主任他们竟然想到的都是陈丽姝。 “你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孙玲忍不住朝后面看一眼，正好看见陈丽姝和张雪有说有笑，狠狠瞪两人一眼回头同江雨薇说：“不行，我非要搓搓她的锐气，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 某片山林里，吴铮抬头看一眼头顶黯淡低沉的天色，烦躁的撸了把脸：“不是，你们好几个人盯一个，到最后不但让人给跑了，还中了对方的圈套，你们还行不行了？” 这要是搁在头两年，他绝对会二话不说先每人赏一脚。 几个战士也有些委屈，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远远的跟着，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人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等到几人反应过来到近处查看的时候，直接中了‘敌人’的埋伏，要不是营长和副营长带人及时赶到，恐怕他们这会儿已经被人一锅端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你们那眼睛长在脸上是喘气还是吃饭用的。” 顾兴东有些恨铁不成钢，停顿一下后又继续说：“去把另外派出去跟踪的两队也叫回来吧，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免得再像你们似的中了圈套。” 有两个小士兵应一声，飞快的朝两个方向跑过去。 “老顾，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吴铮侧头看向双眼微红的顾兴东。 双方鏖战已经三天了，大家一直神经紧绷压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大好形势，想着训练结束就可以回家抱儿子了，谁知道对方来了这么一招。 “也是时候该结束了。”顾兴东看一眼几乎可以确定的某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 今晚结束，后天正好可以赶上去接某人放学。 “老顾你有什么想法？”吴铮听见他的话不由得好奇的问。 “引蛇出洞吧。” 吴铮听见这一句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派我去吧？” 顾兴东看着他似笑非笑：“难道我去？” 他还要留下来指挥，自然不能去。 吴铮恨不得直接一头撞在面前的树上直接将自己撞晕过去算了。 敢闯‘敌营’，对于去的人的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不管是身手还是应变能力都需要足够优秀。 吴铮只能认命。 眼见着人已经抬腿往前走，顾兴东突然伸手拍了下他肩膀。 吴铮倏得回头，一脸惊喜的看着顾兴东：“老顾你其实舍不得我去是不是？” 顾兴东皱了下眉，叮嘱道：“早去早回。” 吴铮：“……” 校园里正在举行恢复高考之后的首届运动会。 张雪站在起跑线上，先是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在裁判喊完“预备”之后，十分自信的朝陈丽姝挥了挥手。 见大家都做好准备起跑的姿势后，陈丽姝也开始有些紧张激动起来。 张雪最开始的是八百米跑，同她隔一个赛道的是孙玲，在裁判高喊一声开始的时候，孙玲拼尽全力率先冲出去，虽然一开始她领先，但由于后力不足，很快就被张雪赶超过去。 耳边听着同学们高声为张雪呐喊的声音，孙玲盯着前面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咬牙拼尽全力追上去，在距离逐渐缩小到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推倒张雪的时候，孙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张雪对于身后的情况一概不知，眼看还有一圈就要到达终点，旁边的位置又没有其他人，一场胜利已经可以预见，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正准备加速，后背突然被重重撞了一下，身体收势不住，整个人径直朝前扑倒在地上。 已经六月，天气比较热大家都是穿的背心短裤在跑步，加上操场又是水泥地面，张雪刚一摔倒就觉得手和胳膊腿一阵火辣辣的疼，膝盖更是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雪儿你没事吧？”陈丽姝顾不得其它赶紧冲过来，同样担心情况的还有李志伟和冯胖子。 “我没事。”张雪摇了摇头，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她的手肘和膝盖已经擦破了好大一块皮，血淋淋的样子让在场的人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陈丽姝瞬间沉了脸：“快送她去医务室。” 一阵慌乱之后，操场上比赛继续，张雪和孙玲一起被送去了医务室。 “医生，我这个不会留疤吧？”孙玲看着膝盖上那块比张雪小不了多少的伤口，又疼又怕的掉出几滴眼泪。 她原本计划的挺好，等把张雪扑倒之后有她做垫背自己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张雪摔倒的时候她的膝盖也跟着着地。 “伤口不深，你们还年轻，过两年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啪！”听见医生的话孙玲正暗自庆幸，突然脸上重重一痛，捂着被扇的脸颊，孙玲抬头怔怔的看向陈丽姝，反应过来是她打了自己的时候瞬间暴怒：“你凭什么打我？！” 第224章 泳衣 “我凭什么打你？”陈丽姝冷笑道：“你真当大家的眼睛是瞎的？张雪为什么摔倒恐怕你心里最清楚吧？” 大家听见陈丽姝的话纷纷将目光落在孙玲身上。 “我清楚什么？”孙玲眼神瑟缩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强辩道：“难不成你怀疑是我故意撞倒张雪的？陈丽姝你脑子没病吧？明明我也受伤了！” 陈丽姝没搭理她，而是转身去询问张雪的情况：“怎么样能着地吗？我扶着你。” 张雪试探的走了两步，膝盖虽然依旧很疼，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于是同陈丽姝笑着点头：“还行，没什么大问题。” 拿上医生给开的药，同陈丽姝出门前，张雪突然回头看向孙玲：“孙玲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说罢，拉着陈丽姝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孙玲简直气的冒烟：“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张雪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你说谁不要脸？！” 出了医务室的门，张雪十分惋惜的叹道：“完了，今天真是损失大了，我的奖品这下全泡汤了。” 陈丽姝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奖品？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还能走路看情况还行？”李志伟和冯胖子随后跟上来，看着一瘸一拐的张雪，欠儿道：“都说以形补形，要不我请你去外头啃猪爪怎么样？” 听见有猪爪吃，张雪眼睛一亮，也不计较他嘲笑自己，反而说：“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结账的时候可别哭鼻子。” 李志伟挑了下眉，信誓旦旦道：“能开的了口自然不怕你吃谁反悔谁小狗。” “好。”张雪高兴道：“丽姝，胖子，一会儿你俩作证，他要是敢反悔，就让他给我洗一个月脏衣服。” 听见有猪爪的时候同样兴奋的还有冯胖子，后者商量道：“伟哥，一会儿能不能给兄弟也来个猪爪。” 伟哥…… “噗嗤。”陈丽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李志伟嫌弃的看向冯胖子：“看吧，陈丽姝都笑话你了，残害同类！” “哈哈……” 经过一天的休整顾兴东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接连特训近半个月，终于能有一天轮休，一早起床之后先给自己和‘大王’简单弄了点吃的，然后开始打扫房间。 前后用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家里打扫干净然后顾兴东换上衣服服出门。 “等我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带过来。”下课铃响，陈丽姝整理好书包同张雪告别之后，开始往校门口走去。 一连半个月没回家，她还真有些想顾兴东了，还有‘大王’，也不知道有没有挑食。 一路快步出了校门，陈丽姝迎面正好看见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树下朝她笑。 许是天气热，他军绿色的衬衫袖子半挽着，下摆规矩的收束在深棕色的皮带里，劲瘦的腰身一览无余。 打从他站在那里，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已经吸引了好多女生的目光。 顾兴东无疑是英俊的，而且几乎俊出了青春气，从他神态气质又能看出来他是个成年男人，你说他三十有人信，说二十也全然不会违和，有几个女生甚至偷偷猜测他来校门口是为了等谁。 “你怎么过来了？休息？”陈丽姝快跑几步过去，到了近前停住脚步，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顾兴东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的面庞，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笑意：“上次答应你的事情没办到，今天正好补回来。” 陈丽姝知道他说的是前段时间两人约定看电影逛公园的事情，后来半路碰见了人贩子，最后行程也只能取消了。 “我有点饿了，要不先去吃饭，然后再一起去看场电影，等下午凉快一点再去公园？” 顾兴东点头：“都听你的。” 很快两人吃过午饭后便去了电影院。 刚一上了电影院正门的台阶，就能看见两侧的墙上贴着几张宣传海报。售票的是个小窗口，旁边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当天放映的电影名字和时间。 这会儿的电影类型还很单一，并没有后来那么多种类，尤其内陆，动荡才刚刚结束没多久，虽然很多片子已经解禁，但爱情文艺片之类的还是少之又少。 相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反特片’来，正好小黑板上写着即将播放一部‘反特片’，两人很快决定看这个，票价三毛钱，两个人一共六毛。 等待的时候顾兴东还特意去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些草莓和樱桃，不过因为故事剧情紧张刺激跌宕起伏，陈丽姝压根就没顾得上吃。 两人出了电影院，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仲夏午后的阳光正盛，阳光洒在两侧的树上，将绿色的树叶照成白。 陈丽姝和顾兴东将人决定去江边公园逛一逛，然后就买菜回家。 因为天气炎热，江边公园里聚集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一部分年轻人下到了水里。 大多都是没经过什么专业训练只是单纯的图个凉快，泳姿更是五花八门，最常见的就是狗刨。 “哎，谁让你们上这游泳的？这是公园，真当这是自家澡堂子了？” 陈丽姝和顾兴东刚在树荫下的一个石桌边坐下，就看见一个带着红袖标的大妈从远处跑过来。 水里原本还惬意的众人顿时如同受惊的鸭子，霹雳扑隆飞快的上岸去寻自己的衣服。 原本在水里只漏个脑袋不觉得有什么，等到他们一上岸，陈丽姝就忍不住笑起来。 这会儿还没有什么专门的泳衣泳裤，甚至因为条件有限，有两个人身上穿的短裤两个屁股上竟然还缝着花花绿绿的大补丁。 “咳！” 顾兴东见她一直盯着那帮男人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忍不住出声轻咳一声。 大妈已经跑到了近前，可那帮皮小子早已经捡着衣服跑远了，有的甚至还挑衅的朝大妈吹了两声口哨，大妈顿时气成了青蛙状。 “不用你们一个个的不听劝，真要淹死两个就傻眼了！我让你们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穿个大裤衩子到处耍流氓，看我逮到了怎么收拾你们。” 陈丽姝看着跑远的几人，尤其是那甚为耀眼的‘花裤衩’，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后来的泳衣。 第225章 嗓子不舒服 她记得也就是这两年出了一款泡泡纱泳衣，尤其是那种表面凹凹凸凸内里缝上细细的皮筋的，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追捧，不管大人孩子谁要是能有一件绝对是奢侈品。 泳衣的布料用不了多少，她是六毛钱一尺进的，因为是独一份，即便卖四块钱一件肯定也有人买，一件就能赚将近三倍的钱，陈丽姝想想都有些激动起来。 就在她想事情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顾兴东一波三折的干咳声，陈丽姝回神，关心道：“嗓子不舒服？” 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顾兴东清了下喉咙若无其事说：“刚刚有点，这会儿好多了。” 说着目光落在江边停靠的电动观光船上：“要坐船吗？” 陈丽姝有些心动，笑着点头：“嗯。” 两人过去跟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到对面往返一趟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票价五毛。 好多人有心想坐，可一打听价钱之后又退缩了，毕竟公交车票价才几分钱。 买完票之后，顾兴东率先越过甲板，然后回身很自然的扶起陈丽姝的手。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粗砺的薄茧，拖着陈丽姝的手掌很稳，微微用力，陈丽姝便轻松站在了船身上。 两人上船之后又等了一会儿凑够人数才发船。 现在江边还没开发自然也没被污染，江水清澈，两岸景色也美，伴着江风浮动，让人很惬意舒服，尤其身边还有心爱的人陪伴。 陈丽姝侧头看向顾兴东，英挺的眉眼，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突出的喉结，陈丽姝看着看着不禁痴了一下。 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视线，顾兴东侧头：“怎么了？” 陈丽姝抿起嘴角笑着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我突然发现在我眼里任何风景都没有你能让我心动。” 突如其来的表白，顾兴东本就黑沉的眸子越加深邃，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真想将人搂在怀里好好亲上一番。 陈丽姝发现自从她有感而发说了那句话之后，顾兴东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陈丽姝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小声说：“你看风景啊。” “我在看。” 陈丽姝：“……” 回家之前两人先去了一趟菜市场，因为有顾兴东这个劳力，所以买的东西比平时多一些，米面油都多囤一点，除了菜，想着下周就是端午节，陈丽姝另外又买了一些糯米和包粽子用的材料。 东北人偏咸口，加上也没有蜜枣之类的卖，陈丽姝便买了一些五花肉准备做肉粽。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不知道守在门口多久的‘大王’看见两人一起回来了，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似的仰着小脸不满的朝两人叫了两声。 随即又凑近嗅了两下，发现并没有自己感兴趣的吃食，似乎是生气了，陈丽姝一将门打开，也不等两人，甩着尾巴哧溜一下率先钻了进去。 “晚上吃面条？” 看着顾兴东将东西放好，陈丽姝开口问。 顾兴东点头：“行，我去和面。”说着便去洗手。 有他帮忙，陈丽姝就先去弄包粽子用的东西。 先将肉洗净切块腌制上，还有糯米和芦苇叶，等到她弄的差不多时，顾兴东已经将面和好，陈丽姝过去伸出手指按了一下侧头说：“会不会太硬了？” 虽说面和硬一点面条更劲道，可擀面的时候也会更费劲。 顾兴东挑了下眉笑说：“你说我？” 陈丽姝点头：“是啊，这面……” 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眸子，陈丽姝倏得反应过来，脸上一热不由得将手里的擀面杖塞到他手上：“你和的面你来弄。” 顾兴东不以为意，接过擀面杖认真的擀起来。 饭后，陈丽姝将厨房收拾妥当之后，回到房间拿出书本开始认真的看起来。 顾兴东并不打扰，自己也去书架上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起来。 终于将之前落下的最后一个章节学完，陈丽姝抬头，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起身活动了下已经僵硬的颈肩，将书本收好放进挎包里。 顾兴东一直留意陈丽姝的动静，见她起身，忙将手里的书放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我给你按按。” 陈丽姝回头，对上他炽热的双眸，讪笑一声：“不用，我自己活动两下已经好多了。” 每次按摩都要收取高昂的‘劳务费’，这服务她有点消受不起。 “跟自己老公客气什么？快过来。”顾兴东眼睛微眯，声音带了一丝危险。 “我没客气，我真……啊！” 陈丽姝还想做最后挣扎，谁知眼前黑影一闪，下一秒便觉身上一轻，直接被人提去了床上。 “顾兴东你无赖！”她就没听说还有强买强卖的。 “谁无赖，嗯？”尾音拖的有些长，陈丽姝的心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顾兴东见她不答，惩罚似的对着她的颈窝就是一口，湿热中带着一丝刺痒，陈丽姝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身体都跟着酥麻了一下。 第二天，起床号响起的时候陈丽姝勉强睁开了眼睛。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顾兴东正在系衬衫扣子，见她醒了，轻声说。 “我今天包粽子，你记得回来吃。”天气热又没有冰箱，根本不禁放。 “好。”顾兴东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才转身出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陈丽姝一个翻身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 “刘姐，我手里的布料全都卖出去了。”赵红刚搭见刘姐，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都卖了？你卖多少钱一尺啊？”刘姐正为这事犯愁呢，这两天更是吃不好睡不好。 她一共投了四十块钱，所以分了二十几尺布，但是周围人都问遍了也只卖出去个零头。 “一块七，比商店便宜一毛钱。”赵红说着还有些激动，就这一次她就赚了两块多。 刘姐听了愣了一下，她是照着商店价格卖的，现在又不是季节，难怪卖不出去。 “刘姐，咱们什么时候还去拿货？”尝到了甜头，赵红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我现在手里的根本没卖出去多少，怎么也得把手里的卖没然后再说。”不光是这一点，家里那个知道她私下拿布料去卖已经狠狠骂了她一通，让她只管上班别整那些没用的，万一因为挣那一点小钱丢了工作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红听见她的话有些失望，不过她实在缺钱，便想着等下一个夜班前再去拿点货。 第226章 记者 陈丽姝一直睡到七点多才再次醒过来，这次连‘大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起床洗漱完，陈丽姝开始包粽子，一连包了二十几个，直到把所有的材料都用光了，然后放进锅里煮。 熟了之后自己先尝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便将所有的粽子都捞出来放去窗边晾凉。 又将厨房收拾干净，陈丽姝回屋拿出泡泡纱布料开始裁样衣，因为是夏季的半袖，款式比较简单也好做，即便没有缝纫机，没用多长时间她也做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做好的半袖衬衫，陈丽姝又拿出之前买的珠子，用线串了几个然后绕成一个小小的花样用针缝在领口的位置，缝好之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衣服叠好收进挎包。 因为没有细皮筋，陈丽姝也就没试着做泳衣，想到那天碰到的董继安那里应该有卖的，有空可以过去买点回来试试。 粽子早已经晾好，陈丽姝去厨房，拣出一部分用盘子装好留给顾兴东，剩下的全都用纸包起来准备带回学校。 张雪和杨丽丽他们是外地的，过节不回家，也算给她们尝尝鲜了。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结果刚到宿舍门口被宿管阿姨叫住：“一零六寝室的吧？有你的信。” 陈丽姝接过她递过来的信，看见落款是周斌寄的，猜测估计是有车要来省城了。 “谢谢张姨。”同宿管阿姨道一声谢，陈丽姝才拿着信回了宿舍。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张雪看见她进来不禁好奇的问。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陈丽姝笑着将挎包拿下来：“对了，我在家包了粽子，正好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你包粽子了？”张雪听见有吃的不禁眼睛一亮，立马从上铺爬下来。 “你腿上的伤才结痂，留神别抻到了。”陈丽姝说着将包里的粽子拿出来。 “丽姝姐，什么馅的？”李贺也好奇的凑过来。 陈丽姝笑：“咸肉馅的。” 朱青和刘营听见是肉馅的，纷纷围了过来。 杨丽丽正坐在自己床上看书，目光落在几人身上，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两下手中的书纸，很快抽回目光继续看书。 她不能像其它人一样肆无忌惮的去拿别人的吃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没能力还，与其被人嘲笑不如不吃。 “大姐，这个是你的。” 杨丽丽抬头，看着递到面前的两个粽子慌忙摆手：“我都吃饱了，丽姝你自己留着吃吧。” “那就留着晚上再吃。”陈丽姝拉过她的手不由分说的放在上面：“就两个粽子大家都有，你可不能搞特殊。” 杨丽丽看着手里的两个粽子，抿了抿唇角朝她细声道：“谢谢。” “丽姝，你这个包的太好吃了，要是食堂也能包出你这味道，我肯定天天去捧场。”张雪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咬了一口，顿时满口软糯，其中还夹杂着肉香。 “能不好吃吗？这么大的肉块呢。”李贺笑着接一句，目光不自觉将陈丽姝重新打量一遍。 开学那会儿她只知道陈丽姝是农村来的，除了长的好看点，穿着打扮也不起眼，就以为她家里条件一般所以并没在意，现在看她那么大块肉包的粽子都能拿出来送人，如果不是家里条件好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陈丽姝可没在意小姑娘的心思，分完粽子，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先拿出周斌的信打开来看。 信的内容不长，只有短短几行，是告诉她单位有车能来省城的，陈丽姝目光落在预计到达的日期上，发现就在周四下午。 这倒是个好消息，正好周三的时候还可以去纺织厂一趟看看再运点布料回来。 另一头，接连跑了两个地方的李正兴今天正好到了青山县服装厂。 前面两家跑下来效果都不太好，毕竟只是有过几次合作，有一家看面子定了五千的货，另一家不等他开口倒是先诉起苦来。 刘晓婷年初被周主任提去厂办做了干事，这次就是她和周主任一起接待的李正兴。 青山县没有纺织厂，布料都是从临县纺织厂运过去，所以李正兴才过来看看。 说实话之前厂里效益好的时候，对于这种小产值的厂子他是真不屑，可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现在他不得不专程跑一趟。 “都是兄弟单位，这点小忙说什么都要帮一帮，你放心，你们厂里的情况我肯定会跟厂长反应的。” 周主任说着给刘晓婷使了个眼色。 “主任，都这个时间了，要不我去让食堂多做几个菜，先吃饭吧。” 刘晓婷说着目光落在李正兴身边的一个职员身上：“你跟我一起去吧，看看你们科长喜欢吃什么。” 职员看一眼李正兴，点了点头跟着刘晓婷一起出去。 等到刘晓婷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过来叫两人吃饭的时候，看见周主任不着痕迹的朝她点了点头，知道事情成了，心里十分高兴。 做内衣的那批布料比较特殊，只有大厂子才有，但因为技术和原材料受限，生产量并不高，下分到各个商场也没多少。 正好这次有这个机会，周主任帮忙说服厂长进布料，李正兴将布料卖给他们，价钱自然比给商场那边的要便宜一些。 对于外面现在卖的内衣，成本这一块她就先占了优势，至于南海涛还陈丽姝，他们就等着哭吧。 …… “叩叩。”陈丽姝来到系主任办公室门口，试探的敲了两下门。 “进。” “主任，您找我？”陈丽姝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眼看见他办公室里另外还坐了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黄建军见她进来笑着同那年轻人说：“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代表陈丽姝。” 说着又看向陈丽姝：“这是报社的记者邹亮。” 邹亮没想到这次采访的大学生竟然如此漂亮，不禁眼前一亮，笑着说：“陈丽姝同学你好。” 陈丽姝也笑着回道：“邹记者好。” “陈同学就是提出‘英语角’和学风建设的那位，邹记者有什么想问的你都可以问她。” 黄建军说着又看向陈丽姝：“要不你带邹记者去校园里看一看吧。”最好是能采采风，也能为学校做做宣传。 陈丽姝会意，带着邹亮出了办公室。 第227章 退货 两人围着校园转了一圈，通过沟通，陈丽姝发现邹亮谈吐不俗，为人也很风趣幽默，采访也并非刻板的一问一答，跟之前陈丽姝在心里演练过的场景不太一样，在不知不觉的交流中整个采访很轻松的就完成下来。 “我能为你拍张照吗？可以附在文案旁边，作为宣传用。”临近结束，邹亮晃了下手里的相机提议道。 邹亮以为陈丽姝会欣然应允，毕竟通过以往的经验，绝大多数人听到自己能上报纸都会是一件非常让人兴奋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肯定会更喜欢受到瞩目。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丽姝拒绝了。 “既然是宣传，要不就拍一张学校的图片吧，主教学楼那里环境不错，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会很好。”陈丽姝笑着说。 主教学楼的正门上明显写着师范学院的字样，一旦拍照肯定铺景。心下恍然，看来陈丽姝之所以拒绝，是想为学校多做一些宣传。 版面有限，如果放两张图片就会占用编辑文字的地方，虽然不能给陈丽姝拍摄有些遗憾，但能认识她也算一次不小的收获。 于是邹亮点了点头，接受了陈丽姝的提议。 “等报纸出来的时候我给你送一份过来。”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流，邹亮对于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已经多了不少好感。 “谢谢邹记者。” “不用这么客气。”邹亮笑：“咱们也算熟悉了，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叫我名字或者小邹。” 送走邹亮，陈丽姝刚刚回到教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张雪便拉着她好奇的问：“丽姝，被采访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紧张？” “没什么感觉，就带着对方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然后他给学校拍了张照片就走了。” “没有紧张就好。”张雪说完又有些期待：“毕竟是你第一次上报纸，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陈丽姝笑：“不过就是个校园采访，而且重点是突出恢复高考之后大学校园生活的，估计跟我关系不大。” “不管怎么说你这也算上报纸了，为了庆祝中午咱们吃点好的，我请客。” “哎，听者有份吧？”李志伟突然插话：“我要吃汆丸子。” 冯胖子：“蘑菇炒肉。” 张雪瞪了两人一眼：“这船没你俩货，一边待着去。” …… “艾香，你手里还有没有其他布料？我这都已经比商店便宜一毛钱了，就这买的人还是不多，现在我手里还剩十几尺布呢。” 王艾香的一个姐妹诉苦道。 这要是放在以往换成别的布料，肯定刚一到手就被抢没了，可这次都过去快一周了，就半匹布料还剩不少。 “就是啊，一块七，比进价才多两毛钱，就为了这两毛钱的利润，天天被那帮红袖章撵的跟狗似的，真不划算。”另一个附和道。 “对啊，能不能退货啊？” “艾香，商量商量能不能把这布料退了？” 听着众人的话，王艾香皱眉，想了想抬头说：“来，大家听我说两句。” 众人不再开口，等着她说。 “我知道大家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出来赚钱不容易，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可现在不过是卖的慢一点赚的少一点你们就嚷嚷着退货，那之前那些旧衣服一件有的才能赚几分钱，你们怎么没人说什么？再说我这又不是开纺织厂的，要是那样自然是什么好卖就生产什么。” 王艾香停顿一下，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大家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有好布料我能藏着掖着？那总不能所有好卖的给你们，不好卖的我就剩在手里吧？你们放心，这批布料卖完，用不了多久就要上一批新货，一件就能赚好几毛钱。” 之前陈丽姝跟她提过，一件就能赚一两块，但怕万一中间出啥纰漏，怕到时候大家有啥想法，她还是往回勒着说的。 一件就能赚好几毛钱？ 大家顿时被她说的东西吸引了，忘了退货的事情，纷纷好奇道：“艾香，你说的是什么啊？还是布料啊？” “是衣服，新衣服。” “啊？还能弄到新衣服呢？那东西可是紧俏货，艾香，什么时候到货？我先预订，到时候可得多给我留点。” “我也要预订。” “我也是。” “订个屁！” 王艾香朝着众人说了句脏话，她性子向来泼辣，对于刚刚众人嚷嚷着要退货的事情还有些生气：“我拿你们当亲姐妹，有啥好东西不是可着你们来？可你们呢，还没让你们白卖呢，就跟老娘嚷嚷着退货，来吧，都谁想退货过来我给她登个记，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王艾香，我没她这样的朋友，也别想在我这进一分钱货。” 众人被她臊的没脸，讪笑道：“大家都是随口说说的，这不是之前布料赚的多卖的也快心里有点落差嘛，艾香你那布料还剩多少，不然大伙加加紧，豁出去少挣点，帮你把它们全卖了。” “……” 周三这天陈丽姝过来的时候，王艾香便把大家要退货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人就是不禁惯，当初倒腾旧衣服，一件才能赚个一毛两毛，现在一尺赚两毛他们都嫌少。” “这批布料确实不太好消化。”陈丽姝笑着说：“那一毛钱的利也别让大伙让了，以后就按一块四算吧，艾香姐你有空把之前的差价也给大家补上。” “妹子你这也太好说话了，虽然卖的慢可也不是卖不出去，补什么钱啊？” 陈丽姝笑：“拖的时间长大家都要承担风险，再说没有她们咱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卖出去那么多布料，就当是过节给大家发红包了。” 王艾香听见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行，我明天就把这个好消息跟大家说一声。” “对了，我正好想跟你说呢，明天有车过来，我不一定能过不来，到时候你帮忙把货给他送过去。”陈丽姝说着将做好的样衣还有那一大包珠子全都交给王艾香。 第228章 借钱 “行。” 王艾香点头，同时心里也有些激动，等这批布料做成成衣，大家又能大干一场了。 两人说好接货的事情后，又一起去了纺织厂，然而两人到的时候却被告知李正兴出差了，估计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陈丽姝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等过段时间再过来看看。 同王艾香分开之后，陈丽姝原本是打算直接坐车回学校的，但看一眼时间还早，想着挺长时间没去看徐宁了，正好纺织厂门口有公交车直通医科大学，等车到站的时候陈丽姝直接上去了。 “同学你好，我找一下你们班的徐宁。”陈丽姝站在徐宁所在班级的门口，拦住一个要进教室的女生让她帮忙叫一下徐宁。 “徐宁请假了。” “请假了？”陈丽姝愣了一下，看来自己来的还真不巧。 “听说是家里出事了。” 陈丽姝一惊：“出什么事了？” “前两天我们正上课呢，有人着急过来找她，说是她哥上班的时候不小心胳膊被机器绞了，应该是挺严重，她都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陈丽姝听了女生的话眉头皱紧。 徐宁家的情况她知道一些，母亲有精神疾病，哥哥又因为小时候发烧智商只有六七岁，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平时只靠一个父亲挣钱，这次大哥又受伤…… “谢谢你。”陈丽姝同女生道一声谢后转身离开。 出了校门，陈丽姝决定去徐家看看情况。 徐家此刻已经闹翻了天。 “小弟小妹快来帮忙！”徐宁本想趁母亲睡着的时候帮她把绳子解开让她放松一点。 谁知刚刚松开人突然就醒了，不但咬了她一口，还撒腿就要往外跑。 要是让她跑出去，周围的邻居又要遭殃了。 徐母原本这两年病情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这次儿子胳膊被机器绞了，又受了刺激，几乎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自己家人打几下没什么，但把别别人打坏了，东西打破了肯定就得赔钱，大哥住院还要一大笔钱，家里实在再拿不出一分钱了。 徐宁顾不上胳膊上被咬的火辣辣的疼地方，飞快的扑过去拼尽全身的力气将徐母抱住，徐家小弟小妹也赶紧过来帮忙，按人的按人，拿绳子的拿绳子，等到姐弟三人终于将人捆住，几乎累瘫在地上。 “二姐我害怕，妈什么时候能好啊？”徐小妹看着面容狰狞不断挣扎的母亲，再也控制不住害怕的哭起来。 “别怕，妈这是暂时的，过段时间肯定就好了。”徐宁说着眼眶有些发红，这话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安慰徐小妹还是她自己。 陈丽姝按着徐宁留给她的地址一路找到徐家所在的街牌号，面前是一栋四层的红砖楼房，顺着室外楼梯去到三楼，最后站在其中一家的门口敲了敲门。 徐宁听见敲门声回神，赶忙起身去开门，当看见门口站的陈丽姝时明显愣了一下。 “我去学校看你才知道你家的事情，你哥情况怎么样，严重吗？”陈丽姝说着将手里的一网兜水果递过去。 “没了一条手臂。”徐宁闷声说一句，侧身将陈丽姝请进屋。 这是陈丽姝第一次进徐宁家，不足三十平米的屋子除了卧室和厨房外就不剩什么地方了，小小的客厅摆了一张桌子和两个上下铺的床位，便再容不下其它。 此刻下铺的床位上躺着一个女人，手脚被捆着，面容狰狞还在不停的挣扎。 徐宁顺着她的目光轻声说：“我妈。” 徐家小妹从屋里搬了个凳子过来，陈丽姝道一声谢然后坐下。 “我听他们说你好几天没去上课了。” 徐宁抿了抿嘴唇：“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根本离不开人，我想过两天去学校办休学，或者……” 她后面的话没说，但陈丽姝知道或许她为了照顾家里就选择退学了。 当初大家一起努力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如果真的就此放弃，她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徐宁这个当事人。 可将心比心，万一家里也像徐家这种情况，她肯定也会做跟徐宁同样的选择。 “现在就放弃太可惜了，你现在出来顶多是个工人，只要再坚持几年肯定又会是另一番境遇，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需要多少你跟我说。” 陈丽姝说着从挎包里数出二十张大团结，放到徐宁面前的桌子上：“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这里还有。” 原本取了钱是为了交布料的钱，可李正兴不在，后来又听说徐宁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去存。 徐宁看着面前的钱脸一下涨的通红，赶紧推还给陈丽姝：“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我哥出事厂子里也给钱了，真不用你的钱。” “二姐，厂里不是说大哥是自己操作不当才绞断了胳膊，只多给了一个月工资就不管了吗？”徐小弟忍不住开口说。 徐宁看着陈丽姝顿时有些尴尬。 陈丽姝忍不住沉了脸：“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 徐宁见她生气有些无错：“你自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可这是两码事，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你既然把我当好朋友，那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再说这钱又不是给你的，是我借给你的，你要给我写欠条的，等以后你参加工作了要连本带利还给我。” “我……”徐宁一开口喉咙便有些发紧，眼睛也有些发酸。 大哥出事的时候她跟父亲几乎把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可是大家都被他们借怕了，根本没有人愿意再出手。 “谢谢你，丽姝。” 陈丽姝拍了拍她的手：“你跟我客气什么。” 目光落在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徐母身上，陈丽姝问：“阿姨这种情况怎么不送去医院？” “以前也去几家医院看过，医生们都说唯一的办法只能靠养，这几年其实已经好多了很少再犯病，可自从我哥出事就又受了刺激，比以前的情况还不好。” 这也是她想要休学或者退学的主要原因，父亲要上班，弟妹要上学，大哥和母亲根本离不开人。 第229章 你不配 “要不就花钱请个人吧。”陈丽姝想了想提议道。 徐宁眼神有些暗：“我家这种情况怎么会有人肯过来照顾？再说请人肯定也要不少钱。”家里本就捉襟见肘，根本支付不起这比费用。 “你可以花钱请邻居帮忙，有上了年纪闲在家没什么事的，每个月给个五块八块只让她帮着做个午饭什么的照顾一下，反正他们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能赚点钱贴补家用肯定乐意，至于其它的等你家里回来人再弄不就可以了？” 徐宁听了陈丽姝的提议眼睛渐渐亮起来，她从来没敢想请人的事情，更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办法，每个月几块钱虽然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可只要她再省一省，勉强还是可以的。 想至此，徐宁脸上终于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临走的时候，她特意给陈丽姝写了一张欠条，并且还标明了利息。 陈丽姝收好之后离开，先找了家储蓄所把钱存好才坐车回了学校。 …… “你好，我是陈丽姝的朋友麻烦你帮我叫她一下行吗？”那天采访的报纸出来了，邹亮特意给陈丽姝送过来。 李志伟将人上下打量一遍，桃花眼招风耳，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你是她什么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邹亮亮了一下手里的报纸：“我是省报社的记者来给她送那天采访的报纸。” “哦。”李志伟伸手：“你把东西给我就行，可以回去了。” 邹亮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我想我还是亲手交给她吧。” 李志伟有些不耐烦：“她不在。” “李志伟眼看要上课了你不进去杵门口干啥呢？” 张雪从不远处过来，路过邹亮身边时目光无意间将人扫了一眼没太在意，随后又落在李志伟身上。 “同学你好，我是省报社的记者我姓邹，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陈丽姝同学吗？” 报社的记者？张雪原本想要进教室的脚步一下顿住，回身看着邹亮双眼有些放光：“找陈丽姝是吧？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叫人去。” 李志伟看着她急匆匆的身影，气道：“刚不是还说要上课了？” 张雪不理，径直进了教室。 陈丽姝正在做题，听见张雪叫起身出去，看见邹亮时笑着打招呼：“邹记者。” 邹亮抬手：“采访的报纸出来了。” 陈丽姝笑着接过：“辛苦你还特意跑一趟。” 皱亮笑：“客气，正好有个采访就顺路过来了。” 不远处的李志伟听见他这话忍不住撇了撇嘴：“说话都假惺惺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张雪侧头：“我怎么没看出来？” 李志伟瞟她一眼：“你眼瞎。” 张雪：“……” 邹亮见她收了报纸，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两张电影票：“这周末你有空吗？我之前采访的时候别人送了我两张电影票。” 陈丽姝愣了一下，知道他的意思后笑着拒绝：“恐怕不行，我已经跟我爱人约好了，这周要回家陪他。” 邹亮讶然：“你结婚了？” 陈丽姝点头，不等开口，李志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但结婚了，孩子都两岁了。” 陈丽姝听了一阵无语，感情还记着自己骗他有孩子这事儿呢。 毕竟算上这次一共才有过两面之缘，虽然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邹亮很快调整过来，手里的票并没有收回，而是又往前送了一下：“就我一个人两张票也是浪费，要不就送给你和你爱人一起去看吧。” 陈丽姝没接：“谢谢你的好意，他工作比较忙，平时都没什么时间。” “这样啊。”邹亮也不勉强，收了票，同她道别之后转身离开。 看着人走了，陈丽姝回头瞪了一眼一直杵在不远处‘偷听’的两人，拿着报纸回了教室。 还来不及仔细看一眼，上课铃声响起，很快任课老师走了进来。 一直到上完课，陈丽姝才把报纸拿出来，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终于在报尾右下角的地方看到了学校主教学楼的图片。 图片旁边的位置是编辑的文字，当天采访的时候邹亮记录的东西并不多，陈丽姝以为他会应付了事，所以也没抱太大希望，但当她阅读完内容之后，对邹亮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他内容措辞都非常优秀，字里行间更是见功底，虽然不是什么重要新闻，但让人看了还是能感觉到浓浓的校园之风。 几百字的内容，还特意提了陈丽姝的名字，并且对她进行了夸赞，意思完全是当代大学生的楷模，陈丽姝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丽姝，给我瞧瞧。”张雪凑过来，当看完内容之后也有些惊叹：“这报道写的真好，说的我都想重新报咱们学校了，还有你，简直学生楷模！” 陈丽姝笑：“那是人家写的好，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孙玲听着两人的对话回头嗤笑道：“不就是上了个破报纸，叽叽喳喳没完了？完全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报纸有几个人看？有能耐上电视才是真本事。” 张雪朝她翻了个白眼：“我说怎么闻着一股浓浓的酸味，感情是有人打翻醋坛子了，你还有脸说别人，有能耐你先上了报纸再说吧。” 孙玲一噎，想到什么，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陈丽姝，老师不是说过段时间有个大学生英语竞赛，你敢不敢参加和我比试一下，看看你这个‘学生楷模’到底是货真价实还是虚有其表？” 别人她不敢说，就张雪和陈丽姝这种货色，她还是稳操胜券的。 陈丽姝眼皮都没掀一下：“你不配。” 凉凉的一句话，让孙玲气的差点没当场去世。 “噗，哈哈……”看着孙玲涨成茄子色的脸，张雪很不厚道的大笑出声。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李志伟凑过来好奇的问。 “过段时间不是有个大学生英语竞赛嘛，孙玲就说……” 张雪很快将事情同李志伟说了一遍，李志伟看向孙玲：“我说孙玲谁给你的勇气还想参加竞赛，就你那成绩，是去垫底吗？” 孙玲气的跳脚：“李志伟你放屁！” 江雨薇突然转身，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你敢不敢跟我比？” 第230章 赌约 陈丽姝挑眉：“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江雨薇看着她：“你不敢？” 孙玲来了精神，一旁接话道：“对啊陈丽姝，你刚刚对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这会儿怎么当起缩头乌龟了？” 张雪不干了：“孙玲你早上吃大粪了？嘴巴放干净点。” “来，大家都来看看，之前一副装腔作势，说什么我不配跟她比赛，这会儿雨薇一说她立马怂了，就这样的人还能上报纸，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这会儿虽然是课间休息，但大多数学生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听见孙玲的话纷纷侧目，很快小声议论起来。 “陈丽姝上报纸了？就上次校园采访？我也听说了一点，看她平时上课，还有咱们老师的态度，她成绩应该挺好吧？为啥不参加比赛？” “这还用说，肯定是怕输呗，我听说咱班江雨薇之前可是获得过市里英语比赛第一名的。你想想，她长的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肯定很爱面子，万一输了，脸上多没光。” “对，参加了肯定就会有输赢，不参加就绝对不会输。” “……” 听着众人议论，李志伟厌烦道：“孙玲你能不能消停点，人家陈丽姝参不参加关你什么事？” 孙玲见他帮陈丽姝说话心里更气：“李志伟你心疼啊？天天拿热脸贴冷屁股也没看见人家答应你啊！我的事不用你管。” 李志伟不客气的回道：“我拿热脸贴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嫉妒啊？我告诉你嫉妒也没用，我对你这种女生不感兴趣，求我我都不想搭理你。” 孙玲气的不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对我没兴趣，我还瞧不上你呢！” 江雨薇略带嘲讽道:“陈丽姝，亏我还高看你一眼把你当成竞争对手，不过既然你不敢，以后所有我参加的比赛也不允许有你的身影出现。” 张雪不满：“江雨薇你也太霸道了吧？凭什么你参加的比赛丽姝就不能参加？” 江雨薇没答，只是眼神轻蔑的看着陈丽姝。 陈丽姝抬眸，看着她的眼睛眯了下：“你想比什么？” 江雨薇看向孙玲，后者想了想开口说：“如果雨薇赢了，你要贴大字报，承认你是虚有其表，根本不是什么报纸上吹的那样。” 张雪急了，一拍桌子起身：“孙玲你别太过分。” 陈丽姝伸手拉了她一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同两人说：“行，不就是贴大字报，我同意。” 听见她同意了，孙玲挑衅的看一眼张雪，后者气的恨不得一巴掌乎在她脸上。 陈丽姝目光落在江雨薇身上，见她完全没反对孙玲的提议，开口说：“行，我同意孙玲说的，如果你的排名高过我，那我就去贴大字报澄清，如果一不小心我的成绩超过你……” 陈丽姝说着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就要给班级义务打扫厕所一个月。” 这会儿还没有校园保洁那一说，学校所有的卫生都是学生自己完成的，除了班级值日，还要负责所在楼层的厕所卫生。 “陈丽姝你别太过分！”孙玲急了，万一真让她去扫厕所那么臭的地方，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你也知道过分啊？那你还让丽姝去贴大字报？不乐意可以不比啊，又没人逼你。” “孙玲，你是对我没信心吗？”江雨薇抬头，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孙玲这才想起来，比赛的可是江雨薇，有她在，他们怎么可能会输，因此脸上重又露出笑容来:“好，愿赌服输，谁要是耍赖谁就不得好死。” “嗡……” 随着她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议论的声音。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你们猜谁会赢？” “肯定江雨薇啊，人家之前的比赛可是市第一名，而且我听说陈丽姝是下边过来的，教学质量肯定跟市里没法比。” “我倒是希望陈丽姝赢。”一名同学突然开口说。 “为啥？”大家都好奇的看过来。 “要是有人收拾厕所，咱们不是就不用干活了。” “……” 下课之后，一起去图书馆的路上张雪不由有些担忧的问：“丽姝，你真有把握能赢江雨薇啊？” 陈丽姝摇头：“没有。” 张雪一惊之下将人拦住:“没把握你答应什么？”输了可是要贴大字报的！陈丽姝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笑道：“别担心，万一要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咱们赢了，不是就能看见她们俩扫厕所了。” 张雪张了张嘴，最后只得无奈说：“真不知道是该夸你胆子大还是心大。” …… 周四这天按照信里说的正是周斌过来拉布料的日子，可陈丽姝有课走不开，再加上自从准备参加竞赛之后，她不自觉神经也绷紧了些，所以她并没有请假去王家，而是周斌跟王艾香一起将十五匹布料运上了车。 当晚装完货就走，第二天夜里到镇上。 夜里九点多，一辆长头卡车缓缓的停靠在胡同口，很快车子熄火，从上面跳下来两个人。 “斌哥，王哥。”一直等在暗处的林齐忙迎上前，笑着打招呼。 “胡同太窄，进去又怕被人看见起疑，所以只能停这了。”周斌说着将车斗一侧栏板的插栓拉开，露出里面用苫布盖住的布料。 “没事，距离也不远，就几步路的事。”林齐上前，抗起三匹布料便朝胡同里走去。 “军子你在这看车吧。”跟司机说一声，周斌也抗上三匹布料往胡同里进去。 来回几趟，很快所有的布料全部搬运完成。 林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将兜里准备的两盒烟递给司机王军：“谢谢王哥，路上注意点安全。” 王军高兴的接过去：“老弟快回去吧，咱们这就走了。” 每次帮忙不但周斌会给他塞钱，这姓林的兄弟也十分会来事，不过就是一脚油门的事，所以每回他都给送来胡同口。 同周斌他们分开，看着车子离开，林齐转身回去取自行车。 “齐哥，这都快十点了，这么晚了骑车不安全，要不你就在这住一晚算了。”陈丽媛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忍不住开口说。 “是啊，反正家里俩屋呢，我跟丽媛一个屋，除了偶尔我四哥过来，那屋基本上都空着。”顾兴萍也开口说。 第231章 打主意 “不了，我这有手电筒，再说离的也不远，我骑车用不上半个点就能到家。” 林齐说着拿起桌上倒扣着的手电往外走，临出门不忘叮嘱道：“家里就你们两个女孩子，我走之后记得把门窗都插好。” 毕竟家里只有两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被人看见他一个男的从院里出来影响不好，所以林齐出门之后，没着急打手电，而是推着车子一路到了胡同口，才支着手电骑上车子走了。 一路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一点，林余粮久等儿子不回，正迷迷糊糊的打着盹，听见开门声一个机灵醒过来。 “吃饭了没有？饭菜我都给你放桌子上罩着呢。” “已经吃过了。”林齐说着脱了外衣只着一个跨栏背心，然后去吹灯：“爸早点睡吧，我明天早起还有好多事呢。” 林余粮点点头，很快房间里就传来父子俩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林齐起来的时候林余粮已经做好早饭，吃过饭跟他打声招呼林齐便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布料到了，肯定要抓紧做起来，昨天听周斌的意思，十天后还有车跑省城，怎么也不能让他白去一趟，得尽可能多赶些衣服给陈丽姝送过去。 打定主意，林齐到了小院之后，先用尼龙袋子装上两匹布料，然后又拿上样衣和那两包珠子去了袁丽华那里。 袁丽华看见他过来挺高兴：“今儿怎么这么早？” “布料到货了，我就先拿过来给袁姨你瞧瞧。”林齐说着将肩上扛的布料放在角落，然后又把样衣和珠子交给袁丽华。 袁丽华拿过来看一眼，款式挺普通，只是衣领位置的珠花还算别出心裁，既不扎眼，又能给衣服整体增色不少。 “袁姨，毕竟是第一次以‘姝色’命名的衣服，我怕这出什么差头，您手上的准头我可是再佩服不过，之前那两批内衣，经过您的手……” 袁丽华见他夸起来没完，忍不住笑着出声打断：“小林你可少给我戴高帽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林齐笑：“什么戴高帽，我说的都是事实。” 袁丽华不但技艺精湛，效率也非常高，所有经过她手的内衣，不但质量没问题，每批布料她都能比别人多做出来三到四个。 “袁姨，您看布料裁剪这块能不能交给您？后续缝制我再交给别人弄。” “这有啥不行的。” 袁丽华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反正干什么不是干，再说林齐这孩子为人是真不错，这段时间生活上多亏有他照顾，换个灯泡，拎个米面啥的，有时候她也会想，家里有个儿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等袁丽华裁出两身布料之后，连同这段时间她做的内衣一起，林齐全都打包带走。 先回小院将内衣的数量做好统计和记录，然后又给各个供销社送过去。 等到王成林夫妻俩下班之后，林齐又拿上袁丽华裁好的布料和另外两匹布去了王家。 王成林夫妻俩毕竟是纺织厂多年的职工，裁剪虽然比不上袁丽华，但比一般人还是强出去不少，重点交代几句之后，林齐又带上两匹布料送去青山村。 顾家，吃过晚饭之后，大家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里。 刘月敏原本是想踩一会缝纫机的，屋里小又不通风本来就闷热，再加上她最近刚查出来怀孕，刚坐着干一会儿脸上的汗就哗哗的往下流。 停下手里的活侧头去看，发现顾兴民带着俩儿子躺炕上翘个二郎腿倒是挺自在，顿时心里不舒服起来。 “我这一天累死累活，怀着孩子还得拼命干活是为了谁啊？你们爷仨是一点没长心啊？” 顾兴民一看事儿要不好，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忙抓过一旁的蒲扇凑到她身边给她扇扇子。 “你现在可怀着孩子呢不能生气，我可就指望这胎能生个闺女，万一生出来老爱发脾气可不好。” “屋里就这么屁大点地方，闺女生出来咋办？还跟咱们一起挤？再说俩小子也一天天大了。” 顾兴民想了想提议：“要不咱们跟村里申请个地基，搬出去再起个房子吧，反正现在手里有钱，爸之前不是说谁搬出去额外还给二百，盖个砖房应该不成问题。” 这半年多刘月敏做活赚了不少钱，每个月都得五六十，算上之前攒的，手里也有一千多了，三分钱一块砖，盖三间房应该差不多了。 到时候除了支书和村长家里，那他顾兴民可就是村里第三份盖大砖房的了，顾兴民心里越长越美。 刘月敏听见他的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砖房倒是好，可你想没想过咱们搬出去了，往后家里的好处可就都让大哥和老四他们两家得去了。” 顾兴民不解：“有啥好处？” “好处可多了。”刘月敏开始给他细数：“咱们现在吃的是家里的吧？搬出去是不是要另起炉灶，那钱是不是得自己出？我肚子里这个出来了可就三张嘴了，孩子不上学？就咱俩能照看过来？” 顾兴民想想也是。 “再说了，咱们走了可不就正中别人的意了，咱们前脚一走，后脚这屋肯定就被别人占了，大哥家孩子多，老四家也快生了，不都需要地方？咱们走就是成全别人，你傻啊？” 顾兴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不禁抬头问：“那你说咋办？” 刘月敏眼睛朝隔壁瞟了一下：“老三两口子往后肯定不能回来了，不如趁大哥和老四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先占上，这样不就能松快了？” 顾兴民听见她的话不禁眼睛一亮。 外间，李秀兰看见林齐过来笑着招呼：“你这孩子咋这么晚还过来？吃饭没有？这才刚撤桌子，我去给你端上来你在这吃点吧。” “大娘您快别麻烦了。”林齐赶忙将人叫住，笑着解释道：“陈姐刚从省城运过来一批布料要做衣服，这不是第一批要贴商标嘛，有些事情还得当面说一下。” 第232章 学习重点 平时顾家人白天都要上工，以往没有特殊情况林齐都是直接把布料放家里就走，加上之前内衣虽然也贴上了‘姝色’的商标，但那是已经做惯了驾轻就熟的，这次是衣服，他得特意叮嘱几句。 李秀兰知道这事马虎不得，便去把张芹和刘月敏一并给叫了出来。 “……大嫂暂时先负责裁剪，过两天等我把裁好的布料拿过来，大家就可以专心缝制了。” 林齐说完之后，才骑车离开。 …… “丽姝，起床了。”一大早天还没亮，陈丽姝床头就站了个黑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吓的她差点没当场去世，看着黑影不确定的小声叫道：“雪儿？” 张雪伸手去拽她起来，同时压低声音说：“四点多了，你快起来洗漱，一会儿我陪你去学校看书。” 陈丽姝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可是实在太困，头一歪靠着墙壁又闭上了眼睛。 “快点精神精神。”张雪去床下拿了脸盆起身，见她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又伸手去拉。 陈丽姝无法，只好迷瞪着下床，跟她一起去洗手间。 “雪儿，英语都在平时积累，咱真没必要这样吧？”两人往教室里走的时候，陈丽姝忍不住开口说。 自从那天她说没把握赢江雨薇之后，张雪就受了刺激，誓要尽一切可能在最短时间内帮助陈丽姝成绩大幅度提升。 晚上陪着她一起在自习室学到深夜，第二天一早再监督她起床，用张雪自己的话说，高考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用功过。 “你没听说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吗？距离比赛还有半个月时间，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能放弃，咱们只要能多得一分，说不定就能超过江雨薇，我可是还等着看他们两个去扫厕所呢。”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就说这几天张雪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感情是等着看俩人出丑。 宿舍里，陈丽姝和张雪走后一个多小时，江雨薇和孙玲他们也陆续起床，瞄到两人早已经空了的床位，江雨薇脸色微微一变，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加快几分。 “这会儿知道用功有什么用？英语可是在于平时积累的。雨薇你放心，要我说她姓陈的就是不吃不喝学到考试那天，成绩肯定也不如你，胜负早就已经定了，她现在能做的恐怕就是让自己别输的那么难看吧？” 江雨薇听了她的话，原本皱起的眉头逐渐放松下来。是啊，这么多年英语一直她的强项，就算这半个月再努力她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多背点单词，多学记几句话罢了。 “喏，这是我特意让我妈买的，都说吃这个补脑，你最近学习这么辛苦，可千万别在这上头掉链子。” 上课前两分钟，李志伟几乎踩着点进教室，路过陈丽姝座位时，将一包核桃放在她书桌上。 陈丽姝抬头：“你回家了？” “是啊，可惜天太热，不然我就给你带几瓶牛奶过来了。”李志伟一屁股累瘫在座位上，一早睡过头了，差点没赶上公交车。 陈丽姝将核桃收进书桌堂回头笑说：“这已经很感谢你了。” 李志伟大大咧咧的摆摆手：“谢就免了，比完赛请我吃饭就行。” 陈丽姝点头：“行，请你吃大餐。” 张雪忙说：“还有我。” “没有你的份。” 张雪：“为啥？我可比他贡献大多了。” 陈丽姝指着自己的两个黑眼圈：“瞧瞧我都被你荼毒成什么样了，还请你吃饭，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都难说了。” 张雪讪笑：“这不是还有李志伟这个后援嘛，拢共就半个月，咱多补补再坚持坚持。” “我看他们几个纯粹就是瞎忙活。”听着几人的对话孙玲侧头：“我问过咱们上届的学长，他们说竞赛的题都特别简单，大多都是课本上学过的，尤其咱们还是英语专业的，基本上都能拿到名次。” 孙玲说着心里还有些后悔，早知道题简单她也报名好了，说不定还能拿个名次出出风头。 江雨薇点头，要说课本上的知识，肯定没有人比她吃的更透了，这次比赛她肯定赢定了。 孙玲的话之前张雪也跟陈丽姝说过，但陈丽姝并不认为这次竞赛会像以往那么简单。 以往的竞赛题之所以简单，纯粹是为了照顾大多数人，说白了也是为了成绩能好看点。 毕竟工农兵大学生都是通过推荐才入学的，学生质量更是参差不齐，高中生，初中生，更有的只有小学水平，却仅仅是因为出身或者工作出色等原因而推荐过来，竞赛的题即便不太难，可也能难倒一大片人。 但他们这一届不同，他们是通过正规高考选拔上来的，再加上好多优秀的教授重返工作岗位，教学质量增强，难度加大，这次竞赛很有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拔高题。 基础知识陈丽姝不敢说全部吃透，但应付一般的考试绝对没问题，所以从一开始陈丽姝就把重点放在了考研英语上。 随着恢复高考的消息，国家也恢复了考研的政策，全国名额一共仅有一万多个，虽然陈丽姝所在的师范学院没有名额，但陈寅初那里有不少复习资料。 丁晨所在的工程大学还有徐宁所在的医科大学都有招生名额，借两本考研英语资料并不难。 虽然时间有限，但只要接触过了，答题的时候总会有印象，最起码踩分点是有了。 就在陈丽姝紧张而忙碌的学习时，她运回去的那批泡泡纱已经有一大半被做成了成衣。 一晃又到了周斌要去省城的日子，陈丽姝接到电话之后，特意跟老师请了一节课的假。 她先去了王家，叫上王艾香一起两人蹬上三轮车去了周斌他们单位配货的地方等着。 一共一百三十二件半袖，整整装了两个尼龙袋子。 “周哥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我请你们去饭店吃点饭吧。” “妹子你跟我就不用客气了，这么热的天你们快回去吧，一会儿我带军子出去吃点就行。”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也不坚持，笑着说：“那行，等我放暑假回去再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同周斌他们分开之后，陈丽姝和王艾香一路载着衣服回了存放布料的那间房子。 第233章 统一售价 很快陈丽姝将两个尼龙袋子打开，跟王艾香一起将里面的衣服倒在另一块铺开的干净的袋子上。 王艾香看见面前那老大一堆衣服的时候，很是惊了一下。 以前看布料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看这么多衣服就觉得有些‘壮观’了。 两人大致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因为运输途中挤压之类的而出现什么质量问题，才开始重新分拣起来。 “艾香姐，这一批衣服数量有限，那些散的咱们就不卖了，之前你的那些朋友不是都有意向想要拿货吗？因为是贴了商标了，以后咱们的衣服就要做到统一售价。” 王艾香不解：“啥是统一售价？”不是能卖出去就完事了吗，难道还要管人家卖多少钱？ 陈丽姝耐心解释道：“一旦贴了咱们‘姝色’的商标，那就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暂时我的市场定向就是大众群体，争取做到经济实惠。” 陈丽姝说着拿起一件衣服露出里面的商标给王艾香看：“就拿这样一件半袖来说，那些益民商店里同等质量同等做工的是不是要卖到十四五块钱？” 王艾香点头：“就那每次有货大家都要排老长队了，只是人家不是说是出口转内销的吗？” 陈丽姝笑：“是啊，同样的东西贴上出口转内销就更受欢迎，我以后也想别人提到‘姝色’，大家也能争先恐后的来排队。” 王艾香想到那样的场景，不知为何心竟然也跟着澎湃起来。 “所以啊，咱们不能只把衣服卖给他们就不管了，你想想，如果咱们批给他们是十二块钱，而他们却卖十五，那咱们跟商店里的成衣比还有什么优势？以后谁还有欲望想买咱们的衣服？” 毕竟现在大多数人可都是讲究经济实惠，只要实用耐穿还便宜，他们宁可不要什么款式好看不好看。 王艾香点头，确实是这么个事。 “所以，如果想拿货就是十二一件，他们零卖定价就是十三，如果发现有私自抬高价钱的，一旦发现以后都不再供给他们货了。” 知道了原由，王艾香重重的点头：“妹子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把这事儿跟他们说了，想拿货必须遵守咱们的规矩。” 陈丽姝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拿货的时候你特意跟他们说一下，卖的时候特意跟对方说一下，咱们‘姝色’的服装是上海产的。” 王艾香睁大眼睛：“上海产的？可咱们明明是……” 陈丽姝笑：“咱们就说厂子在上海，难道他们还能真为一件衣服特意去上海查去？再说等过两年政策好了，咱们真的去那里开一家厂子不就好了？” 现在人们对于北京上海有着特殊的推崇，只要是这两个地方产的，哪怕就是不起眼的鞋垫袜子，那肯定也是好东西。 王艾香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唾沫，还要去上海开厂子啊？想想都感觉是在做梦。 陈丽姝走的时候目光落在炕上仅剩的一匹纱卡布料时不禁愣了一下：“这么快其它的都卖完了？” 王艾香笑：“妹子我实在佩服你这一点，自从那次你把差价给补了你不知道大家当时是怎么说的，他们说你讲究她们也不差事，宁可少挣点，也要帮你把这些布料给卖了，有的还开玩笑，早卖完也好早点拿其它布料。” 陈丽姝笑着点点头：“行，艾香姐你跟他们说，以后咱们手里有什么肯定第一时间可着他们拿。” “哎！”王艾香重重的应一声，将人送出门后，回去拿了一件半袖，然后锁好门之后去找那几个相熟的朋友。 除了谈衣服的事情，同时也把陈丽姝说的话复述一遍。 有的听说拿货之后还要规定价钱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可一件倒手就能赚一块钱，还从来没碰见过这么赚钱的买卖，再加上衣服样式好看根本不愁卖，那一点小小的不满直接可以忽略不计了。 大家这段时间手里也赚了不少钱，拿个二十件三十件衣服绝对不成问题，也有看赚钱想要多拿的，可毕竟一共才一百多件，有人拿的多有人就要没有，王艾香只能答应下次有货再多给一些。 就这样，一百三十二件衣服，从运回来到全部卖出去还没用上两个小时。 另一头，接连在外面跑了大半个月的李正兴终于从下边回到了厂里。 虽然辛苦，索性成效还不错，一共拉了五万块钱的订单。厂长和书记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要不说还得是老李你出马，有了这五万块钱的订单，总算能缓解一下厂里的积压问题，不然钱都压在这批布料上，别说厂里职工发放工资成问题，就是进材料的钱都不够了。” 从厂办公室出来之后，李正兴并没有忘记青山服装厂刘晓婷提的那批布料，正好要给他们厂发货，便去库房跟库管交代了一句。 因为她要的布料里面加了氨纶的成分，厂里这方面技术本来就不算太成熟，再加上产值问题，所以一直生产量并不高，对外供应也不多。 就算是李正兴，暂时也只能先给她批出十匹来。 不过就是这十匹，对于刘晓婷来说暂时也够用了，做成内衣怎么也有大几百件。 她现在是厂里的干事，利用职务之便，私底下找了好几个愿意帮忙的，每件两毛钱的加工费，尽管只有下班才能做，但都是成手，每天也能做几十件出来。 …… 时间一晃到了全市大学生英语竞赛这天，张雪特意和陈丽姝去食堂吃了一碗面，甚至还给她加了两个鸡蛋。 “预祝你能考一百分。”张雪说着将手里拨好的鸡蛋放进陈丽姝碗里。 “谢谢。”陈丽姝吃了两口之后抬头：“你怎么不吃？” 张雪双手撑着下巴：“我吃不下。” 陈丽姝停下筷子担忧的问：“哪儿不舒服？” “你吃你的，我就是紧张所以吃不下去。” 陈丽姝：“……”她要没记错，比赛的好像是她吧？ 第234章 锦鲤运 “这么早就来吃早饭了？”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的位置突然多了两道身影。 “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张雪看见来人好奇的问。 现在才六点多，平时李志伟和冯胖子可是不到要上课坚决不起床的，几乎每次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 冯胖子打了个哈欠：“志伟说有东西要送给陈丽姝。”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和张雪好奇的看向李志伟，后者看一眼周围，然后才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用红色布包着的三角状的东西递给陈丽姝：“这是我高考的时候我妈特意跟大师求的符，昨晚终于找到了，我跟你说特别灵验，我戴上之后真的就考中了。” 张雪看着那符忍不住笑出声：“李志伟你多大的人了还信这个？” 李志伟瞪她：“你个假小子知道个啥？” 不管怎么说是李志伟一份心意陈丽姝仔细将符收进口袋里：“谢谢啊，下午回来还你。” 几人吃过饭，陈丽姝同他们分开之后去到校门口，已经有好几个参赛的校友站在那里集合。 这次竞赛的地址不在本校，而是在工程大学，距离不算远，只有四站地，因此大家决定一起走着去。 因为早就知道江雨薇英语方面成绩突出，所以路上好多人都围着她想要探讨一下答题经验。 不过她向来比较高冷，别人说十句她能回一句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大家自觉讨了个没趣后，渐渐的全都闭嘴了。 工程大学为了这次竞赛特意出了两间阶梯大教室，全市参加这次大学生英语竞赛的一共一百多人，分别被安排在两间教室里。 除了跟江雨薇分在一起外，陈丽姝还在考场上看见了丁晨和他的室友刘洋，而且三个人座位间隔还不算远。 遥遥打过一声招呼，很快有老师拿着卷子和录音机进来。 当同学们看见录音机时，众人瞬间变了颜色。 有录音机就证明肯定有听力题，偏偏有好多人做试题可以，听力成绩却非常差。 教室里很快响起众人小声议论的声音。 “以前考试都没有听力啊？这次怎么就有了？我什么都没准备。” “是啊，我还特意问了之前的学长，历年竞赛都没有听力。” “……” “大家都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监考老师走上讲台，将试卷和收音机一并放在讲桌上，然后看着下头逐渐安静的学生们例行将考试前的规矩说了一遍。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开始发试卷。 试卷发到手里，大家开始迫不及待的去看题，当看到听力只有十分的时候，纷纷松一口气，但是当大家逐渐往后扫的时候，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题目里出现了好多生僻的单词，包括题型竟然也相较于之前接触的变了好多，这样一张试卷，直接打乱了学生们的计划，有好几个进来时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这会儿神情凝重，脸色不禁有几分发白。 有心态不好的，已经决定直接放弃了，毕竟之前高考的时候英语考试还允许带字典的，这会儿恐怕要纯靠懵了。 江雨薇拿到卷子之后秀气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很快她又抬头去看不远处的陈丽姝，见她同样也是眉头紧皱，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都觉得有难度的试卷，陈丽姝肯定会更为头疼吧。 陈丽姝之所以皱眉，完全是因为觉得自己运气实在好的有点不可思议，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李志伟给她的那道符真的起作用了。 里面的阅读理解和翻译竟然选自她这几天才看过的一本考研资料，如此巧合她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丁晨和刘洋看见试卷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陈丽姝，这张卷子的难度绝对跟考研差不多，想到之前陈丽姝特意跑来借考研资料，要不是知道这题是全省各个高校联合出的，加上考点在自己本学校，他们几乎以为有人漏题了。 发完试卷之后监考老师开始放听力，十分钟之后结束，大家开始认真答题。 因为试题难度加大，一场考试就显得漫长而煎熬。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大家交了试卷，一个个全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耷脑的走出教室。 “陈姐。” 陈丽姝刚要跟大家一起回学校，突然被丁晨叫住。 “都这个时间了，你回去吃饭食堂也不一定剩什么了，要不就在我们学校吃吧。” 陈丽姝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已经十一点多了，就算坐车回学校肯定也得十二点多了，于是笑着点头：“那行吧。” 三个人一起往学校食堂去，路上有碰见丁晨的同学，大家全都好奇的凑过来起哄：“丁晨，你女朋友？” 丁晨皱着眉头不满的将人轰走：“去，别瞎说，这是我姐。” 眼见着人都走了，丁晨才歉意的朝陈丽姝挠了挠头：“这帮人平时开玩笑开惯了，陈姐你千万别介意。” 陈丽姝笑着摇头：“没事。” “陈姐，我实在太佩服你了，你是怎么想到这次竞赛题要加难度的？一开始我和丁晨还不太信，只是大略翻了一下考研资料，今天一看试卷，感觉有好几道题都有点眼熟。” 刘洋现在对陈丽姝简直佩服死了。 陈丽姝笑：“其实我也是瞎猜的，毕竟咱们这一届可是恢复高考第一届，是过了分数线筛选出来的，估计竞赛题跟往年也会有出入。” 三人一路去了食堂，因为早晨吃的比较多，陈丽姝还不太饿，只要了一个馒头和一份汤。 吃过饭之后才坐车回了学校。 “雨薇，怎么样？题还算简单吧？”宿舍里，孙玲看着江雨薇进来，不由好奇的问。 江雨薇看一眼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假装若无其事说：“还行。” 毕竟她答不准的题，别人肯定也不会做。 孙玲听见她的话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这回就等着看姓陈的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出丑吧！张雪正坐在自己的床位上看书，听见两人的对话心里咯噔一下，书也看不进去，眼睛不时的朝外面看一眼。 终于，当她看见陈丽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迫不及待的从床上下来。 第235章 造人计划 “你怎么才回来？” “碰见了工程大学的朋友，就在他那里吃了午饭。” 陈丽姝说完，敏锐的感受到不知不觉间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面上并没有太大反应，而是去床头拿一会儿上课要用的书。 张雪到底没忍住，小声问：“丽姝，你考得怎么样？” 宿舍里大家本就留意她这里的动静，听见张雪的问话，顿时全都好奇的竖起耳朵。 陈丽姝叹一口气：“这次题特别难，也不知道答的对不对。” 张雪一听题难，心想那不是正好中了陈丽姝的猜测，按理说准备这么长时间不应该啊，难道所有的难题都是陈丽姝没接触过的？ 正想着一抬头看见对面陈丽姝朝她眨了眨眼睛，知道可能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又见陈丽姝眼睛朝旁边扫了一下，立马会意。 “唉，怎么就出了难题呢，明明上届都说题简单的，那你要是考的不好，岂不是就得……” 张雪语气有些着急，后面的话没说但大家都知道，如果她考的没有江雨薇好，肯定就要贴大字报了。 听见两人的对话，孙玲和江雨薇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抹笑意。 “自己技不如人又怪的了谁，早知今日当初就别逞能，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我们就是想当做不作数都不行，你说是吧雨薇？” 江雨薇嘴角露出浅笑，温声说“毕竟成绩还没出来，谁都说不准，不过既然做了约定，我觉得还是要愿赌服输的好，毕竟输了成绩不能连信誉也丢了。” “眼看快要上课了，雪儿你走不走？”陈丽姝假装没听见，抬头问张雪。 “走。”张雪很快穿好鞋拿上课本，临出门的时候同陈丽姝说：“天一热这苍蝇就好四处乱飞，偏落在咱们寝室就不走了，一天到晚嗡嗡嗡的烦死人了。” 陈丽姝笑着安抚：“大度一点，跟个苍蝇计较什么。”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孙玲顿时气的面容有些扭曲，江雨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 顾家，一家人下工之后，正围坐在桌边吃饭，刘月敏侧头想给身边的顾兴民使个眼色，结果发现他只顾埋头吃饭，气的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顾兴民不解的抬头，见自家媳妇朝爸妈的方向努了努嘴，立马会意，抬手擦了下嘴，朝着李秀兰和顾守福说：“爸妈，我想说个事。” 顾守福瞥他一眼：“啥事？” “爸，月敏这不是怀孕了嘛，俩孩子还小睡觉也不老实，我们屋里炕就那么大，她这月份小就怕孩子没个深浅踢着她肚子，所以我寻思不如让俩孩子搬去老三两口子那屋，反正他们也不回来，也省得我们四口人挤了。” 李秀兰听见他的话顿时脸一沉：“老三那屋不能动。” 刘月敏急了：“妈，三弟和三弟妹早就进城享福去了，往后自然也不愿意回咱们这灰头土脸的农村，反正他们那屋空着也是空着，我们这屋都要叠摞了。” “你大哥他们屋仨孩子也没看谁就立着睡觉了。” 李秀兰不高兴的说：“再说那屋是人家老三两口子的，有我和你爸在，他们两口子逢年过节也得回来，你们占了他们回来以后住哪儿？就算他们往后不住那屋了，也得是人家亲口说。” 顾兴民商量道：“那现在不是空着呢，要不就先让俩孩子过去，万一老三两口子回来，孩子再搬回来。”反正地方占上了，以后大哥和老四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要是嫌家里挤腾不开身，明个我跟亲家说一声，房号有的是，给你们划块地，我再补二百块钱盖个房子吧。”顾守福想了想开口说。 正好过两天农闲，大家帮忙盖房子，用不了多久就能起好了。 顾兴民一听说要让他出去盖房子有些傻眼。 “爸，月敏正怀着孕呢，家里动土恐怕不好，要不就还是家里挤挤吧，等什么时候孩子大一点了再说。” 刘月敏见事情没谈成，气的没吃下去多少饭，直接撂筷子走人了。 …… 比赛完大概要一周左右才能出成绩，出成绩的时候也就快期末考试了。 正好第二天是周六，难得放松，陈丽姝一早收拾好东西，课一结束她就背着挎包回家了。 家里窗前种的菜顾兴东已经搭好了架子，也全都已经结果，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吃了。 陈丽姝刚到单元门口，发现对面的门竟然开着，忍不住好奇的朝里面看一眼。 赵贵英正在家忙的焦头烂额，一边要照顾才两个月大的儿子，一边还要收拾屋子，家里男人就跟个懒猪似的，她就大半年没过来，家里已经造的跟猪窝似的下不去脚了。 刚拎着垃圾出来，看见陈丽姝笑着打招呼：“弟妹回来了？今天放假？我听说你去上大学了，可真了不起。” 陈丽姝笑：“嫂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两人正说着，身后的房间里传来小孩的啼哭，赵贵英朝她笑笑，匆匆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转身快步进了屋里：“来了来了，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这个小祖宗的……” 陈丽姝见人回屋了，拿出钥匙开门。 进屋放下东西之后，她先给自己简单弄了口吃的，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夏天为了怕闷窗户都是开着的，窗台和屋里地面都落灰了。 刚把屋里收拾干净，正准备洗衣服，林小月抱着孩子过来串门了。 “我觉得你这时候应该回来了，可不就猜对了。” “嫂子你快屋里坐。”也不洗衣服了，陈丽姝忙去洗了手便迎过来看小吴岩。 她这段时间忙着竞赛，所以也没去看孩子，大半个月没见，吴岩竟然已经能竖起来抱着了，露在外面的小胳膊腿更是胖的如同藕节似的，陈丽姝顿时稀罕的不行。 林小月抱着孩子坐下：“你隔壁王家的过来了。” 陈丽姝点头：“回来的时候碰见了，他们家那小的跟吴岩差不多大吧？” “差了一个月。”想到什么林小月不由得凑近几分小声说：“你绝对猜不到她这次过来是干什么来了。” 陈丽姝摇头：“做什么？” 第236章 被嫌弃了 林小月抿嘴笑起来：“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不甘心还想再生个闺女，这不才满月没多久，就抱着小的过来了。” 陈丽姝嘴巴微张：“她才出月子，会不会早了点？”身体都没养好吧？ “就这会儿农闲了才能过来抓紧生，不然等再过两个月，孩子上学大人上工，肯定脱不开身，再说不是也有人家里头俩孩子一年生的，一个青草一个黄草呗。” 陈丽姝唏嘘：“又不急在这一时，那就等冬天或者明年呗。” 林小月解释道：“王家嫂子都三十多了，再耽搁下去身体肯定也不行了。” 陈丽姝想想也是，三十多放在后来都是大龄产妇，更何况是现在。 林小月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不禁好奇的问：“你怎么还没动静？” 算算日子陈丽姝打从年前过来到现在也有半年了。 陈丽姝下意识摸了下肚子，露出一抹苦笑：“我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就是没动静。” 要不是前世生过孩子，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出毛病了。 林小月原本以为陈丽姝是为了上学所以特意避孕，现在见她是真心想要，想了想凑近几分在她耳边小声问一句。 陈丽姝听见她的问话，脸上有些烧，不过还是回道:“一晚上确实要好几次。” 没办法，有人精力旺盛的就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林小月了然的点点头，虽然提到那事她也害羞，不过两人都是女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好心提醒道：“我没怀我们家吴岩的时候情况跟你一样，后来家里老人见迟迟没动静，知道了情况之后才跟我说，那事不能太频繁，不然不容易怀孕，后来我跟我们家老吴说了，可不没过多久就有了。” 陈丽姝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真的？” 林小月肯定的点头：“自然是真的。” ……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陈丽姝正在厨房做饭，夕阳透过窗户洒在给忙碌的身影上，仿佛给她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晃的他有些移不开眼。 陈丽姝明明听见关门的声音，却半天再没听到顾兴东的声音，不由好奇的侧头，一眼看见顾兴东站在门口的位置，黑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 陈丽姝笑着打趣：“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啦？” “有点。”顾兴东一本正经的点头，背着手溜进厨房：“我突然发现我媳妇越来越漂亮了。” 陈丽姝忍不住笑：“嘴上抹了蜜了？” 顾兴东听见她的话挑了下眉，随即凑近几分诱惑道：“要不要尝尝？” 看着他不断放大的俊颜，陈丽姝一脸嫌弃的伸手将人推开些：“尝什么尝，一身的汗味儿，快去洗洗。” 顾兴东眼睛危险的眯起：“嫌弃我是吧？” 话音刚落一把将陈丽姝的脸捧住，不顾她的挣扎到底狠狠亲了一口才算了事。 “顾兴东！”陈丽姝气的跳脚，可惜人已经溜去了卫生间。 天气热，晚饭陈丽姝准备的是凉拌面，将面端上桌的时候顾兴东正好从卫生间出来，训练的那身衣服已经脱了，天热他只穿了一条长裤和一件跨个栏背心，露出劲瘦的臂膀和两条修长的胳膊。 天气炎热又加上长时间在太阳下的暴晒让顾兴东的皮肤迅速的变黑，原本的小麦色几乎快黑成了巧克力，却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陈丽姝见他目光落在桌上的几个碗上，笑着说：“今天吃凉拌面，喜欢什么拌料自己加。” 为了味道更好吃，她特意做了好几种拌料，花生碎，辣椒油，香葱段，还有豆芽和土豆丝之类的。 顾兴东还是第一次知道吃个面条能放这么多东西，见陈丽姝已经动手，拉过凳子坐下之后拿起筷子，很快自己也拌了一碗，尝了一口之后称赞道：“好吃。” 很快将碗里的面条消灭掉后又去夹第二碗。 陈丽姝吃了一碗就觉得饱了，剩下的面条全都被顾兴东消灭干净。 夜里，陈丽姝洗漱之后，去到床边刚掀开被子躺下，原本一直看书的某人立马凑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头顶传来一声满足的叹息，陈丽姝也从恍惚中回神，伸手去推人：“兴东，你起来。” 顾兴东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才用手肘撑起身子：“压到你了？” 陈丽姝摇头，想到林小月叮嘱的话不禁有些脸红，小声说：“你，你先出去，然后把枕头给我。” 顾兴东依言动了下身子，长臂一伸抓过不远处的枕头。 陈丽姝小心的挪动下身子，然后将枕头垫在了后腰下面。 顾兴东看见她的动作眸色倏得加深：“新姿势？” 感受到他的跃跃欲试，陈丽姝的脸轰的一下烧红，嗔道：“想什么呢！” 训完后又将林小月跟她说的话同他说了一遍。 顾兴东听完之后愣了一下，随即胳膊上的力道一收颓然的仰躺到床上，郁闷道：“那就这样一直到你怀孕？” 陈丽姝安抚道：“我也没有办法，人家都说了那事不能太频繁，为了孩子，你就暂且忍忍吧。” 顾兴东动了一下，手肘撑着脑袋侧身面对陈丽姝，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叹道：“争气点，老子为了你可是连幸福都牺牲了。” 陈丽姝顿时被他憋屈的样子逗的笑出声来。 …… 第二天，陈丽姝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拿起手表看一眼已经七点多了。 穿好衣服起身，在外面浪了一夜的‘大王’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了，这会儿正趴在自己的窝里打着鼾声。 它最近似乎又长胖不少，年前给它做的垫子几乎要装不下他日渐圆滚滚的身子。 想着抽空再给它做个大点的垫子，陈丽姝转身去到厨房简单给自己弄了点吃的。 吃过饭，陈丽姝拿上挎包出了家门。 想着这么长时间李正兴出差应该已经回来了，陈丽姝便坐车去了王艾香家。 “妹子你可来了，我估摸着都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也该过来了。” 第237章 第一名 没有布料卖，衣服也被一抢而空，王艾香这段时间一直闲在家里，可她就是个操劳命，一闲下来就浑身都不得劲，加上她那些朋友已经追问她好几次了，可陈丽姝一直忙过不来，她也只能干着急。 这会儿看见陈丽姝终于过来了，心里别提多高兴。 陈丽姝笑着点头：“最近刚忙完手里的事情，正好就想着过来叫艾香姐你跟我一起去趟纺织厂看看情况。” 王艾香二话没说，取了三轮车跟陈丽姝一起往纺织厂去了。 李正兴才出差回来没多久，又给厂里拉了大订单，这会儿正是最清闲的时候，看见陈丽姝过来笑着招呼道：“小陈来了，坐。” 陈丽姝先将这两次卖得布料的分成钱拿给李正兴，然后才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李正兴看一眼数量十分可观的一打钱，笑着把钱收了然后开口问：“这次想要点什么布料？” 陈丽姝直接开门见山说：“不知道能不能多拿点泡泡纱。” “你想要多少？” 除了做衣服，她还想做泳衣，这些都需要布料，所以陈丽姝开口说：“越多越好。” 李正兴沉吟片刻开口说：“太多容易让人起疑，这样吧，先给你二十匹，额外再给你匀出来十匹的确良，你看怎么样？”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李正兴认为陈丽姝办事还是十分牢靠的，该分的钱也是一分不少，李正兴觉得她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对象，布料供应上也不再吝啬。 二十匹泡泡纱加上十匹的确良一共就是三十匹，这可比以往的量直接翻了一倍。 陈丽姝心里高兴，直接点头应下。 李正兴开票陈丽姝去交钱，等到下楼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王艾香时，她比陈丽姝还激动：“这么多布料，咱们能做不少衣服了！” 上次一共才一百三十二件衣服陈丽姝就给了她十几块钱的提成，算上那十匹布料，她一个月就赚了六十多块钱，如果这些布料都做成衣服，那她一个月得赚多少？ 三十匹布料实在太多，两人一共分两次，才把所有的布料都运回去。 …… “晓婷，省城纺织厂运过来的那批布料做的怎么样了？” 因为这次布料比较多，周主任不放心，特意将人叫到办公室仔细询问一下。 刘晓婷笑：“主任您放心，已经赶制出来二百多件了。” “想好怎么卖了吗？”这和以往卖碎布头不同，即便是‘假领子’，因为布料的问题一直也都是断断续续在做，可这次不一样，一共十匹布料，一下子就能做好几百件内衣。 “主任您放心，我全都已经打听好了……” 刘晓婷将自己的打算简单说了一下，末了信誓旦旦说:“只要等到把所有的内衣都做完，我保证不但全都能卖出去，而且肯定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以后都不会有人跟咱们争了。” 周主任笑着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 周斌的车是在周三下午到的，陈丽姝正好有空，跟王艾香一起，分两次把所有的布料都运到了车上。 等到周斌把所有的布料都运走之后不久，英语竞赛的成绩也出来了。 这天，科任老师刚刚宣布下课，学生们还来不及从座位上起来，陈寅初突然满脸喜色的进来。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上次英语竞赛的成绩出来了，而且咱们班还有一名同学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这是什么概念？这可是全省众多高校里选出来的第一名，不但给班级给他这个班主任争光，更是给学校争光！ 江雨薇听见陈寅初的话心里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尤其看见他看过来的目光，嘴角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上翘起。 之前因为有好几道题都有些叫不准她心里一直有些担忧，不过这会儿看见陈寅初的反应，顿时心里有底了。 “雨薇，老师在看你呢。”孙玲高兴的用手肘碰了下她:“没听见他说是第一名？肯定是说你呢。” 听了孙玲的话，江雨薇的目光不自觉朝后面瞥了一眼，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后悔，当初真不应该为了置气和陈丽姝打赌，两人之间的差距太明显了，眼看陈丽姝连个名次都没得到而她却得了第一名，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认为她当时太咄咄逼人。 张雪听见陈寅的话心瞬间凉了半截，慌忙用手掩着嘴角同陈丽姝急道：“完了完了，丽姝怎么办，你看见老师的眼神了吗？江雨薇肯定是第一名了，这下可怎么办，你真要去贴大字报？” “诶呀，不就是贴个大字报。”李志伟突然开口安慰道：“陈丽姝你放心，大不了你前脚贴后脚我就过去给你撕了谁要敢围观看我怎么收拾他。” 随着老师的宣布，已经有好多同学朝着陈丽姝和江雨薇这头看过来。 能获得这么重要的比赛第一名，除了江雨薇有这个实力外再不做第二人想。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大家一时看向陈丽姝的目光便多了一丝同情，有的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跟人家江雨薇打赌，这回可是要输惨了吧？ 上面陈寅初的话还在继续：“这次竞赛的试题特别难，甚至有好几道题已经达到了考研的水平，但是咱们班的陈丽姝同学还是在众多高校的大学生中脱颖而出……” 一开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的同学甚至不确定的又问一遍：“老师你刚刚说的是谁？” 陈寅初笑着看向陈丽姝，眼底带着浓浓的赞许和欣慰：“就是咱们班的陈丽姝同学，这么难的题，她还能以近乎满分的成绩夺得了第一名，实在是给咱们学校争光了，大家都要像她学习……” “丽姝，你听见了吗？老师说的你的名字！”张雪激动的一把抓住陈丽姝的胳膊。 江雨薇和孙玲在听到陈丽姝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完全呆住了。 尤其是江雨薇，她做梦都没想到得第一名会是陈丽姝，一直以来的骄傲让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然而让她更加无法接受的是，陈寅初宣布完陈丽姝的成绩之后，对于她的成绩只字未提，那她的成绩呢？ 第238章 还回去 “老师，是不是搞错了？江雨薇的英语可一直都比陈丽姝强，她怎么可能是第一？”孙玲起身，看着陈寅初不甘心的问。 陈寅初正在说话，被打断之后看孙玲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她旁边江雨薇身上，眼底带了一丝惋惜。 江雨薇同学平时的表现他也知道，基础知识肯定没问题，可惜这次题出的确实有难度。 “我接到的通知咱们学校就只有陈丽姝一个得奖了，不过这次的题也确实有难度，没能取得成绩也并不能说明就不够优秀。”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在江雨薇眼里都变得分外的刺耳，她使劲拽了下孙玲，近乎低吼道：“你还嫌不够丢人？！” 陈寅初宣布完消息之后就离开了，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教室里炸开了锅。 “陈丽姝得了第一名，平时看她不吱声不知气的，想不到她英语这么好？” “是啊，之前大家不是都说江雨薇学习好，英语比赛之前还获得过市里第一名呢。” “你们知道什么，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咔哒。”江雨薇手里的笔因为手指太过用力一下子裂成两段。 “你肯定是作弊抄袭了，雨薇都没有名次，以你的成绩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孙玲回身，看着陈丽姝的眼睛里带着极度愤怒和不甘。 张雪嗤笑道：“孙玲，你脑子里装的是大粪吗？丽姝可是得的第一名，她抄谁的？难不成抄她自己的？” “哄……”周围的同学顿时哄笑出声。 “你！”孙玲一噎，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孙玲，我劝你还是留着点力气看看放学的时候怎么打扫厕所吧。”陈丽姝突然开口。 听她提到打扫厕所的事情，孙玲和江雨薇均是神色一变。 孙玲气急：“陈丽姝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陈丽姝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当初是谁先来招惹我的？自己技不如人又能怪的了谁，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我就是想当做不作数都不行吧？现在成绩出来了，也是时候兑现承诺了，毕竟输了成绩不能连信誉也丢了。” 她话音刚落，孙玲和江雨薇的脸顿时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一般，青一阵白一阵，煞是精彩。 她竟然把当初在宿舍时两人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江雨薇看向陈丽姝，冷声说：“陈丽姝你不过是运气好赢了这一次，并不代表你以后都能赢过我。” 陈丽姝无所谓的笑笑：“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最起码这次赢了不是吗？” 孙玲还要再说，被江雨薇拦住。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一堂课很快过去，放学的时候，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江雨薇和孙玲即便心里再不愿意，还是拿上工具去了卫生间。 以前轮值的时候这个活都是同组其他人干的，这会儿真要上手，两人心里极度排斥。 平时不觉得有什么，可要打扫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好像所有的臭味都争先恐后的往鼻腔里钻，尤其在看到其中一个脏兮兮的蹲位时，江雨薇一个没忍住，一把丢了手里的工具捂着嘴跑了出去。 …… “你说她们两个平时那么清高，就连擦个黑板都要找人代劳的人，这次可是要去打扫厕所，场面一定很精彩。” 想想那样的场景，张雪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次陈丽姝实在是太给她涨脸了，竟然得了个第一名，看以后那两个人还敢自以为是，仗着出身和长相，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 “真让他们打扫厕所会不会有点太过了？毕竟大家都是同班同学，而且又是一个宿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杨丽丽看向陈丽姝犹豫着开口。 如果是她，这件事肯定就算了，毕竟赢了比赛呢，也算证明自己了。 陈丽姝皱眉：“大姐，如果今天的情况调换过来，是江雨薇得了第一名，你认为她们会跟我说一声算了然后我就可以不用去贴大字报了？” 杨丽丽被她问的愣了一下，半晌才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 依照孙玲的个性，她不但要贴大字报，恐怕还会敲锣打鼓叫人来围观。 陈丽姝笑：“所以，我为什么要算了？再说是他们主动招惹我的。与其假装充大度，我觉得更应该顺应本心，何必让自己不痛快。” “丽姝说的对。”张雪赞同道：“大姐，你就是性子太软，太好说话，这样可不行，早晚要吃亏的。” 杨丽丽不以为意，笑着说：“毕竟我比你们都大，平时让着点也是应该的。” 三人说着话，一路朝着图书馆走去，下周就要期末考试，所以大家都在抓紧复习。 …… “老师，您找我？”陈丽姝敲门后进入办公室。 陈寅初从一堆资料中抬头，看她进来，笑容温和的从抽屉里拿出两样东西：“这是上次英语竞赛的奖状和奖品。” 陈丽姝没想到还能有奖品，上前两步接过去，发现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钢笔，目光又落在那张大红的奖状上，心里有些激动，这还是两辈子加起来她第一次得奖状。 “眼看要期末考试了，我觉得你这个学期英语口语进步非常大，甚至超过了有些任课教师的水平，所以我建议你可以参加一个免修考试，如果通过了以后这门课程就可以不用再费时间了。”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眼睛一亮：“老师是真的吗？” 陈寅初含笑点头：“你要同意我就跟系主任提一下，争取期末考试之前就把这件事办了。” “谢谢老师。”陈丽姝高兴的道谢，然后才拿着奖状和奖品离开了陈寅初的办公室。 …… “我知道他们给你是两块九，让你卖三块，每件才一毛钱提成，我给你两块五，每件三毛钱提成，你只要卖两块八就行。” 刘晓婷站在供销社的柜台前面，看一眼周围没有其它顾客，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件内衣，只见其不管是质量还是款式，跟陈丽姝他们卖的内衣都一模一样。 第239章 期末考试 店员听见她的话十分心动：“真的给我三毛钱提成？” 刘晓婷点头：“自然。” “行。”店员很痛快的应下，末了有些不放心的说：“不知道你手里有多少货？我能不能多拿点？” 每件三毛钱的提成呢，眼见着能赚钱，她可不得多拿点货，万一她还要送别的供销社，那自己可就赚的少了。 “放心，我手里的货充裕的很，先给你五十件，如果卖的好，后续会给的更多。” …… 陈丽姝顺利考过口语免修考试之后，期末考试也悄然而至。 这天，整个寝室都起的比较早，就连平时爱睡懒觉的李贺也早早起床。 “哎，你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万一要是分在同一个考场互相照顾一下，你们谁有不会的我可以给她传答案。”孙玲一边梳头，目光落在朱青和李贺几人身上。 “这段时间我都没怎么复习，孙玲，要是真分一起了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朱青焦急的接话。 孙玲梳头的手一顿，她本就是想要指望别人所以才那么说的，谁知道朱青还真好意思。 “看情况吧，万一离的远我也没办法。” 大家陆续都收拾妥当，陈丽姝和张雪还有杨丽丽三人一起去吃早饭，路上杨丽丽还在抓紧背单词。 “大姐，眼看要考试了，你别把自己绷得太紧，放松一下没准能考的更好。”陈丽姝见状笑着劝道。 “我这次算了一下，奖学金一共是三等，你和江雨薇我肯定没法比，但是怎么也要争取个三等奖学金。” 即便是三等也有二十多块钱，这对她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吃过饭三人一路进了教学楼，全班二十四个学生，这次考试班里一共设置了两个考场，陈丽姝和杨丽丽在一个考场，张雪在另外一个。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孙玲和李贺才走了进来。 按照座位寻过去，当看见旁边坐的是杨丽丽的时候，孙玲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大姐，一会儿考试的时候咱俩互相照顾一下。” 杨丽丽自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有心想要拒绝，可又怕她不高兴，只好勉强笑笑：“好。” 很快考试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走了进来。 毕竟都是大学生了，作弊什么的考前注意事项根本不用多啰嗦，所以从进来老师二话没说直接往下发卷子。 陈丽姝在考试之前又做过大半个月急训，所以答题的时候还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杨丽丽拿过试卷先大致扫了一眼，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还好，不算太难。 孙玲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好多单词认识她，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勉强做了几个也都是瞎蒙的，心里着急的四处望一眼，发现大家都在认真答题，最后目光落在杨丽丽身上。 杨丽丽正在认真答题，冷不防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她的试卷拿走了，吓的她赶紧抬头去看，原来是孙玲趁老师不注意抢了她的试卷，此刻正趴在桌子上飞快的抄着答案。 杨丽丽下意识去看监考老师，发现对方已经转了一圈，眼看就要转过身了，吓的她一颗心差点要跳出嗓子眼。 “老师要过来了。”心里又急又怕，只得不停的小声催促着。 孙玲只管自己抄了个七七八八，才不耐烦的一把将卷子还回去。 可是因为中间耽误了挺长时间，杨丽丽一直到下课铃响，最后一道大题都没来得及做。 眼见着试卷交上去，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奖学金肯定没了。 陈丽姝坐在前边，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出了考场还想叫杨丽丽一起去吃饭，被她拒绝之后，只好和张雪一起去了食堂。 …… 今天顾兴萍也考试，考完试之后，看一眼时间还早，回家的时候顺路去了二中等陈丽媛一起放学。 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刘大宝的身影在道对面鬼鬼祟祟的朝校门口张望，下意识皱了下眉。 刘大宝也在看见她时愣了一下，犹豫一下最终不甘心的离开。 陈丽媛放学出来看见顾兴萍竟然在，忙快走两步过去，同时目光不着痕迹的朝四周看一眼，没有看见刘大宝的身影，心里悄悄松一口气。 “我刚刚看见刘大宝了，他来找你了？”往回走的时候，顾兴萍开口问。 陈丽媛见事情瞒不住，才红着眼睛说：“来找过我两次，非说让我跟他好，如果我不答应就要闹的我上不了学。” 她毕竟年纪还小，尤其碰到刘大宝这种无赖，要不是被顾兴萍撞见了，还不知道要憋到什么时候。 “这个臭不要脸的！”顾兴萍一听气的不行：“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凭啥让你跟他好啊？！” 陈丽媛咬了下嘴唇：“兴萍姐，反正我也快考试了，到时候我报的远一点，时间长了他也就不会闹了。” “像他这种人，要想盯上谁，挖门道洞都能找到，这种二皮脸，你就应该把事情跟家里说，不然他纠缠起来肯定没完的。” 陈丽媛想到家里的情况，犹豫着点了点头：“等我考完试的吧。” 回家之前两人先去了趟供销社，家里的盐没了，需要去买点，买完之后刚要离开，又被店员叫住：“两位，我们店里有内衣需不需要，夏天穿的衣服薄，这个透气还不显形，一件只需要两块八。” “两块八？” 顾兴萍和陈丽媛互相看一眼，他们记着给货好像就是两块九，什么时候掉价了？ “这个之前卖三块吧？掉价了？”顾兴萍好奇的问道。 “是啊，掉价了，现在卖两块八。” 家里就是做这个的两人自然不缺，于是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林齐正在打包内衣准备给各个供销社送过去，陈丽媛随口说道：“齐哥，是内衣掉价了吗？” 林齐提东西的手一顿：“没有啊，你听谁说的？”这会儿正是销售旺季，而且销量一直不错，怎么可能会主动掉价。 “刚刚我和兴萍姐去供销社买东西，那里的店员说的。”陈丽媛说着去看顾兴萍，后者附和的点头：“我也听见了，是两块八。” 第240章 打折优惠 “正好一会儿我过去送货，看看就知道了。” 林齐说着提上两包内衣放去自行车后座，然后直接出了院门。 “小林来了。”供销社店员看见他进来笑着招呼道。 林齐笑：“王姐，最近这两天内衣卖的怎么样？”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呢，你来看看，有人跟你卖的这个内衣一模一样，人家给我三毛钱提成，而且对外只卖两块八，足足便宜两毛钱呢，大家都愿意买他们的。” 店员说完目光殷殷的看着林齐，反正自己把底都交代了，现在看他们供销社可是抢手的很，如果林齐能给她四毛钱提成，她自然会主推林齐的货。 林齐听见她的话心里一突，但面上不显，笑着说：“王姐，能给我看一下对方的货吗？” 王店员很痛快的将对方的内衣拿出来，林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当看见内衣上同样贴着商标，只是上面写的是‘美婷’两个字时，眸子闪了一下。 “确实挺像。”林齐将内衣还回去笑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了，等我回去跟陈姐说一声，具体怎么定的到时候我再告诉你，这次的货我暂时就先不放了。” 王店员点头：“毕竟咱们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能继续合作还是继续合作的好。” 林齐点点头，转身出了店门，随后又把所有布货的供销社都走了一遍，发现情况跟第一家都一样。 …… 一连两天，终于考完试了，也预示着这个学期结束了，暑假生活也即将开始。 陈丽姝正在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突然听到宿管阿姨叫她去传达室接电话。 一路到了传达室，没过多久电话再次响起来。 “喂？” “陈姐，是我。”林齐看一眼电话亭旁边支着耳朵偷听的女人，侧了下身子用手将话筒拢住，然后尽量简洁的把事情小声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暂时先不用布货了，正好我放假了，明天我就买票回去。” 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回了宿舍。 “丽姝，你收拾的怎么样了？”出来半年了，张雪已经归心似箭，早早的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坐当晚的火车回家。 “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陈丽姝拿上挎包，跟着张雪一起出门，临走时看了一眼杨丽丽，张了张嘴，最后说：“大姐，我们先走了。” 因为孙玲的缘故，杨丽丽一连折了两科，终于承受不住考完试就自己躲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场。 孙玲和江雨薇因为家住市里，考试刚结束就走了，最后还是她和张雪一起将人哄好的。 出了校门同张雪分开之后，陈丽姝坐车回了家属区。 在家待了一天，第二天一早陈丽姝便坐车去了火车站。 因为没有工作单位推荐信，买不了卧铺票，只能坐硬座，经过一天一宿的煎熬，陈丽姝终于在第二天午后到了县城。 刚下车就看见远处林齐的身影等在出站口。 “陈姐。”林齐看见她后快走两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 赶了一天的火车，加上天气炎热车厢里更是又闷又热又一股怪味，陈丽姝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去，此刻看上去满脸疲惫。 林齐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一路到了家里，顾兴萍和陈丽媛还没放学，陈丽姝先简单洗漱一番，才终于感觉清爽了。 坐在沙发上，陈丽姝看向林齐：“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 林齐点头“那天知道这件事之后我特意打听了一下，抄袭咱们产品的是一个叫刘晓婷的女人，就在服装厂上班。” 陈丽姝听见刘晓婷的名字眉头挑了一下，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示意林齐继续说下去。 “价钱比咱们便宜两毛钱，而且给供销社提成是三毛，这几天咱们放在供销社的货一件都没卖出去。” 林齐说着将他从供销社买回来的那件仿制的内衣拿给陈丽姝：“除了商标，其它都一模一样。” 陈丽姝翻开商标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美婷’两个字。 “陈姐，内衣这块利润还是挺大的，要不咱们也降价？” 陈丽姝抬头：“降价？降多少？” 内衣本来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偏偏对方不管是质量还是样式，都跟他们一模一样，如果降的跟对方一样，那根本没什么优势。 而且整个县城市场份额就那么大，内衣又是个消耗品，并非必需品，自然是谁家便宜大家就买谁的。 对方摆明了想跟自己打价格战，刘晓婷又在服装厂上班，很有可能连成本都比自己低，单纯的降价她根本耗不起。 林齐也觉得一味地降价不明智，可他想了两天了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县城这块本来就是咱们的大本营，市场肯定不能丢。” 陈丽姝想了想开口说：“一味地降价肯定不行，咱们可以打折促销。” “打折促销？” 陈丽姝点头：“单价不便的基础上再设计几款不同款式的内衣，一件三块钱，两件九折，三件八五折，让别人来帮咱们拉客户。” 林齐听见她的话不禁眼睛一亮，三件八五折，就相当于一件才两块五毛五，这可是很诱人的价钱了。 “那供销社那头的提成？” “照例还是一毛，如果他们会算账，应该知道会怎么选择，如果实在太贪心，那就直接把货拿回来吧。” 有了主意，林齐起身：“行，陈姐，我这就去和大家说一下。” 看着林齐出门，陈丽姝看一眼时间，距离顾兴萍和陈丽媛放学时间还早，便准备回屋眯一会儿，然后起来做饭。 林齐出门之后直接去了布货的那几家供销社，把陈丽姝的决定跟大家说了一遍。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买卖挺划算。 虽然照例还是一毛，可因为有了打折优惠，卖一个人就相当于卖三个，而且两家有对比，客户选择多了，卖哪家她们都是赚。 但有的人只追求直观感觉，觉得刘晓婷都给三毛，而林齐这头照例是一毛，太不划算，有心想为难林齐，便拒绝了他的提议。 第241章 纠缠 “没关系，除了内衣，以后有其它赚钱的买卖，咱们再合作。”林齐没有勉强，而是笑着把之前存的货提走了。 经过一番商量，八家当中一共有三家拒绝了林齐的提议，其它五家很配合，林齐走了之后，很快就开始实施起新的销售方案。 大家听说只要一起买三件‘姝色’的内衣就能打八五折，平均一件才两块五毛五，原价三块钱呢，现在一下子掉了好几毛，纷纷发动周围的亲戚朋友，全都一起过来买。 也有心思活的，直接一次买上好几件然后拿去下边乡里卖，一个倒手一趟下来也能赚个块八毛。 …… “大姐。” “三嫂。” 陈丽媛和顾兴萍放学回家看见她回来了非常高兴。 陈丽姝笑：“去洗洗手，饭已经做好了。” “三嫂，明天我也开始放假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顾兴萍知道陈丽姝就是特意为了内衣的事情赶回来的，怕她缺人手，便主动开口说。 陈丽姝笑：“暂时还不需要，如果需要了肯定不客气。” 三人一起吃过饭，顾兴萍知道她坐了一天的火车肯定很累，压根没让她动，又见陈丽媛起身，开口说：“丽媛你眼看要考试了，赶紧回屋学习去，我都放假了，就这点活不用你。” 陈丽姝回屋之后拿出纸笔，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设计内衣的款式。 出了刘晓婷这件事情其实也是件好事，最起码有竞争，潜意识也刺激了大家的消费。 原来卖的是宽肩带的，这次陈丽姝又设计了一款细肩带的，同时还设计了一款配套的女生三角内裤。 因为用料不多，一米布大概能做六七条，所以陈丽姝直接定价一元一条，如果一套的话卖三块五。 第二天，她拿着画好的样子去了袁丽华家。 “我听林齐说了，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袁丽华看见她进来，有些担忧的问。 自从加入陈丽姝他们，尤其又经常接触林齐，觉得他实在是个好孩子，她也已经慢慢的把他们都当成了一家人，所以当听见有人抢生意的时候她也很担心。 “没什么大事。”陈丽姝笑着说一句，目光落在一旁已经裁剪好布料上面，厚厚的一摞足足有两尺多厚。 “袁姨，咱们不着急赶那几件衣服，累了就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袁丽华笑：“小林也经常这么跟我说，其实裁布料真不累，当初下放的时候一次就要挑一百多斤的担子，一天下来整个身上都跟灌了铅似的，也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咱们还是要劳逸结合，您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袁丽华笑着点头：“是啊，你们都是好孩子，我算是熬出头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将自己画的图拿出来，因为没有绘画功底，她又不是学设计的，所以画的图就有些不伦不类。 原本她还想给袁丽华解释一下，谁知道她看一眼大概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拿起剪刀简单的几下就剪出了大概形状，然后又用缝纫机跑好，一套内衣内裤就缝好了。 熟练的程度让陈丽姝一度以为她就是照着实物裁剪的。 “内裤上面的位置还要抽上松紧带吧？” 陈丽姝点头：“等回去的时候我就去买。” 因为家里没有缝纫机，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不如在这里跟袁丽华一起做活。 就这样袁丽华裁布料，陈丽姝踩缝纫机，中午的时候袁丽华给两人烙的饼，还做了汤。 两个人配合默契，小半天的时间竟然就赶制出来几十件内衣内裤。 陈丽姝走的时候拿上一一套内衣内裤，准备王成林夫妻下班的时候给他们送过去做样子。 从袁丽华家出来，回家的时候正好路过二中，陈丽姝看一眼时间，决定去二中等陈丽媛放学然后姐俩好一起回家。 “大家都来看看，就是她，陈丽媛，一个嫌贫爱富的贱人，明明跟我有婚约却不承认，为了躲着我还跑来了镇上。” 前面两天刘大宝看陈丽媛身边都有顾兴萍陪着，心里有气，今天可算逮到机会，眼见着陈丽媛一个人出来，飞快的冲上去一把将人拽住。 “刘大宝，这里是学校，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不可能跟你好的，算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再来纠缠我了。” 看着周围同学看过来的目光，陈丽媛觉得自己就好像没穿衣服一般赤裸裸的站在人群里，心里又羞又急，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学校怎么了，学校就不让我找自己媳妇了？怎么，看这里小白脸多了有了新欢就把老子给忘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眼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刘大宝越说越来劲，被围观之后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谁是你媳妇？”陈丽媛气的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可像刘大宝这种人继续纠缠只会让自己更难看，于是咬着牙近乎哀求道：“刘大宝你到底想怎么样，算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离开这里？” 刘大宝看着她抖着肩膀流里流气的说：“想让老子走可以啊，除非你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你在跟我处对象，我保证二话不说立马……” 刘大宝话没说完，只觉腿窝一痛，紧接着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谁他妈和你处对象了，嗯？”陈丽姝骂了句脏话，见人跪倒尤自不解气，上去对着他的后背又是一脚。 刘大宝收势不住，直接扑倒在地。 “大姐？”陈丽媛看见陈丽姝过来，鼻子一酸，强忍着的泪水一下子掉下来。 陈丽姝上前两步抬手帮她把眼泪擦了，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没事，有大姐呢。” “嗯。”陈丽媛重重的点头，看见陈丽姝她就有了主心骨，感觉一下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操你马的陈丽姝，你竟然敢偷袭老子。”刘大宝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朝着陈丽姝走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今天非要给陈丽姝这贱人一个教训，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第242章 腿打折 “啪！” 陈丽姝在他靠近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时候，先发制人，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在场围观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刘大宝也被这一巴掌打的直接懵了一下，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陈丽姝。 “我今天不但偷袭，还光明正大的揍了。”陈丽姝声音冰冷，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凛冽的仿佛让人从酷暑瞬间置身在数九寒冬。 “你一个有案底留村观察的人，竟然还敢来学校闹事，信不信我现在直接报警抓你！” “你他妈吓唬谁呢，老子都进去过一次的人了也不在乎多进去一次，今天豁出去了弄死你信不信？！”刘大宝瞪着眼睛朝陈丽姝露出一脸凶相。 陈丽姝懒得搭理他，直接扭头同陈丽媛说：“丽媛，学校附近就有公安局吧，你去请公安同志过来一趟，就说有人已经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了。” “别他妈以为老子怕你们。”眼见着陈丽媛听话的转身，刘大宝狠瞪一眼陈丽姝：“有能耐你就把人看住了。” 说着又去看陈丽媛：“还有你，除非你不来学校，不然老子天天来学校门口堵你，这辈子都跟你耗上了。” 刘大宝说完朝两人重重吐了一口，然后扬长而去。 陈丽媛听见他的话脸唰的一下变白。 “好好的一个女生怎么就招惹让这样一个无赖了。” “我知道这女生，她是初二毕业班的，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摊上这事，唉。” 陈丽姝看着刘大宝的背影危险的眯了下眼睛，不理会周围人的议论，回头同陈丽媛说：“走吧，咱们先回家。” 姐妹俩一路相对无言，一个是心不在焉，一个是若有所思。 回到家的时候顾兴萍已经做好了晚饭，看见两人进来笑问：“咦，好巧，三嫂你俩竟然一起回来的？” “我去丽媛学校和她一起回来的。”陈丽姝说着去打水给两人洗手。 顾兴萍看一眼脸色难看的陈丽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是不是刘大宝又去学校堵你了？” 陈丽媛咬了下嘴唇：“嗯。” “他怎么那么不要脸呢！”顾兴萍气的不行，原本自己陪了陈丽媛两天不见刘大宝的踪影以为他放弃了，谁知道这人竟然这么难缠。 “没事丽媛，今天是我大意了，现在三嫂回来了，我也放假了，从明天开始我接送你上下学，就像你说的，等你考完试就好了，到时候看他还能上哪儿闹你去！” “刘大宝那种人就是个垃圾，不用把他当回事。”陈丽姝擦完手回头：“丽媛过来洗手吧，别想那么多，一会儿吃完饭该学习学习。” 陈丽媛点了点头，闷声过去洗脸盆前洗手。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陈丽媛去上学，顾兴萍不放心，陪她一起去学校。 陈丽姝收拾好厨房之后，林齐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林齐，姐求你办个事，你要是不敢，我就再去找别人。”陈丽姝看着他神色认真的说。 林齐面容一肃：“什么事儿姐你吩咐一声就行。” 陈丽姝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打算低声说了一遍。 …… 七月酷暑，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午后路边的野草都被晒得卷曲了叶子，有气无力的垂着。 刘大宝刚跟一帮狐朋狗友耍了两把，今天手气还算不错，赢了两块钱。 他准备先去镇上吃点好的，然后再去学校门口继续堵陈丽媛。 陈满囤两口子完全就是窝囊废，陈丽媛不过也就是个没什么能耐的小妮子，只要他多闹两回，早晚能让她乖乖就范，至于陈丽姝，一个娘们也就嘴上功夫，根本不足为惧。 心里越想越美，刘大宝不禁吹起了口哨，可惜一曲还没吹完，突然眼前一黑，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头上已经被人套了个麻袋。 刘大宝心下一慌，刚要挣扎着扯掉袋子，后背一痛，整个人站立不稳，直直的朝前头扑倒在地。 林齐看着举着棍子面容沉凝的陈丽姝，暗暗吞了一口唾沫。 陈丽姝朝他使了个眼色，林齐会意，拿出带来的麻绳，上前两步利索的将刘大宝的双手给捆了。 “哪个孙子敢暗算老子，操你马的就能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的较量一场，看老子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刘大宝嘴里骂骂咧咧，陈丽姝抬起手里的棍子，对着他脑袋的方向直接敲了一下。 棍子敲击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响，刘大宝吓的全身的肉都缩了一下。 “你，你们到底是谁？”刘大宝害怕的声音都有些结巴：“是不是赵二狗，不就是赢了你两块钱，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说了半天见外面也没个回音，以为自己猜错了，刘大宝咽了口唾沫：“王前进？王哥，我没想过碰你媳妇，是她上赶着勾搭我的，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丽姝听着他竹筒倒豆子似的，根本不用别人问就自己把干过的缺德事全都说了一遍，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看着眼前这个好事不干，坏事一箩筐的刘大宝，陈丽姝抬起手里的棍子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身上就是两下。 “诶呦，你到底是谁，妈了个巴子的，有种你他妈把我放了，咱们单挑，你看我要是告饶我跟你姓。”刘大宝说了半天还是被揍了闷棍，当即恼羞成怒，嘴里又开始骂起来。 听着他的骂声，陈丽姝手上加了几分力道，不管不顾对着他的身上又是一顿敲打。 刘大宝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要被人敲碎了，没挨几下就受不了了，嘴里也不骂了，开始求饶：“大爷，好汉我错了，不管你是谁我都错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兜里一共就两块钱，想要你们就拿去，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陈丽姝看着他这副熊样心中嗤鼻，停了手里的动作。 就在刘大宝心下一松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啊——” 第243章 价格战 “唉，你们听说了吗？老刘家的刘大宝被人打断腿了，据说有人发现的时候双手捆着，头上还套着麻袋呢，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傍晚吃过晚饭，村口打谷场的一颗大树下头几个乘凉的大妈凑在一起正说着闲话。 “刘家那驴蛋玩意儿，本来就不干人事儿，不定惹到谁了，这回可好，村里可能消停一阵子了。” “他们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鸟，上个月刘寡妇往我家门口扔个死鸡崽子，非说是我下耗子药药死的，硬生生讹了我两块钱，这不是摆明了活不起了。” “……” 刘家，刘寡妇看着躺在炕上疼的吱哇乱叫的儿子，顿时心疼的什么似的。 “哪个杀千刀的干这生儿子没屁眼的事，缺了大德的东西，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我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骂了一通，刘寡妇终于想起来问儿子的情况：“他五叔，孩子这腿咋样啊，能不能治好？” 赵福江收回查看的手：“骨折了，我倒是能先用木板给固定上，不过最近三个月尽量别动这条腿，一会儿我再给开点药。” 刘大宝一听三个月不能动，当即叫唤的更凶了。 刘寡妇又开始叫骂起来。 …… “丽媛，以后你可以安心去上学了，刘大宝不会再去骚扰你了。” 吃晚饭的时候，陈丽姝突然抬头看着陈丽媛说。 “真的吗？”听见她的话陈丽媛倏得抬头，一双杏眸里更是冲满了热切的期待。 陈丽姝点头：“真的。”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陈丽媛彻底长舒一口气。 “三嫂，你咋知道刘大宝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丽媛了？”顾兴萍抬头好奇的问。 “我听说他好像腿被别人打折了，没个三两个月下不了床。” “他腿被人打折了？！”陈丽媛和顾兴萍互相看一眼，全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陈丽媛笑：“也不知道他得罪谁了，终于有人替天行道了。” “就他那种人，让人打折腿都算轻的。”顾兴萍说着看向陈丽姝：“三嫂，这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陈丽姝笑着摇头：“怎么可能，我今天一天都跟林齐一起忙内衣的事情来着。” 不管是谁，解决了刘大宝这个麻烦三人都很高兴，陈丽媛甚至比平时还多吃了半碗饭。 吃过饭，丁晨突然过来。 “你放假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兴萍看见他回来惊喜的开口。 “今天中午到的，下午睡了一觉，正好吃完饭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丁晨笑着回道。 他从一进院目光就落在了顾兴萍身上，半年没见，除了头发长长了一些，似乎也变得更加漂亮了，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 “进屋坐吧。”陈丽姝侧身，招呼他进屋。 “这是我跟同学学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编的不好你别嫌弃。” 进屋之后，林齐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一个用玻璃丝编织的小物件递给顾兴萍。 顾兴萍接在手里，只见是一只用玻璃丝编织的栩栩如生的小金鱼。 “这东西还能用来编东西啊？好可爱。” 丁晨见她喜欢自己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我也是看同学编才知道，这个可以做钥匙扣。” 丁晨说着又拿出两个葫芦状，分别送给陈丽姝和陈丽媛。 这种小物件很容易吸引女生的目光，陈丽媛很是稀奇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起来。 她和顾兴萍不知道怎么编，陈丽姝却知道，玻璃丝因为颜色鲜艳，女生最早是用来扎头发的，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被心灵手巧的人拿来编成各种形状的钥匙扣。 “这个怎么编的，你教教我？”顾兴萍侧头同丁晨说。 她对手里的金鱼实在爱不释手，到时候等学会了她就编更多形状了。 丁晨点头，温声说：“好。” 因为家里都是女孩子，丁晨没待多久，天黑之前便离开了。 第二天陈丽媛要参加中考，陈丽姝没让她熬夜，三个人早早的就熄灯睡觉了。 夜里突然开始电闪雷鸣，没过多久天空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雨下了一夜，却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开始放晴，一直闷热的天难得带了一丝凉爽。 一大早陈丽姝特意煮了鸡蛋面条，陈丽媛吃完之后陈丽姝又叮嘱几句。 很快陈丽媛离开，林齐没过多久过来，同顾兴萍说一声，陈丽姝和林齐一起去供销社看看卖内衣的情况。 一共五家，算上之前林齐放过去的和后来又送过去的，每家基本上都有七八十件。 以往这么多内衣没有个巴月肯定卖不出去，因为这次有打折优惠，短短三天时间就卖了一大半。 “小陈，你这内衣还有没有了，给我再来一百件肯定也能卖出去。” 供销社的店员看见她进来非常高兴的说。 三天时间她一共卖出去五十六件，那就是五块六毛钱，这都相当于以前每个月卖内衣赚的提成钱了。 陈丽姝笑：“一百件太多了，毕竟我这也人手有限，不过你放心，我保证肯定不会断货，明天我再让林齐给你送过来二十件。” 店员听见她的话这才放心。 两人正说着话，店里突然来了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买完东西之后店员照例推销内衣，但女孩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之前已经买了。” 陈丽姝听见女孩的话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从供销社出来之后，陈丽姝和林齐又把剩下的四家走了一趟，陈丽姝都着重问了一个问题，得到同样的答复之后，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 “晓婷姐，我听说‘姝色’内衣这几天在搞什么活动，买两件九折，三件八五折。” 一个车间女工看见刘晓婷过来，忙凑到跟前汇报。 听见她的话刘晓婷眉头不自觉皱紧，她降价陈丽姝就来搞个什么打折，看来是存心想跟她做对啊！另一个附和：“是啊，我也听说了，我二姑家的孩子还想拉着我去买呢，说凑的多便宜的越多。” 听完两人的话，刘晓婷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直接转身朝厂办公室走去。 第244章 跟风 这两天光忙着生产了，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事情，没想到陈丽姝还挺能折腾。 不过没关系，她敢保证她的内衣成本绝对比陈丽姝低的多。 一路去到周主任办公室，刘晓婷将听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开口说：“主任，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咱们怎么办？是继续降价还是跟她一样也打折？” 周主任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开口说：“我看降价不如打折来的划算。” 毕竟降多少不好定义，要是降的少没有吸引力，人家肯定还会选择三件八五折，如果真降的多，扣除给供销社的提成，那剩下的利润就大大缩短了，他还有些不甘心。 “不如咱们跟他们一样也打折，她八五折咱们也八五折，反正李科长已经发话了，只要咱们厂里持续进他的布料，其它的咱们要什么布料尽管开口。” 原本定价就是两块八，八五折才两块三毛多，一下子差了好几毛，周主任有些不甘心。 刘晓婷一心想要搞垮陈丽姝，见周主任不同意，心里有些着急：“主任，一时的得失根本不算什么，你想想咱们只要拖垮姓陈的，到时候大家只买咱们一家的内衣，卖三块还是五块，价钱还不就是咱们说了算。” 周主任听见她的话点了点头：“不错，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得了周主任的话，刘晓婷迫不及待的去了供销社。 …… “今天除了送货，咱们再顺道再做个市场调查。”一早林齐过来，陈丽姝将自己的打算同他说了一下。 “市场调查？” 不光是林齐，一旁的顾兴萍也好奇的凑过来:“三嫂，什么是市场调查？” 具体的名词解释陈丽姝也说不太清楚，只能用自己的白话给两人解释一番。 “就是通过询问或者观察，能对咱们产品自身的质量、商标、外观、价格，促销方式及销售渠道等等这些方面有一个更深刻的了解和认知，从而更加快速有效的掌握市场动向。” 看两人还有些不太明白，陈丽姝想了想又说:“就好比咱们的内衣，一开始定价三块钱，因为布料难得，样式也还算独特，一直卖三块钱也有人买，但由于各方面限制咱们生产量也不大，所以一直维持在一种供求平衡的状态。” 林齐想了一下开口说:“陈姐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咱们加大生产，大到某一个点，就有可能滞销？” 陈丽姝点头:“对，到那时候，不用出现别的竞争，咱们自己就会想办法降价，所以就需要了解市场，两块多一件内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奢侈品，而且因为条件有限，他们买一件肯定要仔细穿好久，等到能买的人都买了，到时候打折恐怕也不能让他们动心了，除非咱们降到下一个层面，去刺激他们消费。” 陈丽姝说着笑了一下:“毕竟要考虑成本，不能舍本逐末。” 经过她的一番解释，林齐和顾兴萍全都恍然大悟，尤其是林齐，他本就脑子灵活，听了陈丽姝的话略微一想就有些明白过来。 他们卖内衣已经大半年了，整个县城就那么大，能买得起内衣的就那么多人，这几天又是降价又是打折的只是增速了这些的人的消费而已。 这就好比一块蛋糕，慢慢吃可能要一天，但现在不过是加加紧一个小时吃完了而已。 “陈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一会儿我针对咱们的内衣写几个简单的问题，等送完货之后你拿上咱们的内衣骑自行车去下面的乡里，村里就不用走了，免得浪费时间，采取抽样的方式记录一下，我跟兴萍就在几个供销社展开定点调查。” “你们在说什么调查？”三人正说着，丁晨突然走了进来。 正是缺人手的时候，陈丽姝索性拉他做壮丁，先给他简单说了一下要做什么，然后开口说:“不如你跟林齐一起，都去下边吧。” 丁晨正好没什么事做，听见陈丽姝的话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了。 等到陈丽姝写好要调查的问题后，四个人锁好院门就出发了。 一直到傍晚，陈丽媛都考完试甚至都做好饭了，四个人才陆陆续续的回来。 “都别着急回去了，就在这简单吃一口吧。”陈丽姝开口说道。 林齐和丁晨累的不行也懒得动弹，五个人便一起吃的晚饭。 吃过饭，陈丽媛收拾厨房，四个人回屋分享自己调查的结果。 “情况不太好，我走了三个乡，按照陈姐的意思，问的都是年轻的女生，有的是不愿意配合，愿意配合的一共只有三十多人，我也给他们看了内衣的质量，所有人都表示想买，但有二十几人都表示太贵了。”林齐第一个开口。 乡下不比城里，吃供应粮每个月还有工资拿。 丁晨点头:“我的情况跟你的差不多，都想买，但又觉得价钱高。说如果一块五左右或许能接受。” “一块五？”顾兴萍哼笑一声:“做个平布的裹胸还得这个价钱呢。” 陈丽姝开口说:“今天我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刘晓婷也在学着咱们打折了，虽然同样都是三件八五折，但她原本定价就是两块八，所以打折之后也比咱们便宜两毛多。” 陈丽姝说着顿了一下:“不过效果不是很明显，我跟兴萍在各个供销社都待了近一个小时，发现远没有像头两天卖的那么快了。” 毕竟现在的人可不讲究什么内衣卫生，一件内衣即便不是穿坏了，可最少也要穿两三年。 “陈姐，他们又降价了，那咱们怎么办？”林齐问。 陈丽姝笑:“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通过这次调查她心里已经大致有了考量，如果猜的没错，刘晓婷他们即便也跟风实行打折，销量肯定也不会太好。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林齐和丁晨一起离开出了院门。 第二天下午，陈丽媛考完试，三个人锁了院门，拿上布料一起回了青山村。 第245章 先占上 李秀兰和张芹他们正在赶制内衣，看见三人进屋，都很高兴。 “小林把情况都跟我们说了，城里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李秀兰看向陈丽姝关心的问。 前两天林齐过来连送布料再拿货，顺道把陈丽姝回来和城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一家人听说这事哪有不担心的，为了让陈丽姝能打赢这场仗，婆媳三个还有前院李茂才媳妇全都加班加点在忙活。 陈丽姝将手里的布料放在炕上，然后才笑着说：“妈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毕竟卖东西不可能一直只有咱们一家，不过就是价钱便宜点，少赚点罢了。” “是啊，我也觉得妈和大嫂有点大惊小怪，我们加工一件才赚四毛钱，弟妹你啥都不用干就能赚大头，上哪找这好事儿去，少赚点也值当你说是不是？” 刘月敏手里掐着根刚从自留地里摘来的黄瓜，一边说着不忘嘴里啃的嘎嘣脆。 陈丽姝瞥她一眼没接话，李秀兰看她又去祸祸黄瓜纽，心里有气，接话道：“老二媳妇，那黄瓜还没长成呢你能不能挺两天，我不是差你那一口吃的，可你这也太能祸祸人了。” “妈，这也不是我想吃，是你大孙女想吃，那好的大鱼大肉吃不上，吃点黄瓜还不行了？”刘月敏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炕沿边，手里那个吃完了，从兜里又摸出来一个半大的瓜纽继续吃起来。 李秀兰已经懒得跟她细掰扯，侧头同陈丽姝说：“都这个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做饭去。” 顾兴萍听见她的话立马点头：“妈，天热我想吃过水面条，那个吃着凉快。” “行，我这就去和面。”李秀兰收了手里的活，下炕穿鞋。 一旁的刘月敏听见顾兴萍一说吃面条李秀兰二话不说就给做去，当即不高兴的撇撇嘴。 果然还是亲闺女，她都叨咕好几次想吃面条了，偏偏李秀兰全当没听见，闺女一说立马就去做，要不说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儿媳妇做啥都是错，吃个破黄瓜也能说几句。 “大姐，我先回家了。”看见顾家要做饭，陈丽媛开口说道。 “行，你跟爸妈说一声，等我晚点过去看他们。” 陈丽媛走后，陈丽姝拿上挎包回屋，结果刚推开门眉头就皱了起来。 走之前她明明已经收拾好的屋子，现在乱的不像样子，东西散的到处都是跟招贼了似的，不但乱，屋里还有一股子尿骚味。 弯身将掉在地上的罩帘捡起来，当她走到炕边看见炕被上大块大块的淡黄色污渍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抬手将炕被掀开露出下面的炕席，陈丽姝踩着上去将炕里的窗户打开，因为门也开着，顿时一股穿堂风刮过来，屋子里的那股尿骚味总算淡了一些。 下炕之后陈丽姝开始拿上盆去打水然后打扫房间。 等到把所有该归置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陈丽姝又把被尿的炕被拽过来全部拆线。 “三婶儿，你是要洗被吗？你把被洗了晚上我和弟弟怎么睡觉？”顾林牵着弟弟顾明的手进来，看见陈丽姝动作开口问道。 陈丽姝听见顾林的话眉尾动了下，不禁朝两个孩子招招手：“三婶儿问你们，你们晚上一直睡在这屋？” 家里几个小的也就顾红和顾明还在尿床的年纪，不过依照张芹的性格，应该不会任由孩子随便进她屋里乱动，一开始陈丽姝还以为是孩子小过来午睡不小心尿的，没想到竟是住在她屋里了。 顾林开口说：“我妈说反正你和三叔也不回来，她要给我们生小妹妹，这屋早晚是我们兄弟俩的，不如就先占上，省得大伯和四叔打主意。” 果然这么不要脸的事也就刘月敏能干出来。 “你妈骗你们呢，你看三婶这不是回来了？其实她是有好吃的舍不得给你们，晚上想和你爸偷着吃独食呢。” 顾明一听自家爸妈有好吃的不想分给自己吃，“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扭头就往自家屋里跑。 顾林也是将信将疑，赶紧跟着弟弟往回跑。 刘月敏正在屋里踩缝纫机，突然看见小儿子哭着跑进来，顿时脸一拉问道：“咋回事？哪个小兔崽子欺负你了？跟妈说，看妈怎么收拾他！” “妈，我要好吃的，你给我好吃的。”顾明一心想着吃的，根本不管刘月敏问什么，只管撒泼耍赖。 “我哪有啥吃的，你这孩子又看谁吃啥了？”刘月敏哄了两声不见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抬头去问顾林：“你怎么看的你弟弟，又带他上哪得瑟去了？” “妈，三婶说家里有好吃的，你怕我跟弟弟吃，就想跟我爸吃独食，所以才让我跟弟弟搬去她们屋的。”顾林毕竟也才七岁，说着说着委屈的跟着弟弟一起哭起来:“我也要吃好吃的。” 刘月敏一听竟然是陈丽姝拿这话忽悠小孩子，顿时气的不行:“别听你三婶放屁！我跟你爸哪有什么好吃的。” 俩孩子才不听她解释，反倒哭的更凶了：“我要好吃的，快点给我好吃的……” 刘月敏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干脆起身拉着孩子一起往陈丽姝屋里去。 “陈丽姝！” 陈丽姝一直留意隔壁的动静，听见刘月敏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就知道人要来找她算账了。 她也不等刘月敏继续往下说，看见出现在门口后，直接将手里拆好的被套一股脑塞到她怀里:“二嫂，你是要过来洗被罩吧？正好我都给你拆下来了。” 刘月敏还没等开口怀里就被塞了一大团东西，看清楚是被罩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我给你洗什么被罩？我又不该你欠你的。我说三弟妹，城里待时间长能耐了，都学会指使人了？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佣人！” “二嫂，你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给我洗，你是给你两个儿子洗。”陈丽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们尿的炕被难道不应该由你这个当妈的来洗？” 刘月敏听见她的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将怀里的被罩团吧团吧扔回炕上说:“三弟妹你可真矫情，小孩子的尿又不脏，洗它干什么？费水又费胰子的。” 第246章 现在就去 陈丽姝被她这不要脸的话气笑了，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下:“二嫂，麻雀还有这么大的脸呢，小孩子的尿不脏，你咋不用它洗脸呢？不是更省水。” “你！” 刘月敏噎了一下，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梗着脖子说:“现在不是说被子的事儿，你说你一个当婶娘的怎么挑唆我儿子的？还说我跟他爸藏吃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有吃的了？这下好，孩子哭成这样了，你赔吧。” 俩孩子听见她这话抽噎两下，眼巴巴的望向陈丽姝。 陈丽姝看着她轻嗤一声:“二嫂，屋里没藏吃的你让孩子睡我屋里做什么？” “那不是我屋没地方吗？我这又怀孕了就容易热，正好你和老三你们两口子都不在，不就一床破被瞧把你金贵的，尿你被子怎么了？你就当着孩子面胡说八道？” “这是又吵吵什么呢？” 李秀兰和张芹在外面听见声音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来，看见刘月敏堵陈丽姝门口，知道肯定又是她在闹事，李秀兰脸一沉训道:“老二家的你怎么一天到晚没个消停时候，丽姝才回来多大会儿，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妈，都是一样的儿媳妇你怎么不问清楚就先说我挑事？你怎么不问问姓陈的做了什么？” 刘月敏指着陈丽姝，把刚刚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妈，大嫂，你们给评评理，有没有她这样的，那么大的人了挑唆的孩子又哭又嚎跟我要吃的。” 听见她的话，李秀兰眼睛落到炕上刚拆下来还没洗的被罩上，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看:“老二媳妇你说你咋好意思告状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来老三屋里睡觉给孩子铺条褥子别给人家炕被尿了，你说你！” “妈，那不是家里褥子少嘛，我屋里那个比这个还脏呢，我们两口子还不是照样用着，偏就她矫情。” 李秀兰被她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窝囊死你得了！” “二嫂，你屋里脏不脏跟我没关系我也管不着，但现在弄脏的是我的被子，小孩子不懂事我不怪他们，可你这个当妈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丽姝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洗洗算了，可现在看她这态度，人就是不能惯。 “我今天明确的告诉你，这被罩你必须给我洗了。” 刘月敏才不怕她的威胁:“你少拿话吓唬我，我今天就不洗你能怎么着？” 陈丽姝点点头，再没说话，迈步径直往厨房去了。 刘月敏看她动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追上去，当看见陈丽姝去水缸里打水的时候心里一突:“三弟妹你要干啥？” 陈丽姝笑:“二嫂你不是说你屋里的被比我那屋更脏吗？正好我帮你洗洗。” 刘月敏看她那架势哪里是想给自己洗被啊，分明是想把自己屋里给淹了。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陈丽姝可不是张芹和张小菊，她可什么都敢干出来。 眼见着人已经端着盆子往外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上前将人拦住:“不就一条破被，改天我给你洗了还不行？” 陈丽姝停下脚步:“今天，现在就去给我洗了。” 刘月敏原本是想着拖两天拖不过去陈丽姝肯定自己就洗了，听见陈丽姝让她现在就洗，心里老大不愿意。 陈丽姝也不跟她废话，端着水盆抬腿就往外走。 刘月敏又气又急，朝着她背后没好气的说:“现在就洗行了吧？！” …… 傍晚，帮别人家盖房子的顾守福父子四人回来，正好李秀兰擀的面条出锅，一家人洗漱完坐在桌前开始吃晚饭。 刘月敏因为陈丽姝逼着她洗被罩的事情脸一直拉着，不过大家都在各自吃饭，根本没人注意。 “三嫂，衣服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顾兴业抬头问道。 陈丽姝笑:“基本上解决的差不多了。” “正好老刘家的房子盖好了，明天我想跟三嫂你一起去镇上，我还想去火车站卖汽水和一些小零嘴儿。” 张小菊就在供销社，零嘴儿啥的上面也有供应，正好农闲，再说眼看没两个月孩子就要生了，他得抓紧赚点钱。 顾守福点头:“毕竟去年就卖过，多注意点应该没啥问题。” 刘月敏听见顾兴业的话忙用手肘碰了下顾兴民小声说:“孩子他爹，反正家里不忙，你也一起去呗？” 家里又不缺钱，顾兴民不太想去，再说好不容易农闲了，他还想跟别人耍两把呢。 “这大热的天儿，再说去一趟也挣不了块八毛的。” 去年他就跟着一起弄来着，一箱汽水费劲巴力才能赚一块钱，完了还得俩人分。 “老四，我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顾兴国开口说道。 吃过饭，陈丽姝回了一趟娘家。一家人看见她过来非常高兴，她在家里陪着陈满囤两口子还有几个小的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渐暗，才起身要离开。 “今年家里自留地栽了几颗瓜秧，正好有两个好了，我让你爸摘了给你拿回去尝尝。” “对，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摘。”陈满囤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陈丽姝见状赶忙将人叫住:“爸你别摘了，留给你和我妈，还有几个妹妹吃吧。” “大姐你先吃，我天天都去数呢，上面都有五个瓜纽呢，要不了多久我们也能吃了。”陈丽娟仰着头开口说。 陈丽姝笑着打趣道:“六妹可真厉害都会数数了？” 陈丽娟听见她的话当即挺了挺小胸脯:“三姐教的，我都会数一百个数了。” 很快陈满囤将两个香瓜回来，陈丽姝推辞不过，只好拿回家了。 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国还有顾兴业三人一起去镇上。 刘晓婷刚从供销社出来，一眼搭见陈丽姝的身影，想到刚刚店员的话，面色一沉，立马快走几步过去。 “陈丽姝！” 陈丽姝听见声音侧头，看见是刘晓婷时，停下脚步。 刘晓婷刚要开口，目光落在她旁边的顾兴业身上，神色怔了一下。 两年没再见，顾兴业整个人变化还是挺大的，褪去了青涩，显出几分内敛成熟，比以前更加吸引别人的目光。 刘晓婷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 但转念又想到她们姑嫂两个当初羞辱自己的话，刘晓婷眼底一抹狠色划过。 第247章 只卖一家 “想不到你不过一个农村妇女花样还挺多？搞的大家都买你的内衣。” 陈丽姝故意忽略掉她语气里的嘲讽，笑说:“多谢夸奖。” 刘晓婷嗤道:“你还真以为我是在夸你？毕竟咱们曾经也算打过交道，我奉劝你一句，无权无势最好还是收敛点的好，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顾兴业听见她的话眸色一沉:“刘晓婷你吓唬谁呢？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刘晓婷扫他一眼:“我吓唬人？” 想到当初顾家人上门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刘晓婷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冲上头:“就凭你们这几个土包子也不搬块豆饼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之前我不过是一时大意低估了你们，真当搭上了南海涛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滚回农村去，别到时候哭都找不到调。” 陈丽姝挑了下眉，没想到她知道的还挺多。 听见她的话顾兴业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刘晓婷你嘴巴放干净点，自己技不如人上这逞什么威风？” 顾兴业说着心里不免有几分庆幸，幸好当初这门亲事没成，不然娶了这么个女人进门，非要家宅不宁。 “怎么？顾兴业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想动手打女人不成？这是我跟陈丽姝的事情你着什么急？你这么护着她，莫不是你们叔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啪！” 刘晓婷话音刚落脸上就被重重扇了一耳光。 “刘晓婷，如果涉及到利益竞争，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接着就是了，但是现在像个疯狗似的在这里乱咬人，你真让我瞧不起你。”陈丽姝收回手，看着她声音冰冷的说。 一句瞧不起彻底刺激了刘晓婷，当初顾家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是瞧不上她是二婚的，甚至还骂她是二手货，现在竟然又是这样的话。 刘晓婷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看着陈丽姝和顾兴业恨声说“你瞧不起我？你不过一个农村出来的，当初要不是我，你们能有今天？不知道还要在哪个犄角旮旯要饭呢！” 陈丽姝笑:“当初我可是付了钱的，要认真算起来顶多也就是互惠互利罢了，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好，姓陈的，咱们走着瞧！”刘晓婷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顾兴业皱了下眉，有些担忧的问:“三嫂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丽姝抽回目光，朝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和大哥不是要去冷饮厂，要不就先过去吧，不然一会儿天热了。” “那三嫂我们先走了。”顾兴业点点头，同顾兴国一起往冷饮厂去了。 和顾兴业他们分开后，陈丽姝先去了百货公司买了几米橡皮筋，买完之后也没回家，直接去了袁丽华家。 一直到下午，陈丽姝才从袁丽华家回到了小院，刚进屋没多久，就看见林齐满头是汗的从外面跑进来。 “陈姐，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陈丽姝起身，正准备给他倒水，就听见林齐喘着粗气说:“之前跟咱们合作的那些供销社突然都不要咱们的货了，说以后只卖‘美婷’一家的货。” 陈丽姝倒水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将水递给林齐:“别急，坐下来慢慢说吧。” 林齐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快冒烟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我原本想去看看销售情况，谁知道这几家供销社的人都跟我说以后不代卖咱们的货了，我仔细打听了一下，说是刘晓婷答应给他们涨到四毛钱的提成，作为交换条件，以后只许卖他们一家的货。” 林齐说着额头上又开始冒汗，除了天热，他也是急的，这么长时间多亏了有这些供销社，他们的货才能一直持续稳定的卖出去，如今一下子不能代卖了，光靠他和陈丽姝一件一件往出卖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心里也咯噔一下，当初选那八家供销社都是她特意挑好的，八个点正好可以把县城全都覆盖到，如果失去了这八家供销社，那她就失去了所有的铺货渠道。 “他们还说什么了？毕竟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林齐抬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气道:“利益面前哪有什么情面，他们说‘美婷’本来价钱就低，容易卖不说又给四毛钱提成，只要咱们能给五毛钱，他们也专卖咱们一家。” 通过这次他算是看清楚了，平时哥哥弟弟叫的再亲，关键时刻都不如钱来的亲。 五毛钱？陈丽姝听到他们开出的价钱心里冷笑一声，今天她要是同意了，明天刘晓婷给六毛，那她是不是后天就要给七毛了？“提成这块价钱坚决不能涨，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咱们就被他们吃死了。” 忙活了半天利润都让给了别人，如果那样干脆她不做算了。 陈丽姝停顿一下继续道:“如果实在要让利，我宁可把利润让给顾客，到时候我要让供销社来求着咱们进货。” 林齐一惊:“怎么可能？” 供销社那帮人可都是吃公粮的，而且又有刘晓婷开出来的四毛钱提成，怎么看对方也不可能来求着他们进货。 “供销社那头既然想专卖那咱们就暂时先停一停，一会儿你去把所有铺的货都拿回来，明天咱们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林齐闻言起身，很快又骑着自行车出去，将各个供销社的货全都取了回来。 另一头，得到消息的刘晓婷和周主任下班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坐在办公室里一起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庆祝今天的胜利。 “晓婷你这脑袋是真聪明，竟然想到这么一招釜底抽薪，虽说每件多给了一毛钱提成，可以后市面上就只卖咱们一家的内衣，到那时候再把价钱提上去，今天损失的钱就全都找回来了。” 刘晓婷笑:“主任，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视一眼，举起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 第248章 出事 天色渐晚，陈丽姝和林齐先简单的吃了一口，然后开始统计现有的内衣。 除了原本手里的一百二十八件，算上从供销社拿回来的二百三十件，一共是三百五十八件。 “我想等明天去城郊的两家供销社看看。”陈丽姝看着面前的内衣开口说。 整个镇上并非那八家供销社，当初她之所以选那八家，完全是他们地理位置比较好，现在不能挑，偏一点也无所谓。 林齐好奇的问:“咱们还是三件八五折吗？可是按照他们的价钱比咱们还低两毛钱呢。” 陈丽姝摇头:“咱们原价不变，还是三块钱。” 陈丽姝说着拿起一件内衣，翻出里面的商标:“但是，谁要是拿着写着咱们‘姝色’字样的商标过来兑换，内衣一律五折。” 林齐急了:“五折？一块五一件？陈姐，咱们成本价可都比这个高！” “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陈丽姝笑:“你虽然看见的是一块五，可你想过没有还有个前提？” 林齐经过她的提醒，瞬间恍然，是了，还有个前提，那就是得原价买第一件，第二件才能是一块五。这样就相当于两件七五折了。 “这样做其实有很多好处，不但强化了咱们品牌在顾客心中的地位，另一方面从长远考虑，咱们还能一直抓住这个顾客，你想想，咱们还有服装呢，为了下次消费便宜，他们肯定也愿意购买。” 随着陈丽姝讲解，林齐的眼睛越来越来亮，看向陈丽姝的目光更是冲满了敬佩:“陈姐你可真厉害！” 陈丽姝笑笑没接话。 这些营销手段在后来可谓是花样百出，她不过是借鉴了其中一种而已。 第二天，林齐一大早就过来了，两人拿上内衣去了木材厂附近的一个供销社。 “真的要放在我这里寄卖？”店员听完陈丽姝的话，激动的不行:“我早就听人私底下说过，市里供销社有卖内衣的，但是一直找不着门路，没想到你们就过来了。” 陈丽姝也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同店员签订了协议之后，便留了一部分货在店里。 随后陈丽姝和林齐又去了另外两家供销社，很快就把三百多件货全部放了出去。 这次陈丽姝没选那么多供销社，只有三家，也算是给足这三家的利润了。 从这三家离开之后，随后的一段时间陈丽姝开始将重心放在了做衣服上。 上次从省城运回来的三十匹布料，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赶制内衣，所以一共才做了一百多件出来，正好她这段时间放假在家，她也有时间做衣服。 内衣这头交给林齐盯着，陈丽姝回村里开始专心做起半袖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只要拿着‘姝色’内衣上的商标再去供销社买内衣就能打五折，只要一块五一件。” 放暑假聚在一起的几个女生突然聊到内衣的事情，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说。 “真的假的？只要一块五？我现在穿的这个就是‘姝色’的。” “拉倒吧，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骗人的，我去我家街口的供销社问了，他们都没听过有这事。” “那是你们找错地方了，木材厂那头有家供销社，他们家就有，我前两天才刚换了一件。”女生怕他们不信，还掀起衣服给他们看。 “真的？那我也要去买一件。” “咱们一起去吧，我也去买一件。” “……” 因为农闲，大家都能腾出手来做衣服，短短几天时间就又做了一百多件半袖出来。 正好周斌有车要去省城，这天一早林齐过来取货，两人一起去给周斌送过去，陈丽姝顺道给王艾香去了个电话，叮嘱她接货。 “陈姐，之前咱们在那三家供销社放的三百多件货全都卖没了。”送完货，林齐有些激动的开口说。 “这么快？”陈丽姝有些惊讶，看来大家消息还挺灵通。 “‘美婷’那头怎么样？” “咱们这头五折的消息一出，他们那头基本上就无人问津了。”想到什么林齐笑:“昨天有个供销社的人后悔了，上赶着找我了说想进咱们的货。” “你也别一口回绝了，只说现在数量有限，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林齐点头:“放心吧陈姐，我知道怎么说。” …… 另一头，得知消息的刘晓婷气急败坏的进了周主任的办公室。 “贱人，姓陈的就是存心要跟我作对。” 周主任不解的抬头:“这是谁又惹到你了？” 刘晓婷把事情说了一下，末了才开口说:“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这么难缠，咱们也不可能价钱上一降再降，不过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的村妇，怎么就这么难缠！” 周主任对于陈丽姝也十分头疼:“是啊，咱们不管是货源还是人工都比她便宜，这样都拖不垮她，要是能有什么办法断了她的货源就好了。” 可惜南海涛的家庭背景，压根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刘晓婷听见周主任的话认真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亮了起来:“主任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 王成林和孙敏这两天因为刘晓婷找过两人谈话的事情，一直有些犯难。 刘晓婷让工人帮忙干活一件才给两毛钱提成，陈丽姝在这方面从来不吝啬，价钱是刘晓婷给的两倍，可刘晓婷毕竟在厂办当个小领导，虽然大家明面不说，可都知道这事背后还有周主任的关系。 “要不就答应了吧，做多做少的，总要应付一下，车间劳模现在可是他们给评，这可涉及到工资评定和年底奖金，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啊！”孙敏说着叹了口气。 如果答应了刘晓婷，那陈丽姝那头就肯定得推了，两口子干了这么长时间，每个月家里都有一百多块钱的收入，想想就这么没了实在让人心疼。 王成林点头:“毕竟工作要紧，一会儿你就去跟她说吧。” “一会儿就要吃晌饭了，我还是现在就过去吧。” 孙敏说着出去，一路去到刘晓婷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突然听见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传来，看一眼门没关严，孙敏顺着门缝看过去，正好看见刘晓婷坐在一个男人怀里，而那个男人正是厂里有名的混子，周主任的侄子周大成。 “……竟然敢欺负你，那就是不把我周大成放在眼里，这件事你放心，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孙敏听见两人的对话一阵胆战心惊，事也不说了，直接转身一口气跑回了车间。 第249章 瓮中捉鳖 “跟刘干事说了吗？”王成林看她回来，凑过去问。 孙敏看一眼周围，小声将刚刚听到的话同王成林说了一遍:“孩子他爹，这事咱们咋办啊？” 如果当做不知道肯定良心难安，可要是说了万一传到刘晓婷或者周主任耳朵里，那他们两口子以后就不用在厂子里干了。 王成林听见她的话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开口说:“不管咋说这么长时间咱们受人家小陈不少照顾，说啥也不能让她吃这个闷亏。” 孙敏点头:“行，等我找个时间过去跟她说一声。” 这天下班之后孙敏没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陈丽姝家。 “孙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陈丽姝笑着招呼一声，目光落在她还没来得及换的工作服上，不禁好奇的问:“才下班？” 孙敏点了点头，目光看一眼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不禁皱紧眉头有些担忧的说:“妹子，家里就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你男人都不在家？” 陈丽姝笑:“我爱人是军人，平时都在部队很少有时间回来。” 孙敏这才想起来，陈丽姝之前确实有说过。 陈丽姝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孙姐，是有什么事吗？” 想着人命关天，即便是拼着两口子丢工作的危险这事也得说了，孙敏一咬牙同陈丽姝把今天听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那周大成就是个无赖，仗着他叔的身份在厂里横行霸道，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如今又说要来收拾你，妹子你一个人在家实在太危险了，这不是儿戏，听姐一句，要么多找两个人陪着，要么就回村里避一避吧。” 陈丽姝听完孙敏的话，敛了脸上的笑，眼中更是闪过一抹狠戾。 大家做生意，各凭本事赚钱，刘晓婷竟然能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实在让人不耻。 “孙姐，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好意提醒，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陈丽姝看着孙敏真心道谢，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孙敏都冒着可能丢工作的危险过来提醒她了，她默默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上。 “都是邻里邻居的，再说你对我们家又这么照顾，提醒一下也是应该的。” 送走孙敏，陈丽姝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同时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 那个什么周大成如果敢来，她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周大成平时虽然横行霸道，做事却挺谨慎，一连跟了陈丽姝两天，知道家里只有她一个女的，便放松了警惕，这天晚上，独自一个人拎了一桶柴油翻墙进了陈丽姝所在的院子。 林齐一直留意陈丽姝院里的动静，看见有黑影翻墙进去，赶紧去推身边的丁晨:“别睡了，人来了！” “来了？”丁晨原本还有些迷糊，听见他的话一下子精神过来，立马翻身下床，不敢打扰孙淑珍和丁永峰，同林齐一起悄悄地摸黑出门。 顾兴东下了火车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这时候回村里时间太晚了，他便准备先去租住的小院住一晚。 借着朦胧的月色一路走到胡同口，刚往前走了没几步，敏锐的察觉到有个黑影正在爬自家院墙，神情一肃，三两步追过去，人已经翻过院墙跳进了院子里。 顾兴东站在墙边抬头看一眼，后退两步，猛地朝前助跑一步，双脚连蹬墙面，身体轻盈的直接上了墙头。 林齐和丁晨出门之后，刚要翻墙过去，突然看见院门处又出现了一道黑影。 看那黑影利落的翻上墙头，身体如同迅捷的豹子一般轻盈的落地，林齐和丁晨顿时色变。 对方竟然还有个厉害的帮手！ 可这会儿两人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尤其是林齐，只要有人敢威胁到陈丽姝安全，就算是拼上他这条命，他也在所不惜。 陈丽姝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听见有撬窗户的声音，人一下从床上起身，警惕的站在‘安全线’里面，同时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棍子。 两个屋子里她早就已经备好了‘大礼’，只等人一上门就来个瓮中捉鳖。 周大成轻轻松松撬开了面前的窗户，心里有些得意，先将手里的柴油桶提上窗台，然后双手撑着身子也跟着跳上去，借着昏暗的月光将屋子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墙角的那批布料上，顿时眼睛一亮。 迫不及待的跳到地上，随着“咔哒”一声响传进耳朵里，周大成只觉得脚面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啊——” 一声惨叫还未成形，周大成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头上一痛，整个人闷哼一声直接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顾兴东刚一落地就敏锐的察觉到另一侧院墙处窝着俩人，听见屋里的动静，神色蓦地一变，顾不得其它，三两步窜到窗户边，几乎没有停顿，单手撑着窗台直接翻了进去，刚要落地的时候突然察觉不对，眼角余光扫到地面上的东西，可惜再想收势已经来不及了，身体落地之前，脚尖生生换了个方向，同时单手撑地，原地做了个高难度的后空翻，堪堪落在了安全的空地上。 还来不及喘口气，身后突然一道劲风袭来，顾兴东快速的侧身避过，一个反手就要将偷袭的人擒住，眼角余光扫到是陈丽姝时，手上力道大减，抓着她的手腕朝怀里轻轻一带，直接将人抱了个满怀。 陈丽姝心里那个气啊，原本以为来一个就完事了，谁知道一下子竟然来了两个，而且明显后面这个十分不好对付，不但躲过了她精心布置的耗夹子，甚至连自己挥出去的棍子都没能碰到他一分一毫，这会儿竟然还不要脸的抱她，抬脚照着对方的下盘就踹了过去，突然听见耳边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是我。” 顾兴东？！ 陈丽姝还来不及高兴，窗边突然又跳进来两个身影，因为要躲避耗夹子，两人身形难免有些狼狈。 林齐站稳之后立马抬起手里的棍子，朝着陈丽姝身后的男人就冲了过去:“赶紧放开我陈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混蛋！” 第250章 开除 陈丽姝看着他扑过来，赶忙出声阻止:“林齐，自己人！” 顾兴东已经带着陈丽姝朝一旁避了过去，林齐朝前面踉跄一步才堪堪停住身形，又听陈丽姝说是自己人，不由得好奇的转过身子。 陈丽姝已经过去墙边将灯打开，猛然亮起的灯光让在场的几人都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三哥！”丁晨见过顾兴东一次，这会儿见他一身军装的站在屋子中间，立马高兴的叫了一声。 顾兴东听见他一声三哥下意识皱眉，不过到底没给孩子泼冷水。 陈丽姝看见林齐疑惑的眼神，笑着朝他介绍道:“这是我爱人顾兴东，你叫姐夫就行。” 然后又同顾兴东说:“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林齐。” “原来是姐夫，真是不好意思。”林齐反应过来，笑着道歉。 顾兴东朝他笑笑:“没事，干的不错。” 就冲刚刚林齐豁出命去也要保护陈丽姝，顾兴东对他印象就不错。 陈丽姝看着顾兴东不禁好奇的问:“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特意跟上面申请了半个月的假。”之前一直忙，已经好几年没休长假了，这次申请，上面很痛快就批下来了。 陈丽姝一听有半个月的假期，别提多开心了，拉着他还要细问，丁晨扫到地上躺着如同死猪一般的周大成，出声问道:“陈姐，这人怎么办？” 陈丽姝这才想起来还有周大成这号人，走到他跟前，看见他脚边倒着的柴油通，眸色一暗。 想不到刘晓婷竟然这么恶毒，如果她要是没有提前发现他们的意图，这么一桶柴油泼过来，烧毁的不但是布料，恐怕她也很难逃出去吧？ “你认识这人？”顾兴东过来，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开口问道。 “我不认识他，但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接着陈丽姝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顾兴东抬脚踢了对方两下，发现并没有要醒的意思，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把人送公安局吧？”丁晨开口提议道。 陈丽姝摇头:“送公安局太便宜他了，像他这种只能算未遂，到时候顶多在公安局多拘留几天，万一家里找找关系，说不定当天就能放了。” 陈丽姝可不想就这样轻易把人给放了，但一时又没想好该把人怎么处理。 顾兴东突然侧头，朝她温声说:“时候不早了，这人交给我，你先去睡觉吧。” “是啊陈姐，要不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姐夫还有丁晨，保证不让这家伙好过。”林齐一旁附和道。 “那好吧，你们也别拖太晚。”陈丽姝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最后看一眼地上的周大成，转身回了东屋。 因为周大成的事情她这两天晚上都没休息好，这回顾兴东回来了，她觉得特别安心，刚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甚至连顾兴东什么时候躺在她身边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陈丽姝是在顾兴东怀里醒过来的。 以往顾兴东要出早操，陈丽姝睁开眼睛人都不在身边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陈丽姝忍不住侧头好好的把人打量起来。 晨曦透过窗子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上，浓而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陈丽姝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忍不住小声感叹道:“好长。” 顾兴东睁开眼睛，看着她笑问:“好看吗？” “好看。”看着他横眉入鬓刀削斧凿的俊颜，陈丽姝真诚的赞叹道:“我男人最好看。” 顾兴东笑着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后起身:“你再躺会儿，我去做饭，吃完饭一起回村里。” 陈丽姝早已经睡饱了，跟着他一起穿衣服起身，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们后来怎么处理的周大成？” 顾兴东系扣子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说:“也没做什么，就好事做到底把人送回厂子去了。” 陈丽姝听见他竟然好心的还把人给送回厂子了，有些不甘心的说:“你们也太好说话了，像他那种无赖，好歹揍一顿再还回去。” 顾兴东笑笑没说话，穿好衣服转身去厨房做早饭。 …… “诶呀我的妈呀，这是谁啊，大伙快来看看，光天化日的，这，这不是耍流氓吗？” 一大早，青山服装厂门口就围了好多人，对着绑在树上的男人白花花的身子指指点点。 “我怎么瞧着这人有点眼熟？好像是周主任的侄子周大成！咋被人扒光了绑树上了？啧啧，看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定是得罪谁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回遭报应了吧，呸！” “咦？那是什么？”有眼尖的看见周大成脚边还放着张用砖头压着的纸，凑上去捡起来看一眼，赫然是一张他自己亲笔写的认罪书，下头还有落款和他按的手印。 “我周大成，因为叔叔周广江的关系，在厂里胡作非为，曾多次调戏……” 捡起认罪书的人立马高声念了起来:“刘晓婷和我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我们多次在办公室，库房，还有车间等多个地方发生过关系，她还利用职务之便倒卖……” 刘晓婷如同往常一样去上班，结果刚进厂里就看见大家对她指指点点，全没了往日招呼的‘刘干事’。 “哎，刘晓婷，厂长叫你去他办公室。” 一个往日看见她屁都不敢放的女职工竟然直接叫她名字，语气里还净是鄙夷，刘晓婷心里有气，心想先去厂长那，等回来再收拾她。 一路到了厂长办公室，一推门就看见厂长和书记阴着脸坐在正位上，旁边是周主任和另外一个领导，周大成满脸淤青垂头耷脑的站在另一侧。 “看看吧，这是什么？”厂长将手里的纸扔过来，刘晓婷疑惑的捡起来，当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几欲晕倒。 …… “也不知道周大成这事儿怎么解决了。”孙敏看着一旁的丈夫小声问。 上班的时候两口子都看见了厂门口发生的事情，两人没想到陈丽姝做事手段竟然这么狠辣利索，二人心里早已充满了佩服。 “没看见他那封认罪书，这事肯定不能善了，等着瞧吧。” 两人正说着，广播里突然传出声音:“广大职工同志们注意了，由于周大成和刘晓婷二人性质恶劣，兹厂里领导决定，予以二人开除处分……” 第251章 补身体 “诶呀，老三回来了！”李秀兰正在喂猪，一抬头看见陈丽姝和顾兴东进门，高兴的不行，随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便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 “妈。” “哎。”李秀兰应一声，眼睛直直的望着顾兴东:“黑了，也瘦了。” 顾兴东乐:“妈你肯定看错了，我跟之前差不多。” “你可别忽悠我，我自己儿子我还不知道？”李秀兰说着朝屋里高声喊道:“老头子，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顾守福听见声音出来，看见是顾兴东时，高兴的眼睛忍不住将人上下打量一遍:“这次能多待几天？” 顾兴东点头:“我跟上面申请了半个月的假，能好好在家陪陪你和我妈。” 一听儿子有半个月的假呢，顾守福不住的点头:“好好，能在家休息休息。” “我去自留地摘点菜去，中午吃。”李秀兰说着出门。 虽然时间还早，可她已经开始张罗午饭要做什么菜了。 两人回屋换衣服，陈丽姝忍不住笑着在他头上摸了两下:“你看爸妈多热情，你一回来就成了家里的香饽饽了。” 顾兴东抬手抓住她作乱的手训道:“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摸。” 听到这话陈丽姝嘟哝道:“是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呗。” 顾兴东轻嘶一声，伸手就往她腰上掐了一把，也没太用力，不过陈丽姝腰上的肉本来就敏感，被顾兴东搞得不由自主的想笑，赶紧躲开他的手:“别别，痒！” 顾兴东笑:“下次看你还敢犯上作乱。” 陈丽姝不接话了，回身去柜子里将他平时在家穿的衣服翻出来:“你慢慢换，我去给妈帮忙。” 外间，刘月敏听见李秀兰说要抓鸡，顿时眼睛都亮了:“妈，我帮你抓。” 家里的鸡平时都是留着下蛋的宝贝，也就过年的时候能杀只鸡改善一下。 自从陈丽姝去了省城念书，她可是好久都没尝到荤腥了，更别说吃鸡了。 “老二媳妇你快消停一会儿吧，月份小当心有啥闪失。”李秀兰看见她动作，赶忙出声制止。 正好陈丽姝和张芹从屋里出来，娘仨合力，很快就抓到了一只躲避不及的芦花鸡。 傍晚，顾兴业和顾兴国从镇上回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晚饭。 吃过饭，李秀兰瞄一眼正在收拾厨房的陈丽姝，回头去炕柜旁边捣鼓了半天，随后从里面拿了样东西出来，一路去了顾兴东那屋。 “老三，把这个喝了。”李秀兰说着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 顾兴东抬头，一眼看见玻璃杯里装着半节手指高的淡黄色液体，疑惑的接过去，凑近鼻子闻了一下，顿时一股浓浓的药酒味儿冲过来，顾兴东皱眉:“什么东西？” “我下晌的时候抽空去前院老李你大舅家讨的药酒，妈跟你说，你这身体啊，看着壮实，其实这几年风吹日晒的吃不好睡不好肯定亏空不少，你看你两个哥哥，还有老四一直在妈身边，那身体才是真壮实。” 其它三个儿子哪个不是刚结婚媳妇就怀上的，唯独老三，结婚都两年多了，媳妇的肚子愣是一点动静没有，虽说她平时不说，但其实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顾兴东听完她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妈你想啥呢，我这身体好着呢，根本用不上这东西。” 李秀兰见他往外推，顿时脸一沉:“我可告诉你，这东西可是我费了老鼻子劲才要回来的，多少人要人家都不给，你赶紧喝了，你别仗着年轻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晚有你后悔那一天，我……” 眼见着李秀兰就要长篇大论的说教起来，顾兴东无奈，只好一仰脖子将手里的酒喝了个精光。 药酒下肚，顾兴东只觉得一阵灼热顺着喉管一路下到了胃里，浑身都被激的隐隐有些发热。 李秀兰见状这才满意的笑起来:“正好放假这半个月就在家妈给你好好调理调理。” 想到什么出门之前又叮嘱道:“我给你喝药酒的事你可千万别跟你媳妇说，男人和女人不同，万一丽姝有压力就不好了。” 顾兴东点头:“我知道了妈。” 陈丽姝收拾好厨房，刚走到门口，顾兴萍突然从自己屋里出来叫道:“三嫂，你过来一下我问你个事儿呗。” 顾兴东本来就火力旺，喝了药酒之后更是觉得浑身燥热，听见门外陈丽姝的脚步还来不及高兴，听见了顾兴萍叫人皱了下眉:“丽姝，我拿回来的那本书你给我收哪儿去了？” 顾兴萍听见她三哥叫人，朝陈丽姝笑笑:“三嫂你先过去吧，我这儿不急。” 陈丽姝点点头，转头推门进去，一进屋就看见顾兴东身体绷得笔直的坐在炕边，额头上还沁着水光。 虽然天色渐晚，但屋里依旧有些闷热，陈丽姝也没多想，弯身去五斗橱里给他找书。 “拉开柜门就能看见，这么显眼非要叫我过来。” 陈丽姝说着将书递给顾兴东，转身刚要出门，突然胳膊一紧，整个人被大力朝后拽去，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里。 顾兴萍等了半晌不见陈丽姝出来，刚要去敲门，被一直留意动静的李秀兰叫住:“兴萍，过来给妈把线给分了。” “哦。”顾兴萍不疑有他，抬腿过去。 …… 一早，刘寡妇照例去了赵二狗家，刘大宝出事之后，她把所有可疑的人家都闹了一遍，最后发现嫌疑最大的就是赵二狗。 赵二狗一看见她又来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婶儿，我求求你了，你家大宝的腿真不是我打的，我要是真干了那事让我生儿子没屁眼，不得好死行不行？” 刘寡妇才不管他的赌咒发誓，一屁股坐在他们家门槛上:“大宝说了，这事儿除了你没别人，要么掏五十块钱这事就算完了，要不然我就天天过来。” 赵二狗心里气的不行，一开口就五十块钱，这老娘们典型活不起了要讹人。 “婶儿，把大宝兄弟腿打折的真不是我家二狗，那天我去找他回家的时候碰见陈家老大陈丽姝了，你想想你们两家的仇怨，这事儿肯定是她干的。”一旁赵二狗媳妇突然开口说。 刘寡妇听见她的话将信将疑的抬头:“你看见了？” 为了不让人再来闹，赵二狗媳妇点点头，言之凿凿说:“我真看见了。” “好个小娼妇！真是长能耐了，敢打我儿子，看我能让她把日子过消停的！”得知是陈丽姝，刘寡妇怒火中烧，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出了院门。 第252章 刘寡妇上门 陈丽姝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看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不禁脸上一红。 昨天折腾的太晚了，竟然起晚了，心里有些恼顾兴东起来也不说叫自己一声，手上动作不停，赶紧穿好衣服起身。 外间李秀兰和张芹她们已经吃过饭正在炕上做活，看见她出来，李秀兰笑着说:“饭菜都在碗架柜上面罩着，老三和你爸他们去山上下套子去了，估计中午之前就能回来。” “知道了妈。”陈丽姝笑着应一声，转头去了厨房。 “这个时候才起来，早饭都要吃现成的。”刘月敏看着她的背影不满地嘟哝一句。 李秀兰白她一眼:“老三媳妇难得放假休息，你别一天到晚就盯着别人，你才比她早起来多大一会儿？” 刘月敏不乐意的撇撇嘴:“人家有大能耐就是亲儿媳妇，像我们这种没本事的说点什么都是错，得了，我也不在你跟前碍眼了，我拿屋里做去。” 说完将手上的布料卷吧卷吧回自己屋去了。 听见她的话李秀兰手上动作一顿，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丽姝你个贱人，赶紧给老娘出来，背地里耍阴招，你个臭不要脸的缺了大德了！”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李秀兰趴窗台望一眼，发现是刘寡妇带着她的俩儿子过来了，脸色一沉，赶紧穿鞋下炕。 怕外人看见，张芹飞快的将两人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炕柜里，随后也跟着李秀兰一起出去。 “我说刘家的一大早你抽什么疯，要闹事也不看看地方。” “我闹事？姓李的赶紧把你们家老三媳妇叫出来，那贱人打折了我儿子的腿，我今天必须讨个说法。”刘寡妇瞪着不大的老鼠眼，目光恶狠狠的朝着屋里看去。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们家老三媳妇才回来几天，谁知道你家刘大宝上哪惹的一身骚被人敲了闷棍，你他娘的少上我们这找平衡来，我告诉你我李秀兰可不是好欺负的，别想把屎盆子随便往我儿媳妇身上扣！” “我扣屎盆子？都有人亲眼看见了还能有假？”刘寡妇掐着腰朝房门口的方向重重呸了一口:“姓陈的你别他妈当缩头乌龟，你个臭不要脸的小表子，敢打折我儿子的腿，有种你出来！” 李秀兰见她要往屋里冲，上去一把将人推了个踉跄，她可不是随便任人欺负的软柿子，虽说平时跟大家处的好看上去一派和善，可关键时刻决不含糊。 “你敢动我妈！”刘小宝见刘寡妇受欺负，上前一步瞪着眼睛看向李秀兰，仿佛随时要扑上来的架势。 “刘小宝你今天敢碰我妈一下试试，哪只手碰的我直接给你剁了！” 陈丽姝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刘小宝眼神冰冷的说。 李秀兰看见她出来顿时有些着急:“老三媳妇你出来干啥，就这小瘪犊子还想跟我呜呜渣渣的，我整不死他个王八羔子！” 刘寡妇搭见陈丽姝的身影顿时来了精神，眉毛一竖指着她质问道:“姓陈的，是不是你暗算我家大宝，套他麻袋把他的腿打折了？” 陈丽姝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都已经有人看见了，你想狡辩也没用，二百块钱，只要你肯掏二百块钱，今天这事就算完了，否则从今往后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嚯！” 前来围观的人群听见她说的数顿时嚯了一声。 “这刘寡妇还真敢狮子大开口，折一条腿就要二百块钱，他儿子那怕不是金腿吧？” “事情还没一定呢，再说就他们家刘大宝那德行，不定怎么招惹人家东子媳妇了，多好的一个闺女，这事要真是人东子媳妇干的，依我看打折腿肯定都是轻的。” 李秀兰听见刘寡妇的话气笑了:“我说王菊花，你要是活不起了就直说，都不如自己拿根麻绳娘仨串一块儿吊死算了，也省得你出来丢人现眼强。” 一开口就要二百块，都赶上生产队一年工分了，这个臭不要脸的！ 刘寡妇双手叉腰回道:“我活的好好的我凭什么去死？李秀兰我告诉你，这都是看在几十年邻居的情分上，这要是搁旁人身上，没有五百一千，这事都不能善了。” 这不要脸的程度李秀兰还真是见识了:“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谢就不用了，赶紧拿钱吧，不然我们娘仨只能赖在这不走了，正好往后的伙食都省了。” “好，我让你赖着不走！”李秀兰恨的牙痒痒，径直去了鸡笼子旁边，一把抄起平时扫鸡粪的笤帚，回头就朝刘寡妇劈头盖脸的拍过去。 “我让你个臭不要脸的来讹人，你真当我们老顾家好欺负，不走是吧？我今天就打的你出不去这个门！” 一笤帚落下来，刘寡妇顿时如杀猪似的叫起来:“杀人啦，顾家要杀人啦！” 刘小宝眼看自己妈受欺负，上前一步用力推了李秀兰一把。幸好张芹和刘月敏一直留意着，赶忙伸手将人扶住。 “我让你打我妈！”没能把人推倒，刘小宝不解气，抬腿还要再补一脚，张芹赶紧上前一步将人护在身后:“刘小宝你要干啥！” “啊——”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只见陈丽姝正居高临下的踩在刘大宝缠着绷带的左腿上，而刘大宝因为疼痛，整个人的脸已经扭曲在了一起。 “妈你没事吧？”陈丽姝朝着李秀兰的方向关心的问。 “我不妨事，一时大意被这小瘪犊子推了一下。”李秀兰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啥大事。 刘寡妇看着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刘大宝，心里又急又恨，身体如同炮竹似的朝着陈丽姝就扑了过去:“陈丽姝你个贱人，我今天和你拼了！” 新仇旧恨，刘寡妇此刻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陈丽姝早在她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眼看她到了近前，身体飞快的朝一边让了下。 刘寡妇冲劲儿太大收势不住，直直朝着陈丽姝身后的猪圈冲了过去。 第253章 我媳妇说不是 “咚！”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围观的人都忍不住轻嘶一声，听声就知道肯定很疼。 刘寡妇半天才从眩晕中回神，嘴里除了一股子铁锈味，似乎还有一块硬硬的东西，张嘴吐在手心里，赫然是一颗牙齿。 刘寡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门牙被刚刚那一撞给撞掉了一颗。 看着混血的牙齿，刘寡妇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不活了，大伙都来瞧瞧啊，老顾家一家子牲口八道的玩意儿，刘百穗你个死鬼死的早，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 “呦，这是唱戏呢？” 陈丽姝听见声音抬头，正好看见顾兴东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身后是顾守福和顾兴民。 “兴东。” 顾兴东朝她点点头，目光落在刘寡妇母子三人身上:“刘婶儿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顾兴东虽然脸上带笑，可看向他们三人的眼睛却黑沉的可怕。 尤其刘大宝和刘小宝兄弟俩，想起上次顾兴东送他们俩去公安局的事情至今还心有余悸。 刘寡妇指着陈丽姝当先道:“你问问你媳妇都干了啥？这贱人……” 顾兴东听见她这话，瞬间敛了嘴角的笑，眸光锐利的射向刘寡妇。 刘寡妇生生打了个寒噤:“她，她套大宝麻袋，还把大宝腿打折了！” 顾兴东侧头:“是你干的吗？” 陈丽姝委屈的摇头:“不是。” 顾兴东转头再次看向刘寡妇:“我媳妇说不是。” “她说不是就不是？你们是两口子你自然向着她，肯定是因为我去学校找陈丽媛，所以陈丽姝这臭不要脸的贱人才会对我下黑手，当时我就应该……啊！” 刘大宝话没说完，受伤的腿上再次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这次比陈丽姝踹过的时候还疼，甚至比刚被打折那会儿更疼，剧烈的疼痛让他干张着嘴，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骂谁呢，嗯？” 顾兴东弯下身子看着他，声音不疾不徐的说。 刘大宝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顾兴东见刘寡妇母子三人不吱声了，直起身子同院子里看热闹的大伙笑笑:“都是误会，大伙都散了吧。” “是啊，没啥好看的，都该干啥干啥去吧。”顾守福摆摆手，直接开口赶人。 众人一看确实没什么热闹可瞧了，纷纷转头离开。 眼见人都走光了，顾兴东看向没动的刘家母子三人:“等我请你们出去？” 他嘴里虽然说是请，可刘寡妇娘仨却知道，真要等他动手，三人绝对讨不了好。 刘寡妇不甘心的狠狠瞪了陈丽姝一眼，同刘小宝一起扶着刘大宝离开了。 “三弟妹，刘大宝的腿真不是你打折的？”刘月敏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前问道。 依照陈丽姝的性格，刘月敏觉得这事多半就是她干的。 陈丽姝笑:“刘大宝好歹是个男的，我哪有那本事套他麻袋？刘家那娘仨根本就是脑袋不好使，别人说什么都信。” 刘月敏撇嘴:“她不是说有人亲眼看见了？” 李秀兰皱着眉头训道:“人家老三媳妇都说不是了，我发现你是不是缺心眼？上赶着把屎盆子往自家人身上扣？” 这事不管是谁做的，反正不能是老三媳妇，不然以后说出去大伙得怎么看她？ “老婆子，这是一早打的野鸡，晚上给大伙炖上吧。” 顾守福说着将手里的野鸡递过去。 李秀兰看见野鸡顿时眼睛一亮，把鸡接过去高兴的说:“这东西好，一会儿我再去秤一斤干豆腐，晚上再拌个凉菜。” 傍晚，李秀兰把野鸡宰了，熬了整整一大锅鸡汤，又贴了一锅饼子，完事还拌了个凉菜。 很快顾兴业和顾兴国从镇上卖完东西回来，张小菊也从供销社下班，一家人开始准备吃晚饭。 “哇，奶，竟然有鸡汤喝！”顾松顾林几个疯玩的孩子到了饭点回家，看见桌子上一大盆鸡汤顿时眼睛都直了。 “你爷和你三叔他们去山上下套子逮的。”李秀兰说着给大家盛汤。 “妈，熬汤干啥啊，就这么一点肉，你咋不跟土豆啥的一起炖了，咱们还能借借味儿。”顾兴民拿起汤碗喝了一口，好喝倒是好喝，可就是不实在。 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口人，每个人拢共才能分一碗汤外加两三块鸡肉。 “吃啥不是吃，有吃你就吃。”李秀兰说着将一碗加了‘料’的汤碗递到顾兴东面前。 她跟人打听过了，中药鸡汤大补身体，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怀疑，所以才特意熬了鸡汤。 顾兴东只喝了一口就察觉到自己的鸡汤不对劲，不过看着李秀兰殷切的眼神，还是装做若无其事的一仰头直接喝了下去。 结果一顿饭还没吃完呢，整个人的额头就开始冒汗，浑身都好像被火烤的似的热的他难受。 陈丽姝留意到他的不对劲，疑惑的凑过去小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随着她的靠近，毫无征兆的一股馨香钻入鼻端，顾兴东的身体瞬间绷得笔直，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天太热了。” 陈丽姝点点头:“今天的天确实有些闷，估计要下雨了。” 她预计的果然没错，天擦黑的时候外面突然开始电闪雷鸣，很快倾盆大雨也随之泼了下来。 外面虽然下着雨，却挡不住室内不断攀升的热度。 一直到深夜，两个交织在一起的身影才渐渐分开。 一场大雨，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停，下午的时候顾兴萍嚷嚷着要去河边摸嘎啦，几个小的也都嚷嚷着要跟着一起。 “三嫂，咱们一起去吧？”顾兴萍挽着她的胳膊晃了两下。 面对顾兴萍的邀请陈丽姝有点动心。 毕竟闷了一上午只能在家里做活，她确实想出去转一圈，刚要点头同意，就听李秀兰说:“才下过雨河水多急啊，几个小的万一照看不到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顾兴东看出陈丽姝的想法，笑着说:“妈，正好我想吃鱼了，要不我带几个小的去网鱼吧？” 李秀兰一听有他陪着，哪有不同意的，不过还是不忘叮嘱一句:“注意点安全，小的就在河边待着，不行下水。” “哦，太好了！”顾松和顾林几个小的顿时原地一蹦三尺高。 第254章 老鼠屎 很快顾兴东准备好箩筐和网兜，三个大人和几个小孩子就一起出发去了河边。 雨过天晴，明艳的太阳照在清澈的河水上反射出粼粼波光，远处还能看见有几只鸭子悠哉悠哉的浮在水面。 几人到了河边，陈丽姝和顾兴萍挽起裤脚开始摸嘎啦，顾兴东则带着几个小的去兜鱼。 整整一个下午，陈丽姝和顾兴萍一共摸了大半筐嘎啦，顾兴东和几个孩子也抓了五六条鱼。 回去的时候，两人顺道给陈家也送去一些，剩下的拿回家里，顾兴东收拾鱼，陈丽姝将嘎啦全部放在盐水里泡着去泥，大概浸泡一个小时左右，等到清理的差不多了，开始取肉留做备用，又去自留地摘青椒，准备做青椒炒嘎啦肉。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正准备吃饭，村里多时不用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请注意，晚上七点大家准时到大队部集合，一起商量一下村里通电的事情……” “村里要通电了？” 顾兴萍听见这个消息激动的不行，毕竟煤油灯总是没有电灯来的亮堂，而且点一晚上煤油灯，第二天鼻子里熏的黑乎乎的，一点都不干净。 陈丽姝听了也非常高兴，村里通电不光是照明，对于村里以后的发展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还是通电好，咱们晚上做活也亮堂，我听说别的通电的大队人家还有买电视机的呢。” 张芹也有些激动，没有电灯光线不好，都影响她晚上缝衣服。 见她们三个有说有笑，刘月敏忍不住泼冷水:“通电有通电的好，不通电也有不通电的好，恐怕光是电费就得不少钱。” 李秀兰点点头:“一度电恐怕得不少钱吧？” 顾兴东笑:“市里一度电也才几分钱，除了晚上，家里平时也没什么用电的地方，肯定用不上多少钱。” 现在用电基本上就是照明，加上灯泡功率普遍都不高，家里用的话五瓦十瓦的也够了。 李秀兰想想也是，笑说:“一盒火柴还得二分钱呢。” 吃过饭，锁上院门，一家人开始往大队部去。 张长河眼看着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个别没来的也不等了，抬起鞋底磕了下手里的烟袋锅走上前。 “我前两天去公社商量了一下，村里通电不光对大家好，对咱们村也有好处，首先就说打米点，通了电咱们就能用机器操作，再也不用人推磨了……” 张长河列举了好几个例子，眼看大伙神情越来越激动，这才开始说重点:“通电还是要靠大家。我之前去公社打听过，从他们那扯线，因为咱们地势的原因，中间埋设电线杆什么的，除却费用，还要大伙出力。” “会计已经算过了，咱们村一共一百二十八户，均摊每户二十块钱左右就行。”大队长孙玉柱补充道。 他话音刚落，大伙就开始议论起来。 “二十多啊？家里哪有那闲钱？” “是啊，这才年中，粮食都没下来呢，这通电虽然好，可通了之后，还不是要缴电费……” 听着众人的议论，张长河出声将人打断:“有钱的交钱，没钱的话就从工分里扣，年底一起清算。” 大家一听可以从工分扣，顿时长舒口气，不让立马掏钱就行，于是大家纷纷点头赞成。 刘寡妇听着众人的议论，眼睛看向陈丽姝和顾家人，眼底闪过怨毒，扭头同张长河高声说:“我家没钱，谁愿意扯线谁扯线，反正我家不安电，那劳什子电线也别想从我家那过。”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她家不通电，这电线也别想从她家过，看老顾家还能得意个屁！“这刘家的怎么这样？” “诶呀，那就是个老鼠屎搅屎棍。” “我说王菊花，你家不通电就算了，你凭啥拦着不让从你家那过？你让我们后头这些人家怎么办？”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忍不住开口说。 “是啊，你总得考虑下大伙吧？我们后头这些人家咋办？” 她们跟顾家一样，都住在刘家左边，刘寡妇这么一闹，后头一串都跟着遭殃。 “我管你们咋办？不行你们就研究研究，把我家那份钱给出了，要不然别想从我家那过。” 大伙儿集资给她出钱？这不是摆明了臭不要脸的无赖作派么。 李秀兰心里那个气啊，刚要开口被陈丽姝拦住:“妈，跟这种人犯不着置气。” 刘寡妇看众人都不说话了，心里那个得意，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不远处的陈老太看见还能有这样的操作，混浊的眼珠转了转，当即表示，她家也不出钱了，电线也不能从她家过，除非想通电的人家也帮她把电线钱出了。 陈老太话一出口，立马换来后头一连串的讨伐。 几个村干部看着刘寡妇和陈老太，心里气的直咬牙，可就算再气，他们不掏钱，这事摆明了干不成。 硬来肯定不行，除了继续做思想工作，似乎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丽姝你别拦着我，这老娘们就是欠收拾，自己不好过她还挡着咱们，我今天非好好揍她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妈，咱们消消气，跟她这种无赖不值当咱生气，我有办法治她。” “三嫂，你有啥办法？”顾兴萍一听她有办法，顿时好奇的开口问道。 陈丽姝笑笑，上前几步同张长河说:“长河叔，既然刘家不同意电线走他们家，到时候就在院外多架一根电线杆，多出来的费用我出，不过以后他们家再想用电，也绝不允许接我的电线。” 为了能尽量节省电线长度，电线杆都是架设在每家院里尽可能靠近房子的地方，既然刘寡妇想用这招逼他们，陈丽姝干脆直接把他们家甩出去。 她话一出口，别说刘寡妇，陈老太也跟着愣了一下。 大伙反应过来，纷纷附和:“对，咱们宁可多出钱把他们绕出去，他们也别想占我们一分钱便宜，太缺德了！” 第255章 借钱 “绕什么绕？凭什么不给我家通电？你们这帮子黑心烂肺的没一个好东西！”刘寡妇一听大伙的话直接骂了起来。 “我说刘寡妇，是你自己说的不想出钱，还不让电线走你们家的，你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人群里有看不下去的，忍不住呛声道。 刘寡妇一噎，梗着脖子说:“我不过就是说说，你们还真当真了？” 张长河听见她的话开口问道:“那你是同意通电年底扣工分了？” 刘寡妇撇撇嘴，悻悻的说:“大家都通，差了我家可不好使。” 陈老太一看刘寡妇闹了一通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识相的没再开口。 不过，一旁的张春华却把陈丽姝刚刚说的话听进去了，连多出钱的话都说了，这说明啥？说明她手里肯定有钱。 想想陈满囤家这两年的变化，盖了新房子不说，几个到了年纪的孩子该送去上学就送去上学，尤其老二陈丽媛，更是去了镇上念书，就凭陈满囤两口子那窝囊样，这中间肯定都是陈丽姝起的作用。 想至此，张春华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陈满囤两口子，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扭头同陈满仓小声说了几句，陈满仓听后不住的点头，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妈，宝柱媳妇如今又怀上了，往后家里孩子越来越多，现在住的这房子恐怕就不够用了，再说这破土房一到下雨天就漏雨，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了。” 从队上回来之后，张春华状似无意的开口说。 一旁的陈满仓叹一口气:“啥也别说了，都是我没能耐，害的老娘和儿子都没能住上敞亮的大砖房。” 陈老太听他提到大砖房愣了一下，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住大砖房。 她都已经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自己住啥都无所谓，可她大孙子和曾孙子不行。 “我这手里多少还攒了点，你们要是想盖房子缺钱，就拿去用吧。”她手里还攒的还是陈满囤两口给的孝敬钱，虽然不多，可好歹能帮点是点。 陈老太手里有多少钱陈满仓一清二楚，听见她这话面露难色:“妈，我跟春华手里的钱之前都给孩子们成亲用的差不多了，你那点钱更不好干啥，和一起顶多能盖个老二家那样的土胚房。” 陈老太听见他提起陈满囤，一直半耷拉的眼皮动了下。 …… 自从那天开完会说要通电的事，队上动作很快，没出两天就开始组织人手准备伐树。 伐下来的树归大队，但树上的树枝却可以归社员。 这时候农村没有煤，冬天取暖全靠柴火和树枝，一颗大树光是树冠晒干了就能出不少柴火，所以刚一接到通知，各家就都开始准备起来了，男人们去伐树，女人孩子们也跟着一起准备抢树枝。 天太热，陈丽姝怕日头上来晒得受不了，特意在头上裹了条丝巾，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顾兴东看见她这造型顿时乐了:“你这不像去干活，倒像是去做贼。” 陈丽姝瞥他一眼:“笑话吧，等我也晒得跟村里其它女人一样黑你就傻眼了。” 顾兴东上前两步，弯身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没事，管它黑的白的只要是你我都爱。” “三嫂你准备好了吗？”顾兴萍冒冒失失推门进来，一眼看见自家三哥正在亲自家嫂子，‘呀’的叫了一声，红着脸转过身去。 顾兴东直起身子，若无其事的往外走:“下次进屋记得敲门。” “知，知道了。”顾兴萍结巴一句，见他走了，才转头去看陈丽姝，当看见她的造型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也觉得很夸张？” 顾兴萍笑着摇头，想了一下说:“就是，就是看你这造型挺别致的。” 村里女人戴头巾干活是常有的事，只是猛然看见陈丽姝这扮相觉得挺好笑的。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丝巾摘下来。 很快一家人跟着大伙一起去了山上。 “大姐！” 陈家几个小的看见陈丽姝过来全都高兴的跑过去，看到她身边的顾兴东，乖巧的叫道:“姐夫。” 顾兴东目光落在还没他膝盖高的陈丽姿身上，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笑着逗她:“你这么一点跟过来能干什么啊？” 陈丽姿急了，皱着小眉头说:“我，我捡树几。” 顾兴东顿时乐了，点了下她的小鼻子说:“我们丽姿可真能干。” 很快人员到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开始忙碌起来。 一天下来大家就把树伐了个七七八八，高强度劳作不光男人们累，女人们也累的有些直不起腰，唯一兴致盎然的也就只有疯跑着的孩子们。 虽然累，但成果也是显著的，看着院子里快要堆成小山的树枝，一家人都很欣慰。 晚饭是张小菊从供销社下班回来做的，过水面条。陈丽姝太长时间没干活，体力严重跟不上，晚饭没吃多少便回了自己屋。 顾兴东进来的时候发现她正躺在炕上哼哼，笑着上前:“怎么跟小猪似的，都学会哼哼了？” 陈丽姝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下:“少在那说风凉话。” 同样干了一天活，偏顾兴东就跟没事人似的，体力这东西人和人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顾兴东顺势攥住她的小腿:“我给你捏捏，不然明天更疼。” 随着顾兴东手上用力，陈丽姝只觉小腿上一阵酸疼，可疼过之后，又觉得很舒服，渐渐的困意袭来，整个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妈，你咋过来了。” 吴春梅正在家洗衣服，看见陈老太进门，笑着起身。 陈老太剜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咋，我自己儿子家，我还不能来了？” 吴春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下，迎出来的陈满囤忙开口说:“妈，孩子他娘不是那个意思。” 陈老太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陈满囤两口子进屋。 到了屋里，陈老太突然开口说:“我这年纪大了，也没几天好活了。” 陈满囤听见这话急了，忙接话道:“妈，你看你身体这么硬朗，我跟孩子她妈还没好好孝敬你呢。” 陈老太掀了掀眼皮，看着吴春梅皮笑肉不笑说:“你这连个香火都没留下，我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吴春梅被戳中伤痛，讷讷的不敢开口。 陈老太见火后差不多了，才开口说:“咱们老陈家就宝柱这一根独苗，如今他媳妇又怀上了，正好家里房子也有年头了，你大哥两口子商量着想盖个砖房。” 听见陈满仓两口子要盖砖房，陈满囤真心替他们高兴:“这是好事，定在哪天开工了吗？我好过去帮忙。” 陈老太就看不上他这不开窍的样子，忍着气道:“你大哥家盖房子钱有些不凑手，你看看手上有多少都拿出来。” 第256章 没有 陈满囤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有些为难的说:“妈，大哥家盖房子我倒是想帮忙，可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没有余钱呐。” 陈老太原先只要孝敬粮，可从今年初开始，除了粮食还要钱，一个月五块钱，这事根本不敢跟陈丽姝说，只能两口子勒紧裤腰带挺着。 陈老太听他推脱当即脸一拉:“那几个丫头片子都有钱上学，到了你大哥这头盖房子这么大的事就没钱，你们两口子到底知不知道哪头重要？咱们老陈家可就宝柱这一个孙子，丫头片子上那么多学干什么？花那冤枉钱最后还不都是贴给了外人！” 吴春梅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一旁小声说:“妈，孩子们上学的钱一直都是丽姝给出的。” 陈老太心想果然是那小牲口帮的忙，掀开眼皮看向夫妻俩:“既然大丫头有，那就跟她借点，自己大伯家盖房子她总不能不管吧？以后起了大砖房，她在娘家腰杆也硬。” 陈满囤抬头:“妈，大哥家要用多少钱啊？” 想到来时张春华说的，陈老太开口说:“有多少帮多少，宝柱毕竟是她兄弟，要不就拿五百吧，以后宝柱也能念着她的好。” 五百？ 陈满囤和吴春梅齐齐愣了一下，两口子就是不吃不喝，一年也攒不上这么多钱。 “妈，一下子借这么多，丽姝恐怕也没有啊。” 陈满囤刚开口，陈老太立马指着他鼻子骂道:“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想住个宽敞点的砖房，你自己没能耐生不出儿子，让你跟那死丫头借你还推三推四的，早知道当初把你生下来我就应该扔尿桶里溺死！” 陈满囤两口子见她发火，再不敢开口。 …… 这天林齐过来送布料连同取衣服，顺道给陈丽姝带了一封信。 陈丽姝接过来扫一眼落款是王艾香，猜测可能是说那批衣服的事情。 送走林齐之后，陈丽姝回屋将信打开，大致看了一眼，果然说的就是前不久周斌带过去的那批衣服的事。 一共二百多件，根本没用上一天的时间就卖完了。 王艾香除了这个好消息，其实也是有点着急希望陈丽姝能尽量多运一点过去。 现在形势陈丽姝根本不敢大张旗鼓招工，一切都得等到年底，只要十一届三中全会一召开，她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把信收好，陈丽姝也没着急回，下周顾兴东假期结束，正好两个人就一起回省城了。 刚要起身出去，就听见外间陈满囤跟顾守福说话的声音，陈丽姝忙拉开房门走出去。 “爸？” 陈满囤朝顾守福打声招呼，转身朝陈丽姝这头过来。 陈丽姝知道可能是有什么事，回身将人带回自己屋里。 “……你大伯家要盖房子，手里的钱有些不凑手，所以我就想着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钱，借给他们使使。” 隐去陈老太上门的事情，陈满囤开口商量道。 陈丽姝皱眉:“他们要借多少？” 陈满囤看一眼她表情，错开目光犹豫着说:“五，五百。” “五百？！” 陈丽姝摇头:“没有。” 三分钱一块砖，农村盖房子还不需要人工费，一栋砖房下来顶多一千多块钱，结果陈满仓一开口就是借一半，开玩笑呢。 陈满囤为难的说:“丽姝，毕竟是你大伯家，你手里要是有就帮帮他们吧。” “爸，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他们让你来跟我借钱自己躲在后头不出面，以后这借出去的钱我找谁要？” “不能，这可是五百块呢，不是小数，他们不能不还。” “还不还我都没有。”陈丽姝说着看向陈满囤:“都说有多大能耐揽多大活，既然他们手里没钱，那就等有钱了再说呗。” 陈满囤听见她说没有，愣了一下:“你咋可能没有呢，这么长时间你也赚了不少吧，再说姑爷每个月还有津贴……” 他话没说完，陈丽姝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我做生意的事你跟我大伯家说了？” 陈满囤连连摆手:“没，这么大的事咋可能往外说。” “爸，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五百块钱，光是我大伯他们一家子的人品我就信不过。” 陈丽姝说着停顿一下，继续道:“还有你刚刚提到兴东的津贴，那是什么钱？那是你姑爷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染着他的汗水呢，我自己都舍不得动，谁也别想打那钱的主意。” 陈满囤被她说的有些羞愧，呐呐的点点头，半晌才开口说:“那我咋跟你大伯他们说啊？” “我一个上学的学生，现在连工分都赚不了，全靠兴东的津贴过活，省城花销多大？哪有闲钱往出借？” 陈满囤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 “啥？她没钱？”陈老太听见陈满囤的回复，气的音调都拔高了好几度。 “那小瘪犊子就是个白眼狼，她不姓陈？以后婆家有个什么事，不指望娘家给她撑腰？这王八羔子……” 陈老太骂了一通，看见陈满囤一直耷拉着脑袋不吭声，知道这就是个榆木疙瘩三棍子敲不出个屁，指望他是不行了，只能先回去找大儿子两口子商量商量。 陈满仓两口子听到陈丽姝不愿意出钱，心里也是窝着一股火，甚至连陈满囤两口子都记恨上了。 可陈丽姝不愿意借，他们也不能去她兜里抢去。 “孩子他爹，那现在可咋办啊？”张春华着急的看向陈满仓。 自从两口子提盖大砖房的事，陈宝柱两口子就活心了，甚至这两天都出去联系材料去了。 “都在家呢？”两口子正在犯愁钱的事，刘寡妇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春华正没主意，忍不住将这事儿跟她说了。 刘寡妇听了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砸吧一下嘴说:“你还别说，这事儿赶巧，说不上我还真能帮上你们的忙。” “你有啥好办法快说说！”张春华听见她的话眼睛一亮，忍不住催促道。 第257章 喝药了 “我有个朋友，家里有亲戚不能生孩子，正想着抱一个回去，原本说如果是男孩，愿意给出一千块钱，我要是帮着说和说和，看我面子女孩应该也行，就是价钱肯定没这么高。” 张春华几人听见她的话心思顿时活动起来。 陈满囤家一连生了七个丫头片子，多一个少一个肯定都没什么关系。 陈满仓开口说:“二弟家条件差，养活几个孩子也吃力，正好有这个机会，也别说能不能换钱，咱们也算是帮她们减轻负担了。” 张春华点头:“丫头养大了早晚也是别人家的，老二两口子以后老了还不是得指望宝柱照应着。” “那家条件咋样？”陈老太凑近几分说。 刘寡妇笑:“大娘，人家为了个孩子都愿意出一千块钱呢，你说条件还能差了去？” …… 这天下午，吴春梅正在家做饭，一抬头就看见陈老太领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进门。 “这是长岭公社的，你叫郑大嫂就行。” 陈老太简单介绍一下，目光在院子里寻摸一圈，最后落在酱缸旁边玩耍的小小身影上，张嘴想叫孩子过来，可到嘴边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这个孙女叫啥。 “老七过来。” 陈丽姿听见有人叫自己，抬起肉乎乎的小脸，看见是陈老太，扔了手里的东西，一溜烟跑到吴春梅身后，抱着她的大腿怯怯的不敢开口。 小孩子最是敏感，一个人对她喜欢还是不喜欢总是凭本能就能感觉出来，每次陈老太看他们姐妹几个的眼神都好像带着刺，陈丽姿虽然还不到三岁，却也能感受到这个奶奶不喜欢她。 吴春梅见陈老太难得对孙女有好脸色，忙将躲在身后的陈丽姿拉出来，笑着说:“小七，你奶叫你呢，快吱声。” 可任由她怎么提醒，陈丽姿就是抿着嘴不吭声。 吴春梅生了七个丫头，老七陈丽姿和陈丽姝长的是最像的，想到那个牲口八道的玩意儿，陈老太对陈丽姿也失了耐心。 一旁的郑婆子目光落在陈丽姿身上，心里不住的点头，觉得不管是年纪模样都非常好，抱回去讨喜不说，养两年以前的事就都不记得了。 “他婶儿，觉得咋样？” 郑婆子满意的点点头:“我看中。” 吴春梅看两人打量货物一样打量着陈丽姿，顿时心里一突，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陈老太开口说:“知道你们家条件不好，这不别人给介绍了个人家，两口子生不出孩子，就想抱个孩子回去养，也不白抱，对方愿意给六百块钱。” 吴春梅听见她的话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一把将陈丽姿抱在怀里:“妈，这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咋可能用孩子来换钱！” 陈老太有些不耐烦的说:“什么换钱，那家条件好，以后孩子不用跟着你们遭罪，去那头就是享福去了。” 家里就是再穷再难，吴春梅也没想过要把孩子送人，听见陈老太的话一个劲儿摇头:“不行，妈，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送。” 这么多年吴春梅什么时候敢在她面前敢说个不字，今天竟然当着外人的面下她面子，陈老太顿时气血上涌，指着她骂道:“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了？自己肚皮不争气，一连生了七个赔钱货，自己身体还不好，全家都指望满囤一个人，你们娘几个是想活活拖累死他？” 陈满囤抗着锄头从自留地回来，刚一进院门就看见陈老太指着吴春梅骂，吴春梅哭红着眼睛，陈丽姿更是吓的在她怀里哇哇大哭。 “妈，这是怎么了？”陈满囤赶紧快走两步过去。 陈老太看见他回来了，不等吴春梅开口，自己先把事情说了一遍:“满囤你说吧，是要孩子还是要你妈，你要一心只想着你的小崽子，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 陈满囤听完她的话额头上的汗唰的一下掉下来，直到汗水刺了眼睛才抬手抹了一把。 “妈，丽姿咋说都是我闺女，也是你孙女，咋能用她换钱呢？”日子再苦，就算吃糠咽菜好歹一家人在一起是个全乎的。 “好，你是选你的崽子不要你妈了，我不活了！”为了大孙子的大砖房，陈老太这次是豁出去了，一转身直接对着身后的门框就撞了过去。 “砰！” 随着砰的一声响，陈老太额头立马撞出了一块淤青。 陈满囤见她真的去撞柱子，顿时吓的魂飞魄散，赶紧上前将人一把拖住:“妈你这是干啥啊，你要活活逼死儿子啊！” 陈老太撞了那一下，一时眼冒金星，半天才缓过来一点。 又见他过来拦，挣扎着作势还要去撞，嘴里不住的嚷嚷着:“我做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没儿子以后还不是得靠宝柱，你别拦着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一头是亲妈，一头是自己的亲闺女，陈满囤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放在油锅里煎了，恨不得自己撞墙死了才好。 “哇，妈妈——” 母子俩正在拉扯，房间里突然传来陈丽姿撕心裂肺的哭声，陈满囤回头，发现吴春梅不在，突然眼皮一阵剧烈的跳动，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松开陈老太就往屋里跑去。 顺着陈丽姿的哭声跑进东屋，当看到躺在地上的吴春梅和她旁边倒着的农药瓶子时，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陈老太听见情况不对，和郑婆子对视一眼，两人也赶紧进屋去瞧，当看见口吐白沫的吴春梅时，顿时吓的三魂没了七魄。 尤其郑婆子，这都闹出人命了，根本不敢多停留，赶紧转身撒丫子跑了。 陈老太也是白了一张脸，心里又惊又怕，顾不得额头上的伤，转头跟着郑婆子一起溜了。 陈丽姝和顾兴东刚从山上回来，今天两人收获颇丰，除了野菜她还采了半篮子蘑菇，顾兴东逮到个兔子窝，一串劫了三只大肥兔子。 两人还没到院门口，就看见李秀兰慌慌张张的迎过来:“老三媳妇不好了，你妈喝农药了！”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手里的篮子一下掉在地上。 第258章 上门算账 众人七手八脚将吴春梅抬到马车上，她整个人已经脸色发紫，呼吸困难了。 “这样不行，恐怕马车不等到地方人就已经不行了。”村医赵福江看着吴春梅的情况有些担忧的说。 陈满囤听见他的话眼前一黑，要不是旁边有人眼疾手快给搀扶住，恐怕就直接坐地上了。 “都怪我，都怪我！”陈满囤懊恼的揪了两把头发，眼睛也开始湿了起来。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大军不在，咱们也没人会开拖拉机。”张长河也急的不行，偏儿子有事去了老丈人家。 顾兴东和陈丽姝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 目光落在吴春梅发紫的脸上，陈丽姝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似乎连呼吸都忘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顾兴东紧了紧被他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手，上前一步，沉着冷静说:“五叔，你先给人催吐，长河叔，我会开车，咱们先去取拖拉机。” 张长河听见他的话连连点头:“好好，拖拉机就在大队部后头停着呢，咱们这就过去。” 见人走了，陈丽姝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了，很快跟赵福江一起给吴春梅催吐。 没过多久顾兴东开着拖拉机过来，众人帮忙将吴春梅抬上车，陈丽姝和陈满囤也跟着上了车。 因为是开车，路上节省不少时间，很快吴春梅就被送进了县医院的抢救室。 顾兴东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焦急的眼神心疼的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温声说:“别担心，会没事的。” “兴东，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陈丽姝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声音闷闷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丽姝，咱们送来的及时，放宽心，肯定不会有啥事的。” 张长河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满囤媳妇平时不吱声不吱气的，谁知道越是老实的人干起事来竟是不要命。 一旁的陈满囤坐在走廊的长条椅上，头深深地埋着，一声不吭。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随着抢救室的门被打开，守在外面的众人全都齐齐的看过来。 “大夫，我妈怎么样了？”陈丽姝焦急的开口询问道。 “送来的还算及时，已经给病人洗过胃了，只是食道和胃粘膜都有灼伤，暂时先不能进食，最近一段时间尽量吃流食。” 听见吴春梅没有生命危险，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吴春梅一连在医院打了三天吊瓶，才终于出院了。 “妈，你可回来了，你没事吧？还痛不痛？”几个小的看见她回家，高兴的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妈没事，你们在家这几天有没有听二姐的话？” 陈丽娟抢着回道:“我们都听二姐的话，就连七妹都学会自己穿衣服了。” “妈妈，我，我听话！”陈丽姿张开双手想要让吴春梅抱她。 陈满囤弯身将她抱起来:“老闺女，你妈身体还虚着让她去炕上休息一会儿。” 说完，陈满囤又回头同陈丽姝和顾兴东说:“丽姝，兴东你们在医院也陪了三天了，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吧。” 陈丽姝点头:“爸妈，我跟兴东就先回去了。” 两人一路出了院门，陈丽姝却并没有回顾家，而是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兴东不解:“上哪儿去？” 陈丽姝抿了抿唇角:“找我奶算账去！” 陈老太不但把主意打到老七身上，还把她妈逼的喝农药，既然搅的她家里不好过，索性这日子大家都别过了。 陈满仓家，知道吴春梅今天出院，陈老太正坐在院里骂陈满囤两口子骂的起劲。 看见吴春梅喝了农药，陈老太当时是真的吓到了，可后来听说人没事，顿时又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关系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老二一家子好所以才提出来把那小崽子送给人养，根本就是吴春梅自己想不开。 “要我说二弟妹这事办的可真是，孩子是她的，她当妈的不同意，谁还能真把孩子抢走了不成？也不知道寻死觅活做给谁看。”张春华忍不住接话道。 “这贱人就是嫌我命太长，竟然拿喝药吓唬我，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她前脚死后脚我就给我儿子再说一个，说不定明年还能再生个孙子出来。” 陈丽姝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心头的火苗一下子燃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陈老太跟前，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襟就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陈老太冷不防看见陈丽姝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嗷一嗓子喊出声来:“你个王八羔子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奶。” “你还知道你是我奶？你刚刚说的那是人话吗？我妈就是因为你差点没命了，你可倒好，仗着自己是长辈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连一点悔改的心思都没有，你还是人吗你，我真恨不得扇你两巴掌。” 陈老太见她说着朝自己抬起手，顿时一阵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快来人啊，杀人了！亲孙女要杀她奶了——” 眼见着陈丽姝一巴掌就要落下，顾兴东赶紧一把将人抱住提到一边:“丽姝冷静点，你可不能动手，不然咱们可就从有理变成没理了。” “什么有理没理，你看她那副倚老卖老的样子，明明自己做错事了还死不悔改。”陈丽姝挣扎两下没没挣脱开，心里又急又气，抬头看着他高声质问道:“顾兴东你到底站在哪边？” 顾兴东:“我自然是站在你这头。” 陈丽姝现在身份不比旁人，她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平时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万一传出去殴打长辈，以后名声可就完了。 一旁的陈老太看他们有所顾忌，更加肆无忌惮的高声嚷嚷起来:“大家都来看看，我们老陈家生了个牲口八道的玩意儿，她竟然要打我！” 陈宝柱和陈满仓听见动静从后院过来，尤其陈宝柱，听见陈老太的话知道陈丽姝竟然想打陈老太，顿时火冒三丈。 尤其一想到自己的大砖房就是因为她不肯借钱才泡汤的，而且还惹出这么多事，现在他们一家出去大家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胸口更是窝着一股火。 抬手对着陈丽姝就打了回去:“这里可是我家，还轮不到你个丫头片子来撒野！” 第259章 还可以更狠 顾兴东刚刚将人拦住，一抬头看见陈宝柱冲过来，眼神陡然凌厉，抬起一脚直接踹在陈宝柱胸口。 看似随意的一脚，却让陈宝柱径直飞出去四五米远，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在墙上，才勉强停下身形。 随着陈宝柱被踹飞出去，陈家院子里好像被按了消音键，陈老太叫嚣的声音没了，陈满仓和张春华全都半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脸的不可置信。 “宝柱啊！”陈老太率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朝着大孙子奔过去。 陈宝柱就是她的命根子，现在看他倒在地上，陈老太顿时心如刀绞。 张春华也反应过来，快跑到陈宝柱身边，费力的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一脸担忧的问:“宝柱你咋样啊？” 陈宝柱勉强站起身体，只觉得被顾兴东踹过的地方又闷又痛，气血上涌，眼前更是一阵阵冒金星。 陈丽姝见他痛苦的五官还有打颤的双腿，不禁有些担忧的小声问:“不会有啥问题吧？” 顾兴东抬手摸了摸她头顶:“放心，我手上有准头。”伤筋动骨不至于，但肯定要吃点苦头。 张春华见儿子疼的半天说不出话，抬头一脸愤怒的看向顾兴东:“顾老三，我们家宝柱好歹是你大舅哥，你怎么能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顾兴东无动于衷:“还可以更狠。” 看着张春华气的发紫的脸，陈丽姝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张春华现在完全是敢怒不敢言，刚刚顾兴东那毫不留情的一脚已经让她彻底见识到他的狠戾，万一真要把人惹怒了，他们只会更遭殃。 顾兴东上前两步，目光落在陈老太身上，后者对上他黑沉的眸子下意识哆嗦一下:“你，你要干啥？” 顾兴东勾起唇角，道:“放心，好歹我跟丽姝还得管你叫声奶。” 见他这么说，陈老太暗自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就见他目光落在陈宝柱身上，漫不经心的啧了一声:“啧，大舅哥你这体格好像不太行啊？” 陈老太有些傻眼，这话啥意思？陈丽姝一旁笑着接话道:“兴东，你这当人妹夫的，不行就好好帮他锤炼锤炼。” 锤炼锤炼？ 刚刚那一脚已经要了她大孙子半条命，要是再来两下，那她大孙子还有活路吗？ “陈丽姝你这小牲口，我们老陈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们干脆要了我的命得了！”陈老太捶胸顿足，心里却已经止不住害怕起来。 “丽姝啊，那天的事都是你奶不对，人岁数大了难免会犯糊涂，明天，不，一会儿我就让你大娘买两样东西，带着你奶去看看你妈，顺道给她赔礼道歉。” 陈满仓算看出来了，顾兴东绝对不是好惹的，再这么死咬着不松口，他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陈老太一听让自己去道歉，立马跳起来叫道“让我给那姓吴的道歉？门都没有！” “妈！”陈满仓看陈老太到现在还拎不清，气的声音都抬高几分:“你想看着你大孙子出事啊？” 事关她大孙子，陈老太瞬间好像被戳破的气球，喉咙里的声音也全都闷回了肚子里。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以后要是让我知道谁再打我家的主意，我豁出命去也要追究到底！” 陈丽姝扫了院子里的几人一眼，丢下一句，扭头拉着顾兴东一起转身离开。 …… “你俩回来了？”李秀兰正在做活，看见两人进来，停下手里的动作关心的问:“丽姝你妈咋样了？” “人没什么大事，大夫说还得慢慢调养。” 李秀兰点头:“农药那东西太霸道，这次遭了大罪，是得好好养养。” 想到什么抬头李秀兰又问:“这个点了你俩吃饭没有？早晨家里没剩饭，要不我去给你俩再做点吧？” 顾兴东见她说着就要穿鞋下炕，赶忙将人拦住:“妈，不用，回来之前我们在镇上吃了。” 听见两人吃了，李秀兰这才作罢:“累坏了吧？你俩快回屋歇着吧，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顾兴东点点头，同陈丽姝一起回屋去了。 “还生气呢？”看着她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顾兴东开口问道。 陈丽姝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点憋屈，总感觉心里这股火没发出去。” 像陈老太这种人，就应该好好揍她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恨。 顾兴东挑眉，笑着提议道:“那不然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陈丽姝白他一眼:“你又没惹到我，我可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没事，在我这里你可以不讲理。”顾兴东说着去拉她的手，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这里怎么样？” “哪有像你这样上赶着讨打的？”陈丽姝抽了一下没抽回，无奈只好抬手给了他一下，却并没用力。 顾兴东捂着被她捶过的地方，佯装痛苦的倒在炕上，陈丽姝被他拽着猝不及防跟着一起躺倒在他怀里。 “乖，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顾兴东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陈丽姝依言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兴东，你说生儿生女真的那么重要吗？” 吴春梅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一直觉得低人一等，所以才会被陈老太和张春华压制一辈子。 “我要是也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别胡思乱想了。”顾兴东侧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放心吧，只要是你生的，就是给我生个蛋我都喜欢。” 陈丽姝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才下蛋呢。” “呵……” 困意袭来，陈丽姝渐渐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不在身边，侧头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天空阴阴的，似乎随时都要下雨。 抬手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起身推开房门出去，发现大家竟然都在。 “幸好赶回来的及时，不然真的要被大雨拍在外面了。”顾兴业抹了把脸上滴落的雨点，话音刚落，外面豆大的雨滴开始密密匝匝的砸下来。 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快，没一会儿功夫院子里就下冒烟了。 到了傍晚一家人吃过晚饭，院外的壕沟已经被雨水流平了，院子里也积了好大一汪子水。 “今年这雨水还真大，再这么下下去，恐怕有人家的房子要遭殃了。”李秀兰看着房檐上不断流淌的水流，感慨一句。 第260章 报应 现在的房子都是土胚房，有的年头多了本身一下雨就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更何况是这种一下就这么长时间的大暴雨。 陈丽姝看着雨幕突然想起来，好像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陈家房子没能经受得住被大雨冲塌了。 当时她在陆家过的并不好，即便知道了消息，可手里没钱根本帮不上娘家忙，陈老太和陈满仓更不可能伸出援助之手，后来还是队上看不下去，帮忙出劳力给重新造了一个。 雨一直下了一夜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中午的时候陈丽姝正在房间里做活，突然听见外面陈丽媛说话的声音传来。 “大娘，我找我大姐。” 这时候陈丽媛还冒雨过来，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陈丽姝赶忙迎出去:“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陈丽媛笑着朝她扬了扬手里的信:“大姐，我考上省城的中专会计专业了！” “真的？快给我看看！”顾兴萍听见她的话一下子跑过来，拿过陈丽媛的通知书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才抬头有些羡慕的说:“丽媛，你可真厉害。” 两人朝夕相处了一个月，陈丽媛一直刻苦学习，成绩也是年级前几名，她就不行，如果当初她的成绩有陈丽媛这么好，她也不考高中了，念两年中专她就可以参加工作赚钱了。 陈丽姝接过陈丽媛的通知书看了一眼，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不管中专还是大专什么的，最起码她的命运从此以后将迎来不一样的开始了。 “爸妈说我考上中专了要庆祝一下，让我叫你和姐夫晚上过去吃饭呢。” “行，这么高兴的事情，我跟你姐夫说一声下午就过去。” 说完通知书的事，想到什么，陈丽媛又说:“大姐，大伯家的房子塌了。” 陈丽姝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风太大，树刮倒的时候砸了半边房子。让他们到处使坏，这就是报应！只可惜那老妖婆命大，怎么没能把她直接埋了。”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秀眉轻蹙，忍不住板起脸训道:“好歹是咱奶，你别没大没小的，以后说话注意点。” 陈丽媛气不过:“就她也配当咱们奶？害的咱们家还不够惨？” 陈丽姝无奈摇了摇头:“你这性子得改一改，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行，你看我笑出来了吗？” 陈丽媛愣住，一旁的顾兴萍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 陈满仓家，陈老太看着露天的房子和不住灌进屋里的雨水，气的骂了半个多小时。 陈满仓早已经听得不耐烦:“妈你可少说两句吧！” 一场大雨，房子被砸塌了不说，陈宝柱结婚时候买的大衣柜也被雨水泡了，二百多块钱的物件，一家人早已经心疼的什么似的。 先前一心想着盖大砖房，根本就没有脱土坯，后来又没借着钱，这事也就耽搁了，现在出了这事，再想盖房子，没有一两个月是别想了。 “你们听说了吗？陈满仓家房子被大树砸塌了。” “要不说人办事别那么绝，你说那么多倒了的树，偏就只砸了他们一家，陈老太逼的儿媳妇喝农药，这不就是报应来了。” 陈丽姝对于村里人的议论毫不知情，随着顾兴东假期临近结束，她也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这次除了他们两个，还多了个陈丽媛，她要去省城上学，现在已经八月份了，眼看要不了一个月就要开学，正好可以先去她那里住段时间。 “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鞋，城里买的可不赶自己家做的舒服，兴东训练回来穿脚上也能放松放松。”李秀兰从炕柜里拿出来三双自己纳的懒汉鞋。 “妈知道你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兴东有你照顾我也放心。” 总感觉儿子好像昨天才回来，一忽悠说走就又要走了。 陈丽姝知道她舍不得，把鞋接过去之后笑着说:“妈，等今年秋收之后你跟我爸一起去城里住段时间，那头百货公司就有四五层呢，还有公园，好多上了年纪的人每天都去公园遛弯。” 孩子真心邀请自己，李秀兰心里高兴，却还是笑着拒绝道:“你还要上学，兴东工作也忙，我可不去给你们添乱了。” 一旁的刘月敏听见李秀兰说不去，顿时急的不行:“三弟妹你放心，等秋收之后我带妈一起过去，有我陪着肯定没问题。” 李秀兰听见她的话忍不住白她一眼:“秋天你肚子都多大了？还你带着我，我可跟你操不起那心，你还是给我在家消停待着吧，心思倒是不少。” “妈你看你说的，我那会儿不过才六七个月，人家还有把孩子生地里的呢，我这月份算个啥？再说我这辈子还没去过省城呢。” 李秀兰说不过她，只好说:“到时候再说。” …… 陈家，吴春梅也在给陈丽媛收拾行李。 “妈，大姐说到时候去她那儿她再给我做床被褥，现在带这么多东西坐车不方便。” “到了省城什么都贵，一斤棉花都比咱们这贵好几分钱，再说家里有就先带着，省的花那冤枉钱。” 吴春梅说着又将暖水壶和脸盆一并用网兜给她装上。 看着地上的一大堆东西，吴春梅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丽媛考上大学了，大家都羡慕家里出了两个大学生，却不知道这中间的花销有多大，说是学校有补助，可哪里都需要钱。 吴春梅目光落在其它几个小的身上，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和顾兴东一起去陈家接陈丽媛。 “东西太多，要不我去送一趟吧。”陈满囤看着两大包东西，开口说。 “没事爸，我跟丽姝没拿多少东西，二妹这点不算什么。”顾兴东说着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个行李包轻松提了起来。 陈满囤见状，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省城别忘给家里来封信。” 眼见着孩子要走了，吴春梅站在一旁忍不住红了眼眶，几个小的也是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姐姐，满眼的不舍。 同家里人挥手告别，三个人一路去到镇上，买的当天中午的火车。 第261章 遇险 陈丽媛第一次坐火车，心里又激动又好奇。 这次比较幸运，火车没有晚点，三人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后，顾兴东又将行李一一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 三个座位，两个挨着，另一个在对面，陈丽媛主动坐去了对面跟另外两个人一起坐。 因为是小站，停留的时间不长，很快火车就慢慢悠悠的开始动起来。 “闺女是第一次坐火车吧？” 陈丽媛身边一个五十几岁的妇人看见她不住的朝外面张望，主动搭讪道。 陈丽媛回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是啊。” 陈满囤两口子虽然长的一般，但陈家女儿全都长的不错，除了陈丽姝比较出挑，其它几个也都各取优点。 妇人看着她的眼睛闪了一下，随即又将目光落在对面陈丽姝和顾兴东身上。 为了出行方便，顾兴东并没有穿军装，但多年从军本身就自带一股刀锋般凌厉的气质，一看就不像是好相与的。 不过陈丽姝的容貌实在太出挑了，甚至让人有几分移不开眼。 早在妇人打量两人的时候，顾兴东和陈丽姝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面那两位你什么人？我看你们一起上的车。”妇人笑着问。 “我大姐和姐夫。” “哦。”妇人点点头，原来还是一对姐妹花，心里不禁更加高兴起来。 这趟运气不错，像这样相貌的姐俩可不好碰，要是卖去那有需要的人家，肯定能大赚一笔。 “你们准备到哪儿下车？我这有从家带的瓜子和花生。” 妇人说着从包里拿出用报纸包的一包瓜子花生，打开后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热情的招呼三人来吃。 “火车上能碰见也是缘分，我也有两个闺女，我一看见你们姐俩就觉得特别亲切。” “谢谢，我们上车之前刚吃过东西了。”陈丽姝笑着拒绝。 妇人没想到她会拒绝，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又抓一把塞到陈丽媛手里:“不值几个钱，火车上多闷啊，有你这闺女还能陪大娘说说话。” 陈丽媛被她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去看陈丽姝。 为了安全起见，上车之前陈丽姝特意交代过，少跟陌生人说话，对方给的东西更是不能碰。 陈丽姝看着妇人的动作，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眸子不自觉冷了几分:“大娘，我妹年纪小脸皮薄，她不想吃您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妇人听见她的话，知道她是个谨慎的，怕露了马脚万一引起对方的怀疑接下来的事情不好进展，只好作罢。 随着火车有节奏的“哐当”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陈丽姝靠在顾兴东的肩膀渐渐睡了过去，顾兴东也开始闭目养神。 陈丽媛望着窗外看了半晌，很快就对大同小异的景色失了兴致，从书包里拿出本书开始安静的看起来。 期间，妇人起身出去一趟，没过多久又坐了回来，大家都以为她是去厕所了，根本没有在意，却不知道在她坐下没多久，两个陌生的男人也随之坐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顾兴东拍了下陈丽姝的胳膊将人唤醒:“吃点东西再睡吧？” 陈丽姝睁开眼睛，抬手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快七点了，想不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得这么沉，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我去打点热水。”顾兴东说着起身。 陈丽姝将挎包里的水瓶拿出来递给他，顺道将李秀兰给带的馒头和茶叶蛋一并拿出来。 三个人就着热水简单吃了一口，吃过饭之后，因为已经睡了一下午，陈丽姝已经再睡不着，便也拿了本书，靠在座位上看了起来。 妇人看着一直在看书的姐妹俩，目光不着痕迹的又落在对面坐姿端正完全看不出一点困意的顾兴东身上，心里暗暗着急起来。 之前她就已经跟陈丽媛确定过，三人要在省城下车，奈何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真等到明天三人下车一切就都晚了，必须今天晚上就得把人弄到手。 夜渐渐深了，呆坐了一天的人们开始困顿起来，整节车厢里逐渐安静下来。 陈丽媛收好书本，看一眼对面闭目靠在一起的陈丽姝和顾兴东，默默的起身，绕过身边熟睡的妇人，一路往厕所走去。 就在她刚刚离开没多久，一直装睡的妇人倏得睁开眼睛，朝着旁边的同伴看了一眼，对方朝她点点头，起身尾随陈丽媛过去。 陈丽姝下午的时候睡多了，因此到了夜里其实并不太困，早在陈丽媛起身的时候她就睁眼睛看了一眼，也许是看见妇人还在，所以并没有往其它地方想，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忽悠一下再次睁开眼睛，发现陈丽媛还没回座位，身体一下子坐直几分。 “怎么了？” 顾兴东睡得并不踏实，她一动，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丽媛去厕所了还没回来。”陈丽姝说着起身:“不行，她第一次坐车，我还是去看看吧。” 顾兴东点头，看着人朝车厢一头走去，刚要收回目光，突然看见距离他们座位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起身，先是若无其事的朝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跟在陈丽姝身后一起朝前走去。 顾兴东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太对，站起身刚要跟过去，对面一直装睡的妇人突然一把将人拉住:“快来抓小……” 顾兴东黝黑的眸子瞬间染上寒霜，抬手一把掐住妇人的脖子，硬生生将她后面的喊声卡在喉咙里，声音冷凝道:“让开。” 妇人吓了一跳，只觉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越收越紧，仿佛随时都能把她的脖子掐断。 妇人为了保命，只能松开拽着他衣服的手。 顾兴东毫不客气的将人一把惯在地上，快步朝着陈丽姝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陈丽姝一路到了厕所门口，伸手推了一下发现门是锁着的，抬手敲了两下:“丽媛？” 发现没人回应，她又加大力度敲了两下，声音也不自觉高了两度:“丽媛？” 就在她准备敲第三遍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旁边过来一人，以为是路过的，下意识朝旁边让了一下。 第262章 紧迫 正等着人过去，突然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自己袭过来，陈丽姝本能的弯腰屈膝，身体一矮，堪堪躲了过去。 对方反应也很快，一击不成，直接伸手去抓陈丽姝的头发，另一侧也有人抄上前，将陈丽姝的去路封死。 就在对方手指要碰到陈丽姝头发的时候，突然觉得后颈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陈丽姝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迎面一道劲风扫过，另一侧封住她去路的男人闷哼一声，捂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 顾兴东：“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丽姝摇头，神情里带着几分焦急:“厕所门反锁着，我敲了几下一直没有回音。” “这里有我看着你去叫乘警。”顾兴东话音刚落，捂着脸倒地的男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顾兴东膝盖顶着他的后背用力一压，人再次跄倒在地动弹不得。 “我这就去。”陈丽姝说着快步去寻乘警，这时候几人闹出来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车厢里的其它人。 尤其在妇人追过来时看见同伴被制服的时候，先前还有几分害怕，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立马高声嚷嚷起来:“大伙都来瞧瞧啊，这里有个小偷偷了我的钱想跑，人家好心帮我追，他还把人打伤了——” 像他们走南闯北干这一行已经不止一年两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像顾兴东这种虽然能打又怎么样？到最后吃亏的还得是他自己。 众人听见妇人的叫声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这男的我刚刚看见了，偷了那女的钱就想跑，那女人想喊还被他掐脖子了，啧啧，当时瞧着神情那个凶狠呦。”同节车厢的一个女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我就是帮忙抓小偷的，没想到竟被他给揍了。”被顾兴东控制在脚下的男人反应过来，开始装模作样的朝大家诉苦。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做这种事，今天咱们这么多人，就不信他能把咱们都打了，火车距离下一站还有十几分钟，咱们一起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去！” 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指着顾兴东义愤填膺的说。 顾兴东扫他一眼并不搭理，而是转身抬手敲了下一直紧闭的厕所门:“躲在里面滋味不好受吧？识相的赶紧把门打开，别等我动手把门踹开。” “哎我说你这人也太嚣张了……” “闭嘴！”顾兴东一个眼神扫过去，眼镜男顿时噎了一下。 “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这头脑一热跟着瞎凑热闹。”顾兴东说完一句，身体朝后站了一步，刚要抬脚去踹厕所的门，陈丽姝正好带着两名乘警和一名乘务员一并过来。 “人就在里面？”其中一名乘警看一眼现场状况，侧头看向陈丽姝。 陈丽姝点头：“对，幸好我们发现的及时。” 乘警听后神情严肃的点点头，每年发生在火车上的偷窃拐卖多不胜数，这帮人手段多样，行为恶劣，一直让他们恨的牙痒痒。 顾兴东看见乘警打量厕所的门，主动将位置让给对方。 围观的人看事情确实不简单，全都屏息看过来。 随着“砰”的一声响，厕所的门应声打开。 “啊！”里面一个女生如同受惊的兔子，惊呼一声，一个转头直接躲在了一旁一个男人的怀里。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躲在厕所里，神情还如此慌张，大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先前在做什么。 陈丽姝看着面前的两个陌生人一下子白了脸。 乘警回头：“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陈丽姝摇头：“不是。” “我就说我们是冤枉的，这人是小偷，这位同志，是他偷了我的钱，还想污蔑我们是人贩子，你可得给我们这些好人做主啊！” 妇人似乎早就知道厕所里的人不是陈丽媛，高声同乘警哭诉起来，但看向陈丽姝和顾兴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陈丽媛不在厕所里，陈丽姝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懵，心里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们已经把人弄下车了。 顾兴东看出她的想法，低声说：“上一站是两个小时前，那时候二妹还在，下一站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人一定还在车上。” 陈丽姝努力稳住心神，点了点头：“是，带着丽媛那么大个人，他们肯定不敢走远，一定就在附近，咱们分头去找。” 妇人听见两人的话眼神慌了一下，赶忙上前一步将人拦住：“你们不能走，偷了我的东西还反咬一口，不是说厕所里藏着人吗？现在大家都看见了，当着乘警的面你们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谁也别想走。” “偷了东西还污蔑人，我好心帮忙反倒成了他们嘴里的拐子，我上哪说理去，当着大家的面，你们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妇人的另一个同伙在另一侧将人拦住。 “这都什么人啊，长的人五人六的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摆明了做贼心虚想逃，大家把人盯住了千万别让他们俩跑了。”眼镜男再次义愤填膺的开口。 “对，千万不能让人跑了，这种人就得送去公安局严惩！” 乘警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伐，看向顾兴东和陈丽姝：“两位同志……” 他刚张嘴，面前突然被怼了张证件，乘警稍微后退一些，当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蓦地神情一肃，抬手对着顾兴东敬了个礼，然后回头同随行同事说：“你先将人控制住，小刘，去通知各节车厢乘务人员，人没找到之前千万不能让任何人下车。” 他的同事听完之后，立马将妇人和另外两个男人控制住，乘务员小刘赶紧转身去传达消息。 “走，我跟你们一起去找。” 眼看距离火车进站还有不到十分钟，大家务必争分夺秒。 随着乘警话音刚落，顾兴东朝左，陈丽姝和乘警朝右开始快速的找起人来。 戴眼镜的男生没想到顾兴东是军官，知道自己误会了人，通红着一张脸，看几人各自分开去找人，忙追着顾兴东的方向：“同志，丢的人长什么样？我帮你们一起找。” 昏暗的车厢里大家都在闭目养神，好多人甚至还蒙着头睡，可这会儿陈丽姝找人心切，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一边道歉一边挨个座位仔细的看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分钟都在度日如年，越是找不到人陈丽姝的心里越是着急，尤其感受到火车的速度已经渐渐慢下来，陈丽姝绷紧的神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第263章 获救 就在她想要继续查看下一个座位时，前面不远处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突然扶着一个一身花布衣服的女生起身。 一开始陈丽姝只扫了一眼并不在意，因为陈丽媛今天穿的是一件枣红色格子衬衫，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女生的下半身时，愣了一下。 花布衣服女生穿的裤子正是她给陈丽媛做的黑色七分裤。 因为裤腿的位置两侧有蝴蝶结，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不可能那么凑巧就有人跟她穿一模一样的裤子。 “前面那位，请等一下。” 陈丽姝的话刚一出口，明显感觉那个年轻女人脚步滞了一下，紧接着好像没听见一般，架着旁边的人快步往门口走去。 一旦车停下来，车门打开，她就可以直接带着人下车了，下了车钻进人群，加上天又黑，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 陈丽姝见对方越走越快，三两步追上前，一把将人拽住，这时她也看清楚了女人扶着的人正是陈丽媛。 只是可能被人下了药的缘故，人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就在这时乘警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我妹妹生病了，我着急带她下车去看病，你拦着我做什么？”女人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是你要找的人吗？” 陈丽姝点头，上去一把将陈丽媛从对方手里抢过来，乘警顺势将女人控制住。 “丽媛，醒醒。”有人让座，陈丽姝将人扶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并且伸手轻轻拍了拍陈丽媛的脸颊。 陈丽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陈丽姝和周围的人时还有一瞬间的迷茫，等到想起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顿时吓白了一张脸，看着陈丽姝哆嗦着嘴唇说：“大姐，我去上厕所，身后有人捂住我的嘴……” 陈丽姝一把将人抱住，有些自责的说：“都是大姐不好，没把你照顾好，没事了，咱们没事了。” 人找到了，另一头的顾兴东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火车很快停了下来，乘警将几名罪犯一并交给车站的工作人员。 天渐渐亮起来，过了最初的惊慌和害怕，陈丽媛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但经历过这次，大家明显情绪不高，更没什么胃口。 要下车的时候，乘警突然来到三人的座位旁，同顾兴东握了握手，有些激动的说：“刚刚接到消息，你们帮忙抓到的那几个人是流窜多地的拐人团伙，作案无数，行事十分狡猾，警方一直很头疼，你们这次算是帮了大忙了，感谢，十分感谢。” 顾兴东客气道：“我们也没帮什么忙，反倒还要谢谢你们，不然人也不能这么顺利找到。” 两人又寒暄几句，乘警才转身离开。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快两点了，刚一出站，陈丽媛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之前去镇上念了一个月的书，镇上的学校和楼房已经让她很稀奇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省城可以有这么多人，这么多高楼，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可为了不给陈丽姝丢人，她一直忍着没开口，直到坐上公交车跟陈丽姝他们一起回了军属区，看着面前的楼房不禁有几分激动。 “姐，我还是第一次进楼里面呢。”站在家门口的时候，陈丽媛小声说。 乡里没有楼房，镇上住的也是平房，镇上的百货公司是楼房，可她从来没进去过。 陈丽姝笑：“咱们家在一楼，等过两天我带你去市里转两圈，再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三人进了屋里，陈丽姝让顾兴东先去把陈丽媛的东西放在她的房间，自己去把屋里的窗户全都打开。 “喵呜。”刚推开窗户，立马有个黑影跳上窗台。 “你怎么那么机灵知道我们回来了？”陈丽姝稀罕的使劲儿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似乎对于两人的‘抛弃’行为还有怨念，‘大王’头一转，直接背对着陈丽姝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上。 “大姐，这就是你说的大王？好可爱。”陈丽媛看见肥嘟嘟的‘大王’稀罕的不行，伸手也想去摸一下，谁知‘大王’后腿一蹬，悄无声息的落在外面的地上，回头不屑的看了陈丽媛一眼，然后扭着肥臀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丽姝看出陈丽媛的失落，安慰道：“你别搭理它，那就是个人来疯，典型的有奶就是娘，等你拿了好吃的，它自然就过来了。” “饿了吧？姐这就去做饭。”三人除了早晨的时候勉强吃了一口，一直到现在都没吃饭呢。 陈丽姝说完转身去厨房，拿了盆子出来准备去窗前摘菜，结果刚到地方，发现上面除了两个手指长的青椒，其它全都被人摘走了。 知道家里有菜，下车之后三人是直接回了家，根本没买菜。 陈丽姝犹豫着刚要去把那两个青椒摘了，身后传来赵贵英的声音：“弟妹，是不是没菜了？” 陈丽姝回身笑着点点头：“是啊，回来的有点突然。” 家里半个月没人，也不能看着菜烂在地里，估计是周围的邻居摘着吃了。 赵贵英指了指自家菜园子：“我家那园子里有，喜欢啥自己摘去。” 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嫂子。” “都是邻居这有什么谢的，相中啥自己摘。” 有了赵贵英的话，陈丽姝摘了两颗小白菜和两个西红柿，准备回家做汤面。 吃过饭，顾兴东看出两人都有些精神不济，知道昨晚的事情姐俩几乎没怎么睡，主动起身收拾厨房，让两人回屋里好好睡一觉去。 陈丽姝这一觉一直睡到天擦黑才醒过来。一旁的顾兴东正靠着床头看书。 “你没睡一会儿啊？” “眯了一会儿。”顾兴东侧头，见她要起身，伸手拉了一把。 陈丽姝借着他的手劲儿起来，独自坐了一会儿，觉得清醒了，才起身下床。 去到外间发现陈丽媛的房间静悄悄的，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发现人还在睡，转身去了厨房。 先把面和好准备一会儿烙饼，陈丽姝才把陈丽媛叫起来，然后去做饭。 第264章 算计 第二天，顾兴东去队里报道，陈丽姝和陈丽媛在家里开始收拾屋子。 等到把所有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还有衣服都洗的差不多了，林小月抱着吴岩来串门。 一个多月没见着，小吴岩又长大不少，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什么都特别新奇，天气热，藕节似的胳膊露在外面，此刻正嘬着手指一脸懵懂的看着陈丽姝。 “我们小吴岩都长这么大了，快给我抱抱。”陈丽姝稀罕的将他抱在怀里。 吴岩到了她怀里不哭不闹，而是转了个身子继续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林小月进屋，看见陈丽媛时笑着说：“这是你妹吧？跟你长的一样好看。” 陈丽姝点头：“今年刚考上中专，开学要过来这头上学，正好就提前先把人带过来了。” 说着回头同陈丽媛说：“叫嫂子。” 陈丽媛乖巧的叫道：“嫂子好。” 林小月听见陈丽媛是要过来念书的，顿时羡慕的不行：“弟妹，你们家的孩子都是怎么教的？一个两个念书都这么好。” “穷人家的孩子知事早，除了上学这一条路也没有旁的路能走。”陈丽姝抱着小吴岩和她一块儿坐下。 吴岩看见妈妈，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扭着身子咋呼着小手一个劲儿朝林小月“啊啊”叫。 叫了两声看林小月不动，开始委屈的撇着小嘴，眼巴巴的看着她要哭不哭。 “你可真是我亲儿子，好不容易松快一会儿，一刻也不让我得闲。”林小月无奈，只能起身把他给接过来。 陈丽姝笑：“快了，大一大会走路就好了。” “对了，咱们这儿开了家军人服务社你知道吗？” 陈丽姝摇头：“什么时候开的？” “快有半个月了，东西不多，就卖一些针头线脑啥咱们日常用的，前段时间还招人来着，可惜我得照顾孩子，根本没办法去。” “卖菜吗？”陈丽姝问：“家里没菜了，不然我还得去市里买。” “不卖。”林小月说：“我倒是知道哪有卖的，就咱们附近的村子，他们自留地种的菜，可便宜了，我也是听其它军嫂说的，不然为了点菜来回跑市里太麻烦了。” 陈丽姝不禁眼睛一亮：“那一会儿真应该去看看。” “现在天凉快我也没什么事，正好带你过去。” 很快三人拿上网兜一起出了门。 “弟妹，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刚出单元门，正好迎面碰见不远处的王玉芬抱着孩子回来，旁边跟着魏小丫。 挺长时间不见，王玉芬整个人变化挺大，要说以前眼神里带着怯懦，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阴郁。 林小月回道：“我们去买点菜。” 王玉芬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吴岩身上，眼眶一红，没说什么抱着孩子带着魏小丫上楼了。 “她家老二早产，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奶也不够吃，三天两头生病，花了不少钱了。”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不禁有些唏嘘。 想到什么，林小月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我听说他们家这段时间正在打听想把这孩子送走呢。” 陈丽姝一惊：“送走？不要了？” 林小月叹口气：“三天两头生病花钱，又是个丫头，为了这事魏老太太天天骂，连累的我家都不得清净，你回来了就好了，我终于能出来躲躲了。” 不然光是喂奶就够她头疼的，吴岩越来越大，吃的也多，偏魏家还天天找她帮着奶孩子，看着哇哇哭的孩子，拒绝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林小月带着两人一路去了经常买菜的那家，陈丽姝买完菜，看见那家还养鸡，就又买了一些鸡蛋。 傍晚，顾兴东回来，看见桌子上摆了两菜一汤，笑问：“去市里了？” “没有，今天去附近村里买的，特别便宜，一斤比市里便宜好几分钱。” 顾兴东快速的去洗手，很快三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另一头魏家，魏刚吃过饭就回屋了，王玉芬看一眼魏老太，又扫了一眼怀里跟小猫差不多的孩子，装做不经意的说：“妈，我今天带二丫看病回来的时候碰见对门顾家的了。” 魏老太对于那次陈丽姝下她面子的事还耿耿于怀，耷拉着眼皮扒拉完最后一口稀饭，才呸了一声骂道：“长的跟个狐狸精似的，尖嘴猴腮浑身没有二两肉，一看就不像好人，提她干啥？你有那闲心赶紧把孩子照顾好，自己肚皮不争气，还给我们老魏家生了个讨债鬼，一天到晚哭个没完，啥好运道都被这小崽子哭没了！” 王玉芬见她又说起这事，眼底的怨恨一闪而逝，很快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妈，我就是觉得你之前说的挺对的，我听说她都结婚两三年了，一直没孩子。” 魏老太一听这个有些得意，撇着嘴嗤道：“大仙看人还能不准？之前还说我这是什么封建迷信，瞧把她能耐的，我告诉你，得罪了大仙，那是要接受惩罚的，她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 王玉芬叹口气：“好歹她男人是营长，家里条件也不差，不像咱们家，二丫还……唉。” “这事怪的了谁？还不是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瞎了眼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瘟死的玩意儿，娘家更是穷的都要尿血了，要不是你偷拿粮票去卖，孩子能早产？家里为了她花了多少钱？赶紧找个人家早点送出去……” 魏老太骂着骂着突然顿住。 对啊，顾家就没孩子，那个顾营长跟刚子还是同事，把孩子给他们家不是正合适？王玉芬看着陷入沉思的魏老太，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如果这事儿真能成，两家离的这么近，就相当于陈丽姝白给她养孩子，如果不能成，这事儿是魏老太自己提出来的，跟她一点关系没有，到时候真要闹起来，魏刚碍于面子，肯定会把魏老太撵回家去。 没了这死老太太天天在跟前骂她，日子肯定又能过回以前的样子。 …… 第265章 恶心人 “顾家的，你在不在家？” 这天陈丽姝正在屋里看书，家里的房门突然被拍响，听见是魏老太的声音，陈丽姝下意识皱了下眉。 “来了。” 陈丽姝刚把门打开，魏老太不用人请，一个侧身直接溜了进来，眼睛将屋里打量一圈，心里暗自点了点头，这顾家的虽然人长得不咋样，家里倒是拾掇的挺不错。 看见靠墙的位置有椅子，兀自过去坐下。 陈丽姝关上门，在魏老太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着问：“大娘过来是？” 魏老太有些不大乐意：“都邻里邻居住着，咋？我还不能过来串个门？” 陈丽姝笑笑没接话。 “你这媳妇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我都进屋半天了你咋不知道给我倒杯水？” 魏老太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挑剔。 在她想法里，自己都要把孙女送过来了，那可是对陈丽姝莫大的恩赐。 “丽媛，去给你魏大娘倒点水喝。” 陈丽媛得了吩咐，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 魏老太拿在手里喝了一口，随后清了下喉咙，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 陈丽媛下意识去看陈丽姝，两人昨天才新擦的地，这老太太怎么这样？ 陈丽姝朝她笑笑：“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回屋吧。” 陈丽媛依言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我听说你跟顾营长结婚都好几年了也没个孩子？”魏老太仿佛拉家常似的侧头问道。 陈丽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大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手头上还有事情要做。” 魏老太撇撇嘴：“这女人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有啥急事比这还急？” 陈丽姝脸上的笑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我要是没记错你儿子姓魏吧？我生不生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如果就为了过来说这事，大可不必，请你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魏老太看她急了，脸上悻悻的挤出一丝笑容：“你看你还着急了，我这过来不就是为了帮你解决这事来的。” 见陈丽姝不接话，只好继续道：“我都给你算过了，像你这种情况就得先抱养个孩子回家，改一改运势，这样才有可能招来孩子。”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气笑了，想到先前林小月说的话，反问道：“是不是还得是女孩，最好几个月大？” 魏老太见她竟然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了，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干脆直接说就是你们家二丫好了？” “可不就是这么个事，没有比我家二丫更合适的人选了，当初你说你也会看人我还以为你忽悠我呢，感情啥都知道。”魏老太笑的脸上堆满了褶子：“顾家的你觉得咋样？” 陈丽姝脸一沉：“不怎么样！” 她想要孩子大可以自己生，退一万步就算不能生，也绝对不会在大院里领养孩子，更不会选魏家的孩子。 魏老太见她竟然不同意，脸一拉呸道：“顾家的你别给脸不要脸，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生不出孩子……” 陈丽姝径直去到门口一把将门推开：“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让我滚我就滚啊？有没有素质，你爸妈没教过你跟长辈就这么说话？完犊子玩意，呸，不识好歹活该生不出孩子。” 魏老太闹了个没脸，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长的就是个狐媚子样，尖嘴猴腮浑身没有二两肉，就你这样的人上赶着求我我都不能把二丫给你，什么玩意儿！” 平时顾忌着男人们都在一处共事，不看僧面看佛面，陈丽姝向来能忍就忍，今天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抄起门后放着的扫把就朝魏老太身上拍去。 魏老太没想到平时不吱声不吱气的人竟然会动手，一时不察身上被拍了两下，顿时一嗓子嚎出声来：“顾家的要杀人了，大伙都来瞧瞧啊！” 整个大院都是没有工作在闲在家的女人，多久都没有热闹可瞧，听见魏老太的叫声，一下子全都赶过来瞧。 赵贵英离的最近，很快推开门出来。 “弟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顾家的仗势欺人想要杀人呗！”魏老太撇着嘴站在不远处，陈丽姝手里有扫把，她心里忌惮不敢靠近。 “你怎么不跟大家说说我为什么揍你？” 陈丽姝说着看向赵贵英，声音不自觉抬高几分，同时也是说给大家听：“我跟我爱人虽然结婚快三年了，可我来从军满打满算才半年多，我还要上学，每周都只有周日才回来一天，没有怀上孩子很正常吧？” 别说赵贵英，其它赶过来的军嫂听见她这话也都纷纷点头：“哪有几个一结婚就怀上的，男人们还要时不时的出任务，我们家老大和老二都隔了三四年才有的。” “是啊，咱们做军嫂就是这样，我到现在还没怀上呢，偏我婆婆啥也不知道还总催我，本来就聚少离多，谁知道咱们的苦。” 陈丽姝扫一眼众人后，目光落在魏老太身上：“魏教导员的母亲刚刚过来找我，左一句右一句对我进行侮辱，说我生不出孩子，并且还想把自己的孙女送给我养？我不知道这件事魏教导员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那么他有你这个母亲还真可悲，如果他知道，那我觉得他的人品不配继续再在部队上任职！” 众人听见陈丽姝的话一个个差点没惊掉下巴。 “这，这老太太怕不是疯了吧？他们家二丫我知道，三天两头去卫生所看病，别说人家还能生，就是真不能生，人家脑袋进水了去抱他们家的孩子？” “就是啊，两家住的这么近，这不就是明摆着让人家给她们家养孩子吗？这事搁我我也不干啊。” 魏老太听着众人的议论，顿觉臊的没脸，狠狠瞪一眼陈丽姝，灰溜溜的回自己家去了。 “人岁数大了就犯糊涂，弟妹你别往心里去。”赵贵英看着陈丽姝想了想劝道。 陈丽姝朝她笑笑：“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嫂子放心，对于她这种人说的话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第266章 下手真黑 赵贵英见她不但长的漂亮，就连说话都是斯斯文文的，跟她见过的其它军嫂一点都不一样，心里不自觉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只要人没毛病，孩子早晚都能生，可不急在这一时，你看我，一溜来了仨小蛋子，想起来我都要烦死了，所以啊，最重要还是要来个可心的，你说是不是？” 陈丽姝笑：“男孩女孩各有各的好，嫂子这次肯定能心想事成。” 赵贵英听见她这话顿时乐的合不拢嘴：“多谢弟妹吉言了。” 傍晚，顾兴东回来的时候陈丽姝并没有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他，还特意叮嘱陈丽媛也别说，一天的训练已经够累了，陈丽姝可不想让他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费心。 可是纸包不住火，第二天顾兴东就从别人嘴里听说了这件事。 其实也不是别人，就是吴铮。 他也是听林小月转述的。 “好家伙，你不知道当时弟妹那气势，还有那番话，常与什么争什么，不跟傻子什么什么的。” 当时林小月说一嘴，可惜他脑子不好使，转头就给忘了。 顾兴东抬眸：“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子论长短。” “对对，就是这句，哎，你说老魏他妈多难缠啊？就那老太太每回看见我都头疼的要命，你是没看见她骂老魏媳妇跟骂三孙子似的，弟妹绝对能人啊，一顿话直接把老太太臊走了。” 顾兴东颌边肌肉动了下，唇角绷成一条直线，没有接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训练场上。 “老顾。” 魏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老魏你怎么搞的，自己孩子都不要了？就这还搞思想工作呢？我看你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吴铮回头，看着他皱眉道。 魏刚苦笑一声：“我魏刚就是再混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亲骨肉送人。” 吴铮砸了下嘴，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你这个妈可真像样。” 魏刚目光落在顾兴东身上，歉疚道：“老顾，这事儿都是我妈自作主张，昨天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已经说过她了，可她毕竟是我妈，等今天晚上回去我亲自上门，当面跟弟妹道歉。” 顾兴东回头，朝他和颜悦色一笑：“没事，我媳妇不是那小气的人，道歉就不用了。” 魏刚听见他的话暗自松一口气。毕竟他和吴铮同顾兴东的关系不同，两人虽然共事近三年，同属平级，但顾兴东的业务能力太突出了，上面对他的重视大家有目共睹。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向上面解释，现在听顾兴东的语气似乎不再追究，他也能安心不少。 顾兴东状似无意的问：“老魏，我听说你以前身体素质不错，在原来的部队还当过标兵？” 虽然不明白顾兴东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但提到以前的事情魏刚还是有几分自得：“后来被推荐去读了大学之后就开始转文职了，现在疏于锻炼跟之前肯定没法比了。” 顾兴东哂然一笑：“正巧我现在有空，走，咱们找个地方我看看你还剩多少老本。” “不，不用了吧？”魏刚这会儿才觉出不对，可是已经晚了。 看着前面带路的顾兴东，魏刚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这顿揍是免不了了。 吴铮这次识相的没有跟着，而是只给了魏刚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老顾媳妇是谁？那可是老顾的逆鳞，尤其那老太太还专捡人家痛处说，魏刚也是个拎不清的，自己妈都办了那么恶心人的事了，到头来就只是说两句就完了，他都看不下去。 …… 下午的时候，顾兴东和魏刚一起被叫到了领导办公室。 “老杨，找我有事？”顾兴东刚一进门，便明知故问道。 “别没大没小。”杨治国瞪他一眼，目光落在魏刚身上，见他眉头一直紧锁着并且一脸菜色，不禁好奇的问：“魏刚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顾兴东接话道：“天太热，估计是中暑了，刚来时我还说他，不能因为工作不考虑身体，每天光出操那点运动量怎么够，也得时常跟我们参加下高强度训练，领导您说是不是？” 杨治国点点头：“兴东说的是，魏刚你要是不忙，抽空也跟着大家一起训练一下。” 魏刚立马站直身体收紧下巴答道：“是！” 刚刚被顾兴东岔开话题，老杨差点忘了说正事，板起脸目光严肃的看向魏刚：“我听说你们家老太太昨天闹出不小的动静，你这个教导员连自己家都管不好，我能放心把下头的工作交给你吗？” 魏刚脸色一白，强忍着身上的痛，开口认错道：“是，这件事是我疏忽，我以后坚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这紧紧是你的疏忽吗？这就是你工作的失职，你知道影响有多恶劣？家属随军是为了什么？你可倒好，弄了这么大动静，如果家都管不好，趁早你这个教导员也别干了，直接……” “老杨。” 顾兴东话一开口就被杨治国严厉的瞪了一眼，但他还是笑着说：“没那么严重，再说老魏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您就别上纲上线了，依我看就让他写一千，不，两千字检查，越深刻越好，您觉得怎么样？” 老杨再次被他打岔，火气也没先前那么冲了，看了两人一眼，直接摆摆手：“都给老子滚回去写检查，明天每人一份，交到我办公室来。” 顾兴东不解：“我为啥也写？” 杨治国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态度不好。” 顾兴东：“……” “打个商量，一千字行不行？” “滚！” 两人一路出了领导办公室，魏刚犹豫着开口：“老顾，刚刚……” 顾兴东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可不比你们拿笔杆子的，我那份检查你也一并帮我写了吧，训练那头离不开人，我先过去了。” 魏刚看着走远的背影半晌，抬腿刚要下台阶，忍不住轻嘶一声：“这小子下手可真黑。” 第267章 瞧不起 顾兴东揍人的时候专捡软肉上捶，估计没个十天半月魏刚身上的伤是好不了了，不过好歹给他留了几分面子，只往身上招呼，没打脸上。 …… “啥？你让我回老家？”魏老太一听儿子要赶他走，立马炸了锅：“你个小瘪犊子，孩子也生了，活也给你干了，你现在嫌你妈碍事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魏刚被骂的心里不是滋味，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妈，算我求你了，因为你的事情，今天领导都过问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我转业吧？” 就算是为了给顾兴东两口子一个交代，魏老太他也必须得送走。 王玉芬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一阵高兴，嘴角硬是压了好几次才控制着没笑出来。 魏老太眼看事情已成定局，知道再闹儿子也没用，看一眼一旁垂头不语的王玉芬，恨声说：“让我回去也行，这个女人我信不过，除了每个月工资给我汇一半，粮票布票也得分一半邮回去，妈给你攒着，不然打死我也不回去。” 王玉芬心里正高兴，听见魏老太的话顿时傻了眼。 …… “魏家老太太终于走了。”前脚知道魏老太离开，后脚林小月就迫不及待的抱着孩子过来，告诉陈丽姝这个好消息。 “你不知道，这魏老太能离开，这其中还有你家顾营长的关系呢。” 陈丽姝洗衣服的手一顿，不解的问：“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小月抿嘴笑：“我也是听我们家老吴说的，你们家顾营长知道你被欺负了，特意找魏教导员给你出气来着。” 接着林小月把从吴铮那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同陈丽姝说了一遍。 陈丽姝没想到顾兴东背着她竟然还做了这些，顿时觉得又好笑又窝心。 所以，在晚上顾兴东凑过来的时候，陈丽姝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伸出手臂圈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他一下。 如果早知道这一吻会引来后头某人近乎山呼海啸一般的反应，陈丽姝一定装做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 “丽媛，今天大姐带你去市里转转吧，顺道去你的学校认认门。” 吃过早饭，陈丽姝揉了揉酸痛的腰肢，同陈丽媛说。 “好啊。”听到能去自己的学校看看，陈丽媛眼睛一亮。 陈丽姝收拾好厨房后，挎上挎包，同陈丽媛一起坐车去了市里。 陈丽媛报考的学校跟陈丽姝所在的学校有段距离，反倒是同徐宁所在的医科大学挺近，走路只要二十多分钟。 因为还没开学，学校的校门锁着，两人没办法进去，只在外面转了一圈。 随后陈丽姝又带她去了百货公司。 一共四层楼，虽然算不上高，但里面的陈设足已让陈丽媛惊叹不已。 “大姐，这里卖的东西可真多，比咱们老家的百货商店气派多了。” “毕竟是省城，等有机会我带你去华侨商店转转，那里的东西更多。” 竟然有比百货公司的商品还要多的地方，陈丽媛根本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说着，陈丽姝带着她先去买袜子。 这会儿的袜子颜色大多都是灰黑白的尼龙袜子，虽然颜色不好看，也不要布票，但价钱却并不便宜，一双最少也要两块多。 “大姐，这个太贵了，要不还是算了。”虽然脚上的袜子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但她觉得再穿两年应该没问题。 “你现在是要去上学的，而且以后宿舍里还要住好多人，还穿带补丁的不好看，听姐的，咱们不差这点钱。”陈丽姝说着一口气给她买了三双袜子。 “哎，小慧，那个是咱们大院里的大学生吧？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她。”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女生看见陈丽姝的身影，有些激动的同林小慧说。 军属区拢共就出了陈丽姝这么一个大学生，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但其实有好多人注意过她。 林小慧顺着同伴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果然是陈丽姝，身边还带着个十六七岁的女生，想到她姐林小月的话，猜测可能是陈丽姝的妹妹。 就因为那女生也是过来上学的，她姐林小月没少跟她念叨让她也复习考大学的事。 可林小慧觉得自己已经有工作了，而且一个月二十多块钱，根本听不进去林小月的话。 眼看着陈丽姝姐俩往三楼去了，林小慧结完买凉鞋的钱，鬼使神差的也跟着两人一起往三楼走去。 三楼有一家专柜卖成衣，家里现在没有缝纫机，陈丽姝决定直接给陈丽媛买两身现成的衣服。 其实说是成衣专柜，但货架上挂着的衣服并没有几件，款式也不是特别好看。 “同志，你把那条裙子拿下来我看一下。”陈丽姝抬头看了半晌，觉得其中一条粉色格子的连衣裙还不错，抬手指了一下同营业员说。 “同志你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里新进的款式，一共也没几条，其它的都卖没了，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件了，能穿肯定合适。”营业员笑着介绍道。 陈丽姝点点头，拿起来对着陈丽媛比了一下，觉得大小还算合适，开口问道：“同志，这条裙子多少钱？” “十七一条，外加三尺布票。” 陈丽媛一听一条裙子竟然要十七，而且还要三尺布票，顿时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太贵了！” 如果在老家这些钱和布票都能做一身衣服了，赶紧伸手去拽陈丽姝：“大姐，价钱太贵了，我又不缺衣服，咱们还是算了。” “我看这个颜色配你挺好看的，毕竟要上大学了，就算是大姐奖励你的礼物。” 陈丽媛还是舍不得这么多钱用来买一条裙子，抬手指了指另一侧柜台上一块深蓝色平布：“大姐，那个布料便宜，要不咱们买回去自己做吧。” “同志，这条裙子你还要吗？”营业员听见陈丽媛的话，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没听见人家嫌贵吗？她们毕竟农村出来的，一条裙子十几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林小慧上前两步，看着陈丽姝和陈丽媛讥笑道：“还是去那头看看便宜的布料吧，兴许运气好，还能赶上补个零头什么的。” 第268章 打肿脸充胖子 陈丽媛听见她的话脸瞬间涨的通红，低头看一眼鞋尖儿上的补丁，下意识缩了一下脚。 她肯定给大姐丢人了。 陈丽姝将一切看在眼里，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别听某人乱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抬起头来，打补丁不丢人，精神世界的匮乏才是最可悲的。” “大姐？”陈丽媛抬头，对上陈丽姝澄澈的眸子，忍不住抿起嘴角朝她笑了下。 林小慧见自己的话竟然不起作用反而还被反讽了，不甘心气的一张俏脸近乎扭曲。 姓陈的明明没她长的好看，穿衣打扮也没她时髦，却偏偏走了狗屎运找了顾兴东那么优秀的男人，就连她大姐和姐夫给她介绍的对象都跟顾兴东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些也都算了，可自从陈丽姝的妹妹过来，大家知道她也是来省城念书的之后，军属区里对他们姐俩简直赞不绝口，她光是每天听周围人唠叨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凭什么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人却要压她一头？！ 陈丽姝全当没看见她不断起伏胸脯和妒恨的眼神，转头同那营业员说：“就要这件了，给我开票吧。” “同志请等一下。”陈丽媛见营业员要开票，急忙出声阻止。 “大姐，这条裙子太贵了，我还是想去旁边卖布的那块瞧一瞧。”陈丽媛这次眼里没有怯懦，她是真心不想让陈丽姝为她多花钱，况且她大姐说的对，贫穷不可耻，精神匮乏才是最可怕的。 林小慧听见陈丽媛的话，立马上前两步，嘲讽道：“是啊，这么贵的裙子瞧两眼过过瘾就算了，再说你又不赚钱，还不是花我顾大哥的，不用为了在我面前装大方就打肿脸充胖子，做事还是要量力而行。” 她一个月近三十块钱，怎么花都够用。 “我为了你打肿脸充胖子？”陈丽姝被她清奇的脑回路震惊到了。 林小慧下巴半扬，轻蔑说：“难道不是吗？” 陈丽姝乐了：“林小慧，我原本以为你就是缺心眼，现在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说好好的逛个街我怎么这么倒霉就碰上你这么个烦人精了？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跳梁小丑都算不上，实话告诉你吧，我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林小慧被她气够呛，瞪着眼睛看着她愤愤的说：“顾大哥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泼妇？” 陈丽姝笑:“他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喜欢我，你能怎么办吧？” 听见这话林小慧心里怄的不行，偏又不知道该拿陈丽姝怎么办，目光落在柜台上面的那条裙子上，脑袋一热，同营业员说：“这条裙子我要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她所有的钱都用来买凉鞋了，现在兜里只剩下五毛钱，其中还要留出坐公交车回家的钱。 不过随即又想到还有一起过来的同伴，顿时安心不少。 营业员看向陈丽姝：“同志，那这条裙子？” 不等陈丽姝开口，林小慧抢话道：“你问她做什么，刚刚你没听人家说嫌贵？她要能买起早就买了，何必等到现在还不掏钱。” “我……” 陈丽姝刚要开口，胳膊被陈丽媛拉了一下，后者朝营业员歉意的笑笑：“同志，这条裙子我们不买了，她要是喜欢就让给她吧。” 反正卖谁都是卖，营业员刷刷几下落笔，又一把将写好的单子扯下来，看向林小慧：“同志，一共十七块钱。” 林小慧朝她笑笑，侧头同同伴小声说：“银凤，你那儿有没有十七块钱，先借我用用，等下个月开支我就还你。” 被叫银凤的年轻女子听见她的话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今天一共就带了二十块钱，刚刚在楼下买凉鞋全都花没了。” 林小慧闻言一下僵在原地。 …… “鸣哥，你就传授兄弟点经验吧，快说说你是怎么把车间一枝花弄上手的？” 陆成鸣耸了耸肩颇有几分得意说：“我压根也没感觉费什么劲儿，就请人吃吃饭，再买点她喜欢的东西，自然就答应了。” “那可是车间一枝花，真这么简单？你小子不地道，咱俩这关系你还藏着掖着？”对方明显不信陆成鸣说的这套。 “我这不是带你来百货公司了？送女生礼物那讲究可多了，弄不好白花钱还有可能弄巧成拙。” 两人说着一路往三楼走去，刚上了台阶，陆成鸣一眼就看见了陈丽姝的身影。 一年没见，人变化还真不小。这种变化并不单单是外在的，而是由内而外的，让人更加移不开眼。 …… “林小慧，你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吧？” 看着她的表情陈丽姝一下子就猜中了其中缘由，笑着说：“毕竟一条裙子要十七块钱，而你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买不起也正常，不过人家营业员已经开票了，你要真没有钱不行就退了吧，我保证就看个热闹。” 林小慧的一张脸由红到白再到青，看向陈丽姝的眼睛仿佛在喷火，咬着牙说：“陈丽姝你别太过分，我今天不过是忘记带钱了，大不了退回去算了，你没必要咄咄逼人吧？” 一旁营业员一听她要退货，顿时急了：“同志，我们这每天多少张票据都是要查的，我这票都给你写好了你怎么出尔反尔不要了呢？” “这条裙子多少钱？我帮这位女同志付了。” 就在林小慧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解决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侧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林小慧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陈丽姝看见陆成鸣下意识皱起眉头，下一秒就看见他从白色半袖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打钱出来。 营业员见有人要付账，忙开口说：“同志，一共十七块钱。” 陆成鸣点点头，从一打钱里面数了十七块钱出来，“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陈丽姝瞟他一眼，转头拉着陈丽媛就往出走。 陆成鸣见状上前一步将人拦住：“陈丽姝，咱们好歹也算认识一场，你看见我就走是什么意思？” 第269章 缘分 “认识又怎么样？我跟你很熟吗？”陈丽姝嗤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冷：“让开，否别怪我不客气。” “陈丽姝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不过就跟你打个招呼，你摆个臭脸给谁看啊？” 林小慧见她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立马不干了。 陆成鸣看着旁边帮自己说话的小姑娘，十八九岁的年纪，圆圆的脸上两坨高原红，虽然长的没有陈丽姝漂亮，但也算娇俏可人，想到刚刚她同陈丽姝的对话，眉尾不禁动了下。 “这事跟你没关系，林小慧你最好少管闲事。” 对上陈丽姝锐利的目光，林小慧眼神瑟缩一下，可一想到旁边还有人瞧着，立马挺了挺胸脯：“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不就是上个破大学就觉得高人一等……” “啪！”林小慧话没说完，只觉脸上一痛。 “你，你竟然敢打我？”林小慧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丽姝。 “打你怎么了？我告诉你这我都是手懒了，三斤半的鸭子二斤半的头，你光剩下那张嘴了。真以为穿两件好看的衣服，打扮的光鲜亮丽点就觉得自己行了？肤浅！” 见林小慧要张嘴，陈丽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人要脸树要皮，平时给你留几分面子，你别得寸进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陈丽姝说着目光又落在陆成鸣身上：“还有你，脑袋大逞英雄没人拦着，我把你当空气你自己偏要当癞蛤蟆站我面前恶心人？好狗不挡道，赶紧滚一边去。” “你！”陆成鸣腮边的肌肉动了下，心里窝火，抬手就想给面前这贱人一巴掌。 “怎么？恼羞成怒想打人？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公众场所，用不用我把你所在的单位和车间给大家报一下？今天不是休息日吧？翘班出来嘚瑟就要学会低调点，不然就凭你这德行丢了工作，恐怕连西北风都混不上。” 陆成鸣看着陈丽姝，鼻孔里不断的喘着粗气，有心想要反驳，偏她说的都对，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要动起手来事情肯定不好收场。 陈丽姝说完之后，不再理会两人，拉着陈丽媛径直下楼去了。 眼见着人走了，林小慧侧头，看见陆成鸣一脸阴鸷，小心翼翼的说：“姓陈的她这人就这样，向来目中无人，在我们军属区大家对她的印象都不怎么好。” 陆成鸣听见她的声音瞬间回神，朝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以前下乡就在她们村里，她这人确实有点……” 陆成鸣故意停顿一下：“不太好相处。” “你是下乡知青啊？” “嗯，去年家里给安排了工作就回来了。” “你是省城人？” 陆成鸣点点头，笑容温和的说：“是啊。” 林小慧被他的笑晃了下眼睛，顿时觉得胸口好像揣了只兔子，不受控制的跳了好几下。 “刚刚多谢你帮我解围，那十七块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陆成鸣笑着摆摆手：“不过才十几块钱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也是学生？” 林小慧不太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工作了，是老师。” 陆成鸣一听她竟然是老师，不禁眼睛一亮，又看她不时偷瞄自己的眼神，心下了然，却也知道过犹不及，看一眼等在不远处的同事，同林小慧告辞：“我同事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林小慧见他要走，急道：“同志，我要还你钱怎么找你？” “我叫陆成鸣，在木材厂上班，你要是过来直接报我名就行，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林小慧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远去，忍不住抬手摸了下发热的脸颊，喃喃道：“陆成鸣，人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 …… 一路出了百货公司的门，陈丽姝带着陈丽媛又去了另一家商店，这次没买成衣，直接买了两块布料，一共花了不到十五块钱，随后又花了二十一块钱给她买了一双凉鞋，眼见快到中午了，姐俩又去市场买了块肉和香葱，陈丽姝准备回家做葱油拌面。 …… 天气热，又带了一天训练，顾兴东没直接回家，而是先跑去宿舍洗了个战斗澡，然后才一路往家走去。 “老顾，今天怎么没着急回家？”刚从食堂出来的周良瞧见他从另一侧过来，笑着打趣道。 顾兴东看见是他，步伐不禁慢了几分：“吃完饭了？” 周良叹一口气，露出一抹苦笑：“我跟你没法比，我家那口子下个月有演出，这段时间要做准备，家里就我老哥一个，干脆来食堂对付一口算了。” 顾兴东扫一眼周围，见没有其他人，才拍了下他肩膀开口说：“你这样整天窝在营里也不是个事，正所谓山不来就你，你就去就山，不行就跟上面请两天假，一个大老爷们战场都上了，还能被这点小事难住？” 周良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好像确实有小一年没抽空好好陪陪赵婧了，或许真的是把人给冷落了，要不真跟上头请个假去文工团看看她？ “你慢慢想，家里那位还等着呢，我先走了。”顾兴东丢下一句，快步朝家属区走去。 …… 接下来的两天，陈丽姝把那天买回来的布料按照陈丽媛的尺寸做了一身衣服，正好林齐的信也到了。 信的大致内容是剩下的布料已经全部做成了半袖，正好这周物资局有车来省城，到时候会直接把衣服带过来。 陈丽姝看一眼上面的日期，发现正好是两天后。 将信收好之后，想着已经好久没去纺织厂了，陈丽姝决定去一趟市里叫上王艾香，一起去看看情况。 “一会儿我去一趟市里，估计得下午能回来，如果晚了的话你在家就把饭了做了吧。煤气罐我之前教过你的，敢弄吗？” 陈丽姝一边抓过挎包挎在身一边同陈丽媛说。 “姐你放心吧，我敢弄。” 陈丽媛点点头：“那行，那我先走了。” 出门之后，陈丽姝直接坐车去了王艾香家。 第270章 加大供应 王家，王艾香正在摆弄新买的缝纫机，上次陈丽姝跟她说了缝纫机的事她就记在心上了，再说家里有老人孩子，做个衣服啥的没缝纫机是真不方便。 这几个月家里省吃俭用，可算把钱攒够了，她就去自家男人的厂里找领导要了一张缝纫机票。 虽说自家男人作死，可按理说死后工作理应由她这个当媳妇的接替，可厂里领导却偷摸把工作安排给了别人，因此缝纫机票这么一点‘小困难’，厂里领导二话不说就给弄来了。 一台缝纫机一百五，差不多花光了她这段时间攒的所有积蓄，不过跟着陈丽姝她心里有底，这钱早晚能赚回来。 王艾香正想试试缝纫机好不好用，一抬头看见陈丽姝过来，眼睛一亮，忙起身迎出去。 “艾香姐。” “妹子你可回来了，你不在这段时间我都要闲出油了。” 陈丽姝笑：“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纺织厂，咱们弄点布料回来，后天有车来省城，同来的还有一批衣服大概近三百件。” 一听又要有衣服过来，王艾香激动的不行，上次的衣服根本不够大家塞牙缝的，这次大伙终于又能赚一笔了。 “妹子你先屋里待一会儿，我这就去跟我婆婆说一声，然后咱俩就走。” 王艾香说着出去，没过几分钟又回来，同陈丽姝一起骑车去了纺织厂。 午时阳光正盛，树上蝉鸣鼓噪，办公室里的人都昏昏欲睡。 李正兴起身正想去里间休息室的床上睡一觉，突然听见敲门的声音。 “进。” 很快陈丽姝推门进来：“李科长。” 李正兴看见是她，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笑着招呼人坐下：“小陈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陈丽姝笑：“前段时间回老家了，这不才回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李正兴主动说：“这段时间厂里生产量加大，我手里的缺口不小，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下。” 目前来看，跟陈丽姝合作赚的分成是最高的，所以前段时间她没过来，李正兴也没把手上的布料批给别人，不过她一直没过来，以为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李正兴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眼下看见人过来了，倒是放心不少。 陈丽姝笑：“李科长放心，你有多少我拿多少。” 李正兴见她如此痛快，高兴的立马拿出票据给她开单子。 “一次给你太多太扎眼，这样，今天先给你开三十匹，过两天你再过来，我再给你开三十匹。” 六十匹？陈丽姝小小的惊了一下，这可真不是小数目了。 “行，李科长，那我过两天再过来一趟。”接过单子，同李正兴说一声，陈丽姝出了办公室的门。 等到去财务交完钱，陈丽姝和王艾香一起去库房取布料。 这次李正兴给她开的是哔叽布，估计等到这批布料做成成衣的时候天也开始凉起来了，到时候正好可以应季卖成衣。 跟王艾香分两次将布料运回去后，陈丽姝离开，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菜市场。 今天运气不错，竟然看见有卖鱼的。 “一早从江里补上来的，瞧瞧这个儿头，还活蹦乱跳呢，都别抢，想要的拿好钱和购买本去后面排队！” 想到家里的铜锅，自从买回来就吃了两次火锅之后就被她束之高阁了，看那鱼大的怕不是有四五斤重，倒是正好可以做鱼锅。 想至此，陈丽姝赶忙也跟着大家一起排起队来。 幸好大鱼因为太贵一般人不会买，轮到她的时候正好还剩一条，看见旁边还有一条巴掌大的小鱼，陈丽姝也一并买了，准备回去给‘大王’改善一下伙食。 …… “陆同志，没有打扰你上班吧？”林小慧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身影，有些害羞的说。 “没有，我在厂里还算吃的开，离开一时半会儿没什么的。” “这是欠你的钱，那天真是谢谢你了。”林小慧说着将从她姐林小月那借来的钱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陆成鸣没有推辞，接过去之后抬手看一眼时间，笑说：“我知道有家饭店不错，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去饭店吃饭？林小慧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进去吃过饭呢。 “这，明明应该是我感谢你，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女生花钱呢。”陆成鸣抬腿率先前面带路：“走吧。” …… 陈丽姝拎着两条鱼回家，刚打开房门，就看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猫大王难得站在玄关的位置，看见她进来，立马仰着小脑袋朝她“喵呜”叫了两声。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弯腰伸手点了下它脑门儿：“你怕不是长了个狗鼻子？” “大姐，你回来了？我已经把饭做好了，菜也洗好了，我想着距离姐夫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就没着急炒菜。” 陈丽姝换好鞋先去厨房看一眼，发现青椒茄子和西红柿已经洗干净放在盆子里了，笑着说：“没炒菜正好，我今天买了鱼，咱们晚上吃鱼锅吧，省得还要单找盆子把它养起来。” 虽然不知道陈丽姝口中的鱼锅是什么，但单从字面理解也知道晚饭要吃鱼，陈丽媛特别高兴，又见陈丽姝手里的鱼是个大个头，忙去将家里最大的盆拿出来：“大姐，跑了一天你先去休息一下，我来把鱼收拾了。” 陈丽姝点点头，大热天来回跑了不少路，现在她浑身都是汗，一动就黏糊糊的不舒服，把鱼递给陈丽媛之后，转身回屋放下挎包便去卫生间洗漱了。 训练场上，战士们正在烈日下接受耐力的训练，汗水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顺着眉骨滴在眼睑，越过睫毛又滑进眼睛里，顿时刺的人眼睛一痛，但大家最多也只是用力眨了下眼睛，身形如松，依旧站的笔直。 “好，先原地休息十分钟。” 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下一秒大家自动聚在了一起。 “卫民，我听他们说嫂子今天拎了这么大一条鱼回来。”王大柱瓮声分享着自己最新得到的消息。 第271章 没白疼你们 “真的假的？手臂那么大？怕不是得七八斤吧？我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鱼。”一个小士兵表示怀疑。 李卫民嗤笑：“大柱说话你们还不知道？掐头去尾最后还得砍一半你再当正常的听就对了。” 王大柱擂了下他胸口，继续道：“话说离家这么长时间我都好久没吃到鱼了，都快忘了鱼是啥滋味了。” “想吃鱼可以跟你们营长提。”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大柱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可拉倒吧，就咱们营长那张脸，不是我说，冷的跟冰块似的，大热天里都能冻死个人，我在他面前别说吃饭了，我看见他话我都说不利索了。” 王大柱说完看着身边一个个好像砂子迷了眼睛似的挤个不停，不由好奇的问：“咋，你们集体眼睛抽筋了？” 李卫民顿时头疼的扶了下额头，事实证明棒槌就是棒槌，永远也别指望他能开窍了。 “话说回来咱们营长虽然平时对咱们严厉些，可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咱们好，正所谓百炼成钢，全营里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尽职尽责的营长了！”王大柱面不改色的又来了一句。 原本还等着看热闹的大家嘴巴微张，齐齐愣在原地。 顾兴东：“知道就好，也不算我白疼你们一场。” 众人：“……”这疼爱有点无福消受啊。 王大柱听见顾兴东的话，飞快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暗自轻吁口气，总算应付过去了，还好关键时刻自己够机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兴东扫一眼大家，开口问道：“想吃鱼？”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想！” “老顾，我也想。”吴铮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凑热闹。 “行。”顾兴东点头，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大伙已经欢呼起来，全没想到自家营长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但顾兴东接下来的话瞬间给大家泼了盆冷水。 “十三分钟，谁要能把训练场上的这些项目压缩在十三分钟内完成，晚饭我包了。” “十三分钟？我平时都是勉强在及格线啊，还是算了吧。” “虽然时间比平时少不少，可我想试试。” 顾兴东给了大家半分钟考虑时间，然后抬手将议论打断：“不想挑战的站右边，想挑战的站左边。” 陆续有人挪动脚步，很快左右两边各站了不少人。 “老吴，你来计时。”顾兴东侧头同吴铮说。 十几分钟后，大家几乎虚脱的拖着步子回来，顾兴东看着胜出的三个人，眉尾几不可见的动了下。 平时训练偶尔能有一个达标就不错了，今天一下子多了三个，好，很好！“等一会儿训练结束，李卫民，王大柱还有刘强你们三个跟我一起走。” 不等三人咧嘴笑起来，顾兴东又继续说：“老吴，记下来，从明天开始，这三个人和右边弃权的那些人一起，打扫半个月厕所。” 三人顿时傻眼。 “为啥啊营长，为什么让我们扫厕所？” “是啊营长，我们三个可是胜出了。” 顾兴东：“一个月！” 王大柱急了：“营长，总要给个理由……” 话没说完，嘴巴一把被旁边的李卫民捂住。 …… 家里，陈丽姝掐着时间将鱼锅端上桌子，一旁的猫大王闻到味道，正在着急的上窜下跳。 “刚刚不是已经给了你半条鱼，谁让你吃的那么快的？” 陈丽姝神情严肃的训斥道：“这个不是给你准备的，你要是敢动一下，以后都别想再吃鱼了听见没有？” 顾兴东开门进来，就看见一人一猫站在桌子边对峙，眼底染上暖色：“这猫又惹你生气了？” “可不是，你不知道这家伙，最近胃口越来越大，也不看看都胖成什么样了，自己一点不自觉。” 陈丽姝正说着，一抬头发现顾兴东竟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串四个人。 “嫂子好！” 李卫民和王大柱几人一齐声叫了一嗓子，声音洪亮的好像在喊口号。 “嫂子，这是家里邮过来的干肠。” “这是我妈给我邮的老家的糕点，给你尝尝鲜。” 陈丽姝看着递到面前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来就来吧，这么客气做什么？” “弟妹，这你都没看出来，他们还指望着下次再来蹭饭呢，你快收着吧，不然他们怎么好意思开口。” 吴铮笑着打趣道。 原本顾兴东没打算带他，可听说吃鱼，自己死皮赖脸硬是跟着过来了。 “你们先吃，我再去炒两个菜。” 原本一条鱼三口人吃还富富有余，这会儿一下子多加了四个人肯定不够，陈丽姝招呼大家坐下之后便去了厨房。 幸好还有陈丽媛之前洗好的菜，陈丽姝手脚麻利的将菜切好，很快又炒了两个菜出来。 等到她和陈丽媛坐下之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子，因为都是第一次吃鱼锅，大家香的差点没直接吞了舌头，对于陈丽姝的厨艺更是赞不绝口。 “累了吧？这里交给我来收拾，你们回屋歇着去吧。” 看着满桌的杯盘狼藉，顾兴东很自觉的起身，招呼陈丽姝和陈丽媛回屋，自己利落的挽起袖子收拾桌子。 “那好吧。”忙了一天陈丽姝确实有些累了，也没推辞，叫上陈丽媛一起回屋去了。 时间一晃到了周斌随车来省城的日子，也是跟李正兴约定好去纺织厂取布料的日子。 一早同陈丽媛交代一句，陈丽姝便坐车径直去了市里。 周斌要下午才过来，正好陈丽姝和王艾香赶在上午又去了一趟纺织厂。 这次李正兴给开了十匹府绸和二十匹纱卡。 前后一共六十匹布料，陈丽姝一下子压了近六千块钱进去，手里基本上就剩下几百块钱了，好在即将有一批成衣到货，一转手倒是能收回不少。 因为布料多而人手少，陈丽姝决定只把哔叽布和府绸这四十匹布料运回去，剩下的纱卡还像上次一样直接卖布料，不管怎么说一尺比商店便宜两毛钱，还是比较容易卖的。 第272章 撞见 下午，周斌过来，看见堆满布料的房间时，着实吃了一惊。 “妹子你可真是个能人啊。”周斌咋舌道。 他前前后后忙活了这么多年，说实话也就跟陈丽姝合作这两年算是赚了大钱了。 三个人，一共分三次才把所有的布料全都运到了车上。 …… “赵红，我听相熟的朋友说，那头又开始卖布料了。” 下班的时候，刘姐偷偷凑到赵红身边小声说。 自从上次赵红赚到钱之后，刘姐再次动摇了，一直留意卖布料的消息，如今一听到动静就赶忙过来寻赵红。 听到又有布料卖，赵红瞬间双眼放光，想到先前听到的事情，不禁开口问道：“刘姐，我听说他们还有衣服卖呢。” 刘姐摆手：“那个不用想了，能拿到衣服的都是人家走的近的内部人，像咱们这种，能拿点布料已经算好的了。” 赵红想想也是：“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拿布料？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吧？明天我有夜班，要不后天咱俩一起过去吧？” 刘姐点头：“成，咱俩一起去也有个伴。” …… 王家，王艾香将厚厚的一打钱交到陈丽姝手上：“妹子，这是前两天卖衣服得的钱，二百八十六件，一共三千四百三十二块钱。” 一共三千多块钱，最大面值只有十块钱，放在一起整整三捆多。 陈丽姝先将其中三捆收进挎包里，随后又从剩下的钱里抽出二十九块钱递给王艾香：“艾香姐，提成钱。” 短短两天就赚了旁人一个月的工资，想到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在为家里的生计发愁，到现在她一个月已经有近一百块钱的收入了，王艾香一时百感交集。 “艾香姐，那批纱卡布料卖的怎么样？” 王艾香听见她问，高兴道：“自从上次你把价钱降到一块四，让了一毛钱利，大家的销量别提有多好了，知道这次又有布料过来，很多人都要预订，我大致估算了一下，最少得四匹布料，这还不算其它听到消息的人呢，正好一会儿我过去送货，我打算直接带五匹过去。” 为了节省时间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都是提前跟大家定好时间，到时候直接收钱交货。 “正好我要去存钱，一会儿跟你一起过去吧。”五匹不是小数目，她怕王艾香一个人忙不过来。 听到她要跟自己一起，王艾香并没有推辞，笑着说：“那可感情好，人一多我还真怕自己抓瞎呢。” 说好之后，陈丽姝去存钱，王艾香去取布料，然后两人汇合一起朝着约定好的地方过去。 王艾香选的地方特别讨巧，距离她家没多远的热电厂后身，平时前头机器运转轰隆隆的，鲜少有人注意厂子后面的动静，路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等在那了，看见王艾香和陈丽姝过来，呼啦一下子全都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 “你们可真是急性子，我这车子还没停稳呢，去去，前头给我拿块砖垫着点车轱辘。” 听见她的话，其中一个妇人笑嘻嘻的去墙边寻了块砖头帮她把车垫上：“艾香，瞧你这话说的，谁知道来晚了还有没有，咱们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王艾香拍了拍后车斗里的布料笑着说：“放心吧，一共五匹布料，你们先前订的我一块布丝儿都不会少你们的。” “大家都排好队别抢，这样咱们都能节省时间。”陈丽姝说着，开始组织大家自觉排队。 有跟王艾香相熟的知道她才是真正的老板，态度不自觉客气几分，纷纷按照她说的排起队来。 很快，王艾香对照本子给大家扯布料，陈丽姝在一旁负责收钱。 赵红和刘姐一起寻过来的时候，发现三轮车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心里一急，赶紧快跑两步过去。 等到了近前，赵红看清楚车边收钱那人的身影时，狠狠怔了一下：“陈丽姝？” 陈丽姝正在专心收钱，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头，当看见是赵红时，眉头顿时打成一个结。 出门没看黄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你竟然投机倒把！”反应过来之后，赵红高声质问道。 因为声音比较大，旁边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停下手上的动作望过来。 王艾香看一眼陈丽姝，见她并没有开口，又将目光落在赵红身上：“我说妹妹，你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还是让门弓子抽了？你到底是来进货的还是来找茬的？” 一旁的刘姐听见赵红的话也下意识皱起眉头，伸手拽了下赵红的胳膊，示意她少说两句。 两人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进货的，现在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嚷嚷人家投机倒把，他们自己又好哪去了？ 赵红现在对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双眼死死盯着陈丽姝：“没想到你能耐不小啊，竟然敢偷着卖布料。”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陈丽姝也不打算多解释什么，侧头看向其他人，笑着说：“抱歉遇到点突发状况，今天布料先不卖了，等下次找个时间再单独约一下大家吧。” 一听不卖了，大家都很失望，可看赵红的模样，万一发起疯来出什么状况大家可赌不起，所以都没再说什么，全都识趣的默默离开了。 眼看人都走光了，陈丽姝才从车边站直身体，目光落在赵红身上：“你想怎样？” 赵红听见她问，脸上现出几分得意：“我想怎么样？我要去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告你，哦，对了，你是考上大学了吧？我都听铁刚说了，投机倒把可是重罪，到时候恐怕你连上学都不能上了吧？” 一想到平时傲慢不可一世的陈丽姝竟然也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赵红激动的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起来。 真应该让成鸣也过来看看这个贱人的真面目，看看他心心念念的人甚至连夫妻办事都要忍不住喊她名字的人，竟然也干这种违法乱纪，下九流的事。 陈丽姝看着她冷笑：“你不敢。” 第273章 威胁 赵红的表情有一丝疯狂：“我有什么不敢的，陈丽姝你这个贱人，长了一张狐媚子脸，自己都结婚了还不安分，还要勾引别的男人对你念念不忘，你简直是不要脸，我今天就让你身败名裂。” “放你妈的屁，瞅你长的那磕碜样，瘦的跟个刀郎似的，我要是男人肯定对你也提不起兴致，自己管不住自家老爷们还怨我丽姝妹子，你他妈脑袋里装的是屎吗？连眼睛都糊上了，你去吧，你去告我们去吧，真以为老娘是吓大的？” 王艾香听不下去了，一下从车斗里跳下来，指着赵红骂道。 她可不是什么善茬，自从男人死了之后，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和老人，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后来她就知道了，甭管干啥，你得自己豁的出去，你啥都不怕了，谁还能把你怎么样？“妹子你别怕，她真敢去举报，这事儿姐一力给你抗了，就卖点布料怎么了？顶多进去十天半个月就出来了。” 王艾香光棍的说一句，目光又看向赵红：“但你记住了，我要是出来了你也别想好过，家住哪里，工作什么单位，等我打听出来了我天天去你们厂门口堵你，看谁能耗过谁。” 赵红从来没见过王艾香这么泼的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怵。 一旁的刘姐见她不说话了，忍不住开口劝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咱们明明是来赚钱的，我这次也要被你害惨了。” 刘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经她这么一闹自己往后是别想再进货了，好好的门路就这么被她给堵死了。 赵红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婆婆大姑姐小姑子轮流欺辱她，陆成鸣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晚上根本都不回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陈丽姝。 当初要不是她勾引陆成鸣，让他变了心，也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一切。 明明当初她是众人手心里捧着的城里知识青年，而陈丽姝不过是个连饭都快吃不上的乡下野丫头，再看现在，两个人简直天差地别，陈丽姝去上了大学，她每天除了工作还要忍受婆家的磋磨。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就连她拿货的布料竟然都是从陈丽姝这里来的！她真恨不得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陈丽姝她投机倒把是社会的蛀虫。 可诚如陈丽姝说的，她不敢，因为她现在干的也是投机倒把的事。 看着陈丽姝似笑非笑的眼睛，赵红的心里好像烧了一团火，发不出又咽不下去。 目光落在她身后尚没卖完的布料上，突然福至心灵，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 “看在咱们相熟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想事情弄的那么僵，你把车上的布料给我，你还可以继续上学，今天的事情我就全当没发生过，你觉得怎么样？” 刘姐听见她的话倒吸了一口气，她从来不知道赵红的心思竟然这么大，下意识去看陈丽姝，发现对方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然咧嘴笑起来。 “赵红你是不是天天挨陆成鸣的打，脑子也被打坏了？” 陈丽姝瞟了一眼三轮车里剩下的两匹布料，朝她走了两步：“我实话跟你说吧，这点布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给你，门都没有。” “我说妹子，你要是脑袋不好使就赶紧回去治治，想钱想疯了上我们这来敲诈勒索？我呸！” 王艾香气的不轻，她跟别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遇到个人就跟赵红似的给她来这么一出，生意索性不用做了。 “我是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红袖章过来你们这也是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赵红不搭理王艾香，而是目光一直盯着陈丽姝，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你可跟我们不一样，就算厂里发现了顶多贴个大字报，你可是大学生，真要闹到学校去，说不定就直接被开除了，不过就两匹布料，你跟我置什么气？何必呢？” “赵红，你疯了？”刘姐听见她的话顿时心头一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刘姐你怕啥？等这批布料到手了我分你一部分。”赵红回头安抚道。 刘姐见她根本说不听，心里又气又急：“算了，我不管了，布料的主意我不敢想，以后出什么事你也别牵扯到我就行，我先走了。” 她跟赵红不一样，一家老小都是电池厂的职工，真要有个风吹草动，全家人以后可就没脸再继续在厂子里待下去了。 刘姐一边走，心里也将赵红怨上了，是自己瞎了眼当初好心帮她，现在看来，像她这种人以后真应该离她远点。 王艾香看她不像只是说说，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没工作根本没顾忌，再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算是公安局也得考虑这一点，即便进去肯定也就是批评教育，没两天肯定就被放出来了，可陈丽姝不一样，她是大学生，真要因为这事儿被学校开除了，往后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妹子，今天算咱们倒霉，要不这布料就给她吧，她要真咬着你不放，真要有什么传出去，对你影响肯定不好。” 王艾香凑近一步小声劝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那什么玉石，我们就是那砖头块子，没必要跟她置气，等这事过去了，我肯定让她怎么吃进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给你报仇。” “艾香姐，你家里还有小鹏和大娘，别因为我的事情卷进来，你先回去吧。” 王艾香一听这话急了：“妹子你把我王艾香看成什么人了？真以为就那帮老爷们讲义气？行，你要真不想把布料给她，一会儿她要是真喊人，你就赶紧跑我把人拖住了，倒卖布料这事就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红见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话，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考虑的怎么样了？不就是两匹布料，用的着这么费劲？” “是没那么费劲，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布料给你。” 第274章 你算什么东西 陈丽姝朝她走近两步，看着赵红嗤声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赵红你要是直接喊出来我可能还佩服你有几分胆识，现在在这里跟我虚张声势有什么意思？” “我要是猜的没错陆家逼你把工资钱全都交出去了吧？手里没钱所以才想着出来赚点？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想上我这儿来威胁我？赶紧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吧。” 为了不被人瞧不起，赵红对外一直表现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想到自己一直伪装的假象被陈丽姝毫不留情的戳穿，赵红当即恼羞成怒，头脑一热，高声喊道：“有……” 赵红想喊“有人投机倒把”，可惜她嘴巴刚刚张开，就被反应飞快的陈丽姝一把死死地捏住嘴巴，一个“有”字顿时变成了一个“唔”字塞回了肚子里。 “艾香姐，你骑车先走，这里交给我！”面沉如水的交代一句，陈丽姝左右开弓，狠狠扇了赵红两巴掌。 这两巴掌不仅打懵了赵红，也惊到了王艾香，只见她嘴巴微张，半天没反应来。 王艾香从来不知道，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陈丽姝打起人来竟然这么狠。 有这能耐，王艾香知道她肯定不能吃亏，眼下还是按照她交代的先把布料运走，省得一会儿招来人不好交代。 想至此，王艾香一脚踢开车轱辘前面的转头，别过车把，登上车子骑着就走。 赵红眼见着王艾香要走，顿时急了，张嘴就要去咬陈丽姝的虎口，奈何陈丽姝早有防备，飞快的撤了掐着她双颊的手，脚上用力踹在赵红的小腿骨上，因为疼痛，赵红腿一软一下跪倒在地上。 陈丽姝乘胜追击，根本不给她反应时间，一把拽过她的头发，直接将人带倒在地上，膝盖一个用力，直接将人压倒在身下。 “好好的人你不当，我做自己的生意碍着你什么事了？就显你能，还想威胁我？真当我是吓大的？嗯？” 陈丽姝一边说着，抬手又给了赵红两巴掌。 赵红虽然有心想反抗，可她从来没跟人动过手，更没有经验，况且陈丽姝反应实在太快了，没挨两下打赵红嘴里就开始求饶：“我错了，陈丽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丽姝打累了，见她终于松口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告诉你赵红，我知道陆成鸣对你来说至关重要，他的工作单位，以及他在厂子里干的那些破事我都一清二楚，你要是再敢起什么坏心思，信不信我直接一封举报信让他成为厂子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陆成鸣的花心是出了名的，以前陈丽姝跟他过日子的时候没少因为这事打仗，就因为她的不甘心，经常被陆成鸣那混蛋打的遍体鳞伤。 后来有一次她终于爆发了，拿着菜刀要跟他同归于尽，陆成鸣这才终于收敛一点。 听见陈丽姝提陆成鸣，赵红瞬间如同发了疯似的，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嘴里更是不住的嚷嚷道：“你胡说，成鸣在单位一向老实本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少在那污蔑他。” 陈丽姝不再继续跟她纠缠，而是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嗤笑道：“赵红啊赵红，真不知道你是太傻还是太天真，陆成鸣那种人根本就是人渣，仗着长了一张人模狗样的脸，同时勾搭他们厂里三四个女的，你是从来都不过问吧？看在你这么蠢的份上，我好心给你提个醒，车间有个姓白的，厂办一个姓刘的，哦，对了，好像还有个厂长的什么亲戚，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打听一下，与其在这里跟我耗，这会儿过去说不定还能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陈丽姝之所以说的这么详细，就是想给赵红找点事情，顺道也给陆成鸣送份礼物。 赵红见陈丽姝言之凿凿，一时心里也有些发慌。 陆成鸣对她来说比她的命都重要，她怎么允许别人把他给抢走。 甚至忘了追究陈丽姝揍她的事情，赵红从地上爬起来后，身上的灰尘都没顾得上拍，一转身直接奔着陆成鸣的厂子去了。 陆成鸣今天又跟厂里请假了，就为了跟林小慧去看一场电影。 两人这段时间进展的不错，感情持续升温，看电影的时候趁人不注意陆成鸣甚至亲了林小慧一下。 一直到从电影院门口出来的时候，林小慧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看陆成鸣的眼睛。 “小慧，这是我攒的五尺布票和二斤肉票，女孩子就应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还有肉票，你也要多吃点肉，别舍不得，没了就跟我说。” 林小慧听见他的话顿时感动的不行，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跟她说着这么温柔体贴的话。 “成鸣，你对我真好。”林小慧接过他手里的票证，一脸娇羞的说。 她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陆成鸣不但人长得精神，对她更是舍得花钱，最主要的是他还是城里户口，有正式工作吃供应粮的人。 两人一路往木材厂走去，距离厂大门口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陆成鸣突然眼尖的看见赵红站在厂区门口，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正在等她。 陆成鸣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眼底更是闪过一丝不耐烦。 “小慧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小慧摇了摇头：“眼看前面就到你们厂子门口了，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吧。” 眼看再过不久幼儿园那里就要开始上班了，到时候想要休息还要跟同事调班，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时常见面了。 “乖，我想看着你离开，我才能放心回厂子。”陆成鸣伸手摸了摸林小慧的头顶。 温柔的语气，让林小慧的心里一下子甜出了蜜，抿着嘴角点了点头。 一直看着人走远了，陆成鸣才转头快步朝赵红走过去。 “你来干什么？” 赵红看见他是从厂外过来的，不由好奇的问：“成鸣，你没在厂里去哪儿了？” 陆成鸣有些不耐烦：“出去办点事，有什么事不能等回家再说，你过来干什么？再说你看看你穿的，还有这身打扮，是嫌我不够丢人是不是？” 第275章 代理 赵红被他说的有些难堪，下意识低头将自己打量一遍，她身上这身衣服还是当姑娘的时候自己攒钱做的，因为穿的年头多了，胳膊肘和膝盖都变薄凸起了。 “我，我没什么事，就是今天休息想过来问你下班之后想吃什么。” “天天不就那两样，以后这点小事你就别来厂里了，费不费劲。” “是是。”赵红呐呐的说一句，眼睁睁看着陆成鸣进了厂子大门。 虽然觉得夫妻之间就应该互相信任，可一想到陈丽姝的话，赵红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犹豫着去到传达室门口：“大爷，跟你打听一下，咱们厂里一车间有没有个姓白的职工？” …… 解决了赵红的事情，陈丽姝刚从热电厂后身转出来，就看见王艾香蹬着三轮车满头大汗的奔过来。 “妹子你怎么样？没挨欺负吧？” 到了近前，王艾香一捏刹车，急慌慌的从上面下来。 “没事。”陈丽姝摇了摇头：“不是让你回家吗？艾香姐你怎么又过来了？” 王艾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这不是怕你受欺负，把布料送走之后又着急就赶过来了。” “我没事，咱们回去再说吧。” 很快两个人一起到了王艾香家里。 王艾香的婆婆正在家里纳鞋底，看见两人回来放下手里的针线默默出去，没过多久又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回来，身后跟着看见情况跑回来的王小鹏。 陈丽姝和王艾香简单的洗了把脸，才一起坐在窗下的桌子边。 “去别在这候着，我跟你陈姨有话说，赶紧一边玩儿去。” 王艾香看儿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西瓜，忍不住皱着眉头赶人。 “孩子想吃就给孩子吃吧。”陈丽姝说着拿起两块西瓜递到王小鹏手里，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出去玩儿吧。” “谢谢陈姨。”王小鹏得了西瓜，原地一蹦三尺高，很快一溜烟的跑走了。 “就你惯着他。”王艾香无奈的埋怨一句：“都多大的孩子了还眼皮子浅，尤其男孩子，更不能惯着他。” 市里不比农村，能弄到个西瓜是很难得的，大家吃的都很仔细，要不是留着招待人，可不兴给孩子可劲儿吃。 陈丽姝笑笑没接话伸手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 西瓜应该是被放在井水里冰过，入口凉丝丝的，而且特别水灵，吃上一口觉得浑身的暑气都驱散不少。 “艾香姐，经过赵红这件事我仔细想了一下，毕竟咱们人手有限，为了避免以后这种情况的发生，也是降低风险，我想招聘代理商。” “代理商？”王艾香不解：“代理商是什么？” “简单理解就是对方从咱们这里拿货，咱们给他们一定的让利和一定区域内的权利。” 陈丽姝见她还是一头雾水，便举例子说：“就比如说咱们的布料，如果有人能够一次购买两百块的布料，那么我可以便宜一毛钱，直接给她一块三的单价。” “因为她一次性进的货多，就得享有这个优势，同时为了她方便继续销售，咱们在她卖东西的地方比如方圆三条街内都不再卖给别人了，如果有其他人也想订货，那只能在前一个人所负责的区域外来销售，如果越界就取消代理的资格。” 经过她的一番讲解，王艾香恍然：“我明白了，就是咱们给她画圈销售呗？” 陈丽姝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我觉得妹子你这主意好，你是不知道，其实他们私底下也因为抢生意谁占谁地盘掐过架，这个到时候咱们给她规定好了地方，肯定就不会再发生这事儿了。” 虽然现在还处于供不应求的年代，但为了避免发生像之前供销社的事情，陈丽姝觉得还是应该尽量多培养一些自己的销售，这样对于以后的发展才能更有力。 可惜，这个时候大家都为成为国企员工而引以为荣，根本没有几个人愿意给个人打工，即便赚的再多，也认为个体户上不得台面。 不过现在她手里的货物有限，倒是不着急招人，慢慢看等到有合适的再说。 很快两人将事情敲定之后，陈丽姝回家拟订了一份代理合同，王艾香也将同她相熟的并且信的过的几人约去了家里，开了个简单的会。 “大家先把这份合同看一下，如果一次拿货超过五百块钱，并且在规定范围内销售，以后不管是布料还是衣服，只要在我这里拿货，都享有绝对的优先权，也会享有相应的折扣，而且我保证绝对是最低价。” 陈丽姝说着，将手里写好的几份合同交到几人手里。 “五百块钱，让我们一次性拿这么多，我们手里也没这么多钱啊。”其中一个妇人开口说。 “再说进这么多货万一卖不出去，到时候哭都没场哭去。” 平时大家进点货，百五八十的不伤筋不动骨，现在一下子变成五百块，那不是要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压上了。 “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没听我妹子说吗？拿的多优惠多，现在给你们的布料一尺一块四，如果你多定我们就按照一块三算了，再说也不光是布料，过两天还有衣服从上海那头运过来呢，你们不是一直嚷嚷着货太少，到时候不但价格比卖给别人的便宜不少，还可劲儿给你供应呢。” 王艾香说完去看陈丽姝，意思是她没说错吧？陈丽姝笑着点头：“艾香姐说的没错，如果我们定的批发价是十五一件，那么如果谁是我们的代理，我们就会每件再便宜五毛钱。” 五毛钱？那十件是多少？ 一百件呢？关键这买卖稳赚不赔啊！大家都有些心动。 可毕竟是五百块钱，一下子拿出来，有几个依旧犹豫不决。 “其实大家也不必太过纠结，如果不想一次出太多钱，你们可以去代理商那里进货，价钱跟先前在我这里拿货都是一样的。” 大家一听她这话顿时放心不少，只要还能进货就行，至于赚多赚少，他们不贪，有的赚就行。 有两个心思活的，觉得这是个机会，虽然压了五百块钱的货，可就算不零卖，一转手给下边进货的人，也能赚不少钱，这买卖划算。 第276章 开学了 最后，有两个人愿意成为代理商，签了合同之后，两人当场定了五百块钱的货，一共二十匹布料，一下子没了一半。 有了代理商，王艾香轻松不少，再也不用费尽心思选地方卖布料，而是两人直接过来取就行。 开学前陈丽姝又去了一趟江边的地下市场。 因为泡泡纱布料有限，她的泳衣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这次过去她是想买一些纽扣和拉锁还有松紧布之类的。 秋季服装已经开始准备起来，这些都是能用得上的。 因为之前有过一次接触，陈丽姝觉得董继安人不错，所以这次过去直接就去了他的摊位。 “同志又来买东西？”毕竟曾经一起逃过难，董继安对她还有几分印象，看见她站在自己的摊位前，很热情的招呼道。 “你这纽扣还有拉锁和松紧布都怎么卖的？我要是多拿你能不能便宜点？” 董继安知道她是大客户，忙笑着点头：“同志你放心，如果你要的多，除了运费钱，我保证一分钱不赚给你个成本价。” 本身小东西一件就不赚什么钱，陈丽姝问过价钱之后觉得还可以，直接将董继安手里的现货全都买下来，一共花了九十多块钱。 买完东西之后，陈丽姝找了两家邮局，分两次把东西给林齐邮了过去，顺道又给他去了个电话。 知道一切正常，也就放心了。 时间一晃到了开学这天，顾兴东出任务已经走了一周多，陈丽姝先将‘大王’送去吴家，然后才坐车将陈丽媛送去学校。 帮忙安顿好宿舍之后，又给她留了二十块钱和五斤粮票，然后又叮嘱几句，才回了师范学院。 学校门口依旧拉着迎新生的横幅，今年新生的录取率比年初的时候高了近一倍，师范院校更是热门的报考学校，所以，学校为了方便接送学生到校，特意派了一辆大卡车。 陈丽姝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满满一车的人拿着行李大包小裹的从车斗里下来。 “陈丽姝！” 顺着人流进去，正准备往宿舍走去，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侧头看去，发现竟然是一个假期没见的李志伟和冯胖子，两人身前是一张长条课桌，桌子上竖着英语专业的大牌子。 陈丽姝朝着两人的方向走过去。 “你来的正好，江湖救急，快来帮我在这儿盯一会儿，我去趟厕所。” 陈丽姝笑：“迎新生不应该是你们学生会的活吗？” “你不知道，志伟看上个女生别的系的，他正愁没法脱身呢，正好你过来，陈丽姝你可千万别答应，他就是想借尿遁逃跑呢。”一旁冯胖子无情的将李志伟戳穿。 “好你个李志伟，拉我过来帮忙，自己竟然还想着逃跑，这活我不干了。” 陈丽姝还不等说话，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高兴的叫道：“雪儿。” 一个假期没见，张雪似乎晒黑了一些，因为刚刚去宿舍送了两个本系的新生，这会儿热的额头上都是汗。 “丽姝，像李志伟这种见色忘义的人咱还是别搭理他了，走跟我回宿舍，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张雪说着拉着人就走，李志伟见状忙上前一步将两人拦住：“我的姑奶奶，我是肚子疼真想上厕所，您二位就帮帮忙，就一上午，下午就有学生会的其它人来接班了，完事我请你们吃饭，校外那家饭店，想吃啥随便点。” 陈丽姝点点头：“十分钟，十分钟你要是还没回来，你在我们俩这的信用度直接为负数。” “没问题。”见两人答应了，李志伟一转头朝主教学楼的方向跑过去。 很快有新生看见牌子寻过来，陈丽姝被安排坐在桌边负责登记，男生的话冯胖子负责指路，女生由张雪负责。 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觑，尤其接近正午的大太阳底下，连个遮阴凉的地方都没有，虽然没四处走动，但不一会儿陈丽姝也是满头大汗。 没过多久李志伟回来，四个人又忙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有学生会的其他人过来接班。 李志伟兑现承诺，请几人去校外的饭店吃饭。 “先来四个橘子汽水，放凉水里冰过的。”李志伟一进店里就先跟服务员要水。 点完菜之后，四个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真不是人干的活，当初真是脑袋进水了进这个学生会，好事没有一个，就给学校当牛做马了。” 冯胖子不以为意：“当初还不是你说进学生会看着威风，还有机会接触更多的女生。” 李志伟警告的瞪他一眼，随后又轻咳一声看向陈丽姝笑着说：“有咱们陈丽姝同学珠玉在前，其他女生根本不算什么。” 张雪呛道：“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人家丽姝可是军婚，破坏军婚可是要蹲大牢的。” 几人正说着话，点的菜也陆续上桌，大家正好都饿了，很快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吃过饭，陈丽姝和张雪径直回了寝室，杨丽丽也才到寝室不久，此刻正在整理带过来的东西。 一个暑假除了学习，她一直在队上做活，就为了多赚点工分，整个人被太阳晒得又黑又瘦，但好歹精神还不错。 为了尽可能省钱，她这次带了厚厚一摞发面饼，烘的干干的，虽然天气还热，但放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另外还带了两大罐头瓶子酱菜，未来半个月应该都不用花什么钱了。 “这次过来我妈特意给我做了肉酱，对了，我妈还炸了麻花，天热不禁放我没带那么多，车上吃了一点，还剩三根，正好咱们仨一人一根。” 张雪说着将带过来的油纸包打开，杨丽丽和陈丽姝一人一根，另外又每人分了两个小苹果。 “我家那棵树结果比旁的树要早十天半个月，正好带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下午的时候李贺几人也陆续过来，除了江雨薇和孙玲，其它六个人算是到齐了。 第二天学校有开学典礼，陈丽姝几人早早的起床，收拾妥当之后一起回了教室。 大家分别了一个假期，再见面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很快人员到齐，辅导员过来叫大家去操场集合。 第277章 助教 之前全校师生一共才两千多人，今年扩招之后，全校学生差不多翻了一倍，一个小小的操场几乎快装不下了。 照例先是校长讲话，然后院里的领导，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让努力学习，鼓励大家上进的话，开学典礼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大家才解散各自回了自己的班级。 领完书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天气太热，陈丽姝将书装进挎包，正准备跟张雪一起回宿舍，辅导员突然将她叫住，让她去一趟陈寅初的办公室。 “雪儿你先回宿舍吧，我一会儿就回去。”同张雪说一句，陈丽姝便上楼去了。 “怎么样，这个假期过的还算充实？”陈寅初看她进来，笑着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陈丽姝坐下后笑着说：“谢谢老师关心，还行。” 陈寅初点点头：“这次咱们学校招生比较多，外语师资比较紧缺，院里领导找到我，想看看咱们专业有没有学习成绩比较优异的学生，去担一点低年级公共英语的教学任务，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很是惊了一下：“老师，我自己都还是个学生怎么有能力去教别人？我肯定不行的。”再说满打满算她才上了半个学期的课。 陈寅初示意她别着急，然后笑着说：“不要妄自菲薄，你有办英语角的经验，再说你上学期期末口语免修考试不是过了吗？而且期末考试成绩也不错，学校肯定也有考量，不会让你直接担任重要课程，每周一节基础课，你觉得怎么样？” 陈寅初看出她的犹豫，又换了个方向说：“有打算毕业做什么工作吗？如果没想好，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先从助教开始，依照你的成绩以后留校肯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也是多一份机会不是吗？” 留校？陈丽姝愣了一下。 说实话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距离毕业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她甚至毕业之后做什么工作都没想好。 “你不用着急回复我，回去考虑一下，明天告诉我结果就行。” “谢谢老师。”陈丽姝起身，朝陈寅初道一声谢，然后出了办公室的门。 经过一晚上的认真思考，陈丽姝决定接受陈寅初的提议。 当初一心想考大学只是为了完成她一直以来的夙愿，不过诚如陈寅初所说，现在确实是个机会，况且能当老师也不错，尤其大学老师，每周的课时有限，她也能有更多的自由时间。 陈丽姝同意之后，很快学校就给她安排了一节试讲，陈丽姝对于这次试讲特别重视，足足准备了一周的时间，原本第一次登上讲台她以为自己会紧张，谁知道站上去的那一刻突然就放松下来了。 试讲很成功，学校也开始给她安排课程，每周三下午，给数学系新入学的学生带英语基础课。 同学们知道她担任助教之后，反应各不相同，大多数是羡慕和恭喜，极个别也有像孙玲那种又妒又气的，时不时的说些酸话。 “当个助教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雨薇拿了一等奖学金，某些人不知道怎么巴结了老师，才混了个助教当当，真当谁都稀罕呢。” 张雪最瞧不上她拈酸吃醋的样子，忍不住回道：“孙玲，你老拿江雨薇说什么？丽姝好歹凭自己实力还得了个二等奖学金呢，就你那都要贴地皮的成绩，自己心里没点数，真当别人不知道你那三等奖学金是怎么来的？” 孙玲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梳头，听见张雪的话顿时恼羞成怒，“啪”的一下将手里的木梳拍在桌子上，瞪向张雪：“我的成绩都是我凭自己本事考的，你一个年级倒数第几名的人也好意思在这说这说那？” 一旁的杨丽丽听见她这话，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牙齿用力咬了下嘴唇，才勉强没让委屈的泪水掉下来。 当初考试孙玲抢了她的试卷，害的她少答了两道题，偏偏孙玲这个抄袭的还比她多了两分，杨丽丽的成绩只能排在第四。 “你明明是抄……” 张雪气的想说她抄杨丽丽的，被一旁的陈丽姝拦了一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话咽了回去。 孙玲见她不说话了，神情更有几分得意，从床边拿过一条裙子放在身前比给其它几个人看：“哎，你们看我这条裙子好看吗？我表哥在益民商店做经理，这条可是难得的外贸货，十八一条，正好奖学金还剩几块钱，一会儿我请你们去食堂吃饭怎么样？” 李贺几人听见她请客，一下子全都围了过去：“孙玲你这裙子真好看，配你正合适。” “我也想买，就是太贵了。” “……” 听着几人的对话，杨丽丽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二十几块钱对于她来说可以是两个月的伙食费，但对于孙玲这种人来说不过就是一条裙子。 陈丽姝看一眼垂头不语的杨丽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陈丽姝先去陈丽媛的学校接她一起回家。 “怎么样，学校生活还适应吗？” 陈丽媛笑着点头：“还不错，我是我们寝室年纪最小的，大家都挺照顾我的。” 陈丽姝点点头，没受欺负她就放心了。 两人到家的时候顾兴东依旧没有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当初走的时候只说临时有任务，陈丽姝没想到他一走竟然这么长时间。 “妹子回来了？”赵贵英怀里抱着家里的三小子出来，看见她在摘菜，笑着打招呼。 “嫂子。”陈丽姝笑着叫一句，目光落在不远处跑过来的两个半大小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赵贵英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说：“妹子还不知道吧，咱们军属区也建小学了，就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咱们大院里的孩子也能上学了。” 陈丽姝笑：“那还真挺好的。” “可不是，刚知道消息我就给老家去信了，拖人给俩小子带过来了，怎么说一家人在一起才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陈丽姝终于将菜摘好，同赵贵英打声招呼后，回屋做饭去了。 第278章 友谊商店 第二天，让陈丽媛先回学校，陈丽姝去找王艾香，两人又去了一趟纺织厂运了一批布料回来。 没过多久，之前运回去的那批布料陆续被制成衣服运过来，等到把所有的衣服都卖完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到了深秋。 一共六百四十五件衣服，扣除成本和人工，陈丽姝仅这一批布料就赚了近五千块钱，而她账户上的存款也终于突破了五位数，成功成为了万元户。 十月中旬，队里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抢收工作，制作成衣的事情只能暂缓，但从纺织厂进的货没停，陈丽姝考虑过后，决定暂时先卖布料。 “丽姝，我总感觉自己口语不对味，你有没有啥办法帮我提高一下？” 这天英语角结束之后，两人回宿舍的路上，张雪开口说道。 口语这种东西就要是多听多用，而且语言环境很重要，十年动荡才结束没多久，国内的外国人还不是很多，所以大家能够接触到纯正发音的机会几乎没有。 陈丽姝想了一下开口说：“周日我早点过来，到时候带你去友谊商店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碰见外国人，到时候你可以亲自和他们对话。” 她的口语当初也是蹲点蹲出来的，她相信张雪一样也可以。 “啊？外国人啊？我能行吗？”张雪从来没和老外打过交道，听见陈丽姝的提议，又紧张又有些期待。 “肯定行，你现在词汇量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相信我，现在就差一个开口的机会。” “那好吧。” 两人就这样约定好之后，陈丽姝周六上完头午的课，收拾好东西便先回家了。 刚刚打开家门，发现家里的窗户开着，去到卫生间看一眼，发现盆子里果然有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作战服。 陈丽姝放下挎包，先将屋子收拾一遍，又把顾兴东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然后才开始做晚饭。 另一头，赵婧也刚刚结束一场表演，回到家里，因为太过疲惫，一回到家就进卧室睡了过去。 周良回来的时候，刚拿钥匙开门，发现房门并没有锁，知道是赵婧回来了，心里高兴，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来。 进门之后发现人正在床上睡觉，转身进了厨房，挽起袖子开始做晚饭。 “小婧。”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周良看着旁边的赵婧，按耐不住心里的冲动，一个翻身将人搂在怀里。 “今天是我安全期，不行。”赵婧皱着眉头推了他一下，脸上写满了拒绝。 听见她在安全期，周良眼睛一亮，手上动作没停继续要去脱她的衣服。 赵婧见状，心里一阵反感，一巴掌拍在周良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瞬间响彻不大的屋子里。 “对，对不起啊。”赵婧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想帮他揉一下，结果被周良一把甩开了。 “赵婧，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赵婧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愤怒的坐直身体：“周良你放屁，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 周良不以为意，自嘲的笑道：“不然你让我怎么想？你是我媳妇，我碰你一下怎么了？你扪心自问你把这里当成过自己的家吗？人家老顾媳妇还在上学呢，还不照样每周都回来，我在你心里哪怕有一点位置，你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吧？还是你压根就没瞧的起我？” “周良你越说缺过分了，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生孩子？” “你一心只想着生孩子，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团里新来那么多年轻的小姑娘，你设身处地为我考虑过吗？我的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 “那就不跳了，吴家魏家，那么多军属都在家里，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赵婧听见他的话心里微凉，紧抿着嘴角不再开口。 周良见她如此，嘴里也隐隐有些发苦，去床边拿了衣服径直出了房间，随着“砰”的一声，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 陈丽姝醒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去出早操了，撑着胳膊起身，胸前的被子滑落，顿时现出一片淤痕，映着白皙光洁的皮肤，煞是刺眼。 心里将顾兴东骂了一顿，陈丽姝才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简单弄了口吃的，想到和张雪的约定，锁好房门之后，直接坐车去了友谊路。 友谊商店距离百货商店不远，就在平行的另一条街友谊路上。 陈丽姝刚下车，就看见张雪已经等在站牌下了。 “丽姝，咱们这就过去？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张雪有些紧张的挽上陈丽姝的胳膊。 “准备什么？平时你在英语角发言不是挺好的吗？” “我连外国人都没见过，你说万一他们脾气不好骂咱们一顿怎么办？”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放心吧不会的，咱们就是打个招呼，再说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 安抚好张雪，两人一路朝友谊商店走去。 因为门口有人把手，加上两人没有通行卡，只能站在不远处等着。 没过多久迎面走过来两位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面孔，不等陈丽姝和张雪走过去，斜刺里出来个中年男人，先是朝两个外国人笑笑，然后开始用蹩脚的俄语打招呼。 因为专业不同，男人说了什么陈丽姝和张雪并没有听清楚，不过三人没说几句，便谨慎的朝身后的胡同走了过去，然后男人拿钱，两名外国人也拿出一打花花绿绿的票证，互相交换了。 陈丽姝这才恍然，男人在这蹲点是为了倒卖侨汇券。 地处北方，他们省城苏国人比较常见，而且因为友谊商店的特殊性，里面有很多商品都是外面买不到的，所以就应生出一批倒卖侨汇券的人，俄语好赖大家都会说上两句。 其实外国人在国内时间长了也不是什么都要到友谊商店来买，他们也要花钱，去银行兑换还需要扣除税率，将他们不需要的侨汇券低价卖给这些‘倒爷’正好两厢便宜。 张雪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两只眼睛不时的盯着人家看，陈丽姝拉了她一下，并用眼神示意她注意点，张雪这才收敛些。 第279章 倒爷 两人又等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外国人过来，倒是有两个亚洲面孔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一开始陈丽姝以为他们是华侨，但走近了听见他们的对话发现竟然是日语。 陈丽姝和张雪的二外学的就是日语，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陈丽姝上前一步率先将人叫住，并且行礼问了一声好。 有了陈丽姝开头，张雪的胆子也跟着大起来，尽管两人发音都不太标准，但勉强还是能交流的。 难得能碰见会说日语的中国人，两个日本人都有些激动，向两人打听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陈丽姝和张雪用有限的知识尽量给对方讲解，最后，陈丽姝用一百块钱和对方换了面值一百五十块钱的侨汇券。 “同志，你这侨汇券能卖给我吗？我可以出一百一。” 眼看两个日本人离开，先前兑换侨汇券的中年男人立马过来询问道。 刚刚陈丽姝拿钱出来的时候他瞧的真切，对方一共数了十张。 原本以为一倒手就能赚十块钱这两个女生肯定会同意，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拒绝。 陈丽姝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侨汇券是一百五的面值，最少也要一百三十块钱吧。” 中年男人笑的有些勉强：“同志，我跟他们老毛子兑换差不多也就这个价钱。”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这么多我还不如去跟外国人兑换了。 陈丽姝笑笑没有勉强。 一旁的张雪却惊呆了。 她从来不知道，明明就说了几句话，倒个手，一下子就能赚十几二十块，她在原来的单位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中年男人原本见他们两个年轻的女生肯定好忽悠，谁知道陈丽姝竟然是个主意正的。 他在这蹲点一个早晨了也才兑换了不到一百块钱，只懊恼自己没多掌握一门外语，想着少赚点毕竟也是赚，于是咬咬牙开口说：“一百二，真的不能再高了。” 一旁的张雪听见对方能给一百二，有些着急的拉了下陈丽姝的衣袖。 陈丽姝依旧笑笑没说话。 她之前在上海的时候曾兑换过侨汇券，那时候是一比一兑换，现在她只要一百三，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最后肯定会答应的。 果然，双方没僵持没多久男人便妥协了。 “行吧，你这女同志还真是不简单，一百三就一百三。”男人说着拿出一打钱，数出一百三十块递给陈丽姝。 双方交易完之后，男人将侨汇券收好，然后笑着说：“我叫赵兴旺，同志你们以后再有侨汇券记得来找我，我肯定给你们最高价。” 陈丽姝笑着点头：“行，我记住了。” 等到赵兴旺走了，张雪才从震惊中回神，激动的拉着陈丽姝的手有些不可置信的说：“就，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赚了三十块钱？丽姝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陈丽姝笑着拍了拍的她的手背：“不是我厉害，是咱们学的知识厉害。” 如果不是学了日语，她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赚到这三十块钱。 “不管怎么说还是你比较厉害，要是我在他给一百一的时候我肯定立马就同意了。” 跟赵兴旺兑完侨汇券之后，两人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又碰见一个外国面孔的人从远处走过来。 这次比较幸运，是个英国人，陈丽姝将所有的对话机会都给了张雪，只是在张雪偶尔表述不清楚的时候帮忙补充两句。 很快两人知道男人叫彼得，听说陈丽姝两人想学习口语，很热情的表示愿意帮助她们，虽然他过两天就要回国，但还是表示明后天都可以过来找他。 对话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双方才分开。 接下来的两天，陈丽姝张雪都去和彼得见面，在他走的前一天，陈丽姝特意请他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还点了几道本地的特色菜，彼得吃的十分尽兴，也算宾主尽欢。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识，但是彼得的博学，风趣幽默还是给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临走之前，彼得将没用完的侨汇券送给两人，陈丽姝坚持付了同等价位的人民币给他。 “就当是留个纪念，等你下次来中国的时候可以去学校找我们。” 同彼得分开之后，陈丽姝决定带张雪去逛一下友谊商店。 “你没看见门口都有把守的吗？咱们没有入场卡，根本进不去。”虽然十分心动，但张雪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这有什么难的。”陈丽姝说着带张雪一起去友谊商店对面的那条街找赵兴旺，他身上果然有侨汇卡。 “都是熟人，随便拿去用。”赵兴旺听见陈丽姝要租侨汇卡，很痛快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侨汇卡来。 租给别人一个小时几毛钱，可他在这一片混的时间长了，见得人多，知道陈丽姝和张雪会双语，肯定不简单，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借上光，几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一码归一码，你不要钱我们只好去找别人了。”陈丽姝笑着坚持。 她自然不会占赵兴旺那几毛钱的便宜，实在没必要。 赵兴旺见状，笑着说：“行价半个小时两毛钱，你们二位出来的时候再按时间算吧。” 陈丽姝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侨汇卡，同张雪一起进了友谊商店。 这是张雪第一次进友谊商店，琳琅满目的货品，顿时让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漂亮的衣服鞋子，还有冰箱，电视，自行车之类的，外面有的这里有外面没有的这里也是应有尽有。 整整三层楼，两人全都仔细逛了一圈，最后陈丽姝拉着张雪停在一个卖饰品的柜台前面。 里面摆放着精美的胸针，陈丽姝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款银色镂空的胸针。 做工精致样式简单大方，不管放在什么时候看都不会过时。 一打听价钱也不便宜，居然要十块钱一枚。 “同志好眼光，这款是纯银打造的，而且手工精细，价钱自然要贵一些。” “我买两个。” 很快陈丽姝付完钱，将其中一枚递给张雪：“喏，生日礼物。” 张雪没想到她会记着自己的生日，顿时感动的恨不得将人抱着亲上一口：“丽姝你对我真好。” 陈丽姝笑：“一枚胸针就对你好了？那我要是再添点钱是不是就能把你拐跑了？” 张雪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就跟你走。” 两人在友谊商店一共待了四十多分钟，陈丽姝归还了侨汇卡并且付了赵兴旺三毛钱。 跟张雪正准备坐车回学校，迎面突然撞见从街口拐过来的陆成鸣和林小慧。 两人靠在一起，手臂贴着手臂，在看见陈丽姝那一刻，两人脸上洋溢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不少。 第280章 愚蠢 林小慧是觉得冤家路窄的厌烦，陆成鸣则是被撞破那一瞬间的惊慌，怕陈丽姝看出什么，身体下意识朝旁边避了一下。 为了安抚林小慧，他一直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单身有为的青年。 今天带林小慧出来是准备给她买双皮鞋的，原本以为商业街这头不会碰见熟人是相对安全的地方，谁知道就这么倒霉，一下子撞见了陈丽姝。 陈丽姝在看见两人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皱了下眉，她没想到林小慧竟然和陆成鸣在一起，而且刚刚看两人的神情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普通朋友。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处朋友？” 就在陆成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撇清跟林小慧的关系时，林小慧突然下巴微抬，神情倨傲的看着陈丽姝。 她现在和陆成鸣处对象，陆成鸣不管是出身还是长相，可都比顾兴东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最重要的是她以后要是跟陆成鸣结婚那可就是有城市户口的城里人了，到时候吃供应粮，不知道比陈丽姝这个农村人强多少倍。 “小慧，你在说什么啊？”陆成鸣没想到林小慧嘴这么快，勉强扯了下嘴角开口说：“咱们就是普通朋友，你……” 林小慧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伸手一把挽上陆成鸣的胳膊：“成鸣，我知道你是怕事情还没一定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不好，可她是个例外，你之前不是说她当初在村里时还勾引过你，现在你都有我了，就应该让她认清现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陈丽姝被林小慧的话气笑了：“你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林小慧，我发现你不但眼睛不好使，脑子更是摆设，你跟姓陆的搞对象，你了解他多少？” “陈丽姝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我看你就是赤裸裸的嫉妒，我了解成鸣肯定比你了解的多，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吧，我没把你之前做过的丑事告诉顾大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陆成鸣见陈丽姝的脸色越来越沉，知道事情要不好，忙侧头去拉林小慧：“小慧算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拿出来提了，你不是说想要一双皮鞋，我这就给你买去。” “陆成鸣你着急走什么啊？”陈丽姝朝旁边迈了一步挡住陆成鸣的去路，侧头看向林小慧：“来，你跟我说说陆成鸣都跟你说我什么了？” 林小慧嗤笑道：“陈丽姝，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自己做过什么你不知道？不要脸的追求成鸣，玩弄他的感情，结果见顾家给的聘礼多转头就嫁去了顾家。” 陈丽姝似笑非笑的看一眼陆成鸣，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他这种不要脸的人能编排出来。 “陆成鸣，我要是没记错，那会儿你正在跟赵红打的火热吧？” 不等陈丽姝继续把话说完，陆成鸣飞快的将人打断，并且义正言辞的说：“陈丽姝你够了，就算当初我拒绝了你你也不用因为不甘心一直记恨我到现在，甚至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当初我就看出来你美丽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副蛇蝎心肠，照比小慧的温柔懂事差远了，今天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我们的感情也丝毫不会受到你的一丝挑拨。” “我挑拨你？”陈丽姝被气笑了：“陆成鸣我还真低估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劲头了。” “你跟赵红未婚先孕，她甚至还为你偷偷打掉过一个孩子，后来她跟你结婚，一起回城，你家住在东直路木材厂家属院三十八号，你带林小慧回家看过吗？你跟她提过你是成过亲的吗？还有你们厂里那几个莺莺燕燕，你知道你这是在犯罪吗？流氓罪，乱搞男女关系罪，怎么，还想犯个重婚罪？” “别仗着自己长的人模狗样就四处勾搭小姑娘，早晚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陈丽姝说完陆成鸣又将目光落在林小慧身上：“人蠢没关系关键还脑残眼瞎，他说什么你都听，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姐和你姐夫的面子上今天这事我根本懒得说，你要继续往火坑里跳我不拦着，反正我本来看你就不顺眼。” 说完之后，陈丽姝拉着张雪径直离开了。 眼看着人终于走远了，陆成鸣暗暗松一口气，心里骂了一声倒霉。 林小慧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陆成鸣说：“成鸣，咱俩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好像从来没说要带我回家看看。” 看着她疑惑的目光，陆成鸣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装镇定说：“小慧，难道你没看出来那姓陈的就是想挑拨咱俩之间的感情吗？你要想跟我回家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你竟然听信一个对我有成见的人说的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成鸣皱着眉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受伤。 不得不承认陆成鸣实在有一副好皮囊，虽然白皙的皮肤和上翘的眼尾使他看上去有一丝轻浮，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很多女生就是对他没有抵抗力。 林小慧心软了，甚至开始反思自己，觉得提出要去他家的提议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对陆成鸣的怀疑不是正好中了陈丽姝的圈套。 “成鸣，我也是被陈丽姝那贱人气糊涂了，我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花在我身上，如果真结婚了，你媳妇肯定早就闹起来了，我根本不应该怀疑你。” 陆成鸣听见她的话一下放松下来，牵起她的手亲了一下：“小慧你真是太好了。” …… 周六下午，陈丽姝和陈丽媛一起回的军属区，简单弄了一口吃的垫垫肚子，姐俩又把家里打扫一遍，正在洗衣服的时候，林小月抱着孩子过来串门。 小孩子对于大人的喜恶天生敏感，知道陈丽姝是真心喜欢自己，吴岩看见她的那一刻就高兴的在林小月怀里撒起欢来，还一边咧着刚冒出来的两颗小米粒朝陈丽姝乐，一边朝她伸出双手要抱抱。 “你婶娘干活呢，你小子就是人来疯，可快消停一会儿吧。”吴岩已经快七个月了，二十多斤的重量，这么一撒欢，林小月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陈丽姝擦了擦手起身，笑着将他接在怀里，稀罕的拉起他的小手重重亲了一下，立马换来吴岩“咯咯”的笑声。 逗弄了一会儿孩子，陈丽姝才装作不经意的问：“嫂子，小慧最近怎么样？” 第281章 劫持 林小月听见她的话怔了一下，以前两人聊天大多都是大院里的事情，今天陈丽姝特意开口问小慧的事情，难不成是小慧有什么问题？林小月猛然想起来，林小慧这段时间确实挺反常的，每次休息总是借口往市里跑，然后又都坐最后一班车回来，她说过两次，但她依旧我行我素。 “弟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小月试探的问，陈丽姝就在市里，或许知道点什么也不一定。 陈丽姝笑：“前两天在街上凑巧碰见小慧了，和她一起的那个男的正巧我也认识，之前是我们那的知青，人长得不错，结婚之后就回城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也认识。” 陈丽姝虽然没说两人的关系，可林小月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 一男一女去逛街，除了男女朋友还能是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处朋友林小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可那男的竟然是结过婚的，如果林小慧不知道，那她就是被骗了，如果林小慧知道…… 林小月不敢继续往下想，努力按下心中的惊慌，抬头勉强笑了下：“我现在天天带孩子精力有限，多谢弟妹你提醒我。” 陈丽姝没明着指出来就是给林小慧在留面子，万一这事传出去，他们家恐怕就要被军属区的人戳脊梁骨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做饭了，弟妹我先走了。” 勉强又坐了一会儿，林小月起身从陈丽姝怀里接过小吴岩然后心事重重的回家去了。 傍晚，吴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那姓陈的说什么你都听，到底你是她姐还是我姐？！有你这么怀疑自己亲妹妹的吗？” “我有耳朵有眼睛有嘴，我自己会听会看会问，不用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成鸣不知道比别人优秀多少倍，姐，成鸣可是城里户口，我嫁过去就是城里人，你知道他出手多大方吗？一双皮鞋四十五，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我买了。” 林小月听着林小慧隐隐有些炫耀的话，气的指着她半晌没说出来话。 “小慧你什么时候眼皮子这么浅了？我跟你姐夫省吃俭用，家里从来不让你花一分钱，每个月工资都是可着你一个人花，你就差那点钱了？人家买几件衣服几双鞋就是对你好了？你丽姝姐跟你无冤无仇，她凭什么要污蔑那个姓陆的？要不是看在我跟你姐夫的面子，你当人家愿意管你的破事？” “消消气，都把孩子吓到了，再说咱儿子正在吃奶呢，别把儿子口粮气没了。”吴铮拍拍林小月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劝完林小月，吴铮抬头看向林小慧，神情严肃道：“那个姓陆的家住哪里？单位在哪？我明天跟队上请假去市里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林小慧听见吴铮的话一下子炸毛：“查什么查？他又不是犯人？这一切都是姓陈的那贱人搞的鬼，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 “啪！” 林小月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狠狠抽了她一嘴巴。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从明天开始那个姓陆的你再不能联系了，要是让我发现一次你立马给我滚回老家去！” 林小慧梗着脖子不服道：“腿长在我身上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你姐，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一天什么都不干我就盯着你，等你姐夫去打听清楚了情况你就彻底死心了。” 林小慧根本听不下去，径直回了屋里，随之“砰”的一声用力甩上了房门。 吴岩被响声吓的一个激灵，顿时撇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 吴铮办事效率很快，毕竟是侦察兵出身，很快就将陆成鸣查了个底掉。 回到家里夫妻俩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万幸现在你们俩交往的还不深，大家也都不知道，趁早断了，等过段时间我让你姐夫给你在营里介绍个合适的，往后就安心过日子吧。” “臭当兵的有什么好，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我告诉你们我是不会妥协的！” 面对林小慧的冥顽不灵，林小月只能下狠心，直接将人关在家里，幼儿园也请了长假。 林小慧见情况如此，只好偷着写信，把事情全都详细的告诉给了陆成鸣。 陆成鸣一边安抚林小慧，一边想办法要给陈丽姝一个教训。 …… 这天，陈丽姝下午没课便想着去王艾香那看看布料售卖的情况。 如果卖的差不多了，正好两人可以再去纺织厂进一些。 去王艾香家那趟公交车的站牌距离校门口大概有几百米的距离，陈丽姝到的时候站牌下已经零兴站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个男的梳着二八分的头发，一身藏蓝色大肥衣服裤子，看人的眼神有些飘。 陈丽姝并没在意，眼看自己要坐的车过来了，正准备上车，只觉得腰上突然被顶了个东西，身后传来一个男人轻挑的声音：“小妹妹，最好老实点，哥哥手里的刀可不长眼睛。” 陈丽姝心里慌了一下，很快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乖乖按照对方说的一动不动，心里却在飞快的想着对策。 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就敢这么做，肯定不是善类。通常他们这么做无非就两个目的，要么劫财要么劫色，劫财好说，破财免灾，要是劫色…… “还有没有要上车的了？没人上车我们走了！” 就在陈丽姝想着对策时，周围的人已经全都上了公交车，售票员对着半开的窗户高声喊了两嗓子。 现在陈丽姝有两个选择，要么按照对方说的乖乖闭嘴然后见机行事，要么大声呼救。 车上可能会有好心人下来见义勇为，但她也可能会被恼羞成怒的对方捅上几刀，可能受重伤，严重的话也可能因为抢救无效死亡。 这个危险系数太大，她赌不起。 两个男人看她僵直着身体没有出声，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来。 售票员又喊了两声，看仨人木头桩子似的杵着也失了耐性，玻璃窗户咣当一拉，公交车扬长而去。 第282章 谁指使的 眼看着公交车走远，陈丽姝用力捏了下已经出汗的手心以商量的口吻同两人说：“两位，是想要钱吧？你们说个数，只要我有尽量都给你们。” “嗤。”左侧的男人嗤笑一声：“谈钱多俗气，看看你长的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不如陪我们哥俩玩玩。” 陈丽姝听见男人的话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别跟她废话了。”另一个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动了下顶在陈丽姝后腰的刀：“往那头走。” 陈丽姝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是背离学校的方向，如果继续往前，用不了多久前面有个酒厂，酒厂后边就没多少人家了。 到时候恐怕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咱们商量一下，要不我给你们钱，你们说要多少只管开口，有了钱你们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保证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少废话，现在在这装什么纯，死皮赖脸扒着人不放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一会儿如果让我们哥俩儿满意了，兴许还能给你介绍点新客户。” 对方见她迟迟不动，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陈丽姝觉得刀尖好像已经扎破衣服，划上了她的皮肤。 …… “志伟，下午没课，要不咱们去旱冰场吧。” 李志伟摇头：“以前天天去滑，早就腻歪了。” “那你说去哪？” “要不去游泳馆吧，顺道当洗个澡了。” 冯胖子点头：“行吧。” 下课之后两人没直接出校门，先回去宿舍拿了件换洗的内裤，才一路朝校门口走去。 正想去站牌等车，两人突然眼尖的看着陈丽姝站在另一侧的站牌底下。 “陈丽姝！” 李志伟高声叫了一嗓子，拉着冯胖子就往她的方向走过去 陈丽姝正一筹莫展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听见李志伟的声音顿时觉得犹如天籁，高兴的回头，不等开口，便觉后腰一阵刺痛，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不想吃苦头知道该怎么说吧？” 陈丽姝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你们要干什么去啊？” 她本身就背对着两个男人，虽然语气听不出什么，却一直拼命的在朝李志伟眨眼睛暗示。 也不知道李志伟看没看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正当她想不顾一切把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李志伟突然停下脚步。 “你是要回家是吧？记得带点吃的，我跟胖子要去游泳馆，就先走了。” 说完，李志伟拽着冯胖子转身就走。 陈丽姝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顿时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明明她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 对啊，陈丽姝眼睛动了下，她都提示的那么明显了，除非是瞎子，不然李志伟不可能看不见，那他现在离开，很可能是去报警或者搬救兵去了。 想明白了之后，陈丽姝暗暗松一口气，但神经依旧紧绷。 她已经想好了，先尽量拖延时间，如果在到达酒厂之前李志伟没有出现，就是拼着挨上两刀的危险，她肯定也会想办法自救。 陈丽姝想的没错，李志伟确实看明白了她的暗示，并且很快看清了形势，如果冒然上前陈丽姝肯定会有危险，而且只有他和冯胖子两人，很可能还会让坏人跑了。 所以他假装只是同学打声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一路到了校门口，他直接让冯胖子去报警，自己则快速的回宿舍叫人。 …… 眼看前面就是酒厂的大门，陈丽姝看一眼厂里正在扫院子的几个身影，故意脚下一崴，身体径直朝前扑倒在地，在对方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的在地上滚了两圈离两人远些。 刚要张嘴呼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两声闷响，回头去看，一眼就瞧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此刻正骑在两个男人身上一顿胖揍。 其中打的最欢的就是李志伟。 他穿的是皮鞋，专门照着人的脸上一顿猛踹，那打架的狠劲儿一点都不像个新手。 “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上我们学校门口来作案，小爷我弄死你们信不信！” 同寝室的另外几个人哪里见过李志伟这么往死里下狠手的，眼看人已经瘫倒在地上，满脸是血，怕弄出人命，赶紧都上前拦了一下。 “志伟，算了吧，等一会公安同志过来，把人打的太狠不好交代。” 李志伟不甘心的啐了一口，过去到陈丽姝身边：“你没事吧？” 陈丽姝摇了摇头，抬手将身上的灰尘拍干净：“我没事。” 说完，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走近几分蹲下身子说：“你们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有人指使你们过来的？” 两人抬头，并不答话，只是逞狠的瞪了陈丽姝一眼。 陈丽姝点点头起身，就在两人以为她不过一个女生根本不能拿两人怎么样的时候，其中一个手指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痛叫出声。 陈丽姝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脚下用力狠狠碾了一下：“你不说也没关系，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拿刀指着我的吧？你说我要是再用点力把它给踩折了，算不算正当防卫？” 男人疼的直抽气，一张脸更是痛苦的皱在一起。 旁边几个同学都是一阵错愕，他们哪里看见过这样的陈丽姝。 李志伟却来了兴致，凑过去一脚踩住另一个男人的手：“问你话呢？” “是陆成鸣说你，你老是死皮赖脸缠着他，跟我们念叨了几句，我们就想帮他出出气，并没真想把你怎么样。” 这会儿就是有什么想法肯定也不敢说了。 好个陆成鸣！之前一直懒得搭理他，没想到他非要自己上赶着往上凑。 很快冯胖子叫了公安过来，原来两人本来就是局子里的常客，以往每次都是羁押个十天半月，这次情节更加严重恶劣，肯定要判刑。 再三谢过其它几名同学，陈丽姝受了这一场惊吓，也不准备去王艾香家了，而是准备回宿舍。 “那个陆成鸣是谁？你跟我说说，别的不行，码几个人教训他一顿还是不在话下的。” 冯胖子附和：“陈丽姝，这个志伟没吹牛。” 陈丽姝的眼睛危险的眯了下：“揍他一顿太便宜他了。” 第283章 惩罚 另一头，陆成鸣下班骑车回家，想到一早听俩哥们儿说要去堵陈丽姝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车子转了个弯儿直接拐去其中一人的家里，当听说人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的时候，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着急回家吃饭陆成鸣并没有多想，骑上自行车一路朝家里走去，刚骑车到胡同口，突然觉得车轱辘不太对劲有些发沉，下车之后抬手按了一下车胎发现瘪的一点气都没有了，知道是被扎了，嘴里骂了一句，抬腿将自行车撑好，蹲下身子开始认真检查起来。 现在自行车可是家里的大件，大家都宝贝的很，车胎扎了更是心疼，陆成鸣正在认真查看情况，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路过的人根本没在意。 随着脚步的靠近，陆成鸣突然觉得后脑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耳边只有水拍打岸边发出的哗哗声和四周风吹动树枝发出的飒飒响声， 陆成鸣整个人被浸泡在冰冷的水里，不知道这样已经多久了，整个人早已经冻的没了只觉。 隐约感觉应该是在江边，心里一慌，努力挣扎了两下，发现手脚被捆，根本动弹不了，反而随着他的挣扎，呛了满嘴满鼻子的污水。 “咳咳，来人啊，救命啊——” 陆成鸣开始发了疯似的叫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被下夜班的人发现给救上了岸，随后又被送去医院。 赵红下班回家发现陆成鸣不在，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以为他又跟朋友出去喝酒了根本没在意，谁知道睡到半夜家里的门突然被拍响，一家人全都惊动起来。 得知陆成鸣进了医院，赵红和陆母惊慌之下，赶紧穿好衣服一起赶去医院。 “……这个季节江面都要结冰了，人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冰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以后恐怕都再难有子嗣了。” 赵红听见医生的话，腿一软，双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省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的雪花没一会儿就把地面染成了白色。 整个天阴沉沉的，教室里虽然有暖气，但骤降的气温依旧让人有些不适应。 “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下课吧。” 老师说完之后，看一眼台下的学生，似乎没有人想要询问，拿着书本转身离开了教室。 “丽姝，不行天太冷了，我身上这身棉衣里面的棉花，都穿了两年了，根本不保暖，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街里呗，我打听了，咱们学校后面就有人家收活能做棉衣。” 陈丽姝点头：“行，正好我也去买点棉花。” 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都冷，陈丽媛那身棉袄也是旧的，而且他们学校还是生炉子的，肯定更冷。 两人正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突然看见孙玲站上讲台，张雪忍不住嘟哝一句：“准没好事。” 果然，孙玲将要走的同学叫住，然后开口说：“今年学校要在元旦的时候举行一场元旦晚会，咱们班的同学也要准备才艺表演，这几天的时间大家都想好要表演什么，然后上报给我。” “没有才艺的怎么办？” 下头一个男生接话道。 孙玲扫他一眼，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想到上次海军衫的事情，意有所指的说：“全员参加，你说没有才艺就可以不报，那别人是不是要效仿啊？大家就都别参加了。还有，没有才艺没长嘴吗？诗朗诵也行，每个人都要踊跃报名，最后再由集体投票选出几个优秀的，然后再报到系里。” 陈丽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全当没听见。 “还有，如果节目被选中，到时候参加的同学肯定需要服装和道具之类的，我们班干部已经商量过了，每人交五块钱班费，如果有剩余，就留做下次集体活动的经费，大家晚走一会儿，把钱交到班长那去。” 孙玲这次学乖了，收钱的事情直接甩给了班长。 班长姚彬有些傻眼，之前班干部一起商量的时候只说每人收两块钱，没想到孙玲直接说了五块。 “我就说准没好事吧？一天到晚就显出她欠了。”两人交完钱出来，张雪不满的嘟哝道。 陈丽姝笑着安慰道：“算了，大家都交，她愿意折腾就让她折腾呗。” 很快，两人一起坐车去了商业街。 现在棉花产量不高，所以棉花价钱也比较高，一斤棉花要一块二毛五，额外还要棉花票。 每人每年棉花票供应都是定量的，一个家庭要攒一年差不多才能够一个人做一身棉衣的。 虽然张雪不缺钱，但她手里的棉花票也只够买一斤棉花的，所以只能先做一条棉裤。 顾兴东身为军人，棉票供应相对宽松，陈丽姝买了二斤棉花，又花了两块二毛钱买了一块做棉衣里面的布料。 营业员在纸上刷刷写了几笔，连同钱和票证一起夹在一个铁丝串的大铁夹子上，然后用力一甩，铁夹子就朝着商店中央的一个柜台飞快的滑了过去。 没出两分钟，铁夹子唰的又飞回来，上面已经是找好的票证和零钱。 两人拿着布料和找零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不远处猛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紧接着传来刺耳的咒骂声。 “哪里来的野孩子臭乞丐，瘟死的玩意儿，你知道我这新衣服多少钱买的吗？卖了你都赔不起！“你家大人呢？赶紧把人叫出来，不然今天没完！” 随着女人不断的咒骂声响起，周围顿时围了不少人，陈丽姝和张雪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女人提着一个小男孩的衣襟愤怒的摇晃，而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憋红着一张脸，眼睛里蓄着泪水，怯怯的看着高声咒骂他的女人一声不吭。 “这孩子经常在这一带乞讨，原本是不进商场的，估计是天太冷了所以才进来躲躲，这不要走的时候不小心撞了那女的一下，非说衣服被噌脏了，嚷嚷着要赔偿呢。” “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的，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信不信眼珠子给你挖出来，你个小杂种，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才新买的呢子大衣就被这埋汰的孩子撞了，女人心里隔应的不行，抬手就朝着孩子的脸上扇去。 第284章 两清 陈丽姝实在看不下去，上去一把将孩子护在身后：“他还是个孩子，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说声对不起就算了，你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 女人手上打了个空，又见陈丽姝出面帮孩子说话，顿时恼羞成怒：“诶呀，谁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感情不是碰脏了你衣服，难不成这臭要饭的是你儿子？那正好，我这一件呢子大衣三十，你赔吧！”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人家还是个孩子你都要动手，你还是不是人啊？”张雪见她要讹陈丽姝，赶忙从人群里出来。 “我朋友就是看不惯，你少上这讹人，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泼妇。” “我不要脸？”女人尖叫一声：“他碰脏了我衣服就得赔，你们俩既然不是这小兔崽子的家长就滚远点。” 女人说着动作飞快的一把将孩子从陈丽姝身边拽过去，孩子不妨，踉跄着被她拖了两步，然后一把推倒在地上。 “家长呢，谁是这孩子的家长，再不出来我就把他送公安局去，别以为他小就可以不赔偿给我钱。”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一听要去公安局，小男孩原本还倔强的紧抿着嘴唇，此刻却吓坏了，一边哭嘴里不住的叫着：“张妈妈，张妈妈……” “张妈妈是谁？是不是在这附近？弄脏我衣服你还有脸哭！”女人说着又要去推人，结果衣服还没碰到小男孩的衣服，身后的衣领一把被人拽住。 “我说你够了。”陈丽姝手上用力，直接将人甩去一边，目光冰冷的看着女人：“做人要有底线，有种欺负一个小孩子，口口声声他是小杂种，你他妈最没种你知道吗？” 女人被她冰锥似的目光刺的一愣：“你，你怎么骂人？” 陈丽姝目光将她身上的呢子大衣打量一遍，冷笑道：“不就是一件破大衣，票子拿出来我看看。” 女人听她这口气似乎要赔钱，既然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她自然不会计较陈丽姝的无礼。 很快从兜里将商场开的票子拿出来，态度相较于刚刚的跋扈也好了不少。 “喏，三十一件，这可是这家商场的最新款。” 陈丽姝接过票子扫了一眼，然后直接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递到女人手里。 女人看她真的肯掏钱，脸上立马露出笑来，谁知刚把钱收好准备离开，突然又被叫住。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儿？” 女人不解的看向陈丽姝：“什么事？” “你身上这件衣服得脱下来吧？” 女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 “人家都赔给你三十块钱了，这衣服理应还给人家。” “可不是，刚刚叫的那么欢，现在怎么成木头了，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周围围观的人见状纷纷开始声讨起来。 “给你就给你，真当谁稀罕！”女人瞪了一眼周围的人，伸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一把扔在陈丽姝脚下。 陈丽姝也不计较，弯身默默的捡起来，看女人转身要走，再次将女人叫住：“我让你走了吗？” 女人愤怒的回头：“衣服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刚刚是怎么侮辱这个孩子的？我要求你跟他道歉。” 陈丽姝说着，将小男孩拉到身前，等着女人开口。 女人看着孩子脏兮兮的脸蛋和身上，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屑道：“让我跟一个乞丐道歉，你脑子没病吧？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给他出了钱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让我道歉门都没有。” “不用道歉，同志，不用道歉，这事都是我们院里的孩子不懂事，回去我肯定好好教训他。” 张巧云眼看已经有人赔钱了，心里一直提着的石头落地，怕事情再继续闹大，赶紧拨开人群走出来。 她先是对陈丽姝讨好的笑笑，然后又开始对女人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小男孩在看见张巧云时眼睛明显一亮，有些委屈的小声叫道：“张妈妈。” 张巧云过去对着他的脸颊狠狠掐了一下，咬牙道：“我让你出来要饭不是让你出来给我惹事的，你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小男孩的脸颊被掐的一下子红肿起来，却强忍着泪水不敢吭声，张妈妈最讨厌小朋友哭了。 “哦？感情你就是这孩子的妈啊？” 女人见状立马将矛头指向张巧云：“刚刚叫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小兔崽子四处乱跑，你这大人是怎么看的？” “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是我们福利院新收进来没多久的，规矩还没学明白，回去我再好好教育他。” 张巧云连连躬身赔着不是。 女人高傲的抬着下巴，斜睨了张巧云一眼：“算你识相，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天这件事就算了。” “你说算了就算了，今天你不跟这孩子道歉，哪儿也别想去。” 女人看向陈丽姝：“我说你脑袋是不是有病，人家都不追究了，你揪着不放干什么，就显你能呢。” 张巧云怕事情闹大，同陈丽姝恳求道：“算了吧同志，今天谢谢你，就让她走吧。” 陈丽姝扫她一眼没说话，走近那女人两步，猛然出手一把将人推了个跟头，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直接摔懵了。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衣服我既然已经赔给你了，刚刚你是怎么对那孩子的我是不是也要如数还回来？” 陈丽姝看着她居高临下的说：“刚刚都对那孩子做了什么？哦，对，除了打他你还骂他了是吧？” 说着，陈丽姝左右开弓直接狠狠扇了她两巴掌：“现在算两清了，你可以走了。” 女人被她凛冽的眼神吓到，一个平白无故就能掏出三十块钱给别人的人，那可是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她却眼睛都不眨一下，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不能得罪的身份。 女人心思电转，根本不敢多说什么，捂着脸起身，有些狼狈的跑走了。 “诶呀，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晕倒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叫了一嗓子，陈丽姝回头，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小男孩软软的躺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很快又开始抽搐起来。 “睿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张妈妈。”张巧云见状吓坏了，赶紧去衣服兜里掏药，可是掏了两下掏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孩子的药早就吃没了。 第285章 不是滋味 陈丽姝快步的走上前查看情况，当看见孩子潮红的脸颊时伸手探了下额头，温度烫的她下意识缩了下手。 “快，张雪，你帮我把孩子扶到我背上，咱们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小孩子发热惊厥可不是闹着玩的。 “哦，好。”张雪刚要动作，旁边一个男的过来一把将孩子抱起来：“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院，孩子太沉了还是我来吧。” 很快众人把孩子送进了医院，当医生看见孩子的情况时狠是皱了下眉。 “孩子发这么高的烧你们大人是怎么当的？” “他之前一直没说，我就以为没那么严重呢。”张巧云悻悻的接一句。 “之前吃过什么药，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对药物有什么过敏没有？”孩子这种情况根本来不及做试敏，必须马上输液。 自从睿睿被送到他们福利院，平时有个头疼脑热就只给吃点安乃近实在严重就吃点安痛定，医生这么一问张巧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医生，孩子今年五月份的时候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医生给输过青霉素，还打过一支退烧药。”陈丽姝不敢耽搁，赶紧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从张巧云叫出睿睿的时候陈丽姝就已经想起来了，眼前的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她从人贩子手中救回来的小睿睿。 医生听见她的话点点头，转身开始吩咐小护士去准备药。 等到小睿睿打完退烧针并且输上液之后，症状明显减轻不少。 “一共两块四毛钱，家属去交一下钱。”一个小护士推门进来通知去缴费。 陈丽姝四下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之前还守在床边的张巧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在了。 同张雪说一声让她看着点孩子的点滴，陈丽姝起身跟小护士下楼去缴费。 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小睿睿已经醒了，此刻正眨着雨后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陈丽姝。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陈丽姝坐去床边，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虽然依旧很热，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手了。 “谢谢姨姨。”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跟他说话，小睿睿看看张雪，又看看陈丽姝，用稚嫩的声音小声说。 “你为什么在商场里？张妈妈带你去的？她知道你发烧生着病吗？” 小睿睿的眼睛有一瞬间暗淡。 “张妈妈说都是因为我才连累的其它小朋友吃不饱饭，所以就让我去朝大家要钱，可是天太冷了，我，我没忍住就进屋里去了。” “这大冷的天，他才多大的孩子就让他穿这么单薄的衣服去乞讨，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张雪听着睿睿的话心里一揪。 “同志你误会了，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门口突然进来个五十几岁的妇人，到了近前，先朝两人道谢，又去摸了摸睿睿的额头，然后才叹一口气说：“我姓朱，是向阳福利院的院长，我们院里一共有二十几个孩子，上面每年给拨下来的钱根本不够干什么的，加上睿睿身体不好，根本没人愿意领养……” 陈丽姝看向朱院长说：“朱院长，我觉得这不能成为你们让发着烧的孩子在这大冷的天沿街乞讨的借口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们？我们总不能因为他一个就不顾其它孩子吧？” 张巧云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同样穿着单薄的衣服，身上打着不少补丁，眼神瑟缩的站在张巧云身边。 “张同志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我们福利院的情况每年都入不敷出，人们又大多都重男轻女，生下来一看是女孩就直接遗弃了，想要领养的人家却少之又少，我们也没有办法，除了大一些的糊纸盒粘信封，小的只能出来尽量讨一些吃的。” 陈丽姝和张雪听见朱院长的话一时也有些沉默。 “那睿睿？” 朱院长看出她的心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期盼他能遇到个好人家，院里还有两个先天残疾的孩子，我们真的力不从心。” 陈丽姝看着床上的睿睿，又看一眼门口的两个女孩，有心想要收养睿睿，可这毕竟是个孩子，不像小猫小狗，不喜欢了，腻烦了，还可以把它们送人，如果一旦决定收养睿睿，肯定就要一辈子都对他负责。 再说领养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现在有家庭，必须考虑顾兴东的感受。 “给孩子们买点厚衣服吧。”虽然知道救急不救穷的道理，但最后陈丽姝还是留了五十块钱给朱院长，然后同张雪一起离开了。 外面阴沉沉的天又开始飘起雪花，地面上的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唉，你说现在的人怎么这样？既然能生为什么不能养？如果不能养当初为什么要生？凭白让他们来这世上遭罪。” 陈丽姝抿了抿唇角，想到小睿睿稚嫩无邪的眼神，她的心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闷的不舒服。 是她把他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如今却也不能护他周全。 两人一路回了学校，下车之后并没有直接进校门，而是去了张雪打听的那个会做棉衣的人家，棉袄棉裤都是两块钱，两人先把东西放下，等到取衣服的时候再付钱。 …… “姐，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跟姓陆的有来往，再说这么冷的天，你舍得让我大外甥出来进去吗？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关了几天林小慧之后，林小月还是决定放她去上班，毕竟假期请的太长工作就不保了。 可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两天都是抱着孩子送人过去，然后又掐着点去接人。 自从外面下雪之后，道路湿滑，林小月还真挺担心把孩子折腾个好歹。 现在听见林小慧的保证，又见她这几天确实挺消停，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姓陆的真的不是能托付终身的人，你有工作，又年轻漂亮，如果真想找个城里户口的职工，我肯定拖人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林小慧点点头：“姐，我知道了。”说完带上帽子围巾出门去了。 第286章 等不了 林小慧出了家属楼，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后快步朝着公交站牌走去，一路坐车到了木材厂。 陆成鸣正在车间工作，自从出院之后再来上班，他心虚怕大家看出什么，这两天一直在老老实实上班。 “成鸣，厂门口有个女的找你。”一个同事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哎，来了。”陆成鸣应一声，将手上的活交给一旁的同事，转身出去。 “小慧，你怎么找过来了？”陆成鸣看见是林小慧过来，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自从医院的医生说他再不能生育，赵红表示依然愿意跟他过日子，陆成鸣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林小慧看见他出来很高兴，忙把人拉到一边，随后撅着嘴有些不满的问：“成鸣，你什么时候娶我啊？我姐最近看我看的特别严，要不我干脆住你家去算了。” “住我家？”陆成鸣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愣了一下说：“咱俩的事我都没跟家里说呢，你现在突然说住我家，对你名声也不好啊。” “成鸣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不是在信里跟我说你那媳妇长的又老又丑还是个母夜叉，早就要跟她离婚了，你想出尔反尔是不是？” 林小慧不傻，她把自己都给了陆成鸣，现在他要想翻脸不认账，那她以后可就完了。 “旁边就是你厂子，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找你们领导要个说法，你哄骗我的时候可没说你结婚了。” “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陆成鸣急的赶忙伸手去捂她的嘴：“我又没说什么，再说要离婚不是也得需要时间吗？” 林小慧白他一眼，伸手摸了下肚子：“我能等，他也等不了啊。” 陆成鸣见状瞬间瞪大了眼睛，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小慧，你，你怀孕了？” 林小慧娇羞的点点头：“我例假都晚好几天了，而且最近早晨起来就犯恶心，不然我也不能这么着急偷偷从家溜出来。” 陆成鸣在听见林小慧的话时只觉得压在头顶的阴云都散了。 “小慧你放心，给我几天时间，等我把事情全都解决了我就去咱姐家提亲。” 林小慧没想到肚子里揣了个孩子竟然还成了宝贝疙瘩，这么管用，顿时抿嘴笑起来。 “我姐和我姐夫原本就不同意咱俩的事儿，到时候聘礼可少不了，三转一响大立柜啥的，前头留下的东西我可一概不要。” “行，都听你的。”陆成鸣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老天待他不薄，他陆成鸣也终于有孩子了。 一路小心的将林小慧送上公交车，陆成鸣回厂里请假之后直接骑自行车回家了。 …… 周五的时候陈丽姝和张雪把做好的棉服取回来，回到宿舍张雪就把棉裤拿出来试穿了一下，大小正合身。 “这两天天气还行，还是等过两天再冷些再穿吧。”张雪说着又把棉裤给脱了下来。 “丽姝，你们想好报什么节目了吗？”杨丽丽放下手里的书，抬头问。 陈丽姝摇了摇头：“还没想好，大姐你准备报什么？” “我也没什么特长，我听说江雨薇和孙玲准备乐器演奏呢，李贺她们几个好像要表演舞蹈。” “我看要不咱仨一起合唱一首歌算了，反正我这胳膊腿僵硬的很，舞蹈是别想了。”张雪一边叠棉裤，接了一句。 陈丽姝笑：“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杨丽丽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咱们选哪首歌呢？” 想到之前很经典的一首英文歌，陈丽姝开口说：“我知道一首歌《takemetoyourheart》。” 陈丽姝说着哼唱了两句，张雪和杨丽丽一下子就听呆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广播里放的从来都是革命爱国主题的嘹亮歌曲，除了邓丽君那种温柔的歌，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旋律。 “丽姝，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好听的一首歌，你是在哪儿听来的？” 张雪放下手里的活，一下子扑到陈丽姝床边：“再多唱几句，我都没听够。” “我也是偶然听见的，觉得好听特意记下来的。” 总不能说是在后来听见的，陈丽姝只好随便寻了个借口，见张雪和杨丽丽都期待的看着她，清了清嗓子把歌曲完整的唱了一遍。 一首歌唱罢，张雪和杨丽丽久久不能回神，半晌，两人反应过来，拉着陈丽姝迫不及待的学了起来。 陈丽姝将歌词写在本子上，又教两人唱了几遍，一个下午的时间张雪和杨丽丽就学了个七七八八。 周六下午，陈丽姝拿上做好的棉衣，坐车去陈丽媛的学校。 “大姐。” 陈丽媛快跑几步过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大包上：“里面装的什么？” “天冷了，姐给你做了一身新棉衣，怎么样？学校冷不冷？” 陈丽媛往上拉了下围巾，笑着说：“我跟同学学的，罐头瓶子里装上热水，再用毛巾裹上，搂在怀里一节课都是热的呢。” 陈丽姝笑：“是个好办法。” 很快公交车过来，姐俩费力的挤上车。 到家之后，陈丽姝打开门，发现“大王”正趴在靠近暖气下面的垫子上，揣着手打呼噜，听见开门的声音，只慵懒的抬了下头，看见是陈丽姝，头一歪又闭上了眼睛。 “你先试试衣服合不合身，我都是按照你之前的尺寸放大一点报的，如果不合适我再给你改改，等一会儿我去服务社买点肉，咱们晚上包饺子吃。” 陈丽姝说着放下挎包，先看着陈丽媛试了棉衣，大小正合适，让她先回屋把衣服换下来，然后拿上钱和网兜去了服务社。 “哎，你们听说了吗？吴营长的小姨子，就是在幼儿园教书的小林老师要结婚了，好家伙，我听说聘礼不光有三转一响，还有一台十四寸的电视机呢。” “是吗？电视机可不便宜，我看百货商店有卖，得四百多呢，她那婆家是城里户口吧？” 王玉芬一旁慢声说：“人家小林长的好看，我们就住对门，她可不是咱们这么保守的人，我听说是什么自由恋爱。” 大家一听她说的，眼睛里顿时含了些别的东西。 第287章 收养问题 “我说怎么不吱声不吱气这么快就定下来了，不会是有啥旁的说法吧？”一个军嫂意有所指说。 王玉芬笑笑没接话。 陈丽姝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将几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目光落在王玉芬身上，一段时间没见，她整个人的气色倒是比魏老太在的时候好不少。 “陈同志过来了，看看想买点什么？”营业员看见她进来，忙停下跟大家拉家常，笑着问。 “还有猪肉吗？我想多买点。”进入冬月，外面已经零下十几二十度，包饺子也能冻住，平时她不在家，顾兴东也能煮来吃，很方便。 “还剩下一块，大概四斤多，不过带猪肉皮，你要吗？” 陈丽姝目光落在那块肉上，虽然带肉皮，但中间的肥肉也挺厚，于是点点头：“行，都给我秤了吧。” “弟妹出手可真大方，不用养孩子就是好，买肉都是几斤几斤的买，不像我们，想吃肉只能等过年了。”王玉芬看一眼另外两个军嫂，笑着插话道。 陈丽姝将手里的钱和票递过去，看着王玉芬笑道：“主要是我婆婆比较明事理，从来不要求我们必须分一半工资和票证回去。” 王玉芬脸上的假笑一下子僵住，谁都知道她婆婆是被赶走的。 买完肉回家，陈丽姝先将肉皮剔下来收拾干净，又把上面厚厚的一层肥肉切下来一部分。 肉皮清洗干净切成条状留一会儿做猪皮冻，白肉切成指甲大小的丁准备熬油和做油梭子。 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好，让陈丽媛剁肉馅，陈丽姝去窗边割蒜苗，然后又捞了一颗之前坛子里腌制的酸菜，饺子一共包两种陷，蒜苗油梭子和酸菜五花肉的。 姐俩忙了一下午，一共包了三百多个饺子，陈丽姝的猪皮冻也晾制的差不多了，切一块放进碗里让陈丽媛给隔壁赵贵英送一块。 外面的饺子也冻的很实诚，陈丽姝将它们收进面袋子里，用绳子吊在外头窗户下的阴凉处。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去，陈丽姝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开始烧水煮饺子。 姐俩吃的不多，但考虑到顾兴东的饭量，陈丽姝一共煮了一百多个，满满的三大盘饺子。 …… “老周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媳妇怀孕了瞧把你乐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吴铮看着周良那嘚瑟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 “唉，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多年的我终于要熬成爹了。” 周良说着抬起手肘撞了下顾兴东：“老顾，上次真是多亏了你的提点让我请假去看媳妇，谁成想就那一次，改天一定请你俩好好喝一顿。” 顾兴东看着他额头和下巴上的淤青，并不说破，而是笑着说：“行，我跟老吴可等着了。” 一路朝军属区走去，当看见各自家里窗户映出来的昏黄温暖的灯光，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顾兴东开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陈丽姝端着饺子从厨房出来，不禁眼睛一亮。 “我发现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吃什么你都知道。”顾兴东说着走到桌边，双手从后面环在她肩膀，弯身过来就要亲她。 陈丽姝忙抬手将他的脸推的远些，目光朝陈丽媛的房间看一眼，小声说：“注意点。” 顾兴东挑了下眉，不顾她的推拒，到底在她脸上飞快的噌了一下才心满意足的去卫生间洗手。 硬硬的胡茬扎在脸上非常不舒服，可惜罪魁祸首跑得快，陈丽姝只能对着某人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 “丽媛，吃饭了。”朝着屋里喊一声，很快陈丽媛从屋里出来，三人一起坐下吃晚饭。 夜里，夫妻俩刚刚结束一场无声的交流，陈丽姝侧身手肘撑着脑袋看向顾兴东。 顾兴东侧头看过来，黑如曜石的眸子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还想要？” 陈丽姝嗔他一眼，神情严肃的说：“想什么呢，我有正事跟你说。” 顾兴东脸上的笑敛了几分，认真道：“什么事？” “咱们之前救下的那个小男孩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前两天碰见了，大冬天的穿那么一点出来乞讨，还被人欺负了……” 陈丽姝将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叹一口气：“想想那孩子也怪可怜的，被拐不说，之前落下病根，福利院也没钱给他看病。” 陈丽姝抬头，目光看向顾兴东，试探的说：“你觉得咱们收养他怎么样？” 顾兴东听见她的话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收养一个小孩他不反对，毕竟也算为国家减轻负担了，只是…… “我工作忙肯定照顾不到，你也在上学，能把孩子照顾好吗？养孩子不是一时的兴起和怜悯，咱们如果打算收养就得尽到父母的责任，不然还不如平时多去福利院看看。” 陈丽姝见他并不反对，顿时来了精神，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顾兴东怕她着凉，忙用被子将人裹住：“多大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陈丽姝嘿嘿一笑，然后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最近这一个月肯定不行，学校要复习准备期末考试，还有个元旦晚会，等过了元旦我就放假了，到时候也有时间带孩子，等到开年我再在校对面租个房子，我们学校扩招之后宿舍床位特别紧张，还有好多学生在走读呢，到时候我把情况说明一下提个申请，系里肯定能同意，再说到时候小睿睿也该让幼儿园了，根本什么事儿都不耽搁。” 顾兴东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宠溺的笑道：“这样我怕你会太累了。” “不累，我现在可是有钱人，万一咱们要是有孩子了，到时候我就花钱请个阿姨。” “好。”顾兴东说着，一抬手将床边的灯绳拉了一下，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 第二天，陈丽姝和陈丽媛一起回了市里。 “雨薇，这次元旦晚会咱们俩肯定会大放异彩，你学习钢琴可十多年了，可不是那帮小丑能比的。到时候你弹琴我唱歌，肯定能把姓陈的比下去。” “但愿如此吧。”江雨薇半垂着眼眸，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有我在你放心吧，到时候新仇旧恨我一定连本带利还回去。” …… 第288章 元旦晚会 很快同学们的节目全都报了上去，利用课余时间，班级进行了一次投票选举。 原本孙玲和江雨薇是笃定两人的节目会让大家刮目相看的，谁知道陈丽姝和张雪三人演唱的吻别竟然直接惊艳了众人。 孙玲近乎怨毒的看着台上的三人，她们真是阴魂不散，尤其姓陈的摆明了非要跟她们做对不可。 最后班里一共选了三个大家认为优秀的作品报给系里，其中陈丽姝三人的合唱，还有江雨薇和孙玲的表演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准备节目毕竟只是占用了大家少部分时间，身为学生，大家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学习上，临近期末，大家都开始进入紧张的复习状态。 陈丽姝和张雪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偶尔李志伟和冯胖子也会凑凑热闹。 杨丽丽对于这次的奖学金势在必得，心里只默默祈祷这次期末考试别那么倒霉再碰见孙玲。 …… “孙玲，需要我帮你吗？” 眼看明天元旦晚会就要正式举行开始了，孙玲正在后台专心的查看情况，猛然听见朱志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走路都不带声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朱志有些委屈的挠了挠头：“我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叫你两遍了，可你太专心了，对不起吓到你了，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我帮你一起找吧。” 孙玲有些心虚的摆摆手：“我就是过来检查一下怕有什么问题，确定没事我先走了。” 朱志看她要走，忙追过去说：“孙玲，我，我能请你去食堂吃饭吗？” 孙玲停下脚步，上下将他打量一遍，个头跟自己差不多，偏还长了个鞋拔子脸，要不是觉得他指使的还挺顺手，早就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了。 “一会儿有人请我去校外的饭店吃饭。” 朱志期待的眸子暗了一下，随后尴尬的笑笑：“这样啊，那，那你去吧。” 看他这怂样，孙玲不屑的撇撇嘴，转身离开。 宿舍里，杨丽丽正在试穿张雪的衣服，明天三人要上台合唱，虽然不至于像李贺她们跳舞打扮的那么艳丽，但还是要尽量做到统一着装。 “我跟你们说，我们机械厂一年两身衣服雷打不动，洗衣粉胰子啥都有，现在上大学不行了，干啥都得自己买。” 张雪盘腿坐在陈丽姝床上，有些感慨的说。他们厂效益好，过年过节发的东西也多。 陈丽姝看着杨丽丽身上的衣服笑着说：“大小还行，正好我这也有一身工装，咱们仨衣服颜色接近，看着整齐就行。” 因为一月初就要期末考试，元旦晚会定在十二月末这天，正好是周六，白天的课正常上，晚上的时候所有的学生再到系里的礼堂集合。 下午的时候所有要参加表演的人就已经去了后台，有很多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晚会，所以既激动又紧张。 虽然后台并不暖和，但李贺和刘莹几人还是早早的穿上演出服并且化好了妆。 三人身上的一身绿军装是班班费买的，配上精致的妆容和军帽，看上去格外的板正精神。 很快孙玲和江雨薇也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两人一会儿要换的演出服。 “哇，孙玲，雨薇，你们俩的衣服好漂亮！”李贺好奇的凑过去接过两人手里的衣服，顿时稀罕的眼睛都要粘在上面了。 “这是大绒的衣服吧？摸着手感可真好，怕是得不少钱吧？” 孙玲有些得意的说：“这一件就要二十块钱呢，不过我之前不是说我表哥在益民商店嘛，正好有演出，他就帮忙借给我和雨薇用用，等演出完明天还要还回去的。” 众人没说多长时间，前台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大家出于好奇，纷纷凑过去瞧。 孙玲见大家都凑去前面看热闹，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几个人，其中就有陈丽姝一个，眼珠动了下，高声笑着说：“陈丽姝，我和雨薇想去趟卫生间，你能帮我们俩看一下衣服吗？” 陈丽姝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旁边有桌子有凳子，你们的衣服应该不会长腿跑了。” 孙玲见陈丽姝不同意，也没生气，转身将衣服放到她对面的桌子上，然后同江雨薇一起出了房间。 “事出反常必有妖，丽姝，你说像孙玲这种人，会不会是衣服有什么问题？让你拿着然后陷害你？” 杨丽丽接话道：“刚刚李贺她们不是也看过，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雪撇嘴：“反正像孙玲这种人，我觉得肯定老实不了，谁知道她们有什么猫腻，咱们还是谨慎点好。”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上台表演，陈丽姝和张雪还有杨丽丽也按耐不住，三人从座位上起身，也跟大家一起去看表演。 七八级的在前，先开始表演，大概半个小时后，开始是陈丽姝他们的七七级。 没过多久，主持人开始念陈丽姝和张雪还有杨丽丽的名字。 “下面有请七七级陈丽姝同学，张雪同学还有杨丽丽同学为我们带来一首英文歌曲《takemetoyourheart》！” 随着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早在初次选拔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就对吻别这首歌念念不忘，私底下更是早就跟别的同学吹嘘过，所以大家的期待都非常高。 “不行，丽姝，我紧张。”张雪一把握住陈丽姝的手，她还从来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 “我，我突然有点想上厕所。”杨丽丽也没比她好哪里去。 “放松点，如果一会儿上台实在紧张，就闭着眼睛唱。”陈丽姝安抚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因为没有配乐，三个人是清唱，歌声结束后，台下出现一瞬间的静默，紧接着是雷鸣般的响声，足足想了一分钟之久才渐渐停歇。 “这首歌太好听了，我以前从来没听过，不会是他们自己作词作曲写的吧？” 第289章 衣服丢了 “我觉得应该是，你们不知道吗？台上那个漂亮的女生是咱们学姐，我听说英语角就是她创办的，还得过奖学金，省里英语比赛更是第一名。” “真的？真没想到她不但人长的好看，竟然还这么有才华。对了另外两个女生……” 站在台上的三人听着底下议论和夸赞，互相看一眼，一起朝台下鞠了一躬，然后朝后台走去。 前面持久而热烈的掌声江雨薇和孙玲也听见了，后者目光落在面前已经空了的桌子，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出尽风头又如何？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陈丽姝三人刚从前面进来，孙玲率先迎了过去：“大姐，陈丽姝，张雪你们三个唱的真好听，我跟雨薇都有些听痴了。” 自从开学到现在孙玲什么时候对三人有过这样的好脸色，陈丽姝眉尾轻轻动了下，并没有接话，而是迈步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刚刚坐下，突然觉得自己的挂在椅背上的挎包有些不太对劲，她本身穿的就是自己的衣服，不用另换，因此挎包里只装了自己的围巾帽子和手套，但这会儿却比之前鼓了不少。 想到孙玲的反常，陈丽姝目光不着痕迹的将四周打量一遍，虽然不知道包里被放了什么东西，但她敢断定一定不会是好东西。 眼看孙玲看着她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情急之下，陈丽姝飞快的伸腿，脚尖一下勾起旁边的凳子朝孙玲撞了过去。 “啊——” 孙玲不妨，小腿被倒在地上凳子重重撞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径直朝一旁倒了过去。 大家见状赶忙跑过去扶人，陈丽姝抓住机会，在大家转移注意力的时候，飞快打开挎包看了一眼，瞳孔微缩，眼睛危险的眯了下。 “陈丽姝你几个意思，竟然拿凳子撞我，你安的什么心？”半晌，孙玲被大家从地上扶起来，顾不得腿上火辣辣的疼，孙玲恼怒的指控到。 “凳子倒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家都看见我一直老老实实坐着呢，再说明明是你反应不过来自己撞上去的，咱俩无冤无仇我何必干这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蠢事？” “是啊，孙玲，刚刚我离的近，就是看见你自己撞上去的。”一旁张雪笃定的口吻，煞有其事的点头。 “谁不知道你们两个焦不离孟，向来是一伙的，你自然帮着姓陈的说话！” 孙玲还想再说，被一旁的江雨薇拦住：“算了孙玲，一会儿就到咱们的节目了，还是先找个地方准备换衣服吧。” 经过江雨薇提醒，孙玲才想起来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看着陈丽姝眼底不禁露出一抹算计的笑。 “诶呀，我和雨薇的演出服怎么没了？” 很快，孙玲指着陈丽姝面前的桌子：“之前我跟雨薇去卫生间明明就把衣服放在桌子上的。” 经过她提醒，之前留在后台的人立马帮忙作证：“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事儿，好像还说让陈丽姝他们三个帮忙看着来着。” 随着那人作证，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陈丽姝和张雪还有杨丽丽身上。 张雪急了：“我们也才从前台回来，你们都看着我们做什么？你说让我们看着就给你们看着谁答应了？自己东西不收好赖谁？” “我那一件衣服就要二十块钱，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上台之前就偷偷藏起来了？” “你放屁，二十块钱一件衣服了不起啊？真当我们稀罕你那破衣服，白送给我们我们都不要。” “我说张雪，你稀不稀罕我不知道，可你旁边这两位可都是农村过来的，保不齐根本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就见物起意，把我跟雨薇的衣服就藏起来了。” “孙玲，我，我们真没拿你衣服，我今天就带了这一个挎包，不信你们看。” 杨丽丽被她说的又慌又急，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把拽过凳子上的挎包，打开给大家瞧。 大家见里面除了帽子手套啥的再没有其它，目光又落在陈丽姝身上。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是不是也把自己的包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孙玲语气里带了几分迫切的说。 陈丽姝扫一眼大家，最后落在孙玲身上：“我凭什么为了自证清白就给你们看？如果给你们看了是不是就证明我接受了你们的怀疑，不过两件破衣服，在我眼里还算不了什么。” “……下面有请七七级英语专业的江雨薇同学和孙玲同学上台表演。” 几人正僵持，前台主持人突然开始叫两人上场。 在这个年代会乐器是一件非常稀有的事情，尤其十年动荡，会洋乐器的就更稀有，所以系里把孙玲和江雨薇的节目排在了最后的压轴位置。 可眼下偷衣服的事情不解决，孙玲和江雨薇根本不打算上台。 实际上他们更希望把事情闹的再大点，这样老师肯定就会出面了，到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被抓现形，陈丽姝肯定百口莫辩，一个品行有亏的人，别说是助教，恐怕连学生都当不成了。 “你不是说你没偷拿我们的衣服吗，那你现在怎么不敢让我们搜你包？”孙玲说着就要去拿陈丽姝挎包，被后者毫不客气的推了一把，险些摔了个跟头。 “你凭什么要搜我包，你是公安人员还是司法人员，你有这个权利吗？” “这是怎么了？” 有同学跑去前面告状，很快班主任陈寅初和系主任黄建军还有教导员从外面推门进来。 “老师，主任……”孙玲看两人过来，立马气愤的将事情添油加醋的复述一遍。 “老师，主任，并非我不想给他们查，而是他们实在太侮辱人了，衣服丢了不去找，反倒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们偷的，那如果最后没搜到，她是不是只要说一句全是误会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听了陈丽姝的话，陈寅初和黄建军都点了点头。 “丢东西不是小事，偷东西更是大事。” “老师，主任，公平起见要不就大家的包里都要看一眼吧。” 一旁的教导员是七五届的学生，平时对陈丽姝几人的印象不错，于是开口提议道。 第290章 礼尚往来 陈丽姝：“如果大家的都要查，那我没意见，只是他们一开始就认定是我偷拿的，如果看过之后证明我是清白的，他们两人必须公开向我道歉！” “好。”孙玲一口答应下来，当时东西是她亲自放进去的，她就不信东西还会自己长腿跑了。 “如果东西不在你那，我愿意公开道歉，但如果东西是你偷的，当着老师，主任还有这么多同学的面，恐怕你以后也不好意思在学校待下去了吧？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到时候只要你自动退学，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退学？这惩罚也太重了吧？”旁边一个同学忍不住开口说。 “重什么？好意思偷拿别人东西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孙玲不屑的开口。 张雪并不傻，孙玲的态度让她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平时又在同一个寝室住着，孙玲是什么样的人她太了解了，如今这么笃定是陈丽姝偷了他们的衣服，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心里着急，张雪朝陈丽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答应，然后上前一步开口说：“孙玲你别太过分，我和杨丽丽一直跟陈丽姝在一起，这一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俩完全可以给她作证，你那衣服她连碰都没碰过，更不可能偷拿，你别想污蔑陈丽姝。” 孙玲嗤笑道：“张雪你可真有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我和江雨薇连节目都不参加了就为了去污蔑她陈丽姝，你这想法未免也太好笑了，我犯得着这样做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看丽姝不顺眼，自己处处比不过她，所以就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把她赶走，孙玲你就是我见过最狭隘卑鄙的人，你可真让人恶心！” “算了雪儿，这种人不必跟她置气，清者自清，既然她一口咬定是我，那我就让大家看一下好了。”陈丽姝说罢，拿过挂在椅背上的挎包。 孙玲目光紧紧盯在陈丽姝的包上，一颗心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砰砰的跳个不停。 只要陈丽姝把包打开，到时候衣服就会露出来，大家也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一想到她百口莫辩，甚至被众人谴责滚出学校的样子，孙玲直直的盯着陈丽姝的动作，兴奋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随着陈丽姝将挎包的搭盖打开，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的包里面。 陈丽姝一样一样往出拿着东西，帽子，围巾，手套，钢笔还有一个裁成巴掌大的小本子，独独没有孙玲之前给大家展示的大绒衣服。 “怎么样？这回满意了么？”陈丽姝捏着挎包的底部抬手抖了抖，看着孙玲和江雨薇笑着说：“用不用我把里衬也拆下来，可能被我藏在夹层了也说不定。” 在场的人有听见她的话有两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孙玲看着她手里空空如也的挎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是不可思议，一张脸很快又变成了难看的菜绿色。 “不可能，你包里怎么没有，我……”孙玲指着她刚要开口，被一旁的江雨薇一把拦住。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要是还继续纠缠下去，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陈丽姝对不起，孙玲丢了衣服也是一时情急才说了不好听的话，我代她跟你说声对不起。” 陈丽姝看着江雨薇，似笑非笑道：“孙玲有你这个朋友可真是她的福气。” 江雨薇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好了，既然陈同学这里已经查看过了，那大家都自觉配合一下，互相看一眼旁边人的包里有没有要找的东西。”教导员觑一眼陈寅初和黄建军的脸色，开口说。 大家为了自证清白，很配合的抓起自己的挎包主动给旁边的人查看，很快结果出来，大家的包里都没有。 “难不成衣服还能自己长腿跑了？” “会不会是让哪个学生偷偷带去外面了？一件衣服二十块钱两件可是就四十块钱呢，这可是不小的数目。” “我上台之前还看见衣服在桌子上呢，到孙玲他们发现也没多长时间，中间没看见谁出去过啊。” 陈丽姝听着众人的议论，突然笑着开口：“咱们还有两个包没检查吧？” 她话一出口，大家原本议论的声音默了一瞬，紧接着又爆发了新一轮的讨论。 “还有两个人没检查，谁啊？” “你笨啊，不就是江雨薇和孙玲吗？难不成是她们自己……”说话的学生声音有点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一把将嘴捂上。 “不会真是那样吧？他们还是同班同学呢，就为了污蔑人家？那这也太过分了。” 孙玲愤怒的看着大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少在那乱嚼舌根，我们自己的衣服放没放包里我们能不清楚？” 一旁的江雨薇一直皱着眉头没说话。 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明明看见孙玲把衣服放在了陈丽姝的包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想到陈丽姝进门时用凳子绊倒孙玲，还有刚刚的话…… 江雨薇倏得抬头，对上陈丽姝平静的双眸，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绕过桌子，伸手去拿挎包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 江雨薇不敢想！ 当她颤抖着手抓过包时，感受到里面的份量，终于暗自松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还好，她的包里没东西。 “大家看到了，有些人的想法根本就是多余的。”江雨薇将包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看向陈丽姝。 “是啊，这回大家看清楚了吧？我们本来丢了衣服已经够着急上火了，偏偏还有人在这里煽风点火，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孙玲有样学样，上前一把抓过自己的包，可是当包入手的一瞬间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比之前鼓了不少，也更沉了。 看着周围大家看过来的目光，孙玲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想把手里的包撇出去，或者装做这根本不是她的包，可是似乎两个办法都不行。 江雨薇看着僵在原地的孙玲，又看一眼陈丽姝，这时候如果她出面帮忙说话，她肯定也会受到牵连，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孙玲，你怎么了？” 第291章 记入档案 随着江雨薇的话问出口，孙玲终于回神，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心里却在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她想多了，陈丽姝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有预知的能力，甚至还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放回她包里。 “孙玲你磨磨蹭蹭干嘛呢？你之前嚷嚷着翻大家包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张雪一旁催促道。 孙玲瞪她一眼，提着挎包的底部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只听“哗啦”一声，桌子上顿时散落不少东西，而那两件大绒衣服赫然在列。 看着那无比刺眼的衣服，孙玲一下呆在原地，嘴里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这衣服明明……” “孙玲，我早就跟你说别因为复习功课睡那么晚，结果呢，精神不济连衣服在自己包里都忘了？” 江雨薇虽然知道自己找的借口有些牵强，但这种时候也只能推说是她自己一时疏忽给忘了。 孙玲也反应过来，按了按太阳穴，对着大家不好意思的说：“是，是我一时疏忽。” 张雪皱着眉头，不服道：“你一时疏忽，你什么都没搞清楚上来就污蔑陈丽姝，孙玲你这借口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黄建军面容沉凝的看向孙玲还有江雨薇：“前面大家都还等着呢，一会儿表演结束你俩……” 他话没说完，突然有人指着孙玲倒出来的一堆东西高声说：“这是我的头花！” 众人听见女生的声音，纷纷侧目，突然另一个人上前一步，一把拿起围巾下面露出半截的钢笔：“这不是我的钢笔吗？孙玲，怎么会在你包里？” 陈丽姝看着大家指责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 刚刚调换衣服的时候，她觉得不够，顺手又送了孙玲两样东西，衣服可以找借口是疏忽忘记了，那偷拿别人的东西又怎么解释呢？孙玲一时百口莫辩，眼角余光扫到陈丽姝脸上的笑，顿时红着眼睛就要朝她扑过来，被旁边两个同学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下来。 “是你，陈丽姝，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这么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够了，这时候还要闹，你们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彻底？！” 陈寅初面容严肃的看一眼孙玲和在场的同学，回头看着黄建军，叹息一声：“都是我这个老师教导无方。” 黄建军：“去跟前面说一声，就说表演的同学出了点意外，临时换个替补的节目顶上吧。” 自己系里的学生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品德问题，传出去他这个系主任也颜面无光。 “主任，东西不是我偷得，是有人陷害我，肯定是陈丽姝，她早就看我不顺眼，所以才偷偷把东西放在我包里的，不过就是个破钢笔和破头花，我要想买我自己有钱，犯得着偷别人的吗？” 听见她这话头花和钢笔的主人不干了，其中一个说：“嫌弃我们这是破东西你倒是别把手伸那么长啊！” 另一个：“我们的东西一直好好收在自己包里，大家眼睛又不瞎，人家陈丽姝才从前面回来没多久，你之前还冤枉人家偷拿你衣服呢，结果呢？小偷竟然是你自己！” “好了。”黄建军开口将几人的对话打断：“这件事情谁对谁错大家都有目共睹，孙玲同学明天交一份检讨书，到时候收在档案里吧。” 记在档案里？孙玲听见黄建军的话，顿时如遭雷击。 档案可是要跟随人一辈子的，以后参加工作，业绩考核，包括能否升迁可都至关重要，她要是被多记这一笔，后半辈子可就完了！ “主任……”孙玲慌了，也怕了，忙要开口解释，可惜黄建军和陈寅初已经转身离开，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随着两人的离开，孙玲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腿一软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起来了。 “丽姝，那些东西是你放进去的吧？”两人往宿舍去的路上，张雪忍不住好奇的问。 陈丽姝笑：“我又不是小气的人，自然要礼尚往来嘛。” 第二天虽然是周日，但一来天太冷，二来眼看第二天就要考试，陈丽姝索性也没折腾，跟张雪还有杨丽丽一起待在图书馆里复习。 孙玲因为偷窃的事情，交完检查后就一直缩在宿舍里，跟谁都不说话，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目光带着鄙夷。 期末考试一共两天时间，考完试大家就可以收拾东西放假回家了。 跟张雪还有同宿舍的人道别之后，陈丽姝先去市场买了点菜，然后一路坐车回了家里。 陈丽媛早在一周前学校就已经放假了，头一年出来上学离开家的时间太久了，就有点归心似箭，原本陈丽姝是想让她再等几天的，等她把手头上的事情都解决完然后再送她回去，但陈丽媛着急还是想早点回去，正好丁晨也放假了，陈丽姝就让陈丽媛和他一起回去，路上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顾兴东轮休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市里的向阳福利院。 尽管已经做好准备福利院的情况不太好，但真正看到的时候，陈丽姝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简单破旧的几间平房，而且墙皮已经大面积脱落。 院子左侧简单搭着两根晾衣杆，几个大点的孩子一边费力的晾衣服，一边看顾几个小的。 孩子们看见有陌生人进来，全都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望过来。 “小朋友，你们朱院长在哪个房间？”陈丽姝弯下身子朝着其中一个相对大点的女孩子笑着问。 女孩对于突如其来的询问有些胆怯，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靠近右侧的一个房间：“朱妈妈在那里。” 陈丽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回头看一眼顾兴东，两人一起朝着小孩子指的方向过去。 朱院长看着账本上的花销正在犯愁，一抬头看见一男一女走进来，女的她还有几分印象，之前睿睿生病的时候在医院见过，只是对她旁边一身军装身姿笔挺的顾兴东有些陌生。 “朱院长，我姓陈，这是我爱人他姓顾。” 第292章 一家三口 “陈同志，顾同志你们好。”朱院长反应过来，忙放下手里的账本去给两人搬凳子。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通常夫妻俩过来的，必定是为了领养的事情，看两人谈吐不凡，尤其顾兴东还是军人，朱院长不由得更加放心几分。 孩子们能有个好归宿，她比做什么都高兴。 陈丽姝见她搬完凳子又要去倒水，忙将人叫住。 “朱院长，我们今天过来想必你也能猜到几分，我们夫妻俩想领养睿睿，不知道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一听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朱院长脸上的笑更热情几分：“你们先坐着，我去把睿睿叫过来。” 朱院长说着快速的出去，没一会儿就牵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进来，正是睿睿。 上次住院治疗之后他好了很多，不过虽然不发烧了，似乎是压着火了，两个脸蛋还是有些病态的红。 看见陈丽姝时睿睿咧开小嘴高兴的叫道：“姨姨。” 目光落到她身边顾兴东身上，看见他一身军装，睿睿根本不懂军装和公安制服的区别，脸上的笑还没完全漾开，有些害怕的小小的身子一下躲去了朱院长身后。 但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探出小脑袋来。 “过来。”顾兴东朝他招招手，睿睿吓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别怕，他们两人以后可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平时朱妈妈是怎么教你们的？可不能不懂礼貌。”朱院长怕孩子不懂事两人会反悔，赶紧用力将睿睿从自己身后拖出来。 猛然被推出来，小睿睿十分委屈，怯怯的看着陈丽姝和顾兴东不敢吭声。 陈丽姝笑着说：“睿睿对我们还有点陌生，不急在这一时。” 朱院长听见她的话暗暗松一口气。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没用上一上午的时间，所有的手续都办妥当了，睿睿的名字也落在了夫妻俩的户口本上，从今天起就叫顾睿了。 因为不知道出生年月日，两人听朱院长的意见就按照四岁来，生日定在了领养这一天。 正式带顾睿走之前，陈丽姝和顾兴东又去副食品商店给福利院买了五斤白面和一斤糖果。 “眼看要过年了，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顾兴东说着将东西递给朱院长。 一群孩子看见两人拎着东西进来，全都好奇的扒着门框露出小脑袋好奇的朝里面看，当看见有糖果时，眼睛里霎时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不约而同的做着吞咽的动作。 一直到牵着睿睿的手离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好像还在陈丽姝的面前晃。 “睿睿，嗯，妈妈带你去商店买布料，咱们做身新衣服穿好不好？”冷不丁当妈，陈丽姝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睿睿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心里隐约知道自己离开了福利院，以后就要跟面前这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了，想到福利院的妈妈们还有小朋友，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顾兴东将一切看在眼里，突然弯身一把将短胳膊短腿的睿睿抱起来，朝着陈丽姝笑着说：“行，没想到我这不当爹则已，一当爹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猛然离地，睿睿害怕的一把搂住顾兴东的脖子，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高之后，眼里又带了一丝新奇和兴奋。 顾兴东顿时乐了，朝着陈丽姝挑了下眉，炫耀道：“看见没，咱儿子以后肯定跟我亲。” 陈丽姝笑的有些无奈：“慢点，你别把孩子吓住了。” 顾兴东抬起胳膊颠了颠睿睿的小屁股：“这小子走的太慢了，外头这么冷别把孩子冻着，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陈丽姝点点头，一家三口很快坐车去了商业街，陈丽姝直接买了两米布料，又买了一斤棉花，还买了两身线衣线裤。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逛商场，吴家，林小月和林小慧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容，相反，林小慧此刻的心里又急又怕。 “姐，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林小慧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一家都特别看中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明明怀上了，我都吐了，你不是也看见了，这怎么就来例假了呢？明天就结婚了，万一被成鸣发现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虽然已经对林小慧失望透顶，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如今身边又只有她这一个亲人，林小月一直冷着的脸渐渐有了松动。 “小慧，姓陆的如果真的在乎你，肚子里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如果他看中的只是孩子，那就证明他根本不爱你，况且我和你姐夫早就跟你说过，姓陆的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林小慧听她现在还说陆成鸣坏话，气的跺脚：“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了，他为了我都离婚了这还不够证明他爱我吗？再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明天就结婚了！” 林小月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嫁给陆成鸣，便不再开口。 “不行，这个孩子必须得有，姐你不知道当时成鸣知道我怀孕的时候有多高兴。” “纸包不住火的，你根本没怀孕的事情他早晚得知道，再说孩子以后慢慢再怀，何必急在这一时。” “你根本就不懂，我听说前面那个进门好几年都没怀上，我这刚一进门就有了那待遇能一样吗？” 林小慧越说越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宝贝疙瘩，想了想说：“反正我现在先怀着，等过两个月再找个机会流掉，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家也说不出来啥。” 林小月见她已经打定主意，知道再劝也于事无补，看一眼扒着桌子来回蹭着步子的儿子，起身回屋。 很快拿了五十块钱出来：“明天你就结婚了，这是我跟你姐夫的一点心意，以后自己过日子了不比家里，凡事自己都注意点。” 林小慧根本没注意林小月后面说了什么，一把接过她手里的钱，高兴的说：“谢谢姐，还有姐夫。” …… 陈丽姝将所有要买的东西都买完之后，一家三口才坐车回了军属区。 面对陌生的环境，睿睿一张小脸一直紧紧绷着，直到进屋之后看见站在玄关处喵喵叫的‘大王’时，眼里终于就露出小孩子该有的好奇和喜爱。 第293章 准备 “它叫大王，以后你们就是朋友了，你看它都跟你打招呼了。” 欲速则不达，陈丽姝笑着摸了摸睿睿的小脑袋，便不再打扰他看猫，跟顾兴东一起先将手里的东西归置好。 晚饭陈丽姝做的土豆丝卷饼，并且熬了糯糯的小米粥，还放了几颗大枣进去。 让陈丽姝惊喜的是，睿睿不但会自己吃饭，而且一举一动竟然还特别有规矩。 饭后，陈丽姝又烧了一大锅热水，让顾兴东带睿睿洗完澡之后，顾兴东又去隔壁王建设家借了一把剃头发的推子亲自动手给睿睿理了个简短精神的寸头。 “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这手艺，这要是去大街上练个摊儿估计能赚不少钱。”陈丽姝笑着打趣道。 顾兴东正在收拾东西，听见她这话鼻子里轻哼一声：“瞧你那点出息，就我这手艺至于练摊？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这种级别的待遇，是不是儿子？” 顾兴东说着摸了摸睿睿的小脑袋。 虽然不甚明白顾兴东话里的意思，但睿睿还是很捧场的点了点头：“是呢。” 两人终于听见他进屋后说的第一句话，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忍不住露出笑来。 “这个房间以后就是睿睿的房间了，敢不敢自己睡？” 傍晚，陈丽姝带睿睿去书房，因为之前陈丽媛住来着，陈丽姝只是给重新换了床单被罩。 睿睿眨着眼睛看着陈丽姝不说话。 陈丽姝半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敢吗？” 睿睿下意识摇头，随即又抿了抿唇角，看着陈丽姝有些忐忑的小声说：“我想跟小朋友一起睡。” 张妈妈不让他们跟她睡，睡觉的时候也不允许说话，但所有的小朋友都是睡在一起的。 “我让大王陪你睡怎么样？” 正吃饱喝足四处溜达的‘大王’听见陈丽姝叫自己的名字，顿时停下脚步支楞着耳朵疑惑的看过来。 听到让‘大王’陪自己睡，睿睿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陈丽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去客厅拿‘大王’的垫子。 ‘大王’对于自己心爱的窝十分看中，这是除了饭碗之外它唯二在乎的东西，眼看陈丽姝要动，瞬间炸毛，赶紧快跑两步过去，朝着她喵喵叫了起来。 “别担心，我就是给你换个位置。”陈丽姝赶紧安慰。 上次给它换垫子，这家伙生气离家出走两天没回来。 很快将它的垫子放去床边的位置，睿睿乖巧的脱了鞋子钻进被窝里。 这大冷的天，让它离开热乎乎的暖气，‘大王’怎么肯干，伸出爪子费力的扒着垫子就要回客厅去。 顾兴东站在门口，看它如此，同陈丽姝说：“既然家里不愿意待了，正好老吴稀罕，要不明天你亲自给它送过去吧。” 有时候两人都不在家，只能把它送去吴家，因为吴铮喜欢，每次必定抱在怀里一阵稀罕，直到稀罕够了才会放它自由，所以吴家就是大王的噩梦。 听见顾兴东的话，大王尖尖的耳朵动了下，很快伸出爪子装做不经意的将垫子朝床边的位置推了推。 顾兴东看见它这怂样轻嗤一声没说什么。 看着睿睿躺下，陈丽姝又帮他掖好被角，然后才关灯跟顾兴东一起回了房间。 第二天，顾兴东去了营里，母子俩吃完早饭，睿睿在一边自己玩，陈丽姝正在给他做衣服，房门突然被敲响。 陈丽姝去开门，发现竟然是赵贵英，只见她怀里抱着孩子，旁边是她的两个儿子，王彦超和王彦辉。 “嫂子过来了，快屋里坐。” 赵贵英带着孩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说：“昨天顾营长去借推子的时候说了一嘴，我就想着孩子才来家里肯定有很多东西要准备，我就找了点家里俩小子的旧衣服，大是大了点，你给收一收将就着应个急啥的，别嫌弃就行。” 赵贵英说着示意大儿子将怀里抱着的几件衣服拿给陈丽姝看。 陈丽姝忙接过去，打开看了看确实有点大，不过赵贵英收的仔细，除了膝盖手肘的位置打着补丁，衣服看上去非常干净。 “怎么会嫌弃，要不是嫂子你送衣服过来，我们娘俩恐怕还得再晚两天能出门呢。” 睿睿身上那件衣服又脏又破，已经被陈丽姝洗了，不过幸好屋里不算冷，睿睿只穿着线衣线裤，外面套了件陈丽姝的毛衣，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我昨天晚上才把棉衣棉裤的里子裁出来，还没蓄棉花，有了这衣服正好一会儿改改，孩子就能穿了。” “反正我在家闲的没事，在哪儿看孩子都一样，就让他们几个一起玩儿吧，我帮你一起弄，俩人做活快。” 陈丽姝也不推辞：“那可真是太谢谢嫂子了。” 小孩子总是最快能熟悉在一起的，没多一会儿，睿睿就和王家兄弟俩玩儿到了一起。 中午的时候，陈丽姝和面，给三个孩子炸了面果子。 有了赵贵英帮忙，下午的时候睿睿的棉衣就做好了，圈了一上午的孩子早就迫不及待想出去玩，正好睿睿有了新棉衣，陈丽姝又把自己的帽子围巾给他裹上，才放他出去。 “跑出汗了千万别摘帽子，不然该着凉感冒了。”临出门时，陈丽姝不忘叮嘱道。 有了新的玩伴，睿睿很快就融入到了新的环境，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绘声绘色的给两人讲了他今天新学会的游戏。 “过两天我想带睿睿回村里一趟。”傍晚，陈丽姝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开口说。 十一届三中全会在上个月刚刚召开完，改革的春风很快就会吹到他们这里，陈丽姝想回去早做准备。 “除了生意上的事，正好也让家里人见一见孩子，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年前我们娘俩就回来了。” 听见人要走，顾兴东默了一瞬，很快若无其事的翻身将人搂在怀里，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顿时换来陈丽姝脸上一红：“你倒是一点都不吃亏。” 顾兴东挑眉：“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还不行我提前收点利息？” 对上他灼热的眸子，陈丽姝喉咙一紧：“都是夫妻，没必要算的这么清楚吧？”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 第294章 回村 第二天，先把睿睿送去王家跟两兄弟玩儿，陈丽姝去了一趟市里，虽然是大冬天，但街头的小商小贩却如同雨后春笋般，陆续冒了头。 兜售烤地瓜，花生瓜子的，只要家里有富余的，好像都能拿出来卖，虽然依旧有红袖章追赶，但却挡不住人们想赚钱的心。 省城的风向总是比下边的消息要灵通一些。 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计划经济分配体系开始松动，这次会议还首次提出了计划经济与商品经济双轨制运行。 以前陈丽姝没有参与其中因此并不在意这些，也是到了后来才慢慢感受到改革开放的好。 现在不一样了，她比谁都热切的盼望政策开放，个体户也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再也不用偷偷摸摸。 王艾香正在家做衣服，自从家里有了缝纫机，她婆婆裁剪，王艾香缝制，不卖布料的时候两人就在家做衣服，每天还能额外赚两块钱提成。 “这大冷天，妹子快屋里坐，你是放假了吧？”看陈丽姝进来，王艾香忙招呼人去炕上坐，自己去炉子边添了点煤，又用炉钩子勾了两下，让一直压着的火烧的旺些。 “艾香姐，我穿的多不冷，你快不用忙了。” 城里没有其它可烧的东西，尤其冬天，只能凭购煤本去买煤，即使是平价煤，也不是一般人家说买就能买到的。 王艾香摆摆手：“没事妹子不用替我心疼，今年除了自己家的，我还花钱从别人手里又买了点煤，赚钱是为了啥，还不就是为了少遭点罪。”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点点头：“纺织厂那头一切正常吧？咱们库房里还有多少布料？” 王艾香听见她问，转身去将这个月的记账本拿出来交到陈丽姝手上。 “这个月从纺织厂一共进了四十匹布，运回镇上二十匹，剩下的没来得及运走的也都批发给了代理商，还有周兄弟运过来的衣服，一共二百二十六件，钱数我都记在下面了。” 陈丽姝点点头，目光将她记录的账目扫了一遍，扣除成本和各方分成，一来一回，一个月的净盈利差不多近两千块钱。 “我要回老家一趟，大概一周左右时间，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可以给我打电话。”陈丽姝说着将村里和镇上小院胡同口的电话一并给王艾香留下。 “我来的时候看见街头有很多小贩，年前这段时间肯定是大家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也是红袖章打击力度加大的时候，艾香姐你自己注意点，咱们宁可每次的布料少进一点，上头已经召开会议，年后政策肯定会相对宽松，咱们不急在这一时，你也叮嘱一下另外两个代理商。” 王艾香认真的点头：“是，我知道了妹子，我肯定听你的话。” 在她心里，陈丽姝可是上大学的人，知道的自然比她多，而且自从跟着陈丽姝一起，她从来都没被抓过，就是因为陈丽姝不但主意多，而且平时行事也非常谨慎。 从王家出来，陈丽姝先去将钱存上，想着睿睿还没有帽子围巾，脚步一转去了百货商店，买了一斤毛线，要坐车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街边有一个卖烤地瓜和瓜子花生的，陈丽姝一样买了一斤，然后才拿着东西回了家里。 又在家里待了两天后，陈丽姝带着睿睿一起坐火车回了镇上。 顾兴萍放假早就回了家里，平时只有林齐过来，他每天早晨会先把炉子升起来，等到屋里热乎起来，再去取货或者送货。 自从出了刘晓婷的事情那五家供销社集体要求涨价之后，直到现在林齐也没有恢复给他们的供货。 ‘美婷’内衣依旧在卖，只是不管是产量还是销量都远不及‘姝色’。 林齐刚刚从袁丽华那处回来，正拿了布料准备送去青山村，就看见陈丽姝牵着个小孩进屋。 “陈姐？”因为陈丽姝并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林齐看见她很是惊讶。 陈丽姝先是搓了搓手，觉得暖和点了然后才将睿睿的围巾帽子摘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村里给大娘他们送布料，炉子里的火还没熄，要不我再去添点柴火吧？”林齐说着放下手里的布料，转身就要去添柴火。 “不用，正好我们也回去，你还能载着点孩子。” 原本陈丽姝怕睿睿太累想歇一晚上再走，正好林齐要回村，索性就一起回去了。 林齐听见她的话目光落在睿睿身上，这才想起来问：“陈姐，这谁家孩子？” 陈丽姝笑：“这我儿子，顾睿。” 林齐嘴巴微张：“姐夫他……”结过婚？ 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顾兴东原来是二婚。 陈丽姝顿时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样，孩子身世比较可怜，所以我跟你姐夫就领养了。” 林齐恍然。 很快陈丽姝从屋里寻了个坐垫出来绑在自行车横梁上，想着回去的路上难免吹风，陈丽姝又去寻了个自己的旧衣服将睿睿从头到脚的裹上，然后三个人才一起出发回了青山村。 冬天大雪封门，过了秋收的忙碌，这会儿正是大家难得农闲的时候。 李秀兰和张芹正在家做活，刘月敏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正坐在炉子边，一边烤火，一边烧瓜子和南瓜籽。 虽然外面天冷，但关不住小孩子，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出去玩儿了，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只偶尔听见瓜子和南瓜籽被烤熟时发出的“噼啪”声。 “吱嘎。”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刘月敏有些不高兴的回头，正好看见裹的严实的两大一小走进来。 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陈丽姝摘了围巾帽子，刘月敏才惊讶道：“三弟妹你咋回来了？” 李秀兰和张芹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是陈丽姝回来了，赶紧招呼她去炕上暖暖身子。 “小林也过来了，路上冷吧？快去炉子边烤烤火，今年冬天格外冷，风硬。” 李秀兰已经从炕上穿鞋下地，招呼林齐去炉子边热乎热乎。 “三弟妹，这谁家孩子？”刘月敏已经将瓜子和南瓜籽扒拉到一边，然后又用衣襟兜了，准备坐去炕边慢慢吃。 第295章 开店计划 陈丽姝没急着回答，而是先把睿睿的围巾帽子摘下来收好，然后才同李秀兰张芹几人介绍道： “妈，大嫂二嫂，这孩子叫顾睿，是我和兴东在省城领养的孩子。”说着又摸了摸睿睿的小脑袋让他叫人：“叫奶奶，大娘二娘。” “啥？领养的？”刘月敏尖着嗓子一下子叫出声来，睿睿拉着陈丽姝的小手不自觉紧了紧。 李秀兰听见陈丽姝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俩人都领养孩子了，这说明啥？结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肯定是俩人不能生了，一想到老三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骨肉，李秀兰感觉自己心疼的好像都不能呼吸了。 “老三媳妇，你跟妈说实话，你跟老三你们俩是不是……”李秀兰张了两次嘴，才艰难的问道：“你俩是不是不能生了？” 刘月敏听见李秀兰的话看着陈丽姝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同了。 同情谈不上，心里倒是平衡了几分。 妯娌几个里面，刘月敏对张芹和张小菊都没放在眼里，唯独陈丽姝，从进门就处处压她一头，这会儿怎么样？老天爷是公平的，再扑腾的欢实有什么用，还不是生不出孩子。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出李秀兰脸色不太好，陈丽姝赶忙将夫妻俩是如何从人贩子手里把孩子救出来，后来又是如何在商场碰见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听完陈丽姝的话，李秀兰这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看向睿睿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惜：“多好的孩子，怪可怜见的。” “陈姐，大娘，布料我已经送过来了就先回镇上去了。”林齐说着将手上的帽子重新戴上。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先打听着，后天我过去镇上找你。” 陈丽姝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先买个位置相对好一点的门店，趁着现在农闲的时候还能好好装修一下，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就可以开张了。 只是现在的房子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大多都收归国有，另外一部分则是集体住房，产权归单位，职工只有使用权，没有转让权。 “知道了陈姐。”林齐答应一句转身离开。 …… 刘家，今天正是刘大宝会亲家的日子。 大儿子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刘寡妇心里非常高兴，走路都带风。 先去供销社买了一斤肉和花生米，又去做豆腐的人家买了两块豆腐，回家开始做饭。 很快，张春华姐俩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上门，刘寡妇忙热情的将人请进屋里。 “俩村子隔的远，走了二十几里地过来冷坏了吧？快屋里坐。” 刘大宝今天难得没跟弟弟出去耍牌，甚至还换上了刘寡妇特意给做的新衣裳，头发用唾沫抿成了二八分，迎着光看上去还有几分油光，配上遗传自刘寡妇的老鼠眼，十足的贼眉鼠眼。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半垂着头的女生，一时倒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大宝是个好孩子，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二，刘家你大娘也是能干的人，家里就俩儿子，人口简单，条件也好，咱家你大姨就在这村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 张春燕看着继女赵小娥开口介绍道。 她因为在附近的名声不好，去年经人介绍嫁去了二十多里外的牛家村，男方家里条件还行，就是有这么个拖油瓶的闺女。 张春燕跟张春华商量一番之后，正好刘寡妇说不到儿媳妇急的四处乱转，一个愿意出钱，一个急着打发人，两人一拍即合。 赵小娥害羞的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这么乖巧安静的儿媳妇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刘寡妇看着满意，吃过饭女方要走的时候为了显示大方特意给赵小娥塞了五块钱。 …… 下午的时候陈丽姝带睿睿回了一趟陈家。 陈丽媛和陈丽妃正在洗衣服，几个小的在一旁玩耍，看见陈丽姝回来都非常高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姑爷没跟你一起回来？”吴春梅招呼她去炕上坐，目光疑惑的落在睿睿身上。 陈丽姝又把原由跟吴春梅还有陈满囤简单解释了一下。 吴春梅听后顿时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成：“你这孩子不是瞎胡闹吗？自己都还没孩子呢着急养什么孩子？我跟你说你别仗着兴东那孩子宠你，婆家也惯着你就胡来，眼下抓紧的是你自己生个儿子，要是真可怜这孩子，逢年过节往那什么院的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陈满囤也是不赞成：“现在送回去还能不能行？要实在不行等你走的时候就留家里吧，我跟你妈帮你照看着，反正家里还有几个小的，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 睿睿这半年多都是以乞讨为生，最能看别人脸色，原本眼睛还在好奇的四处乱看，看见陈满囤两口子似乎不喜欢自己，立马乖乖的站去陈丽姝身边。 “爸妈，既然决定养了我就没打算放弃过，再说养了睿睿也不耽误我要孩子。” “你现在还在上学，姑爷又忙，怎么能照看过来。” “市里有幼儿园，年后我就直接把孩子送去上学了，你们放心吧。” 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认准的道理旁人根本说不通，两口子最后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爸，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明天我去镇上，你跟我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陈丽姝看着陈满囤有些发黄的脸，总感觉人这段时间好像瘦了点，也憔悴了。 “我这体格根本没啥事，去医院花那冤枉钱干啥？我可不去。我就是最近肠胃有点不舒服，我吃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不能因为怕花钱就不看病，毕竟去医院让大夫看看，有什么问题咱们也好早发现早治疗。”陈丽姝又劝了几句，但陈满囤依旧不肯去医院。 陈丽姝只好作罢，临走的时候又给家里留了二十块钱，二两油票还有五尺布票，今年照例不能在家过年，也算是她当闺女的一点心意了。 第296章 买房 傍晚，顾守福和三个儿子收粮回来，张小菊和顾兴萍也抱着孩子从供销社回来。 九月份的时候张小菊生了个大胖闺女，孩子跟顾兴业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才四个多月正是吃奶的时候，张小菊还要照看供销社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顾兴萍放假在家就过去帮着照看一下。 “三嫂，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你一个人回来的？这次能多住几天吧？”顾兴萍看见她回来非常高兴，三两步过来就把陈丽姝的胳膊挽住了。 “这都腊月了，我最多能待一周多，不然年底不好买票，毕竟家里就你三哥一个人，还得回去陪他过年呢。” “哪里是你三嫂一个人回来的，没看见还带了个小的。”一旁刘月敏笑着接话，眼睛瞟了一眼不远处和顾松他们玩耍的睿睿。 要她说，陈丽姝有钱养别人家孩子，还不如多花点钱在自家侄子侄女身上，她一早就看见那孩子穿的戴的可比她家俩小子好多了。 纯属是钱多烧的！“睿睿，过来。”陈丽姝笑着朝睿睿招招手，让他过来叫人。 很快晚饭做好，一大家子人分成两个桌，一个地上一个炕上，李秀兰带着孩子们在炕桌，其它几个大人在地桌上吃。 晚上，陈丽姝特意在锅里添上热水，娘俩洗漱完，又打水一起泡过脚，然后才上炕睡觉。 这是睿睿第一次跟陈丽姝一起睡，一晚上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看着陈丽姝时，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什么事情让我儿子这么高兴？” 陈丽姝伸手点了下他的小鼻子，睿睿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笑起来，露出几颗米粒大的小白牙，弯着眼睛说：“妈妈，今天大哥给了我两个弹珠，还有两张纸片儿，我能带回家跟彦超哥哥他们一起玩儿吗？” 陈丽姝笑着点头：“自然可以啊。” 娘俩说着话，陈丽姝抬手拉了灯绳，很快眼前一暗，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这一天又是坐车又是走路的，娘俩都有些乏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又在家休息一天，这天一早，吃过早饭，陈丽姝给睿睿穿戴好，又叮嘱顾松照顾好弟弟，然后又跟李秀兰打声招呼，陈丽姝才裹上帽子围巾往镇上走去。 林齐一早就等在小院里，屋子里也烧的暖呼呼的，陈丽姝进来的时候迎面一股热浪扑过来，早已经冻木的眉眼猛然接触热气，突然有些发痒。 “陈姐，按照你说的我这两天跑了几个地方，也跟人打听了，就只有两处有意向卖房子的，一个是南哥介绍的，在他们百货商店后身，另一个在火车站旁边。” 这年头买房子的少，卖房子的更是少之又少，往往都是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 现在能一下子打听到两个卖房子的，林齐不知道得跑了多少地方。 “跟房主约好了吗？今天方便看房子吗？” 林齐点头：“现在都住着人呢，看房没问题。” “那行，先去近的那家看看吧。” 很快，两人锁上院门去了百货商店后身。 房子地理位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不是正街，虽然是一楼，但面积不大，仅有二十几平米，光线也不太好，尤其家里住的人多，满满当当挤满了东西，更显得房间狭小逼仄，几乎快没有站脚的地方，“你别看我这房子不大，就一点，正对着百货商店，离它后门还不到一百米，我这就是家里人太多实在腾挪不开，就想把房子卖了去个远点的地方买个大点的房子，不然这地理位置真不能卖。” 女人是百货商店的店员，眼光和见识比旁人也多些，看见陈丽姝皱眉，立马接话将自己的优势说出来。 陈丽姝苦笑一声：“瞧大姐说的，我买房子是用来住的，离百货商店近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那里的员工，总不能就因为买东西方便就要比旁处多花几百块钱吧？” 来时林齐已经跟她大致说了一下，这房子要价六百块钱，就是因为要价太高，所以一直没卖出去。 陈丽姝一打眼就没相中，不过看在临近百货商店能招些客源的份上，最多四百，她倒是勉强能考虑考虑。 女人听见陈丽姝的话皱了下眉，难道她猜错了？对方买房子不是另有用途？林齐看一眼女人的反应，扭头同陈丽姝说：“陈姐，要不咱们再去另一处看看吧，那家离这不远，比这个还宽敞点，说是年前定下来还能便宜。” 原本女人还端着，毕竟这会儿卖房子的人家可不多，尤其她这一处地段好的，但听见林齐的话不免还是有些慌了，毕竟卖了大半年了，人家看了房子一听价钱都皱着眉头走了。 “小兄弟，我是这儿的老人，你说的是哪户人家？” 林齐朝她笑笑：“大姐，这两家都是卖房子的，我咋好往出说，您可别为难我。” 女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这大冷天你们也别四处折腾了，我这房子你们要是看中了，又是南经理介绍的，我给你们便宜五十块钱。” 陈丽姝笑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同林齐说：“我听你说那家有意向四百就卖？咱们还是去那儿看看吧。” 四百？ 女人几乎要尖叫出声，想出四百块钱买她的房子那是想都不要想。 她看中的那个平房还要八百块呢，之前就是打算卖六百，自己再添点就可以了。 想至此女人也没拦着，拉着脸说：“既然有人愿意卖四百那你们就去别处买吧，我这儿可没这个价。” 陈丽姝本就不太满意，使用面积才二十多平，去除卫生间，试衣间，柜台和放货的地方，多来几个客人根本都转不开身。 眼看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女人心里又开始犹豫起来，她看中的平房已经有好几个人去看了，主要三间房还带小院儿，绝对比她这宽敞多了，万一真有人定下来，她再可就碰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了。 想至此，女人赶紧将两人叫住：“两位同志等等，你们要是真相中了，价钱还能再商量，五百，真的不能再低了，我这位置在这儿摆着呢。” 第297章 福利 陈丽姝回头，勉强笑笑：“大姐，实话跟你说吧，我兜里一共就三百块钱，给四百我还得回去凑凑呢，再说房子都要买不起了，哪还能看位置。” 女人被她说的一噎，自己不就是为了宽敞想换个远点的地方，可四百跟她心里价位差的实在太多了，女人又开始犹豫起来。 “大姐，我们还有两家要看，我只能出四百，你要想卖我这就回去凑钱，如果还有犹豫，可以慢慢考虑，正好彼此都能多一点选择。” 四百落差实在太大，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她一个人做主，还是得等家里的男人回来再商量商量。 见女人没再开口，陈丽姝和林齐转身离开。 两人一路又去了火车站对面。 这个是林齐自己打听出来的，面积可以，挺宽敞，四五十平的样子，看格局以前应该就是个门店，因为临街的门窗还有被红砖堵死的痕迹，现在只留了个朝小区里面开的前门。 建国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收归国有，全国实行统购统销不允许搞商品经济，自然很多店铺都关门被用来住人了。 陈丽姝从一进来就相中了这里，临近火车站，以后肯定是个繁华的地段。 不过相中归相中，该讲的价钱还是得讲。 打量一圈之后，陈丽姝看着房主开口问：“不知道价钱方面？” 男人回道：“同志，一千三不要晃，我这是工作调动，不然真不能卖。” 陈丽姝想了一下，开口说：“大哥，你看这房子后面被堵的严严实实，屋里光线也不好，我要是进来住肯定要动工重新弄一下，您就再给让点吧。” 男人一点不磨叽，点点头说：“我是真着急，而且一下能拿出一千多块钱的人不多，既然你一个女同志开口，那就少一百，一口价一千二，真的不能再低了，不然我只能费点事先租出去了。” 陈丽姝看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知道即便再讲价最多也就是差个几十块钱，与其把人磨叽的反感了，不如彼此留个好印象。 “行，大哥是个痛快人，那这房子我定了。” 男人没想到她一个女同志办事也这么痛快，不禁脸上露出笑来。 陈丽姝一早就拟订了购房合同，很快两人签字按手印，陈丽姝去取钱交给男人，然后两人一起去房管所把房子过户。 整个过程没用上两个小时就全都完成了。 “我下午先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找人来搬，后天一早交钥匙，妹子你看行吗？” 陈丽姝笑着点头：“可以。” 事情出奇的顺利，陈丽姝心情不错，中午的时候和林齐一起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午饭。 吃过饭，两人又回了小院。 “今年一年大家都挺忙，正好这几天我在家，打算提前给大家发点福利。” 去年因为考试，后来又有一系列的事情她也没想到这一茬，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辛苦了一年，也得给大家发点什么让大家热闹热闹。 “陈姐你准备给大家发点什么福利？”林齐好奇的问。 “其它的咱们就是想买手里也没有票证，不过咱们唯一不缺的就是布料，正好年前给大家换身新衣服，不如每家两米布料外加十块钱红包吧。” 林齐愣了一下：“陈姐，会不会太多了？” 两米布料还外加十块钱，价钱差不多可就二十多了，一般厂子的年底福利可都没这个丰厚。 陈丽姝笑：“咱们能有这个成绩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这点东西不算多，等以后条件好了，咱们也跟那些大企业一样，给员工分房。” 分房？ 林齐被陈丽姝的话惊到了，那样的事情他以前可是想都没想过。 不过，自从跟着陈丽姝一起干，确实让他学会了不少东西，也涨了不少见识，看着陈丽姝坚定的眼神，林齐相信她想分房的话绝对不是空话，以后肯定能做到。 没有什么事，陈丽姝让林齐早点回家了，自己动手裁了两块布料，拿起其中一块先去了隔壁丁家。 看见陈丽姝过来孙淑珍非常高兴：“小陈回来了，快屋里坐。” “丁叔叔他们都不在啊？”陈丽姝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四处看一眼发现家里只有孙淑珍自己。 孙淑珍去给她倒一杯水：“你叔叔有个教研会要开，丁晨跑去照相馆了。” 陈丽姝接过水杯先放在桌子上，然后才拿起带来的布料递给孙淑珍笑着说：“我在省城认识个纺织厂的朋友，在他那买布料不需要票，正好就给你和丁叔叔带回来一块。” 这年头布料可是贵重礼物，尤其陈丽姝送过来的这一块，怕不是得有六七尺，都够做件衣服或者一条裤子了。 知道这是陈丽姝的心意，孙淑珍心里高兴，面上却皱着眉头严肃道：“你这孩子来串门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下次要是再带东西我可跟你急了。”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丁叔叔都教导过我，学生孝敬自己的老师是应该的，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见孙淑珍还是一脸的不赞成，陈丽姝故意说：“难道孙姨你是嫌我的东西太便宜了瞧不上所以不想收？” “你可真是长了长俐嘴。”孙淑珍拿她没办法，只好笑着把布料收下。 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当知道陈丽姝在学校当助教的时候，孙淑珍又高兴又骄傲。 毕竟陈丽姝的英语可是她一点一点教出来的，自己能有这样的学生她怎么能不自豪。 原本孙淑珍是打算留她吃饭的，但被陈丽姝给推了。 从丁家出来，陈丽姝又去了趟王家。 王成林夫妻俩都在上班不在家，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 当知道陈丽姝的来意时，顿时乐的合不拢嘴，这儿子儿媳妇赚着钱不说，过年还给布料和钱，哪家能有这样的好事啊。 陈丽姝走的时候一直给送到大门口，老太太才回转。 所有人都有，家里自然也不能少，眼看天色不早了，陈丽姝又扯了一块布料，然后才一路匆匆的往家走去。 …… 陈满仓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张春华突然开口说： “我听说二弟家丽姝回来了，这次还带了个小崽子，说是领养的，之前咱家盖房子朝她借点钱愣是说没有，她没钱能凭白给别人养孩子？老二两口子也不是东西，平时跟咱们装穷，陈丽姝那人精，有钱能不贴补娘家？反正打死我我都不信。” 第298章 找茬 当初房子被砸，因为钱不够，可两口子大话都说出去了，没办法最后家里只能盖了个一面青。 一面青只是前脸是砖的，后面还是土胚的，瞅着好看，到底不如全是红转的气派。 盖个房子盖的上不上下不下，两口子心里一直憋屈着，不但将陈满囤两口子记恨上了，更是对陈丽姝恨的牙痒痒。 “妈，眼看要过年了，你大孙子还知道给你买块布做件新衣裳，老二家有啥表示没有？”陈满仓抬头问道。 陈老太撇了撇嘴：“有几个能跟我大孙子比的，那小牲口要是真给我买衣服我可不敢穿，我都怕折寿。” 虽然嘴上这么说，到底陈老太心里不好受，养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崽子舍得花钱，她这个当奶的就一分钱不想掏，甚至自从她结婚之后，逢年过节哪次都没看过她。 陈老太心里酝着气，吃过晚饭就出门去了陈满囤家。 农闲的时候大家为了省点粮食，大多都是将三顿饭改成两顿，早饭晚点，晚饭早点。 陈满囤家也才刚吃过晚饭，还没来得及捡桌子，看见陈老太进来，陈满囤忙站起身：“妈过来了，吃饭了吗？要不在家里吃点吧。” 陈老太斜眼看了下桌子上摆着的大碴粥和咸菜疙瘩，嫌弃的撇撇嘴：“连个菜都没有，让我吃个屁！” 吴春梅一看她的态度，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妈，要不你先坐，家里还有点秋天晒的干菜，我去给你炖了吧。” “老二，你听听你媳妇的话，你妈过来一趟就让我吃干菜，你们要是不待见我，我现在就走！” 吴春梅听见陈老太的指责，顿时眼睛一红。 “妈，春梅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吃啥我这就出去买去。” 陈老太脸一拉：“我想吃啥？你瞅瞅你那德行，你能买啥？我想吃山珍海味你能去买啊？” 陈丽媛看陈老太的作派，心里气的不行，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奶你不是来吃东西的吧？我看你就是来找茬的。” 陈丽媛一接话，陈老太可算找到发泄口了，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死丫崽子，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要不说丫头都是赔钱货，我这下巴还没搭到你们家锅台上呢就这么跟我说话，你们大哥宝柱还知道要过年了给我扯块布做件衣服，你们几个死丫头给我什么孝敬了？” 陈老太骂了一通尤自不解气，又指着吴春梅骂道：“你个败家娘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定背后当着孩子的面怎么编排我呢。” 吴春梅被骂的不知所措，只能委屈的红着眼睛抹眼泪。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的丧门星，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回来，肚皮不争气生不出儿子，生的赔钱货更是心思歹毒……” 陈满囤见陈老太越骂越难听，上前两步为难的说：“妈，都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没管好这个家，原本孩子他妈还说年前要给你送钱过去呢。” 陈老太一听要给钱，脸色稍微好了一点，骂声也没先前那么高了：“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陈老太说着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看着陈满囤说：“打算给多少？” 陈满囤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说少了老太太肯定不能认可，而且听她的意思宝柱一个小辈都给孝敬了，他们就更不能给少了。 “妈，这是二十块钱。”吴春梅擦了下眼泪，从衣襟里面掏出陈丽姝给的二十块钱。 陈老太一看才二十块钱，一把抢过去揣进兜里就开骂：“真当打发要饭的呢？二十块钱能干啥？人家宝柱做件衣服还十多块钱呢，你们两口子丧尽天良，就拿二十块钱就想打发我！” 吴春梅没想到陈老太拿了钱竟然还要骂，心里又急又憋屈，哭着道：“妈，家里原本也没多少钱，这才给了孝敬钱没多久，几个小的过年连换身衣服的钱都没有。” 这话刺到了陈老太：“你就想着你的崽子，满囤都是我生的，你这臭不要脸的贱人，我就说……” “不准你骂我妈！”陈丽媛忍无可忍，上去一把将陈老太推了个趔趄。 “诶呀，我不活了，满囤你个遭雷劈的，生的闺女都是牲口八道的玩意，大的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老二也敢动手打我了。”陈老太直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嚎了起来。 陈满囤见状又急又气，抬手就想给陈丽媛一巴掌，结果刚抬手，只觉得脚下一软，眼前一黑。 “爸！” “孩子他爹……” 陈丽媛看见他身子一晃就要倒下去，顿时吓的不轻，赶紧伸手将人扶住。 “爸你没事吧？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奶动手了，你千万别生气了。”陈丽媛心里害怕，眼睛一红哭了出来。 “孩子他爹你咋样啊？是不是又犯病了？我去给你拿止疼药啊？”吴春梅说一句，赶紧去柜台上拿止疼片。 陈老太看这变故，一开始还以为陈满囤在做样子骗她，后来看吴春梅真拿药过来了，自己也不嚎了，但脸色依旧不好：“老二这是咋了？” “妈，孩子他爹最近一直肚子疼，胃口也不好，有时候还发烧，时不时的还犯晕。” 两口子去卫生所看了，也没检查出毛病，觉得不是啥大事，除了吃点安乃近，实在疼的难受就吃点止疼片。 陈老太听见这话，一直耷拉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肚子疼？头还迷糊？不会是冲撞了吧？” “冲撞了？”吴春梅有些不解的问：“孩子他爹之前一直好好的，能冲撞谁啊？” 陈老太混浊的眼珠动了动：“还能是谁，满囤他爹呗，当初跟大家开荒，不就是被受惊的牛拱了肚子死的？” “妈，我爸都没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找过来了？”陈满囤听见陈老太的话惊讶不已，他刚刚吃了止疼片，坐在凳子上缓了一会儿这会儿觉得终于好了一点。 陈老太撇嘴：“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玩意儿，活人不尽孝，死了的就更别提了，你给你爹烧过纸吗？他肯定在底下没钱花了，就上来找你了。” 第299章 封建迷信 “奶，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说破四旧立四新，你这是封建迷信，人死了直接化成泥土，根本啥都没有了。”陈丽媛皱着眉头不赞成道。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啥？赶紧带着你妹妹把桌子收拾了，完事儿回屋去。” 孩子不信，吴春梅对陈老太说的可是深信不疑，不然为啥卫生所都瞧不出毛病，吃了这么多药也不管用，肯定是冲撞了。 “妈，要不你给看看吧。”老太太不管咋说吃过的盐比他们吃的米都多，吴春梅央求道。 毕竟是自己儿子，陈老太也不能不管，先让他去炕上躺着，然后指使吴春梅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烧纸肯定得买，还有装水的碗，筷子镜子，杂七杂八都准备好了，陈老太上炕在陈满囤头顶盘腿坐下。 …… 陈丽姝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去。 一天没看见陈丽姝，睿睿一直静静的趴在窗边朝外面张望，直到看见她的身影，才着急的穿鞋下炕迎过去。 “妈妈。” 陈丽姝刚一进门，迎面就跑过来一个小黑影，很快腿上一重，被睿睿一把抱住。 “妈妈身上冷，你别受凉了。” 睿睿扬起小脸，眨着眼睛关心的问：“妈妈外面是不是很冷，我这手可热呢，我，我给你捂手。” 看着他热切的小眼神，陈丽姝心里一暖，摘了帽子手套，将自己的手伸给她。 睿睿的手太小了，但却尽量照顾到陈丽姝手上的每一寸皮肤。 “妈妈，热乎吗？” 陈丽姝笑：“热，特别热，多亏有睿睿，妈妈一点都不冷了。” 陈丽姝拉着睿睿进屋，顾松几个孩子正围着炉子在上面烧粉条，炕上只有李秀兰一个在裁布料。 “妈，其他人呢？”陈丽姝将帽子围巾放下，还有手里的那块布料，这才在炕边坐下。 “都在屋里缝衣服呢，你爸他们收粮还没回来呢。” “妈，这是给你的。” 陈丽姝说着将一块布料和十块钱一并递给李秀兰。 自打陈丽姝回来，刘月敏就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看见陈丽姝给李秀兰东西，撇了撇嘴没出去。 又显她能了。 “你这孩子，我跟你爸也不缺衣服，再说我们俩这一年也不少挣，你做生意也不容易，快把东西收回去吧。”李秀兰以为是孩子给的孝敬，连连摆手拒绝道。 陈丽姝笑：“妈，您快收着吧，家里大伙都有，这可是您这一年做活的奖励，算是年底福利呢。” “福利？”李秀兰愣了一下，她还从来没听过干活年底还有福利的，她就是平时闲着做点活，也没觉得自己比旁人做的好啊？“三弟妹，你说大家都有？有没有我的？我这一年可没少做活吧？现在大肚子呢都在干，你可不能当没看着吧？” 刘月敏听见大家都有，赶紧推门快走几步出来，生怕晚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二嫂自然也有。”陈丽姝说着拿起布料和钱递给她。 刘月敏高兴的接过去，一看竟然有十块钱，而且打开布料看了一眼怕不是得有两米，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大嫂有吗？” 陈丽姝笑着点头：“大家都有。” 刘月敏眼珠转了转，立马转身去张芹他们屋叫人。 当看见陈丽姝给张芹发的跟给她的一样时，终于安心的拿着东西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妈，这一份是前院老李大舅家的，有空你帮忙给送过去吧。” 李秀兰一听还有老李家的，三两下收了手上的东西，穿鞋下地：“我这就给她送过去，正好一会儿回来做饭。” 陈丽姝笑：“妈，不用着急，一会儿我做饭就行。” …… 陈老太坐在陈满囤头顶嘴里念念有词，将自己认识的死了的人全都叨咕了一遍，可是试了好几次碗里的筷子就是没立起来。 “满囤这事儿有点邪乎，可能遇上难缠的了，这玩意儿我也不太懂，你等我回去给你打听打听到时候请个厉害的人过来看看吧。”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陈老太穿鞋下炕，突然看见窗根下吴春梅栽种的蒜苗，直接拿起一旁的剪刀剪了一大把，这才迈着小脚离开了。 吴春梅见状心里一紧，有心想说那是她已经答应定给刘勇的，可又怕陈老太听了再继续骂人，虽然心疼，却也只能作罢。 …… 第二天，陈丽姝照例去了县城，先带着东西去看了袁丽华，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去看周斌和南海涛。 “妹子你这也太客气了。”周斌看着手里的布料，笑着说。 “自家本来就做这生意的，正好要过年了，成衣我这人手不够，就只能送布料了。” 陈丽姝笑：“原本是想请周哥你吃饭的，可家里有孩子晚上走不开，我得下周能走，要不等周日你休息咱们几个聚一聚？” 周斌笑着点头：“没问题，那就定周日吧。” 从物资局出来，陈丽姝又去了百货商店。 “来就来呗，还带东西，你这也太客气了。”刚一照面，南海涛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开玩笑道。 “你是长了个透视眼吗？”陈丽姝笑着将袋子里的布料拿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特意给你挑的，颜色鲜亮，正适合送女朋友。” 南海涛看着面前桃红色面料，眉尾轻挑一下，笑着将布料收进柜子里，然后下巴点了下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 “你反应够快的，上头刚开完会你就想着看店面了？” 陈丽姝笑：“我跟你没法比，守着这么大个百货商店，还端着个铁饭碗。” “你要是想，大学毕业回来最低也是个副科级吧？再说你有文凭，以后肯定比我有出息。” 陈丽姝笑笑没接话。 “对了再跟你说一个好消息。”想到什么，南海涛开口说：“咱们县的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正式转制成县工商局了。” 陈丽姝听后眼睛一亮：“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南海涛笑：“你放心，这头有什么新动态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第300章 看病 从南海涛办公室出来，正好看见一楼有个柜台前面围了不少人，店员手里举着两团毛线正在高声喊：“特价纯毛线，一块钱一两不要票，两种颜色，供应不多，先到先得。” 不要票的毛线，机会还真挺难得，眼看要过年了，倒是可以给睿睿还有丽娟他们买了织毛衣。 想至此，陈丽姝脚步一转也过去排队。 排了挺长时间总算轮到她，陈丽姝一共买了三斤毛线，花了三十块钱，买完之后才朝着小院走去。 陈丽姝刚推门进去，发现屋里除了林齐竟然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正是之前看百货商店后身那房子的女房主。 “陈姐，这是刘姐和她家姐夫，过来谈房子的事情。”林齐看她进门，简单说了一句，看似没说什么，其实里面却隐含了不少信息。 这会儿能主动过来，就说明他们内心对于原定的价位已经有了松动。 “妹子回来了。”女人全没有第一天看房时的倨傲，笑着主动打招呼。 陈丽姝观她态度，心中更加肯定几分。 同来的男人从陈丽姝进屋之后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反倒是叫刘姐的女人，跟陈丽姝说了很多。 总结中心思想就是她们的房子如何好，最后还是五百块钱最低价。 男人皱着眉头接话道：“五百肯定不行，你们可以周围打听打听，就没有这个价位，最低也要五百五，年后天暖和了这个价位都不一定有。” 陈丽姝看着她夫妻二人心里有些好笑，感情是过来她这儿唱双簧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插一句嘴，第一，房子我不着急买，第二，我手里就三百块钱，要是你们同意我就去凑凑，还是那句话，最多四百，如果不行咱们谁也别耽误谁时间，我还着有事，一会儿要走。” 刘姐脸上表情一僵，他男人脸色更是臭的不行，胸口在不断起伏，似乎在努力压制心里的怒火。 双方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刘姐才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妹子，你说的四百真的从来都没有这个价位，你要是真诚心想买，四百五，咱们二话不说去房管所更名，如果不行我们也不打扰你了，立马走人。” “四百二，最多了。” 刘姐一咬牙：“四百四真不能再便宜了，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在另一处交了定金，这头房子真着急卖，不然也不会过来找你，这房子如果不着急，四百五卖肯定没问题的。” 陈丽姝想了下开口：“四百三吧，同意我现在就出去凑钱去。” 刘姐和男人对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真没见过妹子你这么能拿的住的。” 陈丽姝笑了下没说话，其实不是她能拿的住，只不过这买房子也跟谈恋爱似的，谁爱谁多一点谁就妥协的多一点呗。 她本来对这房子就没太大感觉，自然也就可有可无。 事情谈妥，陈丽姝假装出去凑钱，实际上却是去储蓄所取钱。 很快双方签订了合同，付完钱又去房管所更名后，约定两天后交钥匙后，双方才分开。 “我知道你家里没人会做针线所以就直接给你拿了两件成衣，还有这个红包，回去替我跟叔叔拜个早年。” 见人走了，陈丽姝将衣服和钱一并递到林齐手上。 林齐高兴的接过：“谢谢陈姐。” …… 陈满囤家，此刻屋里坐了不少人，孩子们已经早早的被吴春梅打发出去，屋里除了陈满囤两口子，还有陈老太，张春华姐俩，另外还有一个精瘦的老太太。 “弟妹，这位仙家是春燕的婆婆，她能力可是高强，出马几十年治过不少疑难杂症，二弟这病经了她的手肯定能治好。”张春华卖力的给吴春梅介绍。 吴春梅根本没经过这事儿，看一眼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发烧这会儿脸色更加不好看的陈满囤，一双眼睛早已经哭的红肿。 “妈，大嫂，这次真是谢谢你们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张春华说着看向那精瘦的老太太：“大娘，那就麻烦请大仙出来看看吧。” 老太太点点头，坐在座位上没一会儿开始浑身抽搐，不久之后再开口已经是另一个人的口吻了。 …… 陈丽姝从镇上回来，给家里的孩子带了好几盒摔炮，另外还有两袋雪糕。 摔炮不常见，雪糕孩子们更是吃都没吃过，见她拿出来全都一窝蜂的围上来。 “外头这么冷，瞧瞧都冻出鼻涕了。”陈丽姝拿出手绢给睿睿擦了下冻红的鼻子，同顾松顾钊几个孩子说：“快带着弟弟回屋暖和暖和，再说外面吃雪糕太冷了，都回屋吃去吧。” “走，大家听我的，都跟我回屋去！”顾松手一挥，活像个带头打仗的将军，身后几个小的呼啦啦全都跟着进了屋。 见孩子们进屋，陈丽姝又留了一袋儿在外面窗台上，准备一会儿给陈丽娟他们送过去。 现在雪糕还是稀罕玩意儿，一根要一毛钱，比冰棍贵了五分钱，正好碰见了，陈丽姝就买了。 将买的东西送屋之后，跟家里说一声，陈丽姝就拿着毛线和雪糕去了陈家。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陈丽媛几个站在大门处，看见她过来，几个小的快跑几步迎了过来。 “这大冷的天你们怎么不回屋？六妹七妹还小冻着了咋办？”陈丽姝皱着眉头，拉着几个小的就要进院。 “大姐，家里有人，妈说在给爸看病，不让我们进去。”陈丽娟仰着头解释道。 陈丽姝脚步一顿：“看病？爸生病了？” “奶和大伯娘请的人，说是要请大仙，妈不让我们进去，大姐要不你也在外面等一会儿吧。”陈丽妃接话道。 “胡闹，有病就去医院，怎么能瞎搞这些有的没的，万一耽误了病情怎么办？”陈丽姝脸色一沉，抬腿就朝着屋里走去。 房间里，赵婆子身上一阵抽搐，很快整个人陷入平静，房间里的其他人都默默看着，知道这时的大仙已经下了身。 “她婶子，人咋样了？”陈老太看着一动不动的赵婆子，试探的问。 随着陈老太话音刚落，炕上的陈满囤突然半抬起身子，扒着炕沿“哇”的一下吐了起来。 第301章 狮子大开口 赵婆子抬起头，神情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眼角堆着褶子笑着说：“老嫂子放心吧，污秽吐出来人就好了。” 吴春梅一听人已经好了，脸上也露出笑来，朝着赵婆子说：“真是谢谢大娘了。” 张春燕一看‘病’已经看的差不多了，给张春华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看着赵婆子问：“大娘，你看给多少钱合适？” 来之前双方就已经谈妥了，张春华从中说和，能拿多少钱到时候两家平分。 赵婆子敛了脸上的笑，只字不提钱的事情，只是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这次可是碰上硬茬了，对方是个多年不散有些道行的恶鬼，为了说服他从你们家老二身上离开，不知道耗费了我多少精力，人老了，出这一次力往后恐怕一时半会都不能接活喽。” 吴春梅听见赵老太的话心里愈发感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依旧重复之前那句：“真是太谢谢大娘了。” 张春华见她死性子不知道提钱，主动说道：“要不是大娘他二叔也不能好，这也算是家里的救命恩人了，给少了肯定说不过去，我看不如就给五十吧，弟妹你觉得怎么样？” 据他所知，上两天陈满囤两口子可是才卖了猪，这会儿手里肯定不缺钱。 五十？ 听见张春华的话吴春梅倒吸一口凉气，一片安乃近才几分钱，出马看病竟然这么贵！ “我看不怎么样。” 众人正等着吴春梅答复，房门突然被推开，陈丽姝寒着脸走了进来。 “一开口就五十，你们怎么不去抢，那样来钱更快。” 在场的除了赵婆子不认识陈丽姝，陈老太和张春华姐妹看见她进来心里齐齐骂了一声晦气。 这倒霉催的怎么过来了。 “丽姝，你咋过来了？”吴春梅有些惊讶的说。 “我听丽妃他们说爸生病了？”陈丽姝说着目光将在场的几人扫了一遍，最后落在炕上脸色蜡黄正虚弱的倚在墙边的陈满囤身上，心里一紧。 “你爸是冲到恶鬼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你赵姨奶说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没有什么比陈满囤身体更要紧的，吴春梅说着拿出钥匙就要去开炕柜的门从里面拿钱。 陈丽姝看见她的动作气的呼吸一滞：“妈，之前我说带我爸去医院看病你们心疼钱，现在她一没把脉二没开药的，一开口就五十你倒是舍得了？你没看见爸的脸色都这么难看了，这也能叫好了？糊弄鬼呢？” “你懂个屁，你爸这是恶鬼缠身时间长了，脸色自然不好，现在鬼都被赶跑了他就得休息。”一旁张春燕不满的接一句。 陈丽姝倏得回头，眼神锐利的射过去：“招的什么鬼？我看招的就是你们这帮没安好心的吸血鬼！丢下一句，陈丽姝走去炕边看着陈满囤温声问：“爸，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这就去队上叫人套马车送你去县医院。” “我没事，之前去卫生所都没瞧出来啥，我就是胃不舒服，现在大仙看过了吐出来好多了。”陈满囤朝她勉强笑了下。 “没听你爸都说好多了，你个外行知道个屁，人家你赵姨奶都给看好了，去医院花那冤枉钱干啥？赶紧把人家的钱给结了就完事了，得罪了大仙，你想害死你爸啊？”陈老太上前一步，一脸不悦的说。 陈丽姝压根没搭理她，看着陈满囤态度坚决的说：“不行爸，不能再耽搁了，你今天说什么都得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丽姝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却被张春燕一把拦住。 “去什么医院，我婆婆才给瞧完病转头你就拉着人去医院，这要是传出去往后我们还怎么接活？” 因为心里一直记着当初陈丽姝拿棍子打她们母子的事情，眼下见又是她来坏自己的好事，张春燕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赵婆子听见张春燕的话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干瘦的手指好像鸡爪子一般一把紧紧扣着陈丽姝的胳膊： “我赵婆子出马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想不认账的，毛还没长齐的小孩牙子竟然说我老婆子装神弄鬼？今天要是真让你出了这个门，传出去我这招牌可就砸了。” 尽管隔着棉衣可陈丽姝的胳膊仍然被抓的一阵生疼，心头火起，胳膊用力一把将人甩了个趔趄。 “怎么，说你装神弄鬼都高看你了，我看你们就是招摇撞骗，一开口就五十，挺大的脑瓜子真对得起你们那张大脸。国家都说破四旧立四新，是对你们打击力度不够让你们觉得有机可乘了是吧？” 陈丽姝说着目光将所有人扫了一遍：“一会儿谁都别走，正好都跟我去趟县公安局，看看公安同志都是怎么判的，他们要是赞同让我给你们钱，我二话不说立马就掏。” “你，你少拿公安吓唬人，我老婆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别人对这事儿还没多大反应，毕竟他们都没切身经历过，赵婆子先前可是被当成牛鬼蛇神拉出去批斗过，闹的最凶的时候甚至连烧纸被举报了都可能被抓起来去学习班蹲两天。 张春燕根本没把陈丽姝的话放在眼里：“一个黄毛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了？你当公安局你家开的？既然看了病就得给钱，这事儿天经地义，说到哪儿我们都有理，今天不给钱你哪儿也别想去。” 那可是五十块钱，即便跟张春华对半分也有二十五呢，足够家里过个大肥年了，她怎么可能让到嘴的肥肉给跑了。 陈丽姝着急带陈满囤去医院，根本没耐心跟他们在这里细掰扯，见张春燕又来抓她胳膊，先发制人，抬腿对着她的膝盖就狠踢了一脚，张春燕不妨，一下跪倒在地上。 陈丽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冰冷的说：“我的耐心有限，我跟我爸妈不一样，不是你们想象的软柿子，想要钱，谁请你们过来的你们就找谁要去。” “你这小牲口……” 眼见张春华和陈老太要说话，陈丽姝又一个眼刀子射过去：“合起伙来想上我家来骗钱？你们最好乖乖闭嘴然后带着人立刻从我家滚出去，否则这个年谁都别想过好，我说到做到。” 第302章 公安抓人 “你个死丫崽子，好赖不知四六不懂，完犊子玩意儿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陈老太心里有些发怵，但嘴上还是朝她重重呸了一句。 “谁上你家骗钱了？就这德行五十块钱都掏不出来还找人看病？我告诉你，欺负我赵婆子，等我把大仙重新请出来，你爸绝对活不过去这个年，等死……”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嘴上一痛，陈丽姝已经重重一巴掌乎在了她那张臭嘴上。 “你个贱人，竟然敢动手，老娘今天跟你拼了。”张春燕看着婆婆受欺负，想着钱没拿到，还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欺负了，怒火中烧，对着陈丽姝就扑了过来。 陈丽姝反应不慢，直接抄起一旁的凳子对着张春燕就招呼过去。 俗话说的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眼看凳子迎面砸过来，张春燕吓的“妈呀”一声，双手护着头就朝外头跑去。 其它几人见状也非常害怕，尤其看陈丽姝的眼神，可一点不像是吓唬人，刚刚要不是张春燕躲的快，脑袋肯定就开瓢了。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谁要是再敢打我爸妈的主意我一定要她好看。” 冰冷的声音传来，陈老太和张春华齐齐打了个哆嗦，碰上陈丽姝他们只能认倒霉，再不敢开口提钱，紧追着张春燕一起跑走了。 眼见着人都走了，陈丽姝也不追，一把扔了手里的凳子，抬腿朝大队部走去。 …… 张春燕和赵婆子从陈满囤家出来，越想越憋屈，脚步一转去了刘寡妇家。 自打赵小娥和刘大宝搞对象之后，两家也算是亲家了，一进刘家的门，赵婆子就将事情跟刘寡妇说了。 平时给人瞧‘病’，哪个不是三催四请求着上门，今天倒好，被人给轰出来的，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刘寡妇还不等说什么，一旁的刘大宝一下跳了出来，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在自己女朋友赵小娥面前掉链子，为了显示自己威武的一面，刘大宝嘴里骂了一句，同赵婆子还有张春燕说： “奶，婶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姓陈的敢欺负你们那就是没把我刘大宝放在眼里，你们等着，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不但让她把那五十块钱吐出来，她敢跟你们动手，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赵小娥看着这样的刘大宝，虽然人长得不高也不壮，但办事简直太男人了，自己没找错人。 …… 陈丽姝去了大队部，听说陈满囤病了，大队长孙玉柱二话没说套了马车过来。 一家人将陈满囤穿戴好扶去车上，没过多久就到了县中心医院。 “大夫，我爸得了什么病？”一番检查之后，陈丽姝看着大夫有些担忧的问。 “黄疸性肝炎，幸好送来的及时，再耽搁两天我们这儿都不能接收了，有些病可不能拖，感觉不舒服就得及时来医院。” 医生看着母女俩眼中带着赞许：“现在好多人有病都自己硬挺着，实在挺不过去了就自己吃点安乃近止疼片，前两天送过来一个，竟然在家请什么保家仙，原本小感冒硬是拖成了肺结核，唉。” 吴春梅听着大夫的话一阵后怕，要不是陈丽姝主意正发现的及时，那孩子他爹可就被她给耽搁了。 “大夫，孩子他爹这病严重吗？还能治好吗？”吴春梅说着眼睛有些泛红。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也不是小病，得住院输液，最少一周的时间，出院也得注意饮食，往后慢慢养着问题不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陈丽姝去病房看了一眼陈满囤，他还在输液，精神依旧不怎么好，宽慰了几句，陈丽姝扭头同吴春梅商量：“妈，刚刚大夫的话你也都听见了，爸还需要住一段时间的院，你身体不好就别来回折腾了，我一会儿跟队上的车回去给你和爸收拾两身换洗的衣服。” “家里那头？”吴春梅有些担心家里的孩子们。 “丽媛也大了，肯定能照看几个小的，不行我让我婆婆晚上过去给做几天伴。” 临近年关，各个大队治安都不太好，穷的过不去年的开始四处偷东西，更过分的甚至还放火，家里没个大人照看，尤其都是女孩子，猛然有响动万一吓坏了就不好了。 “唉，又得麻烦亲家母了。”吴春梅叹口气，朝陈丽姝点点头：“你去吧，你爸这头有我呢。” 陈丽姝临走又给她留了十块钱，然后才下楼去找大队长孙玉柱。 回到村里，先回家跟李秀兰还有张芹说一声，这两天肯定要忙，睿睿不能带着四处跑，只能麻烦张芹多照看着点。 “三弟妹你放心吧，睿睿这孩子懂事的不得了，跟小松他们玩儿的也好，不行晚上我就直接让他睡我那屋了。” 陈丽姝随后又跟睿睿解释几句，然后回屋收拾了两身衣服，便又去了陈家。 刚跟陈丽媛一起把陈满囤两口子的衣服收拾好正准备离开，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为首的是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中年男子，后头是刘大宝刘寡妇还有赵婆子和张春燕，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生。 “公安同志，就是她，欠钱不还还随便动手打人。” …… 大家正是农闲，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总有几个耐不住寂寞闲的四处串门的。 看见有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进了村里，立马都瞪着眼睛支楞着耳朵看是朝谁家去，当看见往陈满囤家去的时候，顿时炸开了锅。 “没听说老陈家犯啥事啊？之前我看队上出车不是说陈满囤生病了两口子去县中心医院了？” 有知道情况的赶紧解释道：“你们还不知道，这事儿刘寡妇都嚷嚷的半条街都知道了，陈满囤请她那亲家婆婆出马看病，结果没给钱，这不就告去派出所了。” “不是，我听说他们狮子大开口，看病要五十块钱，我家一年工分除了还供销社的赊账，剩下还不到五十块钱呢。” 顾兴业刚从外头回来，正准备回家吃口饭，听见大伙的议论神色一变，赶紧推着车子就朝家里快步走去。 第303章 假冒 “妈，三弟妹家出事了，说是公安的人过去要抓人，我满囤叔去县里住院了，我得过去看看。”顾兴业大致说了一下情况转身就要往外走。 “啥？要抓人？抓谁？”李秀兰听了心里一突，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三两下到了炕边穿鞋，一边穿一边说： “陈家家里就你三嫂一个人，我先过去拦着，你赶快去叫你老丈人还有治保主任过去，没啥大事说和说和兴许就过去了，可千万别去那劳什子派出所，到了人家地界可就人家说了算了。” “那行妈，我这就过去叫人。”顾兴业说着扭头就往外走。 张芹和刘月敏听见动静也都出来了，听了大致情况全都跟着李秀兰一起往老陈家去了。 …… 陈丽姝站在门口并没有让赵婆子一行人进去，家里几个孩子还小，可不能被吓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竟然还动手打人？要么把钱还上赔礼道歉这事儿就算了，不然免不了要带你回公安局，你自己看着办吧。”穿制服的男人看着陈丽姝开口说。 “赔礼道歉可不够，她可是把人打伤了，除了欠的那五十，还得另外再加五十，她要不同意你就抓她去蹲笆篱子去！”有了男人在，刘寡妇的气焰分外嚣张。 随着她嘴巴一张一合，露出里面一颗大银牙，原本掉了一颗门牙说话漏风不说，也影响美观，后来刘寡妇听算命的说得镶个大金牙能镇住霉运，可国家政策金子根本不让买卖，她又问了之后便镶了个银牙，金银不分家，反正都差不多。 还别说，自从这牙镶上之后，运道还真就来了，不但刘寡妇认识了个有钱的男人，刘大宝的婚事也有着落了。 陈丽姝看一眼院子里围过来的人们，最后目光又落在刘寡妇身上，看着她似笑非笑道： “说我欠你们钱，有证据吗？是我白纸黑字写了欠条还是我当着第三方的面亲自答应要给你们钱？如果都没有，凭什么说我欠你们钱了？还有，我没告你们耽误我爸病情呢，该赔钱的应该是你们吧？” “你这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家老太太给你爸瞧病是事实吧？你打人也是事实吧？既然是事实那就得赔钱，要是再胡搅蛮缠我直接扣了你，信不信？！” 男人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副手铐来，在陈丽姝面前威胁的晃了晃，金属撞击，“哗啦哗啦”响了两声。 “公安同志，肯定都是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 李秀兰刚一进院就看见公安掏出手铐，吓了一跳，赶紧快走两步挡在陈丽姝面前。 “妈？”陈丽姝叫了一声。 李秀兰回头安慰道：“老三媳妇你别怕，老四已经去叫支书了，咱没做过的事儿谁也别想冤枉咱们，有妈在这儿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妈，我……”陈丽姝刚想说话，突然被刘寡妇打断。 “李秀兰你想干啥？当着人家公安得面你想耍横是怎么地？”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们家老三媳妇说没欠钱就是没欠。倒是你自己做的那丢人现眼的事儿，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王菊花你还真是石板上的豆子，熟了你就蹦，好日子刚过几天你就闹幺蛾子，一肚子坏水，不整事你浑身刺挠是不是？” “你这娘，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儿，再在这碍事儿当心我连你一块儿逮起来。”穿制服的男人说着伸手就要来推李秀兰，结果被陈丽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给挥开了。 “姓陈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连公安同志都敢动手！”刘大宝一旁指着陈丽姝愤怒的说。 “他？公安同志？”陈丽姝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目光落在穿制服的男人身上：“你说你是公安，可有工作证？” “什，什么工作证？”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陈丽姝竟然在怀疑他的身份，顿时恼羞成怒：“我穿的这身衣服就是最好的证据，你竟然连公安都不放在眼里，简直无法无天，我这就将你带回公安局。” 男人说着就来抓陈丽姝胳膊，刘大宝见状也过来帮忙。 “你们今天谁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陈丽姝目光陡然凌厉射向两人。 “想带我回公安局？请问你有工作证吗？又是以什么明目抓我？留置盘问还是拘传？” 男人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什么，什么盘问？传什么？” “连我说的什么你都不知道，你确定是公安吗？” 大家看见陈丽姝三言两句就把穿制服的男人问的哑口无言，这会儿也有点反应过来，可假冒公职人员，这得多大胆子啊？“支书来了。”很快有人看见顾兴业，张长河还有治保主任赵树成一起走进院里，有人立马叫了一声。 陈丽姝瞥了一眼脸色憋的通红的男人，上前两步同张长河说：“叔，我怀疑他联合刘家一起为了敲诈勒索我故意假冒公职人员，这可是严重危害社会安定的坏分子，为了咱们村的安定和谐，绝对不能股息。”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是公安了？我就是出来的急了忘带工作证而已。” 男人还想挣扎，陈丽姝看着他冷笑一声：“我再给你普及个知识点，同时也是告诉大家，公安出警大多两个或两个以上，如果像他这样一个人的，一定要核实身份，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假扮意图危害社会。” 大家听见陈丽姝的话嗡的一下议论开来。 在他们的认知里，从来没想过穿制服的人竟然还能是有人假冒的，要不是陈丽姝提醒，以后万一要是真碰见这种人肯定就吃大亏了。 “要不说还是得好好学习，学习好了懂的就多，怎么也不至于像咱们似的睁眼瞎，让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俺家孩子今年正好小学毕业，原本我都打算不让她念了，这回看来还是得上学才有见识，不行咬咬牙再让她读两年吧。” “这刘寡妇娘俩胆子可真大，才从号子出来没多久，又闹幺蛾子，真是嫌日子过得舒服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赵小娥还有赵婆子听见有人说刘家母子蹲过监狱，顿时神色一变。 第304章 去里面过年 “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张长河的脸色没比头上阴着的天好多少。 “你是哪个公安局的，我让人过去核实一下情况。” 眼见着谎言就要被拆穿，男人一慌，冒充公安罪名可不小，万一被抓到肯定要关起来，所以男人逮着个方向拔腿就跑。 可周围都是人，怎么可能让他给跑了，很快就被村里的几个青年给按在地上又带了回来。 张长河沉着脸同治保主任赵树成说：“树成，你带两个民兵压着这人去一趟县公安局。” 男人一听要把他送公安局，顿时腿一软差点没吓尿了，不等人问，哆嗦着身子就将刘大宝找他假扮公安吓唬陈丽姝的事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大家听完他的话看向刘寡妇母子俩的态度顿时冲满了鄙夷和唾弃，都一个村里住着，忒损了。 赵小娥和赵婆子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一旁的张春燕，发现她眼神闪烁根本不敢跟他们对视，到了这时候赵婆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气的不行，钱也不要了，拉着孙女直接就走人。 “妈！” “小娥，你听我解释……”刘大宝看自己心爱的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赶紧快走几步去追，却被顾兴业一把拦住。 “你的事儿还没解决呢你想去哪儿啊？” 刘大宝瞪眼：“顾兴业你别欺人太甚，真当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呦呵，你小子长能耐了，来，我看看你能把我们家老四怎么着？” 顾兴民扔了手里的烟头，上去一把揪住刘大宝的衣领，因为身高相差悬殊，刘大宝几乎要被他提起来了。 “妈，三弟妹你们没事吧？”顾兴国有些担忧的开口问。 他们爷仨刚送完粮食回来就听别人说了情况，家都没回就直接赶过来了。 陈丽姝摇头：“爸大哥，我们没事。” 顾守福点点头，回头同亲家张长河商量道：“还折腾你跑一趟，既然是两家的事儿那我们就私了吧，你看怎么样？” 刘寡妇和刘大宝一听要私了知道事情闹不大，多少心里也放松一点。 都一个村住着，处罚深了浅了都不好，既然顾守福要私了，张长河点点头：“那行，这人我就先派人给送镇上公安局去了。” “老大老二老四，把他们娘俩也一起送过去。”顾守福冷着脸，下巴点了下刘寡妇和刘大宝。 “你凭什么送我们去公安局？姓陈的贱人欠钱不还，我收拾她都算是轻的，我……” 顾守福完全不理会刘寡妇母子的叫嚷，瞪一眼三个儿子：“都聋了？愿意听她满嘴喷粪？还不赶紧把人拖走？” “爸妈，我爸妈还在医院等着，正好我就跟大哥他们一起过去了。”看人要走，陈丽姝同顾守福还有李秀兰说一句。 李秀兰点头：“快去吧，晚了他们该担心了。” 陈丽姝回头跟陈丽媛他们交代几句，随后提着手上的包就跟着顾兴国他们走了。 到了镇上，顾家兄弟和村里另外两个民兵一起把人压去公安局，男人为了自保全都把事情往刘大宝身上推，刘大宝气不过，两人狗咬狗，越咬出来的事情越多，最后公安人员竟然发现年前这段时间好多村民报案说家里丢的东西竟然全是这俩人干的。 这下好，谁也别想脱身了，俩人一起关起来，正好顺道在看守所里过个年。 跟顾兴业他们分开，陈丽姝先去买菜回家简单做了点吃的，又给陈满囤熬了点小米红枣粥带去医院。 她年轻身体好，晚上留下值夜，吴春梅回租住的小院睡觉，第二天再过来换班。 第二天一早，吴春梅带着家里做好的早饭过来，陈丽姝跟着简单吃了一口便回家了。 今天新买的两个房子都要交钥匙，她正好跟林齐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回家洗漱完，正好林齐过来，两人一起先去了相对近一些的百货商店后身那个房子。 虽然人搬走了，但里面仍然堆积了不少杂物和垃圾，林齐想要动手简单收拾一下，被陈丽姝叫住。 “一会儿花两块钱雇个人把没用的东西扔一扔就行。” 林齐进里面转了一圈，房子本就不大，格局也不是太好，卫生间就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厨房跟卧室的那道帘子撤了之后，整个屋里看上去更乱了。 “陈姐，这房子你准备怎么装？” “卫生间去了吧，如果换地方下水肯定会总堵，以后也麻烦。刚刚过来的时候我看街口那头有个公厕，也不算太远。” 因为空间有限，这两天陈丽姝也想了一下，决定这个店就用来做内衣专卖。 “装修也不用太繁琐，整体刷个大白，除了柜台之外，靠墙那头设一个试衣间，再做两排展示架，方便顾客挑选。” “这头在墙上嵌一面大镜子增加空间感，还有棚上的灯，换成灯管吧，亮堂一些，门换一下，换成带栅栏的铁门，这个还是木头的，太老旧了。” “行。”随着她说，林齐一一记在心里。 陈丽姝在房间里仔细转了一圈，觉得再没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了，便同林齐锁了门，一起朝火车站走去。 因为这个房子要卖服装，来往的客人肯定多，装修上陈丽姝也更注意一些。 被堵死的门窗肯定要打开，这就是个很大的工作量。 还有房间里面，水泥地面肯定也不好看，但铺地板又不划算，现在装修材料有限，瓷砖地砖也只有马赛克一种，而且还比较难弄。 不过有周斌，毕竟他在物资局，各种装修材料他那里应该还算好弄。 原本的隔断肯定也要去掉，这样整体看上去才能更宽敞。 还有橱窗展示区的模特，做到像后来那么逼真肯定不能，但也得尽量弄两个。 直到把所有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陈丽姝把所有装修的事情全都交给林齐去办。 两人出了房门，陈丽姝正准备回家补觉，下午去换班吴春梅，突然听见不远处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叫道：“陈姐？” 陈丽姝侧头，就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正疑惑的朝她这头看过来。 看着女孩圆圆的脸蛋，陈丽姝有些不确定的说：“张丽？” 第305章 营业员 张丽见她还记得自己，顿时笑眯着眼睛快走两步过来：“陈姐，都一年多没见了，我刚看见你差点没认出来，你越来越好看了。” 陈丽姝笑：“你家住在这儿啊？” 张丽摇头：“我过来找李芳，她家住这儿，你还记得李芳吗？我去年卖内衣就是她介绍咱俩认识的。” 陈丽姝对那个女生还有几分印象，点点头：“你俩今年上高中了吧？” 张丽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我俩都没考上高中，初中毕业就没念了，现在正等着家里给安排工作呢。” 想到什么，张丽问：“陈姐，‘姝色’内衣是你卖的吧？你可真厉害，我和李芳现在穿的就是这个牌子。对了，原本我还想继续卖内衣呢，那个可比上班赚钱，可惜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我去问过供销社的人，他们怕我有别的目的，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陈丽姝听着张丽的话，心里突然有个想法，看着她笑问：“那你现在还想卖吗？” 张丽眼睛一亮：“想啊，我爸妈说找人给我安排工作，眼看这都半年了还没着落，我可不想等了，再说上班还得从学徒做起，正式工一个月才三十多块钱，卖内衣可比这个赚的多。” 陈丽姝见她有意向，笑道：“年后我有两家店要开业，你有没有意向过来做营业员？试用期一个月，期间工资二十五，过了试用期大家都觉得合适，就可以底薪三十加提成，卖出去一件提一毛，你觉得怎么样？” 按照现在内衣的销量，每个月都能卖四五百件，算上底薪三十，张丽每个月最少也有七八十的收入。 “营业员？陈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张丽一脸惊喜，要知道这个时候最吃香的可就是商店营业员了。 “开业恐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现在要装修，如果你要是同意明天就可以上班，正好让林齐带你两天。” 陈丽姝说着将林齐介绍给张丽。 两个店装修肯定需要不少时间，还要照看生意林齐肯定忙不过来，原本陈丽姝是打算慢慢碰到合适的人再招进来的，今天恰好就碰张丽，她觉得这小姑娘不错，胆大心细，做营业员正合适。 自从去年跟着陈丽姝卖了一段时间内衣，张丽对陈丽姝很是崇拜和信任，而且她根本不喜欢进厂子，眼下陈丽姝给她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陈姐，我同意，我现在就能上班。” 陈丽姝看她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工作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还是回家再跟父母说一声，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如果都同意，你明天就可以去我住的地方找我。” 接着陈丽姝又把小院的地址同她说了一下。 让陈丽姝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她刚从医院回来就碰见了张丽，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生，正是之前陈丽姝在六中门口认识的女生，李芳。 “陈姐，你这里还缺不缺人？”李芳听见张丽一个月有三十块钱的工资，而且以后还有提成，十分心动，所以就央求她也带自己过来了。 本就缺人，陈丽姝怎么可能不同意，一共两个店，正好每个店一个人。 先签订了雇佣合同，陈丽姝便让林齐先带两人去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考虑到张丽和李芳的工作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因为是服务岗位，对一个店的形象和影响非常大，所以陈丽姝抽空的时候又详细写了一份培训计划和规章制度。 抽空陈丽姝还给两人简单培训了一下记账的方法，张丽和李芳两人毕竟年轻，很快就全都上手了。 周日的时候陈丽姝请周斌还有南海涛一起在刘勇的饭馆吃了顿饭。 除了生意上的事儿，陈丽姝顺道还拜托周斌帮忙给弄点装修材料。 这对周斌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的事，所以他很痛快就答应下来了。 陈满囤出院的时候脸色依然不是很好，但医生说只能回家慢慢将养。 陈丽姝将陈满囤还有吴春梅送回家之后便回了顾家。 谁知刚到院门口还没来得及拉开院门就听见刘月敏训人的声音传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小明弟弟喜欢你就给他戴戴怎么了，还能少块肉不成？你可是他三婶儿从外面领回来的，不听话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给送走？” “二嫂本事不小，你要把我儿子送哪儿去？” 陈丽姝一把将院门打开，正好看见院子里站的几人。 顾林和顾明站在刘月敏一边，睿睿光着脑袋站在顾松兄弟俩旁边，陈丽姝给他织的帽子此刻正戴在顾明的头上。 陈丽姝的眸子顿时不悦的眯了下，转头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睿睿裹上：“冷不冷？” 睿睿摇了摇头，看着顾明头上戴的帽子眼睛里带着委屈，但是没说话。 刘月敏没想到陈丽姝会这时候回来，讪笑道：“弟妹，我刚刚就是吓唬吓唬孩子，没想着真送。” “三婶儿，小明非要抢弟弟的帽子，不给他就耍赖。”顾松大了，很快就把事情跟陈丽姝说了个明白。 刘月敏见他告状，顿时脸一拉，同时有些心虚的说：“小松你这孩子咋睁眼说瞎话呢，这不是你弟还小不懂事嘛，再说二婶平时白疼你了？你三婶能在家待几天，给你买点雪糕，买点摔炮就把你收买了？这可真是有奶就是娘，你个小白眼狼。” 陈丽姝没再追究，拉着睿睿的手同刘月敏说：“行了二嫂，既然孩子戴也戴过了，就把东西还回来吧。” 顾明一听要抢他帽子，立马伸手护着脑袋哇哇哭起来：“我不给，这是我的，我妈说他根本不是我们家人，让他滚出去。” 陈丽姝听着顾明的话瞬间黑脸。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再瞎嘞嘞就把你扔出去。”刘月敏伸手在儿子后背拍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不悦的埋怨道： “她三婶，你说你也是，给个不相干的孩子都能织帽子，自己侄子都不知道给织一个，这不是勾着孩子闹吗？” 第306章 出名了 “谁是不相干的人？”陈丽姝说着将睿睿拉到身前：“二嫂你看清楚了，他叫顾睿，是上了我跟兴东户口本的，我给自己儿子织个帽子碍着谁什么事了？你给你儿子做新衣服的时候我也没看给我们睿睿做不是吗？” 刘月敏急了：“他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给他做衣服？” 陈丽姝看着她似笑非笑说：“所以，我为什么要给你儿子织帽子？” 刘月敏啧住，面上有些过不去，回身一把扯过顾明头上的帽子扔在陈丽姝怀里：“不就一个破帽子，真当谁稀罕？” “我要，那是我的，我就要那帽子……” 眼看顾明哭闹不休，刘月敏失了耐性，伸手怼了他一下，呵道：“什么你的？眼皮子浅的，那是人家的，你有人家那有钱的妈啊？一天到晚瞎得瑟，再哭看我不掐死你。” 原本陈丽姝接了帽子已经不打算追究，拉着睿睿正要回屋，听着刘月敏的话脚步一顿又转身回去。 刘月敏看着她靠近心里有些发怵，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干巴巴道：“你，你要干啥？我告诉你可别犯浑，我这可大着肚子呢，万一出什么事家里可饶不了你。” 陈丽姝目光在她耸起的肚子上停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她说：“再敢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拿针直接把你嘴缝上。” 刘月敏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下意识摸了下嘴唇，有心想接话，可到底怕陈丽姝犯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陈丽姝目光落在还在抽噎的顾明身上，半蹲下身子给他擦了擦眼泪：“快别哭了，今天晚饭吃肉，谁要是再不听话，我可一块都不给他。” 一听晚上有肉吃，顾明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虽然眼泪还挂在脸上，但却真的不哭了。 “你小睿哥哥身体不好，你抢了他的帽子万一害他生病他就得打针吃药，你愿意打针吃药吗？” 顾明顿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药苦，打针疼。” 陈丽姝继续耐心的说：“所以，你这样做错了没有？” 顾明不太情愿的点点头。 “那你去跟他道歉。” 顾明倔强的站着，拒不道歉。 陈丽姝也不勉强，只好起身假装无奈的叹口气：“不道歉就算了，我兜里的糖原本是准备给爱护兄弟并且有礼貌的好孩子吃的，既然有人犯了错还不道歉，那我只好分给其它人吃了。” “三婶儿，我没抢弟弟帽子，我有糖吃吗？”顾林一脸期盼的开口问。 “你是好孩子，三婶儿给你一颗。”陈丽姝说着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放在他手心。 顾明看见以后顿时急了，三两步跑到睿睿旁边去赔礼道歉。 睿睿下意识抬头去看过来，陈丽姝朝他笑着点点头，睿睿这才朝顾明露出一抹笑容来。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陈丽姝同刘月敏啧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连你儿子都不如，悲哀。” 刘月敏差点没被气个倒仰，指着她的背影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孩子总是打的欢好的快，没多久兄弟几个又聚在一起玩了起来。 陈丽姝兑现承诺，晚上做了熘肉段。 “爸妈，眼看在家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这头事情办的差不多了，那头兴东一个人在家，再晚火车票不好买，明天我准备就带睿睿回去了。” 吃过饭，陈丽姝同李秀兰还有顾守福说。 老两口虽然多少有些舍不得，可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于是点了点头。 李秀兰去炕柜拿了两双小孩子的棉鞋出来递给陈丽姝：“我看睿睿脚上穿的还是买的鞋，那个不保暖，一冻就透了，我正好有空就给做了两双，其中一双大点，多加两幅鞋垫来年冬天都能穿。” “谢谢妈。”陈丽姝笑着将鞋接过去，又从兜里将事先准备好的钱和票放在两人跟前。 “这里是二十块钱还有票证，兴东不能回来，我就替他给您二老拜个早年了。” “你这孩子，我跟你爸啥都不缺，有钱你们自己留着吧。”李秀兰想推辞，被顾守福拦住：“孩子的一份心意你就收着吧。” 同老两口说完话，陈丽姝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李秀兰将给陈丽姝带的东西都装到一个布袋子里，然后又烙饼煮鸡蛋，给娘俩带着火车上吃。 临近年关，坐火车的人十分的多，车厢里挤满了人和行李，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有些费劲。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车，娘俩又拎着东西去坐公交。 幸好睿睿十分乖巧一直紧紧跟在陈丽姝身边倒是让她省心不少。 …… 邹亮听说省报要给陈丽姝做独家专访，自告奋勇就把这件事给揽了下来。 原本以为都是熟人采访相对容易，兴许还能拿到独家第一份资料，谁知道辗转打听到陈丽姝的住处，却被站岗的小战士给拦在了门外。 任他嘴皮子磨破了人家根本无动于衷，不但不让进，还警告他离重地远点。 邹亮没办法，又不知道陈丽姝具体地址，只好每天都过来碰碰运气。 这天照例过来蹲点，为了不让自己太冷，他一直守在站牌不远处来回踱着步子。 远远的看见有公交车过来也不以为意，正准备转身，突然发现下车的身影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陈丽姝，顿时乐的不行，赶紧快跑两步过去：“陈同学！” 陈丽姝抬头，看见是他愣了一下，纳罕道：“邹记者你怎么在这儿？” 邹亮摆摆手：“别提了，我都在这等了你三天了，可算是等到人了。” 陈丽姝不解：“等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有，还是大急事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出名了，多少人都争先恐后要找你采访呢，可惜学校放假了根本问不到人，我这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来。” 随着邹亮的讲解陈丽姝才知道，邹亮口中的出名，原来是她在学校元旦晚会唱的那首《吻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可惜我没在现场，听说听过的人都意犹未尽，对你能写出这么优美的歌曲更是赞不绝口。” 陈丽姝连忙澄清：“你误会了，这首歌不是我写的，我也是翻唱而已。” 邹亮一愣：“那是谁写的？我接触的人不少，也查过资料，发现根本没有这首歌。” “那是……”陈丽姝有些卡壳，这首歌要到很久以后才会出现，现在说了也是白说。 第307章 不贪心 邹亮以为她是不想接受采访，矮声央求道：“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这次你就算帮帮忙，我都在这等了你三天了，足可以看出我的诚心吧？你就帮朋友这一次，我保证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陈丽姝推辞不过，看一眼身旁站着的睿睿，同邹亮说：“外面太冷了，要不你把你们报社的地址给我吧，明天我过去找你。” “够意思！”邹亮激动的说一句，连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纸笔，因为天冷，钢笔冻的不爱下水，他呵了口气，又朝外甩了两下，唰唰几笔把报社地址写了下来。 “去了直接提我的名字就行。” 陈丽姝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纸揣进衣兜里，同邹亮分开之后，领着睿睿一起进了军属区大门。 十几天不在家，家里还保持她走时的样子，‘大王’原本正趴在垫子上打盹，听见开门的声音，抻着二尺长的腰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才慵懒的从垫子上下来，迈着猫步从里屋出来。 看见是陈丽姝和睿睿，喵叫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头扭着身子又回屋去了。 给睿睿脱了外衣让他自己去玩，陈丽姝也换上居家的衣服，将从家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起来。 打开李秀兰给她的袋子时陈丽姝才发现里面竟然装了不少东西。 冻猪肉，土豆粉条，还有瓜子花生和枸杞之类的，难怪一路拎回来陈丽姝觉得重的不行，这么多东西，一家三口能吃不少时日了。 训练场上，士兵们刚刚结束一场训练，此刻正在原地休息。 “哎，你们听说了吗？二营营长手里有请柬，说是要跟文工团举行联谊会。”王大柱说着挑了下眉，给了大家一个都懂得眼神。 周围的战士们的情绪一下子沸腾起来。 “大柱，真的假的？” “你这话说的？我王大柱是谁？咱们营的包打听，这消息绝对可靠，你们忘了，咱周营长的媳妇就是文工团的，这事儿错不了。” “那可是文工团，你们没看见上次来咱们营里演出，那些小姑娘一个个水灵的，说是联谊会，说白了不就是相亲大会，要是我也有机会能去就好了。” “你？请柬给你也是白扯，你形象不过关，我去倒是可以，哎，就咱这身段，这条件，保准让那些小姑娘看直了眼。” 一旁的李卫民忍不住泼冷水：“想的美，快都别白日做梦了，想想一会儿怎么完成营长安排的任务吧。” 王大柱嘿笑着问：“连长，那可都是文工团里标标溜直的小姑娘，难道你就不想？” 李卫民白他一眼：“想，想有啥用？你有请柬吗？” 一个小战士眼珠转了转，讨好的同李卫民说：“连长，你去跟咱们营长说说，让他给咱们弄两张请柬呗？” “你是嫌我命太长了？”李卫民不悦的抬手照着小战士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小战士也觉得自己这提议有些过分，挨了一巴掌没敢吭声。 …… 另一头，顾兴东敲了两下门，不等周良开口叫进，人已经迈着方步直接推门进来了。 “老周，忙着呢？” 周良看着顾兴东和颜悦色的笑容心里一突：“老顾，有啥事你就直说吧。” 顾兴东点点头，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请柬给我几张。” 周良暗道一声果然，明知故问道：“什么请柬？” 顾兴东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文工团联谊会的请柬。” “哦，你说那个啊？我手里一共也没几张，全都发下去了。” 顾兴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说话。 周良有些心虚：“真没几张，我媳妇一共就弄到四张。” “我不贪心，给我两张就行。” 周良险些吐血，这还叫不贪心？“不行，最多一张，我都答应出去了总不能食言吧？” “咱们这关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反正我要是弄到请柬，肯定想着分你一半。”顾兴东看着周良一脸认真，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良一噎，这可是文工团的请柬，你顾兴东要能弄到你至于过来求我？犹豫半晌，最后周良一咬牙，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请柬扔桌子上：“赶紧拿着东西走人。” “够意思。”顾兴东笑着将请柬揣兜里：“你放心，等咱儿子出生我肯定包个大红包。” 周良无奈的笑笑：“你少打点我的主意我就阿弥陀佛了。” …… “报告！” 李卫民站在顾兴东办公室门口，心里有些忐忑，想着自己最近训练挺积极的好像没出什么毛病，也不知道顾兴东突然叫他过来有什么事。 “进来。” 随着顾兴东叫进，李卫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营长，你叫我？” 顾兴东下巴点了下桌子上的请柬：“就两张，时间下周日，看看谁不当值的时候过去转转。” 李卫民疑惑的看过去，当看见是文工团联谊会的请柬时，顿时睁大双眼：“营长，你是怎么弄到的？” 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顾兴东挑了下眉，不待见道：“瞧你那点出息，赶紧拿了东西走人。” “是。”李卫民高兴的拿起桌上的请柬就走。 “记得捯饬捯饬，别给咱们营丢脸。” …… 傍晚，陈丽姝闷了米饭，又做了猪肉炖粉条，还有凉拌土豆丝。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饭菜刚好上桌，快速的换了鞋，又去卫生间洗手。 “几点到家的？” “中午，我们娘俩下午还睡了一觉呢。” 顾兴东抬手揉了揉睿睿的小脑袋：“回爷爷奶奶家玩儿的怎么样，开心吗？” “小松哥他们送了我很多宝贝。”睿睿如数家珍的跟顾兴东介绍起来。 “快吃饭，吃完了再说，不然一会儿饭都要凉了。”见父子俩聊的欢，陈丽姝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吃过饭，陈丽姝将厨房收拾干净，回头一看睿睿正拿着得来的宝贝一样一样给顾兴东展示，顾兴东不时的提问两句，睿睿说话的兴致就更高了，一张小脸微微泛红，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顾兴东侧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陈丽姝朝着两人抿嘴笑，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颊，柔和的眉眼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好不容易将睿睿哄睡了，顾兴东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屋里。 小别胜新婚，不等陈丽姝反应过来，便觉身上一重…… 第308章 生病 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去出早操，陈丽姝做好早饭，才去叫睿睿起床。 “今天妈妈要去一趟市里，外面太冷不方便带你出去，我送你去王大娘家找彦超哥哥他们玩儿好不好？” 睿睿乖巧的点头：“我还有宝贝要送给他们呢。” 很快陈丽姝把睿睿穿戴好送过去并且说好下午来接，然后才出发去了市里。 按照邹亮给的地址一路去到省报社，邹亮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采访很顺利，陈丽姝将歌词默写给邹亮，然后又回答了几个能回答的问题，采访就算结束了。 “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们报社对面就是饭店，我请你去那儿吃顿饭吧，表示感谢。”邹亮收了手里的采访稿，邀请道。 陈丽姝笑着拒绝：“我还有事儿，下次吧。” 邹亮只好作罢，再次同她道谢之后，将人一路送到单位门口，见她离开后才回转。 “那女生真漂亮，气质也好，还是大学生，亮儿，你没想着再发展发展？” 邹亮苦笑：“我倒是想，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 陈丽姝从报社出来之后便直接坐车去了王艾香家。 王艾香正在家里做衣服，看见她过来眼睛一亮：“妹子啥时候回来的？” 陈丽姝笑着在炕边坐下：“昨天。” 王艾香起身去给她倒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陈丽姝接过去握在手里暖了一会儿，便把年底福利的事情说了一下。 “诶呀，正好我家那小子嚷嚷着要新衣服呢，你说这想瞌睡就碰见枕头了，两米啊，我都省了去外头买了。”王艾香高兴的不行。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啊，我听咱们院儿的张大妈说，今年厂里效益不好，他们每人就发了一斤猪肉就完事儿了。” 他们这可是两米布和十块钱呢，王艾香的婆婆听了陈丽姝的话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陈丽姝又看了账本之后，才从王艾香家离开。 临近年关，除了店里，街道上也多了很多小商贩，陈丽姝看见还有卖冻梨和冻柿子的，每样买了二斤回去给孩子们吃。 回到家里，先捡出一半送去王家，顺道接睿睿回家。 “弟妹你这也太客气了，俩孩子都大了，不用惯着他们。”赵贵英看着她还拿东西过来十分不好意思。 “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就顺道买回来了。”陈丽姝笑着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才叫睿睿回家。 因为好久没吃过这两样东西了，陈丽姝也有些馋了，放在水里解冻的时候，除了睿睿那份，她又多放了一份给自己吃。 柿子很甜，冻梨的水也特别多，娘俩吃的都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到底寒凉，娘俩没再多吃，剩下的被陈丽姝放去了外面冻上。 谁知即便已经注意，到了下午的时候陈丽姝的肚子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起来。 本以为是普通的闹肚子，陈丽姝并没当回事，喝了点热水以为很快就好了，谁知等她把晚饭做好的时候肚子竟然越来越痛。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刚打开门发现家里只有客厅的灯亮着，整个房间非常安静。 睿睿抬头看见他进来，赶紧跑到他身边仰起头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嘘，妈妈生病了正在睡觉不要吵到她。” 听到陈丽姝病了，顾兴东关门的手一顿，紧接着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三两步奔进了卧室。 伸手拉了下灯绳，随着灯光亮起，顾兴东看见床上隆起一个鼓包，陈丽姝蜷缩在里面，被子盖过了嘴巴，苍白的小脸陷在枕头里，眉头紧紧的皱着。 顾兴东过去伸手探了下额头，发现并不发烧，伸手轻轻推了她两下：“丽姝醒醒，哪儿不舒服？” “妈妈说她肚子疼。”睿睿站在床边，看着陈丽姝的眼睛里冲满担忧。 陈丽姝被顾兴东叫醒，神志恢复了几分，顿时觉得肚子里面好像放了把绞肉机，疼的她忍不住轻吟出声：“兴东，我肚子疼。” “别怕，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部队也有医务室，但都是擅长处理外伤的，陈丽姝说肚子疼，顾兴东不敢耽搁，叮嘱睿睿一声，转身就回队上去借车。 很快顾兴东开车回来，动静惊动了王建设夫妻俩，推门出来一问才知道是陈丽姝病了。 “去医院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孩子就先放我们这屋吧。” “谢谢。” 顾兴东道一声谢，看着睿睿被接走，去到床边帮陈丽姝把衣服穿戴好裹上围巾帽子，一个弯身直接将人抱去了车里。 顾兴东车技不错，虽然速度飙到了极限但车身依然平稳，不出半个小时车就停在了军区医院的楼下。 关门下车，去到副驾驶正想将人抱出来，被陈丽姝给拒绝了。 “我好多了，你扶着我点就行。”不过就一个肚子疼，真要被他抱着进去搞得好像得了什么重病似的，万一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扶什么扶，看看脸色都什么样了还逞能。”顾兴东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抱离座位，顺道抬脚一勾将车门带上。 …… 江雨宁今天轮值，例行检查完病房之后，抬手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走到小护士的值班台准备叮嘱几句，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神色微变，话没说完就匆匆追着那抹身影上楼去了。 夜里值班的大夫不多，楼下导诊简单问了情况就直接让顾兴东带人去了三楼的内科。 因为大夫要检查，外人不方便进去，顾兴东只好守在门口等消息。 “兴东？”看着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江雨宁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叫了一声。 顾兴东回头，看见是她，没有太大惊讶，礼貌性的点点头：“江医生。” 江雨宁不着痕迹的将人打量一遍，发现他跟刚认识的时候变化还是挺大的。 眉眼依旧英俊，只是气质变了很多。 如果说当年他是一把锋利的剑，那么这会儿就是一柄束收在剑鞘里的宝剑，敛尽锋芒，却也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我早就听说你调过来了，却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 顾兴东点点头：“训练比较忙。” 江雨宁见他依旧是当初惜字如金的性格，笑问：“刚刚我看你抱着个女生进去，是你妹妹？” 第309章 吵架 “我爱人。” 江雨宁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你，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顾兴东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他不认为两人的关系已经熟悉到可以闲话家常的地步。 江雨宁很快察觉到他的变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就是觉得挺突然的，毕竟那会儿……” “刚调回来的时候就结了。” 刚调回来就结婚了？ 江雨宁突然想起来，顾兴东家就是本省农村的，这么匆忙肯定是家里包办的了。 想通之后，脸上重新露出笑来：“现在值班的这个医生我比较熟悉，不如我进去给你打声招呼顺道问问情况吧。” 这么半天没有出来，顾兴东确实有些担忧，于是朝她点点头：“谢谢。” 江雨宁推门进去，绕过隔断，一眼就看见躺在诊床上的陈丽姝，眼神微变。 只见床上的人虽然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甚至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江雨宁没想到农村出来的女人也有这样的好相貌。 “江医生怎么有空过来？”正在给陈丽姝做检查的医生看见江雨宁进来，笑问道。 “情况怎么样？她是我朋友的爱人，麻烦刘医生帮忙仔细检查一下。” “嗯。”刘医生点点头，随后在陈丽姝的肚子上又按了几处，问了几个问题后，渐渐皱起眉头神色有些凝重。 “已经检查完了，同志你可以起来了。” 刘医生说着朝江雨宁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朝外间走去。 “……这件事还是我跟他们夫妻俩说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哪天轮休我请你吃饭。” 刘医生笑着点头：“那行，正好我病房还有有个病人要检查，就先过去了。” 陈丽姝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发现给自己检查的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刚刚走到门口，正好看见顾兴东在和刚刚进去看她的那个医生说话。 “刘医生也算我们这里的权威，她说你爱人存在宫寒的症状，其实如果只是轻微的宫寒或许养一养问题不大，但根据她这次病发的情况来看，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爱人的情况比较严重，恐怕以后都无法受孕。” 听见她的话，顾兴东面上不显，但垂在两侧的手指却蓦地收紧。 陈丽姝走到门口，江雨宁的话正好一字不差的落在她耳中，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将她击的眼前一黑，只有努力扶着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前世她明明是生育过的，这一世怎么就无法生育了？ 突然想到刚重生过来的那个冬天，为了生计她确实不顾寒冷四处奔走，难道是那时候…… 顾兴东侧头，一眼看见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陈丽姝，知道她肯定什么都听到了，心头一紧，快走两步过去将人扶住。 “江医生今天谢谢你，我们先回去了。” 江雨宁摇头：“不用客气，记得叮嘱你爱人按时吃药，千万别再吃寒凉的东西平时注意保暖。” 顾兴东点点头，扶着陈丽姝一起下楼。 刚一到车上陈丽姝就缩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顾兴东有心想说点什么，可看她疲惫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一路上顾兴东不时看她一眼，发现她一直闭着眼睛，眸色暗了一下。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除了车胎压在积雪上发出的吱嘎声，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回到家里，顾兴东将人扶去床上躺好，随后又去倒水让她吃药。 陈丽姝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和药，默默的把药吃了，拉过被子就想盖过头顶。 谁知半路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手中的被子拉了下去。 “我要睡觉了。”陈丽姝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继续拉被子。 顾兴东却像是专门跟她做对似的，再次将被子从她手里抢了下来。 陈丽姝这下子彻底怒了，一把将被子甩开，一个翻身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怒瞪着他高声道：“顾兴东你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要睡觉，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顾兴东也怒了，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比她更愤怒，伸手扯过她掀开的被子又重新摔了一下：“我想怎么样，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 看着他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样子，陈丽姝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跌进了一个无底洞，一直不断的往下沉。 果然啊，男人都一个德行，平时看着人模狗样，一听她不能生孩子了，态度立马就变了。 原本不能生育的事情就让她够心痛了，现在顾兴东还对她是这个态度，陈丽姝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 顾兴东看着她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子，指尖微动，到底忍着想把人搂紧怀里的冲动继续说：“你看看你从回来就一声不吭，是想甩脸子给谁看呢？” “我心里难受不想说话都不行吗？” 顾兴东继续作死，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行。” 陈丽姝一把抓起床头的枕头照着他就砸了过去：“好你个顾兴东，是不是知道我不能生了，你就开始嫌弃我了，现在也不用藏着了，终于露出你本来面目了！” “什么本来面目，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看着他无所谓的表情，陈丽姝气的咬牙，抬手抹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滴落在脸上的泪水，恨声道：“算我看错你了，既然嫌弃我，我也不在你跟前碍眼，明天咱们就把婚给……” 顾兴东黝黑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颌边肌肉猛地动了下，斥道：“闭嘴！” 看着暴怒的顾兴东，“离了”字硬生生被陈丽姝咽了回去。 顾兴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一字一顿说：“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输人不输阵，陈丽姝跪坐在床上也没他站着高，直接从床上站起来质问道：“你刚刚明明说了！” “哪句？” 陈丽姝一噎，努力回想了一下他好像还真没亲口承认过，卑鄙！“你那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之前你什么时候吼过我？刚刚还说让我闭嘴！” 顾兴东捏了两下眉心：“我刚刚为什么吼你？” “你……”陈丽姝卡壳，因为她要提离婚。 第310章 新年 顾兴东看着她哼笑道：“怎么不说了？” 陈丽姝紧抿着唇角看着他不说话。 仰头看人确实有些累，顾兴东转身在床边坐下：“说吧，你想怎么样？” 陈丽姝愣住，这话不是应该她问的吗？ 顾兴东继续说：“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对我没信心，也不信任我。” 陈丽姝有些懵，她什么时候不信任他了？ “你压根就没把我和睿睿放在心上，他不是咱们的孩子？还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告诉你陈丽姝，这辈子在我心里你比孩子重一万倍！” 看他额角凸起的青筋，陈丽姝有些心虚，眨着眼睛看他半晌，仔细回想一下觉得自己对他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于是蹲下身子凑近几分小声说：“对不起啊。” 看着她无助的样子，顾兴东的心抽疼了下，暗叹口气，抬手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温声说：“我们有彼此，有亲人有事业有理想，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至于其他，我不奢求。” 陈丽姝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半晌，顾兴东见人哭的差不多了，帮她擦干净眼泪：“你先休息，我去还车再把睿睿接回来。” 陈丽姝依言点了点头，看着顾兴东帮自己盖好被子后又关灯离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爸爸，妈妈的病好了吗？”睿睿看见顾兴东，一骨碌从凳子上翻下来跑到他身边担忧的问。 顾兴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说：“没事了，妈妈就是贪吃闹肚子，吃过药已经睡下了。” 睿睿听见陈丽姝没事，小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赵贵英笑：“这孩子一直担心弟妹，从过来小脸就一直绷着，这回好了，人没事他总算是又有笑模样了。” “给嫂子添麻烦了。”顾兴东道一声谢，牵着睿睿的手回家了。 第二天陈丽姝是被一阵饭香叫醒的，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才蒙蒙亮。 “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陈丽姝摇了摇头：“不怎么疼了。” 顾兴东放下心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叮嘱道：“锅里我熬了肉丝粥，昨晚就没吃饭，一会儿记得吃过饭再吃药，我中午抽空从食堂打饭回来吧。” “没事，你不用来回折腾了，我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一上午肯定就没事了。” 顾兴东点头，飞快的将上衣最后一颗扣子系好，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行，那我先走了。” 看着顾兴东离开，陈丽姝下床去隔壁看了一眼，发现睿睿和‘大王’睡得正香，四肢舒展被子被踢到脚边，过去帮他将被子盖好，转身回去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穿好衣服出了房间的门发现睿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床上歪歪扭扭的放着他叠好的被子，而他就坐在床边摆弄手里的弹珠。看见陈丽姝出现在门口，眼睛一亮，一个翻身下床，噔噔几步跑到她面前仰着小脑袋问：“妈妈，你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陈丽姝摸摸他的小脑袋：“走吧，咱们洗漱完好吃早饭。 吃过饭，陈丽姝正在洗碗，房门突然被敲响，睿睿听见声音赶忙过去开门。 “你就是睿睿吧？长的可真俊。”林小月将怀里的吴岩放在地上，小家伙一进门眼睛就好奇的盯着睿睿，脚刚一沾地就立马跌跌撞撞朝他扑了过去。 一边扎着手还一边朝他呵呵的乐。 “这是你吴岩弟弟，他想跟你打招呼呢。”陈丽姝从厨房出来，看见睿睿绷着小脸一直朝后面躲，笑着给他介绍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们家吴岩这么喜欢一个小朋友。”林小月怕吴岩摔倒，掐着他腋窝又给放去了墙边让他扶着。 吴岩有东西扶着，立马走的飞快，朝着睿睿啊啊的叫了两声，就开始里外屋的打量起来。 “嫂子你瘦了好多。”两人坐下，陈丽姝看着林小月说。 这段时间陈丽姝忙也没空去吴家，不过林小慧的事情她倒是听说一些，有些人执迷不悟，终是害人害己。 林小月叹一口气：“家里有个操心的能不瘦吗？别人都当小慧嫁了个城里人，只有我这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 尤其还有林小慧假怀孕的事情，现在她结婚了又赶上幼儿园放假，基本上也不回来，不知道情况，她心里更是又气又急又担忧。 “日子都得自己过，嫂子还是放宽心些。” “唉。”嘴上说不管，可到底是亲姐俩，林小月叹一口气，想到过来的目的，开口问：“我一早听说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好点没有？” 陈丽姝笑：“昨天贪嘴吃了些冻梨冻柿子就闹肚子了，已经没事了。” 林小月这才放心：“没事就好。” 不敢打扰陈丽姝太久，没坐多久林小月就要带吴岩离开，谁知道小家伙看见睿睿这个玩伴很是兴奋，咿咿呀呀就是不肯走，最后硬是被林小月拍了两下屁股才彻底安静了。 中午吃过药娘俩一起睡了个午觉，下午的时候陈丽姝感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带着睿睿和面，娘俩一起开始蒸馒头花卷。 因为生病的关系，随后的几天陈丽姝哪儿都没去，一直乖乖在家待着，除了看书做家务，偶尔也会教睿睿学学习识字。 小家伙很聪明，记东西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认识了不少生字，甚至还会数一百个数了。 一晃到了除夕这天，陈丽姝特意做了四个菜，吃饺子的时候，谁知陈丽姝仅夹了第一个饺子就把硬币吃出来了。 “我也沾沾喜气。”顾兴东笑着抓过陈丽姝的手就亲了一下。 陈丽姝猝不及防，不等说话，睿睿也噔噔跑过来，牵起她的另一只手，吧唧在上面亲了一下，随后仰着头乐呵呵的看着陈丽姝：“我也要沾喜气。” 夫妻俩看着他逗趣的小模样，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晃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基本上就算过完了，眼看没几天就要开学了，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 第311章 机会 这天，让睿睿跟王家兄弟玩儿，陈丽姝出发去了市里。 她的目标很明确，为了上学方便，住的地方肯定距离学校不能太远，所以最先将目标锁定在学校附近的两个小区。 没有中介，又不能一家一家的去问，陈丽姝想了个办法，去小区里转转，碰见有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就上前询问。 平时年轻人上班，小区里的消息肯定没有这些老人知道的多。 果然，没打听几个人就问到一家。 二楼，两室一厅，不管是格局还是采光，都非常不错，就是价钱贵一些，十块钱一个月，县城里一个院子才这个价钱。 陈丽姝看了一下，家居陈设齐全，只需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讲价之后双方谈妥一年一百块，但需要一次性付清一年的，陈丽姝付过钱拿了钥匙，先简单打扫一遍，完事之后又锁上门出去给睿睿看幼儿园。 这会儿送孩子让幼儿园的人家有限，大多都是散养，而且很多也都是厂办幼儿园，每个月只需要交一两块钱就可以帮忙带孩子。 陈丽姝在附近转了一圈，正准备拉个行人问问情况，突然看见一面红砖墙上白纸黑字写着‘招生通知’四个大字。 下头是开学日期，招生地点时间，还有学费情况。 陈丽姝凑近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每个季度的学费竟然只要四块钱。 按着上面的地址一路寻过去，有个负责招生的老师接待的她。 原来之所以学费这么便宜，是因为平时不管饭。 招生老师看出她的犹豫，笑着说：“我们虽然不管饭，但是有专人专给孩子热饭，而且我们是识字班，跟别的保育班不一样。” 陈丽姝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幼儿园位置不错，距离新租的房子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这样娘俩都比较省事。 给睿睿报名之后，交了一个季度的学费，陈丽姝又去了趟百货商店。 娘俩搬过去需要重新做两套被褥，睿睿上学需要的东西也得准备起来，杂七杂八买了不少东西，陈丽姝才坐车回家。 开学前两天，陈丽姝特意去了一趟陈寅初家。 “你这孩子，我都说过多少回了，过来我跟你们老师都欢迎，带东西我可不收。”韩秀云过来开门，看见是她特别高兴，当目光落在她手里拎着的东西时，脸上顿时写满了不赞成。 “师母，这是老家带来的山货，就是我这个当学生的一点心意，您说的话我可都记着呢，保证没花一分钱。” 陈丽姝笑着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不信您打开瞧瞧。” 韩秀云听见她这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还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哪里都好就是太客气，来自己老师家可不讲究那么多，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下回可别再拿东西了。” 陈丽姝点头：“有师母这句话，我保证下回只带一张嘴过来。” 韩秀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顺带招呼人进屋。 陈丽姝刚走进客厅，一眼看见陈国平竟然也在，而他此刻正在和陈寅初坐在茶几旁下象棋。 “老师，陈叔。” 陈寅初正‘杀’到紧要关头，匆匆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又抬手指了下旁边沙发的空位：“小陈你先坐。” 陈丽姝依言坐了过去。 她对象棋没有多深的研究，只浅显的知道怎么走，所以也不插话，转头同韩秀云聊了起来。 尽管绞尽脑汁，陈寅初也没能苦撑多久，最后还是败在陈国平手里。 陈丽姝见他终于有空，这才将自己要搬出宿舍的事情说了一下。 陈寅初听了她的情况没有不同意的，点了点头说：“孩子总不能没人照看，等开学的时候我跟你们辅导员说一声让他给你办了就行。” 陈丽姝他们这两届学生比较特殊，国家突然恢复高考，很多都是已经成家生子的，有的甚至是挺着大肚子入学的，如果实际情况确实有困难，学校肯定也要考虑。 “那首《吻别》是你写的？我看报纸上报道了，没想到你这小同志还多才多艺。”陈国平看着陈丽姝真心夸赞道。 陈丽姝脸上有些烧，朝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陈叔叔谬赞了。” “国平，你之前不是还犯愁这次南方商品交易会的人选，让我给你推荐，你看小陈怎么样？” 陈国平听见陈寅初的话不禁眼前一亮，目光唰的看向陈丽姝：“年前上面组织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对于经济改革有着重大意义，咱们省的企业准备参加今年羊城的春季商品交易会，我这头缺两个翻译，不知道小陈你能不能给叔叔帮个忙。” 现在国家百废待兴，急需赚取外汇，但想要跟外国人打交道就需要大量的外语人才，东三省的工业农业比较突出，但交易会名额有限，省里一共才争取了六个名额，陈国平经过多番考察终于选定了六家比较有实力的厂子，奈何能够胜任翻译工作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他便想着过来求助叔叔陈寅初。 现在经过他的提醒，陈国平觉得没有比陈丽姝更适合的了。 自从上次交谈面前的女生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又从叔叔陈寅初口中听说了她的不少事情，创办‘英语角’，甚至作为师范院校的学生代表接受过采访，能当助教，还能写英文歌，足可以看出她的英文功底。 陈丽姝听见陈国平的话心里一阵激动。 那可是羊城的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现在还不是商品经济，企业没有入场券根本进不去，更别说是民营企业或者个体户。 如果能去见识一次，陈丽姝知道对于她生意的发展肯定有着莫大的益处。 “谢谢陈叔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我保证不辜负您的信重。”陈丽姝郑重的接下这个任务。 陈国平笑：“那我就代表省里那些企业先谢谢你了，现在距离交流会还有一段准备时间，具体定在哪天出发到时候我再派人提前通知你。” 因为惦记家里的睿睿，陈丽姝没待多久，就告辞离开了。 第312章 偷听 陈丽姝开学这天也是睿睿去幼儿园的第一天。 一大早，不用陈丽姝叫，睿睿就已经乖乖的自己穿好衣服起床了，因为陈丽姝说要带他去见老师，而且还能认识很多新朋友，他不禁有些期待。 吃完早饭，陈丽姝又把睿睿要带的午饭装进铝制饭盒，顺道又叮嘱几句，才将他送去园里，然后自己也去上学。 “丽姝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悄咪咪地搬出去了，我这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我不管，你必须补偿我。” 张雪一看见她进教室立马不满的质问起来。 “哎，虽然我对张雪长了一颗脆弱的心保持怀疑的态度，但是补偿这事儿我赞成，听者有份，陈丽姝你可别忘了我和胖子。” 李志伟一旁欠欠的接话道。 陈丽姝好笑：“我搬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志伟极其不要脸的说：“我跟张雪的关系，伤了她的心就等于伤了我的心。” 周围几个闷头看书的同学听见他的话顿时好奇的竖起耳朵。 张雪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李志伟你把话说清楚，我跟你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不要凭白毁人清白。” 李志伟见状立马告饶：“行，姑奶奶，咱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张雪这才满意了，刚想回身，突然听见李志伟又说：“原本我从家里拿了苹果橘子过来的，某些人既然急着跟我撇清关系，那只好我，胖子还有陈丽姝我们仨人分了。” “你敢！”张雪直接起身去翻他桌堂，李志伟假装拦了两下，最后到底被张雪全都抢了过去。 “志伟，你不是说咱们几个平分吗？”冯胖子看着一网兜的水果都被张雪拿走了有些着急。 李志伟不以为意：“你减肥，少吃点。” 冯胖子：“……”他什么时候减肥了自己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很快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授课老师也踩着铃声进了教室，陈丽姝抬头看去，发现前面的座位上只有江雨薇，不由好奇的小声问张雪：“孙玲没来？” “听说家里有事要请两天假。” 两人说了一嘴谁都没当回事。 下午放学的时候，陈丽姝邀请张雪和李志伟还有冯胖子去新租的房子认认门，顺道请三人吃饭。 买完菜回家，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去接睿睿放学。 三人看见睿睿乖巧可爱的模样都有些移不开眼，一个个主动承担起看孩子的重任，陈丽姝则安心去做饭。 晚饭她做了四个菜，锅包肉，红烧鱼，白菜冻豆腐，酸辣土豆丝。 几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陈丽姝的厨艺，刚尝一口就有些欲罢不能，等到一顿饭结束，桌上的盘子早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陈丽姝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一点不比咱们学校前面那家饭店的厨师差。”冯胖子摸着胖乎乎的肚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李志伟感慨道：“有这么便利的条件以后还吃什么食堂，天天过来蹭饭就好了。” “想的美，天天蹭饭，你交伙食费了吗？人家丽姝也忙。”张雪说着抬脚踢了下李志伟屁股底下的凳子腿：“真当吃完饭就没什么事儿了？捡桌子刷碗去。” 李志伟只得认命的起身：“就你这脾气，往后肯定嫁不出去。” 张雪呸他一下：“嫁不出去我乐意。” 三个人走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去，陈丽姝烧水，娘俩洗漱之后，一起坐在台灯下面看书。 睿睿看的是小人书，陈丽姝看的则是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有关机械方面的英文资料。 这次参展的六个厂家里面有一半是跟机械有关的，既然是去做翻译，之后肯定会涉及很多相关专业知识，专业术语更是少不了，为了不辜负陈国平的信任，陈丽姝从现在开始就要多做准备。 夜里看书毕竟对眼睛不好，没过多久陈丽姝就让睿睿去睡觉了，自己则又学了一会儿，直到十点多才起身去睡觉。 第二天陈寅初上完课，特意将江雨薇叫去办公室。 “老师，您叫我？” 陈寅初指了下对面的座位让她坐下，然后才笑着开口说：“过段时间省里的几个厂子要去南边参加一个进出口商品交易会，需要翻译，你的成绩在班里一直很突出，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做个兼职，最多半个多月时间，到时候我会跟系里打招呼批假的。” 江雨薇听见他的话下意识就想拒绝，大南边还要挤火车麻烦死了，但陈寅初的下一句话让她瞬间改变了主意。 “我已经问过陈丽姝，她也同意参加。” “老师，我同意。”江雨薇想也不想就直接点头同意了。 陈寅初欣慰的点点头：“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锻炼机会，估计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你也多准备准备。” 江雨薇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从陈寅初办公室出来，江雨薇原本还装笑的脸瞬间冰了下来。 老师竟然先问的陈丽姝，然后才来问她，那这次就让大家都看看到底谁的专业能力更突出。 …… 孙玲来学校报道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她并没有着急回教室上课，而是先回了宿舍。 江雨薇下课回宿舍的时候她正趴在床上蒙头睡觉。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怎么这时候才过来？”江雨薇过去将人叫醒：“一会儿还有一堂课，你快起来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吧。” 孙玲将被子拉了一下转头翻了个身背对着江雨薇嘟哝道：“这学能上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下午再说吧。” 江雨薇听她语气不对，有些担忧的问：“到底怎么了？” 孙玲心里不好受，听见她问，索性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在宿舍里扫了一圈，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声音里带了哭腔，又怕又急的说：“雨薇，我这次真的要完了。” …… 杨丽丽下课之后原本打算去图书馆借两本书，谁知道半路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一看才发现是月经提前了，不得已只能先回宿舍取月事带。 刚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听见宿舍里传来孙玲和江雨薇的对话，下意识停下脚步。 当把两人的对话全部听完，杨丽丽震惊的竟半晌没回过神来。 第313章 威逼利诱 等到她反应过来，正想装做什么都没听见转身离开时，谁知道手里的书突然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屋里的两人听见声音神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江雨薇起身快速的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一眼看见蹲在地上捡书的杨丽丽。 杨丽丽抬头，朝她尴尬的挤出一抹笑容。 孙玲看见是她，当即指着人质问道：“杨丽丽你可真无耻，谁让你偷听我们说话的？” 杨丽丽眼中羞恼一闪而逝，但她性子向来和软从没跟人发生过不愉快，所以即便孙玲说话难听她也只是皱着眉头解释道：“我就是想回来拿点东西我没想偷听。” 江雨薇拉了孙玲一把，眼神示意她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两句的好，万一把人惹怒了，事情传出去对大家都没好处。 江雨薇笑着把杨丽丽叫进来随后又谨慎的把门关上。 “大姐，咱们同在一个寝室也一年多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孙玲这人虽然平时脾气可能不太好，但她都是有口无心的，你刚刚听到的事情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前程，难道你忍心毁了她一辈子吗？” 杨丽丽听到这话心里一惊。 孙玲确实性子跋扈，她也曾气闷过，但因为年纪比他们大太多，所以杨丽丽一直是能忍让就忍让，况且现在还关乎到孙玲一辈子，她更不会随便乱说了。 杨丽丽想法很简单，她只想老老实实念完书，然后有个安稳的工作，到时候把男人还有孩子一并接过来，一家人团聚过上好日子。 江雨薇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又继续道：“孙玲父母可都在机关单位工作，尤其她妈妈还是教育局领导，这件事说出去对你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你也不希望有一天毕不了业吧？” 杨丽丽紧抿着唇角点了点头：“你们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听见更不会说给别人听。” 这可是关乎一家人的大事，孙玲怎么可能凭她三言两语就相信了，回身翻出纸笔递过去，语气冷硬道：“口说无凭，你得写保证书，还要发誓，说出去你就不得好死！”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对杨丽丽还是这个态度，要不是看在两家关系不错的份上，江雨薇真想直接丢开不管了。 江雨薇劝道：“大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孙玲就是太着急所以语气不太好。” “我什么态度啊？明明是她先不要脸偷听咱们说话的，雨薇你根本不用跟她废话。” 孙玲说着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钱，上前一步一股脑塞在杨丽丽手里：“还弄这么大动静让我们发现不就是想勒索我要钱吗？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如你所愿！这些差不多有三十多块钱，按照你那天天大饼咸菜的吃法，估计够你花一个学期了，这回可以写保证书了吧？” 杨丽丽看着手里的钱，死死咬着嘴唇，浑身更是因为愤怒而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恨不得将手里的钱直接甩在孙玲的脸上，并且大声的告诉她，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可以随便侮辱人，她看错人了！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爱信不信。”杨丽丽垂着眼睑，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诚如江雨薇说的，孙玲家里有权有势，她不过一个穷学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想安稳到毕业。 杨丽丽将手里的钱还给孙玲，然后去到床边拿上要拿的东西，很快转身离开。 看着杨丽丽离开的背影，孙玲攥紧手里的钱，眼里阴鸷一闪而逝。 …… 这天上午只有一节课，下课之后陈丽姝便坐车去了王艾香家，找她跟自己一起去一趟纺织厂。 林齐前两天来信，县城的两家店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现在只等南海涛那头找人帮忙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就可以正式营业了。 开业之前肯定要多囤一点货，所以陈丽姝才想着跟王艾香一起去找李正兴商量一下能否多供一点货的事情。 李正兴听完她的话双手交叉在桌子上，笑着解释道：“小陈你对政策可能有些误解，会议确实指出要解放思想发展经济，但绝对不是鼓励大家搞商品经济，更不允许工厂贩卖商品给个人，所以，你想以个人名义多购买布料的事情是肯定行不通的。” 陈丽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微微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有多失落，之前的几年都等了，她也不差再等这一时半刻。 “是我太过心急了。” “没关系，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布料这块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多争取的。” 随后，李正兴给她开了二十匹哔叽布，十匹的确良。 “小陈你放心，一旦政策有什么变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李正兴说着将开好的票子递给陈丽姝。 两人合作近一年的时间，他就赚了好几千，比之前几年时间赚的都多，互惠互利，有什么好消息他自然会提前通知她。 “李科长多费心了。”陈丽姝笑着接过票子，想到什么，又说：“如果有泡泡纱的面料，李科长您一定要给我留着，您有多少我要多少。” 去年泳衣的事情被耽搁，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准备起来了。 李正兴点头：“没问题。” 去财务室交完钱，陈丽姝和王艾香一起去提布料。 “过段时间我要去一趟南边，那里的政策肯定比咱们这头要开放些，或许会有更多商机。” 往回走的时候陈丽姝把自己要去羊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王艾香一个连省城都没出过的人，只觉得羊城远的好像在天边：“得坐好几天的火车吧？” 陈丽姝点头：“估计来回路上就得耽搁七八天吧。” 王艾香咋舌：“我老天爷啊，这也太远了。” “艾香姐，你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信的过的人，我想请个保姆，手脚干净会做饭就行。” 想到过段时间她去南方，顾兴东因为工作的关系肯定也没时间照顾睿睿，况且她以后只会更忙，不如索性早点请个专人照看家里。 第314章 路不平有人踩 王艾香点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就给你打听着。”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租的库房处，跟王艾香一起把布料放进屋里，陈丽姝才坐车回学校。 刚到教室门口，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快走几步进去，一眼看见孙玲正神情不悦的站在讲台上。 “到底谁偷了我的钱？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现在交出来我可以不再追究。” 陈丽姝回到自己座位，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脑袋有包，下课了不知道把书包背回去，说是钱丢了，这不是过来发现没了就开始嚷嚷起来了。”李志伟一旁插话道。 以前不觉得，他现在才发现孙玲就是有病，脑袋不好使。 “我再问最后一遍，如果再没人承认我就报案了，看到时候公安来了你还能这么镇定吗？”孙玲说着目光落在杨丽丽身上。 杨丽丽对上她的目光心里一紧，想到什么，下意识摸向衣服兜，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面无血色。 同学们听见她的话私底下已经开始议论起来，对于孙玲要报警的事情有人反对也有人赞成。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没必要报警吧？传出去咱们班声誉可就全没了。” “要我说自己同学都下得去手偷钱，这种人最可恶，判了都不可惜。” 班长姚彬皱着眉头起身：“要不还是再找找吧，报警毕竟对学校和班级影响都不好，中午留在班级里学习的一共就我们几个人，我先带个头，孙玲你可以过来检查一下，我身上一共就两块二毛钱，全都在这儿了。” 姚彬说着率先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翻过来，又把书包打开。 其它中午留在班级的同学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都开始纷纷去翻自己的衣兜和书包给大家看，唯有杨丽丽一直坐在座位上，垂着头不说话。 孙玲听了姚彬的话果然没再说什么，而是从台阶上下来，在每个同学的位置上都认真查看起来。 直到走到杨丽丽身边。 “我要是没记错中午你也留在教室了吧？” 杨丽丽抬头：“我是留在教室了，但是我没拿你的钱。” “拿没拿你跟其他同学一样，把你口袋里的钱掏出来给大家看看就知道了。” 杨丽丽手指死死抓着衣服口袋，嘴唇紧绷，涨红着脸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大家看见她这反应，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着谁最有嫌疑，现在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 班级谁都知道杨丽丽家条件不好，平时省吃俭用，谁来上学都会做身新衣服，唯独她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每天甚至为了省下一顿饭钱，中午几乎都不去食堂。 难不成真的是她偷了孙玲的钱？要真是她，那倒也说得过去。 “你不会真想让我去报警吧？”孙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当看到杨丽丽脸上的惊慌闪过时，孙玲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今天早晨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她就看见杨丽丽偷偷拿了一卷钱揣进衣服兜儿里，计上心来便想到这么一个法子。 她并没想把事情弄大，只要抓到杨丽丽的‘把柄’，她就永远也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我真没偷你的钱，我一直都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看书……” 孙玲出声将人打断：“没偷你就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不然你就是心虚。” 陈丽姝看着咄咄逼人的孙玲，目光又落在一直捂着口袋直摇头的杨丽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是啊，杨丽丽，你要是没拿就把衣服口袋翻出来给大家看看，莫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班里一个男生起哄道。 “杨丽丽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一个男生嘴上留点口德。” 男生刚要反驳，转头看见是陈丽姝说话，最后只能悻悻的闭上嘴。 对于杨丽丽的人品陈丽姝还是有信心的，要说别人偷东西有可能，但要是杨丽丽，她绝对不相信。 孙玲对着杨丽丽猛然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飞快的将她兜里的钱掏了出来：“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看过去，只见她手里赫然是一打钱，有零有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少说也得二三十。 “这是我的钱。”杨丽丽慌忙起身去抢，却被孙玲一个侧身避过。 “你的钱，谁不知道全班只有你最穷，你上哪儿弄这么多钱？还不是偷我的，只要你现在认错，我可以既往不咎。” 杨丽丽急的都快哭了，但却只字不提钱是哪儿来的，只重复一句：“这真是我的钱。” 孙玲不屑的嗤笑道：“你说是你的，那你说这钱你是哪儿来的？别说是你家里寄的，你家里的情况谁不知道，穷得都要吃不上饭了吧？” 孙玲正说的得意，冷不防手上的钱被人一把抢走了，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丽姝竟然站在她的身后。 杨丽丽看着她过来，颤抖着嘴唇说：“丽姝，这真是我的钱，我没偷别人一分钱。” 陈丽姝安抚的朝她点点头，随后目光冷冷的落在孙玲身上：“怎么，人穷就要成为你的攻击怀疑对象？你凭什么一口咬定这钱就是你的？” “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我丢钱了，她身上恰好有这么多……” “你丢了多少钱？” 孙玲被陈丽姝问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回道：“三十多。” 陈丽姝继续问：“多多少？” 孙玲有些语塞，她也是按照杨丽丽手里的钱大致估算的，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数，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计划。 “具体多少我记不清了。” 陈丽姝笑：“自己有多少钱都记不得了？三十多不少吧？就算不能确切到元角分，总能记得大致数字吧？大家的家里应该都不是富裕到可以任意挥霍的地步吧？谁会不知道自己手里具体有多少钱？而且好多同学为了不超支，每个月都有记账的习惯吧？” “是啊，我每天都记账，就怕月底超支。”很快一个女同学接话道。 “现在才月初没几天，自己从家带多少钱大致估算一下也能算出来吧？” 张雪听见其它同学的议论看着孙玲嗤笑道：“我说孙玲，你不会又干贼喊捉贼的事儿吧？按照你这作死的频率，大学毕业档案还能装下吗？” 被揭伤疤，孙玲差点气吐血：“不用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找我的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陈丽姝挑眉接话道：“路不平有人踩，更何况是你，自然更得多踩两脚。” 第315章 卖血 孙玲被两人一唱一和气的险些厥过去，恶狠狠的瞪着陈丽姝和张雪，鼻孔里更是不时喘着粗气。 陈丽姝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杨丽丽的钱哪儿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向你交代？你丢钱，她恰好有就说明是你的？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孙玲想要开口，陈丽姝压根不给她机会，继续说：“如果按照你这逻辑，谁能拿出三十多块钱谁就是嫌疑人，我敢保证班里没有几个是清白的吧？” 孙玲噎了一下：“谁闲的没事会把这么多钱带在身上？” 陈丽姝笑：“你不就是一个，不然你钱怎么没的？” 孙玲噎住。 张雪接话道：“我就一直把钱带在身上，我竟不知带钱在身上还有危险了？再说了，我都看见了前面王洋和高红旗手上的钱明明都比杨丽丽多，你一句都没说偏偏盯上杨丽丽，明显带有针对性！” 被张雪点名的两位同学立马慌了：“这是我们自己的钱，可不是偷孙玲的。” 孙玲看一眼张雪，伸手指向杨丽丽：“她一个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的人，突然多了这么多钱难道不奇怪吗？我不怀疑她怀疑谁？” 一直没开口的杨丽丽突然抬头，眼睛扫了一圈在坐的同学，班里除了陈丽姝和张雪，竟然没一个帮她说话的。 最后目光落在孙玲身上：“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手里的钱是怎么来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杨丽丽说着撸起衣袖，上面赫然是两个还未来得及消退的淤青针眼。 “我一没偷二没抢，这是我卖自己的血换来的，这下你满意了吗？” 杨丽丽说完，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捂住嘴径直跑出了教室。 看着她伤心离开的背影，教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原本还心存怀疑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同学都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孙玲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着大家眼中的谴责，不知悔改的瞪回去：“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要是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我至于冤枉她吗？”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这样说，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除了谴责还有浓浓地鄙夷。 杨丽丽哭着跑出去的时候，陈丽姝和张雪怕她做傻事，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才开学没两天，家里就来信说孩子病了……这次过年回家我跟孩子她爸大吵了一架，我知道他是后悔了……” 杨丽丽自顾自说了半晌，最后抬手在脸上擦了一把，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出来心里好多了，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处理好的。” 陈丽姝：“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就说一声，毕竟除了同学，咱们也是朋友。” 杨丽丽笑着点头：“走吧，上课铃应该快响了，咱们千万别迟到了。” …… 随后的两天陈丽姝都是正常上课，课后尽量多看一些专业书，为羊城的交易会做准备。 王艾香的办事效率很快，没两天的时间就给陈丽姝物色到了一个人。 “妹子，这是赵秋月，以前跟我住一个大院的，比我小两岁，今年二十五，人干活勤快又麻利，跟我一样，命不好，嫁了个男人是矿上的，没两年出意外死了，她没工作也没孩子被婆家赶出来了，一直住娘家也不是个事儿，哥嫂天天夹枪带棒的，我就刚提一嘴她就满口答应下来了。” 陈丽姝听了王艾香的介绍，又把人仔细打量一遍，长相一般，头发用橡皮筋规矩的扎在脑后，看着挺憨厚的，穿一身打着补丁已经洗褪色的衣服，露在外面的一双手布满青紫的冻痕，不过指甲修剪的挺干净。 赵秋月感受到她的打量，双脚并在一起，拘谨的绷直身体。 陈丽姝对她印象还不错，于是笑着说：“艾香姐把条件跟你说了吧？工资每个月十五，活不多，管吃管住，试用期一个月。” 赵秋月点头：“艾香都跟我说了。” 就这样，当天下午赵秋月就带着仅有的两身衣服搬了过来。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房间，陈丽姝只能先在客厅临时给她搭了个木板床，想着等休息的时候再去外面买个床回来。 可即便是这样赵秋月也非常高兴，只觉得这个睡觉的地方简直太宽敞了，最主要的是再也不用跟一大家子人挤上下铺了。 能有这么好的工作机会赵秋月很感激，干活也很卖力，刚搬进来就把家里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晚饭也是她做的。 可能生活习惯的问题，她喜欢做炖菜，而且油放的特别少，吃饭的时候陈丽姝提了一句，赵秋月立马战战兢兢的起身：“对不起，我想着能省点油的。” 陈丽姝笑着示意她坐下：“不是什么大问题，下次注意点就行了，如果油没了你跟我说买点肥肉再熬就是了。” 陈丽姝倒是想吃豆油，只是油票供应有限，每人每月只有二两供应，没办法只能买肥肉做荤油，不过油梭子味道不错，尤其包饺子特别好吃。 家里有了新成员之后，陈丽姝确实轻省不少，也能有更多的经历投入到学习中。 经过几天的观察，陈丽姝觉得赵秋月这人还可以，便把购物本和伙食费交给她，以后买菜做饭的事情就全权由她负责了。 “明天周末，我带睿睿回家一趟，也给你放一天假回家看看。” 现在还没实行双休，睿睿他们幼儿园也是每周只放一天假。 “我，我还能有休息啊？” 看着陈丽姝点头，赵秋月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突然就好了，主家人口简单性格也好，现在竟然还能有休息，心里暗暗想，她一定好好干，这样才能争取长久的留在这里。 第二天是周六，因为下午没课，陈丽姝特意先去市场买完菜，再去去幼儿园接睿睿，然后娘俩一起回家。 …… 另一头，林小慧刚下班出来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高大身影，不禁心中一阵甜蜜。 尤其是在看见旁边的同事投来的羡慕眼神，更是让她心里多了几分得意。 “怎么样累不累，孩子今天有没有闹腾？” 陆成鸣目光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关心的问。 林小慧撅嘴：“要照顾一大帮孩子，能轻省才怪了。” “要不咱们就别干了，你说上个班平时还要住你姐家，我也只能周末才能过来接你回家住一天，大人孩子都跟着遭罪。” 第316章 营业执照 自从林小慧假怀孕之后，怕时间长了陆成鸣发现会穿帮，只能找借口怀孕不能来回折腾为由，继续住在姐姐林小月家。 林小慧见他又提这事儿，顿时有些不高兴：“也不看看你妈和你大嫂是个什么德行，我这还怀着你们老陆家的孩子呢她们就敢给我使脸色，我要是再不能上班赚钱，那个家以后还能有我的位置吗？” 陆成鸣听见她的话心里有些恼火，以前赵红可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在她怀着孩子的份上还是忍着气赔笑哄道：“你上次不是说相中一件呢子大衣，正好开支了，明天我带你去买。” 听见他要带自己买衣服，林小慧重又高兴起来，同他一起朝大门口走去。 …… “妈妈，爸爸在家吗？大王好几天没看见我了，会不会把我给忘了？”下车之后娘俩一起往家属区走，睿睿突然歪着头询问道。 陈丽姝笑：“你爸上班呢，要晚上才能回来，放心吧，我们睿睿这么可爱，大王肯定不会把你忘了。” 睿睿听见陈丽姝的话忍不住露出几颗米粒大的小白牙。 “这不是丽姝姐吗？”娘俩正说话，前面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陈丽姝抬头，发现竟然是林小慧和陆成鸣迎面走过来。 林小慧见她看过来，下意识挺了挺还不太明显的肚子，然后看着睿睿明知故问道：“丽姝姐，这是谁家的孩子？” 陈丽姝：“我家的。” 林小慧装做非常吃惊的样子：“我要是没记错丽姝姐好像一直都没怀孕吧？什么时候生了这么大个儿子？” 陈丽姝扫她一眼回道：“我要是没记错你好像才结婚不到三个月吧？肚子都这么大了？” 她竟然讽刺自己不检点？林小慧怒：“不管怎么说我这也是自己生的，总比有些人想不开养个不相干的孩子好。” “种地随垄，养儿随种，就你们两口子？”陈丽姝不屑的轻嗤一声，拉着睿睿绕过两人便朝前走去。 林小慧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伸出胳膊一把将人拦住：“陈丽姝你把话说清楚，刚刚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陈丽姝毫不客气的将她的手臂挥开，冷声说：“厕所里大粪什么味只有蛆知道。” 陆成鸣看她对林小慧动手，顿时横着眼睛就要上手，陈丽姝一个眼刀子射过去：“陆成鸣你要逞威风也要长脑子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信不信我喊一嗓子直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家门口要是还能让人欺负了，那可真是白活了。 看着两口子都消停了，陈丽姝带着睿睿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小慧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突然陷入沉思。 原本她是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假装流产，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应付过去，可她太享受怀孕时陆成鸣对她百依百顺的态度了，所以尽管林小月一直在催，她也没能下定决心。 如今看到睿睿，她突然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陆成鸣看她半天没说话，以为是生气自己不给她出头，主动给自己找台阶说：“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我早让她好看了。” “走吧。”林小慧突然开口，拉着他一起去等公交车。 …… 陈丽姝和睿睿一路到了家楼下，还不等进单元门，正好看见王家兄弟背着书包从前头飞快的跑了过来。 “婶子好。”俩孩子异口同声的叫道。 陈丽姝笑着点头：“放学了？” 老大王彦超点头，又去看睿睿说：“顾睿，我最近刚跟同学借了两本小人书，走，上我家看去。” 虽然心中渴望，但睿睿还是摇头拒绝了：“大王还在家等着我呢，再说我要帮我妈妈干活，你们给我留着我明天过去看吧。” 陈丽姝听见他这小大人的口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妈妈没什么活要干，你去跟他们玩儿去吧。” “那好吧。”不过他依旧有些不放心，临走之前叮嘱道：“妈妈你要有什么做不来的活记得去叫我，爸爸说了男子汉就得有担当。” 陈丽姝乐：“行，妈妈知道了。” 见她答应了，睿睿这才笑着转头跟着王家兄弟一起去了王家。 陈丽姝打开房门，发现‘大王’并不在家，估计是一大早就跟顾兴东一起出去了。 进入三月天气逐渐变暖，窝了一冬天肯定早已经待不住了。 一周没回来，陈丽姝先把屋子简单收拾一下，看一眼时间不早了，陈丽姝开始准备晚饭。 她今天买了块大豆腐，家里还剩一点之前买的海带干，晚上正好烙油饼做海带豆腐汤。 傍晚，顾兴东回来的时候，‘大王’刚好从另一侧绕出来，搭见他的身影喵叫一声，三两步窜过来。 屋里，陈丽姝已经做好饭，睿睿正手舞足蹈的给她讲今天看的小人书。 顾兴东开门进来正好看见娘俩坐在桌边说话，不禁好奇的问：“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陈丽姝回头，笑道：“你儿子正在给我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呢。” “是吗？一会儿吃完饭也给你爸我说说。” 顾兴东说着换完鞋去卫生间洗手，陈丽姝起身去厨房端饭菜。 ‘大王’闻到饭菜的香味，朝陈丽姝张嘴叫了两声，扭头去到自己的饭碗旁等着。 吃过饭，陈丽姝烧了热水，一家人洗漱完，又泡了脚，然后才上床睡觉。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三月底，这天陈丽姝刚上完课正收拾书本准备回家，突然有人叫她，说是传达室有她的电话过来。 陈丽姝疑惑的过去，又等了大概四五分钟，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她立马接起来：“喂？” 南海涛听见她的声音忍不住唇角勾起，笑说：“猜猜我这次打电话的内容是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陈丽姝澄澈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忙转身用手捂着话筒小声说：“不会是能办营业执照了吧？” 南海涛挑了下眉，没想到她反应还挺快。 “这事儿我一直盯着呢，确实是可以办了，知道你着急，我特意拖人帮忙，不过暂时只能是临时的，正式的还得审批，估计最快也要一两个月之后了。” 听了南海涛的话，陈丽姝非常高兴，不管是临时的还是正式的，只要手续齐全她能开业就行。 第317章 开业火爆 “这次真是谢谢你啊，等你什么时候来省城，我请你吃大餐。” 南海涛笑：“那你可得把钱备足了。” “没问题。” 两人又说了两句，陈丽姝挂断电话之后依旧难掩激动。 看一眼传达室大爷疑惑的眼神，陈丽姝朝他道一声谢，转身离开。 …… 林齐接到陈丽姝电话的时候，刚从青山村取货回来，当得知能办理营业执照后立马行动起来。 现在的营业执照尤其是办理临时的，手续非常简单，因为有南海涛的关系，甚至都不需要本人到场，只需要上交陈丽姝的两张一寸黑白照片就可以了。 这个陈丽姝在回省城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所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当天下午林齐就代办了两个店的临时工商营业执照。 因为店铺早就装修好了，这段时间为了开店准备，所有的衣服还有内衣都没对外销售更没运去省城。 林齐和张丽还有李芳三个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将两个店面又重新打扫一遍，铺上货，‘姝色’服装店和内衣店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正式开张了。 因为政策限制，并不鼓励大搞商品经济，怕被抓典型，陈丽姝特意交代林齐，闷声发财就行，所以，开业这天，并没有什么鞭炮剪彩之类的。 怕照应不过来，林齐特意请了袁丽华过来，毕竟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由她带着张丽在内衣店，林齐则和李芳在服装店。 早晨八点，服装店准时开门。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做宣传，但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吸引人，只见它上身一件枣红色蝙蝠衫，下身一条黑色阔腿裤，看裤料的质地和垂度就知道质量非常不错。 旁边的另一个模特身上是一身做工精致的男式中山装，一点都不比百货商店里面的差。 早晨有上班路过的同志纷纷侧目，有好奇心比较重的会特意停下自行车，然后进里面询问一番。 “同志您好，我们姝色服装店今天开业，店里所有的服装都打九五折，仅限前三天，而且所有的衣服都不需要布票。” 李芳按照之前陈丽姝教她的话，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不需要布票？来人原本只是好奇打算进来看一眼就走的，现在听见李芳的话，顿时感觉要是不买一件回去就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了。 “这位女同志，我们店免费提供试衣间，喜欢哪种款式您可以都上身试一下。”林齐在一旁笑着补充道。 经过这一年多的锻炼，他现在说话办事都比之前从容炼达不少，而且原本就长相清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女生对上他看过来的的目光，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这些衣服都可以试吗？”女生指着靠近墙边的货架害羞的问。 林齐点头：“我们店跟其它商店不同，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可以自己挑选试穿。” 听见他的话女生眼睛一亮。 现在商店买衣服都是隔着柜台看，而且来来回回就那几种款式，服务态度照这里也差远了，只要你稍微想多看两款，指定不耐烦的给你脸色看。 女生依言走去货架那头，这一看顿时有些迈不动步。 只见上面衣服不但款式好看，样式也挺多，而且每件衣服都用衣服架整整齐齐的悬挂着非常方便挑选。 很快女生选中了两件衣服，要拿去试的时候有些犹豫的问：“多少钱一件？” “那件蝙蝠衫十四，另一件上衣十五，您今天要是能买，还可以打九五折。” 一听价格不算太贵，女生暗自松一口气，才拿着衣服由李芳引导着去了试衣间。 女生试穿之后对两件衣服都非常满意，但她手里的钱有限，最后只能忍痛选了那件蝙蝠衫。 成功卖出去一件衣服，李芳很激动，干劲儿也更加十足。 随后陆续又进来两个顾客，但过了上班的时间就再很少有人进来。 李芳不免有些着急。 “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回家吃点饭，估计中午要有的忙，恐怕就顾不上了。”林齐看一眼时间，侧头同她说。 “一头午也没来几个人，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还能有人过来吗？”李芳对他的话有些怀疑。 林齐笑笑没说话。 之前他跟着陈丽姝私下卖衣服的时候，一个小区一天就能卖二三十件，现在有店面了，销量肯定只多不少。 只是因为大家都去上班，而且第一天开业，很多都没得到消息罢了。 李芳将信将疑的回家吃午饭，因为离家近，没过多久吃完回来，谁知道才刚进店没多久，店里突然涌进来十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一进来就直奔货架的衣服冲过去。 李芳哪里见过这阵仗，还不等反应过来，随后又进来三五个人，对着她问东问西又问了一大堆问题，了解情况之后也开始去挑选衣服。 林齐还算淡定，只是在一旁看着，避免有人手脚不干净把衣服顺走。 一整个中午，从十一点半一直持续到下午近两点钟，李芳一直不停的给大家介绍，然后收钱，找零，直到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她差点没累虚脱，嗓子好像着火似的，赶紧拿过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狠灌了几口，虽然水早已经凉透了，但也让火辣辣的嗓子缓解不少。 缓了一会儿再回头看，发现一早摆在货架上的五十几件衣服竟然全都卖空了。 “全，全都卖没了？” 李芳震惊的半天没缓过神。 她是底薪加提成的工资，五十几件可就是五块多的提成，就一天，不对，就一个中午，她就赚了五块多提成！同样的情况内衣店也是如此，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一头午几乎都无人问津，但到了下午情况一下子就变的不一样了。 可能是消息传出去了，况且‘姝色’内衣在县城本来就有了一部分口碑，加上他们的内衣店提供试衣间，很多害羞的女生也可以大胆的挑选自己的尺码，自然更加受欢迎。 下午六点，两个店同时闭店，四个人聚在小院里，顾兴萍也在一旁帮忙，很快大家算出了这一天两个店的营业额。 第318章 出发交易会 服装店两千一百一十块三毛，内衣店是二百一十二块七。 两千三的营业额！这是个什么概念？人们平均工资才二三十块钱，他们一天就卖了两千三，相当于别人不吃不喝近十年的工资！看着堆在桌子上如小山一般的钱，在场的几人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咱们服装店的货还剩不到三百件，如果按照今天这销量，恐怕都撑不了两天。”李芳有些担忧的说。 “前几天火爆正常，过了这几天，到时候热度肯定会慢慢降下来。” 林齐说着起身：“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家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时间确实很晚了，大家因为销量好所以都比较亢奋，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也不觉得饿。 林齐一路将三位女士送回家，然后才赶夜路骑车回了家里。 因为很多都是后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所以第二天情况比第一天还要好一连三天，总销售额近八千块，之前准备的四百多件服装也全部售罄。 陈丽姝接到林齐的电话听完他的汇报内心并没有多大反应，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只是皱着眉头有些犯愁供货量的事情。 “暂时能做多少卖多少，我下周去南方看看情况能不能从那头进点货过来。” 暂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似乎也只能先这样了。 羊城第45届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日期定在4月15日，省里决定在4月8日这天出发，展品统一由货运火车运过去。 这次省里一共考察邀请了六家企业，分别是汽轮机厂，轴承厂，电表厂，酒厂，肉联厂和毛纺厂。 其中电表厂生产的相机还有酒厂的啤酒，绝对是本省的实力派，全国范围内都非常有名。 因为陈国平之前就已经跟系里打过招呼，加上学校能有两名优秀的学生参加翻译团队，这对学校来说也是一件增光的事情，所以学校没有犹豫就准了陈丽姝和江雨薇的假。 出发这天，陈丽姝一大早起床，将自己准备要带的东西又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叫睿睿起床一起吃早饭。 尽管早就知道陈丽姝要离开，可睿睿的情绪还是很低落，甚至还没走就已经想上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差不多半个月吧，就是十五天，等睿睿休两个周日妈妈就回来了，妈妈不在家你要听小月阿姨的话，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睿睿眨着黑黑的大眼睛看着陈丽姝：“睿睿不要吃的，睿睿只想妈妈早点回来。” “你妈妈特别厉害，那可是去见外国人呢，我听说外国人他们跟咱们长的一点都不一样，皮肤白的都没人色，还有头发，就跟那玉米须子似的，黄不拉几还烫头呢，眼珠子都不是黑的。” 陈丽姝听着赵秋月的形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秋月姐，他们那不是烫头，是天生的自来卷。” 尽管如此，睿睿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追问道：“小月姨，他们吃饭吗？我也好想去看看。” 赵秋月笑：“他们肯定吃饭，不然不是饿死了，你要是好奇想去看就得好好学习，像你妈一样有出息，那外国人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打一百分能见吗？” 赵秋月点头：“肯定能。” 陈丽姝笑：“儿子你乖乖跟小月姨在家，等妈妈回来给你带他们的照片好不好？” 睿睿点头，对比刚刚的不舍倒是多了一份期待。 陈丽姝赞许的看着赵秋月，又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秋月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睿睿了。” 赵秋月接过钱：“妹子你放心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丽姝点头，带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包和挎包，出门坐车去了火车站。 这次参展的成员都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集合，车票也是由带队人员统一安排。 陈丽姝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十三四个人，经过介绍陈丽姝才知道，这一行人分别是汽轮机厂，轴承厂和电表厂的领导，他们领头的人是工业部的副部长，一位姓四十多岁姓李的中年男人。 他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大概三十左右岁的样子，跟陈丽姝一样，是这次跟团的翻译，根据介绍分别是省大和工大教德文和日文的老师。 大家听完陈丽姝的介绍全都下意识皱眉。 对于她不过一个师范院校的学生所具有的业务能力表示怀疑。 不过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开口质疑，但神情绝对谈不上热络。 “陈丽姝！” 正当陈丽姝百无聊赖想要找个座位坐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陈丽姝回头，发现竟然是邹亮，他旁边还有一个五十几岁有些谢顶的男人。 顺着她的目光，邹亮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报社的主编，姓徐，负责这次交易会的采访工作，我打下手。” “徐主编你好。” 徐主编笑着同她握手：“小陈你好。” 虽然两人从未见过，但他对陈丽姝的印象非常不错，年轻学生的代表，还会写歌，非常有才华。 徐主编跟她打过招呼，很快又带着邹亮跟其它人笑着打招呼。 陆续的另外三家企业负责人也过来了，没过多久江雨薇过来了，目光落在为首的李副部长身上时，眸子一亮：“李叔叔。” 李廷良看见她一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雨薇丫头来了，这大老远的折腾一趟，你爸妈就放心让你出来了？” 江雨薇笑容乖巧说：“总需要锻炼嘛，正好这次是个机会，又能给省里出力，我爸妈也特别支持我的。” 大家看两人十分热络的样子，知道江雨薇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看她的眼神不觉间变得有些不同，态度也更热情。 一直到火车眼看要进站了，陈国平和他的秘书才姗姗来迟。 “真是不好意思，出来之前有点事耽搁了。” 大家纷纷笑着表示理解，很快一行二十几人一起上了火车。 这次因为是公派，所以大家住的都是卧铺，陈丽姝也终于体会到了有特权的好处，毕竟这会儿的卧铺可都是批给公职领导和外国人的。 第319章 扣帽子 陈丽姝和江雨薇还有另外两个翻译被分到同一个包厢，名叫刘云的女老师一进门就直接把其中一个下铺的位置给占了。 “真是抱歉，我不太习惯爬上爬下，小陈你去我上铺吧，我看小江好像跟我差不多，要不另一个下铺就让给她吧？” 刘云看着大家笑着安排道。 虽然心生反感，但这种场合因为这么点小事陈丽姝也不想浪费口舌跟她争论长短。 来自工大教德文的谷立春是整个包厢里唯一的男士，多少有些拘谨，听见刘云的话，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去了对面的上铺。 “多谢刘姐。”江雨薇朝刘云笑着道一声谢，然后去到对面下铺的位置坐下。 “小江，我看你跟李部长好像很熟？” 江雨薇从包里往出拿东西的手一顿：“他跟我爸妈以前是同事，所以两家关系比较好。”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所隐含的信息还是挺多的。 跟李廷良是同事，那肯定也是在市委或者省委任职了，而且看江雨薇穿着打扮和谈吐都不俗，家室肯定也不一般。 刘云不禁起了结交的心思。 这时候没什么娱乐设施，陈丽姝放好行李后上了上铺，从挎包里翻出一本书就认真看了起来。 从省里出发，并没有直达羊城的火车，而是要坐一天一宿的火车去到另一个省再转一趟车。 大家放好行李后，陈国平的秘书过来，手上拿了厚厚一打的资料放在桌子上。 “这是这次参展的几家企业简介和参品详情，陈主任说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先提前看看了解下情况。” “正好我还想去问问情况呢，陈主任考虑的太周到了。”刘云一边说着将桌子上的资料拿起来，主动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 “大家加加紧，争取今天晚饭前就把这些资料都看完，互相交流心得之后再一起写一份汇报总结给陈主任。” 陈丽姝抬头，正好看见对面谷立春脸上的不耐烦一闪而逝。 “小江，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虽说咱们所学语种不同，但前几年厂校办学，我多少还是懂一点的。” 江雨薇听了刘云的话，朝她点点头。 陈丽姝手上的是电表厂的资料，这次他们参展的重点就是一款新研制出来的单反照相机。 以前的照相机都是120镜头，一个胶卷只能拍12张，而这次的相机使用135胶卷，一个胶卷可以出36张。 陈丽姝看了详情数据之后十分意动。 现在家里多了睿睿，小孩子长的快，几乎一年一个样，家里如果能有个相机，也能多留一些记忆。 毕竟是六个厂的资料，遇到生疏的单词还要翻看词典做笔迹，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每个人也才看了三四家的资料。 车厢餐厅的位置有限，大家分批次轮流去吃饭。 陈丽姝和江雨薇他们四个出去的时候，陈国平带着他的秘书一起也往餐厅去。 “主任好。”因为在外面，陈丽姝和大家一样，也叫他陈主任。 陈国平笑着点头：“准备的怎么样？如果有需要一定要提，不要不好意思，你们可是这次参展的重中之重。” “张秘书拿过去的资料我们已经认真看了一部分，就算熬夜也会把所有的资料都看完，主任您放心，我们肯定拼尽全力帮助大家把这次的交易会顺利完成。” 不等陈丽姝开口，刘云一旁接话道。 陈国平摆摆手：“不用着急，先熟悉一下就行，毕竟路上还有几天时间。” “路上时间有限，大家要争分夺秒，保质保量的看完所有的资料，绝对不会辜负主任您对我们的期望。” 陈国平：“别累着就行。” 火车上的伙食多少有点一言难尽，陈丽姝没什么食欲，她只简单的吃了个馒头就算完事了。 回到包厢没多久，邹亮找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牛皮纸袋子。 “我看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是我从家带的面果儿，分你点。” 陈丽姝笑着摆手：“我不饿，谢谢你的好意，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跟我客气什么，我给你放桌子上了。”邹亮见她不接，直接把东西放桌子上转身就走。 晚上，陈丽姝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正准备睡觉，刘云起身拍了拍她的床铺。 “小陈你资料还没看完吧？” 陈丽姝抬起头：“是没看完，不过太晚了，所以我准备先睡觉明天有时间再看。” “那怎么行呢？工作可不是你这个态度，再说我已经答应陈主任今天就要把资料看完，看完之后大家还要做总结，你年纪轻轻不能就如此不求上进吧？长的好看更应该努力，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是凭什么关系进来的呢。” 刘云说着，责备的语气越来越严重。 “再说了，总不能就因为你一个人就影响大家的进度吧？” 陈丽姝终于从床铺上坐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不知道刘老师说的进度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所谓的今天晚上必须看完并且整理出总结，这话只是你一个人说的吧？我从来没说过。” 刘云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还嘴，顿时有些生气。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组织上能给大家这次机会，我们就应该更加珍惜，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对组织有什么不满吗？” 嚯，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刘姐算了，她平时在学校也是我行我素，恐怕早就已经习惯了。”江雨薇貌似在劝架，实则在拱火。 果然，刘云看着陈丽姝十分气愤的说：“你就不是我的学生，他们要是这个态度我保证让他们毕不了业。” “算了，不然小陈你就克服一下吧。”谷立春一旁劝解道。 他虽然对刘云的强势也很不满，但他一来是个男的，二来大家都是老师也算半个同事，即便心中不愿谷春生还是选择了一起看资料。 “刘老师你可能有什么误会，组织上能选中我并且给我这个机会我很荣幸，也很重视，但我觉得明明有时间熬夜根本没必要，也不明智，如果你想坚持我不反对，但也绝不参与。” 第320章 条件困难 “还有，我虽然是学生，但也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代表，同时也是助教，叫你一声刘云同志也不为过，既然所属平级，我没接到必须熬夜的通知，请你也别打扰我，谢谢。” 陈丽姝说完被子一拉，重新又躺了回去。 刘云就那样仰着头愣愣的看着陈丽姝半晌，回头又看了一眼谷立春和江雨薇，最终什么都没说，转头去到桌边坐下，拿起资料继续看了起来。 但越想越气，没看多久，“啪”的一下将手里的资料扣在桌子上，起身在包厢里来回走了两圈，目光扫到上铺已经睡着的陈丽姝，努力深吸了两口气，又坐回到座位上。 “刘老师，时间实在太晚了，又坐了一天的火车，要不还是明天再弄吧。” 谷立春觉得眼皮有些发沉，脑袋也不甚清明，抬手看一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多了，也不管刘云十分难看的脸色，收了手里的资料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第二天，刘云把只写着自己和江雨薇名字的一份报告交给了陈国平，其余时间也只和江雨薇说话，对于陈丽姝和谷立春除了必要的对话，再没有过多交流。 陈丽姝难得自在，也不在意。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又倒了另外一趟火车，经过三天三夜，终于在第五日，也就是13日清晨到达了羊城火车站。 羊城作为最早举办交易会的地方，发展很快，也十分繁荣，尤其这次交易会是作为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次交易会，更是吸引了国内外的大量宾客，从火车站的出站口近乎人山人海就可见一斑。 陈丽姝他们一行二十几人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走出火车站。 等到出了出站口，大家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城市果然就是不一样，对比他们的省城繁华不止一两倍。 邹亮出站之后逮到机会就先用挎在胸前的照相机照了一张照片。 “大家都留意一下身边的同伴，人比较多，万一走丢了找起来会很麻烦。”陈国平一边走一边叮嘱道。 交易会的地址在流花路展馆，虽然没有出租车，但交易会期间火车站，客运站都增设了不少公交车，也有挂着条幅的直达班车。 负责接站的工作人员看见一行人过去，立马热情的迎上来，用操着羊城口音的普通话跟大家打招呼：“同志你们好，我是负责这次接待工作的林向前。” “林同志你好。”张秘书上前和对方握手，报了自己所在的省份，随后又简单介绍了一下随行人员身份。 “一会儿我先带大家去展馆大致熟悉一下地形，然后安排各位去招待所。” 宾馆有限，都是优先招待外宾的，即使是安排其他客人的招待所也是跟部队临时借调的。 一行人上了一辆接站班车，没过多久就到了流花路展馆。 因为是早晨，加上还没到正式开展时间，所以展馆里面大多都是工作人员。 这次展出的东西还需要后续运过来，而且分布展位什么的需要明天才能开始，大家就是先熟悉一下各个区域的大致位置，然后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了招待所。 大家都是从北方一路坐车过来身上依旧穿着线衣线裤，随着太阳不断升高，没一会儿大家热的身上就开始出汗。 陈丽姝尽管下车之前把里面的厚衣服脱了，但依旧穿的长衣长裤，随着气温升高，额头也有些冒汗。 大家对于住宿原本还有几分期待，但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江雨薇和刘云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如果不是有陈国平和李廷良两位领导在，陈丽姝敢保证，两人肯定会直接转头就走。 招待所其实挺大，一共三层楼，进门后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各个招待房间，平均每个房间里都挤了十几个人，二楼三楼早已经住满了人，现在只剩下一楼靠近外面还有几个房间。 “你们来的还算及时，我们也没想到这次参会人数这么多，只能先委屈领导和各位了。”林向前笑着解释道。 “那要是后来的人没有房间了住哪儿啊？”酒厂的一个干事不禁好奇的问。 林向前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地方有限，现在宾馆里已经开始有睡大堂了。” 如果实在不行，最后估计就只能打地铺了。 “谢谢小林同志带我们过来。”陈国平同他道一声谢，然后带着团队去了安排好的两个房间。 一行一共二十二人，每个房间正好十一人。 陈国平，李廷良还有几个厂的领导在一个房间，陈丽姝和江雨薇四个翻译，邹亮徐主任，还有另外两个工程师和干事分在一间。 “这么多人有男有女，晚上怎么睡啊？换个衣服都不方便，这么大点地方住这么多人，闷都要闷死了。”刘云赌气似的将包扔在床上。 江雨薇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这次展会一共要持续近四十天，虽然他们的商品展销都排在前面，但也要近二十天，一想到要睡在这如同猪窝的地方，江雨薇心里早已经后悔的要死。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说什么她都不答应了。 “咱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国家赚外汇的，大家集体荣誉感强一点，这么点困难算什么，克服一下，难道还能有头几年条件艰苦吗？”一个干事看不下去，忍不住接话道。 刘云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能过来原本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千万不能让别人有什么误会。 “我没别的意思，可能是这两天没休息好所以脾气有点燥。” 大家没再说什么，男同志先主动避出去，然后让剩下的五位女同志安心换衣服。 对于这么多人住一起其实陈丽姝也非常不习惯，但她前世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曾住过工棚子，那里的环境比这里可差远了，尤其夏天天热的时候，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还有苍蝇蚊子时不时来骚扰。 “陈主任说下午可以自由活动，你要不要出去转转？”等到大家都把衣服换完之后，邹亮忍不住提议道。 第321章 主动出击 陈丽姝虽然心动，但毕竟是来办正事不是来闲逛的，所以她还是摇头拒绝了：“要不等结束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大家再一起出去吧。” 邹亮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依言同意了。 一开始大家以为只是环境艰苦一点，谁知道到了晚上才是噩梦的开始。 招待所里没有空调也没有吊扇，羊城天气热，不开窗屋里闷热，开了窗又有蚊子飞进来，扰的大家不停的翻身，床板更是时不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幸好陈丽姝早有准备，事先带了风油精，每个人手腕的位置涂抹一点，虽然不能杀蚊子，但还是有一定的驱蚊效果的。 给房间里的人都分了一点，陈丽姝又去敲隔壁的门，给陈国平还有李廷良他们也分一些。 “没想到小陈你年纪轻轻考虑的还挺周到，不然我们可真是要吃苦头了。”陈国平笑着说。 “关键是影响不好。”李廷良一旁笑着接话道：“你说咱们到时候在展会上顶着满脸大包，这形象还不让人家外国人笑话了去。” 有了陈丽姝的风油精，大家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其它房间可就遭了殃，倒是有带蚊香的，可一点着整个房间的烟味更是呛的人直咳嗽。 可即便条件再艰苦，依旧挡不住这些参会人员的热情，对于他们来说，能参加这次交易会就是莫大的光荣。 第二天，一行人起床收拾好东西，洗漱完吃过早饭后锁上门便径直去了展馆。 货物是昨天晚上到的，陈国平和几个厂领导去领展位牌，陈丽姝和其他人帮忙盯着抬货卸货。 因为场地有限，这次展会分时间段展出，每期五天，撤换展需要三天时间。 第一期展出的都是跟机械有关的，陈国平带队的六家企业中占了三家，分别是汽轮机厂，轴承厂和电表厂。 领完展位牌和工作人员的入场证，又安排工人将参展的样品摆放到指定位置。 这届春季交易会一共到会两万五千多人，分别来自104个国家和地区，其场面之宏大壮观可想而知。 十五日正式开展这天，整个展馆上方拉满了巨大的条幅，每个人都精神抖索，伴随着雄壮的音乐满脸笑容的踏进展馆。 机械展厅空间很大，上面有着巨大的拱形棚顶，每个展位上都摆着这次参展的产品，旁边是负责介绍产品的领导和销售员。 展馆一共分为两个区，展示区和洽谈室，如果采购商有意向，那么双方就会去洽谈室进行进一步洽谈。 展馆的服务也很到位，每个展厅除了工作人员还有外销员帮忙负责跟外商谈生意，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打扮干净整洁，笑容得体。 但因为外销人员有限，所有的参展商都需要排队等待。 “前面那么多展位，咱们这位置又靠后，一家一家过来得等到什么时候？订单会不会都让他们抢走了？”轴承厂的于厂长看着远处外销员在给外宾做介绍，心里急的不行。 全国轴承厂那么多，技术大同小异，谁知道那需要采购的外宾是不是走着走着就定下来了。 “别最后肉都让他们吃了，到咱们这儿连菜汤都没有了。”汽轮机厂的周厂长着急的脖子都恨不得伸二尺长，就希望外商的脚步能快点再快点。 他们的东西个头大技术含量高，要是真能签上几单，那厂里一年的产值都有交代了。 最能稳得住的是电表厂的曹厂长，他们厂的相机可是全国唯二的好相机，尤其这次技术还提高了那么多，不愁没有采购商来签单。 陈国平听着几人的对话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大老远折腾一趟过来是为了啥？往大了说是给国家拉外汇，往小了说还不就是想促进省内发展多创利润。 李廷良叹一口气：“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毕竟是当着那么多外商的面，咱们又不能硬抢，还是慢慢等着吧。”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目光落在远处那一大波外商身上，想了想凑近陈国平身边说：“主任，要不咱们主动出击试试吧。” 陈国平抽回目光：“主动出击？” 陈丽姝笑着点头：“咱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怎么推销，肯定要吆喝吧？这样别人才能看见咱们的好，才能买咱们的产品，不然前面那么多家，轮到咱们这里真不一定还能不能有意向购买了。” “人们都有先入为主的概念，同样的产品，价位也差不多，可以说咱们其实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如何能脱颖而出，除了拼服务，还有就是吸引眼球，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 “小陈同志，你就是一个翻译，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在这瞎出什么馊主意？”不等陈国平开口，一旁的刘云已经沉着脸开口教训起来了。 自从火车上接结下的梁子刘云就一直看她不顺眼，这会儿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那么多外商，你大声吆喝一下，别到时候目光是吸引来了，不过全都是鄙夷，最后也就是哗众取宠罢了，干好本职工作最要紧，人家小江就没你那么多心思，想要引起领导们的注意，还是换个场合吧，这是什么地方？可经不起你瞎胡闹。” 在场的几人听了刘云的话心里都是赞同的，这么多外商，平时自己家丢人就算了，现在他们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国家，容不得半点马虎。 李廷良想了想开口说：“虽然小陈急于帮助大家卖产品的心是好的，但还是太年轻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廷良毕竟是领导，这话实际上已经在说陈丽姝阅历不够，心性也不成熟。 “我要没记错你和雨薇丫头是同一个大学的同班同学吧？平时私下多和她交流一下，雨薇丫头还是蛮稳重的。” 被点名的江雨薇上前一步，看着陈丽姝时秀气的眉头轻蹙：“算了陈丽姝，这里不是学校，经不起你胡来。” 第322章 收获颇丰 陈丽姝知道大家的心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能卖出去产品自然最好，即便卖不出去，但也千万不能出差错。 可这么好的机会，就看着它从眼前流失陈丽姝心里实在有些着急。 不理会他们是真心告诫还是假意针对拉踩，陈丽姝想了想抬头同陈国平说： “主任，我所谓的吆喝并非字面上的意思，咱们省这次准备的还算充分，负责外销的人员毕竟有限，火车上的时候我们对每个厂里的产品和技术指标也都大概有所了解，不如由我们四个翻译一起，过去主动询问有意向的客商，做生意嘛，咱们自己谈也是一样，守好自己的底线，能成就成，不成也没损失，而且还能给工作人员减轻负担。” 陈国平向来是个有想法也有魄力的人，不然他不会准备的这么充分，又是让各个厂子做资料，甚至在明知道有外销员的情况下还带了四个翻译过来。 “小陈，事情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们可没说要跟你一起，再说万一一会儿有客商过来，这里可离不开人。”刘云原本就持反对意见，这会儿见她还想带上自己，直接开口拒绝了。 真是笑话，自己想出风头想疯了，她可不会给她帮忙，万一做不好，最后可要跟着一起吃挂落。 “我觉得刘老师说的挺有道理的，那些客商早晚会过来，陈丽姝你未免太着急了。”江雨薇淡淡的开口。 她不过就是做个翻译，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可不会像陈丽姝那么小家子气，真以为这里是集市摆摊，还出去拉客人，凭白降低了档次。 陈国平却有几分意动，觉得试试也未尝不可，正如小陈说的，只要方法得当，他们也算给工作人员减轻负担了。 想至此，陈国平点点头：“一会儿过去注意措辞，一定要展现咱们国家的大气，讲文明懂礼貌知道吗？” “陈主任，你真同意让她们过去？万一别的展商觉得我们在抢生意怎么办？” 李廷良很不赞成陈丽姝的提议，虽然他不是这次的主带队，可谁知道以后跟那些展商有没有合作，再说传出去他们迫不及待要推销，好像产品不行似的。 “我们过来本来就是抢生意的，再说平台给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岂不是可惜了。” 其它三个厂里的领导听见陈国平的话知道他是做好决定了，多说无益，索性也就闭口不谈了。 “小陈，这是我们厂的李工，让他跟你一起过去，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决定不了的就把人拉过来，我跟他们详谈。” 曹厂长敢说敢干，觉得陈丽姝这提议非常不错，第一个站出来赞成。 其它两个厂领导见曹厂长竟然想不开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的话都信，况且他们电表厂的相机一直不愁卖，实在是搞不明白，要说想拍陈国平马屁，可也不必在这上面下功夫，这不是拿自己厂子的形象开玩笑嘛。 “我跟小陈一起去吧。”谷立春想了想站出来说。 陈丽姝朝他笑着点点头，又看向李工：“咱们走吧。” 她之所以在大家不看好的时候还提这个提议，并不是有什么私心，只是单纯的想给省里创收罢了。 别看现在东三省还挺风光，可随着改革的步伐加快，南方轻工业兴起，东北老工业基地老大哥的名头已经再难响亮，往日风光更是一去不复返。 陈丽姝觉得能尽一分力是一分。 三人一起朝人群走去，谷立春和李工都是典型的学术型人才，看见人多根本张不开嘴。 这几年私下做生意陈丽姝积累了不少经验，因为不知道有哪个是有意向想要买照相机的客商，陈丽姝拿出挎包里的纸和笔，写了个大大的相机单词，想了想又在下面加了个最新款。 她刚刚把纸举起来没有两分钟，立马有一伙感兴趣的客商过来询问情况。 看对方是亚洲面孔又说英语，陈丽姝猜测可能是马来西亚或者新加坡之类的，他们身边也带了个翻译，讲英文的同时，偶尔也会夹杂几句蹩脚的中文。 简单的交流之后，对方表示想去看看样品，李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两个意向客户，心里十分激动，带客人过去的时候都有些同手同脚。 陈国平和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想到，还没用上十分钟，陈丽姝几人就领了五六个人过来。 刘云和江雨薇看着陈丽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当初说不过去的是她们，这回是实打实的打脸了。 很快经过洽谈，双方对于各方面条件都觉得还可以，便由工作人员带领去了洽谈室。 才开始不到半个小时电表厂就要签单子了，这怎么能不让其它两个厂子眼热。 纷纷后悔没听陈丽姝的提议，可毕竟是领导，当初反对的声音有多大，这会儿就越觉得难开口。 “雨薇，你带着两位厂里的干事过去，有什么不懂的他们也能照应一二。”李廷良适时的给大家找台阶下。 “对对，我可听说你李叔叔说了，你之前英语还获得过市里比赛第一名，平时在学校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有你我们也放心。”汽轮机厂的周厂长立马附和道。 李廷良可是正管他们的领导，看他对江雨薇如此重视，这个时候肯定要恭维一下。 江雨薇看着陈丽姝，眼神里的不屑一闪而过，再努力争取又如何，一个没权没势的人，到最后只会被大家忽略。 陈丽姝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之所以开口提议本也不是想为自己谋取什么好处，况且她也并非斤斤计较的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才懒得去搭理别人的看法。 “我跟小江一起过去吧。”刘云同李廷良说一句，自告奋勇的追着江雨薇过去。 没过多久，两人也成功带回来一个外商客户。 大家尝到甜头，开始分工合作，陈国平和其它几个领导守在展位上接待外销员和一部分外商，陈丽姝和江雨薇他们几个带着厂里分派的一个销售去跑业务。 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一天下来每个厂子都拿到了两到四个订单不等。 一天下来就接了这么多订单是几位领导都没想到的，尤其机械和设备的成交额都是非常可观的，每个人的精神都比较亢奋。 第323章 新商机 不过订单的增加也意味着工作量的加大，大家要连夜拟订修改合同然后第二天制订后交给客商，如果确认无误，还需要找展会的工作人员用打字机打印出来。 没有电脑，对近洋合同，就只能用复印纸手写，一式几份，写的时间久了，每个人的手指又酸又痛，好像要抽筋。 不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尤其省里接了这么多订单，大家都没有怨言。 夜晚的招待所里，每个人都在闷头工作，听见最多的就是钢笔落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 陈国平这次带过来的几家厂子都是经过严格考察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电表厂的照相机全国数一数二，轴承厂也是全国三强的企业。 短短五天时间，汽轮机厂签订了五份合同，电表厂也签订了八个，轴承厂的交易额是最多的，达到了近三十万的成交额。 单只这一次的交易额就超过了全厂一个季度的产值。 撤换展期间，展会还贴心的给大家演出了节目，京剧，歌曲等等。 一共三天时间，陈国平和其它厂里的领导们要看顾和指挥，陈丽姝和邹亮他们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两天。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多数人都去了展会，留在招待所里的人寥寥无几，陈丽姝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去女浴池好好洗了个澡。 平时大家占用的时间比较久，排队的人更多，想要洗澡是不可能了，只能打了热水兑上凉水简单的擦擦身子。 安安静静洗了澡之后，陈丽姝将自己收拾妥当挎上挎包就出了招待所。 难得来一趟羊城，她得好好感受一下。 1979年的羊城是最早受到改革开放的影响的城市，大街上已经可以看见出售自家农产品的小型个体户了，而且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羊城的农副产品，水产可以自主议价。 看着街道两侧林立的店铺，遍地的自行车，川流的人群，偶尔还能看见用四轮车拉菜的售菜摊点，陈丽姝深刻的体会到改革的春风扑面而来。 “同志，阔腿裤要不要？” 陈丽姝正准备寻个人问问百货公司怎么走，突然被人叫住，回头看去，对方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上身一件条纹海军衫半袖，下身一条肥大的蓝色裤子，人很瘦，裤子好像挂在上面的。 对方见她看过来，又笑着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甚至还扬了扬手里的挎包：“同志，阔腿裤要不要？” 陈丽姝听见阔腿裤三个字，不禁眼睛一亮。 对方看着她的反应，目光警惕的朝周围看一眼，随后又示意陈丽姝朝街道里面走两步，掩住身形后，伸手从挎包里拿出一条裤子，在陈丽姝面前抖落开。 “这是今年最流行的，香江那头人都穿这个，十八一条，绝对便宜。” 陈丽姝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裤子上，又抬手摸了下质量，布料并不是八十年代流行的带弹力的牛仔面料，不过做工倒是不错，只是十八一条绝对不值。 男人一直留意陈丽姝的反应，本以为她是外地人，打出香江的名头肯定会二话不说买一条回去，谁知道她伸手摸了下之后竟然摇了摇头。 “抱歉，我觉得这条裤子不太适合我。” 男人见她拒绝，想了下开口说：“不然便宜点也行，十六。” 陈丽姝依旧摇头。 男人有些着急：“这可是香江货，今年最流行的。” 陈丽姝知道在未来几年里阔腿裤会非常流行，但她一路走过来发现大街上穿这种裤子的人寥寥无几，由此可见现在这股热潮还没刮起来。 不过随着去年日本电影的引进，《望乡》和《追捕》大热，里面主角的服侍肯定会受到追捧，阔腿裤势必会流行起来。 “同志，不知道你手里这种阔腿裤有多少？” 李援朝看着陈丽姝的目光狐疑中带着警惕，并没急着开口，虽然当地政策宽松不少，可私下倒卖服装还是投机倒把。 陈丽姝猜出他的想法，笑说：“你放心，我没其它目的，是真心对你手里的阔腿裤感兴趣，所以才想问问你手里有多少，如果价钱合适，我可以全买了。” 全买卖？原本以为这单生意又要黄了，谁知道峰回路转，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一，二百条，你要是全都能拿，我给你按十五一条，不过你得先交一部分押金。” 原本李援朝想说一百条，话到嘴边又翻了一倍，不过他手里没那么多钱，等对方付了押金，他就直接去厂里提货，这样一来只是倒个手就能大赚一笔了。 李援朝答完目光就一直盯着陈丽姝看。 “太少了。” 陈丽姝思忖片刻对上他的目光：“咱们站这儿说话也不方便，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那头有个公园，人不多，要不咱们去那谈吧。” 二百条还嫌少？那她想买多少？一路跟着陈丽姝到了公园，直到在长条椅上坐下，李援朝才终于醒过神来。 “不知道怎么称呼？”陈丽姝率先开口。 “李援朝。” “陈丽姝。” 陈丽姝报了一下姓名，然后直接进入主题。 “二百条实在太少，而且你报的价位也太高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你的进货渠道告诉我，我另外付给你介绍费，你觉得怎么样？” 一听只有介绍费，李援朝心里不大乐意：“你能给多少介绍费？” 一条裤子他是十块钱进的货，即便最后成交价不是十五，如果这单生意成了，他也能赚好几百呢。 “看你能给我介绍多少货源，我可以按照成交额的百分之三给你介绍费。” 陈丽姝想好了，她在这头人生地不熟的，冒然找去人家都不一定跟她说实话，与其这样不如找个门路清楚的，虽然会多给些钱，但省时又省力。 才百分之三？看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成交额能有多少？就算高看她一眼，一万块钱顶了天了，那他不过才拿三百块而已。 自己真是脑袋让驴踢了，听见她要的货多就脑袋一热跟过来了。 越想越后悔，同时心里也有些生气，李援朝起身看着陈丽姝有些不屑的说：“看你这年纪，别说一万了五千都够呛吧？你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咱们还是谁也别耽误谁时间了。” 第324章 阔腿裤 看着李援朝转身的背影，陈丽姝笑说：“我能拿出多少钱自然要看你能给我介绍多少货，如果价格合理，十万八万也不是不可能。” 听见陈丽姝的话，李援朝的脚下不自觉绊了下，要不是反应快及时稳住身形，恐怕就要献丑了。 “你说的是真的？” 陈丽姝点头，看着他的目光认真的说：“自然。” 她手里肯定没那么多钱，现在存折里的钱满打满算才两万多，之所以说那么多也是为了让李援朝动心，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加了个前提，如果最后没谈成，也不算她说大话。 李援朝的心里活动开了，就按最低的八万算，百分之三，那……两千多块啊！ 卖了好两三个月的货他也才赚了几百块。 “万一我介绍完了你不认账怎么办？口说无凭，你得给我立个字据。”李援朝不傻，那可是几千块钱，不是小数目，到时候他把双方介绍完了，陈丽姝不认账，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好。”陈丽姝点头，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纸笔，很快写了个简单的协议，大致内容就是李援朝负责帮她牵线，事成之后她必须一次性支付给李援朝成交额百分之三的劳务费。 双方签字之后，李援朝将协议折了两下收起来，这才放心的跟陈丽姝详细介绍起来。 原来李援朝是返城知青，厂里没有那么多岗位安置，一直无业在家，后来托了他姐夫的关系，才能从一家合资服装厂里拿货。 去年年底服装厂里接了个大订单，订单内容就是生产阔腿裤，谁知道第一批货投入市场之后反响并不好，第二批对方竟然直接不要了。 厂里本是按销定产，对方一反悔，又没下家接手，这批货只能滞压在库房，为了尽快处理掉这批货，同时也是尽量多收回点本钱，私下里只要有员工愿意，厂里也可以批给他们去卖。 陈丽姝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不由好奇的问：“滞压多少你知道吗？” “对方定了一万条，运走五千，再加上我们这段时间卖的，差不多还有四千多条吧。” 四千多，如果按照十块钱一条来算的话，那也需要四万多块钱，而她手里一共才只有两万。 “现在咱们是有协议的人，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头，我给你透个底，这批阔腿裤我拿的都是员工内部价十一一条，没有比这更低了。” 李援朝特意多报了一块钱，等到双方谈判的时候，他再适当的帮忙讲讲价，等到最后陈丽姝一看能十块钱拿，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也就成了。 对于李援朝的报价陈丽姝自然不会全信，不过她也并没有较真儿，而是笑着说：“那麻烦你带我先去见见跟你联系的那个领导吧。” 李援朝点头，带着陈丽姝一起往服装厂走去。 服装厂距离不算太远，路上的时候陈丽姝看见道路两旁竟然有两个在建的工地，前世她就在工地打过工，所以忍不住多看两眼。 “交易会每年都来好多人，根本没地方住，这不上头决定要建宾馆，交易会你知道吧？” 李援朝听陈丽姝外地口音，以为她不知道，正想给她普及一下知识，谁知道对方竟然点了点头。 “听说过，还有好多外商，每年能给国家赚不少外汇。” 李援朝没想到她连这都知道，笑笑又转移了另一个话题。 没过多长时间，两人终于到了李援朝口中的那家合资服装厂。 他姐夫是厂里的小领导，加上他又总过来，跟门卫混的挺熟，看见是他过来，例行公事问了一嘴，就笑着打声招呼就放两人进去了。 厂里听说有人要大批量购买滞压的阔腿裤，非常重视，厂长亲自出面接待的陈丽姝。 双方见面互相握手之后，陈丽姝被请去了会议室，临走之前，周厂长看一眼李援朝：“小李你也跟着一起吧。” “如果多拿不知道最低价多少钱？”坐下之后陈丽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周厂长看一眼李援朝，道：“十一。” 陈丽姝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说：“我能先去看看货然后再谈吗？” 周厂长点头：“没问题。” 很快几人一起去了库房，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二层楼房。 南方多雨，为了避免受潮，所有的货品都摆放在货架上，四千多条阔腿裤整整摆满了一货架。 进来的时候陈丽姝留意到，阔腿裤的旁边还整齐摆放着一排货物，虽然没打开，但陈丽姝知道应该是衬衫。 看着上面鲜艳的花色，陈丽姝不禁有些咋舌。 喇叭裤，花衬衫，蛤蟆镜，这些都是八十年代的标志，她记得前世好像比现在晚好久这些东西才流行到北方，没想到南方这么早就已经出现了。 “这是香江那头的来料加工，花色太扎眼了，咱们这头真正能接受的人还不多。” 周厂长顺着她的目光落在那批花衬衫上，笑着解释道。 自从去年上面出台了“三来一补”的新政策，允许来料加工，来样加工后，他们厂接了不少外贸订单。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阔腿裤就是个例子，厂里积压了这么多，样式国内又不接受，卖不出去，最后就成了难题。 陈丽姝点点头，随便抽了几个阔腿裤的样子，转头同厂长说：“这些货我全都要了，您看最低能多少钱？” 周厂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就十块钱吧。” 陈丽姝摇了摇头：“这么多阔腿裤，实不相瞒我接手之后也不好卖，还需要前期推广费什么的，您再给让点吧。” 周厂长不太明白什么是推广费，不过不好卖他听明白了，只是十块钱就是之前他跟外商签合同的最低价，给李援朝他们也是这个价。 陈丽姝自然不会管他什么合同价，现在这批货是滞压货，那她就必须借此机会砍一刀。 “几万块不是小数目，万一买回去我也卖不出去，您说这中间不得给我让点利，好歹也让我能薄利多销吧。” 第325章 筹钱 周厂长依旧有些犹豫，太便宜了厂里不划算，可这批货毕竟留在库房小半年了，与其继续留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干净，倒不如便宜点卖出去，得了钱好接别的订单。 “九块五，不能再低了。” “八块。” 随着陈丽姝话音刚落，李援朝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道，捂着嘴咳嗽了好半天才终于狠狠喘了口气。 周厂长听见陈丽姝的还价，虽然不至于像李援朝反应那么大，但也是看着陈丽姝好半天没说话。 “八块钱我们可没卖过那价钱，再说八块钱成本都回不来。”周厂长坚决摇头。 “这裤料质量确实不错。” 周厂长听见她的话脸色稍霁：“那可不，这可是外贸货，跟其它裤子的质量没法比。” 陈丽姝笑着点头：“我想这布料进货肯定也不便宜，怎么也要八九毛一尺吧？” 周厂长下意识就想点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知道她是行家，双方再磨下去也没有意义，索性开门见山说：“九块钱，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留着继续慢慢卖。” 陈丽姝原本也没打算真的八块钱买，再说她知道这种款式的裤子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流行起来，哪怕买回去不卖，先压上一段时间，到时候价钱翻倍的可能都有。 “行，就按照周厂长您说的九块钱。” 周厂长听见她松口，自己也暗暗松了口气，刚刚看她还价的气势，还真以为这次的生意要泡汤了。 李援朝听见她同意了同样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实处，看来这次的劳务费是稳妥的到手了。 “不知道这花衬衫对不对外销售？” 生意谈成，双方也算合作关系，周厂长上前一步笑着说：“我们本就是合资企业，卖给香江或者内地都一样，我也不瞒你，批发价十块钱。” 陈丽姝秀气的眉头皱了下：“我也不还价了，同样九块钱吧，我多定一些，周厂长您看怎么样？” 这，这还不算还价？一开口就砍掉了一块钱。 “你能定多少？” 陈丽姝见他没一口拒绝，试探着说：“一千件吧。” 周厂长摇头：“那不行太少了，最少两千起步，不然我没法交代。” 阔腿裤四千多，再算上花衬衫一共就是六千多件，近六万块钱货，想到手里只有两万块，陈丽姝犹豫道：“也行，不过我需要先付一部分钱，等所有的货到了之后再给你打另一部分钱。” 现在银行放款只对公不对私，想贷款是不行的，不过陈丽姝已经想好了，等到回去之后她可以跟南海涛或者周斌商量一下看两人有没有意向，如果实在不行，这批货她可以先低价出售一部分，不管怎么说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的。 周厂长一听她的话，粗粗的眉毛快要拧成一个结，他这批阔腿裤就是这么积压下来的，再说听陈丽姝口音就是北方人，那么大老远，万一她赖账，催债都麻烦。 “阔腿裤肯定要全额支付，衬衫我可以通融一下，先付一半定金，这已经是给你最便宜的价位了，我们真不想这中间再有什么损失。” 阔腿裤全额就是四万左右，衬衫支付一半，怎么也要五万块钱。 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陈丽姝想了想商量道：“毕竟咱们什么都谈妥了，我也不想到头来因为这事卡在这耽误了进度您说是不是，能不能通融通融，即便出于我这方面的考虑，货我还没拿到就要先付百分之八十多的货款，我这风险也有点大啊。” 周厂长：“我们厂里确实也有困难，这批阔腿裤已经给到最低价了，你要不放心可以看着货装车，还请你也体谅体谅我们吧。” 陈丽姝见他坚持，知道再怎么说事情也不可能有转圜，于是开口说：“周厂长，要不您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考虑，我回去再问问情况，如果钱实在不凑手，只能是我手里有多少钱就先买多少钱的货了。” 周厂长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点头同意了。 陈丽姝从服装厂出来之后，径直找了个电话亭就给南海涛去了电话。 南海涛刚从上面开完会回来，进屋才把外衣脱了坐下，突然电话铃声响起，伸手接了起来。 “喂？” “是我，陈丽姝。” 听见陈丽姝的声音，南海涛狭长的眸子亮了一下，笑说：“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陈丽姝谨慎的朝周围看一眼，然后才捂着话筒小声说：“我现在有个大生意你做不做？可能用不上两个月，保证你这一趟最少赚两万……” 随着陈丽姝把大致情况介绍一遍，南海涛捏着话筒，身体不知不觉已经坐的笔直。 他没想到陈丽姝竟然在羊城，而且还参加了羊城交易会。 南海涛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捏了捏眉心，尽管心中有太多疑惑，但一直默默的听着，并没有打断陈丽姝的说话。 “我现在手里一共只有两万块，如果凑一凑的话大概能挤出三万，这肯定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手里还有顾兴东的存折，不到万不得已陈丽姝其实不太想动。 陈丽姝现在认识的人里面，能拿下这批货的，除了南海涛和周斌剩下就是李正兴，不过合作她更倾向于南海涛，所以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就在陈丽姝等着他答复时，南海涛突然说了一句：“五天能等吗？” “啊？”陈丽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五天？” 南海涛笑：“我定今天晚上的车票，到你那头最快也要五天，你那头能等吗？” 陈丽姝愣了一下：“你要过来？你，你是同意了？” 话筒那头传来南海涛低沉的笑声：“你都说了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再说你不是去参加交易会了？人多眼杂，你安心办交易会的事情吧，其它交给我就行。” 有了南海涛这句话，陈丽姝算是彻底放心了。 第326章 抢人 得了南海涛的准信，陈丽姝又去服装厂跟周厂长说了一声，并且当场交了一千块钱定金。 这也算给周厂长吃了一颗定心丸，双方签了协议，并且约定五天之后过来取货付尾款，陈丽姝便回招待所去了。 “咱们毕竟是跟领导一起出来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私自外出这么长时间，某些人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吗？” 刘云看见陈丽姝进来，撇了撇嘴不客气的说。 陈丽姝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跟谁打招呼？你吗？我要没记错领队好像是陈主任，况且主任一早就说了可以自由活动，我竟然不知道刘云同志是铁路警察？” 刘云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最后只能恨恨的瞪她一眼，转身不去看她。 另一侧坐在床边的江雨薇却不动声色的深看了陈丽姝一眼。 一早她跟陈丽姝是前后脚出的门，只不过陈丽姝选择步行，江雨薇选择的是坐公交。 半路上她正好瞥见陈丽姝和一个男人站在道对面，男人手里拿着一条裤子，两人似乎正说着什么，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大家都是第一次过来羊城，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熟人。 “我今天看见你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陈丽姝放挎包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说：“哦，跟我推销裤子的，不过我没买，你要有兴趣明天可以去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江雨薇有些不屑的说：“小商小贩的东西能有什么好，我可没什么兴趣。” 下午的时候邹亮和徐主编从外面回来，说是发现了一个景致不错的地方，问陈丽姝他们要不要去拍照留个纪念。 想到之前答应睿睿的要给他带和外国人的合照回去，陈丽姝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难得来一次羊城，如果不拍几张照片实在可惜，江雨薇刘云还有谷春生也十分心动，傍晚在招待所吃过晚饭，约上陈国平他们一起，大家去不远处的公园一起合影留念。 第二天，三家机械厂撤馆之后便准备订票先回去了。 毕竟等到其它三家都结束还要一周多，厂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接到的订单也要尽快通知厂里安排部署生产。 随着三家的离开，所有参加机械设备展出的厂家也都陆续离开，原本拥挤的招待所一下子空了不少位置。 第二展期是食品和纺织品，剩下的三家分别是肉联厂，酒厂和毛纺厂，都赫然在列，只不过三家并不在同一个展厅，为了都能照顾到，陈国平决定四个翻译两两分开。 “小陈啊，这是我们厂的刘科长，虽然之前在火车上已经看过资料了，但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正好让他再给你简单介绍一遍，明天那些外商问起来你心里大致也能有个数。” 吃过晚饭，毛纺厂的韩厂长突然将陈丽姝叫到一边笑着说。 之前三家机械厂的情况他也看见了，陈丽姝的反应能力和翻译功底都没得说，好多专业名词难住了多少人，就连被李副部长看好的小江也时不时卡壳，偏陈丽姝张口就来。 最主要的是陈丽姝偶尔提到两句总都能起到关键作用，他们虽然带了销售，但推销这方面还真没几个人能赶上陈丽姝的。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宝贝，又会推销还会说英语，未来几天要是有她在，那订单肯定就稳了。 酒厂的杜厂长原本也想私下做做陈丽姝工作，谁知道刚一出来就看见姓韩的这臭不要脸的在这拉人，想从他杜志明手里抢人，门儿都没有。 “小陈吃完饭了？” 韩厂长一看杜志明出来，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老杜怎么出来了？” “我要不出来还不知道你韩厂长好手段，人家领导还没指定具体人选呢，你就先在这指派上了，再说了，想求人办事你也得拿出点诚意啊，我跟小陈的学校我们可是邻居，这孩子出了校门我这当叔叔的就得照应一二。” 韩厂长听着他这不要脸的话真想啐他一口，跟人学校挨着就能攀亲戚了，脸皮也太厚了。 “咱们这么多人呢，怎么可能让孩子受欺负，老杜你想多了。” 杜志明看向陈丽姝：“小陈，我这次过来带的酒可都是厂里的特色酒，等这次结束回去我也给你整一箱回去给家里的长辈尝尝。” 要是有小陈帮着推销几句，多签成两个订单，别说一箱酒，十箱也值。 韩厂长一听有些急了，这杜志明忒不要脸了，竟然明晃晃的给好处，真有意思，好像谁不会似的。 “酒有什么好喝的，喝多了还伤身，你可别教坏小孩子，我们厂生产的羊毛毯，绝对美观又实用，小陈你结婚了吧？家里有孩子吗？没有也没关系，先备着准没错。” 肉联厂的高厂长看两人半天没回来，猜测这中间肯定有啥猫腻，按耐不住从床上起来，结果一出门口就看见走廊头上酒厂的杜厂长还有毛纺厂的韩厂长堵着陈丽姝在说话，神色一变，赶紧快走两步过去。 房间里，得知情况的刘云鼻子都要气歪了。 “姓陈的也不知道给大家都下了什么迷魂药，我根本没觉出她业务能力有什么好的，之前李副部长在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巴结小江你，现在转头就都去拉拢陈丽姝了，这次我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江雨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从来都是众人的焦点，大家既然觉得她不好，索性别用就算了，现在这样算什么？谷立春听见刘云的话转了个身全当没听见，她这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 依照他看，人家小陈确实很能干，业务能力高，性格也好，形象更不差，作为同样说英语的江雨薇，别人说一句她复述一句，也不是说不好，只是资料都看了，就不懂一点变通。 此刻被刘云羡慕嫉妒恨的陈丽姝却陷入了三难的境地，原本跟哪个都无所谓，现在大家都说让她去自己的展位，肉联厂后加入的，直接要赠送她两箱风味肠。 这种情况答应哪个就势必会得罪另外两家，早知道直接躲在房间里装睡好了。 第327章 装病 “天儿好，都站这儿透气呢？” 就在陈丽姝左右为难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陈国平的声音，陈丽姝眼睛一亮，回头笑道：“主任回来了？” “是啊，毕竟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就早点回来了。”说话的功夫陈国平已经走到了几人近前。 “主任说要切身感受下羊城人的生活，不知道感受的怎么样了？”杜志明笑问。 “一句话，发展太快了。” 陈国平说着看着三家厂子的领导，明知故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屋？” “这就回，这就回。”肉联厂的高厂长答应一句，转头想走，看见杜志明和韩厂长都没动，脚上顿了一下。 陈国平知道三人的想法，其实就是想等个确切消息。 这次陈丽姝的表现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不仅业务能力突出，应变能力也很强，主要是很多观点都有她自己独特的见解，为团队成功拉了不少客户，陈国平对她的能力很赏识，也难怪大家抢着要她。 “咱们酒厂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知名度有，销路不愁打不开。” 杜志明听了陈国平的话，脸上露出笑来：“那必须的，就咱们厂的啤酒，不是我老杜吹，老外喝了都赞不绝口。” 陈国平继续道：“肉联厂的风味肠咱们也有一定的客户基础，只要他们尝过自然知道好坏。” 在场的都是人精，陈国平说到这就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看向韩厂长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果然，陈国平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这一点。 “对比下来，咱们的毛纺厂跟其它同品类的厂子竞争确实不占优势，正好小陈不但精通英语，日语也可以，让她跟谷老师搭档，希望能给毛纺厂多接几个单子。” 毛纺厂的韩厂长一听这话顿时乐开了花：“主任您说的太对了，就为了想着如何能打开销路多接几个订单，我这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杜志明和高厂长听见这样的结果顿时大失所望。 “其实小陈归谁我都无所谓，领导体恤我这头的难处，大家也别灰心，回头厂里签了大单，我一人送一条羊毛毯。” 毛纺厂确实是几个厂里的短板，大家即便心有不甘，但大局为重，也都不再计较什么。 看着几个厂领导离开，陈丽姝终于松一口气。 陈国平：“以后再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直接都往我身上推，别怕，凡事有我给你兜着呢。” 陈丽姝朝他感激的笑笑：“谢谢陈叔。” “跟我客气什么？出来的时候你们老师可特意叮嘱让我照顾好你，万一让你受了委屈，你们老师肯定第一个饶不了我。” “陈叔我先回去了。”跟陈国平说一句，陈丽姝转身回屋。 房间里，江雨薇看着陈丽姝从外面进来，飞快的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不甘。 “陈丽姝，你真以为别人夸你几句就了不起了吗？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可做不来你那笑脸相迎的样子，凭白降低自己身份。”到底没忍住，江雨薇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陈丽姝已经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听见江雨薇的话，抬头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很高贵吗？别忘了往上数三代，大家都一样。” 江雨薇的脸色也冷了下去：“最起码我不会阿谀奉承，好歹大家都是大学生，看着你那张市侩的嘴脸，真让人觉得恶心。” 陈丽姝气笑了：“是吗？那你反应有点大，不会有啥毛病吧？还是趁早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你！”江雨薇气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瞪着她，如果目光能杀人，陈丽姝恐怕已经死上好几回了。 “小江也是为你好，小陈你别油盐不进，咱们是来做翻译的，可不是来给他们卖货的，还真以为人家夸你几句许点好处就找不着北了，我看着都觉得你掉价。”刘云一旁接话道。 “刘云同志，你身上的酸味都要溢出来了，还是收敛点吧，伟大领袖都说过，革命工作不分贵贱，对于你这个爱表现，爱随便给人扣帽子的人来说，语录都没背好，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刘云被噎住，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陈丽姝，感觉好像自己运劲儿之后，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上不上下不下，心里憋屈的要死。 看陈丽姝平时不吱声不知气的，没想到嘴巴竟然如此不饶人，还真是小瞧了她。 …… 第二天，大家都早早的起床，收拾妥当后，正准备吃完早饭就过去展会的，谁知道刘云突然匆匆忙忙的过来：“主任，江雨薇病了，恐怕去不了展会了。” “生病了？怎么这时候病了？严不严重？”杜志明和高厂长一听人病了比谁都着急，杜志明更是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眼看就要开展了，结果翻译突然生病，这得损失多少订单啊？刘云小心翼翼的说：“一早人就迷迷糊糊的，这会儿连走路都有点费劲了。” 几人一听病的这么严重，陈国平更是吩咐一旁的张秘书：“这次主办方好像配置了医疗团队，你去叫人过来给小江检查一下，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再把人送医院去。” “会不会是水土不服？刘老师，小江有啥症状没有？”杜志明问。 韩厂长皱眉：“这都多少天了，不应该是水土不服，会不会是昨天晚上着凉了？” 很快张秘书把医护人员请过来去给江雨薇做了简单的检查，根本没发现任何问题，最终只能判定是太过劳累，可能需要休息一天。 陈国平不疑有他，叮嘱好让江雨薇多休息，便带着大家一起去了展会。 等到陈国平一行人离开，江雨薇脸上哪里还能看出半分虚弱的样子，眼底一道幽光闪过，起头去将门关上，再回来时，已经拿起枕边的书悠闲的看了起来。 她就是要故意装病，大家既然都挣着想抢陈丽姝，那她就成全他们，看看没有她江雨薇，陈丽姝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兼顾三家厂子。 第328章 语言天赋 “现在怎么办？没了翻译，难道真就站那傻等外销员过来？都让别人家挑完了，最后还能剩下几家公司？有意向签咱们的肯定更是少之又少了。” 杜志明看一眼前面不断入场的‘竞争对手’，有些烦躁的说。 陈国平想了想说：“要不刘老师和谷老师一组吧，小陈你辛苦一点。” “主任，不然还是像上期那样，我给酒厂和肉联厂这次要参展的东西全都用英语写上标签和展示牌，流程和问题大致都差不多，只要咱们标注好了，问题就少了一大半，咱们的机会也能更多一些。” “小陈这主意不错，到时候我让销售举着牌子四处溜达去。” 杜志明说着看向陈丽姝：“小陈，叔舍个老脸求你，万一要是真把人招来了，我们尽量把人留住，你可得抽空过来帮帮忙。” “是啊，小陈，这可是关乎厂子里的大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高厂长也是急的火烧眉毛，恨不得给陈丽姝作揖。 “咱们三家也不在一个展厅，这大热天你们让人家一个孩子来回跑，这能成吗？”私心里韩厂长也怕陈丽姝走了，他们那可就没人照看了，毕竟大多数外商过来带的翻译可都是说英语的。 这是关乎厂子效益的大事，陈丽姝也十分理解，想了想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大大的单词，然后将纸交给两位厂长。 “这上面大致意思是如果有意向请静等十五分钟，两个展厅离的不算远，到时候我会尽量抽空过来的。” 两位厂里的领导听见她的话顿时感激的不行，今天这种情况，人家小陈就是不帮忙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但她帮了，他们就一定得记在心里。 很快大家进入会场，陈丽姝和韩厂长一起去了纺织品专区。 看着两侧展区琳琅满目的纺织品和手工艺品，陈丽姝有些目不暇接。 本国一向是纺织品出口大国，纺织业和手工业都十分发达，改革开放以前纺织品普遍颜色单一，花色更是一言难尽，全都是什么拖拉机，镰刀，麦穗之类的，花样设计单一雷同，卡通形象也不可爱，花卉颜色更是红配绿，出口到欧洲的产品只能当廉价货出售。 但现在不一样了，开革开放之后，思想也随之解放，流传几千年的文化复苏，纺织品种类繁多，而且颜色也十分鲜艳，别说陈丽姝，那些客商更是看的连连称奇。 毛纺厂这次参展的几样商品除了羊毛毯之外，还有地毯，毛巾，呢子面料等十几种产品。 “小陈，这次可全靠你了。”韩厂长拜托道。 “您放心，我肯定尽我所能。” 陈丽姝照样写了醒目的介绍牌，但并不是所有外商都能看得见，随后她又写了一份让同来的一个销售举着牌子四处溜达。 “雷猴啊。” 韩厂长和陈丽姝刚刚接待完一伙外商，一转身突然看见几个西装笔挺的人走进来。 “小陈，这好像说的不是英语？方言？”韩厂长看着几人有些叫不准的看向陈丽姝。 “雷猴。” 陈丽姝先是用蹩脚的港话跟几人打招呼，简单交流几句然后才同韩厂长介绍道：“他们是香江那头的客商，看咱们的毛毯样式不错，所以过来打听价钱的。” 自从前段时间通往香江的铁路复通之后，交通便利，来华的港客商也多了起来。 韩厂长彻底惊到了：“小陈你还会说港语？” 陈丽姝笑：“跟本地话差不多，这几天就临时学了点，只是勉强能听懂，其实说的也不好。” 其实除了这几天接触的，还有前世港片盛行，耳濡目染，陈丽姝多少也会说一点。 即便陈丽姝说只会一点这也够韩厂长惊叹的了。 他可是捡到宝了！几番交流之后，又询问了价钱，几位港商表示还想再考虑考虑。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韩厂长听着几人叽里呱啦的一头雾水，不过看神色觉得应该没成。 陈丽姝同将几位客商的话小声同韩厂长转述一遍，然后问道：“韩厂长，咱们的羊毛毯如果不是这个厚度的，再稍微薄一点，价钱能在原来的基础上降低多少？” 他们地处北方，毛毯要比南方的毛毯厚很多，即便价钱已经压到最低，可成本摆在那，其实也不占什么优势。 陈丽姝把发现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韩厂长叫来厂里的另一位技术，两人商量之后，韩厂长给了个保守的数字：“大概能便宜五块钱。” 陈丽姝点点头，眼见几位港商要走，陈丽姝忙把人叫住，把其中的利弊关系说了一下，然后又把毛毯递过去让几人仔细看看面料。 “如果跟其它同等价位的比，我相信我们的产品绝对是最优质的，如果跟同等质量的比，我相信我们的价钱也绝对是最低的。” 几位港商听见她的话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表示会考虑陈丽姝的意见，但还是想再去其它地方看看情况。 “这怎么就走了？不再看看了？我敢保证没人比我们厂给的价钱更低。” 眼看着人已经走远了，韩厂长无奈的叹一口气：“走了也好，不识货我也不稀的卖。” “小陈还是你脑子灵，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想不到这毛毯中间还有这一层关系，光知道把最好的拿出来了，不过也算吸取教训了，下次再来就涨经验了。” 没过多久肉联厂的一个干事一溜小跑的过来，说是那头来了两伙外商，说英语的，请她赶紧过去。 正好这会儿没人，跟韩厂长说一声之后，陈丽姝赶紧跟着人过去。 经过多方考量，那伙港商最后还是比较属意韩厂长给的报价。 “一，一万条？” 听了陈丽姝的话，韩厂长惊的很是吞了一口口水：“小陈你没听错吧？” 陈丽姝笑着摇了摇头：“确实是一万条，不过必须严格按照对方提供的样式进行加工。” “没问题，你告诉他们，绝对没问题。”生怕这个大订单长腿跑了，韩厂长立马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按照来样加工保质保量的完成。 “小陈你就是我的福星啊，没有你我们厂不可能接到这么大的订单，毕业之后有没有啥想法？我看也不用等到毕业，我现在就聘请你当我们厂的特约顾问你看怎么样？工资随便你开，保证不耽误你学习，一个月来厂里三五次就行。” 第329章 对比 “厂长您太看得起我了，毕竟厂子的实力摆在那，不然光靠我一张嘴，说出花来人家也不可能签这个订单。” 韩厂长知道她是有大能耐的，虽然双方不能合作有些可惜，但出于爱才之心，韩厂长对陈丽姝的态度还是十分亲近的。 “别叫厂长了，我这年纪应该跟你父亲差不多大，直接叫叔吧，今天你帮了叔这么大个忙，叔也不说谢谢的话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一声。” 陈丽姝笑着叫道：“韩叔。” 因为签了大单子，韩厂长春风得意马蹄疾，当晚就请所有人一起去了饭店。 江雨薇还在生病，所以并没有一起。 刘云先吃完饭，并且用饭盒装了一份饭菜给江雨薇先带回去。 等到大家都吃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一路回到招待所，出于关心，走在前面的陈国平正准备敲门问问江雨薇的情况，但随着房间内的话陆续传进耳朵，陈国平抬起的手渐渐放下，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房间里，江雨薇正坐在桌边吃饭，一旁的刘云忍不住跟她汇报今天的情况：“……你是没看见，今天那姓陈的来回跑了三四次，累的那副样子，简直太解气了。” “谁让她想出风头，这回就让她出个够，你装病这招儿可真厉害，就该搓搓她的锐气。” 江雨薇将最后一口饭吃完，淡淡的说：“既然有我没我都一样，我又何必去遭那份罪。” “主任，怎么了？”张秘书看门口站着的几人面色都不太好，随后进来的他不明所以的问。 房间里正在说话的两人听见外面的动静神色骤变，江雨薇快速的躺去床上，刘云则若无其事的去开门。 房门打开，一眼看见陈志国和几个厂里的领导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 “主，主任，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 “不吃完哪能知道两位同志思想觉悟这么高。”杜志明面色不善的讽刺道。 刘云和江雨薇齐齐白了脸，果然还是被听见了。 陈国平到底是有身份有涵养的人，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但也并没有说什么批评的话：“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主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小江我们只是，只是……” 刘云着急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国平根本不想听什么解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么狭隘的人，他已经对两人彻底失望了。 真是没有对比就看不出高低，他们跟小陈简直没法比。 几位厂长看陈国平离开，也都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不过这两个人在他们那算是挂上号了，以后最好别有交集。 江雨薇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看着陈丽姝进门，眼底的恨意几乎要烧光她的理智，如今这一切都是陈丽姝造成的，如果没有她，她也不会因为不甘做这种事。 越想越委屈，江雨薇自己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 无论如何陈国平身份摆在那，省委的领导，她父母都惹不起。江雨薇不敢使小性子也不敢耍小聪明，刘云更是夹着尾巴做人，但到底伤了几个领导的心，对两人的态度也不冷不热。 …… 南海涛因为有单位的证明，所以坐的也是卧铺，他是在陈丽姝打完电话之后第五天下午才到的羊城。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刚下火车就感觉迎面一股热浪扑过来，他没想到羊城的天竟然这么热。 先就近找了家招待所住下，简单吃了一口饭，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去了陈丽姝给的部队招待所等人。 交易会临近尾声，陈丽姝估摸着南海涛这两天也应该快到了，果然，傍晚刚从展馆回来，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南海涛，赶紧快走两步过去。 “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 “吃饭了吗？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吃吧，我知道有一家小吃不错，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点东西。” 南海涛虽然吃过了，但听她的话，忍着没说实话。 “小陈，这位是？” 几位领导看见她跟一个陌生男人说话，怕她年纪轻再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骗了，立马警觉的凑过来，一脸狐疑的打量起南海涛。 “这是我朋友，今天下午过来办点事，知道我在这儿，所以就过来看看。” 原来是朋友。 几人顿时放心了，不再说什么，全都识趣的转身走了。 陈丽姝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再次出来，跟南海涛一起去她口中的饭馆。 羊城街道两侧已经有不少私营店铺，饭馆也不少。 两人一路进了店里，陈丽姝因为在这儿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哪种小吃比较好吃早就如数家珍，每人点了一份之后，两人开始步入正题。 “这是我这几天拟订的合同，你别说，天天对着一大堆合同，我现在写起这东西，还挺顺手。” 南海涛拿过去翻看一遍，然后笑着抬头：“这一趟肯定受益匪浅吧？” “是啊，涨了不少见识。”陈丽姝点头：“五万七千多的货款，算上运费和给中间人的劳务费，每人三万，所得利润咱俩平分。” 南海涛点头，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 自从那天给陈丽姝介绍完货之后，李援朝心里一直有些忐忑，眼见着约定好的五天都要过去了，心里越来越急。 那可是将近六万块钱的货，即便跟预期的八万有些出入，但也是一千七百多块钱，对方不会是真反悔了，要把他这个中间人给抛开不管了吧？ 虽说有协议，可他连对方怎么联系都不知道，李援朝想好了，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他姐夫要送货地址，追过去也得把钱讨回来。 正胡思乱想，楼下阿婆突然喊他说有人找，李援朝正疑惑是谁找他，下楼就看见一个带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站在楼下。 “你是李援朝吧？你好，我是南海涛，陈丽姝让我过来的。” 第330章 圆满结束 原本李援朝都已经做好了千里追债的打算，一听来人是陈丽姝派过来的，顿时高兴的什么似的，忙上前两步握住南海涛的手：“是，我就是李援朝，幸会幸会。” “明天上午八点我再过来，咱们一起去服装厂，等货运上车了，再付你的钱，可以吧？” 只要对方能给，李援朝自然不差那个八时辰，跟南海涛约定好之后，便吹着口哨大踏步的上楼了。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了服装厂，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南海涛把钱付了之后，对方负责将所有的货物运送至火车站，看着人装车之后，将李援朝应得的那部分钱交到他手上。 “这是我电话，以后常联系，价钱方面还按照之前的百分之三。”一南一北路途太过遥远，这头能有个联系的人也是陈丽姝的意思。 这是打算以后长期合作的架势啊！ 李援朝欣喜的接过南海涛递过来的纸张，激动的保证道：“你们放心，以后再有什么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和李援朝分开之后南海涛就直接订票回去了，毕竟一来一回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 没过两天，陈丽姝这头也终于圆满结束了近二十天的交易会，一行人一起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然而让陈丽姝和南海涛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提完货走后没几天，羊城那家合资的服装厂里突然来了几个人。 “什么？你们想把剩下的那批货提走？”周厂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之前毁约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过你们放心，价钱方面肯定不会压你们一毛钱，依旧还是十块钱。” 对方笃定现在内陆还没兴起喇叭裤热潮，即便有趋势肯定也没那么快，那批货肯定还压在厂里，所以才会有恃无恐打这通电话。 当初说毁约就随便毁约，周厂长至今想起来心里还有气：“那批货已经卖完了。” 根本不受欢迎的样式怎么可能全都卖完了，对方以为他在说气话，不过态度还是软了一些：“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价钱方面可以再提百分之一作为补偿款，您看怎么样？” 正所谓听话听音，周厂长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可不是白坐的，他立马敏锐的察觉到，那批阔腿裤可能要火。 他想的确实不错，香江那头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两岸离的如此之近，又加上铁路复通，不出半个月消息肯定会传过来，正好之前就有一部分现货，对方就是想利用时间差多签点订单。 可惜如意算盘注定打错了，周厂长想了下开口说：“真的被买走了，就在前两天，价钱比你们给的还高呢。” 他没说具体数，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全买走了？”几人很是惊讶，但很快又沉默了，半晌后又开口说：“我们这次再定一万条，单价十一，不过要加急，你觉得怎么样？” 十一？ 他可是才九块钱卖了那批货，两天时间，厂里就少赚了将近一万块！ 真不知道姓陈的那女人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城府深，买货的时候他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被叨咕的某人刚下火车就狠狠打了个喷嚏，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跟大家分开之后，陈丽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她倒是正好可以回家收拾一下，然后去接睿睿放学。 一走一个月，她实在有些想孩子，也不知道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长高长胖。 赵秋月一早就买好了菜，看一眼时间睿睿差不多要放学了，正准备下楼，就看见陈丽姝开门进来。 “妹子回来了？”赵秋月一脸惊喜，忙伸手去接她手里的行李：“我正准备去接睿睿，坐了很长时间的火车吧？你快回屋休息休息，等我把睿睿接回来就做饭。” 陈丽姝将挎包放回屋里，随后出来笑着说：“睡卧铺不算太累，就是有点饿了，要不秋月姐你做饭吧，我去接孩子。” “行，我这就做饭。”赵秋月知道她是离开太久想孩子了，也不争，应一声赶紧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睿睿背着书包跟小朋友一起往外走，原本以为会跟往常一样是小月姨来接，谁知道一抬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一开始还有些不确定，等他再次看过去，终于确定是陈丽姝过来接他，立马高兴的跑过去：“妈妈！” 陈丽姝看他跟走的时候差不多，衣服很干净，好像比之前稍微胖了一点，知道赵秋月是用心照顾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老师，这是我妈妈，今天是她来接我放学的。”睿睿拉着陈丽姝，看着园里的老师，语气里隐隐带着骄傲。 老师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同陈丽姝说：“睿睿是我见过最乖巧懂事的孩子了，而且还十分聪明。” “谢谢夸奖，老师您多费心了。” “睿睿妈妈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老师看着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她见过好多小朋友的妈妈，但唯独只有面前这个斯斯文文，长的也极漂亮，这可能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吧。 同老师道别之后，陈丽姝牵着睿睿的手往家走去。 …… 某座山中，隐秘的丛林里，一伙身穿作战服面部做了伪装的士兵手拿武器正匍匐在山坡一侧，目光如狼，紧紧盯着对面蓝方敌军的一举一动。 天色渐渐阴下来，黑云笼罩，电光在远处闪过，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砸下来。 吴铮稍微活动了下已经僵硬的四肢，嘟哝道：“没个好天。” 顾兴东拿起望远镜再次将对面的情况仔细看一眼，又抬头看一眼即将迎来一场暴雨的天空，同一旁的李卫民说：“按照之说的，下雨就行动。” “是！”李卫民应一声，快速的去通知大家。 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在傍晚前砸了下来，所有隐藏在事先部署好的位置上的士兵身形如鬼魅般，借着雨幕的掩映朝着蓝方军营包抄过去。 第331章 自主议价 顾兴东一直站在远处默默观望，直到看见敌方首长被擒，李卫民朝他这头打了个手势，才拍了拍旁边吴铮的肩膀：“走吧。” “今年实战演习突然增加了不少，光是这个月就来了两回。”尤其还遇上这鬼天气，吴铮无奈的叹了口气。 “南边不太平，咱们自然不能松懈，必须随时做好准备。” 吴铮惊道：“你是说咱们有可能？” “上头自然不会把他们放眼里，但这是个练兵的好机会。” 顾兴东说完，两人脚上动作加快，没过多久到了蓝方大本营。 …… 陈丽姝一早送睿睿去上学，然后才去学校报道。 “丽姝你可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想你了，笔记我天天都认真做，你什么时候看我做过笔记？就怕你回来课程跟不上。”张雪看见她进来，高兴的不行。 “知道你对我最好，我这次特意给你带了那头的特产，一会儿下课拿给你。” “陈丽姝，有没有我的份？”李志伟后头插话道。 陈丽姝笑：“都有份。” 她这次买了不少当地的特色糕点，要不是距离远，天气热一般的吃食放不住，她还会再多买点其它的。 下课的时候将糕点给张雪李志伟冯胖子三人每人分了一部分，陈丽姝又单独拿出来两包给陈寅初送过去。 “也没带什么东西，就带了点当地的糕点，一点心意给您和师母尝尝。” “这次去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陈寅初笑着把东西接过去，示意陈丽姝坐下。 陈丽姝笑着点头：“这次去才深刻意识到祖国真的变了，也涨了不少见识，每天接触的……” 听着陈丽姝娓娓道来，一派繁荣画卷也在陈寅初眼前徐徐展开。 从陈寅初办公室出来，因为下午没课，陈丽姝先给林齐去了个电话，得知那头一切正常，她才去了王艾香家。 她从羊城定的那批货并没有运回县城，而是直接到的省城。 毕竟省城对于喇叭裤接受的程度肯定远高于县城，所以这批货陈丽姝准备在省城卖。 “之前姓南的同志说你这几天就回来，看来还真是。”王艾香看见她进来，赶紧去搬凳子。 “妹子你也太能了，去一趟南边整了六千多件服装回来，满满好几十包，我都犯愁怎么运回来，还是那个南同志有办法，直接找了辆车给拉回来的。” 陈丽姝笑：“艾香姐我过去看看。” 王艾香点头，同她一起去了放货的那间房子。 王艾香办事挺细心，所有的货品都成包整齐的码放在炕上，地上用砖架空起一层木板，上面放置的是从纺织厂那头运回来的布料。 “这批服装短时间应该不会卖出去，艾香姐你平时多费点心，千万要注意安全，别受潮，还有防火安全一定要注意。” 王艾香点头：“妹子你放心，我每天都会过来看一眼。” 陈丽姝知道王艾香办事妥帖，也不需要自己再叮嘱什么，便叫上她跟自己一起去趟纺织厂。 她一直惦记泳衣的事情，正好这次过去问问泡泡纱的事。 …… 纺织厂里，李正兴看见进来的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老蒋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快进来坐。” 蒋卫国依言在对面坐下：“我这次过来是想求老李你帮个忙。” 李正兴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开玩笑的吧，你个大经理，能有什么事儿还求我？” “真有事。” 蒋卫国神色认真的说：“现在四处都在搞四化，政策开放了，我家里有个亲戚也想响应国家号召，自己盘个小店。” 李正兴笑：“好事啊。” 蒋卫国：“也没什么手艺，这不就想自己卖点服装布料什么的，求到我这儿，我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你。” 李正兴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正好上头有新政策，我们厂作为试点，允许扩大经营自主权，对于计划外的部分可以自主议价，不过价钱方面肯定比计划内要贵一些。” 蒋卫国听了李正兴的话有些为难的说：“我那亲戚不过是想做点小本生意，现在租店也不便宜，能赚多少钱还不一定呢，不如就还按照之前的流程办吧。” 自从人事变动之后，单位又调了个人过来，他手里的权利大大缩水，不然也不会过来找李正兴。 李正兴听见蒋卫国的话，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嗤笑一声。 这蒋卫国不用自己单位的名义来订购布料，却要让李正兴放‘缺口’，到最后所有的风险都得他自己背，李正兴也不是傻子，况且自从跟陈丽姝合作之后，他就把其它求上门的人能推则推了。 一来专跟一个人合作风险小，二来，陈丽姝给的分成确实高，这么好的合作伙伴，除非他想不开嫌自己在这个位置坐的时间太长了。 “唉。” 李正兴叹口气：“老蒋，我现在的情况你是不知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厂里现在库房还积压了一大堆纱卡布料，为此事我是愁的饭都要吃不下了，厂里领导天天找我谈话，实不相瞒，我这位置能坐多久都不知道，你说的事情我是真想帮，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实在是，唉！” 原本是想求人办事的，结果却成了李正兴诉苦的对象，蒋卫国的脸色不太好看，眼底的恼怒更是一闪而过，他好歹一个经理，他李正兴竟然一点面子不给。 “行，今天这话就当我没说，李科长您先忙，我就先回去了。”蒋卫国说着起身，勉强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配的凤凰不如鸡。蒋卫国一边走，牙齿紧紧咬了起来，眼睛更是危险的眯了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早晚有他李正兴求自己的时候。 …… 陈丽姝到的时候，蒋卫国才走没多久，李正兴看见她进来，很高兴的请人坐下。 当知道纺织厂作为试点可以自主议价的时候，陈丽姝非常高兴，甚至微微有些激动。 “凡事有利就有弊，价钱肯定比计划内的高，如果你觉得不划算，咱们还可以按照之前……” 不等他把话说完，陈丽姝连忙摆手道：“李科长，这是好事，从此个体户也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即便多花点钱也没什么。” 第332章 猴急 怕李正兴有想法，陈丽姝笑说：“科长你放心，虽然我选择议价商品，但之前咱们的分成协议依旧有效，毕竟计划外的布料肯定也不多，以后还要您帮忙照看呢。” 李正兴一直知道陈丽姝是有能耐，但从这件事让他更加看到了她的通透。 “小陈你放心，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以后没有谁的货肯定也有你的。” “其实我这次来还想问问泡泡纱的事情。” “一会儿我跟领导说一声，毕竟开放价格之后你是第一个，不过你放心，应该问题不大。”李正兴说着起身，让她先等一会儿，然后自己去了领导办公室。 没过多久，李正兴笑着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批条。 这次厂里只给批了十匹，价钱也比之前买的时候每尺贵了两毛钱，但这毕竟是过了明路的，陈丽姝非常高兴。 跟王艾香一起将布料送回去之后，陈丽姝又去了一趟江边的地下市场。 这次去，她突然发现市场上多了不少摊贩，同时也多了不少买东西的人，看规模俨然跟后世的小型市场差不多。 董继安原本有事今天是不打算出摊的，可左眼皮一直跳觉得肯定有好事要发生，想了想最终还是过来了。 刚把摊子摆上没多久，突然发现面前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同志，又来买东西？看看相中什么随便挑，绝对给你最便宜的价钱。”看见陈丽姝，董继安立马热情的招呼起来。 她虽然不常来，却绝对是他的大客户，上次陈丽姝出手直接包了他摊上所有珠子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没忘呢。 “你这个细皮筋怎么卖？” 董继安赶忙道：“都是按米来的，一米两毛。” “多拿最低多少钱？” 听见她这话，董继安有些哭笑不得：“同志，我都是直接给你报的最低价，这东西真没多大利润。” 陈丽姝点头：“这种细皮筋你现在手上一共有多少？” “说实话买这种的不多，一般都是宽的做裤腰或者鞋口，我手里真没有多少，一共不到十米。” 这种针头线脑的东西大家本来买的就不多，他也就是顺带脚上的货。 陈丽姝抬头：“我也不讲价了，就按你说的两毛一米，你能给我多弄点吗？越多越好，暂时还不确定具体数字，这里是十块钱，我先交一部分定金，你帮我弄五十块钱的。” 做一件泳衣怎么也需要一到两米的细皮筋，况且她以后也还要继续做的，陈丽姝索性就多买点。 董继安看她递过来的十块钱，高兴的接过去：“你大概什么时候要？” “下周吧。”陈丽姝想了想报了个离王艾香家比较近的街道：“另外我再定一百块钱的有机纽扣和珠子，你一并送过去行吗？” 一下子接了一百五十块钱的大单子，董继安哪有什么不行的，忙不迭点头：“行，怎么不行，到时候保准给你送过去。” 同董继安约好时间，陈丽姝便离开了。 时间一晃到了周六，想着好久没看见二妹陈丽媛了，中午放学陈丽姝特意去了一趟她学校。 “就一个月没见我怎么看着你好像瘦了？”刚看见陈丽媛的身影，陈丽姝就将她仔细打量一遍，现在五月下旬，天已经有点热了，但陈丽媛穿的还是她冬天给做的那身罩衣，人看着好像也瘦了。 陈丽媛低头拉了拉衣角：“没瘦，可能是衣服肥显的。” 陈丽姝坚持：“我看着是瘦了，正好我休息，下午上完课你跟我一起回家，姐给你改善一下伙食。” 交代完陈丽媛之后，陈丽姝开始去买菜。 现在小商贩多了，菜品也多了起来。陈丽姝买了一棵白菜两块豆腐，又买了一条鱼，去副食品商店买了二斤肉，然后才回家。 下午睿睿放学，陈丽媛也过来了，跟赵秋月说一声，三人才一起回了军属区。 一个多月没在家，家里跟走的时候差不多，唯独卫生间的盆子里多了一堆顾兴东脱下来没时间洗的脏衣服。 陈丽姝放好东西便开始接水洗衣服，陈丽媛也帮忙一起收拾屋子。 睿睿看见‘大王’不在家，自己坐在桌边看了一会儿小人书，到底按耐不住，从凳子上翻身下来，走到陈丽姝身边商量道：“妈妈，我能去找彦辉哥哥他们玩儿吗？” 陈丽姝点头：“去吧，别跑远就行。” 睿睿点点头，高兴的出门了。 傍晚，顾兴东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窗前晾着衣服，知道是陈丽姝回来了，嘴角上扬，脚步也不自觉加快几分，三两步上了台阶，拉开门一眼看见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的陈丽姝，黑眸深沉。 “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四下午。”陈丽姝说着下巴指了下桌子：“我包了白菜油梭子馅儿的包子，还有鱼和豆腐……” 话没说完，突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唇上一重，一个热切而急促的吻便落了下来。 “姐，是不是姐夫回来了？” 顾兴东没想到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听见陈丽媛声音的那一刻，瞬间从陈丽姝的柔软上抽离站直身体。 “衣服扣子都没系好，让咱儿子看见不笑话你？” 顾兴东若无其事的抬手，假装帮陈丽姝整理了下衣服扣子，同时用眼神无声的询问陈丽姝，家里还有人怎么不说一声？陈丽姝眨眨眼睛：这不还没来得及说，谁知道你就这么猴急？顾兴东挑眉：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陈丽姝：…… 陈丽媛拉开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兴东在帮陈丽姝整理衣扣，不疑有他，叫了声姐夫，又看包子和鱼汤已经上桌，回头去叫睿睿：“睿睿，吃饭了。” “喵~”随着陈丽媛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哧溜一下从门缝里钻出来，迫不及待的奔着自己的饭碗小跑过去。 陈丽姝买的鱼比较大，鱼头和鱼尾全都分给了‘大王’，一家人也坐在一起开始吃晚饭。 …… 另一头，吴铮回家，却发现媳妇林小月坐在床边，一旁的儿子扎着小手嘴里嘟嘟囔囔的正满屋乱窜。 “爸，爸爸……” 吴岩看见他开门，立马踉跄着跑了过去。 吴铮弯身一把将儿子抱起来，看一眼独自坐在床边的林小月，不由好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林小月侧过身子没搭理他。 第333章 卖泳衣受挫 这时候怀里的儿子闹腾着要下地，吴铮没办法，只能弯身将他放地上，随后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下，故意训道：“是不是你惹你妈生气了？” 林小月抬头：“跟儿子没关系，你打他干什么？” 吴岩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屁股也不疼，以为是吴铮在逗他玩儿，反倒还咧着长了五六颗牙齿的小嘴嘿嘿乐了两声。 吴铮觍着脸上前：“不是咱儿子还能是谁？你跟我说，看我不去收拾他一顿。” 林小月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打你自己吧！” 吴铮不解：“我最近表现挺好啊，没有哪里惹到你吧？” “怎么没有？你看看这是什么？全都是你干的好事！”林小月说着将一张化验单摔在他身上。 吴铮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来，当看见上面化验单三个字时，顿时一脸紧张的凑到林小月身边坐下，关心道：“你生病了？严不严重？” 说着还要去摸林小月额头，被林小月不客气的一巴掌挥开：“你看上面的内容。” 吴铮闻言拿起化验单看一眼，随后又一脸头大的放回去：“这我又不是学医的，哪里看得懂这个。” “你没看见这上面的加号？” “加号是啥意思？” 林小月深吸一口气：“有加号就说明怀上了。”当时大夫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怀上？媳妇你又有了？”吴铮激动的抹了把脸：“老子还真是厉害，这才多长时间……” 正兀自高兴，一抬头看见自家媳妇阴沉的脸，立马收起脸上的喜气，懊恼的拍了下大腿：“这平时挺注意的，怎么就有了呢，不应该啊！” “这个还脱不开手呢，如今肚子里再有一个，我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平时让你收敛点，一办起事儿来就不管不顾，我不管，这孩子要生你生，我不生。” 那头还有一个不听话的妹妹要操心，偏偏不管说什么林小慧就是铁了心要去外面抱个孩子，林小月是又急又气，索性直接把人赶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以后出什么事跟她也没关系。 “好好，都是我不对，你怎么收拾我都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回头我就给老家去个信，看看过段时间农忙完了让我妈过来帮忙照看一段时间。” 吴铮好言安慰一通，又站起身子：“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千万别拿身体开玩笑，想吃啥？你男人我做饭快，保证一会儿就好。” …… 翌日一早，顾兴东去了队里，陈丽姝熬的小米粥，又蒸了点馒头，三人吃过早饭一起回了市里。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董继安也如约将陈丽姝定的细橡皮筋还有珠子之类的全都送到了。 陈丽姝终于可以开始着手做泳衣。 正好王艾香家有缝纫机，没用多长时间她就把后世那种褶皱的泡泡纱泳衣做好了。 “妹子这是啥玩意儿啊？好好的布料咋弄得跟猪肠子似的？” 王艾香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不禁好奇的问。 陈丽姝听见她形容的话一时忍俊不禁。 “艾香姐，这个是泳衣，过两天天气热起来，大家就会去江边游泳，女生穿上这个既漂亮还不容易走光。” 王艾香伸手两根手指将她认为的‘猪肠子’拈起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遍。 陈丽姝做的这泳衣是连体的，因为有弹力，胖人也能轻松穿进去，穿上之后两根肩带绕着脖子一系，保准严丝合缝一点不用担心走光问题。 “妹子你这脑袋瓜子是咋长的，这都能想出来？” 陈丽姝抿嘴笑：“艾香姐要不你去试试？” “不，不不就这么一点布料，穿身上露那一片白花花的肉，我原本就死了男人守寡，万一被人撞见可不得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陈丽姝见她拒绝也不勉强，随后又做了两件。 “妹子，你这个打算怎么卖啊？能有人买吗？” “暂定五块一件，这段时间艾香姐你就照着这两个样子先做着，等我过两天过来的时候，咱们一起先去游泳馆门口看看情况。” 原本她还想定价四块钱，可现在布料成本提高了，而且她敢保证自己手里的泳衣样式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即便价钱高些肯定也会有人买。 从王艾香家出来，陈丽姝一路坐车回了家里。 一晃又过了两天，王艾香已经做了三十几件泳衣，正好陈丽姝下午没课，便约上她一起去了市游泳馆。 这会儿游泳票非常便宜，一次只要几毛钱，如果买月票，一个月则只需要交三块六毛钱。 一个月三四块钱就能天天去洗澡，而且游泳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挺前卫的运动项目。 陈丽姝和王艾香到了游泳馆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不远的位置守着。 很快，迎面走过来两个打扮时髦，头上烫着大波浪卷，身穿泡泡袖布拉吉的女生，陈丽姝忙迎过去，将泳衣拿出来，笑着问：“两位同志需要泳衣吗？上海那头过来的最新款式，只要五块……” 不等她把话说完，一个相对高些的女生便不耐烦的出声打断：“我们不需要。” 还上海过来的，大牌子衣服可都是在店里，他们怎么可能相中这种小商小贩的东西，简直是给自己掉价。 “抱歉，打扰了。”陈丽姝朝两人说一句，又退回到原来站着的墙根下。 没过多久，迎面又走过来一男一女，看他们神情举止亲密，应该是正在处男女朋友，陈丽姝和王艾香再次上前，但结果差不多，对方已经准备了泳衣，而且看着陈丽姝手中的泳衣，女人十分怀疑穿在身上的效果。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渐渐升高，两人所站的阴凉地方也越来越小。 王艾香脱了身上的深蓝色上衣，露出里面的碎花半袖，抬手擦了下鬓角上的汗，略带担忧的问：“妹子，咱们泳衣不会砸手里吧？” 陈丽姝被她一问心里也有些叫不准，明明前世十分流行的泳衣，如今到了她这里，怎么就卖不出去了？ 第334章 遇流氓 就在陈丽姝思考如何是好的时候迎面又过来三个女生，其中一个稍微有点胖的女生一直皱着眉头，神情拘谨。 “要不还是算了你们两个去吧，我之前在家试过泳衣，一点都不好看。”她人有些胖，泳衣布料又薄，腰上的赘肉一览无余不说，胸部那里更是没法看。 “有我们两个陪着你呢怕什么，再说之前明明说好了要咱们三个一起进去的，小张为了陪咱俩，家里给安排的相亲都推了。” “我，我听说就一个水池子，还有那么多男的呢。”女生依旧犹豫。 同伴顿时有些嗤鼻：“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思想怎么还这么保守？” 陈丽姝将一切听在耳中，想到什么倏得眼睛一亮，忙上前两步拿出挎包里的泳衣：“这位同志，我这个泳衣穿在身上绝对不会显肉，上海那头大场子生产的，看见了吗？这上面还有标签呢，‘姝色’听过吗？” 三个女生一起摇了摇头。 陈丽姝有些尴尬的笑笑，若无其事的继续介绍道：“‘姝色’是一个服装品牌，他们家所有的货都来自上海，我手里这件泳衣也是，现在厂家正在寻找‘最美女生’活动，我觉得你是最适合的，现在只要你穿着这款泳衣进去后给厂家做个推广，这件价值五块钱的泳衣就可以免费送给你了。” 胖女生听见陈丽姝的话，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那款深粉色泳衣上，有些不确定说：“这么一点我可能穿不进去。” 陈丽姝立马用手撑开展示给她看：“其实你一点都不胖，只是有些丰满，这件泳衣伸缩性非常好，我保证你能穿进去。” “只要穿这件泳衣进去给大家看看样子，然后你就把它送给我们了？”胖女孩的同伴再次确认道。 陈丽姝点头：“是的，有人问起的时候希望你们就像刚刚我介绍的那样，多介绍一下关于泳衣的事情就行。” 反正也不损失什么，再说还能白得一件泳衣，那可是价值五块钱的泳衣呢。 三个女生互相看一眼，又小声交流几句，最终同意了陈丽姝的提议。 直到看着三个女生走远，王艾香才闭上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 “妹子你可真厉害。”说着便朝陈丽姝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干大事的人，脑袋反应就是快，原本王艾香以为这次一件都卖不出去了，肯定要砸手里，谁知道陈丽姝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法。 胖女孩跟伙伴一起进了女更衣室，想着毕竟拿了人家的东西，要不就还是穿上试试吧，如果难看她就脱下来，反正人没跟进来也不知道她穿没穿，到时候只一口咬定穿了就行。 原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谁知道穿上身之后效果竟然出奇的好，肚子上的游泳圈不见了，因为颜色鲜艳，又加上那么多小褶皱显出蓬蓬的感觉，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倒是觉得自己圆乎乎的还挺可爱。 胖女孩的两个同伴也十分惊讶，异口同声夸赞道：“小张，这泳衣可真适合你。” …… 眼见头顶的阴影越来越小，陈丽姝和王艾香正准备换个地方站着，这时游泳馆里走出来三个女生，径直朝着两人站的地方走过来。 “两位同志，是你们卖泳衣吗？” 两人互相看一眼，王艾香飞快的点头：“对，就是我们卖。” 很快三个女生每人都买了一件。 陆陆续续又出来几个女的，无一例外都是看见胖女孩上身效果之后十分心动所以过来买泳衣的。 临近中午，两人带过来的三十几件泳衣就这样销售一空，手里也多久一百七十多块钱，正准备回家吃饭，对面突然过来四五个男人，一身流里流气的气质，每个人嘴里都叼着根烟。 天热，几个返程青年无所事事就准备来游泳馆泡泡澡，顺道欣赏一下女人们的身形解解馋，谁知道刚一到门口就看见两个特别正点的女人，尤其左边那个，不但长的好看，那皮肤白的好像煮熟的鸡蛋，嫩的估计掐一下都能出水。 陈丽姝和王艾香看着并排走过来的几人几乎将马路占了一半，下意识朝旁边让了让，谁知道为首的那男个的脚步一错，一下子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位，躲什么啊？这大热天，我请客一起去游泳啊？” “二彪，人家女生长的漂亮，胆子肯定也小，说话温柔点，别把人吓住了。”旁边一个男的笑嘻嘻的说。 “我们不想游泳，你们还是找别人去吧。”王艾香皱紧眉头，十分嫌弃的说一句，拉着陈丽姝朝旁边迈两步想绕过几人。 结果对方步子一迈，再次将两人拦住，那个叫二彪的男人还伸手过来拉陈丽姝的胳膊：“还没答应呢，你们要去哪儿啊？” “啪！” 王艾香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对方的胳膊打掉，抬头怒瞪着几人高声斥责道：“说了不去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大白天耍流氓，你们还要不要脸？” “呦，还挺泼。”二彪一口吐了嘴里的烟屁股，看着王艾香扯了下嘴角，抖着肩膀说：“请你们去游泳是看的起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出去打听打听我二彪什么人，爷在这一片动动脚指也是要地皮抖三抖的，今天你们两个要是不陪哥几个去乐呵乐呵，哪儿也别想去。” “你说去就去？再不让开我就喊了，到时候把你们统统抓起来治你们个流氓罪，全都蹲号子去。” “蹲号子好啊，供吃供住的，我还正愁伙食费咋解决呢。”二彪旁边一个瘦猴般的男生双手交抱着，一边都腿一边说。 “艾香姐，别跟他们废话了。”陈丽姝拉着王艾香后转身，不想跟这帮人纠缠，陈丽姝宁可选择多绕点远。 “着急走什么啊？”其中两个男的立马一个窜身快走两步将两人的去路封上。 “你们！”被几个臭流氓堵在街上，王艾香气的张嘴就想骂，被陈丽姝拦了一下：“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让我们走？” “我们彪哥不是说了吗，我们请客，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去游泳馆转一圈儿就行，不然就是不给我们彪哥面子。” 第335章 借势 几人正纠缠的功夫，游泳馆里又出来几个人，有男有女，看见这种情况立马有人想上前阻止，但很快就被旁边一个知情的人叫住：“他们就是一群无赖，整日游手好闲这一带出了名的混子，你可千万别多管闲事，不然打你一顿都是轻的，万一被他们盯上，以后你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男人愤愤不平的说：“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女的就这么受欺负吧？大白天他们就敢这么肆无忌惮，也太猖狂了！” “不就是让他们陪着去游个泳，又损失不了什么，比这过分的事儿他们都干过，上次有个人也是看不下去上去理论，结果，啧啧。” 知情的那人啧了两声，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人被打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最后躺地上就剩几口气了，他们才骂骂咧咧不甘心的走了。” “他们这么嚣张就没人管吗？”其中一个女同志不由好奇的问。 “管什么？人家有大能耐嘞，每次抓进去，不超过两天就又被放出来了，管不了，所以说被打只能自认倒霉，你说这事儿你还能管吗？” 男人虽然心有不甘，可犹豫半晌，最后还是作罢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一个转身直接离开了。 陈丽姝和王艾香并不知道对面的情况，但这并不妨碍陈丽姝对形势的判断。 对方一共四个男的，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两个女的，但要想她屈服绝对不可能，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人来帮忙，要不然就是直接把几人镇住，让他们有所忌惮。 “一群刚从乡下回来的二流子，厂里不要家里嫌烦，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还彪哥，我看你们几个是挺彪的，脑袋让门弓子抽了，我们凭啥跟你们进去？还给他面子，你问他长脸了吗？” 王艾香气性上来，指着后说话的小年轻就呛了起来。 “呵，嘴还挺厉害。”二彪脸腮边的肌肉动了下，猛然抬手，对着王艾香的脸就是一巴掌。 王艾香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捂着脸看向二彪的眼神有错愕也有愤怒。 “这么盯着老子干什么？我二彪说话还没几个人敢不给面子，我告诉你今天你们两个去也得去，不去……” “啪！” 二彪狠话没放完，脸上重重被人扇了一耳光，还不等他有反应，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另一边的脸颊也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别说当事人懵，就连对面围观的群众看这情况也下意识呼吸一紧。 那女人不会是疯了吧？二彪可是这一带有名的混混，听说还经常约架砍人，想不到那女生瘦瘦弱弱的，竟然连着扇了二彪两个嘴巴子，万一一会儿二彪恼羞成怒真动了刀子，这还有她活命的机会吗？ 眼见二彪瞪着眼睛咬着牙，面容发狠的抬手就要还回去，大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更有不忍心看的已经别开目光。 “今天你动我一下试试，我保准让你看不着明天的太阳。” 陈丽姝目光沉冷的看着二彪，下巴微微半扬着毫不退缩，凛然的气势让二彪的动作下意识顿了一下。 “我二彪不是被吓大的，你她妈一个臭娘们能有什么能耐？” 陈丽姝冷哼：“那我只能说你今天实在倒霉碰上了我，市局有个姓万的领导，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要是想下半辈子直接在里边养老，今天你就动手。” 陈丽姝知道，她要是报了个别的名号二彪可能还真不一定放在眼里，可偏偏是市局，就算他平时再猖狂也知道，万一得罪了市局领导那可真是谁都保不了他了。 二彪盯着眼神丝毫没有半点躲闪的陈丽姝，心里一时有些叫不准。 “彪哥，我听说市局副局长好像就姓万。”这时旁边一个跟班凑过来小声说道。 陈丽姝看二彪几人不再说话，拉着王艾香转身就走。 一直走到街口才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发现人没跟上来，终于长舒口气。 “妹子，你连市局的大领导都认识？”王艾香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 陈丽姝摆摆手：“我不认识，刚刚说那些话都是骗他们的。” 这事儿说来也巧，她也是之前被杨爽叫去公安局指认那次无意间听局里两个公安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说到什么市局姓万的领导，正好今天拿出来用用。 王艾香脑袋一转就明白了陈丽姝的意思，又想到刚刚她那气势，还有那二彪几人吃瘪的表情，一个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妹子可真有你的。” 想想当时的情形，陈丽姝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两人要分开的时候，陈丽姝叮嘱道：“通过这次试卖，我觉得泳衣前景还是非常不错的，而且做工也不算复杂，如果你认识的人里有可靠的，也可以再找人帮忙加工，只是质量这一关一定要把握好了，做好了之后问问那两个代理商要不要进货，咱们可以四块五批给他们。” “行，我回去就物色人去。”王艾香应一声，两个人才分开各自回家。 陈丽姝回家之前先找了个电话亭给林齐去了个电话。 现在政策开放了，商业街那边已经陆续有几家私营店铺开门，未来那个地段会成为市里最繁华地段，所以她也想开个门店。 只是开店事情太多，看房，装修，这些事情都得需要专人来办，临近期末，加上陈丽姝之前耽误的课程，未来一段时间要学习也要复习，肯定没有多少时间。 林齐之前有装修的经验，正好过段时间农闲，这次她也想让顾兴业他们过来练练手。 她记得就在明年，市里要专门建一个菜市场，对那些小商贩进行统一管理。 菜市场的规模不小，她想试试看能不能承包一部分，这就需要成立自己的建筑队。 林齐听说陈丽姝让他来省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表示先把工作安排一下，最迟三天后就过来。 陈丽姝挂完电话之后便回家了。 林齐是在三天后的下午到的，他先拿着证明在招待所住下，然后才给陈丽姝去了个电话。 问明白具体要求之后，林齐第二天便去了商业街那头寻店铺。 第336章 高调一回 临近期末，陈丽姝也开始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每天除了上课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图书馆里。 “雨薇，这报纸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欺人太甚了，你看看这上面的图片，只有你一个小小的侧影，陈丽姝倒是拍的清清楚楚，还有这上面的文字，竟然连一个你的名字都没提到。” 这天刚一到教室，孙玲就愤愤不平的将一张报纸拿出来指给江雨薇瞧，之前她并不是太关注这事，还是无意间看见家里书桌上的报纸随便翻了一下才发现的。 同样是大家一起去的交易会，凭啥只有她陈丽姝露脸，江雨薇就连个名字都没有？作为好朋友，孙玲第一时间跑过来通知江雨薇。 江雨薇握着钢笔的手指一紧，半晌才慢慢松开，眼睛盯着面前的书本，若无其事的说：“算了，谁让人家跟报社的人关系好，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了。” 孙玲手里的报纸她其实早就看见了，心里何尝不气，明明她也没比陈丽姝少出力，那么破的环境她都默默忍受了，可就因为一时心情不好请了个假…… 江雨薇握着钢笔的手指再次紧了起来，要不是陈丽姝爱显摆，凡事喜欢出头，她也不会做那样的事，还被大家嫌弃，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原本她爸妈看了报道还想去问明情况，是她好说歹说给拦下来了，不过这个亏她可不能白吃，早晚她要还回来。 “和报社关系好？你说那个姓邹的记者？”孙玲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看见江雨薇点头，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没出两天，班级私下就传开了，陈丽姝和江雨薇一起去参加羊城交易会，结果只有陈丽姝露脸的事情，原因就是陈丽姝和那个记者暧昧不清。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陈丽姝同学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为了出名还搞这种事？” “这你们就不懂了，那可是羊城交易会，而且还上了报纸，以后参加工作可有不小的帮助呢，再者我听说今年出国留学的名额增加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学校就分到名额了，这可都是加分项。” “也是啊，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又是从乡下来的，就算成绩突出，可跟人家江雨薇根本没法比，可不就得想点旁的手段。” 几人说的投入，根本没留意身后进来的几人。 张雪听她们越说越过分，气的三两步冲上去，抬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声音太响，毫无准备的几人顿时吓的差点没从座位上跌下去，原本想要责怪的话在看见张雪身后的陈丽姝时，也悻悻的闭嘴了。 “就你们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对得起国家对你们的栽培吗？成绩没见多突出，一个个背地里嚼舌根倒是一流。”张雪视线扫过几人，不客气的说。 其中一个女生不服气，直接呛道：“我们自然没有陈丽姝好本事，人家可是学习找关系两不误。” 同性相斥，再加上陈丽姝本来就样样优秀，时间久了，有些人心里自然生出嫉妒的心里，也更愿意相信她们认为的，这样才会觉得心里平衡些。 “你们听谁说的我和邹记者有不正当关系？”陈丽姝开口，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 原本就是背后说人坏话，如今当着当事人的面，几人也没有对张雪那么硬气，全都低着头没说话。 “你们不说也行，背后说同学坏话，捏造莫须有的事情败坏我的名声，我这就去找老师，看看这件事他怎么处理。” “哎，其实我们也是挺孙玲说的，大家也都是有口无心，陈丽姝你别往心里去。” “丽姝，算了吧，他们也认识到错误了，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弄得太僵。”杨丽丽看她面色不好，小声劝解道。 陈丽姝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现在是什么时候，住招待所都需要拿结婚证的年代，大街上牵个手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年代，他们竟然污蔑她和别的男人有染，其心可诛！“不遭人妒是庸才，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能上大学的人我相信智商应该都不低，简单辨别是非的能力总应该有吧？我学习好，相貌好，嫁的老公更是优秀，就为了上个报纸就和记者搞暧昧，这种说法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陈丽姝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眼神泛冷。 几人被她说的有些无地自容。 张雪还是第一次看见陈丽姝这么高调，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崇拜。 可不就像她说的，陈丽姝不但学习好，相貌好，老公还是那么英俊有型的军人，除非眼睛瞎了脑袋进水，不然正常人谁会这么想不开啊？“那为什么报纸上有你的名字，却没有江雨薇的，还有那个照片，你的镜头可是清清楚楚，她就只有个侧影？” 孙玲和江雨薇刚进教室就听见陈丽姝的话，不顾江雨薇阻拦，孙玲立马上面两步质问道。 “孙玲你再凡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陈丽姝回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先说照片的事情，人家是抓拍，不是摆拍，谁是正面谁是侧面，我左右不了，至于名字，这次去的一共有二十多人，难道每个人的名字都要一一写上去？至于其他，我觉得给江雨薇一个‘等’字，已经是好大客气了，某人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大家给你留面子，你要是不想要非要往地上扔，我不介意也帮你踩两脚。” 陈丽姝后一句话是看着江雨薇说的，她可不认为这事儿只是孙玲一人所为，如果不是江雨薇有意引导，孙玲怎么可以这么笃定。 江雨薇从进门一直没开口，现在听见陈丽姝的话，倏得抬头：“陈丽姝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有说什么吗？”陈丽姝笑：“当时咱们一起去的羊城，吃住都在一起，具体情况你最了解，不如你跟大家说说，我跟邹亮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337章 装修人员 “我……” 江雨薇想说她不知道，可看着陈丽姝逐渐冰冷的目光，丝毫不怀疑她要是说错一句话等着她的后果会是什么。 虽然心有不甘，但最后还是改口道：“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我相信报纸的事情只是巧合。” 孙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江雨薇：“雨薇，你怎么帮着陈丽姝说话？” “我没有帮她说话，孙玲，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江雨薇丢下一句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雨薇好欺负我可不是，陈丽姝你最好小心点。”孙玲瞪一眼陈丽姝，转身跟着江雨薇一起走了。 杨丽丽看看孙玲，又看看陈丽姝，欲言又止，最后也默默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 林齐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没用上一周的时间就找了两家店铺，陈丽姝没课的时候过去看了一眼。 一家在新开的一个理发店旁边，地方挺宽敞，但位置有点不太明显，正好位于街口的拐角处，如果不特意看，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另一个位置商业街头上，益民商店斜对面，位置是可以的，但对方为了能多租点钱，必须要两层楼一起都租出去，上下面积加一起有一百多平，价钱也不便宜，一个月三十块钱。 “旁边两个店铺早就租出去了，一般人都是小本生意，根本用不上这么大的地方，再加上价钱高，所以一直都没租出去，我打听了，旁边两个店铺都是十五一个月租出去的。”林齐介绍道。 自从开放个体户经营，商业街上的租房价钱也跟着水涨船高。 “二十五吧，要是同意咱们就租下来，对方要是不同意，就定第一家。”暂时没有那么多衣服样子，二楼倒是可以暂时当库房，顺道还能住人，等以后发展大了，也可以两层都卖服装。 本来就很少有人能租这么大的房子，对方考虑了两天之后，便同意了二十五的价钱，但是必须一次性支付一年的租金，双方签订了三年的租赁合同，陈丽姝一次性支付给对方三百块钱。 付完租金后陈丽姝手里只剩下不到一百块钱，她手上的钱全都压在货上了，就这还是这段时间卖泳衣挣得钱。 接下来还得有装修材料和人工各项费用，杂七杂八加在一起最少也要四五百，这些都需要钱，她必须得先想办法回点本钱才行。 房子租下来后，陈丽姝分别给顾兴业还有周斌去了电话。 给顾兴业打是让他帮忙物色几个人过来装修，跟周斌则是谈合作。 “现在省城开铺面的人越来越多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我出人，你出装修材料，到时候所得利润五五分成，你觉得怎么样？” 自从跟陈丽姝合作，就没有赔钱的生意，她能看中的买卖，必定稳赚不赔，加上这段时间周斌跟车也跑了几个地方，确实有好多地方开了小门店，于是他很痛快的就点头同意了，并表示这两天会请假过去一趟省城，到时候双方见面谈。 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去了王艾香家。 这几天王艾香又找了个同一个院里的嫂子跟着一起做泳衣，销量也不错，短短几天时间就卖出去了一百多件。 “艾香姐，现在咱们手上布料还有多少？” “除了还剩下的六匹多泡泡纱，还有上次没来得及运走的十匹纯棉布。” 纯棉布比较难得，非常适合做贴身衣物和小孩的衣服，商店有布票也要一块钱一尺，批发最少一块二，先卖五匹差不多就能缓解一下资金紧缺的问题了。 于是，陈丽姝开口说：“一会儿你联系一下代理商，看看他们能不能拿货，那批棉布暂时先卖一半出去。” “妹子你是不是缺钱了，不行我这还有几百块钱，虽然不多，你可以先拿去用。” 王艾香上有老下有小，所有的钱都是用来傍身用的，陈丽姝不可能会动，但还是笑着说：“暂时还能应付，如果实在不凑手，我肯定和你说。” …… 顾家，当听说陈丽姝要让顾兴业找人去省城干活时，一家人都非常高兴。 “正好过几天农闲了，大家倒是都能抽时间出来。”顾守福说这看向顾兴业：“你三嫂电话里说没说具体让去几个人？” “她说这个不比盖房子，但最少也要五六个人，最好带上个专业的瓦工和木工。” 农村人盖房子，大多是个半吊子，给别人打下手可以，但要下料啥的肯定得专门干这个的人。 “说给多少钱没有？”刘月敏怀里抱着才几个月大的闺女，急切的问。 她最关心的就是能给多少钱，上次收购站盖厂房，半个月还给三十块钱呢，这次可是撇家舍业大老远去省城，依照她看怎么也不能比这个少了。 “三嫂具体没说，说看活的情况去了再说，现在省城装修店铺的活应该挺多。” 陈丽姝能张嘴的事情，必定是能赚钱的门路，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顾兴业对陈丽姝有信心。 刘月敏撇嘴：“那干活之前不是都得谈价钱吗？三弟妹不会是想让大伙白出力吧？” 顾兴业皱眉：“三嫂说了，等大家去了看活多少再谈价钱，再说了，就算不给钱咱们都是一家人去帮忙给装个铺子不也是应该的。” “那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家里扔着老婆孩子，还有队上的工分，虽说农闲可有活不是也得去吗？那不也都是钱吗？” 李秀兰听她这话皱眉道：“老二媳妇，人家老三媳妇没说点名让老二去，你们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去，腿长自己脚上，没人逼你们。” “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万一要是赚钱，兴民不去不就亏大了？”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总有她的歪理。 李秀兰懒得搭理她，扭头同顾兴业说：“你三嫂说让什么时候过去了吗？” “说找到人这两天就可以过去，那头有住的地方。” 顾守福听见这话点点头，有住的地方就方便不少。 第338章 试营业 “咱们农村人一直不敢出去做工，就怕上当受骗，力气出了最后没挣到钱，不过三弟妹是大学生，见多识广我觉得工钱的事肯定不用操心，到时候我跟老四一起过去。” 顾兴国第一个表态，家里两个儿子，小松眼看着今年都十一岁了，不管是上学还是娶媳妇，怎么也得给孩子准备起来。 “我二哥会木匠，要不我回家去问问？”难得赚钱的机会，张小菊也想拉自家二哥一把。 “一会儿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回去问问。” 二舅哥为人忠厚老实，这是去省城，顾兴业也想找几个省心的人带着。 刘月敏一听张小菊要带她二哥，立马开口说：“我大哥年轻的时候学过瓦匠活。” 顾兴民皱眉：“你大哥？你可别扯了，就他干活那窝囊样，上次跟你回娘家砌个院墙……” 不等他把话说完，腿上一痛，侧头看去发现刘月敏正一脸警告的瞪着他，顾兴民只好悻悻的闭嘴。 “反正用谁不是用，四弟妹的娘家兄弟能用，我娘家兄弟怎么就不能用了？” 张小菊听见她的话脸一下涨的通红，有心想说两句，又怕越描越黑，只能作罢。 顾兴业最后拍板：“行，那明天二哥你们两口子也回娘家问问，一会儿我再问问老赵家的赵七，他给不少人家盖过房子，活计也行。” 没过多久人员就定下来了，顾家三兄弟，还有张小菊的二哥张铁柱，刘月敏的大哥刘大山，另外还有本村的赵七，一共六个人。 走之前顾兴业先给陈丽姝去了个电话，但她因为当天有课不能去接，所以只能提前安排林齐去接站。 六人还是第一次来省城，刚下火车就被眼前的高楼和来往的车辆震撼住了。 “不愧是省城啊，这要没人接我估计肯定得走丢。”顾兴民眼睛不时的朝四处张望一眼，一边笑着说。 “陈姐说你们先住店里，这段时间的伙食她管，等店铺装修好了，如果再接其它活，吃住只能你们自己负责了。” “啥？不管吃不管住那让俺们咋办？来之前咋不说明白了？没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刘大山顿时脸一拉，不高兴的说。 林齐瞥他一眼，直接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这里有二十块钱，算上来回路费还有富裕，不愿意干现在就可以走人，没人拦着。” 刘大山以为都是亲戚自己闹一下肯定就给安排了，谁知道林齐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都是亲戚，没必要这样，小林给二哥个面子。”顾兴民忙笑着过来打圆场，还从兜里掏了根烟出来。 林齐接过去，神色也缓和不少：“陈姐现在比较忙，说等明天有空过来再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经过这一次，刘大山老实不少，张铁柱和赵七更是完全当自己是透明人，他们就只管老老实实干活，到时候拿钱就行。 周斌是第二天一早到的，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去了陈丽姝新租的店铺。 中午陈丽姝下课过来，请大家一起去附近的餐馆吃饭。 “我已经跟他们几个沟通过了，大致需要用多少材料也跟那头打过招呼了，明天一早就能送过来，以后再有什么缺的直接让小林跟对方联系就行。” 陈丽姝没想到周斌办事还挺迅速，这么快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因为下午还有课，吃过午饭跟大家打过招呼陈丽姝就回学校了。 第二天，材料运到，顾兴业几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另一头，陈丽姝抽空去了店铺所管辖的片区提交了申请，然后再经归口主管部门提出具体意见，最后由工商局审核后才能颁发营业执照。 陈丽姝从来不知道办个营业执照竟然这么繁琐，之前县城办理的时候因为南海涛出面，她连参与都没参与。 等陈丽姝拿到归口主管部门开具的具体意见时已经是一周后，期末考试也提上了日程。 一连两天的考试结束，这段时间又要复习，还要跑营业执照的事情，偶尔还要看顾一下装修的事情，一个人恨不得忙成陀螺，这回考完试总算能喘口气了。 经过一周多时间的装修，店铺里已经大变样，原本住人时的隔断被拆开了，空间一下子变大了，现在顾兴业他们正在铺马赛克，地砖铺完后就可以上木工活，打货架和柜台还有试衣间之类的。 这天，陈丽姝拿着归口主管部门的资料去了工商局。 她去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两个人，这会儿正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待工作人员叫进。 “你说这办了证不会有啥问题吧？之前一直偷偷摸摸习惯了，这冷不防的让咱们来办证，总感觉不真实，万一来个翻烙饼，有了执照不就成了石锤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捏着手里的单子战战兢兢的说。 “我来之前也做了一番功课，我打听过了，这营业性质上可以写试营业，反正咱们是被他们叫过来的，到时候有问题就都推到工作人员身上。” 很快里面有人出来，后答话的人起身走了进去。 很快轮到陈丽姝，她进去的时候发现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相看着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材料交上来，额外再交二十块钱。” 男人从一堆资料里抬头，扫一眼陈丽姝，又继续低头写着什么东西。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递材料的手一顿，笑问道：“我听说办理营业执照都是免费的，现在收这二十块钱是什么费用啊？” 她记得之前听南海涛说过一嘴，国家为了鼓励个体户办理营业执照都是免费的，而且之前在辖区开证明的时候她也特意打听过，并没听说有要交费这一项。 男人听见她的话不耐烦的抬头：“哪那么多废话？想不想办？想办就交钱，不想办直接拿着东西走人。” 像他这种嘴脸的人陈丽姝前世见过不少，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真要得罪这种人，执照的事情肯定难办，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陈丽姝乖乖交了二十块钱。 原本还想对方可能会问一下营业性质啥的，谁知道对方问都不问，直接写了个试营业。 第339章 免费代言人 试营业就试营业吧，只要能正常开店就行，陈丽姝默默收好新发的营业执照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丽姝猛然想起来，刚刚那人好像是孙玲的父亲，当初开学的时候他送孙玲去的宿舍。 想到刚刚孙父的态度，陈丽姝觉得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俩的态度都一样的恶劣。 营业执照办下来没几天，整个店铺也已经装好了，陈丽姝特意去看了一眼，材料有限跟后来的装修肯定没法比，但对比旁边的店铺却宽敞明亮了不知多少倍。 大家看见陈丽姝过来都非常高兴，尤其是刘大山赵七还有张铁柱。工作干完了，就说明到了要结钱的时候。 果然，很快陈丽姝拿出一打钱交到顾兴业手上：“四弟，这里一共一百九十二块钱，一会儿你分给大家吧。” “陈姐，之前你让我去联系有没有店铺需要装修的，倒是有三家，他们也来咱们店里看过，最后因为价钱问题，谈妥的只有一家。”林齐一旁汇报道。 “三嫂，我们还能有活干？”出来半个月就赚了三十多，这要是干上一个月可就是六七十了。 “嗯。”陈丽姝点头，看着顾兴国几人有些歉意的说：“大哥，我这里过两天要开业，所以你们肯定不能住在这里了，不过我可以每天每人补助一块钱食宿费。” 陈丽姝让林齐谈的是包工包料，所以相当于她给大家发工钱。 一天补助一块钱？ 几人听了都非常高兴，没有不同意的。 招待所大间一天晚上两块钱，他们六个人挤挤肯定够用了，这就相当于住宿每人才三毛钱，三分钱一个馒头，一份菜也用不了几毛钱，如果省着点大家一起拼着吃，每天伙食费肯定用不上五毛钱，额外还能省两到三毛。 干的时间越长省得越多，要是一个月也有好几块钱呢。 林齐谈妥的地方距离陈丽姝开店的地方不算太远，大概一站地的距离，对方是一个住户要把自家房子改成门店。 这会儿建筑材料难买，找人也不容易，大多都上班，最后对方看了陈丽姝店里的样子，才下定决心要装修一番的，毕竟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陈丽姝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听林齐说对方家里甚至还藏着一台机器呢。 开业前，陈丽姝特意去了一趟照相馆，并不是为了照相，而是让对方拍了两张电影院里《追捕》和《望乡》主角的宣传海报。 自从两部电影上映，年轻人的思想受到极大的冲击，日常谈论最多的就是‘理想’二字。 当然这里的理想是积极向上的，跟后来带点讽刺意味的‘理想’并不相同。 陈丽姝将主角身穿喇叭裤的造型照片放大，贴在了玻璃最醒目的地方。 后世有明星做代言，现在正好有免费的热度可以蹭。 开业前一天，她和林齐，还有王艾香一起运了两大包服装过来，花衬衫，喇叭裤每样一包。 等到将所有的货都铺满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天一早开业了。 第二天，陈丽姝特意起了个大早，七点多就到达了店里，没过多久王艾香也过来了。 “我咋感觉有点紧张呢，这心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王艾香说着，忍不住第三次朝外面探头望出去。 陈丽姝笑：“放松点，咱们这儿的服装一开始大多数人肯定接受不了，所以买的人也不会太多。” 本着低调的原则，开业这天陈丽姝照样没放鞭炮，也没敲锣打鼓，只是挂了牌子，门口的玻璃上贴了两张宣传海报。 没过多久，随着店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两位女同志，陈丽姝笑着迎上前：“两位同志看看，我们店里都是从香江那头进的货，跟电影里几位主角穿的衣服都是同款，每件只要十八块钱。” 虽然进价只有九块钱，可货是她大老远运过来的，商店里一条普通的裤子还十四五呢，定价十八陈丽姝并不觉得有多高。 两位女同志目光一直在挂起来的裤子上打转，看样子是十分心动，但听到陈丽姝说的价钱又开始打退堂鼓。 陈丽姝见状忙说：“我们这里有试衣间，试过衣服如果觉得不满意也可以不买，毕竟衣服还是要上身试过才知道效果，这喇叭裤裤型上窄下宽，穿在身上特别显腿长，还显瘦，那头有试衣镜，你们可以自己看效果。” 两位女同志见陈丽姝这么热情，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去试衣间试试。 王艾香见状赶忙去给两位找适合他们穿的尺码。 “这裤子的拉链竟然在前面！”一个女生小声惊呼道。 现在女士的裤子大多是旁开口，跟男人一样在前面开的确实比较少见。 陈丽姝忙笑着解释道：“现在南方那些大城市里的女性都穿这种裤子，咱们这头肯定也会流行起来。” 两人听后没说什么，拿着裤子去了试衣间。 很快两人换了裤子出来，看见对方的第一眼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平时穿惯了肥腿裤子，冷不防穿上这种喇叭裤还真别扭。” “你腿长，穿上之后我觉得还挺好看。” “真的吗？” “是啊，感觉跟门上那海报差不多呢。” 两人咬着耳朵说了一会儿，又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了许久，被夸好看的女生犹豫了好久，最终下决心买了一条。 “同志，我们第一天开业，您又是第一位顾客，给您打九五折，这里是找您的九毛钱，请收好。” 女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当即感觉好像捡了九毛钱，高兴的接过去，才拉着同伴离开了。 后来又陆续进来几个人，但大多都是被门上的海报吸引，真心想买的寥寥无几。 一天下来，店里一共只卖出去五条裤子和两件衬衫。 林齐是见过县城店铺的火爆的，对于这种情况多少有些沮丧。 王艾香也没比他好多少，原本她以为肯定挂出去就会被一抢而空，结果理想和现实落差实在太大了。 “这只是暂时的，相信我。” 陈丽姝的安慰根本没起多大作用，从顾客的反应他们就知道了，这批服装估计要砸手里了。 第340章 工商局上门 接下来的两天，店里每天销售的量都保持在十几二十件左右，陈丽姝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能卖出去，不管多少都说明还是有人能接受的，总比一件也卖不出去强。 …… “雨薇，前面新开了一家店，服装挺特别的，听说跟电影里主角穿的是同款的喇叭裤，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雨宁指着前面不远处牌子上写着‘姝色’服装店字样的店铺，侧头看向堂妹江雨薇。 江雨薇点头：“那就过去看看吧。” 陈丽姝带着睿睿回军属区了，林齐有事也不在，今天只有王艾香一个人在店里。 她正在整理货架，一抬头看见两个漂亮女生进来，赶忙热情的迎上前。 “两位，我们店里的货都是今年最新款，如果相中了还有试衣间可以试穿。” 江雨宁看一眼王艾香手指的方向，没想到他们这里竟然还有试衣间，简直太人性化了。 江雨薇却盯着挂起来的裤子皱起了眉头。 这种款式她见过一模一样的，之前在羊城，她撞见过有个男的拿着这种样式的裤子推销给陈丽姝，这才多久他们这里就开始卖一模一样的了。 江雨薇看一眼王艾香，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对于喇叭裤的样式江雨薇不太喜欢，不过江雨宁很喜欢，试过之后直接拿了一条。 从店里出去之后江雨薇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她还想起来，那段时间好像有个男的去找陈丽姝，当时陈丽姝的解释是正好过来办事的朋友，哪有那么巧合两人一起在羊城碰见。 如果真如她想的，陈丽姝其实是个投机分子…… 江雨薇的心突然快速的跳了两下，眼神里隐隐带着兴奋。 接下来的两天，她抽空就会去那个叫‘姝色’的店铺门口转转，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她看见陈丽姝走进了店里，甚至还跟那个卖货的女人有说有笑，江雨薇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堂堂一个大学生竟然自甘堕落干起了个体户，不知道大家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尤其想到之前陈国平他们看她的眼神，跟假装生病比起来，她陈丽姝可是实打实的为了赚钱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并没有直接上前拆穿，万一陈丽姝不承认，反倒打草惊蛇，想到孙玲的父亲就在工商局工作，江雨薇再次看了一眼店铺的方向，转身离开。 …… “同志，你们店里的喇叭裤怎么卖？” 陈丽姝和王艾香正在说话，就在这时店里走进来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男人直接走到货架旁，指着上边的喇叭裤说。 王艾香热情的迎上前：“十八一条。” 男人回头跟同伴说：“怎么样？我说了是十八吧，你们还不相信，这回人家老板娘都亲口说了，我没骗你们吧？” “刚子才从南边回来，说那头卖二十，质量款式都差不多，我们就寻思咱们这大北边，怎么也不可能比南边还便宜，根本说不过去。” “说那么多废话，让你不相信我说的，反正一会儿买裤子的钱你掏。”男人说着抬手捶了下对方的肩膀。 “你也太黑了，一共五条，可是哥们儿我俩月工资。” “那没办法，谁让之前老李说你不信，瞪着眼睛跟人家犟，人犟受穷，驴犟挨打，你就认命吧。” 陈丽姝听着几人的对话心思一动，笑道：“几位同志，我刚听你们说南方现在这种喇叭裤要二十一条？” 其中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答道：“可不是，我看跟你们这儿的根本没啥区别，哦对了，还有种布料叫什么，牛什么来着？” 陈丽姝：“牛仔裤。” 被要求付钱的那个男同志接话道：“我知道这个，香江的苹果牌牛仔裤，好家伙，一条一百多，块赶上我仨月工资了。” “那个买不起，这个你总能买起，快去付钱吧。”另一个人不忘起哄道。 一下子就是五条的大买卖，王艾香顿时有些激动，应一声赶忙去给几人拿货。 很快对方付了九十块钱，刚要离开，门口突然冲进来三四个带红袖章的人。 “我们是工商局的，现在有人举报你们高价售卖服装谋取暴利，被视为投机倒把的典型，谁是店里的负责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男人目光如探照灯似的将店里扫视一遍，最后落在王艾香和陈丽姝身上。 “现在不是都鼓励个体户经商吗？同志，我们咋可能谋取暴利呢？是不是弄错了？”王艾香心里一突，之前被这帮人追赶习惯了，看见红袖章她下意识就手脚发抖。 “你们店里的服装是不是卖十八？商店里一条才十四五，还说你们不是谋取暴利？” 陈丽姝从柜台里走出来，看着几人笑着解释道：“同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那商店里的皮大衣还有一百多的呢，农村集市上还有七八块钱的裤子，做工和质量不同，我们这东西卖十八真的一点都不贵。”说着拿过一旁的裤子递给几人：“不信你们摸摸这质量，真的没要高价。” 旁边没来得及走的几位客人也帮忙说话道：“是啊，同志，现在南边这样的裤子都卖二十了，店主才卖十八，真不贵。” 几名工作人员根本不听解释，一把将陈丽姝手里的裤子打掉，看着王艾香和陈丽姝的脸上带着不耐烦：“这店是你俩谁在经营，少在这磨磨唧唧，赶紧跟我们回去做调查。” 不等陈丽姝开口，王艾香抢先道：“同志这店我负责，我这就锁门跟你们过去。” 她想的明白，万一真被扣个什么谋取暴利的罪名，成了投机倒把典型，那可是重罪，要蹲大牢的，陈丽姝是大学生，真要进去一趟留了污点，后半辈子就毁了。 她不一样，没工作没拖累，孩子也有婆婆带，家里还有存折，即使进去两年三年也没事，况且依照陈丽姝的性格，她肯定也会帮忙照看家里，根本不用她操心。 “妹子，这事儿你千万别出头，有什么事儿你都往我身上推，记住了这事儿跟你一点没关系都没有，就说是我求你过来帮忙的，这事儿不是小事儿，你得知道轻重。” 王艾香重重握了下陈丽姝的手，小声叮嘱道。 第341章 公报私仇 陈丽姝怎么可能让她给自己背锅，回握了下王艾香的手，抬头同工作人员说：“这家店由我负责，跟她没关系，你们要问什么，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王艾香气的跺脚，重重叫了一声：“妹子！”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开口：“你们谁是陈丽姝？” “我是。” 对方点点头又看向王艾香：“你是干什么的？不知道现在只允许店主经营，不许雇工，否则就是搞资本主义，你也一并跟我们回去做调查。” “同志，她是我姐，只是我这两天家里有事所以她过来帮忙的，不存在雇佣关系，我跟你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就行了，就不用牵连别人了吧？” 陈丽姝笑着说道，又不着痕迹的将两张大团结塞到男人手里。 男人面色果然缓和不少，小声递话道：“你这个事情比较难办，得罪了上面的人，我们就是想抬抬手都不行。” 陈丽姝心道果然。 从工作人员点她名字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她一直低调开店，卖的又是喇叭裤根本不存在跟别家抢生意的情况，难道是有人嫉妒眼红？陈丽姝想想也不对，店里每天进的人不多，大家都有目共睹，对比对面的益民商店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清。 百思不得其解，陈丽姝索性也不自己瞎猜了，又拿出两张大团结递给对方，商量道：“同志，不知道能否给我透个话，我也方便看看朝哪个方向使劲。” 对方见她如此识趣，收了钱之后说：“这次是我们科长点名让我们过来的。” “你们科长是？” “我们科长姓孙，孙志强。” 姓孙的科长…… 陈丽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想到那天办营业执照时碰见的孙玲的父亲。 那所有的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既然是调查，你们两个都得跟我们走一趟。” 林齐今天正好出去看工地了，从去年年底市里动工搞基建的一下子多了不少，现在他们手里有人，陈丽姝就让他出去联系一下，接连跑了三天刚有点眉目，正想回来问问陈丽姝的意见，突然看见店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感觉到情况不对，林齐脸色一变，赶紧快跑几步过去，一眼看见要被几人带走的陈丽姝和王艾香。 “陈姐！” 林齐叫一声，三两步冲到陈丽姝身边。 陈丽姝见状怕他也会被连累进来，赶紧笑着同刚刚塞钱那名同志说：“这是我弟，中午了来叫我回家吃饭的，我跟他说两句免得家里担心。” 对方点头：“快点。” 陈丽姝道一声谢，走到林齐身边，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话，很快林齐点点头，但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有些担忧：“陈姐，你不会有事儿吧？” 陈丽姝摇头：“没事，我一切都是按规矩办，能有什么事，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最快下午我就能回来。” 看着陈丽姝和王艾香被带走的背影，林齐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江雨薇不时盯着窗户外面看一眼，却迟迟没看见工作人员带着陈丽姝回来。 “你放心吧，我爸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今天就让那姓陈的贱人好看。”只要一想到陈丽姝就要落在她手里，孙玲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长的好看又怎么样？学习好又如何，自甘堕落去当小商小贩，果然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一辈子去不掉的小农意识。 韩升林要去工商局找人，正要进去，眼睛扫到远处有个身影有点眼熟，不由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眼，发现正是陈丽姝的时候，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看见人上了台阶，才笑着招呼道：“小陈。” 陈丽姝听见声音抬头，发现竟然是毛纺厂的韩厂长，回笑道：“韩叔。” 韩升林看着她旁边的几名工作人员，好奇道：“你这是？” “说来话长，局里叫我过来问几句话。” 以为是配合什么工作，韩升林也没多想：“那行，我这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进去了，用不了多少时间，等一会儿我还在门口等你。” 陈丽姝刚想说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可惜人已经一转身进了局里。 这时一旁的工作人催促道：“快点吧，我们领导还等着呢。” 江雨薇和孙玲看见陈丽姝被带去了办公室，互相看一眼，孙玲更是忍不住凑到门边偷听起来。 孙志强看着被带进来的两个女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一遍，最后落在陈丽姝身上。 他已经听自己闺女把大致情况都说了，知道眼前这个女生虽然是大学生，但却是农村来的，无权无势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估计自己这个科长就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官了，只要他稍微吓一吓，再误导一下，到时候保准她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孙志强的女儿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他一个科长，捏死面前这丫头片子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只要投机倒把的典型一坐实，不但要让她身败名裂，到时候还得乖乖去牢里待着。 “叫什么名字？” 陈丽姝对于他的明知故问下意识皱了下眉，但并没多说什么：“陈丽姝。” 王艾香也跟着接道：“我叫王艾香。” “知道你们都犯了什么罪吗？” 陈丽姝对于他这审犯人的口吻十分反感，看着一旁的椅子，拉着王艾香过去坐下，看着孙志强的眼睛认真说：“我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罪，而且即便有什么罪我想也应该留到公安局去说吧？我们今天过来只是为了配合调查的，如果孙科长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能说的我尽量配合，不能说的你自然也没权利问。” 孙志强被陈丽姝说的几句话噎住，待反应过来后顿时恼羞成怒，哪个商户敢这么跟他说话？当即一拍桌子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这是什么态度？看你是个小姑娘才给你留了几分面子，知不知道工商局还叫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时候，像你这种人抓起来我保准让你没好果子吃！” 第342章 联合起来 对他这种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的人陈丽姝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嗤笑道：“你也知道那是改制之前了，我要没记错现在国家政策就是鼓励个体工商户，让我们这些人给国家积累经验的。” 陈丽姝停顿一下继续道：“我老老实实按照政策办事，营业执照之前也是你给发的，如果觉得我店里服装价格高了，你们可以做调查，当时你们的工作人员也听到了，顾客都说南方卖二十的裤子，我只卖十八。” 孙志强看向一旁的那名职员，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雇佣工人走资本主义的总是你吧？” 王艾香赶忙解释道：“我跟我妹子不存在雇佣关系，我就是去店里帮忙。” 孙志强气急：“是不是非要我把你们都送去派出所你们才肯说实话？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不说，直接罚款五千，没收你的营业执照。” 罚款五千而且还要没收营业执照？！王艾香倒吸一口凉气，飞快的侧头去看陈丽姝。 陈丽姝则看着孙志强似笑非笑道：“你说五千就五千？机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不是更应该按规章制度办事吗？我想知道哪一条哪一款有明文规定什么罪名可以罚款五千，取消营业执照？” 孙志强没想到陈丽姝竟然还有胆反驳，眨了两下眼睛梗着脖子说：“什么规章制度？我告诉你，到了我这里，我就是制度。我既然能给你发营业执照自然也能收回。”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二话不说的起身，拉着王艾香就往外走。 孙志强不解：“你们要干什么去？” “我去找你们领导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跟他说一遍，如果他也认同你的观点，那我就找你们局长，如果工商局依旧保持着之前毫不友好的态度对待我们个体户，我可以去市里找，去省里找，我相信总有人会为我们这些弱势群体说话。” 陈丽姝心里清楚，孙志强给她扣的这两顶帽子，投机倒把和雇佣工人，这些即便追究起来只要她这头咬死了，那就是模棱两可的事情，不盈利大家开店做什么？再有就是雇工问题，那么多店，难免有忙不过来帮忙的时候，难道都一竿子打死？ 这孙志强一开口就五千，还要取消她营业执照，还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好糊弄。 “哎，我说你这小同志我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 孙志强见她要走，心下一慌，急忙伸手就去拽陈丽姝胳膊，却被陈丽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挥开。 “有事说事，动手动脚做什么？” 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的孙玲见陈丽姝如此嚣张，气的一把将门推开，指着陈丽姝说：“陈丽姝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学生自甘堕落去搞小商小贩，你真以为工商局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看见孙玲出现在门口陈丽姝并没有多少意外，而是看着她冷笑道：“工商局怎么会是我家开的，你们父女俩不是管的挺好。” 被陈丽姝道破关系孙玲浑不在意，自认为抓到陈丽姝搞个体户的事情已经是抓到了她致命的把柄，看向陈丽姝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和不屑与之为伍的厌恶。 “你说如果学校知道你做这种下贱职业，会不会第一时间就把你给开除了？” 陈丽姝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毕竟连你这种贱人都在学校呢，我一个操‘贱业’的人又算的了什么。” “贱人，你竟然敢骂我？”孙玲气的不行，突然扬手朝着陈丽姝的脸毫不客气的就挥了过去。 陈丽姝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坐等被打，在孙玲挥手过来的时候，左手快速的搪了一下，同时右手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人推了个跟头。 孙志强眼看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欺负，顿时怒火中烧，对着几个下属说：“反了天了，还在我办公室呢就敢动手打人，你们两个赶紧把人控制住，小赵你快去公安局叫人。” …… 林齐听了陈丽姝的吩咐，转身快步朝着街口走去，然后开始一家一家店铺‘通知’情况。 “不好了，工商局好像准备要拿咱们这批个体户开刀了，‘姝色’服装店的店主已经被带走了，说是投机倒把要严查！” “啥？要严查？”听到动静的店主们顿时脸色大变，更有甚者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败家娘们儿啊，我就说别开店，这回好了，再次要翻烙饼了，等着你男人我去蹲大牢吧。” “这帮狗娘养的，之前还是他们派人请我去办的营业执照呢，现在可咋办？不行跑吧？” “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家里老婆孩子咋办？只能认命了，当初就不应该耳根子软听他们的。” “……” 很快整条街上的商贩都距离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谁还顾得上开店。 林齐听着大家的议论，想了想开口说：“现在想其它的都没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自保，更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得联合起来，主动出击。” 有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咱们就是那被人按在案板上的鱼肉，还能咋出击？” 林齐：“咱们个体户本来就是弱势群体，谁要是能有个安稳的工作，不愁养家也不会被逼无奈干这在外人眼里瞧不起的小商贩了，所以咱们更应该报团，今天‘姝色’服装店就是个例子，就因为别人举报她投机倒把，工商局问都不问直接就把人带走了，店里什么经营状况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说十六块钱进来的裤子，大老远从南边运过来，卖十八贵吗？” 当即有人摇头：“那确实不贵。” 一开始大家对‘姝色’服装店能卖服装心里其实也觉得肯定是暴利，可后来看进店的人数还没自家店里多呢眼热的心思也就渐渐淡了下去，现在听林齐更是直接把老底揭了，大家更觉得那服装店不如自家生意好有赚头了。 转头大家又一想，她经营不太好的店都被工商局盯上了，那他们能跑的了吗？ 林齐看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样子，适时开口道：“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这一面付着租金，交着水电还要拿着个破营业执照随时被他们威胁这是图什么？还不如直接回到之前做小摊贩呢，最起码不用担这么大的风险。” 人群里突然有个人应和道：“对，咱们现在就拿着营业执照去工商局，告诉他们这张破纸咱们不要了。” 林齐看着人群里神情激动的那大哥，真想过去把人抱住叫一声亲大哥。 第343章 罚款 “你们要干什么？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打人的，还讲不讲道理？”王艾香这会儿也看明白了，感情就是这什么狗屁科长想整她们。 你要是好好讲道理王艾香可能还不一定会说什么，现在事情还没一定呢不是罚款就是没收营业执照的，甚至还想跟她们动手，他们不但骑在脖子上拉屎，而且还拉稀屎，简直欺人太甚！眼看着面色不善越靠越近的两个工作人员，王艾香豁出去了，气沉丹田，直接一嗓子喊了出来：“来人啊，工商局的科长孙志强要杀人了——” 大家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两名工作人员吓的赶紧后退两步，孙志强也怕事情闹大，快走几步过去就要关门。 陈丽姝则投给王艾香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什么杀不杀的？” 听见声音孙志强脸色微变，狠狠瞪一眼陈丽姝和王艾香，转头朝着门口出现的身影笑道：“局长，您怎么过来了？” 听见孙志强的称呼，大家下意识站直身体，没再吭声。 韩升权目光锐利的扫一眼在场的几人，最后神色不悦的看向孙志强：“孙科长，这是怎么回事？” 孙志强赶紧上前两步，微微弯着身子恭敬道：“局长，我们接到举报说有家服装店抬高物价谋取暴利，这可是典型的投机倒把，这种行为咱们一向坚决杜绝的，谁知道找她们过来问话，态度竟然十分嚣张，甚至还动手伤人，我已经叫人去报警了，您放心，这点小事我肯定能处理好。” 韩升权拧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陈丽姝看他神色不太好，赶忙开口解释道：“局长您好，我叫陈丽姝，是‘姝色’服装店的店主，我们店里卖的是喇叭裤，不管是质量还是做工都是上乘，现在南方卖二十，而我们只卖十八，加上生意并不好，现在只能维持基本的收支平衡。” “孙科长接到举报之后，既不调查也不听我汇报，直接就要罚款五千并且取消我的营业执照，我不明情况想问明白他这么做是依据哪条规章制度，他说不出来，还说工商局这里他就是规矩，想罚谁就罚谁。” “你放屁！”见陈丽姝这丫头片子在局长面前竟然还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孙志强心里一慌，同时又急又气，直接爆粗口。 陈丽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道：“至于动手，是这位孙科长的女儿突然出现，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我，还口口声声说要让她爸弄死我。” “我没说过。”孙玲急忙否认。 陈丽姝才不管她说没说过，反正她理解的就是这意思，解释起来自然也是这意思。 “我们俩原本是同学，我承认平日是有些不愉快，但我一直认为那只是学业上的分歧罢了，她既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偏偏又出现在这里，我十分怀疑孙科长叫我过来的目的，刚刚还污蔑我和我姐我们两人动手闹事，当时办公室里可是有四个男的，什么调查需要四个男的？我们两个弱女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心里又慌又怕，自然就开口喊了出来。” 陈丽姝说着吸了吸鼻子，声音也不自觉带了分哽咽。 她心里清楚，不管孙志强做的多过分，他都是眼前这位局长手底下的人，正所谓官官相护，她不过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商贩，今天就是说的再好，哪怕说出花来，只要这局长一句话她也得乖乖被打回原形。 一味逞强，不如适当的示弱，只要这局长的天平稍微朝她这头倾一下，能把眼前应付过去就行。 也不知道林齐那头怎么样了，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把营业执照保住，至于罚款，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只能认了，只是虽然认了却并不代表她就不追究孙玲父女俩今天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大侄女你别怕，有叔给你做主呢，我看看谁这么嚣张好几个大老爷们吓唬我们一个小姑娘。” 陈丽姝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钻进门外站着的韩升林耳中，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件事就是那姓孙的想以权压人公报私仇。 若是其他人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听见了，毕竟他不是工商局内部的人，可现在摆明了受欺负的是陈丽姝。 陈丽姝是谁？给他们厂里接了几十万块钱订单的大功臣，当初交易会上就她一个英语翻译，多少人抢啊，结果人家还任劳任怨给他帮忙，甚至还提出了宝贵意见，可以说没有陈丽姝，那么多竞争对手，他们厂根本接不着这么多大订单。 现在人家孩子有事，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吗？肯定不能啊！韩升权听见弟弟的称呼，下意识抬了下眉，他确定自己没闺女，那就只能是屋里这两位女同志了，目光狐疑的在陈丽姝和王艾香身上来回打量一眼，没着急开口。 陈丽姝抬头，朝韩升林露出感激一笑：“谢谢韩叔。” “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违反了规定就必须接受处罚，局长都没说什么呢，你这老头插什么嘴，口气还不小。” “小玲儿你闭嘴！” 孙志强是知道韩升林和他们局长的关系，眼见着孙玲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出声打断。 孙玲却根本不听：“本来就是啊，爸，他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想多管闲事，也太把自己……” 眼见着韩局长的脸色越来越差，孙志强只能一狠心，抬手给了孙玲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孙玲直接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家里就她这一个女儿，从小就被孙志强两口子捧在手心里，更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这会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她怎么能接受的了，气的一跺脚，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局长，小孩子不懂事，回去我肯定好好说她。” 韩局长神色淡淡，并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另外两名工作人员：“具体事情是怎么样的，你们说。” 一头是顶头上司孙志强，另一头是有局长亲弟弟撑腰的陈丽姝，两人斟酌半天，尽量捡一些中肯的话如实说了。 “毕竟未按照规定自己经营，暂时就先罚……” 第344章 清除威胁 韩局长看一眼韩升林，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真要上纲上线罚个千头八百都有可能，既然他开口了，怎么也不能太为难人，停顿一下后继续道：“就先罚二十吧，下次注意。” 孙志强在听到韩升权要罚款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窃喜，不管怎么说还是同一个部门的人，怎么可能会偏帮一个不知根底的丫头片子，结果嘴角的笑还没露出来，又听他说只罚二十，这不是摆明了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了：“局长。” 韩局长抬了下眉：“孙科长你是对结果有什么异议？” 孙志强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 “谢谢局长，谢谢韩叔。”陈丽姝朝着两人笑着道谢。 罚款从五千一下子变成了二十，王艾香觉得自己这心好像荡秋千似的，忽高忽低走了几遭，不过幸好结果是好的，赶紧也跟着陈丽姝一起给两人道谢。 “既然没什么事……” 韩局长刚要说没什么事就散了吧，谁知这时外面跑进来一名工作人员，神色慌张道：“局长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商户，说要集体退了营业执照，他们不干了。” “什么！”饶是一向淡定的韩局长听了下属的汇报也是神色一变，急忙转身迎了出去。 这批个体户可是改革开放的第一批被‘观察’的对象，国家现在正需要他们来积累经验，省里也鼓励个体户经营带动因为大量返城而无法安置的大龄青年，还有一点，个体户也是省里税收来源的一部分，不然也不会积极给他们办理营业执照。 工商局外面，林齐和大家站在一起，率先喊了一句：“我们要团结一致，坚决抵制以权谋私出尔反尔！” “对，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们受够了，这营业执照我们不要了，把钱退给我们。” “退钱，我们不干了。” 很快大家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这是我们的局长，他现在有几句话要跟大家说。”台阶上一名工作人员高声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人群里安静不少，目光看向韩升权。 “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退营业执照吗？” 林齐站出来：“‘姝色’服装店的店主陈丽姝就是个例子，她的店里什么情况大家有目共睹，即便这样还被你们扣了个投机倒把的帽子带回来，那我们其他人怎么办？是不是有一天也跟她一样？” “既然放宽政策允许我们自主经营，现在你们又在做什么？我们原本干个体就被人瞧不起，要遭受多少白眼，但为了不给国家和组织添麻烦，我们也都默默忍了，我们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可你们是怎么对我们的？” 林齐的一番话直接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很快有人接话道：“是啊，以前偷偷摸摸被追的像狗似的，现在好不容易政策好了，还没高兴两天呢，谁知道以后手里这张纸是不是就成了打击我们的罪证啊！” 韩升权抬手示意大家听他说两句：“大家放心，现在正是改革开放的好时候，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过去翻烙饼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只要你们按照规定经营，我们工商局绝对不会有人随意为难你们，如果有，你们来找我，我来给大家做主。” 林齐：“那服装店怎么解释？” 在这种时候，面对这么多个体户，即便陈丽姝有问题，为了安抚他们，韩升权也不能往重了罚，更何况陈丽姝确实没多大问题。 于是，韩升权笑着说：“只是有人举报我们肯定要例行询问，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对方不了解情况，我刚刚已经通知陈丽姝可以回去了，还正常营业就行。” 这时正好陈丽姝和王艾香从门里出来，大家看事情确实跟韩升权说的差不多，情绪也没之前那么激动了。 “陈姐，你没事吧？”林齐迎上去，关切的小声询问道。 陈丽姝笑着摇了摇头，又同其它商户说：“局长听说了我的事情亲自过问，他没有一点当官的架子，非常平易近而且实事求是，秉公办事，我这次多亏有他主持公道才没被小人陷害，我在这里要非常感谢韩局长。” 陈丽姝说着朝韩升权鞠了一躬。 韩升权没想到自己才刚刚罚了陈丽姝二十块钱，转头她竟还帮自己说起了好话树威信，此刻有陈丽姝当着这么多人的表态，比他自己说一百句空话的保证都管用。 果然，听了陈丽姝的话那些商户看韩升权的眼神都在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从质疑到犹豫再渐渐变成信赖，韩广权的心里也油然而生出一股使命感。 “谁是陈丽姝，有人报案说……” “误会，公安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这的同事不明情况。” 一名工作人员反应迅速，赶紧将过来的两名公安同志请去屋里解释情况去了。 开玩笑，这种时候要是让他们把人带走，今天这事儿可就难收场了。 陈丽姝看一眼站在不远处满眼不甘的孙志强，眼睛危险的眯了下。 两人的梁子今天算是彻底结下了，以后有他在工商局一天，做生意的道路肯定安生不了，与其日防夜防战战兢兢，不如趁这个机会直接把他从职位上拉下来，让他对自己彻底构不成威胁。 想至此，陈丽姝抬头：“韩局长，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咱们办理营业执照是免费的还是收费的？” 孙志强在听到陈丽姝的问话时倏得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丽姝，所有个体户的营业执照都是他亲自下发的，因为才是第一批，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个营业执照是免费办理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可能他做梦也想不到，陈丽姝办理第一个营业执照的时间，根本没比他接到通知的时间晚多少。 韩升权如实道：“国家给大家的政策，既然是鼓励大家积极参与，自然是免费的。” 接下来不用陈丽姝开口，其它个体户已经飞快的接话道：“免费的？我们办理营业执照都是交了二十块钱的。” “是啊，我们都是交了钱的……” 孙志强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韩升权，腿上一软，无力的闭了下眼睛，他知道自己这次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第345章 顶替高考成绩 一共五十几家商户，每人二十，金额高达上千元，又有这么多人证，孙志强即使想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你太让我失望了。”韩升权看着孙志强，眼底除了失望，还有厌恶。 难怪这么多商户对他们这么不信任，感情就是因为有像孙志强这样的败类蛀虫，把组织的脸都丢尽了！“小张，去跟公安局的同志说一声，让他们直接把人带回去调查吧。” 听到韩升权的话，孙志强顿时脸色煞白，腿一软彻底跪坐在地上，完了，他这次是彻底完了…… “韩叔，今天真是谢谢你替我解围，万一真要交那么多罚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韩升林哈哈笑了两声：“依照小陈你的能耐，我知道，今天即便没我你肯定也能全身而退。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一个大学生竟然也干起了个体。” 陈丽姝笑：“职业不分贵贱，再说上头不是也说了，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商品经济，总要有一部分敢于吃螃蟹的人。” 韩升林听见她的话神色不由变得认真几分：“政策虽好，但也别太冒进，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即便经历过也不深刻，听叔一句，枪打出头鸟，现在一切都不明朗，一定要多关心时政，才能少走弯路。” 枪打出头鸟。 陈丽姝愣了下，渐渐陷入沉思…… 孙玲被孙志强打了巴掌，一气之下跑到外面，跟江雨薇抱怨半天，两人一起去买了不少吃的，随后又看了电影，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陈丽姝那贱人就是个狐媚子，勾搭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子帮她说话，今天这一巴掌，我早晚要让她加倍还回来。”分开时，孙玲眼神阴狠的说。 反正现在已经知道那贱人在开店，等到开学她就把事情告到学校领导那去，不过这段时间她的店铺也别想安生，有她爸那层关系，工商局里谁不给她几分面子，到时候只要随便给她找点麻烦，就够她头疼了。 只要一想到到时候陈丽姝再也嚣张不起来，孙玲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一路回到家里，刚到楼下孙玲就敏锐的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目光跟以往似乎不太一样，她甚至还听到有两个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似乎在偷偷议论着什么。 带着狐疑一路回到家里，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发现家里的门竟然是开着的，可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平时这个时候家里根本不会有人。 难道家里招贼了？当孙玲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孙母竟然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看见她进来抬起头，整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妈，你怎么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孙母即便想隐瞒也不可能，加上女儿也大了，于是声音哽咽着说：“小玲，你爸下午的时候被公安带走了，说是滥用职权贪污金额巨大，不但要革职，还要判刑。” 孙玲手里的钥匙‘吧嗒’一下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问：“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她爸还好好的，怎么说被抓走就抓走了？ “我下午接到通知就过去看过了，人没什么事，现在重点是要托关系先把你爸弄出来。” 孙玲从怔愣中回神：“妈，那你赶紧去啊？” 孙母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能求到的人我都找了，可现在你爸的事情比较严重，都怕受连累，有的根本连面都见不着，不然就是没说上两句话就直接把我给打发了。” 孙母越想越气：“他们实在太可恶，忘了当初低三下四求我和你爸办事的事情了，现在你爸出事，一个个躲的兔子还快！” 孙玲也没经历过这事，一听她妈说大家都不帮忙也慌了：“妈，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眼睁睁眼看我爸进去啊。” “小玲，你跟小江关系不是一直很好，要不你去求她帮忙看看。” 江家人都是老狐狸，孙母下午过去的时候跟本一个人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出来了，她就想着或许通过女儿的关系能说通也不一定。 “行，妈你别担心，我这就过去找雨薇，我们俩平时关系那么好，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孙玲说着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孙家和江家距离不算太远，孙玲顶着烈日一路走到江家，谁知道却被告知江雨薇并不在家。 “真是不巧，雨薇那孩子被她舅舅接走了。”江老太太笑着说道。 孙玲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我们分开的时候都没听她提过，您能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回来吗？要不我在这儿等她也行。” 江老太太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并没有打算让她进门的意思，解释道：“说是帮她舅舅家的孩子补习一下英语，怎么也要住几天。” 孙玲一听还要住几天顿时急了，她爸还在公安局呢，现在急需要人帮忙。 “江奶奶，雨薇舅舅家的地址您能告诉我吗？或者电话也行，我找她有急事。” 江老太太顿时一脸为难：“这我还真不清楚，要不等她爸妈回来我再问问吧。” 虽然孙玲的父亲被抓进去了，但她母亲还在教育部门工作，总不能直接翻脸，所以江老太太态度还算耐心。 孙玲根本没想其它，没办法，只能道一声谢后不甘心的离开了。 …… 自从陈丽姝从工商局回来之后，便开始认真的去店里看店。 可能是南边喇叭裤的流行风终于吹过来了，又或者她贴在窗户上的海报宣传起到了作用，喇叭裤的销量竟然开始慢慢的涨了起来，每天都能卖出去三四十条了。 这天，她正在铺货，林齐顶着烈日从外头进来，陈丽姝见他热的满头大汗，赶紧去给他倒了杯水。 林齐接过杯子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喝干净，然后才将手上的资料递给陈丽姝：“陈姐，这是我这两天查到的，没想到这孙志强夫妻俩还真是胆大包天，一个徇私一个贪赃枉法，竟然连顶替高考成绩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顶替高考成绩？”陈丽姝伸伸手接过资料，越往后翻，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第346章 翻身无望 他们高考那一届并不公布考试成绩，加上通讯什么的都不发达，邮错邮丢通知书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在这种情况下，顶替成绩的事情自然也就更好操作了。 “这个孙玲的母亲在教育局下面的招生办工作，一直负责招生这块，由于孙玲成绩一直不好，就私下用了另一位同学的成绩，那位同学因为家庭条件特别困难，被顶替后并没有复读，而是选择了嫁人，今年年初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真相去孙家闹过，后来被两口子用钱摆平了。” “陈姐，咱们现在怎么办？”林齐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惊，这种事情都有胆干出来，孙家夫妻俩背地里不知道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先看一会儿店，我出去一趟。”半晌，陈丽姝交代一句，拿着资料转身出了店门。 说实话，如果孙志强能被判刑，那她也不会往死里整孙家，可是，让她气愤的是，孙志强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结果很快就被保释出去了，如果按照这样看，是不是要不了多久，等到这件事过去他就又可以大摇大摆的去上班了？ 陈丽姝一直认为在学校里大家都是平等的，即便存在再大的矛盾和冲突她都不会往心里去，但现在孙玲是借着家世背景想算计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邹亮刚刚整理好一篇采访稿，正准备交给徐主编，一抬头竟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惊喜的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过去。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丽姝笑：“有事想请你帮忙。” 听见她有事找自己，邹亮转身将人带到自己的工位，转头又搬了个凳子请她坐下：“别客气，你坐，要不要喝点水？” “不了，谢谢。” 邹亮倒了杯水递过来，笑说：“我认为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你先看看这个。”陈丽姝说着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邹亮。 邹亮拿起来刚看了一眼惊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看着陈丽姝说：“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陈丽姝点点头：“这件事我已经找人确认过了，绝对真实有效，我想问问咱们可不可以报道。” “你？”邹亮看一眼陈丽姝，又低头看向手上的资料，省师范学院，他脑袋一转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我们报社一旦报道出去，所引发的后果可能非常严重，到时候或许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报社能解决的。”邹亮沉吟片刻后抬头。 报社不是他一个人的，报道什么内容都需要报给主编审核，还有排版什么的都要提前商议好，他也不能完全做主，况且这件事情太大了，一旦报道出去，所引发的后果绝对可以预见。 之前恢复高考的时候报社也曾特意出过专题报道，所以邹亮对流程什么的也十分了解，像陈丽姝交给他的这个资料中提到的这件事，绝对不是个例，之前大家不提或许是没往这方面想，也可能是知道也无能为力，但现在报社一旦报道出去，可能立马会有很多人提出要求调查自己的成绩，到时候…… 邹亮想的其实陈丽姝也考虑到了，她就是要不经过任何人就把这件事直接报道出去，毕竟依照孙家的地位，如果她去提，上面很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按下去，可要是直接暴露在大众视野下，就必须有人出来解决这个问题。 陈丽姝只要一想到别人十年寒窗苦读，就因为某些个别身居要位的人就可以肆意窃取他们的成果，兑换别人的人生，心里就替她们不值。 孙家简直可耻可恶至极！“没关系，如果为难就算了，不过我听说现在可以花钱买版块刊登自己想刊登的事情，我可以花钱来刊登这条信息。” “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问问我们主编。”知道陈丽姝已经下定决心，邹亮说着拿起资料去了徐主编办公室。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邹亮终于满头大汗的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陈丽姝笑着点点头：“我们主编同意了。” …… 孙家，孙父成功被保释之后，家里一扫前两日的阴霾，孙母难得下厨做了顿丰盛的早饭。 “小玲，吃饭了。”朝着里屋的方向喊一声，孙母端着几根油条走到桌边。 孙父正端坐在桌边看报纸，看见饭上桌，这才把报纸放下。 “这次真是把家里所有的人情都用上了，过段时间你就能回去上班了吧？” 孙父摇了摇头：“先调下边的单位去一段时间，怎么也要三五个月才能再调回来。” 以前这事儿他也没少做，没收那些小商小贩的东西之后私底下大家就都分了，这次不过是每户多收二十块钱，原本不算什么，谁知道阴沟里翻船，被个小姑娘给算计了。 先让她嚣张几天，等他调回来就是她那家店开到头的时候。 “怎么又是豆浆油条，我不愿意吃。”孙玲不情不愿的从里屋出来，看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有些嫌弃的说。 “知道你不愿意吃，特意给你烙的饼。”孙母将手边的盘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一会儿吃完饭去江家吗？” 孙玲听见她问当即撇了下嘴：“去什么去，我算是看清楚了，平时我对她那么好，我爸一出事她比谁躲的都快，我不去！” 一想到她一连过去江家两天都被打发回来了，直到她爸回家，江家的态度才变得跟以前一样，孙玲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江雨薇哪里是去舅舅家补习，分明是躲着她。 “铃铃……” 一家人正在吃饭，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孙志强起身，拿起电话刚听了一耳朵就瞬间脸色大变，电话都来不及挂断，几乎是扑倒桌边一把拿起他刚刚看过的报纸，翻去被面，当看见左上角那一栏的内容，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 陈丽姝也看了那一版关于高考成绩被顶替的报道。 自从听了韩升林的叮嘱，她慢慢也开始看报纸听广播，尽管多数时候都跟自身没多大关系，但其实也能从中窥探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事情果然如她之前预估的一样，省市的领导们非常重视这件事，孙母当天就被停职查办，当初所有经手招生的人员一律彻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牵出萝卜带出泥，孙家这种事竟然还不是个例。 第347章 休息 上头震怒，原本恢复高考就是为了给国家选拔人才，同时也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现在竟然有人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孙母直接成了上面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革职是轻的，直接开除党籍，以后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孙母的事情让原本还想走后门给孙父开通便利的人吓的再不敢动作。省师范学院的校领导也紧急开了个会，绝定对孙玲予以开除处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不管是匿名信还是实名举报，孙志强夫妻俩一时间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眼看孙志强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陈丽姝也总算能松一口气。 这期间林齐谈成了一个职工宿舍楼的装修工作，这时候房屋装修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简单的抹个地面，刮个大白，再打两个桌椅板凳这就算高配了。再加上又是职工宿舍，每个房间也就十几二十平，活其实非常好干。 包工包料一共五千块钱，价钱给的高要求自然也多些。这些活六个人干最快也要一个月，但厂里着急住，让挤在二十天内就得交工。 “毕竟我也不能时时盯着，四哥你就辛苦点，帮忙多操点心，大家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他说，我这段时间可能都在店里，陈姐也忙，如果实在解决不了我再跟她商量，对方催的紧，活肯定也累，陈姐说要是能顺利交工，每人额外会奖励二十块钱。” 顾兴业听了林齐的话点头道：“小林你放心，大伙都用心做事，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顾兴业的话既是说给林齐，也是说给其它几人，尤其是刘大山，他发现刘大山来城里干活一段时间人竟然开始飘上了，赚了点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先是嫌弃住的地方不好，后来吃的也不行，现在干活一天最少歇三次。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出来不到一个月就赚了六七十，再加上这个活，估计等回家的时候最少也能拿一百四五，不到俩月就抵的上生产队一年赚的了，重点是还不耽误队里生产，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情去。 顾兴业想着，等晚上的时候得找二哥顾兴民好好说一说，刘大山是他大舅哥，就让他私底下好好跟他说一说。毕竟大家都是多亏了陈丽姝才过能有这份活计，尤其他们兄弟三个，更不能给她掉链子。 …… 随着喇叭裤和花衬衫的销量日渐变好，店里也增加了泳衣的售卖，陈丽姝一个人忙不过来，王艾香大多数时候也在店里帮忙。 这天，她正跟王艾香从车上往下卸货，手里刚抓过一包衣服准备拽下来，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条劲瘦修长的手臂，同时陈丽姝手上一轻，差不多快一人高的袋子就到了对方手里，随之被提了起来。 陈丽姝侧头，正好对上顾兴东棱角分明的侧颜，不由眼睛一亮，高兴的笑起来：“任务结束了？” “才结束，上面给了两天假期做调整。”顾兴东说着伸手，将王艾香手里的那包也提了起来，同时不忘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还是王艾香第一次看见顾兴东，原本她心里还一直好奇像陈丽姝这样模样好，有学历又能干的人会嫁给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看见两人站在一起，男的一身军装高大英俊，女的肤白貌美，直觉得老天爷可真是会配对。 “那你岂不是没休息就过来了？累不累？”陈丽姝跟他一起往店里进，同时抬手指了指货架的位置：“就放那里就行，一会儿我跟艾香姐方便整理。” 顾兴东依言放过去，眼睛瞟一眼门口的王艾香，快速的凑近陈丽姝低声说：“主要是想你和咱儿子了。” 末了又补充道：“当然还是最想你。” 陈丽姝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这话一会儿回家当着咱儿子的面你可以再说一遍。” 王艾香看陈丽姝打开装衣服的袋子正要整理，赶紧快走几步过来：“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你放那我慢慢弄就行，妹夫难得有空，你快陪他回去吧。” 陈丽姝有些不放心：“可是，这两大包衣服呢，你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王艾香笑：“我还真能死心眼一直干啊，再说弄不完还有明天呢，既然妹夫放两天假，你明天也别过来了，放心吧，我一个人肯定没问题。” 陈丽姝见她这么说了，便点头同意了，去到柜台里面拿上挎包，跟顾兴东一起出了店门。 “大哥他们干的怎么样了？”两人往回走的时候，顾兴东开口问道。 他还是在顾兴国几人刚到没多久的时候抽空过来见过他们一次，后来队上出任务，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 “现在又接了个活，给一个厂子的宿舍楼装修，大概二十天左右的工期，等这次干完正好也快秋收了。” 顾兴东难得休息，陈丽姝提议道：“要不晚上叫大哥他们来家里吃吧，正好你们兄弟四个也好好聚一下。” 顾兴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头顶，感慨道：“你说我怎么娶了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媳妇呢？” 陈丽姝侧头，澄澈的眸子里染着狡黠的笑：“谁说不是呢。” 很快两人去了几人装修的地方，叮嘱顾兴国他们晚上去家里吃饭，因为着急干活，兄弟几个没说上几句话，顾兴国他们就又匆匆过去跟大家一起赶进度。 顾兴东和陈丽姝则一起去接睿睿放学。 “顾睿，外面有个警察叔叔跟你妈妈站在一起呢。”眼看要放学了，同桌小胖已经坐不住，时不时朝外面张望一眼，当看见顾睿的妈妈时，连忙伸手推了推认真听讲的顾睿。 因为被打扰，睿睿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下，可是当听到小胖说他妈妈和警察叔叔站在一起时，忍不住好奇，也跟着侧头朝窗户外面看过去，当看见顾兴东的身影时，黝黑的眼睛蓦地睁大，小嘴微张，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其罕见的事情。 第348章 动物园遇险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那警察叔叔长的可真高，衣服也好看，等我长大了也要当警察。”小胖用胖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不无向往的嘟哝道。 睿睿再次皱起眉头，对小胖的无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爸爸不是警察，是解放军。” “哦。”小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顾睿，你爸爸有外面那位警察叔叔威风吗？” 睿睿：“……”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赵秋月已经买菜回来，正在择菜，陈丽姝将挎包放进屋里，出来跟她一起做饭。 因为晚上顾兴国他们要过来，两人一起整治了六个菜，地三鲜，回锅肉，糖醋鱼，木须柿子还有一个炒青菜和一道凉菜。 做完之后，赵秋月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解下腰间的围裙同陈丽姝说：“妹子，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下午再过来。” 陈丽姝点点头，赵秋月开门离开。 傍晚的时候顾兴国他们过来，兄弟四人难得聚在一起，陈丽姝和睿睿吃完饭就把客厅留给了兄弟四人。 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八点多，顾兴国他们赶最后一班车回去的。 看见顾兴东开始收拾碗筷，陈丽姝开口说：“你才出任务回来，这一天也没休息肯定累了吧？要不先去洗漱吧，这里交给我收拾就行。” “爸爸辛苦，睿睿也能给妈妈帮忙。”睿睿说着噔噔噔跑到桌边去帮忙归置凳子，才比凳子高一个脑袋的小孩子，因为吃力，小嘴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顾兴东听见他的话顿时乐了，也不阻止他帮忙，而是一边继续收拾碗筷一边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爸爸辛苦的？” 睿睿抬头看一眼陈丽姝后，又落在顾兴东身上，认真道：“妈妈说爸爸要保护大家非常辛苦，我和妈妈也要守好小家。” 顾兴东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端盘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笑道：“是吗？那你以后可得多吃点饭，不然搬凳子的力气都没有，怎么照顾家里？” 睿睿小脸一红：“我，我现在也有力气的。” 陈丽姝看不下去，推了下顾兴东让他别逗孩子，自己过去将另外两个凳子摆好。 “睿睿明天休息，要不咱们带孩子去动物园怎么样？” 平时夫妻俩都忙，根本没时间好好陪孩子，正好顾兴东休息，陈丽姝便开口提议道。 听见动物园，睿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同时眼底闪过渴望。 “行，那明天咱们就去动物园。”顾兴东点头，看着睿睿说：“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早起。” 睿睿忙不迭的点头，并且乖巧的同陈丽姝和顾兴东道别，然后回屋上床睡觉。 听见关门声，顾兴东回头，看向陈丽姝，凑近些声音低沉道：“咱们也早点睡吧。” 对上他炽热的目光，陈丽姝莫名的心头一跳，喉咙也有些发紧：“孩子才刚回屋……” 话未说完，陈丽姝只觉身子一轻，已经被顾兴东拦腰横抱起来。 …… 第二天，陈丽姝是被一阵饭香叫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旁边的位置是空的，知道顾兴东习惯了早起，陈丽姝也没在意。 外间睿睿已经自己刷完牙洗完脸，看见她出来，开口说：“妈妈你起来了？爸爸在熬粥，他还买了包子，还有豆浆和油条呢。”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转头去厨房，一眼就看见顾兴东站在灶台边，这会儿正在往碗里盛粥，旁边摆着几个盘子和碗，里面果真如睿睿说的，包子鸡蛋豆浆油条应有尽有。 顾兴东侧头：“醒了？快去洗漱吧，这就吃饭。” “怎么弄这么多？” “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所以就都买了点，没事，吃不完给我。” 陈丽姝点点头，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吃过饭，陈丽姝特意回屋换了条及膝的素色连衣裙，黑如鸦羽的头发在头顶规矩的盘成一个髻，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脚上一双蓝色细带的坡跟皮凉鞋，衬的她纤长的小腿白的好像在发光。 顾兴东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狠狠晃了一下。 “走吧。” 市动物园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坐车四站地就到了。 门票每人两毛钱，此刻孩子们正在放暑假，所以动物园里的游人比较多。 市动物园是一家综合性动物园，猴子老虎大象什么的这里都有，而且每天分上下午两个时间段进行动物大巡演。 因为游人比较多，又加上睿睿是个头不高，顾兴东索性直接将人提到了肩膀上。 睿睿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高的地方，一开始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顾兴东的手不放，后来注意力渐渐被动物们吸引，早已经忘了害怕，一双黑葡萄的眼睛不时闪着兴奋的光。 一家三口走了不少地方，猴山、东北虎舍和熊猫馆等等，陈丽姝看父子俩都兴致勃勃，尤其睿睿，顶着太阳额头上都流汗了，一张小脸不知是热的还是兴奋的，一直红扑扑的。 “我看那头有卖香蕉汽水的，我去买两瓶。”陈丽姝拿起手绢抬手给睿睿擦了下汗，转头朝着卖汽水的摊位走去。 “姑娘，冰镇汽水一毛钱一瓶。” 一瓶汽水如果在园外也就五分钱，不过换了个地方就翻了一倍。 “给我来两瓶。”陈丽姝付了两毛钱给对方。 睿睿太小不能喝太多凉的，她和睿睿要一瓶就好了。 “给我也来两瓶。”万连生说着，目光落在旁边的年轻女子。 好看的人或物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万连生也不例外，不过他并没有其它抱有什么不堪的心思，只是出于单纯的欣赏。 看着女子接过汽水走了，万连生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递给摊主。 今天难得休息，正好陪老婆孩子来动物园逛逛。 刚拿着汽水转身，突然听见从熊山那头传来人们的惊叫声：“有孩子掉进去了！” 突然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脚步一转，快速朝熊山那头跑过去。 陈丽姝回到父子俩身边，手里的汽水还没来得及递出去，也同样听见了熊山那头的呼叫声。 夫妻俩对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 他们就是从熊山那头过来的，那里头住着两头一人多高的大黑熊，每个都有三四百多斤，这要是有人掉进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你们在这待着，我过去看看。”顾兴东一脸凝重的将睿睿从肩膀上面放下来，匆匆交代一句转头朝着熊山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第349章 救人 陈丽姝站在原地，看着顾兴东离开的背影，又看一眼熊山那头挤满的人群，到底不放心，牵着睿睿的手追着顾兴东的身影也跟了过去。 …… 万连生跑回去的时候，围栏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正想要去寻找妻儿的身影，不远处一道撕心裂肺的女声传来：“谁去救救我儿子，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 万连生心里咯噔一下，快速拨开人群朝着声音的方向冲过去，然后就看见了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妻子江雨池满面泪痕双手死死扒着防护网，而隔着防护网距离她仅有一米多远的前方，正是万连生四岁的儿子，更远些的地方，一头黑熊听见人们的尖叫扭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很快就发觉自己的领地来了不速之客，站起身体，慢悠悠的朝着孩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随着黑熊越靠越近，万连生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忘了呼吸。 “小鑫，快过来妈妈这里，快爬上来。”眼看黑熊越来越近，江雨池害怕的几乎叫破音，奈何孩子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动不动的跌坐在原地。 她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算孩子哭闹也不会让他去攀爬防护栏了，结果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雨池你冷静点。”万连生一边安抚妻子，下意识去摸裤子口袋，结果却摸了个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休息，为了方便，他根本没穿制服，更没带配枪。 快速的目测了下那头熊和孩子的距离，又抬头看一眼防护网的高度，万连生一个起跳快速的攀住防护栏上方的边缘，奈何网洞太密集，脚上没有着力点，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翻了过去，落到地上那一刻因为惯性又朝前滚了两圈，但他顾不得疼，狼狈的起身去抱孩子。 周围看见他动作的人齐齐倒吸口气，那可是三四百斤的大黑熊，一巴掌就能将一个成年人拍飞，这男人不是跳进去送死吗？“小鑫没事，爸爸来了。” 已经吓傻的孩子在落到他怀里的那一刻，终于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大黑熊，尤其随着万连生动作它已经发现又有人闯入了它的领地，脚步也快了不少，没一会儿就到了万连生后方，竖起上半身，呲着牙朝父子俩怒吼一声，抬起熊掌朝着两人就拍了过来。 “啊——”有人因为紧张害怕而尖叫出声，有胆子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 感受到腥臭的掌风朝自己袭来，万连生抱紧怀里的孩子矮下身子狼狈的朝旁边滚去。 …… 顾兴东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黑影翻过护栏网跳进去，如果没有经过专门的野外求生训练，一般人很难从如此庞大的黑熊手里逃脱的。 他快速的扫了眼地形，右脚用力蹬了下地面，身子起跳的同时左脚快速的在护栏网上蹬了下，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攀到了护栏最上面。 …… 江雨宁和江雨薇是跟堂姐江雨池约好在动物园见面的，但因为临时有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两人一路寻过来，到了熊山这头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说孩子掉防护栏里面了，出于好奇，两人也凑了过来。 然后，江雨宁就看见了那抹清隽挺拔的身姿，此刻他已经三两下攀上了防护栏，江雨宁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兴东小心！” 说完又觉得不够，快速的拨开人群，拼命的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靠过去。 “大姐？”江雨薇眼尖的看见瘫坐在一旁的江雨池，下意识拽了下江雨宁的胳膊。 江雨宁这时候才注意到，防护网里面的正是自己的姐夫和小外甥。 …… “孩子给我。” 眼看黑熊的第二次攻击即将落下，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男声，万连生这次虽然堪堪躲过，但身上的衣服也被黑熊的利爪划破几道口子，很快破掉的地方隐隐有鲜红的液体渗透出来。 他知道凭自己的身手今天恐怕很难在黑熊的手里逃生了，但能把儿子救出去他已经知足了。 “接住。”万连生飞快的将怀里的孩子递给顾兴东，后者刚一接到孩子就快速的转身，围观的群众纷纷上前帮忙，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孩子接住。 眼看孩子平安落地，顾兴东回头去看万连生，只见一人一熊正以非常近的距离对峙着，而与此同时，另一头被惊扰的熊也慢慢的靠了过来。 一头已经让人十分头疼，两头的话，万连生今天恐怕必死无疑了。 陈丽姝半扬着头紧紧盯着防护网上方的顾兴东，她十分害怕顾兴东会冲动的跳进防护网里救人，那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头黑熊，一着不慎就有可能丧命。 “兴东！”陈丽姝焦急的叫了一声。 顾兴东回头，给了她一个肯定得眼神：“放心，我没事。” 即便如此，陈丽姝依旧不能放松，抓着睿睿的手心更是紧张的沁出了汗。 顾兴东再次看一眼那两头黑熊，心里快速的预估了几种方案，很快就选出了其中最为可行的一种。 翻身下了防护栏，快速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黑熊的面门精准的击过去，动作又快又狠，黑熊吃痛，进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顾兴东快速扎了个马步，同时双手叠交在胸前，招呼万连生：“快。” 万连生反应也挺快，瞬间明白了顾兴东的意思，踩着他的手掌借力快速的攀上防护网。 就在他刚刚爬到上面回头往下看的时候，两头黑熊已经一起朝着顾兴东扑了过来，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同志小心！” 眼见着人已经安全上去，顾兴东身形迅捷的朝着护栏一侧快速的跑了两步，同时猛提一口气，双脚连蹬，堪堪在黑熊的掌风到达之前翻过防护栏安稳落地。 一系列动作快的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大人孩子都平安无事，很快有人叫好，并且带头鼓起掌来。 护栏里的两头黑熊不甘心的在下方徘徊嘶吼着。 看着人没事，陈丽姝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拉着睿睿赶忙朝顾兴东的方向走过去。 然而，却有一道身影快她一步冲到顾兴东面前。 第350章 消极怠工 “兴东，今天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姐夫和外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想到刚刚顾兴东利落的身手，江雨宁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漏了两拍。 看着她望过来的眼神，顾兴东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淡声道：“叫我同志吧。” 江雨宁脸上一红，呐呐道：“顾，顾同志。” 顾兴东点点头，错开一步绕过她走到陈丽姝身边，见她面色不太好，知道刚刚肯定吓坏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解释道：“我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行动的。” 陈丽姝忍不住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刚刚都要被你吓死了。” 睿睿扬起小脸，看着顾兴东满脸崇拜的说：“爸爸你好厉害。” 顾兴东挑眉，宠溺的捏了下他的小脸蛋：“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爸爸。” “同志，今天真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和我儿子可能都要交代在里头了，我叫万连生，市公安局的，方便说一下你的名字吗？”万连生说着朝他伸手。 顾兴东回握道：“顾兴东。” “姐夫，我以前在南方工作的时候跟他算是同事。”江雨宁说着，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顾兴东身边的陈丽姝身上，眼底闪过一抹妒色。 明明她和顾兴东先认识的，只是后来迫于家里所以才调回来工作的。 但让江雨宁没想到的是，顾兴东竟然也调回来了，这就说明两人的缘分还没断，不然今天怎么又会在这里碰见？顾兴东如此优秀的人，他的身边就应该站着一个更能配的上他的人，而不是一个农村出身，甚至连生育能力都没有的女人。 “这可真是太巧了，你刚刚……”万连生还想再说什么，突然被一旁的妻子拦住：“连生你受伤了？雨宁快给你姐夫看看严不严重，是不是需要去医院？” 江雨宁回神，赶紧去给万连生检查伤情。 “你都已经道过谢了，为什么还要说自己在哪儿工作？万一被人利用到时候求你帮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江雨池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刻意压着，一字不差的悉数落在陈丽姝耳中。 自己的男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人，对方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说这种话，陈丽姝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毫不客气的沉声问道：“这位同志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你要是听明白了最好，你爱人刚刚虽然帮忙了，但我相信没有他我爱人也一样能把我儿子救出来，不过我还是心存感激，至于其他，我希望你们不要多想。”江雨池半扬着下巴，神情倨傲的看着陈丽姝，哪里还有刚刚哭救时的狼狈。 “别，你的感激我们受不起。”陈丽姝回头：“兴东，既然她说没你人家也照样能把人救出来，你去把这孩子扔进去，我看他们是怎么救的。” 陈丽姝说这不过是气话，但江雨池却当真了，心下一慌，连忙将儿子抱在怀里，指着陈丽姝怒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陈丽姝嗤笑：“我不讲理？你没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不可一世的样子，家里是有皇位还是怎么样？你放心，我们都是守法的公民，求不到你们头上，至于你那点龌龊心思还是防着别人去吧，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与其整天想些没用的，不如多看好孩子，毕竟不是每次都有好心人来帮忙。” 江雨池气了个倒仰：“你咒我儿子？” “雨池！” 万连生实在听不下去，呵止妻子的同时，十分歉意的看向陈丽姝和顾兴东，赔礼道：“对不住，我爱人向来口没遮拦，无论如何今天真的十分感谢，如果没有顾同志帮忙，我跟我儿子可能都没办法安全的从里面出来，你就是我们父子俩的救命恩人，谢谢。” 总算一家子里还有个头脑清醒的人，陈丽姝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没事。”顾兴东看着万连生十分大度的笑道：“我爱人平时其实很明事理的，这次可能是气狠了，天热人也燥，我觉得你应该带人去阴凉处清醒一下。”少说点胡话。 万连生脸上的笑有些尴尬。 “我听说前面还有大象，咱们带儿子过去吧。”顾兴东说着牵过睿睿的手转身。 他虽然做好事不求回报，但惹他媳妇生气绝对不行。 …… 另一头，大家都在忙碌的干活，刘大山却是才睡完午觉迷迷瞪瞪的过来。 随着他靠近，一股浓重的酒气冲进大家的鼻腔，在场的五人全都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顾兴业掏出胸前口袋里收着怕做活磨损的手表看一眼，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忍不住开口说道：“刘大哥，下午还要干活，你怎么能喝酒呢？”而且闻着味道酒量肯定不少。 刘大山僵着舌头说：“天天这么多活，才挣那么一点钱，感情大头都让你们家挣去了，唯独拿我们当猴耍，难道还不行我喝点酒去去火气了？” 顾兴业停下手里的动作：“刘大山你什么意思？” “算了老四。”顾兴国赶忙拦了一下，同时朝顾兴业无声的摇了摇头，现在正是赶工期用人的时候，不管刘大山如何，每天多少还是能干点，现在已经干出去一半了，只要再忍忍，按期交工之后再说。 刘大山也是抓住了几人的心里，越来越有恃无恐，一天要休息好几次不说，中午还要午睡。 “我不想怎么，就觉得大伙累死累活给别人当牛做马不不值当，既然这活着急，那就应该加钱。” “大山，我三弟妹不是已经说了，如期完工每人多给二十块钱。”顾兴国见顾兴民始终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道。 在一包火柴只卖二分钱的时候，二十块钱足够一个家庭两个月的开销了。 刘大山啐了一口：“加二十有个屁用，打发要饭的呢？最少五十，不然这大热天我还不如回家睡觉去呢。” 第351章 不是养大爷的 “天确实太热了。”林齐的声音传来，很快人跟着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几瓶汽水。 “我给大家买了几瓶汽水，先坐下来歇会儿凉快凉快。” 原本还有些僵的几人，在听见有汽水后纷纷停下手里的活，顾兴业更是率先过来，拿过一瓶直接放在嘴里用牙启开后，咕咚咕咚喝了半瓶下去，一抹脸颊上的汗，舒坦的打了饱嗝。 “一天净整些没用的，一瓶汽水才几分钱，涨工钱才是最实在的。”刘大山不满的嘟哝一句，也跟着大家一起拿了一瓶汽水。 随着刘大山靠近，一股冲鼻的酒气随之而来，林齐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顾兴业岔开话题，开口问道。 虽然他对刘大山也有不满，可不管怎么说人是他们兄弟找过来的，而且又是顾兴民的大舅哥，有什么矛盾能尽量私底下解决还是私底下解决的好。 林齐侧头，若无其事的笑道：“上午跑了两家工地，虽然没谈成，倒是结实一位老乡，咱们旁边杏山县的。” 赵七接话道：“杏山县比咱们还远呢。” 林齐点头：“嗯，听说也是跟亲戚一起出来的，跟市公路局签的合同工。” “修路啊？还是市公路局，一个月肯定不少挣吧？”听见是合同工，张铁柱语气里露出几分羡慕。 对于农村人来说，正式工是不敢想的，能来城里做合同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刘大山将一瓶汽水喝光后，随手将瓶子往脚边一扔，吧嗒了两下嘴道：“这还用问，人家可是合同工，待遇肯定没得说，这人呐，没法比，只能说人家摊上个好亲戚。” 阴阳怪气的语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明白话里的意思。 顾兴国和顾兴业听见他的话脸色有些黑，唯独顾兴民半垂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林齐笑：“跟正式的肯定没法比，不过总比在家里种地挣得多点，一个月三十四块钱，虽然不供吃住，但是大家一起在工地搭了个棚子，天热也不用讲究，倒是能省一份住店钱。” 大家听完他的话脸色各异。 赵七和张铁柱原本还羡慕合同工，听到林齐说一个月才三十四块钱，虽然同样不供吃住，但他们不用在大太阳底下晒，上两个活做完还不到一个月呢，就已经赚的六十多了。 这还羡慕啥？如此一对比，他们怕不是比正式工赚的还多嘞。 顾兴业和顾兴国没有太大惊讶，根据对陈丽姝的了解，完全在意料之中，只要跟着她干，向来是宁可自己少赚点，也要给大家多分点。 刘大山却不以为意，原本喝了酒就有些上头，这会儿以为林齐说这话纯属是忽悠大家，当啷来一句：“我们又不知道，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昧着良心赚自己家亲戚的钱，那顾老三的媳妇可真好意思。” “刘大山你说话注意点，要不是看在你跟是我二哥的大舅哥，真当谁愿意带你过来？” 顾兴业直接指着刘大山说：“这种事情人家小林有必要骗咱们？工钱就在你兜里揣着呢，不信自己出门打听打听去，什么工种一个月能赚六七十！” “行了老三，少说两句吧。”一直没开口的顾兴民突然出声呵住顾兴业。 他之所以任由刘大山闹腾，其实也想涨点工钱，出来干活也有一段时间了，尤其最近接的这个活，他可是知道的，整个工程五千块，即便扣除工钱和料钱，最少也能剩两千。 合着他们出苦力，陈丽姝却要分大头儿，要是没有他们，陈丽姝能赚这个钱？归根究底就是没把他们当一家人。 顾兴业看着他脸色不太好，开口问道：“二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兴民：“我能怎么想？不是天天跟大家一起干活呢吗？” 林齐从兜里掏出四十块钱递给刘大山：“刘哥，之前说好的这个活结束之后每人六十，额外再给二十奖励，虽然现在才干了一半，不过大老远过来一趟都不容易，这里是四十块钱你拿着。” 刘大山原本还有些上头，这会儿看见林齐的举动一下子酒醒了大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好下午有趟回县城的火车，或者你想继续干这活，我再帮你介绍个别的地方也行，只是这酒得少喝，毕竟工地不比这里，万一出个安全事故随时都有可能要人命。” 刘大山听见他的话彻底醒酒了，并不去接林齐递过来的钱，心里害怕的同时也十分生气：“你凭什么赶我走？活都干到一半了，再说了，没有我，你们能在二十天内交工？” 林齐也不生气，依旧和颜悦色的笑道：“瞧刘哥你这话说的，那贵的请不起，便宜的总还能找两个，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即便不能像刘哥你这么能干，总能勉强凑合着用吧。” 刘大山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转头求救似的看向顾兴民：“妹夫，这活是你家老三媳妇的吧？” 他平时闹一闹只是因为心里不平衡，再加上笃定有顾兴民这层关系即便陈丽姝知道了也根本不会把他怎么样，谁知道林齐不过一个跑腿的竟然动真格了。 顾兴民从地上起身，看着林齐笑着拍了下他肩膀：“我大舅哥有什么不对你尽管说，赶人走就有点过了。” 只是他虽然脸上在笑，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 “行。”林齐笑着点头：“我这人实在，有二哥你这句话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林齐原本还带笑的眼睛，下一秒便染上了冷意。 “刘大山，上工期间不但消极怠工，甚至还喝酒，奖金取消，额外从工资里扣除五块钱。” 林齐说着停顿一下，继续道：“还有，以前工作什么样我没撞见所以也不计较，但以后再让我发现一次，立马给我结账走人。我们这是干活的地方，不是养大爷的！” “你不过也是个臭打工的，凭什么扣我奖金和工钱？我这妹夫可是那姓陈的大伯哥！”刘大山不服气，看着林齐时，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第352章 谈进货 顾兴国见他如此，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拦在他和林齐之间：“大山你要干啥？” 顾兴业目光落在顾兴民身上：“二哥，你不会不知道三嫂是什么脾气吧？今天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你说她会怎么做？” 顾兴民听见他的话心思微动。 别看陈丽姝平时性子确实不错，对家人也特别照顾，但那是没有触碰她底线的情况下。 像刘大山这种情况，别说他只是顾兴民大舅哥，就是顾兴民本人，让陈丽姝知道了肯定也照开不误。 林齐好歹只是扣了奖金和罚款，到了陈丽姝那里，可不会给这样的机会。 “我想干啥？你得问问他姓林的想干啥？凭啥说扣钱就扣钱？” 一个月赚那么多钱刘大山肯定是不想走的，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仗着亲戚的面子还有对方着急完工的情况多要点钱，但他的心思注定要落空了。 虽然他又是瞪眼又是放狠话，林齐却并不惧怕，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臭打工的，但陈姐把这块交给我了我就有权利管，还是那句话，这里没有亲戚，愿意干就按照我说的来，不愿意干就结账走人！” …… 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街上的行人不多，进店的顾客更是寥寥无几。 蒋卫国背着手站在益民商店的门口，一抬头就能看见斜对面的‘姝色’服装店，光他站在这里看着的十几分钟里，就已经有三四个年轻人进去又出来，由此可见他们店里的服装受欢迎的程度。 而距离‘姝色’服装店右手边相隔百米远的另一家‘美丽’成衣铺却门可罗雀。 当初为了私下能做生意，他便选了这个名字以亲戚的名义开了家成衣铺子。 被李卫民拒绝之后，他又走了别的门路弄了一批布料，至于服装样式益民商店里面的外贸服装都是现成的。 原本蒋卫国以为生意能不错，毕竟这条街上除了益民商店就是他开的‘美丽’成衣铺卖成衣，谁知道半路对面又开了家‘姝色’服装店。 蒋卫国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抬腿朝着对面走去。 最近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能卖出去五六十件，赶上顾客扎堆的时候，又要收钱找零，看顾客人试衣服，还要留神防止有人手脚不干净，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最近店里都是陈丽姝和王艾香两个人在照看。 刚刚送走两位客人，两人总算能喘口气，陈丽姝拿起水杯正想喝口水，门口再次出现个身影。 “您好，欢迎光临。”王艾香忙笑着迎过去：“我们店里的喇叭裤还有花衬衫都是香江那头的流行款，一件只要十八块钱。” 蒋卫国目光不着痕迹的将王艾香打量一遍，心道难怪这陈丽姝生意不错，他们店里那些木头桩子似的营业员跟这里简直没法比。 蒋卫国朝王艾香摆摆手，同时指了指柜台边的陈丽姝：“我找她。” 陈丽姝这会儿也看见了蒋卫国，笑着招呼道：“蒋经理怎么有空过来？” 蒋卫国笑：“我看你这生意不错，过来学学经验。” 她这店都开了有一段时间了，蒋卫国不会不知道，今天突然过来，肯定不会像他说的学什么经验，不过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陈丽姝也不着急，蒋卫国既然找过来，她早晚会知道。 果然，又说了一大堆叙旧的话之后，蒋卫国终于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才试探的问道：“还是你有眼光，就是不知道是从哪儿进的货，难道真是南边过来的？运费不便宜吧？” 陈丽姝笑：“朋友帮忙介绍的，原也不过是赚个辛苦钱。” 蒋卫国听见她的话脸上有一瞬间的难看，陈丽姝这话回的滴水不漏，看着是回答了，其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知道让她帮忙介绍货源估计是不可能了，蒋卫国索性直接开门见山说：“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这喇叭裤和花衬衫我看着不错，想大批量进点，你看看最低能给多少钱？” 原来是来谈合作的，陈丽姝笑：“实不相瞒我这批服装是要自己留着卖的，不过毕竟咱们之前合作过，最低十七。” 陈丽姝批给两个代理商是十六，不过对蒋卫国，她还记着之前他办的恶心事，于是直接说十七。 一听十七，蒋卫国下意识皱了眉头，同时心中升起不满。 他在这行也干了小二十年，服装厂生产这样的服装成本最多十块钱，即便再多加一块钱的成本和运费，陈丽姝中间什么利都不用出，只需要倒个手，赚个两三块钱就可以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贪心。 “我定的批量大，三百件，你看看再便宜点。” 王艾香听着蒋卫国说出三百件时语气里的自豪，尤其看着他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仿佛在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心中忍不住嗤笑。 才不过区区三百件，还没有两个代理商拿货拿的多呢。 陈丽姝抱歉的摇了摇头：“都是小本生意，真的不能再低了。” 蒋卫国见她如此不识好歹，心里气的不轻，现在可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李正兴如此，她陈丽姝一个小小的个体户竟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个忘了当初都是怎么求他办事的。 蒋卫国虽然心里有气，但也没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蒋卫国忍气道：“你这批服装成本最多十块钱，其它的就不细算了，我给你十四，有了这次合作，之后益民商店如果有外贸服装，我也可以批给你。” 他想的挺好，先把人稳住，反正以后来不来服装，他手里能有多少量，最终什么单价，可变的因素太多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陈丽姝自然也能想到，十四一件批给蒋卫国不是不可以，但在商言商，得看她能收获多少利益。 蒋卫国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之前有过合作的人陈丽姝来说她太了解了，空口白牙的话根本不能信。 “共赢是好事，就是不知道你们店里多久能进一次外贸服装，每次能批多少给我，最低定价又能控制在多少范围？” 第353章 走后门 蒋卫国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详细，脸上的笑一时有些僵硬：“这个都说不准，毕竟还得看上面能给批多少量，至于价钱，你也知道，这东西得看质量。” 陈丽姝心道果然，这蒋卫国什么都不确定，摆明了就是想敷衍她而已。 “要不这样吧，咱们可以签订合同，把具体内容落实到实处，如果你具体时间不能确定，那每个月你最少能提供多少件货，我相信你干这么多年了心里肯定有数，至于价钱，我也不让你为难，就按照你们店铺对外价格的百分之七十，公平起见，你能供给我多少，我也给你提供对等的货物，蒋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正是农闲，县城的两家店生产量勉强能供应上，等过一阵农忙了，肯定又会出现断货的情况，所以跟蒋卫国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蒋卫国听着她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要是有足够的货早就放在自己店里卖了，何至于来找陈丽姝。 而且让他气闷的是，这姓陈的何时变得这么精明了？明明一个农村出来的女人，之前还要低三下四求着他卖货，这会儿竟然也敢跟他面不改色的谈判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保证不了，不过我的能力你应该清楚，那么大个益民商店摆在那，我又是经理，难道还能差你这么一点货不成？”蒋卫国心里窝火，语气也不自觉加重几分。 不能确定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这要是以前陈丽姝肯定直接怼回去，但做生意时间久了她的性子也收敛不少，倒也没太生气，只是笑道：“没关系我不着急，等蒋经理你什么时候确定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谈也一样。” 蒋卫国被她的笑刺了一下，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讽刺自己，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他做不了主的事情陈丽姝已经知道了？ 好个姓陈的，说什么同意十四卖给他，感情是在这等着羞辱他呢。 “小陈你还是太年轻，没听过多条朋友多条路这句话吗？今天你不给我面子，真就保证你没有求我的那一天？”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眉尾微动，这是谈不成合作就改威胁了？“你跟李正兴的事情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我这人是最讲道理的，要么你把进货渠道告诉我，要么按照之前说好的，十四一件批给我，你觉得怎么样？” 当初李正兴不给他批布料他就仔细调查过，没想到还真有收获，他发现李正兴和陈丽姝私底下一直有联系，陈丽姝的布料也都是从纺织厂进的。 既然这两人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陈丽姝最讨厌被人威胁，看着蒋卫国的面上不禁冷了几分：“蒋经理，我发现人人都在变，唯独你还是老样子，想捏住别人把柄的时候最起码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吧？不然不要头脑一热什么都往外说，痛快一时后悔一世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罢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蒋卫国气的一甩手，转身大踏步离开。 看着他走远，一直站在一旁的王艾香忍不住骂一句：“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可他屁眼灌铅呢，啥好事都可他一个人来呗？” “算了，他这种人本来人品就不好，真要谈妥了往后也有我操心的时候，现在人走了更好。” 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事情，陈丽姝根本没想过蒋卫国能有那个胆子做什么，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蒋卫国。 …… 李正兴刚刚从下面的两个县回来，这次的销量不太尽如人意，只拉了不到一万块的订单。 前后一连忙了十来天，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刚拿起搪瓷缸子起身准备给自己沏点茶喝，楼下的干事小刘突然带着几个人推门进来。 “科长。” 不等小刘开口，几人中的一人已经开口说道：“我们是防走后门办公室的，有人举报说你涉嫌走后门，利用职务之便给别人开后门，倒卖布料。” 李正兴听见对方的话，心里一抖，手上的搪瓷缸差点没从手上滑脱。 勉强稳住心神，李正兴脸上堆起笑容招呼道：“那什么，你们进来坐，小刘，你去隔壁再搬两个椅子过来，完事儿再去把厂长请来。” 几人落座之后，李正兴也缓过神来，这时候厂长和书记听到消息也都一起过来了。 “除了计划内的份额外，我看咱们厂里还卖了一部分布料给别人？” “对，上面允许自主议价，我们厂是试点，每一笔账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厂长耐心的给几名工作人员讲解起来。 看他们一直盯着陈丽姝查，李正兴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心中起疑的同时不免生出几分庆幸，当初陈丽姝要是没做那个明智的选择，宁可多花钱也要过了明路，现在恐怕两人都得摊上事了。 另一头，当蒋卫国听说李正兴什么都没查出来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调查的结果。 “怎么可能，在他那个位置上能有几个人是干净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还是根本就没仔细查？” 之前他就想着从李正兴下手，然后牵出陈丽姝，正好两人一起收拾了，谁知道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 “你说的事情我们都重点看了，人家确实是按照规矩来办事的，票据上都清清楚楚写着呢，纺织厂的厂长和书记也都在场，我们也不能不按规矩办。”蒋卫国的朋友一脸为难的解释道。 “可恶！”蒋卫国气恼的拍了下桌子，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那姓陈的一个女的竟然有这魄力，宁可赚的少也不留诟病。 …… “李科长，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逛街吗？看看我店里的服装，喜欢哪件给你打个八折。”陈丽姝看见李正兴进门，笑着迎上前。 李正兴笑着摆手：“一把年纪了再穿个喇叭裤上街，非让人家当妖怪看不可，我这次的过来是要跟你说个事情。” 李正兴看一眼店里没有其他人，这才把上两天厂里去人的事情说了一下。 第354章 李正兴出手 “……其它的都是一笔带过，但提你的时候就问的特别详细，我觉得这事儿十分蹊跷，肯定是有人针对咱俩。” 听了李正兴的话陈丽姝也皱着眉头认真思考起来，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家，但据她所知孙家现在自己都是一堆烂账，肯定没精力做其它，不然还能有谁？陈丽姝抬头，一眼看见道对面不远处的益民商店，想到什么，同李正兴说：“前两天益民商店的蒋卫国过来找过我，说想进货的事情不过价钱没谈拢被我拒绝了。” 过来的时候李正兴也看见了不远处的益民商店，当时他并没有当回事，现在听陈丽姝的话，也猛然想起来蒋卫国找他进布料的事情，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李正兴是个笑面狐，平时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即便生气最多也就是脸上的笑相对淡一些，不了解的人一直都认为他脾气非常好，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说明蒋卫国是彻底把人给惹怒了。 “小陈，这事儿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想要动他李正兴，那就看看他蒋卫国有多大本事了。 …… 八月底，装修的宿舍顺利完工，陈丽姝也成功收到了对方支付的尾款。 眼看已经出来快俩月，再过不久队上就要农忙，这个活结束之后，顾兴国他们也打算回家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陈丽姝给每人结了六十块钱，再加二十块钱的奖金。 刘大山看着手里的五十五块钱而别人都是八十，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有心想说两句，可陈丽姝不是林齐，他也听顾兴民说过，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吭声。 “三嫂，我们车票都买好了，明天一早的火车。” 顾兴业说着挠了挠头，十分不好意思的露出一口大白牙：“难得来一趟省城，我们几个想去商场买点东西，又怕小菊他们不合心意，你看你能不能带我们过去，帮忙挑选一下。” “是啊，这些婆娘其实最麻烦，按理说把钱交了不就行了，可你要空手回去她们一准嫌弃你不体贴人，要是买的不合心意，肯定又要抱怨瞎花钱，真是搞不明白，唉！”赵七忍不住抱怨一句。 “你嫂子之前就叨咕想买双凉鞋，我也不知道啥样式好，东子媳妇眼光好，正好帮着参谋参谋。”张铁柱接话道。 看着一个夏天晒得皴黑的男人们，拿到钱的那一刻脸上真诚的笑，还有嘴上虽然抱怨自家婆娘，但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的质朴爱意，陈丽姝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行，那下午我跟大家一起去趟商业街，那里有家百货公司的货挺全。” 因为今年暑假没回家，正好顾兴国他们要回去，陈丽姝就给双方父母还有几个妹妹都买了点东西一并捎了回去。 县城那头林齐离开的时间也挺长了，正好省城这头没那么忙了，陈丽姝就让他也回去了。 另一头的村里，陈丽媛和顾兴萍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发去县城赶火车。 她今年高考发挥还算稳定，分数过了大专录取分数线，丁家夫妻还有丁晨帮忙参考，报了电力学院，位置就在丁晨工程大学旁边。 “你三嫂忙，在城里吃菜也不方便，今年家里自留地队上又给多分了一部分，正好你过去就多带点，这是豇豆和窝瓜，坛子里面是我腌制的咸鸭蛋，你三嫂愿意吃。” 李秀兰一边整理，又开始一样一样指着地上的东西叮嘱道。 “妈，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怎么拿的动？”顾兴萍看着脚边的行李外加一个大包，有些为难的说。 “不用你动手，一会儿让你爸送你们。” 顾兴萍无话可说：“那好吧。” 刘月敏看着李秀兰大包小裹的收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妈，咸鸭蛋一共才腌了不到五十个，你一下子就给三弟妹他们带过去一半，又拿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家搬空了呢。” “老二媳妇你别整天就盯着眼前这点东西，老大老二他们兄弟几个过去不是人家老三媳妇照顾，都是一家人，没了再腌呗。” “妈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孩子他爹他们过去不也是给三弟妹打工。” 李秀兰懒得跟她细掰扯，直起身子看着她没好气的说：“打工怎么了？之前要是不愿意巴巴的叫你娘家大哥去干啥？” 刘月敏一噎，赌气似的抱着孩子扭身回自己屋去了。 很快李秀兰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又叮嘱顾兴萍几句，这才让顾守福推着自行车送俩孩子去县城。 丁晨一早就等在火车站门口，看见顾兴萍他们过来，眼睛一亮，赶紧快走几步过去帮忙拿东西。 “叔叔好。” 以前顾守福给顾兴萍送东西的时候见过两次丁晨，知道是个稳重的孩子，对他印象不错，笑着点点头：“他们两个女孩子就麻烦你多照顾点了。” “叔叔您放心，我肯定安全把他们送到地方。” 顾兴萍看一眼时间，开口道：“快走吧，火车应该快到点进站了吧，爸，这么热的天您快回去吧，我们三个人呢，你就放心吧。” 顾守福不放心，到底一路拎着东西把人送上车才转头离开。 很快火车慢慢的开动起来，顾兴萍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之前她跟陈丽姝也坐过这趟车去省城，但这次是她考上大学过去的，心里不免多了些憧憬和向往。 眼看没有两天就要开学了，陈丽姝把店里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王艾香，自己则收心准备她和睿睿开学的事情。 这天她正在家给睿睿缝衣服，房门被敲响，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开门，当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兴萍还有陈丽媛和丁晨三人时，陈丽姝愣了一下。 “不是说上车之前先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们的，怎么一声不吭就过来了？” 陈丽媛笑：“兴萍姐非说要给你个惊喜。” “外面热，快进屋吧。”陈丽姝帮忙拿东西，赵秋月赶紧去给几人倒水。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陈丽姝看着地上大包小裹，而且每样东西都不轻，不禁好奇的问。 第355章 学习雷锋 陈丽媛：“爸给打了两只兔子，妈给你做的腌肉，还有甜瓜，我说城里有，爸非说没有家里的甜。” 顾兴萍也无奈道：“我这也是，豇豆和窝瓜都给带上了，还有咸鸭蛋，我倒想不拿，可爸妈非不让。” 陈丽姝一边收东西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这是两家父母想着她呢。 几人赶了一天一宿的火车又累又饿，陈丽姝让赵秋月给大家下了过水面条，她则进屋给陈丽媛和顾兴萍收拾床铺，一会儿吃完饭就能休息睡一觉了。 下午的时候三人吃饱睡足后终于有了精神头，便各自回学校报道去了。 …… 蒋卫国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实名举报他，在任职益民商店经理期间，不但中饱私囊，还利用职务之便跟女同志发生不正当关系。 情节如此恶劣，按理应该直接予以开除处分，但上面念在他为店里工作近二十年的情分，选择从轻处理，降职到基层干售货员。 从经理到售货员，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如此巨大的落差还不如直接被开除来的痛快。 可即便如此蒋卫国还是选择咬牙忍下了，毕竟个体户不光彩，售货员再怎么不好，也是国家的售货员。 蒋卫国不傻，不然他也不会一路坐到经理的位置，自己前脚刚找朋友调查了李正兴和陈丽姝，后脚他就被人实名举报，无论如何他跟这两位的梁子是结下了。 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蒋卫国思来想去翻出自己用来记录电话的小本子，翻了两页之后，目光在一个人名处定住，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班孙玲其实是顶替别人成绩才来上的大学，这也太那啥了。” “我看到报纸的时候简直惊呆了，难怪她平时成绩差的只能垫底，感情这个大学名额得的压根就不光彩。” “平时就仗着家里条件好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天上去了，啧啧。” “……” 张雪听同学们的议论，抬头看一眼前面的座位只有江雨薇一个人，凑过身子有些不确定的问：“孙玲那事儿是真的？” 不等陈丽姝开口，李志伟在后面接话道：“真的，之前出事儿的时候她爸妈还去过我家，不过这种事情根本谁也帮不了。” 以前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加上他之前追过江雨薇，跟孙玲关系也还行，但一直都不知道孙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现在全省都在盯着这件事儿，除非嫌自己死的快，不然哪个敢往枪口上撞。 “就他们家干的那事儿还好意思去求关系？孙玲那样的人品，我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学习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不然我非给他送一面锦旗去。” 陈丽姝看着张雪认真的劲儿，估计她还真能干出来送锦旗的事。 几人正说着话，一直默默坐在前面的江雨薇突然回头看着陈丽姝质问道：“孙玲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张雪愣了一下：“什么谁做的？” 陈丽姝对上她的目光，眨了两下眼睛：“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知道是你，孙玲的父亲已经被你害的丢了工作，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大家都是同学，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了吗？” 陈丽姝挑了下眉，心道要不是你们主动招惹我，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当初要不是她反应迅速，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关起来了。现在她不过是让孙志强丢了工作，孙玲无法上学而已，对比他们父女的狠毒，她可以说是相当宽容了。 “不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的？如果是同学就免了，我不认为咱们关系好到这种地步，如果是孙玲的好朋友，那还真是好笑，你好歹也是大学生，接受过高等教育，你认为孙家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还是这其中你们家也帮忙出力了？” 江雨薇骇然：“你，你胡说什么！” 陈丽姝冷笑：“我就随口一说，你慌什么？” 江雨薇怕她再说出什么惹大家误会的话，即便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转过身去，孙玲的事情原本影响就不好，她不能被牵连。 另一头，孙玲母女俩垂头丧气的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任由她们俩好话说尽，学校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孙玲再回来上学了。 “都是我害了你，当初要是坚持让你复读就好了。”孙母因为事情太恶劣已经丢了工作，现在一心只想让唯一的女儿能继续上学，眼看大二已经上了半学期，只要再坚持两年就顺利毕业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明明之前我跟你爸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当事人拿了钱都不追究了，怎么偏偏就被人报道了呢？” 孙母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家里今年犯太岁，夫妻俩丢了工作，女儿的前程也跟着丢了。 孙玲正一脸阴郁的在前面走着，听见孙母的话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是啊，明明当事人都不追究了，顶替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除了江雨薇就再没有人……孙玲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杨丽丽！她怎么把杨丽丽给忘了，之前她和江雨薇说的话可一字不差的被杨丽丽偷听了去。 好个杨丽丽，一直当她是人畜无害的小绵羊，谁知道竟然背后给她捅刀子！心里越想越气，孙玲顾不得其它，脚步一转径直朝着教室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玲，铃铃，你要去哪儿啊？”孙母怕她想不开，刚要跟过去，可惜孙玲跑的太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 杨丽丽埋头看着手里新发的教材，耳边听着大家的议论，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想到之前孙玲对自己的种种，还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如今孙玲不能来上学了，杨丽丽的内心竟隐隐多了一丝快慰。 “孙玲同……”班长姚彬刚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看见孙玲迎面过来，有心想叫同学，又想到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那个‘学’字便被他咽了回去。 还不等他想好如何称呼，孙玲已经快步冲进了教室。 第356章 放狠话 教室里还在议论的同学看见孙玲突然出现明显都愣了一下，还没想明白她怎么会过来，就看见她径直冲到杨丽丽的座位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杨丽丽面对突如其来的巴掌完全懵了，捂着脸抬头，看见打她的竟是孙玲时，更是惊了一下：“孙玲？” “贱人，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俗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装的人模狗样，你说，我的事情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杨丽丽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当初分明就是你偷听我和雨薇讲话，你可是当着我的面承诺过永远不会把你听到的说出去，你言而无信不得好死！” 孙玲尤自不解气，抬手就要再给杨丽丽一巴掌，这次被旁边的同学飞快的拦住。 杨丽丽紧抿着唇角，看着孙玲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的事情我真的没说过。”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从来不想惹是生非，再说当时孙玲家里的条件，如果多说一句万一传到孙玲耳朵里，杨丽丽的目的一直都只想好好上学然后顺利毕业。 “雨薇不可能出卖我，除了你我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既然你不让我好过，这个学咱俩谁都别上了！”孙玲说着一把抓起杨丽丽手里的书，拿在手里三两下就撕成了好几份。 “我的书！”杨丽丽看着自己的书被人撕了顿时心疼的不行，这可都是钱啊。 “这会儿知道心疼了？早干什么去了？”孙玲说着神情里有一丝癫狂，一把推开杨丽丽翻出她书桌堂里的书。 眼看孙玲抓过一本书，一手扯开一半就要用力，突然腕上一痛，紧接着手上一轻，手里的书已经被人一把抽走。 “陈丽姝你个贱人谁让你多管闲事？”孙玲目光顺着钳着自己手腕的胳膊看过去，当看见是陈丽姝时，表情更显狰狞。 “我说孙玲，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想撒野就撒野，你都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再闹我们就报警了！”张雪看着孙玲不客气道。 孙玲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杨丽丽那不守信用的小人把事情告诉了你们两个？” “我顶替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看看你们仨，一个土包子狐狸精，一个是甘心跟在人家后头叫的狗，还有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穷酸货，我诅咒你们仨不得好死！”孙玲伸手指着张雪陈丽姝还有杨丽丽恶狠狠的说。 “孙玲你有病吧？自己做错了不知道反省反而怨这个恨那个？当初是谁逼着你犯错的？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该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李志伟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说道。 “李志伟你少在这儿说教我，你又比我好多少？当初追着人家江雨薇考了同样的专业，结果又怎么样？人家根本连正眼都不瞧你一下，既然喜欢你倒是坚持住啊？转头就跟姓陈的搞在一起，你还有脸说我？最起码我没朝三暮四对感情不忠。” 李志伟见她眼底的疯狂，顿时觉得索然无趣，转身回座位前丢下一句：“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孙玲，眼看上课铃就要响了，老师来了看见你在这儿肯定会让人把你赶出去的，你还是快点走吧。”班长姚彬一脸为难的劝说道。 孙玲侧头看向姚彬，目光不经意扫到其它同学投来的鄙夷和唾弃的目光，心好像被狠狠刺了一下，以前他们哪个看着她不是围前围后一脸恭维，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这让一向骄傲惯了的孙玲如何能受得了，看一眼对面的陈丽姝三人，咬牙道：“你们仨给我记住了，不让我好过，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丢下这一句，孙玲愤愤的转身离开。 “大姐，你没事吧？”陈丽姝和张雪帮杨丽丽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看她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忍不住关心道。 杨丽丽看了二人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都回去上课吧。” 陈丽姝和张雪听见她的话，互相看了一眼，依言回了自己位置。 …… 训练场上，大家正在如火如荼的做着训练，秋老虎的余威仍在，战士们汗如雨下，一个个险些累成了狗。 “诶呦。” 突然，正在做单杠训练的小战士一着不慎从上面摔了下来，叫了一声之后，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没过多久捂着胳膊朝着顾兴东和吴铮所站的地方跑过来。 “报告！” 吴铮点头：“胳膊怎么样，没事吧？” 小战士皱眉，一脸痛苦道：“不知道伤到哪里了，针扎似的疼，我请求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训练中磕磕碰碰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吴铮也没拦着：“快去快回。” “是！”小战士洪亮的应一声，转身一溜小跑的奔着医务室去了。 看人走远，吴铮看着顾兴东疑惑的嘟哝道：“这两天还真邪门，怎么一到训练的时候总有人出状况？” 顾兴东长眉微动，目光看着小战士的背影若有所思。 场中，王大柱看着大好的机会被别人抢走，懊恼的骂了一句，转头同李卫民说：“卫民，医务室的郑大夫有事请了两个月假，听说临时调来的医生特别漂亮，人也好，你就不好奇去看看？” 李卫民白他一眼：“看什么看，看了人家能看上咱？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训练提高身体素质才是真格的。” “切，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嘴上说不看，心里不定跟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着呢。” 王大柱说着看一眼前面的翻越障碍：“你不去拉到，刚刚已经被那小子抢先了，这次我可得把握住机会。” 李卫民看着冲过去的王大柱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敢在营长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纯属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王大柱却自以为假摔的天衣无缝，心里喜滋滋的朝着顾兴东和吴铮过去去请假。 吴铮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过来，不等他喊报告，皱着眉头问道：“你也要请假？” 王大柱立马捂着‘受伤’的地方一脸痛苦：“是，刚刚不小心腿受伤了。” 第357章 动机不纯 奈何他天生不是演戏的料，一个大老爷们平时伤筋动骨都不吭一声，这会儿不过从两米多高的地方滚下来，再严重也不能跟断了胳膊腿似的那般表现。 吴铮都能后知后觉的看出来，更何况锐利如顾兴东，一眼就看出王大柱动机不纯。 “看你这好像伤的不轻，要不我送你过去？” 一听顾兴东要跟着一起，王大柱吓的连连摆手：“不，不用了营长，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就行。” 顾兴东一脸慈爱道：“我看分明摔的不轻，还是我送你吧。” 王大柱顿时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谁说他们营长冷酷无情的？明明对他关爱有加！不过一点小伤还不放心非要送他去医务室，以后谁要再敢背后说营长坏话，他第一个不干。 感动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一丝愧疚，根本没啥问题还害的营长担心了。 于是王大柱态度十分诚恳的说“营长，真不用，我这腿没啥大毛病……自己走过去让大夫开点药就行。” 顾兴东抿了下唇：“确定不用？” 饶是迟钝如王大柱之流，听见这幽幽的声音也是后脊一凉，明明头上艳阳高照，却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哆嗦。 王大柱努力做个吞咽的动作：“那什么，嘿嘿，也就刚摔的时候疼，这会儿感觉好多了，不，不去也行。” 吴铮看着他的怂样，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王大柱自觉丢人，吴铮一笑更加无地自容：“副营，你笑什么？” 吴铮立马轻咳一声板起脸否认道：“我没笑。” 王大柱：“那你抖什么？” “我冷。”吴铮抬头看一眼刺眼的太阳，又瞥一眼王大柱煞有介事道：“寒心。” 王大柱：“……” “老吴，把今天请假的人数统计一下，全体操场倒立五圈，做不完不准吃饭。” 顾兴东说着看向跟前依旧木头桩子似的杵着的王大柱：“还不归队，想加餐？” 王大柱的熊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色：“营长，五圈太多了，能不能……” 顾兴东眼皮都没抬：“再磨叽就十圈。” …… 孙玲一路不甘的出了教学楼，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一颗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之前能上学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着他们，自己却再也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了，她甚至感觉其他人看向的她的眼神都带着不明的意味，似乎在嘲笑她好像一个小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孙玲不敢再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半垂着头快步朝校门口走去，因为太过着急，不小心撞了下迎面过来的一个人。 孙玲根本没心思道歉，甚至连眼神都没给，脚步一转就要走人，谁知对方竟然欣喜的一把将她拉住：“孙玲？” 孙玲抬头，这才看清楚刚刚撞到的人竟然是朱志。 这朱志跟她都是学生会的，之前一直喜欢孙玲，奈何孙玲向来眼高，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是你啊。”面对着五短身材的朱志，孙玲一把甩开他的手，下意识挺胸抬头，神态一瞬间恢复到了之前的高傲。 对上孙玲的目光朱志有些手足无措，搓了搓手犹豫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孙玲鼻腔里轻嗤一声嘲讽道：“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没。”朱志飞快的摇头：“我只是关心你，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就你？”孙玲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也配？我告诉你，就算我不能读大学了，也绝对不会看上你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家室没家室的男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孙玲终于在朱志身上找回了优越感，言辞极尽侮辱，说完之后，微抬着下巴径直朝校门口走去，独留下涨红着脸的朱志被大家指指点点。 …… 二彪整日游手好闲惯了，这天听说师范学院的女生挺漂亮，便带着几个哥们儿一起去学校门口蹲点，因为有门卫看守，非本校学生不得入内，几人只好站在不远处，不时对着进出的女生点评几句，过过眼瘾。 “彪哥，现在出来这女生长的不错，还穿着裙子呢，皮肤可真白。”一个男生看见孙玲出来，顿时眼睛一亮，立马伸手碰了下二彪提醒道。 二彪侧头，觉得这女生长的确实不错，扔了手里的烟用脚随便碾了两下便率先迎了过去。 孙玲此刻的心情已经低落到了谷底，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全校园的笑话了，甚至就连朱志那种男生竟然也敢自不量力的跟她表白！心里将所有人都恨了一遍，一抬头突然看见前面站了三四个二十多岁的男的，看穿着打扮并不像学生，顿时心生警惕。 “妹妹别怕，我叫王二彪，这是我哥们儿，就是想跟你认识认识，做个朋友。” “有病！”孙玲不客气的说一句，转头就朝公交站牌走去。 二彪一个侧身将人拦住：“我们真没恶意，就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请你去滑旱冰，散散心？” 孙玲听见滑旱冰几个字时神情微动，滑旱冰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运动，每次心情好或者不好，她都会去滑上一阵。 二彪观她神情知道她对这个提议十分意动，侧头给同伴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开口道：“我请客怎么样？” “行。”正好心情不好还有人陪，孙玲很痛快的点头：“先说好，技术太菜别跟我一起上场。” …… 另一头，蒋卫国赶了一天的火车，顾不上疲累，便径直去了刘晓婷新开的店里。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想去哪里自己开条子，十天半个月不去上班也没人问，现在这三天假还是他卖面子换来的，但对方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坚持要扣工资。 虽然心中有气，奈何虎落平阳被犬欺，蒋卫国只能忍下了。 “想不到你倒是紧跟时代步伐。” 蒋卫国将店里打量一遍，店面虽然不大，但四周刮了大白，棚上还有电灯管，整个店里看上去挺亮堂，衣服整齐的挂在货架上，地面铺着马赛克，也有试衣间和试衣柜，装修风格跟他在‘姝色’店铺里看见的十分相似。 刘晓婷请人坐下，笑道：“没办法，我不像你，丢了工作又没男人养，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话蒋卫国也就听听，拿起随身携带的皮文件包，从里面拿出一条喇叭裤和花衬衫递给刘晓婷。 第358章 对战在即 “之前电话里不方便细聊，这是样子，咱们之前也算合作过，我也不兜圈子，你看能做多少，最低多少钱，给我报个数。” 自从周主任的侄子周大成出事之后，周主任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谨慎，有什么事情都是刘晓婷出面洽谈，刘晓婷俨然成了周主任的代言人。 之前蒋卫国在电话里提出想从服装厂订制一批喇叭裤和花衬衫，服装厂这头肯定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刘晓婷只说让他拿着样子当面谈。 刘晓婷接过蒋卫国递过来的衣服裤子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眼神微闪。 这样的款式她在‘姝色’服装店里看见过，只是销量没有其它服装火爆，甚至还有一点卖不动的意思，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 “省城现在流行这个？” 蒋卫国点头：“特别流行，而且目前只有‘姝色’一家服装店有，据我观察，现在店里每天最少能卖六七十件，一件售价十八，比普通裤子贵三四块，咱们都是干这行的，你说成本最多也就十块钱吧？即便扣除运费，也到不了十一。” 一天能卖六七十件？刘晓婷拿着裤子的手一顿，那一天不是最少能赚六七百？ 刘晓婷目光重又落在手里的裤子上，想不到这裤子竟然这么受欢迎。说实话依照她的审美，可没觉得这裤子好看，但蒋卫国没必要骗她，不然他也不会大老远跑这一趟。 “这衬衫恐怕不行，这种花色得单独设计花样拿去印染厂制作，小批量生产人家肯定不愿意费那个事，喇叭裤倒是没问题。” 蒋卫国听说花衬衫不能接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毕竟这衬衫销量也不错，不过能接喇叭裤也不错。 “最低能多少钱一条？” 价钱方面周主任已经给了大致范围，因此刘晓婷也没怎么犹豫，直接报了个最高价：“制作这批喇叭裤厂里也要承担风险，最低十二。” “十二太贵了。”蒋卫国皱眉：“这成本价最多十块钱。” 刘晓婷笑着解释道：“你说的成本价可是那些厂里大批量生产的货，我们接这个活中间不但要找合适的布料，工人还得专门为你打版。” “十一吧，我这头还有运费和人工，再说同样卖十八肯定没有竞争力，我还得再往下压一压价钱。” 想到蒋卫国是要拿着这批喇叭裤对付陈丽姝的，刘晓婷倒也没太计较，最好是直接让姓陈的贱人栽个大跟头受个教训才好。 “十一就十一。” 一条喇叭裤他进价十一，到时候转手卖十七，不但比陈丽姝店里的喇叭裤便宜，中间还能赚六块钱差价，如果陈丽姝也跟着他一起降价，那就看谁能耗过谁了，反正他守着服装厂，不信不能将姓陈的搞垮。 为了能跟陈丽姝持久的打价格战，蒋卫国一咬牙直接定了五百条。 一共五千五百块，是他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了。 双方谈妥之后又交了定金，约定半个月之后就交货，蒋卫国才起身离开。 …… 这天下午陈丽姝没课，她直接去了商业街的店里，刚到门口就看见有五六个人从店里鱼贯而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没空手。 “三嫂。”“大姐。”“陈姐。” 陈丽姝刚一进去，就看见顾兴萍，陈丽媛还有丁晨都在，大家都在不算稀奇，重点是每个人身上都穿了一条喇叭裤。 陈丽媛见她打量，笑着上前：“这是兴萍姐想出来的主意，说我们可以给大姐你做宣传，刚刚出去的那些就是兴萍姐介绍过来的同学。” “不光有你小姑的同学，还有丁同学的和你妹妹的。” 王艾香见状打趣道：“好家伙，中午我以为大家都回去吃饭没什么人呢，结果呼啦啦进来十好几个人，我哪见过这阵仗，还以为要抢劫呢。” 以前王艾香也觉得做小商小贩不光彩，可碍于生活所迫，她又不得不从事这个行业，后来跟着陈丽姝虽然每个月都能赚不少钱，但她依旧没觉得干这行有多光彩。 直到刚才，陈丽姝身为大学生的妹妹小姑和朋友带着同学过来，看着他们脸上真挚的笑容，王艾香知道，他们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个体户身份，甚至看神情，好像还感到隐隐的自豪。 王艾香不禁有些羞愧。 “你们下午都没课？” 陈丽媛觑一眼陈丽姝神色，小心翼翼道：“大姐，我下午有一节课，我这就回去。” 陈丽姝目光紧接着又转向顾兴萍和丁晨，二人朝她均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兴萍你才开学，心思更应该放在学习上，我这头生意不错，以后不用再费心带人过来了。” 顾兴萍乖乖点头：“是，那三嫂我们都回去了。” “等等。”陈丽姝将三人叫住，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到她手上：“中午都没吃饭吧？你们仨出去吃完再回学校。” 打发走了陈丽媛三人，陈丽姝开始帮王艾香拆货上架子。 干完活，陈丽姝开口问道：“艾香姐，这批货还剩多少件了？” “你等一下，我都记在本子上了，等我去柜台那头给你拿。”王艾香应一句，快走两步去拿账本。 很快，王艾香打开本子开始汇报道：“喇叭裤比花衬衫更受欢迎，所以目前一共卖了是……算上批发给代理商的五百件，咱们从开店到现在大概两个月的时间一共卖了2872条，剩余1784条，花衬衫一共1011条，还剩一半。” 陈丽姝点点头，按照现在的销量，估计要不了多久，最多十月份店里的这批货就能卖完，到时候农忙也开始了，县城供货量都是问题，更何况是省城。 看来得尽快联系一下南边的李援朝，看看还有没有货再进点。 下午的时候陈丽姝提前两个小时就把店门关了，她得和王艾香一起去纺织厂进货。 每到这个时候陈丽姝都觉得人手不够，只是政策不允许，王艾香不管怎么说也算过了明路，要是再招个人看店，那就真的明目张胆跟上面对着干了。 第359章 财神爷 跟王艾香一起送完布料，回学校前陈丽姝给李援朝去了个电话。 羊城，最近私底下有人开始贩卖起电子手表，听说是有人从香江那头带过来的，成本只有几块钱的电子表，到了内陆就可以炒到二三十，甚至四五十也有人买，关键数量有限，没有关系还不一定能弄到。 李援朝一直心痒想托关系弄点这电子表来卖，前两天刚求人给搭线，正等消息呢，楼下阿婆突然喊他去接电话。 以为是托的门路终于有消息了，李援朝套了件衣服就迫不及待的冲了下去。 “喂，我是李援朝，是不是有消息了？” 陈丽姝不解：“什么消息？” 听见电话那头是女声，李援朝愣了一下：“你是？” 陈丽姝笑：“我是陈丽姝，之前通过你介绍买了一批喇叭裤和衬衫那位。” 李援朝恍然，笑着打招呼：“我知道靓女嘛。” 事后他姐夫跟他提过，陈丽姝定了那批喇叭裤没多久，外商紧跟着过来提货，短短几天时间，喇叭裤从九块钱涨到了十一，整整六万块钱的货，还没出手陈丽姝就先赚了一万多。 如果不是李援朝百分百确定陈丽姝真的是第一次来羊城，而且是无意间才搭上他这条线，他真的要怀疑陈丽姝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我想再进点服装，也不拘什么款式，你先帮我留意着，有合适的你可以跟我联系。” 有生意上门，李援朝自是满口答应：“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会立马通知你。” 挂断电话，李援朝心里高兴，忍不住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摊位上的阿婆好奇的问：“阿朝这么高兴，女朋友打来的？” 李援朝一脚踩在台阶上，侧头回道：“不是女朋友，那是我的财神爷。” …… 周末，陈丽姝带着睿睿一起回了军属区。 ‘大王’正在自己的垫子上打盹，听见门口有响动，尖尖的耳朵动了下，辨认出是陈丽姝后，倏得从垫子上站起身子，三两步跑到玄关处。 陈丽姝刚打开门，就看见‘大王’仰着巴掌大的小脑袋朝她‘喵喵’叫了两声。 难得这家伙竟然也有撒娇卖萌的时候，陈丽姝蹲下身子狠狠稀罕了两下，‘大王’有心想要逃离，最后还是忍住了。 养了这么久，陈丽姝自然知道它的脾气，稀罕够了之后，故意嘟哝道：“诶呀，忘记给你买鱼啦。” 听见这话，‘大王’看着陈丽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懵，反应过来后，一个转身，直接用屁股对着陈丽姝，一脸冷漠的回自己的垫子上继续打盹去了。 “妈妈，它是不是生气了？”看着‘大王’失落的背影，睿睿有些不忍心。 陈丽姝笑：“你王伯娘说了，这附近就有人家卖鱼的，等一会儿我去买点就行了。” 两人回来之前去了一趟菜市场，只可惜那里的鱼早就已经卖没了。 “弟妹你要买什么去？”母子俩正说着话，对门王家的门开了，赵贵英的身影从门后出来：“我听见有动静就出来看看，这个点肯定就是你们娘俩回来了。” “我们家的猫，之前就答应了要买鱼给它，看见我空手回来这不就生气了。”陈丽姝苦笑着解释一句。 “你们家的猫都要成精了，上次我们家那俩皮猴子拿吃的想把它引家来，结果它愣是没上当。”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招猫逗狗的时候，陈丽姝也不在意，笑着招呼赵贵英家里坐。 “就是才回来还来不及收拾，家里可能有点乱。” “你这要是乱那我家里就是猪窝了。”赵贵英说着，回身抱了家里三小子就跟着陈丽姝一起进了屋。 刚在椅子上坐下，怀里的孩子就闹着要下地，没办法，只能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将他撒地上去。 “我看你家园子里的菜再不吃就老了，就自作主张给你摘下来晒干菜了，等晒好了给你送过来。”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忙道谢：“真是太感谢了，嫂子你先坐，我去把东西归置一下。” 赵贵英摆摆手，反正也不耽误说话。 “队上新来了个队医，长的挺漂亮，我听说是从市里调过来的，之前我家三小子闹肚子我去开过药见过一次，咱们这地方啊，阳盛阴衰，要是能多调过来几个像江大夫那样的女同志，营里肯定就能多解决几个个人问题。” 想着那帮大龄战士的个人问题，赵贵英也不禁替他们着急。 陈丽姝附和道：“要是能成还真不错，内部消化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拿上小盆，跟赵贵英一起去附近的村子买鱼。 九月，正是糖心果成熟的季节，村里不少人家的院子里都种了杏树，李子树还有果树，因为不值钱，陈丽姝花了两毛钱就给孩子们买了一大堆。 看着自家孩子几乎一口一个的馋相，赵贵英忍不住训了一句，又同陈丽姝叹口气：“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家一串仨小子，又要上学，每个月还得往老家寄点钱和票，家里的粮食每个月都得勒着裤腰带吃。” 这时候谁家条件都不好，尤其孩子多的，到了月底更是捉襟见肘，有时还要朝别人家借点粮食，下个月初再还。 陈丽姝低头看一眼手里的糖心果，突然想到个主意。 “嫂子，我倒是有个赚钱的主意，就是得吃点辛苦，而且可能也不怎么光彩……” 不等陈丽姝把话说完，赵贵英急忙道：“只要不偷不抢又能赚钱这有啥光不光彩的啊？再说我也是农村出身，啥苦吃不得？妹子你快跟我说说，要是真能赚钱，我们一家都得感谢你。” 陈丽姝见她这么说了，便笑着开口道：“我看这附近村里的糖心果这么便宜，刚刚两毛钱买的那些最少也得三四斤吧？嫂子你可以买点拿去市里卖，一毛钱一斤绝对有人买。” 赵贵英听见她的话有些犹豫：“这，这能行吗？就这破果，一毛钱一斤？” 这要是在老家，那都是孩子们随便去树上摘，根本都不要钱。 第360章 还可以更狠 陈丽姝笑：“你信我的，要是去火车站卖，两毛钱一斤都有人买。” 两……两毛钱一斤？赵贵英咋舌，这话要是别人说的她肯定以为是忽悠她的，可陈丽姝是大学生，她说的话还能有假？肯定不能。 “行，妹子，我回去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一下，正好明天俩大的都放假在家，他们哥俩就能照看小的，抽空我就跑一趟。” …… 江雨宁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同对面的同事打声招呼，拿上挎包匆匆出了医务室的门。 今天是周末，顾兴东知道如果不出意外陈丽姝娘俩肯定会回来，想至此，脚步不由的加快几分。 刚到楼梯口，迎面正好撞见大步流星从楼下上来的吴铮。 “老顾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放个东西咱俩一起回去。” 顾兴东皱眉：“你快点。” “知道。”吴铮应一句，上楼的动作不禁又快了几分。 他也着急回家，家里就林小月一个人，怀着身孕还要带吴岩，那小子淘气程度他都有些头疼。 很快吴铮从楼上下来，两人一起往军属区走去。 “顾营长。” 看着人过来，江雨宁不自觉整理了下头发，又拽了下两侧的衣摆，这才笑着把人叫住。 “咦？江大夫，这么晚了你是要出去？”吴铮看着她的穿着，似乎还抹了口红，不禁好奇的问。 “时间不早了，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最好还是别出去的好，咱们周围没有人家，不安全。” 江雨宁被吴铮说的脸上一红，眼睛里更是不自觉闪过一抹羞恼。 她根本不是要出去，只是想等顾兴东过来罢了，可这种极其隐晦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对外人说。 顾兴东看着愣头青一样的吴铮，第一次觉得缺根筋也挺好。 “我知道你平时都是吃食堂，这是我特意熬的汤，里面加了中药，清热去躁，味道不错，你拿回去吧。” 顾兴东看着她递过来的饭盒，并没有接。 江雨宁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被笑容掩盖过去：“咱们以前怎么说也算同事吧？再说上次你还救了我姐夫和外甥……” 顾兴东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不耐烦的将人打断，看着江雨宁意有所指：“既然是清热去躁，这汤还是你留着喝吧。” 顾兴东的脾气吴铮太了解了，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万一说出什么重话，以后大家都不好见面。 “江大夫你还不知道吧，老顾媳妇厨艺这个。”吴铮一手勾着顾兴东肩膀，朝着江雨宁比了个大拇指：“你平时自己住在宿舍条件也有限，有好吃的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江雨宁的嘴唇紧抿了下，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抬头，看着吴铮笑道：“我就是做的有点多，你要是不嫌弃……” “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嫌弃，不过就是我中午吃的有点多积食了，这会儿什么都吃不下去。” 吴铮摸了摸肚子，拉着顾兴东就走：“我媳妇现在怀着孩子不禁饿，我得回去给她做饭了，那什么江大夫，我跟老顾就先走了。” 开玩笑，这要是拿回去了，万一自家媳妇问起来还得费口舌解释，还是避嫌的好。 江雨宁看着两人逃也似的背影，好像她这饭盒有毒似的，当即气的恨不得手上的饭盒扔出去。 吴铮和顾兴东一路往回走，半路吴铮忍不住开口道：“江大夫毕竟是女孩子，送汤也可能是一份好心，你怎么对她那么狠心？” 顾兴东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还可以更狠。” 吴铮：“……”你狠。 因为跟村民买了鱼，晚饭陈丽姝做了鱼豆腐汤，还有酸辣土豆丝和青菜炒肉。 另外她还用白糖和糖心果给睿睿蒸了点零嘴儿，小家伙自从东西出锅就一直眼巴巴在旁边守着呢。 “这个要吃完饭再吃。”陈丽姝叮嘱道。 睿睿点头，暗暗咽了口口水：“妈妈我知道了，我不吃，就是看看它。” “看什么呢？”顾兴东刚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听见睿睿的话，快速的换了鞋进屋。 “爸爸？”睿睿忙侧身给他指了指桌子上装糖心果的盘子：“妈妈做的，放了白糖呢，可好吃了。” “是吗？”顾兴东乐了，上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已经吃过了？” 睿睿摇头：“我没吃，但我看了就知道它肯定好吃。” 陈丽姝端着饭出来，听见他这孩子话也忍不住笑起来，又同顾兴东说：“快去洗手吃饭。” “遵命。” 很快一家三口坐在桌边开始吃饭，‘大王’也终于如愿以偿，守着自己的饭碗仔细品尝起小鱼来。 吃过饭，顾兴东主动去洗碗：“做饭不洗碗，这是咱家的规矩。” 睿睿听见这话赶忙从凳子上下来：“爸爸，我也没有做饭，我跟你一起洗碗。” “你不用。”顾兴东拒绝道：“你还小，负责吃就行，这叫分工不同。” “哦。”睿睿似懂非懂的点头。 …… 王建设回家之后，赵贵英就把陈丽姝的提议跟他说了：“孩子他爹，你觉得咋样？” “这事儿弟妹提的？” 见赵贵英点头，王建设开口说：“弟妹可是大学生见识多，她说的话肯定没错，要不明天你就去试试吧。” 有了王建设的话，赵贵英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之后把饭给孩子们放锅里热着，自己则去了附近的村民家里。 第一次她不敢弄太多，只买了一块钱的将近二十斤，用蛇皮袋子装好就坐公交车去了市里。 因为平时很少来市里，赵贵英怕自己走丢了，下车之后没敢走远，看见不远处有个卖大葱的摊位，犹豫着过去，将蛇皮袋子放在对方旁边。 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好奇的问道：“同志你这卖的是什么？” “沙果。”赵贵英忙把袋子口打开的大些甚至还拿起一个给对方尝：“一毛钱一斤，你尝尝，糖心的。” 对方接过去咬了一口，还行不酸，而且才一毛钱一斤，正好给孩子当零嘴了：“给我来二斤吧。” 一下子就卖了二斤，赵贵英反应过来，忙给对方称秤。 …… 陈丽姝醒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走了，娘俩收拾妥当后简单吃了一口，她便带着睿睿回市里。 到公交站牌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个女生站在那等车，陈丽姝看她有几分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第361章 一文不值 江雨宁今天休息，便想着回市区一趟，正在等公交，突然看见陈丽姝母子过来，眸光微闪，笑着招呼道：“你是陈丽姝吧？我是队上新调过来的队医江雨宁，以前跟兴东是同事。” 兴东？陈丽姝眉头微挑，叫的还挺亲。 于是故意道：“原来是新来的江大夫，我倒是没听我爱人提起过。” 听见她口中爱人的称呼，江雨宁被刺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若无其事道：“好多年前的事了，我跟兴东认识的时候他才被调去特战队没两年，那时候我也才刚刚毕业没多久……其实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年前的时候你生病去医院，还是我托朋友帮你仔细检查的。” 陈丽姝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但出于礼貌还是说道：“那次谢谢你。” 江雨宁点点头，目光落在睿睿身上，双手撑着膝盖弯身朝他笑道：“我知道你，你叫顾睿，睿睿是不是？” 睿睿一直乖巧的牵着陈丽姝的手，听见江雨宁问点了点头，眨着懵懂的眼睛好奇的问：“阿姨你怎么知道？” 江雨宁看了眼陈丽姝，笑着回道：“我呀，听你爸爸说的呗。” 若是到了这会儿陈丽姝还看不明白江雨宁什么意思，那她就是傻子了，不过她也早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会为了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而气愤抓狂。 陈丽姝就站在那里笑容淡淡的看着江雨宁，一双秋水剪瞳仿佛洞悉一切，偏偏又不开口接话，仿佛在说你继续演，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江雨宁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好像一个跳梁小丑，瞬间失了再去逗弄睿睿的心思，直起身体看向陈丽姝，神色认真说：“陈丽姝同志，我想和你谈谈。” 陈丽姝：“谈什么？” 江雨宁直接开门见山说：“你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兴东吗？” “不觉得。” 江雨宁一噎：“据我所知你是农村出身，虽然考上大学了却不懂珍惜，私下还做着个体户，万一这件事情在军属区传开你知道兴东要承受多少非议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能生孩子，更不能给兴东一个完整的家，你真的以为领养一个孩子就可以自欺欺人说这是你和兴东两个人的孩子？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江雨宁终于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说完之后她就紧紧盯着陈丽姝的反应。 只要陈丽姝恼羞成怒必定会跟她大吵一架，最好是能动手，他们站的位置距离执勤的门岗不远，两人一旦有争吵必定会惊动那里，到时候即便上头问起来，她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过分的话，最后丢人的肯定是陈丽姝。 即便陈丽姝性格懦弱选择把这件事忍了，可她已经在陈丽姝心里埋了根刺，任何一个女人在面对比她优秀的女人面前都会自卑，时间长了必定会影响夫妻感情。 “如果你真心为兴东好，就应该趁早离开他，他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陪在他身边。” 然而，陈丽姝接下来的反应完全出乎江雨宁的预料，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羞愤离开，只是看着她轻笑了下。 “你笑什么？” 陈丽姝：“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说你就是那个更好的人？” 江雨宁扬眉：“难道不是吗？” 不管是家世还是学识，她哪一样不是甩了面前这个女人十条街，最主要的是她身体健康，能让顾兴东当一个真正的父亲。 陈丽姝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管你觉得自己如何优秀，出身也好，长相也罢，但从你站在我面前说出刚刚那一番话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就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 不等江雨宁开口，陈丽姝继续道：“我跟顾兴东我们是组织批准国家给发了证明的合法夫妻，你再凡懂得礼义廉耻这四个字都不会到我面前来说三道四。” “你觉得我农村出身就该比你矮一头？那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往上数三代，你们家不定是干什么的呢。至于你说的个体户，我凭双手赚钱，不偷不抢还响应国家号召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还有，个体户的事情顾兴东他知道，他不但知道，还十分支持我。” “你胡说。”江雨宁根本不信，谁会支持自己家人去干个体户，那可是会连累的全家都跟着丢脸的事情。 陈丽姝根本懒得解释，而是继续说：“至于生不生孩子这是我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不过你要是好奇顾兴东是什么态度，可以自己去问他，不过我觉得你多半应该是不敢的，我自己的男人我最了解，他要是对你有半点心思，后面也不会有我什么事情，如此推断，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恋罢了。” 陈丽姝说着睨了她一眼：“实在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胆小也不怯懦，更不会愤怒甚至丧失理智，不过你最好安分守己些，别让我知道你试图招惹我的男人，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动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下场。” “你……”江雨宁看着她，一张脸涨的通红，半天也只吐出一个你字。 “妈妈，车来了。”睿睿拽了下陈丽姝的手指，开口提醒道。 陈丽姝点点头，带着睿睿一起上车。 不知道江雨宁是羞愧还是如何，一直站在站牌下，并没有上车。 很快公交车启动，陈丽姝母子俩坐车回了市里。 …… 自从李援朝接到陈丽姝的电话之后便开始各个服装厂都跑了起来，弄电子表的事情也暂时先放到一边，毕竟两相比较，还是陈丽姝这头赚的更多些。 最先找的就是他姐夫的服装厂，不过目前厂里的订单都满了，根本没精力去做其它，李援朝也只能作罢。 自己私下跑了两家，人家看他一个人根本没瞧上，往往话没说两句就直接不耐烦的被人给打发走了。 迟迟找不到货源，中间的费用就赚不到，李援朝一时急的嘴角起了火泡。 第362章 耗上了 这天，李援朝正要继续出去物色，他姐夫突然找过来。 “我知道你着急，就给你问了下鹏城那头的朋友，对方说有家服装厂刚接了一批夹克衫和呢子外套的订单，如果有意向，可以出售尾货，但是要先交一部分定钱。” “姐夫你可真是我的救星。”李援朝高兴的道过谢，转头就给陈丽姝去了电话。 陈丽姝有课，一直到下午放学回家才听赵秋月说有个叫李援朝的找她，知道可能是货有消息了，放下挎包就下楼回电话去了。 学校接电话也有诸多不方便，搬出来之后有了固定的地方，陈丽姝索性就留了小区附近一个电话亭的电话。 李援朝正在焦急的等着陈丽姝回电话，一听楼下阿婆喊他接电话，立马三两步蹿下楼来。 “……夹克衫和呢子外套，虽说是尾货，但质量应该没问题，对方只说了大概，如果你要是同意，具体事情还得等我过去再详谈。” 夹克衫也是先从南边兴起的，北方这头很少见，不过陈丽姝知道，要不了多久也就这两年就会流行起来，夹克衫配喇叭裤蛤蟆镜，不管男女再烫个波浪头，绝对是街上最抢眼的装扮。 呢子外套更不用说，不管什么时候样式都不会过时，加上呢子布料稀缺，一件外套最少能卖二三十。 “你先跟那头说一声，这两天我就会派人跟你一起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也不知道林齐在不在小院，想了下拿起电话给街口那个电话亭打了过去。 林齐刚送完布料骑车回来没多久，正准备去两个店里看看情况，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接电话，赶忙锁好院门过去。 “南方那头有家服装厂有货，你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一下，先到省城我这里取一下存折，然后再订票去南边。” 因为通讯不发达，汇款不但要收取高额手续费，到账时间也极慢，陈丽姝觉得不如让林齐直接过来取一趟存折方便。 林齐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行陈姐，我定明天中午的那班火车过去。” …… 林齐第三天下午就到了省城，陈丽姝又交代几句，便把存折交给了他。 存折上面是她这段时间三家店铺卖服装赚的，本钱早已经回来了，除了分给南海涛的那部分，还有压的那两千多件货，现在存折里一共是五万多块钱，定夹克衫和呢子外套肯定是足够了。 原本陈丽姝是想让林齐休息一晚再走的，可他偏说火车上也一样睡，定了当天晚上的票就走了。 好在从八月份开始部分火车提速了，虽然票价相对慢车贵了几块钱，但从省城出发到鹏城，最少节省了十几个小时。 …… 蒋卫国终于盼到了从刘晓婷那里定的五百条喇叭裤，刚接到货就迫不及待的放去了店里。 因为事先拿了样子，所以这批货跟陈丽姝店里的喇叭裤几乎没有区别。 陈丽姝卖十八，他直接定价十七，还特意弄了块小黑板支在店铺门口，上面书写醒目的‘喇叭裤十七一条’字样，刚一放出去，立马就吸引了两个原本要去‘姝色’服装店的顾客。 …… 这天陈丽姝下课，刚到店里就发现原本还算热闹的店铺冷清不少，不但一个客人都没有，王艾香也正坐在柜台后面唉声叹气，不禁好奇的问：“艾香姐你这是怎么了？” 王艾香抬头，看见她进来，赶紧汇报道：“街尾那家‘美丽’制衣铺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批喇叭裤，我去看了，跟咱们店的根本没什么区别，但比咱们便宜一块钱，只卖十七，大家都去那头了。” 陈丽姝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喇叭裤和花衬衫也卖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会儿才出现同样款式已经算晚的了，因此她并不稀奇。 陈丽姝看的很开，服装这行她不可能一家独大。 “我当什么事呢，咱们也跟着卖十七就好了。”陈丽姝不以为意笑着说。 “有竞争其实是好事儿，这样也更能刺激大家消费，虽说每件少赚一块钱，但薄利多销，再说就算每件十七，咱们也还有很大利的润空间。” 王艾香听了陈丽姝的解释终于释怀。 虽然是降价，但陈丽姝却不想直接写降价，而是写了折扣两个字，但凡从店里购买喇叭裤或者衬衫，一件九五折，两件九折。 大红色的宣传纸刚贴在橱窗上没多久，就卖出去了四条喇叭裤。 蒋卫国一直留意着陈丽姝店里的动静，一开始看见店里生意冷清特别高兴，尤其因为便宜‘美丽’制衣铺里更是顾客不断，蒋卫国心里不免又生出几分自得。 这就是跟他对着干的下场。 然而，不等他高兴太久，对面窗户上突然贴上了‘折扣’让利几个字。 一件九五两件九折，那就相当于是十六就买一条。 他这头十七，陈丽姝就直接降到十六，摆明了要跟他对着干啊。蒋卫国眯了下眼睛，看谁能耗过谁。 蒋卫国抽空去了趟店里，直接告诉看店的人说：“街口的‘姝色’服装店已经卖到了十六一条，我们直接卖十五。” 他十一上的货，即便卖十五每件还有四块钱的利润呢。 当陈丽姝知道‘美丽’制衣铺子喇叭裤降到十五的时候，眉头微挑，按理说如果想刺激消费，降价一次就可以了，但她总感觉对方变价如此之快，好像是有意针对她的店。 “妹子，之前我留意到，对面益民商店，之前找你麻烦那个蒋什么……” “蒋卫国。” 王艾香点头：“对，就是他，他跟那家‘美丽’制衣铺子好像有关系。” 接着王艾香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给陈丽姝。 听完王艾香的话，陈丽姝若有所思。 两人之间早有矛盾，如果那家店真的跟蒋卫国有关系，或者就是他开的，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较劲降价了。 王艾香问：“怎么办妹子，他们降到十五了，咱们还跟不跟？” 第363章 设局 十五一条，虽然中间还有利润，可如果她跟蒋卫国继续较劲的话，只会两败俱伤。 正在陈丽姝想着如何解决的时候，店门突然被人推开，蒋卫国一脸笑意的走进来。 “呦，小陈是过来帮忙的？也是，这么大的店一个人恐怕还真忙不过来。” 蒋卫国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四处在店里溜达起来：“咦？我记着之前店里的生意挺好，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王艾香没好气的回道：“街尾那家店是你开的吧？十五块钱一条，就为了把我们的生意都抢过去，有必要吗？” “啧。”蒋卫国回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承认那家店跟我有关系。” 王艾香：“我们眼睛不瞎，你见天的往那头跑我们都看着呢。” “那又怎么样？”蒋卫国神情自得：“当初我想跟你们合作，你们是怎么说的？十七一条？我记得当时我就说过，早晚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太快。” 王艾香看着蒋卫国小人得志的样子气的牙痒痒，有心想骂他两句，但开门做生意又怕影响不好。 陈丽姝笑着开口：“所以，你今天过来的目的是，看我笑话的？” 蒋卫国没有承认也没否认：“毕竟相识一场，看你这生意惨淡，所以就过来关心一下。” 陈丽姝并没太生气，而是试图跟他摆明利害关系：“我觉得你想用降价的手段针对我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只会便宜那些买货的消费者，对我们两家都没有好处，开店就是为了赚钱，而且目前市里卖喇叭裤的店铺只有我们两家，如果价格维持在十五不变，你我都有利润可赚，你觉得呢？” 蒋卫国：“你这算是在求我？” 陈丽姝笑：“我觉得这是双赢。” “我不想双赢。” 蒋卫国看着陈丽姝态度傲慢的说：“你要是敢卖十五，我肯定继续往下降，始终比你便宜，只要把你拖垮了，到时候这条街就剩我一家，卖多少钱还不是我说了算。” 想一家独大？陈丽姝真不知道该说他蒋卫国自大还是天真。 “既如此，就当我之前的话没说过。”陈丽姝说着，脸上的神色也淡了些。 蒋卫国又在店里转了一圈，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总算觉得胸中的那口恶气散了不少，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呸，什么东西。”王艾香朝着蒋卫国离开的背影重重呸了一声：“他这人也太过分了，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干多了，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算了，没必要跟这种人生气。” 他既然想拖垮自己，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艾香姐，你去把两个代理商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说。” “哦，我这就去。”虽然心中疑惑陈丽姝这时候请代理做什么，但王艾香也没多问，抬腿就出了店门。 没过多久，两名代理商冯秀梅还有白广兰就跟着王艾香一起进了店内。 “妹子，你要不找我们，我们也正想找你呢，这货才进来没几天，店里卖的都比我们进价便宜，这还让我们怎么卖啊？”白广兰一进门就抱怨起来。 一旁的冯秀梅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少说两句，陈丽姝不是糊涂人，这次找他们过来肯定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果然如她所料，陈丽姝接话道：“我这次叫两位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们之前进货多出来的那部分钱我会尽快统计出来，如果想要现金也行，或者以后还想继续进货，就算作下次的抵扣款。” 冯秀梅看一眼白广兰，后者知道是自己心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用退钱，反正也得接着进货呢。” 陈丽姝点点头：“我这次叫两位过来，是有个赚钱的机会……” 接着陈丽姝把自己的计划和两人简单说了一下。 “这，这能行吗？”听完陈丽姝的话，冯秀梅和白广兰都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想过事情还能这么办。 陈丽姝笑：“只要你们不对外说，我保证事成之后大家肯定能赚上一笔。” 听了陈丽姝的话王艾香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让蒋卫国那臭不要脸的，自己赚钱就好了偏偏还要来他们这里说风凉话，这次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几人商定之后便开始行动起来。 既然蒋卫国一直在对面留意着店里的动静，那陈丽姝索性就把动静搞大点，让他看个清楚。 很快她又重新换了一张宣传纸，上面醒目的写着：厂家让利，喇叭裤十三一条！！！然后又特意在最下面用小字标注：仅限前五十名顾客。 陈丽姝之所以将价钱定在十三，其实是有考量的，她进货的时候是因为这批喇叭裤被积压，所以捡了个便宜以九块钱的价格进的货，但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售卖，省城越来越多的人能接受喇叭裤了，销量也打开了，所以不管蒋卫国从哪个渠道进货，价钱最低也低不下去十块钱，当然她的价格还不能一下压到底，如果没有赚头，蒋卫国可能不会钻她设好的这个圈套。 陈丽姝和王艾香将一切都弄好之后，没过多久有看见窗上贴的宣传纸，顿时吃了一惊，喇叭裤竟然卖十三一条！要知道商店里卖的普通款式的裤子也要十四五呢，现在喇叭裤从十八降一下子降到了十三，整整便宜了五块钱！ 没看底下一行小字写着呢，只限前五十人，碰上了就算捡着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紧进店买一条先。 …… 这两天蒋卫国的店里卖出去一百多条喇叭裤，虽说利润少点，可也赚了四百多块，这都赶上他一年的工资了。 因为心情好，蒋卫国觉得柜台前面的客人也顺眼了许多。 “斜对面那家‘姝色’服装店在卖喇叭裤，十三一条，以前卖十八呢，听说是厂家让利，没多少货，去晚了恐怕就没有了。” “真的？街尾那家‘美丽’制衣铺子还卖十五呢。” “不一样，人家‘姝色’服装店卖的才是正版的香江货，街尾那家最多算仿制……” 女人话还没说完，眼睛扫到蒋卫国手里的布料卡在尺子上绷得紧紧的，赶紧开口说：“哎我说你这个售货员怎么量尺的？你绷得那么直，这照比别人家至少短了一寸啊！” 第364章 看清现实 “我量尺向来如此，你爱买不买。”蒋卫国吧嗒一下将布料和尺子一并扔到了柜台上。 “碰上你这种人还真是晦气。”现在也不全是国营店的天下了，选择多了售货员服务态度差顾客也不买账，女人气的一转身直接拉着同伴走了。 “我说老蒋，你干这行也有年头了，可从你干了这售货员，你说你得罪走了多少人？要是实在适应不了就先回家待几天吧。”新上任的经理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说。 他虽然说是先回去待几天，但蒋卫国清楚，他要是真走了，再想回来可就难了，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一直表现的还可以。 中午的时候抽空去了趟‘美丽’制衣铺，因为‘姝色’降到了十三块钱，严重影响了店里的生意，他过去的时候店里半天都没进去一个顾客。 “既然好好的生意你不做，非要跟我对着干，那就看谁能耗过谁。”蒋卫国一咬牙，转身去到门口将小黑板上的十五一条改成了十二。 “叔，这价钱会不会太低了？”蒋卫国的侄女蒋招娣看他要卖十二，忍不住开口劝道。 之前卖十五客人挺多的，现在一下降到十二，那得少赚多少钱。 工作不顺，生意上还有陈丽姝这个阴魂不散的主，蒋卫国心情不好，训斥道：“让你卖多少就卖多少，其它少管，到月拿工资就行。” 这时候少赚点甚至是赔本都只是暂时的，只要他把‘姝色’服装店搞垮了，到时候喇叭裤不管是十八，还是二十，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陈丽姝不过一个从农村出来的，门路没他广，本钱也没他多，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蒋卫国走后没多久，蒋招娣正在整理货架，店里突然进来两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我们看见你们店里的喇叭裤十二一条？” 眼见生意上门，蒋招娣忙笑着点头：“是十二。” “你们店里喇叭裤还有多少，我们全都要了。” 蒋招娣大吃一惊：“全，全要了？” 见对方点头，她还有些不确定：“我店里一共三百多条呢，你们真能都要了？” 听见有三百多条，冯秀梅和白广兰对视一眼：“对，我们都要了。” 一下子碰见这么大客户蒋招娣有些懵，有心想去跟蒋卫国说一声，可又想自己才被他训过，再说蒋卫国在上班不喜欢被打扰，十二的价钱就是他定的，卖谁不是卖呢？于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蒋招娣很高兴的把所有的喇叭裤都卖给了两人。 下午，蒋卫国正在上班的时候习惯性的抬头朝对面看一眼，发现上面让利的宣传纸已经撤下去了，下意识皱了下眉，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之后，刚想去店里看看情况，谁知道一出门就看见侄女蒋招娣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这个时候你不在店里过来干什么？”以为她在偷懒，蒋卫国脸色不太好看。 蒋招娣却只顾着高兴：“叔，喇叭裤全都卖没了，店里没货了。” “什么？全卖没了？”整整三百多条呢，怎么可能半下午不到就卖没了。 “你刚走没多久店里就来了两个女的，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货都买走了。” 蒋卫国神色一变，想到什么着急问：“你把事情一字不差原原本本给我说清楚。” 等到蒋招娣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后，联想到‘姝色’店撤下去的宣传纸，蒋卫国心里直呼上当了。 回想这两天的种种，他敢肯定这件事情除了陈丽姝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先是利用自己的心思把价钱降到最低，然后再趁他不备以最低的价格买回去。 蒋卫国站在原地，一张脸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一般不断变换颜色，懊恼，沮丧，气愤，不甘一时齐上心头。 姓陈的贱人简直太阴险了。 “叔，你要干嘛去？” 蒋招娣一直留意着蒋卫国的脸色，见她说都卖了，蒋卫国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喜色，反而阴的好像能滴出水来，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见他一声不吭转头就走，赶紧快走两步跟上去。 “妹子，你这办法简直绝了，现在‘美丽’制衣铺所有的喇叭裤都被我们给买下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统一售价。”陈丽姝开口说：“经过这件事再卖十八顾客肯定不会再买账，就定价十五吧。” 十二块钱买的货，转手就能赚三块钱，冯秀梅和白广兰十分高兴，对于陈丽姝的能力也更加信服，当即决定以后只要陈丽姝的货，不管多少钱他们都会卖，跟着这样的人太安心了。 “眼看时间不早了，妹子走，还有艾香，我请你们去饭店吃饭去。”冯秀梅笑着招呼道。 陈丽姝笑着拒绝：“家里孩子还小，我得早点回去，冯姐还是改天吧。” “是啊，没提前说一声我婆婆肯定带我饭了。”王艾香一旁接话道。 几人一边说着正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店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紧接着蒋卫国一脸寒霜的从外面进来，当看见冯秀梅和白广兰时，神情阴鸷道：“果然是你。” 陈丽姝没答，而是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要关店了。” “好你个陈丽姝，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用这种手段你也太卑鄙了。”蒋卫国气愤的高声质问道。 “我妹子怎么卑鄙了？价钱是你降的吧？我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冯秀梅不客气的回道。 蒋卫国根本不听她的，而是看着陈丽姝说：“你想的太简单了，真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搞垮我？别做梦了，实话告诉你，我又定了一批货，哪怕是赔钱……” “你这话太可笑了。”陈丽姝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开口说：“一早我就说过，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跟谁置气的。” “还有，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依照你的实力你能定多少货？五百？一千？你信不信你定多少，我就能低价买进多少，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我劝你还是别再干这种幼稚又无脑的事情，如果大家相安无事最好，否则的话，真把我惹急了，我让你一毛钱都赚不到你信不信？” 第365章 鹏城进货 “咱们走着瞧！” 即便心里已经相信陈丽姝说的话，但输人不输阵，蒋卫国撂下句狠话转身离开。 …… 林齐是在第四天到达的鹏城，相比较于羊城的繁华，此刻的鹏城要稍微逊色一些，但相较于内陆，这里却是一派生机勃勃。 四处可见的在建工地，川流不息的自行车以及挑着扁担赶工的人群，街头甚至还能看见不少外国人。 虽然是第一次出远门，但自从跟着陈丽姝做生意，接触的人和事多了，林齐也长进不少，褪去了一最初的青涩，如今办起事来也是有条不紊。 下车之后他先给陈丽姝去了个电话，然后才按照李援朝给的招待所地址一路寻过去。 李援朝先林齐两天到达的鹏城，来的第二天他就去服装厂踩好点，随后又找周围的人了解了下厂里的运营情况，只有大致清楚了，谈价钱的时候心里才有底。 等把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他就回招待所等着人过来了。 “请问哪位是李援朝？” 林齐推门进去的时候，李援朝正跟同一个房间的另外两个人闲聊，因为不确定哪个是，林齐的目光在屋里的三人身上都扫了一遍。 “我，我就是李援朝，林齐是吧？可把你给盼来了。”李援朝说着过来先跟他握了下手。 “没办法，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吧，不管是来这头打工还是淘金的人实在太多了，想住单间是不可能了，我也给你定了个床位，大间有大间的好，热闹便宜。” 李援朝一边解释一边领着林齐到自己床边，然后又指了下隔壁的位置示意那个是他给林齐定的。 “谢了。” 林齐坐下后，将手里的拎包随手放在床头。 “没啥贵重东西吧？”李援朝下巴点一下拎包，目光不着痕迹的朝着另外两人的方向扫了下小声问。 林齐会意笑说：“就两件换洗的衣服。” 钱和存折一直在衣服里面贴身收着呢。 “对了，你饿了吧，我看时间不早了，走我请你吃饭去吧。”休息了一会儿后，李援朝起身，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有什么去外面反而更方便些。 林齐没说什么，起身跟他一起出去。 鹏城算是最早实行改革开放的地方，街边的商贩还有店铺都不少，两人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点了点东西，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服装厂那头我跟厂里的职工侧面问了一下，夹克衫和呢子外套他们签的价钱好像是二十，依照我的经验，像这种咱们应该能压在十八到十九之间。” 毕竟是尾货，质量和做工跟出口的肯定会有一点差距。 林齐点头：“正好一会儿吃完饭先过去看看。” “你不需要先休息一天？” 林齐笑：“没事，坐火车不太累。” 很快两人吃完东西，便去站牌等公交去服装厂。 李援朝看见他一直好奇的盯着不远处扫大街的几人，解释道：“看见他们衣服上逃港犯三个字了吗？都是想偷渡去香江那头被抓回来的，现在逃港是热潮，我听说那头一年能赚一万多，咱们这才只有几百块。” “这么多？”听见李援朝说的林齐着实惊了一下，整整翻了几十倍！“我跟你说，像他们这是运气不好，那么多逃港的，至少有一半是成功的。”李援朝说着眼睛里有光闪了一下。 这两天他听了不少关于香江的事情，也有到了那头被遣送回来的，他们说香江的繁华无法想象，遍地是黄金，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很快公交车过来，两人没再交谈，一起上了车。 服装厂的领导听说两人是奔着尾货过来的，态度还算热情，亲自带两人去了车间，还给两人看了正在生产的样品。 夹克衫一共有两种颜色，灰色和军绿色的，呢子外套也是格子的。 “你们放心，现在看见的是什么样子，我保证成品也是这个样子。” 林齐将衣服拿在手里，质量摸上去很厚实，和李援朝互相对视一眼，剩下的就是谈价钱了。 李援朝率先开口：“不知道价钱方面？” 对方伸出两根手指：“对方定价二十，给你们也是这个价。” “毕竟是尾货，也不用我们说的太明白，如果有瑕疵我们也认了，你有多少我们要多说，你看看再给便宜点。” 对方皱眉：“你们想多少钱拿？” 林齐抬头：“十五。” 听见林齐一开口只给十五，那位领导气的直接起身：“我这从来就没卖过这个价钱，你们要是不想诚心买就走吧。” 看见他急了，李援朝忙打圆场：“你看这不是你问我们才给还的价，我们肯定是有诚意所以才大老远过来的嘛。” 对方脸色稍微缓和一点，又重新坐回去：“既然是大老远过来的，我也不为难你们，最低十八。” 李援朝去看林齐，眼神询问他如何，林齐拧眉想了下开口说：“你们能提供多少货？” “夹克衫一千，呢子外套五百，也可能五百多，目前保守估计是五百。” “十六吧，这是我能做主的最高价，如果不行我只能放弃。” 林齐说的煞有架势，对方也开始犹豫起来。 可一千多件衣服，一件差两块钱，就差出去三千多块，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十六价钱太低了，要不你们可以再打听打听。”半晌，对方还是拒绝了林齐给出的十六，但态度已经没有之前的强硬。 李援朝看了眼林齐，见他点头，再次笑着开口说：“大老远跑一趟，要是没谈妥太可惜了，不如各退一步，十六块五，一件就差五毛钱，这个预算总能有吧？” 对方也跟着李援朝一起看向林齐。 半晌，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林齐才点头：“好吧。” 于是，双方最终以十六块五的价钱成交，签订合同之后，林齐先支付百分之三十的订金，剩下等这批货发货之后补齐。 出了服装厂大门，林齐和李援朝相视一笑，后者更是佩服的朝林齐竖了个大拇指：“兄弟真有你的，要不是你想出这个主意让我配合你，关键时刻又能稳得住，我估计最少也要十七能成交。” 第366章 收保护费 林齐笑笑，两人一起回了招待所。 因为厂里一周之后才能发货，林齐暂时不能离开，倒是正好可以用这一周时间四处走走，了解一下鹏城的发展。 之前陈丽姝就和林齐说过想发展建筑行业，接触过两次之后他也觉得这中间利润巨大，如今鹏城正在四处建楼，林齐觉得这倒是个机会可以先考察一下。 回招待所之前他先给陈丽姝去了个电话，听说这批货只用了十六块五就定下来了，比预估的价钱便宜不少，陈丽姝很高兴，又叮嘱几句后，陈丽姝挂断电话继续回去上课。 …… 孙玲自从认识了二彪一行人，觉得终于找到了能玩儿的来的朋友，每天不是游泳馆就是旱冰场，很快就从家庭变故和被学校开除的难过中走了出来。 “你表哥那家店缺个营业员，虽说不是国营的，但好歹是自家人开的多少能有个照应，而且每个月三十块钱，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明天你就去上班吧。” 看着女儿整天跟一些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在一起，孙母只好去找了蒋卫国。 “妈你让我去给个体户打工？好歹我也上过大学，都不够丢人的，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尤其还是营业员，那头人来人往的，万一被以前的同学或者熟人看见，不定要怎么嘲笑她了。 “现在我跟你爸这个样子，你又被退学，一时间哪能找到称心的工作，不如你先干着，也省得整天跟那些小混混在一起。” “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还不都是被你们两个连累的，你们都没找到工作凭什么让我出去干活？” 孙玲丢下一句，不管孙母难看的脸色转身出门去了。 “玲儿，今天咱们去哪儿找乐子？”二彪几人看见她过来，开口问道。 一早她妈提到蒋卫国的铺子倒是提醒了她，那头还有个陈丽姝在开店，她把自己害成这样还想安生过日子，门都没有。 “你们不是一直在游泳馆那一带跟那些摊贩收保护费，那能赚几个钱，我觉得应该去商业街那头跟那些店主收，他们赚的多肯定不差钱。” 孙玲提议一出，所有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可是，彪哥，我听说那头是金坤的地盘，咱们过去收保护费，会不会得罪他啊？” 二彪一听这话也有些犹豫起来。 像他们这种人，每个小团伙都有自己熟悉的地盘，跟片区民警的关系搞得也不错，冒然越界，万一传到对方耳朵里，双方肯定要打起来，金坤是厂里子弟，身后更是有不少兄弟。 “你们就这点出息？谁规定那地盘就非得是他的，算了，没想到你们几个竟然是怂货，没意思，我先回去了。”孙玲语气轻蔑，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二彪对孙玲有些意思，这种时候怎么能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掉链子，连忙将人叫住：“行，咱们今天就过去看看。” …… “丽姝，你也太不讲究了，开店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被李志伟他们看见，你还准备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张雪生气道。 “个体户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就没说。” 现在大多数人的思想都还没转变过来，认为能够成为一名国营的正式工才是最光荣的。 “你说这话就是没拿我们几个当朋友，干什么工作不是干，我倒觉得个体户挺好，没有你们对比着，商店里那帮营业员鼻子都要翘上天了。”李志伟在单杠上翻了两下，一下跳落在地上。 “对了，你店里都卖什么？我能不能去看看，顺道也给你捧个场。”过了一开始的气愤，张雪又忍不住好奇起来。 李志伟：“喇叭裤花衬衫，不过我觉得都不适合你。” 张雪不解：“为什么？” “你本来就像假小子，要是跟那帮男的再穿个同款，啧啧。”李志伟啧了两声，突然欠欠的伸手朝张雪行了个拱手礼：“张哥！” “李志伟你找死！”张雪气的磨牙，朝着李志伟就扑了过去，后者躲避不急，到底被狠捶了两下，立马换来李志伟夸张的大声求饶。 “既然雪儿好奇，要不你们都过去吧，喜欢什么，我给你们成本价。” “真的？”张雪停手，李志伟趁机赶紧逃离魔爪。 正好下午没课，带上冯胖子，很快一行四人就坐车去了店里。 “这个款式我看别人穿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从你店里买的，丽姝你也太厉害了。”看着货架上的衣服裤子，张雪惊叹不已。 “我说陈丽姝同学，我买两件能不能也成本价？”李志伟不客气的拿了一条喇叭裤一件花衬衫。 陈丽姝笑：“拿多少都是成本价。” “够意思。”李志伟说着，转身去了试衣间。 “妹子，他们都是你同学？”看着张雪和冯胖子在看衣服，王艾香忍不住凑近了小声问。 她实在不太敢相信，这帮大学生对于陈丽姝干个体户的事情竟然没有一点嘲笑，而且好像还挺看好。 陈丽姝点头：“我跟他们说好了，一会儿所有的东西都按成本价，剩下的钱我过后补上。” 王艾香点头，见张雪也要试衣服，忙去给她找尺码。 …… “还是玲儿姐这个提议好，这才走了几家就收了十块钱，咱们这周的饭钱都出来了。”一个烫着菊花顶的男生有些激动的说。 二彪内心也有些激动，之前那些摆摊的小商贩最多也就三毛两毛，现在店铺要一块钱也都乖乖给了，可见他们是真赚钱。 “咱们是不是该进这家了？”二彪指了下‘美丽’制衣铺的店门。 “这家就算了，这是我表哥开的店。”孙玲丢下一句，继续朝前面走去。 没过多久几人就到了‘姝色’服装店的门前，孙玲的眼睛也危险的眯了下。 “据我所知这家最有钱，能要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二彪看一眼孙玲，转身带着兄弟几个就推门进去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陈丽姝回头，还不等她开口招呼，二彪和几个兄弟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你？” 第367章 打群架 陈丽姝看着几人眉头下意识蹙了下，但很快又脸上带笑招呼道：“几位随便看，我们店里的喇叭裤和衬衫都是十五一件，相中的话还有试衣间。” 她现在开门做生意了，跟之前私下兜售有所不同，这帮人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 认识市局领导的人会来干个体户？一想到当初竟是被这娘们儿给耍了，二彪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当是谁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二彪挑眉看向旁边的同伴，立马有人狗腿的接话道：“有缘千里来相会。” 二彪不客气的抽在对方的后脑勺上：“会不会说话？这句话是用在这儿的吗？” “彪哥，当初这娘们可是嚣张的很，还扇了你两个大嘴巴子呢。” “我记着呢，不用你提醒我。”二彪瞪了眼另一个接话的，转头看着陈丽姝神情不屑语气轻蔑的问：“今天怎么没那天的嚣张劲儿了？” 看着几人面色不善，陈丽姝并未开口接话。 “妹子怎么了？”王艾香刚给张雪找完裤子，当看见二彪他们一行人时，神色一变：“你们要干什么？” 李志伟和冯胖子还有张雪看情况不对也都跟了过来。 “有人闹事？”李志伟说着就要上前一步，被陈丽姝一把拦住，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之前见过一次的顾客打声招呼，你们继续挑你们的，这里有我能应付。”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万一连累了李志伟他们就不好了。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李志伟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警惕的留意着对方的动作。 二彪：“我也不废话，以后这片儿归我罩着，打今儿起你们这些商户都得交保护费。” 陈丽姝皱眉：“不知道这保护费怎么个收法？” “五块钱。”想到孙玲说这家店生意好，二彪旁边的瘦猴直接狮子大开口，别人家一块钱，这家跟彪哥还有过往，没说十块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听到五块钱，陈丽姝的眉心几乎拧成一个结：“你们这保护费都保护什么？五块钱又能管多久？” 几人听见她的问题愣了一下，这个还真没考虑过，之前走过的那几家商铺听说他们是收保护费的，屁都没敢放一个，直接掏钱了事。 “保护费保护费自然是保太平，要是有上门闹事的你们可以报我二彪的名头，没人不给几分面子。” 二彪说：“至于能管多久，得看你遇到多大的事儿，以后每十天咱们兄弟就会过来收一次。” 十天五块钱，那一个月不就是十五？王艾香看不过去，不服气道：“我们能遇到什么事儿，之前没有你们我们店里一直好好的，说什么保护费，也就说的好听，跟直接伸手朝别人要钱有什么区别？一开口就五块钱，你们怎么不去抢？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干点啥不好干这个？早就把你们爹妈的脸丢尽了！” 几人听见她的话脸上恼怒一闪而过，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不善。 “我们店小本生意，真拿不出这五块钱，要不你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陈丽姝说着便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二彪这一行人根本没有什么信誉可言，她今天要是交了这五块钱，尝到甜头后，明天有可能就变成十块，后天就二十，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以后店里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彪哥，这两个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别跟她废话，我看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知道咱们的厉害。” 那人说完，径直去到货架旁，抬起就是一脚，随着砰的一声响，顿时衣服裤子散落一地。 陈丽姝的脸一瞬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王艾香心疼的不行，立马扑过去捡地上散落的衣服。 张雪何时见过这阵仗，饶是平时性格像个假小子似的，胆子也不小，但看见二彪他们的行为还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过去帮王艾香的忙。 “看见了吗？现在还嘴硬不交钱是吧？那咱们就走着瞧，以后还想开门做生意就乖乖把钱交了。” 看着一直没开口的陈丽姝，二彪有些得意的说。 “你们他妈的有毛病吧？”李志伟忍无可忍，上去一脚直接踹在二彪腿上，二彪不妨‘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这一脚成了导火索，二彪的同伙看见二彪受欺负，二话不说朝着李志伟就围了过来，冯胖子见情况不对也赶紧上去帮忙。 “你们别打了，快住手！”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几人，陈丽姝急的不行，可是他们打的太凶，她试图拉架反而不知道被谁狠狠推了一下，幸好张雪眼疾手快拦了一把，否则恐怕真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随着几人动作的扩大，店里的货架和试衣镜之类的全都遭了殃，衣服裤子更是散落一地。 陈丽姝焦急道：“艾香姐你快去报警。” “哎哎，我这就去！”王艾香反应过来赶紧往外跑。 李志伟和冯胖子只有两个人，而二彪他们一共五个人，很快两人渐渐落了下风。 但李志伟打架有一股无所顾忌的狠劲儿，别人打在他身上哼都不哼一声，瞅准机会只管往二彪身上招呼。 …… 孙玲一直站在店门口不远处等着，半天不见人出来不由好奇的朝里面看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只见李志伟和张雪几人竟然也在，下意识就想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可还不等她动作，只见店里面李志伟和二彪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上去一脚之后，很快几人竟然打了起来，没过多久王艾香从里面跑出来，因为太过着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二彪他们跟别人打仗也就算了，可现在打的是李志伟，孙玲看不下去，一咬牙推门进去。 “你们快别打了。”孙玲焦急的对着扭打在一起的几人高喊一声，见谁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想也没想就上去拉人：“王二彪我说话你听不明白是不是？” 几人都打红眼了，哪里会有所顾忌，孙玲刚凑过去，立马被人一拳捶在胳膊上，踉跄着朝后两步，后背狠狠撞在倒地的货架上，疼的她眼睛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第368章 遇刁难 很快公安局来人，才勉强把几人分开。 李志伟和冯胖子脸上都挂了彩，但二彪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衣服扯开了一块，嘴角带着淤青。 “怎么回事？”看着店里的狼藉，其中一名公安皱着眉头问道。 二彪一看来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原来竟然是‘熟人’，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又拿出火柴给来人点上：“刘哥，是这小子先动手打的人，哥儿几个没办法不得已才还的手。” 被叫刘哥的公安手指夹着香烟吸了一口，才看向李志伟和冯胖子几人：“聚众闹事啊？” 陈丽姝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上前解释道：“公安同志，我是这家店的店主，这店本来开的好好的，他们突然进来说要收保护费，我不给他们就砸店，我朋友也是看不过去，所以才替我跟他们理论几句。”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二彪立马开口否认：“刘哥，我们就是看他们家服装挺好看哥儿几个想进店问问价钱，谁知道他们就误会我们要闹事，现在反倒还要污蔑我们，我还是头一次摊上这么不讲理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对，他们先动的手。” “我们就是想看看衣服，这可冤枉死了。” 听着几人无赖的话，陈丽姝心里又气又急，李志伟更是气的直接骂起来：“放屁，敢做不敢当，一群没种的玩意儿。” 二彪：“你骂谁没种？” “老子骂的就是你！”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姓刘的公安一脸不悦的将人叫住：“参与打架的都跟我回派出所，其他人都散了吧。” 说完，刘姓公安又看一眼陈丽姝：“既然你是店主，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很快一行人到了派出所，姓刘的公安把李志伟和陈丽姝还有冯胖子丢在一旁，只管自己跟二彪他们聊天去了。 “你俩怎么样？伤的重不重？”陈丽姝看着两人关心的问。 “没事儿，就那帮人手上的力气还没个女生大。”看她担心，李志伟连忙笑着摆手，这一动作牵扯嘴角上的伤，顿时疼的轻嘶一声。 陈丽姝心里愈发愧疚起来。 “哎，我说你们还得聊到什么时候，叫我们过来是为了干什么？要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眼看坐了半天也没人过来问话，李志伟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那名刘姓公安回头，态度十分不好的说：“聚众打架你还有理了？老实待着没问到你呢哪那么多废话！” 说罢，转身跟二彪他们又有说有笑的聊起来。 李志伟气的不行，刚想起身找人理论，被陈丽姝拦住：“再等等吧。” 结果三人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这次不用李志伟开口，陈丽姝起身朝外面走去。 “哎那位女同志，还没做笔录呢你要上哪儿去？”另外一名公安抬头，紧将人叫住。 二彪见状开口嘲讽道：“怎么，想去叫人啊？之前不是说市局里有认识人，这会儿怎么不见有人来帮你？” 陈丽姝：“我去厕所，不可以吗？” “还没问话呢哪都不可以去，赶紧老实回去坐着去。”刘姓公安沉着脸呵斥道。 陈丽姝冷笑一声不客气道：“你们是公安不假，可我现在不是你们的犯人，是过来配合做笔录的，没听说连人身自由都限制了，你全名叫什么，正好我有个报社的朋友，为人民服务就是你这种表现？我不介意帮你宣传一下。” 刘姓公安噎了一下，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倒是没再阻止。 “算了刘哥，跟个娘们儿没必要太计较，不过这次幸好是你出警，改天老弟做东安排你一顿。”二彪笑着圆场道。 像陈丽姝这种没背景的个体户，随便吓唬吓唬肯定就会乖乖听话，这次也算是给几人一个教训让他们下次学乖点。 …… 陈丽姝出了办公室的门，正好走廊迎面过来个公安，忙笑着问道：“同志麻烦问一下你们所长在哪个办公室？” “三楼左转第二间。” “谢谢。”陈丽姝道一声谢，径直朝三楼走去，按照门牌标识找到所长办公室，陈丽姝抬手敲了两下门。 等听到里面叫进，这才推门进去。 张所长抬头，看见进来的陌生女生愣了下：“你是？” “所长您好，我叫陈丽姝……”很快陈丽姝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一看您就是秉公执法的好领导，只是个别人士总是利用职务之便做一些有损领导和公安形象的事情，我相信您应该会为我们主持公道吧？” 张所长见她一番话条理清楚有理有据，看见他这个所长也是不卑不亢，别人碰到这种事情，要么选择委曲求全，不然就是大吵大闹，她却能直接找到他这里，心里倒是高看一眼。 “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只是我这里一会儿要来个人，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叫个人下去通知他们一声，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这是想打发她走人？ 说实话看着所长这敷衍的态度陈丽姝有些寒心。 没人没势就合该被人欺负看不起，明明是二彪他们惹事，结果就因为对方跟那公安相熟，她一个有理的也要变成没理的，甚至还要被各种刁难。 “没关系您忙您的，我一个合法公民的权益得不到应有的保护，这让我十分难安，或许市局，省厅的领导会有这个时间来帮我解决这个在你们眼里所谓的‘小事’。” 陈丽姝说完转身，她就不信还没人能治得了这帮人了。 “你等等。”张所长见她要走，赶紧把人叫住：“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是真有事又不是不给你解决，年纪轻轻倒是个急性子。” “我能等，可万一其他人遇到的事情比我的严重呢？我们就是因为信任你们，所以遇到事情才第一时间选择报案，您觉得等到大家的心都凉了，再去解决问题还有用吗？” 张所长被说的哑口无言：“你这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倔脾气，行了，我的事情往后推一推，这就跟你一起下去看看。” 第369章 电子手表 陈丽姝和张所长一起过去的时候，李志伟和刘姓公安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少他妈在我这拿鸡毛充令箭，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腿长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刘公安伸手，一把抓住李志伟的衣领，放狠话道：“到了我的地盘，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否则惹急了我……” “惹急了你怎么样？” 张所长背着手站在门口沉声问道。 “哪个多管闲事……”刘公安气急败坏的转身，当看见张所长时，神色一慌，立马换上另一付面孔，语气恭敬的说：“所长，您怎么过来了？” 李志伟趁机甩开他的手，看到陈丽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快走几步过去：“你没事吧？” 之前他看见陈丽姝出去却半天没回来，心里着急也想跟出去看看，谁知道那姓刘的不但拦着不让他出去，态度还极其傲慢，两人便吵了起来。 陈丽姝摇头：“我没事。” “我要是没过来还不知道这里竟成了你的地盘。” “所长，是这小子不老实，我就是放放狠话，一切都是按规章办事。” “按规章办事个屁，那叫二彪还是三彪的瘪犊子，明明是他先挑的事儿，瞧你那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爹呢。” “你！”要不是有张所长镇着，刘公安肯定会挥拳头将这欠揍的小子狠狠打一顿。 “事情了解的怎么样了？年轻人年轻气盛发生点口角不是什么大问题，该是谁的问题问明白了就把人放了吧。” 张所长发话，刘公安不敢耽搁，忙笑着点头：“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这就放人。” “你说放人就放人？就冲你这态度，我还不走了呢。”李志伟一转身，又坐回到原来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 刘公安看他这无赖的样子气的牙痒痒：“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走就赶紧走。” “茅台还是五粮液我都喝过，唯独你说的这酒我还真没喝过。” 张所长瞪一眼刘公安，同李志伟笑道：“这位小同志，我们的工作人员确实态度不好，我肯定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派出所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既然没事你们就走吧。” “我告诉你们，我从小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那个什么彪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二彪上前两步，伸手拍了下李志伟的肩膀，虽然脸上带笑，却暗含威胁道：“兄弟，咱们各退一步也给人家派出所省麻烦，人要是太较真，出去外边可不好混。” “他必须赔偿店里的损失，至于动手的事情我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过你们这位刘公安，我看不用也罢。” 刘公安：“这里是派出所，何时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了，你以为你是谁？妨碍公务信不信我提你进去关两天！” “不信。” 张所长看着李志伟如此，不禁皱起眉头，原本因为陈丽姝对他们这几人还想宽容几分，谁知道竟是个胡搅蛮缠的。 “所长，市局的万局长过来了。”就在张所长要训斥的时候，一名公安进来，身后跟着一名三十左右岁的男子。 “万局。”张所长回头看见自己等的人到了，赶紧上前同人握手。 “咦？”万连生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不由轻咦一声：“是你？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动物园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们就走了。” 陈丽姝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他，礼貌的笑着点点头。 二彪在看见万连生跟陈丽姝打招呼的时候心里一紧，这娘们儿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张所长也没想到两人会认识，只是让他疑惑的是，既然认识为什么不直接报万连生的名字而是特意要去找他？难道这中间…… “哥。”李志伟的声音传来，万连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朝里面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坐着的人看去，顿时惊了一下。 “志伟，你怎么在这？” 哥？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一瞬。 “你们俩？”张所长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一个认识，另一个有亲戚，他目光下意识扫了眼冯胖子，这个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刘公安就更不用说了，额头上的汗已经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哗哗的往下掉。 二彪只觉得腿肚子打颤，眼前发黑，这回真是碰上硬茬了，都怪自己手欠！万连生笑道：“这是我表弟。” …… “丽姝，妹子，你们可算出来了。” 张雪和王艾香把店里简单收拾了下就跑来派出所门口等人，终于看见几人出来，立马高兴的迎上前。 “怎么样，没说什么吧？”张雪看着几人担忧的问。 李志伟抬起手指扫了下头发：“能有什么事？咱们站着理呢，他们不但陪装修费，还得在里面待上个十天半月。” 张雪和王艾香齐舒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走吧，我请你们吃饭，算是压压惊，喜欢吃什么随便点。”陈丽姝大手一挥，几人立马高兴的商讨起地方来。 不远处的孙玲因为担心李志伟，一直在外面等着，谁知道他出来之后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看，垂在两侧的手指不自觉紧紧握成了拳头。 …… 白天林齐跑了两个工地，李援朝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等到晚上两人聚在一起，李援朝神秘兮兮的从挎包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他：“看看这是什么？” 林齐好奇的拿在手里，发现竟然是电子手表，不由好奇的问：“你哪儿弄得？” “我经人介绍认识了这头的一个朋友，现在这东西抢手的很，听说香江那头才几块钱，到了咱们这头就成了抢手货，批发出去最少这个数。”李援朝说着伸出两根手指。 “要是零售，最起码这个。”接着又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三。 这么暴利？林齐目光再次落在电子表上不由的仔细打量起来。 “根据可靠消息，明天就有渔船上岸，他们那上面有货，不光电子表，还有其他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第370章 危险 林齐有些心动，很快点了点头。 “我的钱丢了！谁偷了我的钱！” 半夜，林齐和李援朝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呼叫惊醒，猛然翻身坐起来，发现喊话的竟然是同屋的一位大哥，之前几人还坐一起说过话，据他自己说是老家待不下去过来找活的。 平时穿的挺破，也省吃俭用，谁知道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完了，全完了！”只见那大哥痛苦的抱着头喃喃自语。 “是不是放在哪里不记得了？要不再找找？”李援朝见状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一个房间里一共八个床铺，人多又都是男人，所以都不会锁门，出来进去的大家也不会在意，再说这里面就属这大哥吃穿最寒酸，小偷就是想找人，也不可能盯上他。 “我已经全都翻遍了，根本就没有。” 有人提议：“要不报警吧。” 男人倏得抬头，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很快公安过来，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对方竟然丢了一千多块钱！ 公安人员简单问了情况，并对每个床铺进行了清查均没有发现大额钱财，说了几句有情况会尽快告知然后就走了。 大伙站在地中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林齐主动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在桌边：“算是回家的车费吧。” 李援朝见状也从身上掏出五块钱：“对对，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大家看看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陆续又有人拿出一块两块，很快房间里的几人就凑了二十多块钱。 “谢谢，谢谢大家。”林国栋接过钱，对着众人感激的道谢。 第二天，林齐给陈丽姝去了个电话，先是说了一下这头的情况，然后又提到电子表的事情。 陈丽姝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弄到这东西，又惊又喜。 “我也不在，需要多少钱你自己从存折上取，至于其他自己做主就行，看见什么觉得不错的都可以进一些，但前提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人平安回来就行。” 林齐办事陈丽姝还是十分放心的。 “我知道了陈姐。” 林齐挂断电话之后，便跟着李援朝一起坐车去往他说的渔村，两人都没注意此刻正有个身影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两人下车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船靠岸要半夜十一点多，中间两人先去岸边附近仔细熟悉了下地形，天黑之后就寻了个地方等了起来。 到了晚上九十点钟，陆续又有四五个人过来，不用问，大家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期间谁都没有交谈。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远处海面上突然传来突突突的马达声音，众人神情一震，纷纷站直身体朝远处看去。 可惜夜幕下视野本就不好，加上渔船并没有点灯，大家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后，视野里终于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有两个人迫不及待的跑去岸边，林齐和李援朝对视一眼，也跟着他们一起靠过去。 到了近前，渔船甲板上跳下来两个人，每人手上都提着两个大包，有不懂规矩的想要打手电，被对方毫不客气的制止。 “一个一个来，机械表五十一块有人要吗？” “我，我要！”很快有人附和一句，站去前面交钱拿货。 “机械表怎么这么便宜？”林齐不由好奇的小声问。 李援朝：“仿制的，跟真的没法比。” “……电子表十块钱，有没有人要？” “有有有。”李援朝立马拉着林齐凑过去，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给我来五十个。” 还有人附和：“我要二十个。” 对方收了钱后看向林齐：“你呢？” “我都要了。” “八十个，拿八百块钱。” 林齐很快付钱，那人连同蛇皮袋子一并都给了林齐。 林齐和李援朝检查了一遍货物确认没有问题后并没着急离开，随后李援朝又买了几十只口红，鹏城和羊城靓女特别多，时髦又爱美，这东西都是香江那头过来的，不愁卖不出去。 “……新到的电熨棒，只要通电之后长头发往上面一卷就能烫出卷来，方便好用，同样十块钱，一共只有五十只，有没有人要？” 林齐听见对方介绍心思微动：“这东西安全吗？会不会烫伤人？” “只有几十伏的电流，绝对安全好用。” 虽然对方这么说，可电熨棒这东西大陆这头根本没人用过，一时间根本没人上前，反正别的东西也都是抢手货，不差这一件。 林齐却觉得这东西肯定能受欢迎，想了想开口说：“能不能便宜点？” “这都是我们费力弄来的，不二价。” “这个没人试过，我也是冒着风险买的，九块钱我全要了，不然就只能先来二十个。” 他们本来就只卖批发，可没功夫下了船再一件一件卖，放在手里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现，对方犹豫了下，随后将装着电熨棒的蛇皮袋子扔到林齐脚边：“给你。” 林齐拿出钱，刚数出四百五递过去，远处突然打来好几束灯光，众人瞬间变色，前一刻还嚷嚷着买货卖货，下船的两人反应最快，抓起没卖完的两个袋子三两步窜到穿上：“快，快开船！” 众人纷纷朝四处逃窜，李援朝和林齐抗上东西一路朝着北坡的方向跑过去。 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踩好点，那头地势高低起伏，薅草也高，最适合藏身。 “站住，别跑！”突然出现的执法人员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奔到了岸边，有人慌不择路，又惊又怕连人带货一并跳进了水里，很快就被逮回到岸上。 林齐和李援朝一路向北，就在两人要到薅草近前的时候林齐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一把将人拉住：“等一下。” “怎么了？”李援朝见他停住伸手过来拉人：“都火烧眉毛了还犹豫什么，赶紧快点跑吧，万一被那帮人抓到有咱们好果子吃。” “不对。”林齐回头，示意李援朝回头看去：“你看看那几个人，他们只朝着另外两个方向追人，并没有朝咱们这头追来。” 第371章 恩将仇报 “这有什么问题？可能咱们跑的快，他们并没有追上咱们呗。”李援朝不以为意：“不追来更好，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相信我，咱们往这头走。”林齐眉头紧锁，抬手指了个方向抬腿就走。 “我说你这人……” “站住！”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大声呵斥着就朝两人冲了过来。 “卧槽！”看清楚来人是林国栋时，李援朝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又看见林国栋身后冲出来的三四个穿着制服的人，顾不上其它，拔腿就跑。 两人提前踩点在这个时候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手上拎着东西，但林齐和李援朝速度并不慢，尤其这种紧要关头，更是使出十二分的劲头，一路逛奔。 “这头！”林齐匆匆说一句，脚步一转朝着前头不远处的灌木丛就冲了过去，李援朝紧随其后，很快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一片黑黢黢的灌木丛中。 “早就让你们快点出手，非说要等人走近了，这下好，一个都没抓着。” 林国栋懊恼的捶了下旁边的树干。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责我们办事了？”穿着制服的男人皱着眉头神情不悦。 林国栋一惊赶紧解释道：“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最好。”为首的男人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灌木丛里，李援朝看着独自站着的林国栋，气的不轻，站起身就想去找他理论，被林齐眼疾手快的拦下来，压低声音说：“人还没走远呢，别冲动。” “他马的林国栋这狗东西，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我回去不扒了他的皮，难解我心头之恨！” 李援朝兀自生着闷气，林齐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感觉声音小了许多，猫着腰朝外面看一眼，果然岸边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才放心的直起身子。 “咱们走吧。” 李援朝：“回招待所？这么多东西万一碰着林国栋那王八蛋怎么办？” “先重新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明天再回去拿行李。”为了这批货不能因小失大。 李援朝点点头，两人一起朝着市里的方向走过去。 “对了，当时你怎么知道那头不对劲的？” 林齐：“直觉。” 李援朝半信半疑：“那我咋没发现？” 林齐自嘲的笑笑：“挨打挨习惯了，你就会下意识知道危险从哪个方向过来了。” 当年因为出身的问题他没少被周围半大孩子揍，跟他爸一起更是不知道被拉出去挨批多少回，过分的人也会扔石子，那东西打在身上太疼了。 李援朝张了张嘴，最终只无声的拍了拍他肩膀。 …… 赵红自从被陆成鸣赶出来后感觉天都塌了，一直郁郁寡欢，导致工作连连失误，这次又刚被领导叫去劈头盖脸的批评了。 一旁刘姐看她眼眶红红的进来，想到邻居跟她提的事情，开口说：“小赵，这都快一年了吧，人得往前看不能总活在过去你说是不是？再说他姓陆的外边都有人了，还把人家搞大肚子，就这样的人都不如趁早剁了喂狗。” 刘姐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赵红只管低着头闷不吭声，知道这是心里还没彻底把人放下呢。 “我家邻居前两天托我给她家亲戚物色个对象，我觉得你挺合适的，男方前头的媳妇生病没了，没儿没女没拖累，还在肉联厂上班，那可是好几千人的大厂子，要不给你俩约一起见一面？” 赵红想也没想就想拒绝，可不等她开口，刘姐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我看就定下周六吧，正好你俩倒班都休息。” …… 林齐和李援朝这次开了个单间，将东西收好之后锁上门便朝着原来的招待所走去，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林国栋那小人早已经退房走了。 “天不亮回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收拾了行李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的走了。” 李援朝不甘心的捶了下床板，恨声道：“算他溜得快！” 接下来的两天，李援朝将手里的货全部出售，林齐定的那批服装也终于发货了。 临走那天李援朝特意请林齐吃了顿饭，然后林齐就踏上了回省城的列车。 …… 这天，陈丽姝没课，正在店里卖货，听见开门声抬头看去，当看见林齐时，十分欣喜的迎过去：“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吧？累不累？” 林齐笑着摇头，走到柜台边将手里的两个蛇皮袋子打开给陈丽姝看：“除了服装，这是我进的电子表和电熨棒。” 陈丽姝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着实惊了一下，他竟然弄到了电熨棒。 “这是什么东西？熨衣服的？我竟从来没看见过。”王艾香也新奇的拿起一个打量起来。 陈丽姝忍着笑同林齐说：“上面的床铺给你留着呢，先去睡一觉，睡醒了跟我一起回家吃饭。” 林齐点头：“陈姐，我先上去了。” 看着人走了，陈丽姝才拿过一个电熨棒，又让王艾香搬个凳子坐下，给她慢慢展示起来。 “这，这也太神奇了，这还是我吗？”王艾香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造型一脸不可置信：“不用去理发店就可以烫头了，这也太神奇了！” 陈丽姝笑着解释：“这个不能维持太久，等你洗头的时候上面的卷儿就没了。” 一旁一直留意这头的顾客终于忍不住上前：“你这个什么棒多少钱？” 林齐是九块钱上的，但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东北这头根本没有，所以陈丽姝直接开口说：“三十，我们店里还有电子手表，也是三十。” “你们这还卖电子手表？”对方惊呼一声，当看见陈丽姝真的拿出来几块后，二话不说直接买了一块。 “同志，电熨棒你不考虑了？” 对方摆手拒绝：“不了。” 现在平均每个月工资三十多，买一块电子手表已经十分奢侈了，就这下半个月的伙食都得勒紧裤腰带，虽然她也很喜欢电熨棒，可毕竟烫出来的头发挺不长，最终她选择了更喜欢的电子手表。 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下午要关门的时候，电子表竟然已经卖出去了十几块。 但消息有好有坏，陈丽姝看好的电熨棒皱眉，竟然一个都没卖出去。 第372章 相亲 不过这种新鲜东西大家接受的慢也很正常，陈丽姝但倒也没太着急。 林齐回来两天后，从鹏城订购的那批夹克衫还有呢子外套也到货了，这批货不管是质量还是款式陈丽姝都非常满意。 百货商店的呢子大衣根据质量卖二十多，三十几的都有，陈丽姝直接取了个中间值，定价三十。 因为这批服装做工精致，款式新颖，一经推出立马受到大家的追捧，但受价格影响，很多人即便喜欢也只能望而却步，很快每天销量就维持在了二三十件左右。 “艾香姐，你把这身衣服穿上试试。”陈丽姝拿出一条喇叭裤和一件呢子外套递给王艾香。 王艾香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乖乖去了试衣间。 没过多久她从里面出来，当看见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时，顿时惊的合不拢嘴。 平时为了方便干活，她几乎常年都是肥大的藏蓝色工作服，穿着舒服还抗脏，王艾香没想到换上陈丽姝给她的这身衣服，整个人看上去都苗条了好几圈，喇叭裤上窄下宽，将她粗壮的小腿掩盖住，配上短款的格子呢外套，显得她一双腿又细又长。 陈丽姝将她仔细打量一遍，从兜里拿出三十块钱：“这身衣服还应该配一双坡跟皮鞋，艾香姐你抽空去百货商店买一双。” “这，我又不缺鞋花那冤枉钱干啥？再说了我是卖给别人服装反倒自己捯饬起来了，那成什么样子了。” 王艾香说着就要回试衣间把衣服换回来。 陈丽姝连忙将人拉住，笑说：“就因为卖给别人衣服，前提就得自己穿着好看大家一打眼就有想买的冲动，再说我看你穿这身挺漂亮，一会儿我再给你弄个新发型，保准让他们看了都想买咱们家的服装。” 王艾香人虽然长的一般，但胜在骨架匀称，俗话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稍加打扮也是个俏丽佳人。 王艾香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禁好奇的问：“妹子，你比我可好看多了，为啥自己不穿？”那样来买衣服的人不是更多。 陈丽姝笑着解释道：“我在店里的时间有限，再说喇叭裤学校也不方便穿。” 她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排斥，见识了后来诸多时尚的服饰，陈丽姝总觉得穿喇叭裤有些傻气。 王艾香见她说是为了店里好，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没提再换衣服的事情。 “这个以后就算是工作装了，自然也就公费出。”随后陈丽姝又给了她几张工业券，让她去百货商店买了一双黑色坡跟的皮鞋。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陈丽姝又拿电熨棒给她烫了一个跟之前不一样的发型。 弄好之后，王艾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连惊叹：“这，这还是我吗？这也太好看了！” 有熟悉的顾客上门，看见她这变化也十分惊奇。 “咦，王姐你这发型真好看，哪家理发店烫的？我朋友之前去烫头，感觉好像要爆炸了似的，还是你这个好看，卷儿也好自然。” 王艾香赶忙介绍道：“我这是用电熨棒卷出来的，你没发现理发店烫的头发基本上都一个样，这个不一样，你想在哪儿烫卷就在哪儿烫，自己喜欢什么样式的，天天都能变着花样弄。” 对方十分心动，可一听价钱又犹豫起来，三十块钱呢，虽说最近厂里提工资她也在名单里，可也快赶上她一个月工资了，而且就一个电熨棒不当吃不当喝，就为了臭美总感觉不划算。 王艾香见她神情松动再接再厉道：“这女人啊就得对自己好点，你还没结婚吧？喜欢啥更应该买，等成家了，各处都是花销，再有了孩子就更舍不得了。” 陈丽姝一旁接话道：“如果真想买你也不用非自己承担，有没有姐妹或者朋友，两三个人一起，每个人才十几块钱，烫一次头最少也要四五块钱吧，这个电熨棒却可以一直用下去。” 女生眼睛一亮，很快出去拉人去了。 没过多久她又带了两个女生过来，看见王艾香的穿着，原本打算一起买电熨棒的，最后又每人买了一件呢子外套。 …… 周六这天，陈丽姝带着睿睿一起回了军属区，另一头的赵红也经过刘姐的介绍在公园里和男方相亲。 “这是金坤，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的同事小赵，赵红。” 刘姐招呼两人在石凳上坐下，给两人简单的做了介绍，随后又说了几句缓和下尴尬的气氛，然后就非常识趣的走了。 赵红看着对面的金坤心里一阵排斥，就这形象，跟陆成鸣根本没法比。 只见他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人有些瘦，容长脸薄嘴唇，颧骨突出，一看性格就不太好。 赵红在打量金坤的时候，金坤也在打量她，长的虽然挺不错，可是人太瘦了，加上皮肤蜡黄，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气神。 介绍人已经跟他介绍过情况，所以也没太在意，见她半天不开口，主动寻找话题问起厂子里的工作来。 陆成鸣今天休息，原本是想找朋友出去玩的，结果林小慧非要拽着他出来逛公园。 “孩子还小离不开人，你就是想一出是一日出。” 林小慧不以为意：“不是还有你妈呢吗？她闲在家有空看你妹家孩子没空看咱们的？一天心眼都要偏但胳肢窝了，今天我就不看孩子，我看她能怎么样？” 自从假怀孕之后，为了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她甚至连军属区幼儿园的工作都不干了，借故回了老家，这才成功抱了个孩子回来。 没了工作又多了个孩子，两口子钱也不上交，陆母看她不顺眼，婆媳两个天天掐架。 “难得出来不提你妈了，扫兴。”林小慧一把挽上陆成鸣的胳膊，顿时换来周围行人的侧目，林小慧全当没看见，拽着人朝前走去。 结果没走多久，突然眼尖的看见凉亭石桌旁的赵红，当即眼睛一亮。 “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 赵红不等把话说完，斜刺里突然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我说赵红，离开我们家成鸣，你这混的可不怎么样啊？这男的一看照比我们家成鸣可差远了。” 第373章 抢东西 赵红抬头，一眼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顿时眼睛一红。 “成，成鸣。” “成鸣也是你叫的？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可是我，你这做作的样子给谁看呢？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想插足别人家庭吗？” 林小慧语气极尽尖酸刻薄，赵红被她说的面红耳赤。 “哪儿来的苍蝇在这儿嗡嗡嗡，赶紧滚。”金坤坐在位置上，神色厌烦的看向林小慧和陆成鸣。 “你说谁苍蝇呢？都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我看一点没错，你们俩还真是绝配。” 金坤起身，对着林小慧毫不客气的就是一巴掌。 林小慧完全懵了，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金坤：“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都算轻的，老子不管你男的女的，碍着我眼照揍不误，赶紧给我滚。” “成鸣！”林小慧回头求救的去看陆成鸣，后者刚上前一步，金坤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拍在桌子上，在场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陆成鸣衡量再三也没敢开口，最终只能选择拉着不甘心的林小慧离开。 “今天谢谢你啊。”经过这次，赵红对金坤的看法稍微改变了一些，觉得他还挺男人的。 金坤收了刀：“没什么，咱们出来的时间也挺长了，要不我送你回宿舍吧。” 赵红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朝前走去。 …… “婶子，这是我妈蒸的肉包子可香了，说你晚上省得做饭了。”王彦辉和王彦超兄弟俩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盘包子。 自从赵贵英倒卖沙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三十多块钱，极大的改善了家里的条件。 她认为这都要归功于陈丽姝，要不是她提点，哪里能赚这么多钱，所以家里只要一做好吃的，就会叫孩子给送过来，平时陈丽姝不在家，顾兴东还硬被叫去吃过两次饭。 陈丽姝赶忙伸手接过去，拿去厨房找东西把包子装好后将盘子还给兄弟俩：“回去帮婶子说谢谢你们妈妈。” 兄弟俩接过盘子噔噔噔的跑走了，没过多久又过来叫睿睿出去玩。 “顾睿，我新买了好几颗弹珠，你要不要去试试？” 睿睿听了眼睛一亮，侧头去看陈丽姝，后者摸了摸他小脑袋笑说：“去吧，别乱跑，注意安全。” “我同桌小胖有西游记卡片，我用别的跟他换的，你们等一下，我去拿给你们看。” 睿睿说着跑回屋里，将特意带回来的卡片拿出来，很快三人一起出了房门到院子里去玩儿。 …… 吴铮大剌剌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老顾，要走的事儿你跟弟妹说了吗？” 顾兴东摇头：“还没。” 原本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说了，可这段时间他忙陈丽姝也忙，仅有的相处时间他又不想让她过早的担忧。 “我家那位最近跟我闹的正凶，我也还没说呢。”周良无奈的摇了摇头。 吴铮：“还因为孩子改姓的事儿？” 周良身体朝后摊去：“你说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我们老周家的种，非要跟我闹着让孩子改姓赵，这事儿要是传出我面子往哪儿放？” 吴铮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尽量把人哄好吧。” 南边战事已经快一年了，虽然平时大家实训没少做，可这次毕竟是荷枪实弹的战场，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这种时候还是尽量不要让自己有遗憾的离开比较好。 三个男人谁都没开口，房间里的氛围一时有些沉默。 “你们放心吧，嫂子和弟妹还有孩子们我都帮你们照看着，务必发挥团结友爱互助精神，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们的媳妇……” 顾兴东掀了下眼皮：“滚。” 吴铮嘿嘿笑道：“瞧你，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的媳妇那就是我亲弟妹亲嫂子，是你想歪了不是？我告诉你我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 “老吴，我终于知道你为啥每次都比旁人多那么多训练了，就你这张嘴，老顾对你都算客气了。” 几人正说着话，魏刚推门进来：“呦，都这个点了你们不打算回家了？” 顾兴东抬手看一眼时间，站起身说：“走吧。” …… 睿睿和王家兄弟俩正在花坛边打弹珠，旁边一直盯着场上看的魏小丫突然上前，将地上那颗她盯了好久的弹珠攥进手里。 “你干什么？”王彦超正在瞄准，被打扰之后很不悦的说：“快把弹珠放回去！” 魏小丫听见后迅速的将手背去身后。 睿睿离她最近，站起身子朝她走过去，皱着眉头说：“魏小丫，你把弹珠还给我们。” 魏小丫倔强的抿着小嘴：“它掉在我脚边了，是我捡的。” “你怎么那么会捡呢？要你这么说那太阳还照着你呢，你怎么不拿自己家去。”王彦超不悦的伸手：“赶紧把弹珠还我们。” 魏小丫依旧紧紧攥着不撒手。 王彦超和睿睿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去将人抱住，睿睿则去扒她手里的弹珠。 “哇……” 眼看着手里的弹珠被抢，魏小丫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怎么了怎么了？”不远处正在跟别人闲话的魏老太听见声音赶紧跑过来，当看见两个男孩欺负魏小丫一个人时，顿时不客气的上去一人挥了一巴掌，直接将两个孩子推倒在地。 睿睿的手不小心撞在花坛边，顿时蹭破一块皮。 “奶，他们抢我弹珠。”魏小丫委屈的告状。 “好啊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皮小子，皮痒了是不是？敢欺负我我们家小丫，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子看我不找你们家里说道说道！” “你这老太婆好不讲道理，那明明是我弟弟的弹珠。”王彦辉过去将王彦超和睿睿扶起来，对着魏老太半扬着下巴不服气的说。 “什么你们的？谁不知道我们家小丫平时最老实，她能抢别人东西？你个小王八羔子还敢撒谎。” “奶，我要弹珠。”魏小丫指着睿睿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谁家的孩子，赶紧把弹珠拿过来，要不然我可要揍人了。”魏老太上前一步朝睿睿伸手，睿睿立马将弹珠背去身后。 第374章 欺人太甚 “好你个小王八蛋，还敢不给。”魏老太说着就要上手，被一旁的大人拦住。 “老嫂子，这孩子好像是对面顾营长家的，小孩子在一起吵吵闹闹都是常有的事儿，有话好好说。” 魏老太一听是顾家的，就知道是领养的那个，当初要不是陈丽姝，她也不会被赶回老家，这事儿她可是一直记着呢，没想到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来欺负她孙女。 她们老魏家难道还能让他们一家子全都欺负了？ “我当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感情是个不知道哪个旮旯蹦出来的小野种……” “贵英嫂子不好了，你家俩小子还有顾家的孩子跟人家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一个嫂子隔着窗户喊了一嗓子。 赵贵英听见声音，忙将小儿子抱在怀里转身就出了房门，着急的同时心里也气的不轻，家里两个小子平时就皮，天天提着耳朵告诉少惹事，这会儿长能耐了还跟人打架了。 陈丽姝正在家里洗衣服，听见还有睿睿的事，慌忙起身，随意擦了把手就快步往外走，刚推开门碰见同样急慌慌出来的赵贵英。 “肯定是我家那俩兔崽子起的头，你们家睿睿那么老实的孩子也给带坏了。”赵贵英先把事儿揽下，语气里带着歉意。 “小孩子难免打打闹闹，事情还没一定，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情况吧。” “对，对对，先看看情况。”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你亲生爸妈都不要你了知道不知道？也不看看这是哪儿，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德行的崽子，你再瞪我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把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魏老太说着不解气，上去一把将睿睿手里的弹珠抢过来递给魏小丫。 周围的人听着魏老太的骂声又见她如此动作心里都有些鄙视，人家毕竟才五岁大的孩子，身为大人这做的也太过分了。 “你动我们家睿睿一下试试！”听着魏老太刺耳的咒骂陈丽姝心里那个气啊，快走两步到了近前，当看见一身泥土，小手也磕破了皮却依旧紧抿着唇倔强的站着的睿睿时，陈丽姝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自己放在手心的宝贝竟然被人给欺负了，尤其对方还是个大人，陈丽姝愤怒的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疼不疼？”强忍着眼底的酸涩，陈丽姝轻声说。 睿睿眨着黑葡萄的眼睛，软声说：“妈妈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好，妈妈给你吹吹。” “那是我的弹珠，谁让你拿了！”王彦超看见弹珠落在魏小丫手里，心里气不过，炮弹一样冲过去一把将人推了个跟头，魏小丫摔疼了，嘴巴一咧再次哭了起来。 “你个瘟死的小兔崽子，就一个破玻璃珠子你就推我们家小丫，现在就学会打人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早晚得蹲笆篱子。”魏老太指着王彦超直接骂起来。 这话哪个当妈的能听的下去，李贵英一把将二儿子拉到身后抬头就同魏老太理论起来：“我说魏家婶子，咱说话得凭良心，推了你家小丫我家彦超是不对，可你这话也忒难听了，谁家都有孩子，磕磕绊绊都是难免的，你张嘴就咒我儿子你心里不亏的慌？这么大岁数你都白活了！” “哼。”魏老太鼻孔里哼一声撇嘴到：“三岁看老相，这么一点就知道欺负人，长大了也好不了。” “你！”赵贵英没想到这魏老太活了五六十岁竟然是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顿时气的不轻。 “我家睿睿是你推的吧？手都破皮了，还有刚刚你对他那番侮辱性语言，对他的心灵肯定也造成了伤害，我希望你跟我儿子赔礼道歉。”陈丽姝直起身体，面容沉冷的看着魏老太。 “我道歉？道啥歉？就你家孩子金贵？不过一个不知道在哪儿弄来的野种……” “闭嘴！”陈丽姝颌边的肌肉动了下，垂在两侧的紧紧攥着才勉强控制住想要打人的冲动：“我儿子有名有姓，你说话最好注意点，要是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怪我不客气。” 魏老太轻蔑道：“你还对我不客气，你是能打我还是怎么样？信不信你前脚刚碰了我，后脚我就让整个军属区的人都见识见识，什么大学生，连老人都打！” “这魏家老太太也太那什么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一把年纪了可真是……” “为老不尊，我还是头一次见识这么无赖的老太太，这要是我早直接大嘴巴呼过去了。” “不能打，两家男人都在一起共事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唉，摊上魏老太这么个主也只能认倒霉了。” 赵贵英看出陈丽姝在极力控制，虽然自己也被气的不轻，可要是真跟个老太太较真，肯定又会被人说，全当碰上条疯狗。 “算了丽姝，谁好坏谁自己带着，像她这种人也带不出什么好孩子，跟她置气犯不上。” 陈丽姝深吸一口气，尽量语气平静的说：“嫂子，我不为我自己，为了我儿子今天这事儿我也绝对不能轻易就算了。” 自从睿睿来家里后就一直十分懂事，甚至乖巧的都有些过头，他会习惯的去看别人脸色，甚至可以不考虑自身的感受去迎合别人，陈丽姝知道他虽然小但心里什么都明白，这让她心疼又无奈。 现在魏老太的一番话已经严重伤害到了睿睿，她这个做母亲的必须给儿子讨个公道。 “土都埋半截的人了你竟然还能对小孩子下手，真不知道该夸你是厉害还是不要脸，口口声声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就属你最完犊子。” “你，你说谁呢你！”魏老太气的不轻，指着陈丽姝恨不得一把将她那张狐媚子脸抓花。 陈丽姝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挥开，力道之大让魏老太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你不光不要脸，耳朵还不好使，我说的就是你，五六十岁的人了一辈子也过去一大半了吧？最后就只能逞口舌之快欺负欺负小孩子？” 第375章 无地自容 陈丽姝说着逼近一步：“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是不是？我告诉你你错了，我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品德败坏为老不尊，你没看见大家都什么眼神看你？欺负小孩子自以为很光荣？” “我告诉你没有不懂事的孩子只有不懂事的家长，你今天种什么因明天你的孩子就收获什么果，这就叫上行下效，就你这样的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吃上四个菜。” “你，你……”面对陈丽姝连珠炮似的炮轰，魏老太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她想说点什么，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瞥见她身边的睿睿，咬牙切齿的说： “我怎么样好歹能生孩子，我们老魏家有香火，谁像你结婚好几年也生不出孩子，去外面领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孩子，吃不上四个菜的是你这小娼妇，不会下蛋的母鸡，你们家就是绝户！” 顾兴东一行人刚走进家属区就看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不等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就听见魏老太诛心的一番话，几人闻言齐齐变色。 魏刚更是下意识侧头去看顾兴东，见他面上并没有多大反应，这才暗暗松一口气。 吴铮跟顾兴东相处的时间最久，对他也最熟悉，他为人豁达，偶尔即便嘴上说几句但基本上都不会真往心里去，相反，一旦动怒，表现的才会如此平静。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况且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这魏刚的母亲着实太过了。 “妈，你在干什么呢！”魏老太不依不饶还要再说，魏刚急忙上前将人打断，看着魏老太时，眉头几乎打成一个结。 “刚子你来的正好，你听听这不要脸……” “妈！”魏刚头疼的再次将人打断，这次声音也不自觉提高许多，看着陈丽姝十分歉意的说：“弟妹，今天对不住了我妈她上了年纪，说什么都是有口无心，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妈年纪大？是七老八十还是脑子糊涂了？ 陈丽姝有心想怼回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最后还是选择忍了下去，但心里不舒服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大度的话，转头就跟顾兴东委屈的‘告状’。 “睿睿被推了个跟头撞在花坛上，手都破皮了。” 魏刚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来儿子，爸给你瞧瞧。”顾兴东朝睿睿招招手，等他到了近前看见手心的伤痕，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说：“没事，咱们都是男子汉了，这点小伤根本不是问题是不是？” 听见爸爸夸他是男子汉，睿睿黝黑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挺着小胸脯点头：“一点都不疼。” 顾兴东笑着揉搓了下他的小脑袋，目光落在一旁的魏小丫身上：“喜欢弹珠？” 魏小丫看着顾兴东不吭声。 顾兴东掏出五毛钱递过去：“来，顾叔叔给你的拿去买弹珠，喜欢什么样的咱买什么样的。” 魏老太一看他掏钱给孩子，觉得这人还挺上道，火气倒是消了不少，赶紧去推魏小丫：“给你钱呢，还不快接着。” 魏刚：“老顾，你这是干什么快把钱拿回去。” “孩子喜欢，尤其咱还是个女孩子不是更得多疼着点，拿着吧。”对上顾兴东轻飘飘的目光，虽然从刚刚到现在他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可就是让魏刚感觉羞愧的无地自容，就好像被人重重扇了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既然是你顾叔叔给的你就拿着吧。” 魏小丫什么时候得过这么大的钱，听见她爸开口，快速的伸手接过去，然后紧紧捂在衣服兜里。 魏刚看向魏老太商量道：“妈，你跟弟妹还有孩子道个歉吧。” 这事儿任谁说都是自己妈做的不对，扪心自问如果刚刚那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的住。 “啥？让我道歉？”魏老太刚缓和的脸一下子拉下去：“我可是你妈，你是没听见她姓陈的说我什么，她咒我吃不上四个菜，本来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说的有什么错！” 顾兴东扫向魏老太的眸子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感受大家投来的异样目光，魏刚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妈，你是想活活逼死我是不是？” 他是教导员，连自己家人的思想工作都没做好，还怎么有脸去做别人的工作。 “我逼你什么了，是你在逼我，反正让我给她道歉门都没有。” 魏刚深吸一口气，痛苦又无奈的说：“您是我妈，不道歉我也没办法，但这大院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这就去打退伍报告，咱们一起回老家，平平常常种点地也挺好。” 有这样一个妈，让他深深地觉得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不如索性退伍回家算了。 魏刚说着转身就朝营里走去。 “老魏，多大点事儿就扯到退伍了，你这也太冲动了。”周良上前一步将人拦住，转头又去看吴铮和顾兴东，女人之间的吵架，没必要牵扯到工作上。 魏刚其实也不是真的想退伍，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才好不容易坐到如今的位置，只要再坚持一下往上升一步他就能一直留在营里了，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只是一时冲动话都说了再难收回去，现在被周良拦住多少也是希望顾兴东能给他个台阶，只要顾兴东肯开口，说一句无所谓不计较，让他在大家面前看上去也比较好看。 对于周良的行为吴铮下意识皱了下眉，什么叫多大点事儿，这事儿要是放在他身上，有人这么说他媳妇，他非要跟人轮拳头不可，感情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说的倒是轻巧。 吴铮转开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认真研究起了地上的蚂蚁。 顾兴东直视回去，那双乌沉沉的眸子好像洞悉一切，薄唇轻启：“退伍不是儿戏，你考虑清楚了？” “我……”魏刚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退伍，真要回家了，一个月那么多的津贴可就全没了，种地能有什么出息？全家可都指望这些钱呢，往后她还怎么跟人吹嘘儿子在城里当大官？ 想至此，魏老太彻底慌了。 第376章 使命 “顾家的，都是我这老太婆的错，是我这张嘴没个遮拦，不应该跟孩子动手，更不该说你的坏话，你要打要骂就冲我老婆子一个人来，我绝对没有二话……” 看着这样的魏老太，陈丽姝顿觉一阵无趣，侧头同顾兴东说：“贵英嫂子给送了包子，茴香肉的，我还熬了粥，咱们回家吃饭吧。” “对对，我还新腌的萝卜咸菜，切丝用调料拌一下，味道清脆爽口，我这就回家给你们盛点让孩子送过去。”赵贵英笑着接话。 “走吧，回家。”顾兴东摸了下睿睿的头，伸手揽上陈丽姝的肩膀。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示出亲昵的举动，态度强势冲满保护的意味。 “不生气了？”看见她嘴角扬起的弧度，顾兴东挑了下眉调侃道。 “那就是一个粗鄙无知的老太太，我犯得着跟她一般见识？我只是生气她对我儿子动手，我自己都不舍得动一下呢，我不求人人都喜欢咱们睿睿，但也绝对不能让人欺负了。” 陈丽姝回屋，翻出医用工具箱，先用碘酒给睿睿消毒，然后才给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妈妈我不疼的。”看出陈丽姝心疼，睿睿眨着大眼睛看她：“妈妈生气我心疼。” “我儿子怎么这么好呢。”陈丽姝顿时窝心的不行，上去对着他的脸蛋就亲了下，睿睿十分不好意思红了脸。 顾兴东看着娘俩的互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我过几天要带队去南边。” 陈丽姝正在收医药箱，一开始还以为跟往常一样，只是正常的出任务并没有太在意，点了点头起身：“去多久？” “不确定，最少大半年，也可能一两年。” 去南边，一两年…… “吧嗒。” 陈丽姝手里的医药箱掉在地上，随即里面的药水纱布酒精之类的全都散落出来。 顾兴东忙弯腰将所有东西全都捡起来收好，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笑着拍了下她肩膀：“放心吧，你男人我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吗？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可，可那是战场，刀枪无眼，万一……”陈丽姝说不下去，她不敢想，万一顾兴东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办。 “不会的，我保证。” “你保证有什么用！”眼睛一酸，陈丽姝飞快的眨了两下眼睛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情感上她多想自私的哪怕歇斯底里的大吵一架只要把人留下，可理智又告诉她，她不能！顾兴东去打仗是任务更是他身为军人使命。 顾兴东见她一直强忍着泪水红着眼眶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顿时抽疼了下。 上前一步轻轻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轻声说：“有你和孩子在，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睿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敏锐的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的气氛不对，懵懂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睿睿也默默的过去抱住顾兴东的大腿。 虽然心里依旧难过的不行，但陈丽姝也只能尽量说服自己去接受，她嫁的不是一般人，是军人，她就必须要学会接受这个现实。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从顾兴东怀里出来：“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吧。” 正好王家老大王彦辉过来送咸菜，陈丽姝道过谢之后，一家三口坐在桌边开始默默的吃起饭来。 “什么时候走？” “下周三。” “这么快？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不用，缺什么队里都有，都给准备齐全了。” 陈丽姝点点头，掩去眼底的失落。 夜里，陈丽姝盯着漆黑的棚顶，耳边听着匀称的呼吸，一时间思绪纷杂，她少有的失眠了。 “睡不着？”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陈丽姝侧头：“翻身吵醒你了？” 顾兴东没说话，伸出胳膊将人搂在怀里，手掌在她身上下意识的轻轻拍了起来。 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哄我入睡。” “在我心里你就是孩子，睿睿是小孩子，你是大孩子。”顾兴东亲了下她带着馨香的秀发。 不知道是顾兴东的方法起了效果，还是她实在太困了，陈丽姝躺在他怀里没过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睿睿睡的正香，手脚摊开，被子一半挂在床脚，另一半掉在地上，陈丽姝过去将被子捡起来重新为他盖上。 外间，‘大王’着急出去，站在玄关的位置急的团团转，看见陈丽姝出来，当即喵叫了两声。 陈丽姝开门将它放出去后，转身去了厨房做早饭。 早饭她蒸了小花卷，又熬了小米粥，昨天王家送的咸菜还剩一点，正好一会儿吃了。 没过多久睿睿起床，洗漱过后娘俩一起坐在桌边开始吃早饭。 “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陈丽姝起身，刚把门打开，一眼看见江雨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方便我进去吗？”她虽然是问句，但不等陈丽姝开口，人已经绕过她径直走进了屋里。 这是江雨宁第一次来顾兴东的家，她一直很好奇他住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今天总算是看见了，虽然是面积不大的小两居，但不得不承认很温馨。 白色干净的墙面，一尘不染的青色水泥地面，桌椅板凳每一样家具都摆放的井然有序，尤其上面覆盖的针织垫子，处处都能看出女主人的精致和手巧。 江雨宁打量的目光让陈丽姝心里十分不舒服，总感觉她是在透过这些东西在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看够了？”陈丽姝毫不客气的开口：“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还要吃饭呢。” 江雨宁随意的在凳子上坐下：“兴东要带队去南边的事情你知道吗？” “兴东不是你叫的，江医生你还是自重点好。” 看她神色还算平静，江雨宁确定顾兴东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 “我已经提出申请做为这次的随行队医，上面已经同意了。”江雨宁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毕竟她的专业水平在整个行业内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上面批准也是在意料之中。 陈丽姝不语，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第377章 揍你没商量 江雨宁笑：“也就是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陪在顾兴东身边的人都会是我。” 看着她挑衅的嘴脸，陈丽姝控制着想要直接乎她一巴掌的冲动：“那又怎么样？” “以前的我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所以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这一次我会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把我失去的全都拿回来。” “人和事是会变得，经过这次，谁又知道再回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变动呢？我实在很期待。” 江雨宁说话的同时一直观察着陈丽姝的反应，没有预想中的恼羞成怒，她话音刚落对方竟然咧嘴笑了。 “有些人还真是……”陈丽姝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雨宁愣了一下：“真是什么？” 陈丽姝没有回答，而是毫不客气的上去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紧接着反手又是一下，江雨宁被连续的两个巴掌彻底打懵了，陈丽姝却不管不顾，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用力撞向墙边。 她原本就因为顾兴东要上战场的事心情不好，没想到江雨宁竟然一大早就来撞枪口，陈丽姝如何能忍得住。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当我是软柿子了，你他妈随队就随队，还上赶着来我面前挑衅，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啊！姓陈的你疯了，快住手！”被撞了两下墙壁，江雨宁早已眼冒金星，疼的眼泪拼命的往下掉，偏头发被陈丽姝紧紧拽在手里，她根本不敢大幅度反抗，只能拼命的大声叫起来。 陈丽姝边打边说：“你可以叫的再大声点，最好让大家都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一句话，成功让江雨宁消音。 陈丽姝又打了两下终于停手，江雨宁狼狈的靠着墙壁，头发散乱脸颊红肿眼里含泪，目光愤恨又不甘的瞪着陈丽姝。 “你说你贱不贱，外面那么多单身好男人你不找，专门盯着我家的，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江雨宁咬牙：“我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陈丽姝怒斥道：“你所谓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婚姻不幸的基础上，这是违反社会道德底线的！” 江雨宁突然咧嘴笑了下：“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在害怕，不管是学历，出身，样貌，你哪一点能比的上我，我对兴东的爱也一点不比你少，你就是个粗鄙不堪的村妇，他早晚会认清现实选择跟我在一起。” 见她依旧冥顽不灵，陈丽姝也懒得跟她废话，将房门打开冷声说：“自信过头就是自大，我们家不欢迎你赶紧滚，还有，以后有我出现的地方你最好退避三米以外，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你会为今天对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江雨宁恨声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陈丽姝砰一声关上房门，一回头就看见睿睿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陈丽姝挤出一丝笑容，若无其事的说：“刚刚那人是上门挑衅的，睿睿你记住了，以后要是有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不用客气直接打回去，千万别惯着。” “嗯，我知道了妈妈。” 娘俩吃完饭后一起回了市里。 顾兴东走的那天，陈丽姝特意请假回去送别，谁知却被告知部队半夜就出发了，顿时心情说不出的低落，以至于一连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 不过她也没消沉太久，很快就被另一件事转移了注意力。 进入十一月，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中旬的时候天空下起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气温骤降，随之而来的是店里的服装销量也锐减。 上次进的那批夹克衫还有呢子外套已经过季了，再加上现在人都是棉袄加罩衣，那批服装原本就属于短版，根本套不住臃肿的棉衣。 “现在一天能卖出去三五件已经很不错了，夹克衫根本就卖不动了。”工资上调后，人们基本工资是38.5，让他们花近一个月工资买一件不应季的衣服，根本不现实。 看着冷冷清清的店铺，王艾香忍不住叹气：“要是能弄到棉服就好了，那个肯定卖的好。” 只可惜现在棉花产量不高，就连买棉花都要凭实量的棉花票，更别说哪个厂子能成批量生产棉服来卖给个人了。 县城那头人手有限，根本不可能有精力再生产多余的服装调到省城来。 陈丽姝：“清点一下夹克衫还有多少做个记录，然后就把它们都入库吧，等到明年开春再拿出来卖，存放的时候注意点，不要受潮。” 王艾香点头：“行，我这就先去清点。” 从店里回到学校之后，陈丽姝一直在考虑如何寻找货源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学校没课，陈丽姝决定去国棉厂碰碰运气。 国棉厂坐落在江畔路，距离江边不远，以前陈丽姝对国棉厂没有太大印象，只知道到了九十年代江南江北要建跨江大桥，国棉厂旧址被推翻，随之也不复存在了。 事情果然如她想的那般并不顺利。 “这个季节本来就忙，各个厂里的订单都忙不过来，我这头工人都得加班加点干，要不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厂办的领导直接拒绝了。 陈丽姝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说了一声打扰了然后起身离开。 谁知刚走到楼梯口，走廊另一头突然有人叫她：“小陈！” 陈丽姝回头，一眼看见韩升林快步朝她走过来。 “韩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毛纺厂跟国棉厂有业务往来，正好快月底了，就过来看看。” 韩升林最近也是焦头烂额一脑门官司，自从尝到出口的甜头，厂里赚了不少钱，他胆子也大了起来。 目前国内羊绒产业不发达，羊绒衫的生产技术长期被英美厂商所垄断，国内羊绒只能对日本和欧洲等国出口原绒和初级半成品，每斤16块钱，然后再眼睁睁看着老外加工后，反过来卖到近二百块！与其这钱白白让别人赚去，韩升林觉得不如自己试一试。 第378章 东三省总代理 他听说上海羊绒衫卖的不错，便特意派人去学习了三个月，还从日本进了一批机器，厂里之前接订单赚的钱陆续都搭进去了。 原本想着万事俱备，只要投产必保赚钱的买卖，谁知道却卡在了销售这一块。 因为成本高，价钱自然也不便宜，批发价最低也要三四十块钱，商店进货对外卖则更贵一些，一件里面穿的羊绒衫就要花费一个多月的工资，人们根本就不买账。 市场打不开，第一批投产的羊绒衫全部积压在库房，偏偏合作的国棉厂又拖欠款项迟迟还不上，他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过来催缴。 韩升林简单说了几句，看着她不由好奇的问：“对了，小陈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丽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店里没货，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从国棉厂这里进点货，现在正是厂里忙的时候，没说几句就被请出来了。” 陈丽姝说着，突然想到他口中的羊绒衫，不禁心念微动。 羊绒衫在后来可是好东西，纯羊绒衫不但轻薄柔软舒适，保暖效果也比毛衣要好，正好韩升林愁销路，她愁货源，两人倒是可以联手合作一把。 想至此，陈丽姝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韩升林惊诧：“小陈你想进羊绒衫？” 陈丽姝笑：“韩叔你有没有空，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咱们去外面找家饭店，看时间也快中午了，我请您吃饭。” 见她不是开玩笑，韩升林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国棉厂，在不远处找了家比较大一点的国营饭店，要了个单独的隔间。 “小陈你真打算进那批羊绒衫？” 见她点头，韩升林犹豫了下开口：“依照咱们的交情，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羊绒衫成本高，价格自然也不便宜，厂里最低批发价格是三十，外面销量其实并不好，他们更认上海产的羊绒衫，而且咱们这里的消费水平跟上海北京都没法比，说实话当初我做这个决定确实有点欠考虑。” 他跟小陈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孩子真心不错，为人真诚热情，虽然心里着急将羊绒衫出手变现，但该提点的还是得提点了。 陈丽姝知道他是好心，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原材人工，各方面她都跟不上，政策也不甚明朗，想发展自己的品牌还需要再等等，羊绒衫她觉得是个不错的项目。 “韩叔，现在厂里一共有多少件货？” “一千两百件。”没能找到买家之前，厂里已经停止生产羊绒衫了，再说也实在没有资金支持继续压下去。 “我想先看看样子，如果可以我会全部定下来，但是我有个前提条件。” 全，全定下来？ 韩升林惊诧的看着陈丽姝，一千多件，那就是近四万块钱，她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都定下来？“你说，别说一件，只要你接手这批货，几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陈丽姝笑：“我要做咱们这个‘牡丹’牌羊绒衫东三省的总代理。” 韩升林不解：“总代理？” “就是在东三省范围内，厂里给我的羊绒衫价格必须保证是最低的，而且除了我，在东三省范围内，你们不能再批货给其它家，作为交换条件，我每年要定下厂里不低于百分之三十的货物量，也就是不管销量好坏，我都承担这百分之三十的风险。” 她之所以选定东三省，是因为再往南，厂与厂的覆盖面积会有重叠，中间的利润也会相对少很多，再说她也不贪心，全国代理什么的暂时不考虑，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这……” 韩升林也是商业场上摸爬滚打多少年的人了，陈丽姝提出的条件乍一听上去对厂里十分有利，但仔细一想其实并不占优势。 他们厂里的主要业务对象就是东三省，现在只是还没打开局面，但他相信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过目前他确实等不起了。 沉吟半晌，韩升林开口说：“百分之五十吧。” 陈丽姝抬眸：“如果百分之五十，三十的进货价就必须往下让，不然收获与我承担的风险不匹配，韩叔你说呢？” 韩升林笑了，果然是个精明难缠的小姑娘，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那就百分之四十，东三省原本就是我们厂里的主要客户，现在都卖给你一个人，再往外去，我们没多少优势了。” “那价格就二十八，咱们各退一步吧。” 韩升林无奈的摇了摇头：“行，就按照你说的来。” 因为下午还有课，双方约定第二天去看货，然后签合同，两人吃完饭之后便各自分开了。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陈丽姝就直接坐车去了毛纺厂，接待她的除了韩升林，还有厂里的书记和另外一个领导，看见她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小姑娘，大家都愣了一下。 很快几人带着陈丽姝一起去库房看货。 厂里生产的这批羊绒衫是枣红色和深灰色两种颜色的开衫，枣红色为女士款，深灰色为男式款，颜色款式以后世的眼光看绝对算不上好看，但用当时的眼光看，如果里面再配上一件的确良衬衫，绝对算的上时髦了。 双方先签订了代理合同，然后陈丽姝又一次性支付了这一千二百件货物的货款，由厂里派车直接给她送去了店里。 “合作愉快。”韩升林笑着同陈丽姝握手，随后又从桌边拎出两个袋子：“这是厂里生产的毛毯，现在天冷了，不管是铺在身下还是盖着都特别保暖，之前就说要送你的，正好这次有机会。” “这怎么好意思。”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一条毛毯七八十，两条可就一百多呢。 “你可是帮厂里解决了大难题，一点不为过，小陈你快拿着吧。”一旁的书记也笑着开口劝道。 陈丽姝笑着接过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这么多货？这才几天时间妹子你就弄到货了？”王艾香看着上上下下搬运货物的工人，不禁有些咋舌。 “这批羊绒衫价钱不便宜，能不能卖出去还不一定。” 送走工人之后，陈丽姝和王艾香一起拆开一包货，将里面两种款式的羊绒衫拿出来，挂放在货架上。 第379章 销路 “这羊绒衫质量可真好，摸上去软软的真舒服。”王艾香忍不住夸赞道：“妹子，价格肯定也不便宜吧？” 陈丽姝点头：“这次我准备走高端路线，定价五十。” 王艾香咋舌：“五十？乖乖，就这一个里面穿的绒衣，比一件外衣还贵？这能卖出去吗？” 王艾香都这么想，陈丽姝已经可以预见，别人肯定跟她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她这次针对的对象本来也不是大众群体。 “艾香姐，你家里有缝纫机，这两天你辛苦一点，抽空做两件男女款的衬衫出来，然后跟羊绒衫一起穿在模特身上。” 想要卖的上价，就要让别人觉得物有所值，搭配上肯定也要下功夫。 王艾香点头：“行，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开始弄。” 随后两天，王艾香将衬衫做好，又按照陈丽姝说的搭配好之后穿在模特身上摆在橱窗最显眼的位置。 然而，事情跟预想中的并不一样，进店打听的人不少，但一听价格全都转身离开了，三天一共就卖出去一件，还不如呢子外套，好歹卖了十几件，店里服装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王艾香一时急的嘴角起泡，嗓子也哑了。 那可是一千多件羊绒衫，三万多块钱，真要砸手里可就全完了。 “要不咱们还是便宜点卖了吧，毕竟不是小数目，少赚点也无所谓。” 这天她刚搭见陈丽姝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把店里的情况还有自己的想法说了。 “艾香姐，价钱肯定不能掉，你知道像这样一件衣服在大城市最少能卖到六七十，咱们这不管是质量和款式照比他们的都不次，再说就算降价能降多少？成本就将近三十块钱，能买的起认为值得五十他们也愿意买，如果觉得贵不想买的，三十他们照样觉得贵。” “可是，这几天我一共就卖出去一件。” “这只是暂时的，这两天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一会儿我拿两件样衣去华侨商店那头碰碰运气。” 国人嫌贵是因为大多数人的收入和消费观念所导致的，但外国人不一样，能出国前提就是他们有钱，而且他们也更注重品质。 看着陈丽姝拿着两件羊绒衫出门，王艾香多少有些不看好，因为这次她定的价格实在太高了，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按照陈丽姝说的卖三十她会买吗？好像也不会。 陈丽姝将羊绒衫装进挎包，一路去到华侨商店，门口的位置依旧站着两个迎宾，说好听的是迎宾，其实就是看门的，如果没有侨汇卡或者护照之类的，根本就不让进。 陈丽姝四处张望一眼，然后直接朝着不远处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走过去。 “同志，需要侨汇卡吗？”赵兴旺看见陈丽姝径直朝他走过来，立马热情的开口。 陈丽姝掏出两毛钱递过去：“我先租用半个小时。” 赵兴旺脸上的笑容有些为难：“同志，我没租过这个价钱，最少三毛钱。” “都是熟人了，我之前也用过。” 虽然对陈丽姝压根没印象，但赵兴旺脸上的笑还是更加热情几分：“熟人自然便宜点，两毛就两毛，下次租卡记得还找我，我叫赵兴旺。” “一定。”陈丽姝笑着接过卡片，转头进了侨汇商店。 随着改革开放的开始，国际关系也比之前缓和不少，陈丽姝刚一进入华侨商店就感觉出来了，不光是华侨，外国人也明显增多了。 陈丽姝先去卖羊绒衫的柜台仔细询问了价钱和质量，发现跟她手里的羊绒衫款式还有质量都差不多的，这里竟然卖到了六七十块钱。 心里有底之后，陈丽姝开始物色目标。 在店员不注意的地方，陈丽姝叫住两位金发碧眼的男士，先是礼貌的用英语打招呼，听见对方回复的同样是英语，然后才笑着问道：“两位先生，需要羊绒衫吗？只需要五十元人民币。” 对方挑眉，眼神里似乎挺感兴趣：“只需要五十元？” 陈丽姝点头：“我带了样子，可以给你们看一下。”说着她向旁边楼梯口的位置挪了几步，借着遮挡然后拿出灰色的羊绒衫。 两人看了样子和质量后，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买两件。 “出门之后左转，沿着这条路直走，在第二个路口进去之后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有家‘姝色’服装店，那是我开的，我给你们写张纸条，因为是第一位国际友人光顾，我会给你们九五折优惠。” 陈丽姝很快拿出纸笔，简单的写了几句话方便王艾香看，然后又写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两人。 听到还有折扣，两人十分惊喜的接过纸条，转身出了店门。 怕有人盯上，陈丽姝很快又去了二楼，如法炮制又成功揽到两位顾客，幸好当时学了二外日语，临出门的时候她又成功说服了两位日本人去店里。 “没想到你还挺守时。”赵兴旺已经开始掐点，眼看还剩两分钟的时候，陈丽姝如约还了侨汇卡。 “你平时在这里，什么语言应该都能进行简单的沟通吧？” 赵兴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我就只会点俄语，其它的就简单打招呼还行，哈罗，嘿！库尼奇哇……” 听着他蹩脚的发音陈丽姝赶紧叫停：“你在这租卡一天能赚多少钱？” 赵兴旺立马警觉起来，眼前这位刚刚从侨汇商店出来的时候他可听见她跟两个小日本叽里呱啦的对话了，会外语干他们这行可吃香的很，万一她来抢生意，那他可就没活路了。 想至此，赵兴旺一拍大腿叹了口气：“唉，就是赚个辛苦钱，说实话再凡有点别的出息我都不上这儿来遭罪了，你是不知道干这行的辛苦，三伏天热成狗，三九天更难熬……” “你放心，我不抢你生意。”陈丽姝看出他的想法，笑着说：“我这里有个赚钱的门路，成交一单给你五毛钱的提成，你干不干？” 啥？不是抢活的而是给他介绍活的？赵兴旺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立马点头如捣蒜：“干干，你说什么活？” 第380章 熟人 “商业街那头有家‘姝色’服装店你知道吗？” 赵兴旺点头：“卖喇叭裤那家？我知道，我还赶时髦买了一条呢。” “我是那家店的店主，现在店里卖羊绒衫，你帮我跟来往的那些外国人展示羊绒衫，并且告知价格，每成交一单，我给你五毛钱。” 这活好，跟租卡还不起冲突，只是他压根不会介绍。 “可我不会说外语。” “没关系，我会用两种语言事先把要介绍的内容写好，其实就类似于传单那种，只要有人带着你发的传单过去，我都按照是你的客人统计。” 如果真的在外面死等，第一她没时间，第二这么冷的天自己肯定也受不住，不如交给赵兴旺，他还能多赚一份钱，正好一举两得。 反正自己也要在这守着，既不耽误倒卖侨汇券，还能多赚一份钱，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赵兴旺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双方谈妥之后，陈丽姝便先回了店里。 “妹子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从你出去到现在能有一个多小时？一下子卖出去五件针织衫，一开始听着他们叽里呱啦的，急的我是一脑门的汗，后来拿出来你写的纸条我就看明白了。” 陈丽姝笑：“以后接触的人多了，你就会习惯了，慢慢的可能还会说上几句呢。” “我这嘴笨的跟棉裤腰似的，可学不了洋鬼子的话。” 陈丽姝同她又说了两句话，便从挎包里翻出纸笔，开始认真的写起宣传单来。 现在还没有打印复印社，而且即便想打印价格也不便宜，一共没有几句话，陈丽姝决定辛苦点还是自己写吧。 一张纸她裁成两份，一共写了三十份，然后同王艾香把凭传单做记录的事情说了一下，便又出去将宣传单交给了赵兴旺。 这样做之后店里很快有了起色，每天最少也能卖出去两三件羊绒衫了，但距离将所有的羊绒衫都卖出去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周末的时候，陈丽姝将两条羊毛毯给陈丽媛和顾兴萍送过去，两人的宿舍没有暖气，还是生炉子的平房，气温越来越低肯定很难熬。 “有没有什么缺的跟姐说，对了，上次跟你说的热水袋买了吗？” 陈丽媛点头，小声说：“买了。” 这个妹妹对自己从来没撒过谎，一看她这样子陈丽姝就知道肯定没舍得花钱买。 “一个暖水袋才一块多钱，你是女孩子可千万不能着凉，正好一会儿我去给你兴萍姐送毛毯，你跟我一起过去，再问问她缺什么我带你们俩一起去商店看看。” “我都够用，大姐你上次给我的钱还有剩余呢，真不用添什么东西。” 陈丽姝皱眉：“我是你姐又不是别人，跟我客气什么，正好你身上这身衣服也该换了，再给你买一件。”说完拉着陈丽媛就坐车去了顾兴萍的学校。 顾兴萍为人开朗热情，自从上了大学后，旁边又有丁晨照顾，更是混的如鱼得水，很快就跟同学打成一片。 知道陈丽姝过来看她非常高兴，将羊毛毯送回宿舍后，便跟着陈丽姝一起去了商店。 陈丽姝给两人每人买了一件上衣，因为顾兴萍早已经买了暖水袋，所以陈丽姝又单独给陈丽媛买了一个，还给两人每人买了一盒雪花膏，又请两人去外面吃了一顿，然后才各自分开。 陈丽姝回家之前先给南海涛去了个电话。 “我现在手里有一批羊绒衫，进价二十八我卖五十……你们商场有没有兴趣进点？” 两人合作这么长时间了，陈丽姝没有隐瞒，顺带将羊绒衫售卖的情况也简单说了一下。 答应了韩升林百分之四十的销售量，总要想办法先尽快解决一部分出货量。 南海涛：“县城不比省城，销量肯定卖的会更慢。” 陈丽姝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问一下南海涛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商言商，南海涛选择不进货也情有可原。 陈丽姝正想说算了的时候，只听电话那头继续说：“多了不行，就先定一百件吧。” 陈丽姝忍不住勾起嘴角：“谢谢。” “我付钱你出货嘛，再说我对你的眼光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挂断电话以后，陈丽姝便回了家里。 这天，陈丽姝正在给数学系的学生上课，目光突然瞥见教室门口一晃而过张雪的身影，知道她可能是有事过来找自己，先若无其事的给学生们上完课，然后才出了教室。 “你怎么过来了？” 张雪：“艾香姐过来找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现在还在校门口等你呢。” 以为是店里出了什么状况，陈丽姝赶紧快步朝校门口赶去。 “艾香姐，出什么事儿了？” 天太冷，呵出来的哈气都是白色的雾，王艾香正来回踱着步子让身体暖和起来，侧头看见陈丽姝过来，立马迎上前。 “店里来了个洋，外国人，叽里呱啦的我也听不明白，我拿出你给我写的纸他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在店里待半天了我实在没办法，把他请去隔壁的包子铺了，我就锁上门过来找你了。” 一听不是有人闹事，陈丽姝一直提着的心倒是放下不少，正要跟王艾香过去店里看看，张雪也跟着一起上了公交车。 “你不在学校我也没意思，正好过去给你们帮帮忙，打扫卫生也行。” 很快三人一起到了店铺门口，王艾香去开门，陈丽姝则去包子铺见人。 “彼得？” 当看见靠墙坐着的高大身影时，陈丽姝不禁愣了一下。 彼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陈丽姝，十分高兴的起身同她打招呼：“陈，能够见到我实在太高兴了。” “要是看见我你是不是会更高兴？”张雪从门口进来，笑看着彼得。 当初学口语的时候多亏有他帮忙，让她语感提升了不少。 陈丽姝谢过包子铺的店主，带着彼得回到了店里。 “哦，我没想到这家店竟然是你开的。”彼得十分惊诧的用英语说。 陈丽姝解释：“我姐不懂英语，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是？” 第381章 百货商店铺货 “陈，我听我的朋友说你们这里的羊绒衫不错，价格也便宜，所以我们一起过来考察的朋友每人都想买一件，你能不能便宜点？” 彼得说完有些忐忑的看向陈丽姝，他听宾馆的其它人说，在这里如果买的东西多是可以讲价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丽姝笑：“我们是朋友，你开口了自然可以，给你九折怎么样？”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彼得有些激动的说：“我们一共五个人，另外还要带几件回国分给亲戚朋友，我要十件。” 陈丽姝以为他也就买三四件最多了，没想到一下子就要了十件。 将彼得需要的羊绒衫用袋子装好之后，彼得付过钱后好奇的问：“陈，这么好的衣服价格又便宜，为什么我看店里的客人好像并不多？如果你能登报纸或者去电视台做广告，肯定会有更多的人看见。” 陈丽姝笑着解释：“做广告的成本太高了，单单是报纸做一版宣传就要七百块，电视台的只会更贵。” 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在知道价格之后便歇了做宣传的心思，再说报纸上做广告太张扬，而且店里也没有电话，通讯不发达，即便做了宣传肯定收效也不大，还不如多发展几个销售出去推广一下来的划算。 送走彼得之后，陈丽姝想了一下，拿上两件羊绒衫跟王艾香打声招呼之后转头同张雪说：“我要出去一趟，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我回来？” 张雪忙说：“我跟你一起。” 很快两人出了店门，陈丽姝这次的目标是百货商店。 个体经济的出现，对于供销社的影响是最大的，现在市里个别供销合作社已经改变了经营模式，不再一味地统购统销，而是‘利润包干，超额分成’责任制，《省城日报》对此还做过专题报道。 至于百货商店现在什么情况陈丽姝还不太清楚，所以她想先去了解一下，如果可以顺道再铺点货。 问了两个工作人员后，终于看见了负责服装区的杨经理。 “你好，我叫陈丽姝，是毛纺厂负责羊绒衫销售的工作人员。” 她没有以个人的名义介绍，而是以毛纺厂的工作人员来说，这样能更方便一些。 杨经理笑着和她握手：“你好你好，请坐。” 陈丽姝看一眼张雪，两人一起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两个月前你们的科长曾亲自来过，当时我就把情况详细跟他说了，我们商场一直是跟上海那头的羊绒衫厂合作的，说实话，两个厂生产的羊绒衫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价格上咱们是三十五，对比上海那头也稍微便宜一点，但没有顾客认知度，我们不敢冒这个风险。” 毛纺厂来人在陈丽姝意料之中，听了杨经理的话，沉吟片刻开口说：“要不这样吧杨经理，我看商场里摆放的羊绒衫最少也要五十多六十几块，我把羊绒衫放在你这里，不收取任何费用，你卖出去一件我们结一件的钱。” “这……”卖了这么多年的货，杨经理还从来没见过哪家是白给货不收钱的。 “价钱还是之前的三十五，如果您同意我只有一个条件。” 杨经理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条件？” “把我们厂的‘牡丹’羊绒衫和其它羊绒衫放在一起，对外售价是五十，如果不是顾客主动问起，我希望商店里工作人员也不要主动提及。” 杨经理原本还带着几分随意，在听完陈丽姝说的话之后，身体不自觉坐直了许多。 看面前的女生年纪轻轻，手段倒是了得，如果按照她说的办，同样质量的羊绒衫，价格便宜的自然占优势，加上放在一起后刻意模糊概念，何愁卖不出去。 “签约三十五，给您自然要便宜些，一件三十三，您觉得怎么样？” 之前毛纺厂的人过来只是按照上面交代的价格，所以价格是死的，陈丽姝却不一样，因为是东三省的独家代理，不但价格上有优势，陈丽姝也比厂里的销售人员更能做自己的主。 听完陈丽姝的话，杨经理笑了：“如此‘优惠’的条件，我还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 陈丽姝回他一笑：“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很快双方签了协议，杨经理也表示可以先送一百件羊绒衫过来。 两人往出走的时候，陈丽姝见张雪一直盯着她看，不禁好奇的问：“怎么了？” “丽姝，我发现你可真厉害，刚刚你跟那个杨经理谈事情的时候，跟我平时认识的你一点都不一样。” 陈丽姝乐了：“怎么不一样了，还不都是我，一个鼻子俩眼睛。” 张雪摇头：“不一样，学校里的时候感觉你性格好，说话也温柔，但刚刚……” 张雪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我也说不上来，就很不一样，好像全身都在发光，人也更自信，都让我有点移不开眼了。”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夸张。” 两人一路下了楼梯，正准备掀开门口挡风的棉布帘子，门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挥了一下，正好撞在陈丽姝和张雪身上。 对方也感觉到撞了人，从帘子后头出来的时候赶忙道歉：“对不住撞到你们了。” “没事。”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陈丽姝摆摆手，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对方不确定的开口：“是你？” 陈丽姝抬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个头挺高，但陈丽姝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梁春生看陈丽姝陌生的目光就知道她把自己给忘了，忙笑着开口介绍道：“我，梁春生，你跟另一位姓王的一位女同志还去过我家，红旗大街，布料。” 陈丽姝猛然想起来，那还是她刚来省城卖布料的时候，对方曾拿过她的布料。 记得当时她还曾想聘用他来着，可惜梁春生一心想等厂里的安排，后来便再没了消息。 陈丽姝礼貌的朝他点点头：“我想起来了，你是参加工作了吧？” 梁春生苦笑的摇了摇头：“返城的知青一年比一年多，厂里的岗位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么长时间都等不到消息，我已经死心了。” 第382章 不顺利 一直等了近两年，这两年他除了摆点小摊，一直没能找到个稳定的工作，想到之前陈丽姝还曾想聘他做销售来着，开出的条件也不错，于是梁春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口问道：“你还招人吗？” 现在也有不少合同工，梁春生觉得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总比自己瞎折腾好点。 陈丽姝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这个事，心里挺高兴，当下开口说：“咱们站在门口影响别人进出也不方便，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店里详谈吧。” “你开店了？”梁春生一惊之后又觉得陈丽姝能开店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之前她就有门路能弄到别人弄不来的布料。 知道陈丽姝开店后，梁春生心里倒是对自己刚刚的决定又多了几分信心，等到到了‘姝色’服装店后，看着偌大的店铺和货架上摆满的服装，他愈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咦？你不是那个，那个姓梁的是吧？”王艾香看见几人进来，一眼认出梁春生来，只是名字有些叫不准。 梁春生忙笑说：“梁春生。” “你坐。”陈丽姝指着一旁的凳子示意梁春生坐，然后同王艾香说：“艾香姐，给他倒杯水吧。” 见梁春生接了水杯，陈丽姝开始说起正事：“……待遇方面跟我之前开出的条件差不多，还是底薪加提成，底薪是三十，提成的话主要看你具体负责什么业务，试用期一个月，我这里属于多劳多得，每个月工资最少也会在百元左右，还有工龄工资，每年涨五块。” 陈丽姝只是给了一个保守的说法，梁春生和王艾香还有林齐肯定没法比，他们现在每个工资最少二三百。 一个月工资就能赚到一百多？梁春生不禁有些傻眼，工人平均工资才38.5，一百块可是相当于平均工资的两倍还多。 梁春生没有犹豫，直接跟陈丽姝签了用人协议。 “这两天你先来店里帮忙，顺便让艾香姐带你适应一下，过两天我再给你安排任务。” 跟梁春生交代完之后，陈丽姝便和张雪一起回学校了。 两天后，陈丽姝再次去了店里，看见梁春生正在打扫卫生，笑着说：“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梁春生忙停下手里的活笑回道：“客人不算多，还行。” 陈丽姝点点头，又在私下同王艾香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梁春生为人还算勤快，接人待物也算有模有样，陈丽姝心里有底了。 “这两天你对店里的羊绒衫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我想让你去临城做个推广。” 接着陈丽姝把要做的具体工作还有能接受的最低价位全都跟梁春生说了一下：“中间的度你自己把握就行，如果你能拿到订单，提成的话按照利润额的百分之五给你。” 陈丽姝说着让王艾香从柜台里拿出三十块钱，自己又给补了一斤粮票：“食宿和往返路费去一周的话这三十块钱肯定尽够了，你看看明后天就出发过去一趟吧。” 梁春生好歹之前也摆过摊位，加上他做知青的时候就是在外地，所以陈丽姝觉得这个任务他应该能胜任。 这是他自己单独跑的第一单，而且陈丽姝也说了要给他按照利润额的百分之五，如果一不小心跑到一个大单……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订票。”梁春生有些激动的接过钱和粮票。 回到家之后，他便把自己要出差的事情说了。 “你这工作能有什么前途，还不如个合同工，给个体户打工，你让我跟你妈的脸往哪儿放！” 梁父气的直拍桌子。 “要我说你抓紧把这工作辞了吧，你嫂子他们煤厂还缺个搬运工，虽然不是正式的，可好歹说出去也体面不是？”一旁的梁母也是一脸的不赞成。 “爸妈，我真搞不懂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干小摊贩你们就嫌丢人不让我干，花钱的时候家里怎么没有一个人嫌我的钱丢人？再说了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搬煤就真的好吗？又脏又累又赚不到几个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都这么大了，不偷不抢的我凭自己本事赚钱，那些一心靠着家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才最丢人。” 梁春生说完也不看两位老人的脸色，径直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拿着简单收拾的两件换洗的内衣就直奔火车站。 去临城的票价是五块五，坐车只需要五六个小时就能到。 梁春生到达临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没着急直接谈生意，而是先找了家招待所安顿下来之后，然后才出门跟人打听了下当地的商店情况。 城里一共三个规模比较大的商店，分别是一商店二商店和三商店。 梁春生把这三家店分别走了一遍，大致了解了羊绒衫的情况之后，才在第二天上门。 然而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这里不比省城，羊绒衫原本价格就高，销量自然上不去，商店每天能卖出去两三件就不错了。 即便梁春生将陈丽姝告知的最低价报给对方，他们也还是摇头拒绝了。 一连两天一件羊绒衫都没推销出去，梁春生顿感挫败。 第一次出来就颗粒无收的回去，梁春生觉得那样会十分没有面子，而且还很可能给陈丽姝留下无能的印象，万一试用期过直接告诉他走人，梁春生不想那样。 思虑再三，梁春生觉得这可能跟这个城市不够繁华有关系，正好这里去临省的省会只需要一天的路程，梁春生决定用剩下的经费去隔壁省碰碰运气。 …… 周末，天空灰蒙蒙的，预示着一场风雪即将到来。 陈丽姝透过窗户朝外面看去，心里却在记挂着顾兴东。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应该已经到地方了吧？也不知道南边情况怎么样了。 远在边境的某处深山里，身穿作训服的战士们正训练有素的穿梭在丛林深处。 一路急行近千米，突然看见前方探查的侦察兵给出暗号，顾兴东立马做出判断，快速的部署之后，大家悄无声息的按照指示去到各自的方位。 每一名战士的内心都是紧张而严肃的，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实战演习的敌人，而是一场真刀真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殊死搏斗。 第383章 资助 …… “妈妈，你在看什么呢？” 睿睿抬头，见她一直站在窗边，关心的说：“小月阿姨说站在窗边时间长了容易着凉，妈妈你来我这里坐吧。” 陈丽姝回神，看着他皱着眉头小大人的样子不禁笑了，踱步到他身边：“睿睿，妈妈带你回福利院看看小朋友去好不好？” 现在天这么冷，陈丽姝突然想到福利院的孩子们处境应该会很艰难。 “真的吗？”虽然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但睿睿对那里的小伙伴们依稀还残存着记忆。 “秋月姐，我想去附近村里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点粮食，你跟我一起拿一下吧。” 赵秋月正在给睿睿织毛衣，听见陈丽姝的话忙将手里的活放下。 陈丽姝之所以想跟村民买粮食，其实是她手里的粮票有限，加上村里卖的白菜土豆之类的照比市里也能便宜许多。 走了几家，陈丽姝一共买了二十斤玉米面，十斤土豆还有两颗大白菜。 东西有点多，睿睿主动帮忙抱了一颗大白菜，等到三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公交站台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 朱院长站在床边，看着襁褓里已经冻的脸色发紫的小婴儿，皱紧眉头，脸上布满愁云。 张巧云用力拍了下旁边已经到她肩膀的女孩子，没好气的教训道：“咱们福利院本来负担就重，这么多张嘴呢，连你们都要养活不起了，你可倒好又抱回来一个，你说，哪儿还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她？你赶紧把孩子送走！” “张妈妈，这么冷的天，送出去她会死的。”女孩低垂着头，语气里带着祈求。 “那就送去大街上，那么多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冻死吧？” 朱院长叹口气：“要是真有人收留，也不会轮到小翠把她抱回来了。” “真搞不懂那些为人父母的是怎么想的，今年院里都收四个孩子了，全是女娃，这不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现在抱怨那些都没用，我去看看熬点米汤先给孩子暖暖身子吧。”朱院长说着朝外头走去，心里却开始泛起愁来。 天冷，孩子们缺衣少食不说，柴火也不多，现在又多了个小不点，唉。 “朱院长。” 几人提着东西进了院子，看见她从屋里出来，陈丽姝笑着招呼道。 “朱妈妈。”睿睿紧跟着也叫了一声。 朱院长抬头，看着睿睿时她都有些不敢认了，快一年没见，孩子变化实在太大了，在院里的时候瘦的好像小萝卜头，这会儿不但个头长了脸上有肉了，身上的穿戴也是干净整洁，眼神清明不怯懦，一看就被养的极好。 目光落在陈丽姝和赵秋月手上提着的东西，朱院长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们这是？” 陈丽姝笑：“我给院里送点粮食，还有白菜和土豆。” 听见是粮食，朱院长的心瞬间激动起来，忙快走两步过去接过陈丽姝手里的袋子，同时回头高声叫张巧云：“巧云，有客人来了，快出来帮忙拿东西。” 听见声音，张巧云和几个孩子一起跑出来，当看见陈丽姝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张妈妈，小翠姐，二丫，石头……”看着昔日熟悉的身影，睿睿一一打招呼。 “哎哎好孩子，外头冷，快都进屋去吧。”手上拎着沉沉甸甸的袋子，张巧云几乎要乐的合不拢嘴。 随着几人进屋，不大的房间瞬间挤的满满当当。 张巧云：“没看见来客人了，去去，都在这儿候着做什么？小翠，去把大家都带出去。” 小翠应一声，叫上一帮孩子转身就要出去。 陈丽姝目光落在大家单薄的冬衣上，忙将孩子们叫住：“外头冷，就在屋里待着吧。” 说罢，她仔细将屋里打量一圈，陈丽姝发现好像又多了几个孩子，看一个个都扎着小辫子，应该都是女孩子。 “你的这些粮食给院里解决了大问题了，陈同志你这么善良，一定会有好报的。”朱院长感激万分的说。 “您别这么说，我也就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并没有帮什么大忙。” 看着这么多孩子，还有他们望着自己时那种小心翼翼又带着渴望的目光，陈丽姝的内心十分触动。 “朱院长，我看有些孩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他们上学了吗？” 张巧云一旁接话道：“我们这儿的条件你也看见了，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有钱去上学。” 陈丽姝皱眉，不接受教育就是文盲，尤其她这帮孩子之中大多都是女孩子，以后走向社会，处境必定更加艰难。 “朱院长，我可以先资助两个孩子去上学，一直到她们小学毕业，如果成绩优异的话，我会一直资助下去。” “这，陈同志你说的是真的吗？”朱院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把院里的孩子看成自己的孩子，没人比她更希望这帮孩子能去上学，只奈何条件不允许，没想到陈丽姝竟然主动开口提了这件事。 “我们的孩子都在这里呢，你看看有没有钟意的想要资助谁？” 听见朱院长的问话，下头孩子们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在了陈丽姝身上，就连小身板都努力挺的笔直。 那可是去学校上学，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 看着孩子们希冀的目光，陈丽姝的心不受控制的刺了一下，放在别的孩子身上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机会，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最深的奢望。 “不如就先按照年龄大小来吧，毕竟大的学会了回来也能教一教下面的弟弟妹妹。” 最大的小翠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听见陈丽姝的话互相对视一眼，她们都已经十一二岁了，早就过了上学的年纪，原本以为不会有她们的机会，谁知道…… “还不快过来谢谢你们陈姨。” 朱院长的话让两个女孩子终于回神，手拉着手过来到了陈丽姝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谢谢陈姨。” 陈丽姝唬了一跳，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扶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第384章 残酷 等到把两个孩子都扶起来，陈丽姝想了想又开口说：“朱院长，我现在有个糊纸袋的活，每个两分钱，一共三百个，你们要不要接这个活？” 都说救急不救穷，一味地给东西给钱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也是陈丽姝临时想到的办法，店里顾客买了衣服，她可以用写着自己店名的袋子来装衣服，虽然现在也有塑料袋，但价格不便宜也不环保，这样既可以给店里做宣传，又可以帮助院里在年前增加一点收入。 “做，我们做。”不等朱院长开口，张巧云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街道和社区有时候也会介绍糊纸盒的活，但即使是这样一个活计福利院里也不是常有的，而且价钱也比陈丽姝这个便宜许多。 陈丽姝带着睿睿在福利院又跟小朋友们玩儿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离开。 …… 顾兴东他们悄无声息的潜伏进茂密的树丛后面，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刚在各自的位置藏好，就见那支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杀过来。 李卫民站在高处看着那一伙人，抬起手指飞快给顾兴东传消息： ‘距离两百米，十点钟方向，是否行动？’ 很快顾兴东回复：再等等 这次务必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包围圈，确定一个都跑不了。 李卫民双目紧紧盯着逼近的一队人，屏住呼吸开始等。 丛林四周极寂静，耳边一时只能听见周围的虫鸣鸟叫，大家因为太过紧张，仿佛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对方的逼近，大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匕首。 随着顾兴东打出一个行动的手势，李卫民身形如闪电般迅捷的从树干上下来，一刀抹了对方的脖子…… 双方战事胶着之际，丛林西北方向的某处营地突然传来一声轰响，紧接着骤然一大片火光冲天而起。 敌军一瞬间亢奋起来，叽里呱啦说着话，好像下一秒他们就欣赏这些华国军人的着急与恐慌，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见他们有撤退的迹象，动作反而更加果决狠辣，没过多久几十人的小队就倒下了八九个人。 看情况应该是小队带头人，气急败坏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怒吼，最终目标锁定在顾兴东身上，扬起手中的刀大叫一声冲了过来。 王大柱第一次体会到鲜血喷洒在脸上的意味，那种粘腻的，还带着体温的湿热让他一下子怔在原地。 “想死啊！”顾兴东怒喝着从背后一把将人推开，同时握着匕首的右手奋力一搪，与对方手中的刀交锋后，顿时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 江雨宁看着眼前的一切直觉嘴里发苦，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 以前虽然作为特战部队的医生，但她也都是在最安全的最后方，何时见到过这么血腥残酷的战争场面，这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江大夫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先去那头休息一会儿？我已经让人收拾了空地出来，你的那些医药和仪器啥的全都完好无损，你要不要过去检查一下？” 周良见她面色发白，好心帮忙转移注意力。 之前决定是让她留在镇上的，那里相对安全，谁知道她却主动提出来要跟着大家一起，顾兴东坚决反对，是他存着私心才把人留下的。 毕竟江雨宁是大夫，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她也能及时救治，如今看来还是他考虑不周了，希望这次没能给她的心里造成太大的伤害。 他和顾兴东对此处地形是完全陌生的，相反敌人在此处已经扎根多时，对于环境有着巨大的优势。 显然再认真熟悉地形已经来不及，于是在发现敌人踪迹的时候，他和顾兴东商量之后，故意生火做饭，给对方留了破绽，将‘大本营’暴露出来，然后再来一招引蛇出洞。 顾兴东负责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他则暗中撤离营地里的所有人，来一个瓮中捉鳖。 “呕！”再次想到刚刚看见的爆炸场景，江雨宁一个没忍住，转头‘哇’的一声吐了。 “江大夫，要不我派人送你回镇上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没事，我……”话未说完，江雨宁继续转身。 “来人，把江大夫送回镇上去。”身后突然出来熟悉的声音，周良和江雨宁一脸惊喜的转头。 “老顾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吧？ 周良话没说完，扫到满脸是血的王大柱顿时吓了一跳。 “大柱，你怎么了？” 王大柱抬手抹了把脸，至今那股温热仿佛还留在脸上，却还是面不改色的汇报说：“报告，我这是被血溅到了，根本没啥事。” “去叫两个人过来送江大夫走人。”顾兴东面容沉冷的又重复一遍。 “我……”在见识了战场真正的残酷后，江雨宁再说不出她要继续留下的话，任由两名战士护送她离开。 …… 从福利院回去后，第二天陈丽姝就定了一批牛皮纸，自己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糊了一个纸袋子，觉得还算满意然后才给福利院送过去，约定十天后过来取，然后便回了学校。 梁春生正好掐着点在一周后回来的，这次临省之行收获不错，他一共带回来二百件的订单，每件均以三十五分价格批发给了商店和百货公司。 出去跑了一趟就赚了七十的提成，梁春生整个人都有些亢奋。 陈丽姝：“走了这么长时间你肯定也累了，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过来安排发货。” 随着对方收货之后，尾款也转到了陈丽姝的账户。 十一月底陈丽姝和王艾香还有梁春生一起彻底盘了一次库。 喇叭裤和花衬衫已经卖没了，后进的呢子外套还有一百七十多件，夹克衫没有呢子外套好卖，一共还剩下三百一十多套。 至于林齐进的电子手表和电熨棒早就已经卖完了，羊绒衫一千二，卖出去将近五百件，还剩下七百多件。 杂七杂八，扣除各项成本和人工费，陈丽姝这大半年竟然赚了近四万块钱！ 第385章 变了 十二月初的时候，邮递员突然上门，当看见对方递过来的信封上熟悉的字体时，陈丽姝眸光微闪，伸出去的指尖更是微微颤抖。 “辛苦了，谢谢啊。”接过信封，笑着同邮递员道一声谢，陈丽姝转身回屋，房门刚刚被关上，她便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打开。 丽姝吾妻： 展信好！ 不知不觉已经分别三十七天，因为通讯问题无法第一时间给你写信，让你担心我深感抱歉。 驻地景色很美，河水清澈，青山苍翠，只可惜与你相隔万里，不能与你分享这美景。 你和儿子都还好吧？天气寒冷注意防寒保暖，千万不要贪嘴吃寒凉的东西…… 最后，我在这里一切安好，因行动时常变动不便收信，有空我会再写信给你，勿念。 想你。 夫：兴东。 看完最后一个字，陈丽姝缓缓的将信阖上，放回信封后收进抽屉，知道他一切安好，她就放心了。 “是妹夫来的信？”赵秋月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和收信的动作，一下就猜到可能是顾兴东来信了。 这段时间晚上她总能听见里屋不断翻身的声音，知道陈丽姝白日里只字不提表现如常，但其实心里最是担心，这回对方有消息了，她多少也能安心许多。 “是啊。”陈丽姝笑：“早就已经到了，只是不方便所以才一直没来信。”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午饭陈丽姝多吃了半碗，然后才起身去上学。 眼看月底就要考试了，这段时间她决定好好学习，争取考个成绩。 “同学，俺跟你打听个人，七七届外语系的杨丽丽你认得不？”一个身穿灰黑色破布棉衣的男人身边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娃，站在门口的位置，看见有过往的同学就立马上前询问。 对方朝他摆摆手：“我是今年新入学的，要不你找别人问问吧。” 男人讷讷的点头，转头看见另一个过来的同学，赶紧拉着孩子上前继续询问：“同学，认识杨丽丽吗？俺……” 陈丽姝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听见杨丽丽的名字脚步一顿，主动过去问：“你是问英语专业的杨丽丽？” 男人听见她问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俺是她男人，特意带着闺女赶了两天的火车来看她，你能带俺们去见她吗？” 看着男人和孩子冻的通红的双颊，陈丽姝点点头：“跟我来吧。” 临近期末考试，这个时候杨丽丽几本不会回寝室，肯定不是在图书馆看书就是在教室复习。 正如陈丽姝所预料的，杨丽丽此刻正利用中午休息的空闲在教室里看书，今年她一定要拿一等奖学金，这样来年的学费才能有着落。 正看的聚精会神，面前突然站了个身影。 “大姐，你家里来人看你了。”陈丽姝说着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杨丽丽抬头，当看见男人和孩子朝她咧嘴笑的时候，眉头下意识皱了下。 “你们怎么过来了？”出了教室门口，杨丽丽直接将人领去了楼梯的拐角处。 男人搓着手：“这么长时间没见，孩子实在太想你了，所以俺就带她过来看看。” “一趟车票来回就要将近十块钱，妞妞这么大了也得要车票钱，你来一趟就要花掉二十块钱，我眼看都要回家了，再说你们来了住哪儿？孩子不懂事你就不能劝劝吗？” 杨丽丽眉头紧皱，对于两人的一个任性就花掉她近半学期的伙食费，心里又气又急。 男人脸上陪着笑：“这次来爸妈给凑了点，我又跟周围邻居借了点，一共三十多块钱呢，俺们看看你住两天就走。” 人来都来了，杨丽丽也不可能再把人撵回去，再说两个多月没看着孩子她也确实挺想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跟学校请假了？” 妞妞点头：“妈，我把课本带着了，不会耽误学习的。” 杨丽丽点点头：“我下午还有课，先带你们去招待所吧。” “丽姐，你爸和你妹妹？”一个同学上楼，看见说话的三人笑着打招呼。 杨丽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是。” 原本明明可以一句话澄清一切，可话到嘴边，她突然就介绍不出口旁边的人是他的丈夫。 杨丽丽拉着孩子的手匆匆下楼，却没留意男人眼中闪过的失落。 “学校附近只有这家招待所比较便宜，虽然破了点，但住一晚只要一块钱。” 杨丽丽拿过钥匙，将父女俩安顿好，眼看上课时间到了，匆匆交代几句她便赶回学校了。 下午放学，怕再有同学误会，她狠了狠心带着父女俩去了校外的餐馆，吃过饭后，送两人回招待所的路上，杨丽丽开口说：“明天上午我休息，带你们去市里转一转，晚上你们就定车票回去吧。” 平时省吃俭用，现在看着钱如流水一般的出去，杨丽丽十分心疼。 “俺不回去。”半晌，男人闷声说。 “村里现在正在搞计划生育，超过三胎都要拉去人流节育，家里就一个妞妞，连个儿子都没有，你上学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这次俺就是想让你生个儿子。” 杨丽丽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佟国平，我现在在上学，怎么可能生孩子，再说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上学要钱，妞妞也要上学，你一年到头就赚那么一点钱，家里还欠着外债，再生一个拿什么来养。” 男人皱眉：“村里那么多五六个孩子的，八九个的也不少还不是都活的好好的，俺们只有妞妞一个，咋就不能再养了？” “那能一样吗？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毫无理想和追求，只求吃上一口饭就行，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杨丽丽说的男人不懂，人活着还不就为了一口饭奔波：“你是不是不想跟俺生孩子？” 杨丽丽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有妞妞一个孩子不是挺好的？” 男人抬头：“你变了。” “人本来就一直在变，只有眼界开阔了，才不会局限什么必须生儿子传宗接代的谬论上，再说咱们这样的家庭……” 男人急了：“你是俺媳妇，凭啥不能给俺生孩子？俺看你就是出来上学心都野了，见人都不敢介绍俺了，俺看这学不上也罢，明天你就跟俺们回家消消停停过日子。” 第386章 探路 杨丽丽错愕：“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都念这么长时间了你让我回老家？” 她坚持努力了两年，甚至为了上这个大学吃了那么多苦，她怎么可能半路就放弃。 男人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媳妇儿常年在城里上学，村里早就背后议论着两人过不长，两人差距越来越大，要是再不生个孩子把人栓住了，谁知道毕业之后还是不是他媳妇？ “要么给俺生个儿子，要不然就回老家，你自己选！”男人犯起轴劲儿“不然这日子就别过了。” 杨丽丽顿时眼睛一红：“佟国平你在逼我？” “家里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俺跟孩子省吃俭用就为了供你上学，俺看你就是飘了。”只要他不给出钱，看她还怎么上学。 杨丽丽委屈的瞬间红了眼眶。 …… 另一处，孙玲和二彪刚刚看完电影从电影院里出来。 “玲儿，我送你回家吧。”王二彪看着漆黑的街道，转头伸手想去拉孙玲手，被后者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王二彪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悻悻的把手收了回去。 孙玲看在眼里，心里却暗自嗤鼻。 不过一个小混混二流子，也想跟她搞对象，她不过是无聊招个人打发时间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二彪，我听我表哥说，‘姝色’服装店最近生意不错，尤其是羊绒衫，还有外国人去买呢。” 二彪耸耸肩，无奈的吐一口气：“唉，人家好坏跟我都没有关系，背景太大了，我这才出来没几天，还想消消停停过个年呢。” 透过身后的路灯，孙玲看着他肥大的藏蓝色工作服，二八分的头发好像抹了头油，灯光下泛着恶心的油腻，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厌烦：“我自己能回去不用你送了。” “那哪儿成啊，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现在夜路不安全，前两天我们那胡同口还有人被打劫了。” 二彪见她说完话就头也不回的朝前走，赶紧快走两步追上去。 “不是有路灯吗？又没多远能出什么事儿？我发现你这人怎么狗皮膏药似的，磨磨唧唧的一点不像个男的。” 听着她语气不对，二彪敏感的觉察到她可能生气了。 “你生气了？” “不用你管。”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干啥我都乐意。” 孙玲眼珠转了下，停下脚步回身：“真的？” 二彪一愣：“什么真的？” “我让你干什么你都乐意去干？” “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我让你去把‘姝色’服装店的衣服偷出来你敢不敢？” “偷衣服干啥？又不当吃不当喝的。”自从上次派出所见识到陈丽姝连市局副局长都认识，自己进去了不说，甚至还连累的刘哥挨了处分，二彪再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虽然他们是混混，打架斗殴的事情没少干，可偷鸡摸狗还是很少碰的。 “那贱人都害的你进看守所了，这个仇你就不想报？你还是不是男人？算了，算我瞎了眼还拿你当朋友，以后就当咱俩不认识。” 孙玲没好气的说着，转头就开始快步的朝前走去。 “玲儿，你这是干什么？”二彪见她竟然要跟自己再不联系顿时慌了神。 “行，你说怎么干，我去还不行吗？”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二彪脑袋一热直接同意了。 …… 今天下午没课，王艾香看店，陈丽姝和梁春生一起去了一趟纺织厂拉布料。 “之前有家服装厂定了一批劳动布，说有订单要给员工做工作服，可惜年底回款并不好，这件事儿也就搁置了，前段时间来电话说订单取消了，我觉得机会难得，就给你留着了。”李正兴见陈丽姝进来，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 “真是太谢谢李哥了。”陈丽姝说着拿出两件羊绒衫：“最近店里新进的羊绒衫，天气寒冷这个保暖效果好，我就给你和嫂子一人带了一件。” “这怎么好意思。”这羊绒衫李正兴知道，商场里少说也要六七十，就算陈丽姝自己卖，价格肯定也不便宜，而且还一拿就是两件。 陈丽姝笑：“咱们不是自己有这便利嘛。”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才拿着李正兴开的票据去财务付款。 订购工作服的厂子也算是一千多人的大厂，光是劳动布就有一百多匹，另外还有二十匹卡其布，这么多布料折腾回去也费工夫，再说周斌那头车里还要拉货肯定不能全装的下，陈丽姝直接付了一百块钱的运费，除了自己留了几匹劳动布，其它的全都让厂里开车给送去了镇上。 梁春生第一次看见有人一下子买这么多布料的，卡车的后斗都装满了，这得做多少件衣服啊！ 一直到跟陈丽姝出了纺织厂的门，梁春生才回神。 “羊绒衫的销量还是上不来，这两天我想派你去北边跑一趟。” 陈丽姝以前听别人说过，苏国轻工业不发达，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去北边做倒爷的全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自从十年动荡结束，中苏关系已经稍微有所缓和，她不知道现在具体情况如何，但是让梁春生跑一趟探探路还是很有必要的，相比较南方市场，加上地里位置的原因，北边更容易操作一些。 地处国家最北边，冬季气温低，持续时间长，羊绒衫应该会有市场。 “卖不卖出去都无所谓，你可以先探探路。” 毕竟距离国门真正发展起来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她不着急。 “行，我明天就去定车票。”梁春生答应的十分痛快，毕竟他现在负责羊绒衫市场开发这一块，只有出去了才有机会赚钱。 两人将布料放去了租用的库房，陈丽姝又给林齐去了个电话，将有布料即将到货的事情告知给他，提前做好准备接货。 “你跟袁姨说一声，这批劳动布全都做成喇叭裤。” 眼看要进入八零年，喇叭裤也将风靡一时，到时候销量绝对不愁。 第387章 被盗 跟林齐通完电话，陈丽姝便回了家里，却全然不知已经有人盯上了她的店。 “人已经锁门走了，接下来咱们只要等到深夜就可以行动了。”看着王艾香锁好门离开，二彪转身进了‘美丽’制衣铺的门。 蒋卫国和孙玲正坐在火堆旁烤火，听见他说的，蒋卫国笑着招呼人过来：“外头冷吧，小王你快过来烤烤火。” “不了表哥，我还得回去叫人过来帮忙，就先走了。” “那你自己注意点安全。”孙玲难得和颜悦色，甚至还关心的叮嘱他，二彪顿时激动的懵了头，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差点被门槛绊到。 “表妹，哪里找的二愣子？不过你别说，这主意也就你能想的出来，咱们不但可以一雪前耻，还能大赚一笔。” 一想到五十块钱一件的羊绒衫，可以抵他店里好几件衣服了，而且还能免费得来，蒋卫国心里就说不出的激动。 孙玲得意的笑：“那是表哥你平时太心善了，像陈丽姝那贱人，就应该直接一下子狠狠地将她按倒在地上，以后都翻不了身。” “那什么，这是店里的钥匙，后屋有煤，冷了自己添点。” 孙玲皱眉：“表哥你晚上不在这？” 蒋卫国有些歉意的解释：“这几天降温的厉害，你嫂子和侄子都病倒了，我得先回家看看。”说罢套上外衣就匆匆离开了。 开玩笑，这可是偷盗的大罪，他怎么可能直接参与，既然那什么彪想出头，他自然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他。 蒋卫国连后续都想好了，万一以后事发，他也好解释，衣服都长一个模样，又没有写明就是‘姝色’服装店的，如果实在不行，他也可以把责任全都推到表妹孙玲身上，一口咬定这批衣服就是孙玲和二彪卖给他的。 之前他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坐到经理的位置，就是他能走一步，早已经把后头两三步都想好了，这凡事就是得小心又小心，谨慎再谨慎。 孙玲以为这么大的事情，蒋卫国也就是回家看看肯定会再回来的，谁知道一直到了半夜十一点多，也不见蒋卫国的身影。 确定人是不会再过来了，孙玲看向二彪和他的两个兄弟：“都这个时候了大街上肯定不会有人了吧？” 二彪起身：“咱们走吧。” …… 王艾香如往常一样，一大早起床，昨个儿到了后半夜突然下起雪来，她先将自家门口的雪扫干净，然后便早早的往店里去。 雪下的太大，为了方便顾客入内，她得早点先把店门口的雪清了。 冬日清晨的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王艾香一路到了店门口，正准备掏钥匙开门，突然发现店门的锁是开着的，要落不落得搭在门把手上，顿时脸色大变。 一把扯掉锁头，拉门进去，发现店里竟然一片狼藉。 明明她走之前打扫过的地面现在落满了泥脚印，货架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王艾香身形一晃，手里的钥匙掉在铺满马赛克的地装上，发出‘吧嗒’一声响。 来不及考虑其它，王艾香捡起钥匙慌忙转身奔到楼上，当看见原本存放羊绒衫的角落空空如也时，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完了，所有的羊绒衫全都没了…… 另一头，吃过早饭，陈丽姝先送睿睿去上学，然后便去了学校。 “干嘛呢？怎么一大早就坐在这里愁眉不展？” 张雪下巴搭在两条胳膊上，神情郁闷的说：“丽姝，我觉得这次考试我肯定过不去了，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看书到半夜，结果今天一早醒了昨天看的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放心吧，你看第一遍没印象，等多看几遍肯定就有印象了，再说你平时跟的也挺紧，我一会儿把我的笔记借给你，到时候再给你辅导一下划点重点，不求名次，及格肯定没问题的。”陈丽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丽姝，你这可有点偏心啊，我也想要辅导。”李志伟耳尖，听到两人对话立马不甘的插话道。 张雪回头：“你跟我怎么能比？再说谁让你上课不认真听讲来着。” 李志伟嘴欠道：“我不认真听书上的内容都能记个七七八八，张哥，你这脑袋可以啊，怎么做到跟知识绝缘的？” 张雪气的拍桌子，看着他咬着后槽牙说：“李志伟你死定了！” “陈丽姝，外面有人找。”突然有个同学从外面进来，高声叫道。 眼看要上课了谁会过来找她？ 陈丽姝疑惑的起身出去，然后就在教室外面看见了一脸焦急的王艾香。 “妹子不好了！” …… 蒋卫国没想到陈丽姝店里竟然放了这么多货，看着地上小山一样的袋子，抬头问：“这是……全都搬过来了？” 孙玲点头：“表哥，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可这羊绒衫不便宜，昨天我们几个查了一下，一共六百三十四件，你能出多少钱？” 蒋卫国眸子闪了一下：“表妹，二彪他们都不在，谈钱多伤感情，再说你不就是为了报复姓陈的贱人，要不我给你二百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我知道表哥你有钱，多了我不要，一千块钱，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现在就去叫二彪他们过来把东西搬走。” 蒋卫国试图讲价：“表妹你这明显狮子大开口，你这可是赃物，最多五百。” “就一千，我不管什么赃物，这可都是羊绒衫，不行我就拿去外面贱卖了，贵了没人买，两块钱一件应该不愁卖吧？” 六百多件只要一千块钱，已经仁至义尽。 蒋卫国见她态度坚决，最后只好拿出存折去银行取了一千块钱给孙玲。 “……昨天晚上那场大雪已经将附近的脚印掩盖了，又加上这条街行人比较多，根本判断不了对方的去向。”杨爽看着陈丽姝和她身后空荡荡的铺面，心里一阵唏嘘。 姓刘的被处分之后派去了下头，她正好被调过来这一片辖区，没想到刚报道第一天接得就是熟人的案子。 第388章 线索 “暂时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找回那批货，再说即便它们流入市场，我们也无法分辨哪些是你们店里的，哪些是别人真正卖的。”另一名公安也表示很无奈。 “好几百件衣服呢，总不能说找不回来就找不回来吧？这帮丧尽天良缺德带冒烟的畜牲，干点啥不好，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我，让我知道是谁偷了店里的货，我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 王艾香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忍不住转头，飞快的抹了把眼睛。 将近两万块钱的货啊，陈丽姝把店交给她，她都没给看好，心中的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早知道有人来偷东西，我就应该住在店里头，我跟他们拼命。”王艾香恨声说。 陈丽姝拍了拍她肩膀，轻声说：“是我考虑不周，跟你没关系。” 当初为了方便，她便直接把所有的货物都放进了店里，谁成想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杨警官，要是能证明之后市面上再出现的羊绒衫就是我们店里丢失的那批，是不是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那偷东西的贼了？” “这怎么可能？衣服上又不可能写着你们店里的名字。”另一名公安接话道。 陈丽姝从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两人：“这是我之前跟毛纺厂签订的独家代理合同，厂里一共生产了一千二百件羊绒衫都被我买下了，我敢保证在东三省出现的‘牡丹’牌羊绒衫都是我店里的，羊绒衫价格不便宜，对方想要一次性全都处理了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方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便宜处理给别人变现脱手，要不然就是先囤货，等到风声过去了，再慢慢处理。” 陈丽姝说着停顿一下，又继续道：“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对方偷东西就是为了换钱，根本不可能等着慢慢处理这批羊绒衫，我觉得要不了多久，肯定就会有人卖起羊绒衫，而且因为捡便宜买的，价钱绝对低于市场价。” 两人没想到这批羊绒衫竟然是独家代理的，那这样事情就好办的多了，只要市面上一出现，就证明对方肯定跟盗窃的贼有过联系。 “陈丽姝同志你放心吧，我回去就把这件事写成书面文件发给各个派出所，让他们多加留意，一旦有发现私人售卖的情况，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杨爽性子爽快，加上几次接触对陈丽姝印象非常好，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肯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她。 道了谢将人送走之后，陈丽姝和王艾香两人看着空空荡荡的店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毕竟是近两万块钱的货，陈丽姝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自从她重生之后，凭借前世的经历，在生意上每一步都走的很稳，陈丽姝有些自嘲的想，难道就是太顺遂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这次被偷其实也算给咱们提了个醒，以后吸取教训多注意防火防盗吧。”看着一直愁眉不展的王艾香，陈丽姝故作轻松的说。 王艾香抬头，闷声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把卫生搞好，店里暂时先关门，一会儿你去跑一趟冯姐他们那里，让他们多留意一下其它摊贩有没有出售羊绒衫的。” 民警留意的肯定都是像店铺这种明面上的，小摊小贩他们不一定能看顾的到。 “我一会儿去华侨商店那头找一下赵兴旺，他也认识不少私底下倒卖东西的人，敢偷我的东西，只要这批货不离开省城，掘地三尺我也会把它们找出来。” …… 就在陈丽姝调动一切关系找货的时候，蒋卫国正坐在益民商店的柜台后面悠闲的嗑瓜子。 现在‘姝色’服装店关门了，整条街就只剩下他一家个体服装店了，想想都觉得又美又解气。 这批羊绒衫他不着急卖，总不能‘姝色’服装店刚一被盗他的店里就开始卖羊绒衫，这样太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了，他已经想好了，等过个十天半个月风头过去了，他再拿出来卖，到时候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六百多件羊绒衫只花了一千块钱，如此便宜，卖多少都是赚，他不贪心，到时候就比百货公司便宜点，不愁卖不出去。 就在他洋洋自得的时候，‘美丽’制衣铺里突然进了两位外国人。 蒋招娣还是第一次招待外国人，心里既害怕又激动，慌忙从柜台后面站起来：“请，请问你们要买什么？” 对方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偶尔夹杂着几个简单的汉语单词，蒋招娣努力辨别之后，终于听明白了，对方想买羊绒衫。 想到叔叔蒋卫国的话，蒋招娣下意识就想摇头说没有，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 蒋卫国走之前只说先不放那不用管，可现在有人来买了，而且还是外国人，‘姝色’服装店之前可都是招洋人生意的，这么难得的机会，万一开张了，说不得他们就能介绍别人过来了。 之前因为把喇叭裤一次全卖了蒋卫国还狠狠训了她一顿，甚至还想让懂英语的表妹过来把她替换掉，蒋招娣觉得如果她也能做成，蒋卫国肯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三人连比划带猜，最终蒋招娣成功卖出去两件羊绒衫。 两名外国人付了钱，手中的人民币就只剩下几块钱了，想了想，两人去了华侨商店对面找赵兴旺用侨汇券兑换人民币。 此刻的赵兴旺站在一处背风的角落，斜倚着墙，双手插在袖笼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盯着对面华侨商店的门口。 ‘姝色’服装店被偷了，他的赚钱的生意也少了不少，认识的兄弟他都已经打过招呼了，像他们倒买倒卖这行的人，别的能耐没有，就是私底下认识的人多一些，走街串巷的，打听点小道消息还是不在话下的。 唉，希望能尽快找到那批货，他就又可以多赚点了。 赵兴旺百无聊赖之际，正准备掏出根烟抽，突然看见两名高大的外国人朝他走过来，知道生意上门，赵兴旺忙将烟收回口袋里，笑着招呼道：“哈楼啊。” 第389章 查探 自从跟陈丽姝合作之后，他多少学了几句实用的话，虽然发音蹩脚，但好歹能听懂几个关键词了，连蒙带猜倒是也能对个七七八八。 “羊绒衫？”自从接触了羊绒衫，这段时间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单词，赵兴旺十分肯定自己没听错。 两名外国人原本是想换人民币的，毕竟华侨商店的东西都太贵了，听见赵兴旺问，将手里新买的羊绒衫拿出来给他看。 只看一眼赵兴旺就确定了这绝对是陈丽姝卖的那批货，顿时来了精神：“你们这衣服是从哪儿买的？” 俩老外一脸懵，抓着他们新买的衣服不放是什么意思？ “歪，歪耳？”赵兴旺有些不确定的问。 俩老外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叽里呱啦的一顿说，赵兴旺听得脑袋都大了。 拿出钱给对方换了外汇券，双手合十朝俩人作了个揖，拜托两人给他指个路。 幸好两人还挺热情，一路到了商业街，朝着买衣服的店铺方向指了指。 看着‘美丽’制衣铺的牌匾，赵兴旺愣了一下，没想到和陈丽姝的‘姝色’服装店竟然隔的这样近。 “三克油，三克油。”同两名老外连连道谢之后，为防止打草惊蛇，赵兴旺一转身直接去了陈丽姝家。 …… 蒋卫国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已经坐不住了，吩咐新调过来的小同志看店，他便出门去了自己开的店里。 “叔，你来了。”蒋招娣见他进来，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蒋卫国背着手，神情不悦的皱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上班就得有个上班样，不是让你来养大爷的，客人进来看你这散漫的态度，让他们怎么想？” 蒋招娣心里有些委屈，她才刚刚将店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她这个叔偏偏看不见，自己才坐下一会儿他就要急赤白脸训一顿，还不就是看她不顺眼。 可她家里条件不好，来这儿工作也是她爸舍脸求来的，蒋招娣即便心里难受也并不敢表现出来。 “叔，今天店里来了两个外国人。”蒋招娣想了想开口说。 “哦？还来外国人了？”果然，蒋卫国成功被外国人三个字吸引，想不到他店里连外国人都来了，看来没了‘姝色’服装店，他的好运要来了。 “他们买东西了？” 蒋招娣点头：“他们买了两件羊绒衫，我五十块钱卖的。” 蒋卫国顿时脸一拉，皱着眉头说：“那批羊绒衫不是不让你动吗？” 蒋招娣：“我知道，我就是看他们是外国人，万一咱们说没有，以后他们就不来了。” 蒋卫国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再说老外不会汉语，买了又能有几个人知道？ 想至此，蒋卫国脸色缓和不少：“你办的不错，看看再等一个小时，要是没什么人上门你就下班回家吧。” 现在已经快五点到下班点了，再过一个小时都六点了，冬天外面原本黑的就快，她家离的又远，上次就是回家太晚差点被人劫道。 “叔，外面天都黑了，店里通常这个时候几本就没客人了，我再待半个小时走行不行？”蒋招娣商量道。 “我每个月给你开那么多工资就是为了让你偷懒的？着急回家干啥？要是不想干明天就不用来了。”蒋卫国丢下一句，转身回家去了。 …… 且说陈丽姝，这两天除了上课，她也一直在努力找那批货的下落。 下午上完课，她出了校门便坐车去了江边的地下市场，她觉得如果有人销赃很可能会选择那里。 因为之前从董继安手里进过几次货，两人也算熟识，所以陈丽姝便拜托他帮忙盯着点，如果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从地下市场回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刚一进门就看见赵兴旺坐在客厅，猜测多半是那批货有什么消息了，果然，不等她开口，赵兴旺已经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美丽’制衣铺？”陈丽姝听完他的话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倒霉被盗窃贼盯上了，难道这其实是一场有预谋的盗窃？ “你进店了吗？” 赵兴旺摇了摇头：“我怕引起怀疑，确定是他家之后我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了。” 陈丽姝点头：“你考虑的对。” “妹子，我做好饭了，你也忙了一天了要不先吃饭吧。”赵秋月从厨房出来叫人。 店里出事的事情她也听说了，看着陈丽姝这两天一直忙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赵秋月也有些担心。 “我特意炖了海带排骨汤，多少陪睿睿吃点吧。” “那什么，天色也不早了，妹子我就先走了。”听见赵秋月叫吃饭，赵兴旺很识趣的起身告辞。 “赵哥你也忙了一天了，这么晚回去再做饭也麻烦，就在这儿吃吧，一会儿我还有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赵兴旺下意识瞟了眼赵秋月，他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了，除了一开始问了一下他的来历，赵秋月再都没怎么跟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那么多人，他就是看这个严肃的女人莫名的有点发怵。 “那，那行吧。” 赵秋月不但做了排骨海带汤，还做了一个干菜炖土豆，味道特别不错，赵兴旺一个没忍住连吃了两碗饭。 “赵哥你有没有认识会开锁的朋友，今天晚上我想去‘美丽’制衣铺看看情况。”如果她的货真的在蒋卫国店里，那她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找什么人帮忙，我就能搞定。” 陈丽姝讶然：“赵哥你还会开锁？” 赵兴旺挠挠头：“技多不压身，嘿嘿。” 陈丽姝：“……”这种技能，还真是别出心裁。 既然决定去‘美丽’制衣铺查探情况，跟赵秋月和睿睿说一声，陈丽姝和赵兴旺就坐车去了商业街。 冬日的傍晚黑的早，除了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两侧的店铺早就已经关门了，除了偶尔巡逻的红袖章，街道上再难见到其它人影。 两人先回了店里，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整条街彻底安静下来，两人才出门，朝着‘美丽’制衣铺走去。 第390章 还击 赵兴旺摸出事先准备好的铁丝发卡，在锁孔里面转动两下，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锁头应声而开。 蒋卫国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人进店查看，那批羊绒衫就随意的堆在店后面的杂物间里。 “他奶奶的，竟然偷了这么多？”一共六七个大袋子，满满当当几乎要把杂物间占满了。 仔细验看了就是自己丢失的那批货，陈丽姝的眸中不禁闪过寒光。 “咋办？现在找人过来搬回去？” 陈丽姝摇头：“不搬，明天把这里留给公安。” 如此巨大数额的偷窃，没有个十年八年，蒋卫国是别想出来了。 临走之前，为了更加能证明这批货是她的，陈丽姝特意在每个袋子背面写上‘姝色服装店送货’几个字样。 赵兴旺将陈丽姝所做的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咧嘴朝她竖个大拇指：“妹子你这招儿真绝。” 两人很快将袋子整理好归位，然后退了出去，又重新将门锁锁上。 …… 蒋招娣如往常一样过来上班，刚把店门打开没多久，就有几名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上门。 “你是这家店的店主？” 蒋招娣何时见过这么多工作人员，顿时吓的大气都不敢喘，结巴道：“不，不是。” “你们店主呢，去把他叫过来，我们怀疑你们店里藏有丢失的赃物，要检查一下。” 蒋招娣有些懵：“同，同志，店里没藏啥东西啊？”她一直在店里，根本就没藏过东西。 “去把店主叫来吧。” “哎哎。”蒋招娣应一声，连忙出去叫人。 蒋卫国正翘着二郎腿在悠哉的坐着，看见蒋招娣进来不悦的皱眉，刚要开口，就见她慌慌张张嚷嚷道：“叔，你快去看看吧，店里来了公安，说怀疑藏了啥东西，要搜查。” 蒋招娣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都落在蒋卫国身上，后者恼怒的瞪她一眼：“一大早胡咧咧什么，你自己开的店你自己不知道，公安要查你就让他查呗！” 有工作的正式工是不允许做买卖的，开店干个体更是不行，所以一早蒋卫国就告诫过蒋招娣，对外就说店铺是她开的，蒋卫国只是作为亲戚和长辈帮忙盯着点罢了。 蒋招娣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找补道：“对，是我开的店，跟我叔一点关系都没有。” 蒋卫国：“……”这他妈越描越黑。 跟这个侄女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转头同新来的店员笑着解释道：“亲戚家的孩子年纪小遇到点事就呜呜渣渣的，我跟着过去看一眼。” 蒋卫国说着出了柜台，见蒋招娣没动，拧眉横她一眼：“不是店里来人了，还不走？” “哦哦。” 几名公安同志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看见人过来也不等蒋卫国开口，杨爽直接拿出工作证和搜查令：“有人举报你店里私藏了‘姝色’服装店丢失的那批羊绒衫，我们现在要对店里进行检查。” 蒋卫国心里咯噔一下，眼见事情已成定局，知道再狡辩只会引起怀疑，于是主动承认道：“我店里前两天确实进了一批羊绒衫，就放在后面的杂物间，‘姝色’服装店出事的事情我知道，不过我这可是他们丢之前就进货了，绝对不可能是他们丢的那一批。” 衣服长的都一样，他只要咬死了不承认，不信他们还能来硬的。 杨爽和同事互相看了一眼，跟着蒋卫国一起去到后面的杂物间。 “我看他们家就是丢衣服着急疯了，逮着谁就想往别人身上赖，几位同志我跟你们说，我这些衣服绝对不是他们店里的，我可是清清白白从别人手里买的。” 杨爽打开袋子，拿出一件羊绒衫翻开后露出里面的商标给蒋卫国看：“据我所知这个‘牡丹’牌的羊绒衫毛纺厂一共只卖了一千二百件。” 这个蒋卫国还真不知道，于是开始装傻：“这我还真不知道，卖给我的人也没说他是从哪儿弄来的，再说上面又没写明就是‘姝色’服装店字样，我这一共才六百多件，你们可能弄错了。” “咦？”一名公安突然发现袋子上的字迹叫了一声：“小杨你来看。” 杨爽转身，只见袋子上清清楚楚写着‘姝色服装店送货’的字样。 蒋卫国也看见了袋子上的字，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可置信的使劲揉了两下眼睛，他明明昨天还过来检查来着，袋子上什么字迹都没有，怎么可能睡一宿觉，字就自己飞上去了。 “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跟我们走一趟吧。”杨爽神情严肃的说。 “不，不可能，我明明……”蒋卫国及时刹车。 虽然不知道那些字是怎么回事，但眼下证据确凿，蒋卫国明白再多的解释在公安面前都是狡辩，他只能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同志，我也是受害者，我根本不知道这批羊绒衫是偷来的，我要是知道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买啊。” 杨爽根本不听他磨叽，转头跟同事说：“你们先把人带回去调查，我去通知‘姝色’服装店的人过来认一下货。” …… “哎，你们听说了吗？‘美丽’制衣铺的老板蒋卫国忒不是东西，看人家‘姝色’服装店羊绒衫好就想出个损主意，把人家店里的衣服全都偷了。” 按照陈丽姝的指示，赵兴旺买烟的时候，顺道跟店主闲聊几句。 “我也听说‘姝色’服装店衣服被偷了，感情是同行相争啊，咦，不对啊，你说的那个姓蒋的不是益民商店那个卖货的，怎么还能开店啊？” 赵兴旺啧一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呗。” …… “阿弥陀佛，总算是把这批货找回来了，我这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看着失而复得的货，王艾香激动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杨警官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们办案神速，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陈丽姝笑着感谢道。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事情可能比想象的复杂，那位姓蒋的同志一直说是被冤枉的，他也是从别人手里买的，案件还得进一步调查，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把坏人绳之以法。” “劳烦杨警官多费心了。” 送走杨爽之后，陈丽姝看着不远处已经关门的‘美丽’制衣铺，又将目光落到斜对面的益民商店，她不相信蒋卫国是无辜的，既然敢招惹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第391章 自作孽 蒋卫国被带去了派出所，虽然心中已经将说辞预演了无数遍，但到了关键时刻，面对公安人员的审问他还是有些慌神了。 意识到这样会很危险，蒋卫国努力调整好情绪，稳住心神，偷东西的是王二彪，他其实也是不知情的受害者。 如此这般一想，心境倒是平和不少。 蒋卫国心里有数，直接将王二彪招出来，他肯定会被警方怀疑，于是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我也是从别人手里买的……那人上门来问，我没多想。长相？一米七出头，高颧骨尖下巴，三七分头……” “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先回去等通知吧，不过不能离开本市，我们如果发现有可疑的人，随时会叫你过来指认的。” “一定一定，配合你们办案是我身为公民的责任和义务。”蒋卫国心里暗暗松一口气，才起身离开。 出了公安局门口，蒋卫国朝着家里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没有人跟踪，转头就朝着孙家快步走了过去。 …… 孙玲自从得了一千块钱，生活一下子变得挥霍起来，光是新衣服新鞋，手表什么的就买了一大堆，还整天跟请王二彪他们一起出去吃喝玩乐。 这天刚跟朋友们一起滑旱冰回来，王二彪一路将人送到楼下，有心想陪她一起上楼然后去家里坐坐，但却被孙玲叫住。 “行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累了要上楼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孙玲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她可不想让邻居看到后误会两人之间有什么。 虽然心有不甘，但王二彪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孙玲刚上楼就看见等在楼道里的蒋卫国：“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蒋卫国看一眼王二彪离开的方向，开口说：“你先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孙玲点点头，刚将门打开，蒋卫国迫不及待的闪身进屋，一开口就让孙玲大吃一惊：“什么？羊绒衫的事情被公安发现了？” “……说是有人举报，而且发现的时候袋子上全都写着姝色服装店的字样，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我到现在也没彻底摆脱嫌疑。”蒋卫国说着走到沙发边坐下，这件事始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孙玲慌了神，连门都忘了关，追着蒋卫国过去：“表哥你没把我说出去吧？” 蒋卫国抬头看她一眼：“咱们可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出卖你。” 他又不傻，真要供出孙玲，两人是亲戚，公安调查起来，那样肯定会把她自己都搭进去。 听见她没说，孙玲稍稍放下心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咱们只能推个替罪羊出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王二彪出了孙玲家小区，突然想起来那帮兄弟帮忙组了一个舞会，专门想让他跟孙玲表白，时间都定了，结果他竟然忘记告诉孙玲了。 抬手拍了下脑门，很快就转头朝着孙玲家那栋楼快步过去。 王二彪一路到了楼道门口，刚想抬手敲门，突然发现门并没有关严，里面隐约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王二彪心下疑惑，忍不住悄悄凑上前去。 “王二彪这人本身就不务正业，看守所出来进去对他来说恐怕已经是家常便饭，再说那批货本来就是他偷得，只要咱俩咬死了是他干的，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相信警察同志肯定会相信咱俩的话。” 听了蒋卫国的分析，孙玲觉得这个主意十分可行，于是点点头：“行，我都听表哥你的。” 站在门外偷听的王二彪没想到蒋卫国竟然存着这样恶毒的心思，而更让他伤心和气愤的，孙玲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同意！ 蒋卫国见她同意了，心里的一颗石头也算落下一半，想了想开口说：“表妹，羊绒衫既然已经被发现要回去了，你看能不能把那一千块钱还给我？” “什么一千块钱？”孙玲明知故问道。 “之前那批羊绒衫你说算卖给我，我就出了一千块钱，现在事发，羊绒衫被没收，咱们这买卖自然不能作数，不过我既是你表哥，都是一家人，你给我九百五就行，那五十你自己留着买点喜欢的东西。”蒋卫国商量道。 钱早就被孙玲挥霍了不少，再说这人一旦过上了有钱人的奢靡生活，又怎么肯轻易把钱交出去。 自从父母都下岗之后，孙玲花钱再不能像以往那样肆意，孙玲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手里的钱还回去。 “当初那钱是表哥你买羊绒衫的钱，现在自己没看好货物反倒来朝我要钱，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再说如果羊绒衫没被没收，你赚了多余的钱肯定也不会想着分给我吧？” “我可是你表哥！”蒋卫国生气低吼一声。 “那又怎么样？”反正她现在只认钱不认人，让她把钱吐出来肯定不可能，一想到那些人看她付钱结账时带着崇拜和羡慕的眼神，被各种吹捧的孙玲顿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以前高高在上的样子。 蒋卫国气的鼻孔张开不断喘着粗气：“咱们现在可是一致对外。” 孙玲点头，不以为意的嗤笑道：“可咱俩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事了谁也跑不了。” “我告诉你别欺人太甚，真当我不敢把你供出来？大不了到时候就实话实说，看看谁的罪名更重！” 蒋卫国愤愤的丢下一句，气愤的摔门而去。 王二彪在蒋卫国出门的前一刻一个转身去到隔壁房门口，背对着蒋卫国假装在找钥匙。 直到看着人走远，王二彪才抽回目光，侧头看向孙玲家门口，脚步一转走过去敲门。 以为是蒋卫国去而复返，在打开门那一刻孙玲态度十分不好的说：“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已经说了那钱……” 一抬头发现竟然是王二彪，孙玲的脸一下子变得更臭了：“你怎么上来了？” 见他就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怕被左右邻居看见，孙玲忙将门开的大些：“赶紧进来吧。” 这要是以前王二彪肯定会以为孙玲在招呼她，但自从听了刚刚她和蒋卫国的话，这种嫌弃的语气他竟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第392章 失去 王二彪跟着孙玲一起进了屋里，顺手将门带上。 孙玲在沙发上坐下：“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王二彪抬头看着她神色认真的说：“玲儿，我对你什么的心意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做我女朋友。” 孙玲嗤笑道：“这大冷天你是被冻傻了吧？要是就为了说这事儿你就赶紧走吧，咱俩没可能，免得让邻居看见了误会。” 王二彪倔强的问：“为什么不可能？我保证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干。”想想又觉得不足以表明自己的决心，于是又补充道：“杀人也行。” “呵。”听见他这话，孙玲嘲讽道：“王二彪你幼不幼稚？我用你杀人干什么？再说了，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况且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王二彪颌边的肌肉猛地动了下，垂在两侧的手也迅速的握成拳头，眼底带着不甘和愤怒：“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整天都和我玩儿在一起，看电影滑旱冰，甚至还让我去帮你教训人。” 孙玲侧过头，语气随意的说：“因为我无聊啊，总要找个人玩玩儿嘛，再说了又不光是你，不是还有其他人，况且我也没让你白陪我吧？哪一样不是我花的钱？” 王二彪难以置信：“你，你就是想找个人玩玩？孙玲你太过分了！” 孙玲走到他跟前，半抬着下巴说“我过分？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认清现实吧？我跟你就好比云和泥，好歹我也是大学生，而你呢，不过是个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废物罢了，你还想跟我搞对象？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种话的？” 当初朱志追她的时候她都没同意，这王二彪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甚至连工作都没有，孙玲觉得被这样的人追求简直恶心死了。 王二彪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咆哮道：“所以你就联合你表哥一起要推我出去顶罪，然后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孙玲没想到事情会被他知道，估计是两人说话的时候就被他偷听了，不过倒也无所谓，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什么推你出去顶罪？那批货难道不是你偷的？” “我为什么偷？还不是你指使我去干的！” 孙玲：“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是你自己蠢还怪的了别人？” 自己一腔付出竟被她说成是蠢，王二彪彻底怒了，猩红着眼睛扬手就给了孙玲一巴掌：“贱人！” 愤怒之下，这一巴掌力道非常大，孙玲不妨，一下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捂着脸看着王二彪，一脸不可置信：“王二彪你竟然敢打我？” 这一巴掌打出去王二彪也有些后悔，立马上前去查看：“玲儿，对不起我，我刚才也是一时太气愤，你没事吧？” “王二彪你个混蛋，把你的脏手拿开，碰我一下我都觉得恶心，你赶紧给我滚！”孙玲一巴掌将人挥开，疯了似的连抓带挠要把人赶出去。 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就算没人陪也根本不能找这老鼠来打发时间。 “你竟然嫌我恶心？”王二彪被孙玲厌恶的眼神彻底激怒了。 自己为了她付出那么多，指东不往西，从来都随叫随到，甚至不惜去偷盗犯罪，就为了哄她开心，结果到最后她竟然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要联合蒋卫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女人就是贱，越惯着越不把你当回事。 这次偷盗数额不少，一旦进去没个几年根本出不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害的。 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自己先过过瘾。 孙玲对着王二彪抓挠了几下，见他连躲都不躲，就那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着有些渗人。 孙玲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王二彪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只觉眼前一黑，身上一重。 王二彪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双手用力的朝两处撕扯，领口处的两颗扣子瞬间崩开。 孙玲哪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瞬间暴怒，对着王二彪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王二彪你个混账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竟然敢碰我！你是个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要长相没长相，家里穷的叮当响，你敢碰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公安局告你！” 孙玲的话成功让王二彪的动作停了下来，然而，还来不及松口气，只觉得头皮一紧，头发竟然被王二彪紧紧的抓住。 “我配不上你？我是癞蛤蟆？今天我这个癞蛤蟆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王二彪朝着旁边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手上动作毫不怜惜。 男女之间的力量本就相差悬殊，任由孙玲如何挣扎，外衣已经被王二彪成功扯了下去。 见他竟然要来真的，这下孙玲彻底慌了，窥见机会，一口咬在王二彪的手腕上，趁他吃痛，一脚将人踹开，踉跄着下了沙发，快速的朝门口跑去：“快来人，救命啊——” 王二彪反应特别快，顾不上手腕的疼，转身就追了过去。 孙玲的手刚搭在把手上，只觉脑袋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去，孙玲动了一下想要起身，身上的疼痛让她倒一口凉气。 回想起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惊的一下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顿时露出一大片青青紫紫。 见人醒了，王二彪将手中的烟掐断，声音沙哑说：“醒了？” 孙玲倏得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她这辈子全都被眼前这个禽兽给毁了。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现在最后问你一遍，我要是娶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做梦！我告诉你我爸妈很快就回来了，我一定要去报警，像你这种垃圾就应该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孙玲发疯的抓过手边的东西朝王二彪身上扔过去，眼泪也伤心的流了下来。 她现在连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都失去了，她跟李志伟是彻底不可能了，都是眼前这个混蛋害的。 第393章 恶有恶报 “你别后悔。”王二彪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混蛋，你就等着去死吧！” …… 蒋卫国照例掐着点进了商店的门，结果刚一进门就觉得店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尤其大家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老蒋，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经理丢下一句，转身上了楼梯。 蒋卫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跟了上去。 “停职留薪？”蒋卫国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想当初还道貌岸然的说什么老员工了给点照顾，让大家觉得他这个经理做的不错，感情用他笼络完人心了，终于要卸磨杀驴了。 “我告诉你张红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不了解谁，把我逼急了你也别想在这个位置上坐长久！” 面对他的胡搅蛮缠，张经理皱着眉头说：“上面可是明文规定不允许公职人员做生意，偏你明知故犯，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已经是在照顾你的面子才给你办理停职留薪，万一真追究起来，开除你都是可以的。” 蒋卫国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 “谁他奶奶的造谣，那是我侄女开的店，我不过就偶尔过去帮个忙，怎么就传成是我的店了，这帮人，他们听风就是雨，老张你可千万不能信。” “现在整条街都知道了，你也不用瞒我们，没有证据我不会找你上来说这个话。” 蒋卫国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办理停职留薪面子上还能好看一些，真要被开除那可就真成了笑话。 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下楼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 孙玲虽然嘴上叫嚣着要报警让王二彪去坐大牢，可真到要行动的时候她又退缩了。 贞洁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太重要了，万一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家都要抬不起头，所以王二彪走后孙玲很是哭了一阵，最后也只能选择默默的将自己收拾妥当在她爸妈回来的时候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这件事她可以选择隐忍，不代表她不能拿偷东西的事情做文章，第二天一大早孙玲就去报案，指证王二彪就是偷了‘姝色’服装店的贼。 王二彪还在家里呼呼睡大觉，听见敲门声迷迷糊糊的起来，当看见穿着制服的公安上门，顿时吓的睡意全无。 “有人举报，‘姝色’服装店丢的那批衣服是你偷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开始以为是孙玲去报的警，听见是关于偷盗的事情，王二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蒋卫国先下手为强了。 这个狗娘养的杂碎，自己还没倒出时间去找他，他倒先惹上自己了。 “我这衣服还没穿好，同志你们稍微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就跟你们走。” “那你快点，别耍什么花样。” “很快，很快。”王二彪说着回了屋里。 然而，两名公安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出来，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声音，互相对视一眼，直接将门踹开，突然一股寒风吹来，他们这才发现，后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寒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而房间里早已经没了王二彪的身影。 …… 因为走的不算光彩，蒋卫国跟大家也没多说什么，刚推开店门出去，迎面突然冲过来一个身影，蒋卫国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腹部一凉，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王二彪。 “这就是算计老子的下场，下次做人擦亮眼睛长点记性。”王二彪凶狠的将手里刀抽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蒋卫国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 “妹子，你还不知道吧，蒋卫国昨天被人给捅了。” 王艾香看见陈丽姝进门，忙迫不及待的把昨天的事情说给她听。 “大冬天那么厚的衣服，地上都淌了好大一摊血，幸好发现的及时，人是救回来了，不过也遭大罪了，听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有那个王二彪，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公安局现在到处在找人呢。” 陈丽姝也有些唏嘘，或许这就是恶有恶报，还不等她出重手呢，人已经自己遭到了报应。 王艾香一边整理衣服，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春生兄弟应该已经到了吧，有消息传过来吗？” 陈丽姝摇头，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按理说走了也有四五天了，估计是不顺利吧，走的时候说一周左右回来，估计再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上次去临省拿到订单的时候梁春生还给她来过一个电话，这次一连好几天没有消息，毕竟他去的县城是全国的最北边，希望别出什么事。 梁春生这里确实出了点状况，不过并不算严重。 天气寒冷加上连日暴风雪，很多路段都不能通车，梁春生被困在了镇上的招待所里，根本出不了门。 天冷，大家都围在一个炉子旁闲话侃大山。 “哎，你们听说了吗？姚大癞想学孙伍扒火车，结果还不等到边界就被人家搜出来了，连人带货全都被带走了。” “有几个人能有孙老伍的身手，人家冬天扒火车，夏天走水路，能耐大着呢。” 梁春生听着大家的议论，对他们口中的孙伍非常感兴趣，不禁好奇的问：“不知道在哪儿能见到这位孙伍同志？” “这可没准，有时候他会跑去外地弄货，不然怎么带出去卖给老毛子。”其中一人接话道。 “我听说他后头可挺硬，一般人都不敢惹？” “没两下子怎么敢吃这碗饭？前段时间有个扒火车的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等到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人们又是一阵唏嘘。 “小伙子，孙伍家就在东街，咱们就这屁大点地方，你去了一打听保准有人告诉你。” 梁春生记在心里，想着等天好点就过去看看。 天公作美，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第二天外面开始放晴，大家开始纷纷出来清扫门前足有一米多厚的积雪。 梁春生拿着带过来的几件羊绒衫出了招待所一路朝东街走去。 第394章 以物易物 这几天大雪封门，孙伍哪儿都没去，难得清闲，整日和朋友一起耍耍牌，喝点小酒。 昨天闹腾的太晚，此刻他正在家里睡觉，突然听见有人拍门，迷迷糊糊的起身去把门打开，发现门口站了个陌生男人，皱眉道：“同志你找谁？” “是孙伍同志吧，我是从省城那头过来的，可以进去聊吗？” 孙伍将人打量一遍，打了个哈欠侧身将人请进去。 “这是我从省城带过来的羊绒衫，如果有兴趣咱们可以进一步再商谈。”梁春生说着将羊绒衫拿出来递过去。 孙伍听见他的话不禁挑了下眉。 他干倒买倒卖这行也有两年了，一直都是自己找货源，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自己找上门的时候。 羊绒衫一入手他就知道是好东西，光他们这里一年就得有半年是冷天气，老毛子那头就更不用说了，这羊绒衫防寒保暖效果好，销量应该不用愁。 “坐，请坐。”招呼梁春生坐下，孙伍问：“不知道这羊绒衫价钱是多少？” 梁春生见他感兴趣，笑说：“我们的价钱是按照你订购的数量决定的，散卖都是五十一件，如果批发最低五十件起步，每件四十块钱，超过一百件是三十八，超过二百件就是三十五，你要自己取货，还能更便宜。” “那我要是超过三百件呢？” 三百件？梁春生激动的心狠跳了下，想到陈丽姝同他说的，开口道：“那就是三十，不过我们不负责送货，只能自取。” 成本价就是二十八，三十最低，如果再负责运费，那基本上相当于是做公益了。 孙伍点点头，他就是随口问一句，三百件就是将近一万块钱，钱他有，但具体情况还没摸清楚肯定不能冒然行动，之前他带到对面的都是几块钱十几块钱的东西，比如袜子、暖壶、、线衣线裤之类的，现在这羊绒衫价格不便宜，去到那头老毛子能不能买帐还不一定。 沉吟片刻，孙伍抬头：“你现在手上有几件？” 梁春生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回道：“我这次过来一共就带了四件，不过省城肯定有货。” “好不好卖我得试一试，正好我这两天准备出去一趟，这样，你呢把东西给我，一周左右我回来，要是效果好我就多定点，你觉得怎么样？” “这……”梁春生一时有些犹豫，四件羊绒衫就是一百多块钱，且不说孙伍万一拿了不给钱，就是再多等一周这件事，不但要多出七天的花销，最后卖的不好，孙伍不要了，他可就白等了。 “这件事我需要跟上头说一声。” …… 这天下午，陈丽姝刚从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准备回家看，刚进屋外衣还没来得及脱，小区门口电话亭的大爷突然过来叫人：“丫头，有你家电话。” 陈丽姝到电话亭没多久电话再次响起来，刚拿起话筒，里面传来梁春生的声音：“陈丽姝？” “嗯。”陈丽姝应声：“是我。” 毕竟电话费很贵，梁春生长话短说，赶忙将孙伍提的要求说了一下，末了征求陈丽姝的意见：“我是等还是不等？” 这年头有胆识有魄力闯边境的人本就十分难得，况且不过是几件羊绒衫和一周时间罢了，如果真能打通孙伍这条门路，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挂断电话后梁春生给孙伍答复之后，回到招待所后他又续交了一周的住宿费。 …… “我听说电池厂工作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反正家里也不需要你那点工资做补贴，我看你就把工作辞了安心在家生孩子吧。”金坤看向赵红商量道。 两人处了一个多月，彼此都觉得还行，上个月便扯了结婚证办了酒席。 因为对赵红比较钟意，婚后金坤收敛不少，跟兄弟们喝酒约架的次数都少了不少。 赵红半垂着头，对于辞职这件事心里不太乐意：“我们厂里的人都挺好的，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影响。” “那是你不知道，像你这种车间工对身体伤害是最大的，前几年有个女职工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全身淤青，好几岁了还跟胎记似的根本褪不下去，我特意打听过了，还容易流产不怀孕，离职也得最少半年才能再要孩子，咱俩岁数都不小了，不能在这上头有闪失。” 赵红点点头没说话。 金坤看出她不乐意，想了想开口说：“你要还想工作，这段时间我托人打听一下，反正电池厂这个也是合同工，辞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听见还能给她介绍一份工作，赵红脸上终于有点笑模样：“那行，就听你的吧。” …… 一个星期时间很快过去，不等梁春生上门，孙伍主动找了过来，几天没见，他整个人憔悴不少，胡子拉碴不说，眼睛里还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家吧。” 梁春生点头，起身跟他一起出了招待所的门。 苏国目前跟国内经济形势差不多，也是实行计划经济，但因为重点发展方向不同，他们重视大力发展重工业和军事武器，加上地理位置及气候限制，轻工业发展受到制约发展极其缓慢。 虽然早就预料到羊绒衫会受欢迎，但孙伍没想到他才刚拿出来就被两个苏国大妈抢没了。 “羊绒衫卖的还不错，我准备多定点。” 孙伍一开口，梁春生一直提着的心就放下了，总算这一周时间没白等。 “不过我没有那么多钱，这次倒是带回来不少毛料和‘乌山卡’，哦，乌山卡就是雷锋帽，不过我这个里面可是带毛料的，这东西你要是拿去省城卖，我保证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梁春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情这是想以物易物，自己是来推销羊绒衫的，他却想拿东西来换，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孙伍起身去了里屋，拿出一块毛料和一顶闪着亮毛儿的皮帽子：“我这人特别实在，绝对不忽悠你，就这样一块毛色纯正的貂皮没有五百块钱绝对下不来，还有这帽子，拿去省城，最少能卖六七十。” 第395章 成交 干他们这一行就没有空手跑的时候，苏国纺织品落后，但皮毛原料却是最不缺的，谁家冬天最少都得有个三四件皮毛大衣。 国内商店一块水獭毛的领子就要三四百块，更何况他这个还是貂皮，价钱就更不用说了。 这次他带过去的东西一共换了五块皮子，七顶帽子，自己再添个几百块钱，换一百件羊绒衫绰绰有余。 梁春生看着他手里的毛料和帽子有些移不开眼，毛色纯正有光泽，看着就是好东西。 不过他对毛料的认知也只局限在浅显的表面，虽然不懂，但梁春生也知道，判断一块毛料的好坏光用眼睛是无法真正辩识出来的，尤其一块毛料就值好几百，万一看走眼他肯本付不起这个责任。 “孙同志，十分抱歉，你的毛料确实不错，不过我们目前不考虑，如果你对我们羊绒衫感兴趣，咱们可以谈谈订购数量和价钱。” 直接付钱可不是个划算的买卖，孙伍笑笑又把话题岔到毛料上头。 “你这来回跑一趟就这么空手回去肯定不划算，我敢保证，现在市场上卖的料子肯定没有我这个好，价钱方面我可以便宜点兑给你，一块貂皮四百，帽子就按四十算，绝对亏不上。” 这年头能穿的起皮草的都非富即贵，他换回来的这么多货想出手，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相反羊绒衫在对面出货速度非常快，换给梁春生是最划算的选择。 梁春生也不傻，不划算的事情孙伍肯定不能干，也就是说那批毛料实际价格绝对要比他报的价格高很多，不然他不会极力推荐。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梁春生更是咬死了不松口，要不然就用钱买，如果不行这笔买卖就算了。 “要不这样，上次你问的是谁，这次你再问问，万一你上头的领导愿意呢，岂不是错过了一次大好的合作机会。” 然而，任由他磨破了嘴皮子梁春生依旧咬死了不松口，孙伍无法，只好让他询问一下领导的意见。 梁春生有些犹豫，陈丽姝绝对是个有主见的女人，或许她另有打算也不一定。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打这个电话，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补充，或者我亲自跟他说也行。” 梁春生最终点点头：“那好吧。” 两人去电话的时候陈丽姝正在上课，是赵秋月接得电话，知道陈丽姝中午会回来吃饭，特意要了电话号码，告诉了梁春生大致回电话的时间，两人便挂了电话。 中午陈丽姝回来，赵秋月便把梁春生来电话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把留的电话号拿给她。 陈丽姝按着纸上的电话号拨过去没多久，梁春生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 “……想用那批毛料跟咱们换羊绒衫，嗯，五块貂皮，七顶水獭的帽子，我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研究，质量方面真不好定。” 陈丽姝一边听着梁春生介绍情况，心里也跟着思忖起来。 目前国内毛皮市场相对匮乏，要到再晚些时候才能发展人工养殖，但价钱方面一直居高不下。 据她了解苏国是毛皮出口大国，根据目前国情判断，即便再好的毛料，价格也绝对不可能有孙伍报的那么高。 再说就算如他所说的价格，运回省城如此高的价钱一时半会儿她也卖不出去。 “现金交易和用东西结算价格自然不同，正常超一百件价格是三十八，拿东西抵的话就是四十五，两种结算方式让他自己选。” 听了陈丽姝的话梁春生不禁眼睛一亮，心里对陈丽姝更是佩服的不行。 之前他还在犯愁，如果答应了，自己这头肯定不划算，如果不答应一百件订单或许就要泡汤，现在陈丽姝这一招相当于主动权再次回到了自己手里，将选择题丢各个孙伍。 孙伍在听了梁春生的转述后，吧嗒了一下嘴，最终扯出一抹苦笑。 他常年跟苏国打交道，说实话这批料子算不得最好，不过糊弄糊弄不懂行的绰绰有余了，价钱也没他说的那么高，毕竟他这次带过去的一共才几百块钱货。 陈丽姝这么一弄，现在犯难的反倒是他了。 原本满一百件羊绒衫批发一件三十八，现在四十五，一下子涨了七百块钱。 孙伍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同意了陈丽姝的提议，以四十五的价格换了一百件羊绒衫。 …… 梁春生带着货物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月下旬，陈丽姝特意过来店里看了一眼。 说实话陈丽姝对于皮子也没什么涉猎，但后来穿貂成了当地一种流行特色，虽然她没钱买，身边穿的人却不少，她也曾艳羡的看过摸过，梁春生带回来的五张貂皮入手柔软光泽度好，质量应该不会太差。 还有那七顶水獭的皮帽子，针毛挺实，看上去似乎也不错。 “这是水獭毛？我看着有点不太像，我家有个亲戚有件水獭毛领子的大衣，光是一个领子就三四百，我看这毛好像是旱獭。”王艾香也是转述别人的议论，其实她也不太懂，毕竟毛料那么贵，真正接触过的人也没几个。 “不管是什么东西，看着还行，帽子就先放店里卖吧，商店里羊剪绒的帽子还要二十多，咱们这个就卖四十五吧。”三个人围着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最后陈丽姝直接拍板。 “至于这五块毛料，艾香姐你先收好，等我明天去趟毛纺厂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料子回来做衣服再用它们来当领子。” 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就是羊剪绒帽子和军大氅，一顶帽子可以抵的上一个月工资，一件军大氅更是可以跟一辆自行车媲美。 正规的军大衣用料十足，虽然沉，但保暖性能非常好，金黄色的衣服扣子上面是五角星图案，再配上一顶羊剪绒帽子，谁要是搞到这一身行头绝对被别人另眼相看，要被称一声‘高干子弟’。 军大衣难得，尤其一弄就是五件，陈丽姝之前去过国棉厂，供不应求，根本弄不到，所以她决定去毛纺厂看看有没有高质量的毛呢料子，按照后世流行的样子自己来做大衣。 第396章 炫耀 第二天，陈丽姝没课的时候去了一趟毛纺厂，韩升林有事不在，赵书记接待的她。 “最近羊绒衫卖的怎么样？” 陈丽姝笑：“还可以。”虽然不如其它服装畅销，但每天都能卖出去几件。 双方又聊了几句，陈丽姝便开门见山的说：“赵书记，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厂里有没有好一点的呢子面料，我想做几件衣服。” “好一点的料子……”赵书记想了一下抬头：“开司米怎么样？” 开司米是山羊绒的俗称，外来音译，英文为cashmere，放在后世，好的羊绒大衣要上万，即便是现在，一件纯正的羊绒大衣也要上千。 “厂里最近生产的一批开司米面料是准备出口的，既然小陈你说了，又只是做几件衣服，这个忙我们还是能帮的。” 陈丽姝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赶忙起身同他道谢：“真是太谢谢了，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都是合作关系，再说还有老韩那方面，他可是对你的能力赞不绝口啊。” 从毛纺厂出来，陈丽姝并没有去店里，而是直接将面料带回了家里。 顾兴东不在，期末考试结束她准备带着睿睿回老家过年，自己的手艺自己清楚，她做普通款式的衣服还可以，做高端服饰还需要像袁丽华那样的大师傅。 所以陈丽姝准备将貂皮和面料都带回去，由她设计袁丽华来制作。 …… “我打听到商业街那头有家制衣铺子，店主受伤家里急需要用钱，准备将店面和店里所有的货都兑出去，我觉得价钱还可以，正好你缝制衣服的手艺也不错，自己当老板没约束还不累，你觉得怎么样？” 这天吃饭的时候，金坤突然开口说。 赵红夹菜的手一顿：“兑个店恐怕不少钱吧，我能行吗？” 金坤大剌剌的抬起一条腿踩在旁边的凳子上：“这有什么不行的，那么多人干的都好好的，再说还有我呢，放心吧，有我罩着店里没人敢惹事。” 赵红看见他这粗鲁的行为，眉头不自觉皱了下，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嫌恶。 没结婚的时候觉得金坤还可以，等到两人真的一起过日子了，她才觉出来对比陆成鸣金坤差远了，不光外表没法比，动作语言更是粗鄙不堪，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每个月发工资都会第一时间把钱交给她了。 “你觉得好就行吧。”半晌，赵红淡淡的说。 …… 考试前两天学校放假，该复习的内容陈丽姝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过来店里安排一下年前的工作。 “昨天林齐打电话过来，那批劳动布已经陆续制成了喇叭裤，这次会随车运二百条过来，除了店里留一部分，其余的咱们全都批发出去。” 除了这二百条喇叭裤，后续还有八百多条，光靠县城和省城两家店不可能那么快消化的完，陈丽姝决定全都批发出去。 两人正说着话，店门突然被拉开，紧接着走进来两个人，冬天大家裹的严实，一开始陈丽姝还没认出来，等到对方把帽子围巾摘下来，陈丽姝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林小慧和陆成鸣。 两人在看见陈丽姝时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碰见她。 王艾香并不知道几人认识，见有客人进来忙从柜台里迎出来，热情的招呼道：“两位同志想买什么？我们店的羊绒衫款式和质量都是最好的，一件只要五十，还有新到的水獭帽子，这位男同志长的这么英俊，买一顶戴上肯定特别精神，保暖不说价格绝对划算。” 陆成鸣和林小慧顺着王艾香手指的方向，看见货架最上方摆着几顶帽子，毛色特别亮，一看就是好东西。 陆成鸣有些动心，他要是能买一顶，肯定倍儿拉风，周围哥们儿不定要羡慕坏了。 王艾香看出他心动，继续道：“我们店这次一共就来了七顶，卖了一个，只剩下这六个，卖没就再没有了。” 陆成鸣：“这帽子多少钱？” “四十五。” 外面的羊剪绒帽子是二十三，这个竟然要翻一倍？ 拿眼睛看一眼柜台边站着的陈丽姝，不知道为什么，陆成鸣下意识的不想在她面前掉链子。 “这帽子我要一个。” 林小慧听见他没跟自己商量就把一个多月的工资花出去了，顿时心里气的不轻。 自从她不上班，除了每个月给他们娘俩二十块钱生活费，剩下的钱陆成鸣根本就不再给了，任她如何打闹，都再抠不出半分。 “你忙，我先走了。” 懒得看他们夫妻俩的嘴脸，同王艾香招呼一声，陈丽姝抬脚便朝门口走去，还没走两步，面前突然横了条胳膊。 “没钱出来逛什么街？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这一身穷酸样，此刻兜里恐怕比脸都干净吧？” 林小慧心里窝火，合该陈丽姝倒霉撞在了枪口上。 “你！”王艾香刚要开口，被陈丽姝打了个手势制止，看着林小慧轻笑道：“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没钱不能逛街吧？” “是没规定，不过你这种穷酸相碍到我的眼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家店里的一件羊绒衫都能抵你半年学费了吧？没钱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毕竟这种高消费的店就是针对我们这种城里人开的，你啊，要是想买衣服下次找准地方，下边的村子里有赶大集的，那里的土布便宜，配你这种人正好。” 陈丽姝乐了：“我这种人是哪种人啊？” “这人呐就贵在有自知之明，真以为考上个大学就可以跟别人不一样了？还不就是个穷酸命，你看看你穿的，全身上下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我脚上这双皮鞋值钱吧？”林小慧说着有些得意的将鞋跟在地上跺了两下，鞋底敲击地面顿时发出‘噔噔’两声。 陈丽姝低头：“呦，还是三接头的皮鞋呢。” “羡慕也没用，买皮鞋不光有钱，你还得有票，我们家成鸣可是厂里的正式工，一双皮鞋票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惜还不等林小慧得意多长时间，陈丽姝下面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吐血：“只是我听这声好像不太对，你这底不是皮的吧，这样一双皮鞋多少钱？十六还是十七？” 第397章 悲哀 林小慧气的嘴角有些歪，指着她说：“也不看看你脚上那双破布鞋，你连皮鞋都穿不起你懂个屁！” 因为身体原因，陈丽姝畏寒，一到冬天手脚就特别冰，所以脚上格外注意保暖。 此刻她脚上穿的黑色棉布鞋是李秀兰给她做的，虽然样子笨重不美观，但保暖效果特别好。 “我是不太懂，可我怎么看你这双皮鞋是单鞋吧，这大冷天不冷吗？” 林小慧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谁说我这是单鞋，不懂不要瞎说，这是百货公司的最新款，成鸣特意排队给我买的，他对我的这份心，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谁像你只能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说酸话，真是可笑至极。” 陆成鸣配合的上前一步，看着陈丽姝居高临下说：“陈丽姝，以前没觉得，你怎么混成这样了？看来你这选男人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当兵的有什么好？日久见人心，没时间又不肯在你身上花钱，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成鸣你还不知道吧，她男人带队去南边打仗去了，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即便回来了，谁知道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啊！” 林小慧话没说完，只觉得头皮一紧，紧接着‘啪啪’两声，两颊传来剧痛。 “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穿了双破皮鞋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偏要来招惹我，不收拾你都是我手懒！” 陈丽姝薅住她头发用力往下压不给她抬头的机会，另一只手只管往她身上招呼。 原本看在吴铮和林小月的面子，陈丽姝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可谁知道她竟然诅咒顾兴东，这下是真的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我男人在前线冒着生命危险保家卫国，你竟然恶意诅咒他，再凡有点良知是个人都不会说出你这种话，我今天即便打死你都不多余！” “呜呜，成鸣救我——” 林小慧没想到陈丽姝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脸上被打了好几下更是火辣辣的疼，她也想反抗，奈何头发被陈丽姝抓的紧紧的，一动头皮好像要裂开了，疼的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只能求助陆成鸣。 “陈丽姝你要撒泼也不看看地方，小慧又没说错什么，真当没人能治的了你了！” 陆成鸣上去一把钳住陈丽姝的胳膊，手上用力一推，陈丽姝不妨，被他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小慧你没事吧？”陆成鸣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成鸣，姓陈的贱人打的我好疼，我这脸肯定被她挠坏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一顿，你给我把人按住了，我一定要还回去出了这口恶气。” 林小慧摸了下火辣辣的脸颊，顿时疼的轻嘶一声。 “打伤了小慧，就别怪我不客气。”松开揽着林小慧肩膀上的胳膊，陆成鸣上前一步，看向陈丽姝的目光带着阴狠。 “怎么，终于不再装下去了？”看着逼近的身影，陈丽姝沉凝的面容闪过讥讽。 “一个大男人也就这点本事，只能在女人堆里逞逞威风吗？” 每次看见陈丽姝眼神里的不屑和嘲讽，陆成鸣都有一种冲动，他早晚要把眼前这个女人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一番。 “成鸣，把这贱人的嘴封上。”有陆成鸣撑腰，林小慧也来了精神，咬牙切齿的看着陈丽姝，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她那张娇艳的脸抓花。 “我说你男人怎么了？打仗就了不起？他赚的就是这份钱，平时装的比谁都清高，还不是一副穷酸相，你……” “马勒戈壁的，真当我们丽姝身边没人了！” 王艾香不知道什么时候抄起一旁的拖把，对着林小慧和陆成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揍。 “真她妈不知道哪儿来的狗男女，兜儿里踹俩钢镚儿都不知道怎么嘚瑟了，嘴上咋那么损呢，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冬天衣服穿的厚，一拖把下去打在棉花上根本不解恨，所以王艾香专门照着两人头上抽。 “我妹夫是去打仗他就是英雄，你这狗熊给他提鞋都不配，我告诉你们，今天谁要是敢动我妹子一下，我豁出命去让他出不了这个屋！” 王艾香向来泼辣，如今下起狠手，林小慧和陆成鸣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捂着脑袋四处乱窜。 “你这个泼妇，我早晚让你好看！”两人无处躲闪，偶尔挨上一下顿时疼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陆成鸣身高腿长，瞅准了方向慌忙朝门口跑去，一把推开门头后也不回的跑走了，只丢下林小慧在店里吱哇乱叫的抱头鼠窜。 “算了艾香姐。”陈丽姝上前拦了一下王艾香的胳膊。 王艾香收了拖把，朝着林小慧呸一声：“我妹子心善，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下次再敢胡吣大牙给你掰下去。” 林小慧捂着被打疼的胳膊，看着陈丽姝一脸不甘心的说：“让别人替你出头算什么能耐？” 陈丽姝眉头微动：“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亲自动手？” 林小慧不吭声了。 刚刚陈丽姝打她的时候可是一点没留力气，不比王艾香的拖把来的轻。 “你别瞪我，眼珠子瞪出来又能把我怎么样？”陈丽姝说着指了下敞开的店门：“能给你出头的人都撇下你跑了，关键时刻都不护着你，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听见陈丽姝的话林小慧的心莫名刺了下，却依旧嘴硬道：“成鸣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用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林小慧自觉没脸，说完扭身朝着门口走去。 …… 金坤用了全部积蓄成功把‘美丽’制衣铺兑了下来，赵红给店铺重新起名叫‘小红’成衣店。 省了重新装修和进货的麻烦，刚挂上牌子第二天，‘小红’成衣店就正式开业了。 一早金坤特意请假带着几个兄弟过来放了两挂鞭炮然后才离开。 冬天气温低，店里没有多少客人，赵红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的看着窗户外面的行人，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睑，激动的她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成鸣？” 赵红快走几步出去，眼看着人即将走远，忙着急的将人叫住。 陆成鸣回头，当看清楚叫他的人是赵红时，明显愣了一下。 第398章 放假 一段时间没见，赵红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人变白了，脸上的肉也比以前多了点，圆圆的脸蛋齐耳的短发，看着模样好像又回到了下乡知青两人刚认识那会儿，陆成鸣不禁有些恍惚。 “你是……逛街？” 赵红摇头，笑着指了下身后的店面：“我把这家店兑下来了，现在在干个体户。” 陆成鸣点头：“哦哦，那也挺好，毕竟电池厂对身体不好，早点不干了对你身体也好。” 赵红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委屈，不禁眼睛有些泛酸，想不到成鸣还在关心她。 林小慧气鼓鼓的出了‘姝色’服装店，目光四处张望一遍，终于在右侧方向看见陆成鸣的身影，正准备抬脚追过去，突然一家店里出来个女人，紧接着陆成鸣也停下脚步。 定睛细看，不是赵红又是谁，林小慧心里那个气啊，简直阴魂不散！ “成鸣！”高喊一声，林小慧快步朝着两人的方向走过去。 陆成鸣听见声音抬头，当看见林小慧如鸡窝一般的头发和带着抓痕的脸颊时下意识皱了下眉，和旁边温柔恬静的赵红一对比，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后悔。 以前和赵红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大声跟他说话，家里一切也是任劳任怨的，林小慧就不行，性子强势，什么都要管，还疑神疑鬼，甚至还去厂里闹过两回，让他颜面尽失。 “你在这儿干什么？都已经是离婚的人了你总往我们家成鸣身边凑什么？” 女人的直觉一向是最准的，林小慧一眼就看出来赵红看向陆成鸣的眼神不一般。 “小慧你发什么疯，孩子应该饿了，没事就赶紧回家去别整天在外面乱逛。”陆成鸣皱着眉头训道。 “好你个陆成鸣，我才是你媳妇，你是不是对这个狐狸精还念念不忘？”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跟赵红就是碰见了打声招呼。” “我无理取闹？” 想到刚刚在‘姝色’服装店时陆成鸣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先跑了，林小慧心里的火压都压不下去。 “刚刚在店里你为什么先跑了？现在看见这女人迈不动步了是不是？我连孩子都给你生了，陆成鸣你还要不要脸？” 对于林小慧的叫嚣陆成鸣面上有点挂不住，抬手就推了她一下：“你要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陆成鸣你竟然敢动手打我？”林小慧大叫一声，闷头就朝着陆成鸣撞过来：“你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我跟你拼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信不信回去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我让你们老陆家绝后！” 林小慧也是生了孩子之后才知道，陆成鸣出了意外再也不能生育，这也是她能有恃无恐的原因，毕竟她可是给陆成鸣生了个‘儿子’。 在赵红这个前任面前，陆成鸣什么顾忌都忘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找回面子，对林小慧态度毫不客气，很快两人就撕扯在一起。 因为是在商业街，夫妻俩打架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的围观群众。 陈丽姝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也听见了动静，不过她并没有驻足，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像陆成鸣那种人，娶了林小慧进门，两人针尖对麦芒正好是绝配。 很快两天过去，也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因为之前准备的还算充分，陈丽姝考的也挺轻松。 最后一科结束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不管考的好与坏大家脸上都很放松，因为考试结束就预示着大家终于可以放假回家了。 “丽姝，这次真是多亏有你考前给我划了重点，其中有好几道题都出了，我觉得考的不错，这次总算能安心过个年了。” 张雪高兴的挽着她的胳膊：“对了，你回老家再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带好吃的，我想吃咱妈腌的咸肉。” 陈丽姝笑：“行，等回去我就跟我妈说一声。” “对了大姐，你定的什么时候的票？看看咱俩一起坐车去火车站。”张雪侧头看向掉在队伍后面的杨丽丽。 “我今年不打算回家了。”杨丽丽抬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回去就代表着妥协，好不容易得来的上学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 “不回去了？”陈丽姝和张雪都有些惊讶。 若是暑假为了省钱不回去就算了，可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春节了，大家盼着回家就为了能过个团圆年。 “前段时间你们姐夫和孩子已经来看过我了，正好有人介绍请我给一个高中生补英语，价钱给的也可以，我就同意了。” 自从恢复高考之后，英语从一开始的仅做参考到后来纳入必考科目，连年占比分数持续增高，很多家长慢慢也开始重视起来。 “大姐那你自己在学校注意安全，这是我们村里的电话，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她是个要强的女人，遇到困难也从来不开口求人，陈丽姝并未劝说，只是把电话号留给她，叮嘱有事打电话。 “谢谢。” 杨丽丽抿了抿唇角，接过陈丽姝递过来的纸看了一眼后仔细的收好，但却在三人分开时，转头就把那张纸扔进了垃圾桶。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施舍，以后她想要的都会靠自己的双手得到。 …… 学生们一放假，尤其还赶上年前春运，火车站挤满了大包小裹排队买票的场景，长长的队伍甚至排到了售票大厅的门口。 “幸好有丁晨提前过来排队，要不然咱们现在就跟他们一样了。”看着人山人海的大厅，顾兴萍止不住有些唏嘘。 陈丽媛皱眉：“今年车站的人好像比去年多了不少。” 岂止是多了不少，去年陈丽姝回家的时候，当天都能买的到票，现在提前三天都不一定能买的到。 “现在政策好了，进城打工的人也多了起来，尤其这两年国家大搞基础建设，需要的人自然更多了。” 听了陈丽姝的话，丁晨点头附和道：“好多用人单位现在就有到我们学校去借人的，我上一届的学生还有一年才毕业呢，但基本上都已经被预订出去了，有的用人单位甚至还想花钱聘我们帮忙。” 国家发展搞四化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尤其陈丽姝和丁晨他们作为恢复高考后第一届被选拔上来的大学生，相比于推荐上大学的工农兵含金量更高也更抢手，很多用人单位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第399章 包产到户 几人正说着话，广播里突然播报他们要乘坐的列车即将进站，几人连忙拿起东西去排队。 …… 村里，李秀兰带着几个儿媳妇正在打扫卫生。 “妈，不就是三弟妹和小妹回来嘛，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娶孙媳妇了。” 刘月敏拿着抹布站在柜子旁边，一块地方她已经擦了半天了。 “也不光是为了她们俩，现在拾掇完年前也省事了。” 李秀兰拿着抹布从窗户边下来，见她半天没动，眉头不悦的皱了下：“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你要不愿意干就去抱柴火做饭吧。” 刘月敏没动，做饭还不如打扫卫生呢。 “妈，这是小妹和三弟妹屋里的被面我给收回来了。”张芹怀里抱着一大堆被面从外面进来，张小菊看见忙去将炕面又重新擦了一遍，张芹这才将东西放去炕上。 “你们妯娌几个一起帮忙把被子缝上吧。”见刘月敏没动，李秀兰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厨房做饭。 傍晚，外面忽然飘起雪花，怕男人们送粮回来太冷，屋子里的炉火燃的旺旺的，小孩子们在地上玩耍，李秀兰带着三个儿媳妇在缝被子。 突然，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顾守福爷儿几个满身风雪的从外面进来。 外面天寒地冻，几人又冷又饿了一天，眼睛眉毛上全都结了一层白霜，刚一进到暖和的屋里，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李秀兰放下手里的活，拿起炕边的笤帚疙瘩过去给他们爷几个清扫身上的雪。 “粮库的秤坏了，耽搁了一段时间。”顾守福自己随意的拍了两下身上的雪就去了炉子边，上了年纪身子骨就有些吃不消，也不抗冻了。 顾兴业看着李秀兰高兴的说：“妈，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去送粮听到个天大的好消息，别的公社都已经下通知了，咱们这头估计也快了，上头要包产到户了。” 李秀兰：“啥是包产到户？” 顾兴业笑：“就是按劳力把地分给个人，他们说是叫啥家庭联产什么制，反正就是不搞大集体了。” 李秀兰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诶呦我地老天爷啊，那地还能是咱们自己的？那不成地主老财了？” 听见几人的对话，刘月敏也干不下去了，随手将手里的针线插在线轴上转头穿鞋下了炕，着急的问：“四弟，一个人能分多少地啊？那以后还算工分吗？公粮是不是还得缴啊？啥时候轮到咱们村有信吗？” “你问老四也没用，我们就送粮的时候听其它公社的人说了一嘴，咱们这头还没影儿呢。” 顾兴民去到炉子边伸手烤了两下火：“做饭了吗？这一天了还是一大早吃那一口，现在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 刘月敏点头：“做饭了，我这就放桌子。” 虽说确切的消息还没传到村里，但其它公社有实行的那就说明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不光顾家一大家子人因为这个消息激动，其它得到消息的人家也都非常激动，有的人甚至按耐不住跑去张长河家去打听情况。 “公社还没消息过来，过两天公社要组织各个村屯干部年前开个会，到时候我再问问情况。” 事情没有确切消息张长河不敢随便乱说，不过根据他这么多年的经验看，这事儿多半是能成。 自从实行‘大锅饭’，一开始大家确实热情高涨，可越到后来偷奸耍滑的人越来越多，生产队的收成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依照他说，家庭联产承包制要是实行还真是一件好事儿，最起码给自己家干活，这帮人就再找不着偷懒的由头了。 …… 陈丽姝和顾兴萍他们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二妹你先回家吧，等明天我再回家看爸妈。”跟陈丽媛分开之后，姑嫂两个带着睿睿一起朝顾家走去。 老闺女上学一走就是半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离开过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李秀兰从中午就一直时不时朝外头望一眼，到了下午就有些坐立难安。 “兴萍他们这时候都没回来，不会路上出什么事吧？” 张芹听了不由笑着安慰道：“妈你放心吧，有三弟妹在呢，肯定不能出啥事儿的。” “要不我去村口望一望吧。”李秀兰抓过一旁的头巾正要围上，突然看见院门口走进来两大一小，立马高兴的朝外面迎过去：“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妈！”看见李秀兰的身影顾兴萍立马跑上前去将人抱住。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走这一路冻坏了吧，快都进屋，屋里暖和。” 几人进屋，陈丽姝忙把睿睿头上裹的帽子围巾摘下来，随后也把自己的摘下来。 “大嫂，二嫂，四弟妹。” 陈丽姝笑着跟大家打声招呼，然后将娘俩换洗的衣物送去自己房间。 推开房门时发现屋里被人彻底打扫过，虽然一年没回来，但屋里依旧干净整洁，看样子被褥都是重新拆洗过的，猜测应该是李秀兰她们知道自己要回来所以特意收拾的，陈丽姝不禁心里一暖。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包分好的糖果。 “这是我在省城买的，除了奶糖里面还有巧克力，给孩子们尝尝鲜。” 听见有糖，地上玩儿的几个大孩子全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来，炕上正在满抗乱爬的两个小家伙也吸着口水蹭蹭的爬过来。 两个小家伙一个是顾兴业家的顾盼，另一个是顾兴民家的顾凤，两个孩子没差几个月。 给几个孩子分完糖，睿睿跟顾松兄弟几个去玩儿，陈丽姝和顾兴萍坐下陪着李秀兰几人聊天。 “包产到户？” 陈丽姝听到这个词时很是惊了一下，前世她跟陆成鸣结婚之后一直住在省城，因为通讯不方便，对村里的事情也知之甚少，虽然知道后来是分地了，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李秀兰：“说是叫什么家庭产什么的，老四说了一嘴，还没有确切消息呢。”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陈丽姝补充道。 第400章 单干 之所以能这么快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名叫小岗村的地方，七八年冬天那里的十八户村民冒着生命危险私下签订了一份分田到户的保密协议，这才正式打响了开革开放的第一枪。 “要是真分地了，以后这地是不是就是咱们自己的了？”别的刘月敏都不关心，她只关心有啥好处。 具体政策陈丽姝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她知道，按劳力分地之后，就不再赚工分了，地里所有的产值扣除应缴纳给国家的税收之后，剩下的就全都是自己的了。 “其实分田之后就是多劳多得，杜绝了一些大帮哄混水摸鱼的情况，也能充分利用现有的土地产出更多的粮食。” 每年生产队要种地的种子都是选好的，多少玉米多少高粱，如果真的包产到户，那自己愿意侍弄麦子还是想种西瓜，就都是自己说了算了。 大家听了她的解释，对于包产到户都有了大概的了解，也都更加期待起来。 傍晚顾守福他们回来，看见陈丽姝和顾兴萍回来了都非常高兴，李秀兰特意整治了四个菜，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今年的公粮就算交完了，明后天看看会计统计一下就可以分粮食了。”顾守福抿了一口酒，感觉周身份寒气都被驱散了。 顾兴业：“等分完粮食就又可以收粮了。” 听见他提收粮的事情，刘月敏不着痕迹的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下顾兴民的腿。 顾兴民心里不愿意，朝旁边侧了下身子，继续闷头扒饭，刘月敏顿时气的狠瞪了他一眼。 “还是按照去年每家五百？”顾兴业开口问道。 其实现在每家都不缺钱，说是出五百，也是为了到时候收入均分。 “四弟，今年收粮不用算你二哥了。”顾兴民指望不上，刘月敏索性自己开口。 顾守福抬头：“老二为啥不干了？” “爸，我跟兴民今年想自己单干。” 刘月敏笑着解释道：“周围村屯的粮食有限，加上现在也有不少跟风的，收上来的那点粮食分到大伙手里也分不到多少钱，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跟兴民商量之后决定宁可我们苦点累点，去我娘家那头看看情况。” 刘月敏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说的好听什么自己苦点累点，其实就是嫌弃分的钱少想自己单干。 顾守福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开口问道：“去那头也行，只是就老二一个人能行吗？” 收粮食不是轻省活，尤其现在还不允许私下倒卖粮食，老二家连个自行车都没有，一个人收粮再卖恐怕忙不过来。 刘月敏忙笑着说：“爸你放心吧，好歹是在我娘家那头，我爸和我大哥不能看着不管的。” 收粮是个赚钱的门路，现在她和顾兴民手里也攒了三千多块钱，自己收粮肯定够用了，而且她一早就跟家里打好招呼，花钱雇她爸和大哥一起帮忙收粮，到时候赚的肯定比跟着家里一起干分的多。 既然刘月敏已经这么说了，顾兴民也没反对，大家倒也没强求。 吃过饭，因为坐了一天的火车又走了二十几里路，陈丽姝和顾兴萍都有点累了，睿睿更是已经困的坐在那里小脑袋都开始一点一点的。 张芹见状开口说：“这里有我呢，弟妹你赶紧带孩子回屋休息去吧。” “谢谢大嫂，爸妈我先带睿睿回屋了。”陈丽姝没推辞，起身朝睿睿招了招手，又同李秀兰和顾守福说一声便带着他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陈丽姝起来的时候张芹和张小菊两人正在一边说话一边做早饭，她也跟着一起帮忙。 “……不能生意不好卖不出去货就把责任都赖到你们身上吧？那以后怎么办？都不给你们开工资了吗？” 张小菊叹一口气：“谁知道呢，我们现在这些供销社的员工私底下都在议论呢，农村的供销社还不如镇上的供销社，好歹上头给他们说的是‘利润包干，超额分成’责任制，我们就苦了，说合作社不是合作社，联合社不是联合社，就是应了那句话‘用到的时候搂在怀里，用不到就推到崖里’。” 自从改革开放后，市里多了好多个体户，公社村屯也开放了集市，村里的供销社两头‘夹击’，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尤其实行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双轨制后，再不是之前供销社和商店的天下了。 原本张小菊除了上头每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还有队上的工分做补贴，现如今的形势变化，恐怕两头都要泡汤了。 “实在不行我就不干了。”张小菊故作轻松的笑笑：“不是说要分地了，要不然兴业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正好我还能有时间帮忙了，也能照顾盼盼。” 她从刚一毕业张长河就给她安排进了供销社做售货员，已经干了好几年了，都已经有感情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可眼下这种情况，张小菊也没有其它办法。 陈丽姝看出她的不舍，想了想开口说：“四弟妹你要是还想继续干下去，我觉得不如自己将供销社承包下来。” “承包？”张小菊不解，张芹也是一头雾水。 “就跟自己干差不多，但要自负盈亏，每年出租金给上面然后自己经营，承包之后比之前经营上会更自由，你想卖什么东西，不想卖什么都自己说了算，扣除承包费用赚的钱就都是自己的。” “那万一要是赔了呢？”张小菊最顾虑的就是这件事，现在供销社的情况就不容乐观，明知道亏本她怎么还敢出钱自己承包。 陈丽姝看着张小菊笑了下没接话，这就要看她自己的想法了，做生意就是有赚有赔，不过这会儿做生意赔钱的好像没有几个。 三个人动手，很快就将早饭做好了，全家人吃过饭，叮嘱睿睿几句之后，陈丽姝便拿上带回来的羊绒面料和毛料去了镇上。 第401章 查看 陈丽姝没去小院，而是直接去了袁丽华家里。 她到的时候袁丽华正在裁剪喇叭裤的布料，她平时没什么喜好，除了侍弄点花草就是裁剪衣服。 外头天寒地冻，因为没有煤票，林齐特意托人花了点高价买了两担蜂窝煤，用柴火引燃之后压一点进去，室内的温度能维持好久。 “丽姝回来了？”袁丽华看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剪刀笑着招呼道。 “昨天到的。”陈丽姝笑着将手里的袋子放下，看她面色不错，似乎比去年看见的时候还胖了一点，知道林齐将人照顾的不错，也就放心了。 “袁姨，这是我在省城拿回来的羊绒面料和毛料，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做几件大衣？” 陈丽姝说着将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袁丽华没想到陈丽姝还能弄到貂皮，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眼后抬头同陈丽姝说：“这是公貂的皮毛？” “袁姨你还懂毛料？” “以前给大户人家做衣服的时候接触过一些。” 袁丽华指着手上的毛料指给陈丽姝看：“公貂皮和母貂皮最简单的分辨方法就是重量不同，母貂体形小柔软轻盈，而公貂体形大较厚重，其次这外观也有所不同……” 随着她的讲解，陈丽姝对毛料还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以前只觉得皮毛有光泽就是好料子，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学问。 陈丽姝有些担心的问：“那我这毛料是不是买亏了？做大衣领子还适合吗？” 袁丽华笑：“这个价钱不算亏，再说两种毛料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通常来说公貂的皮子更适合做男装，不过只做毛领的话问题不大。” 听了袁丽华的话陈丽姝总算放下心来：“原本我是只打算做女款大衣的，不然就男女款各做一件吧。”届时可以先摆在店里，如果客户有喜欢的样子，还可以订做。 接下来陈丽姝又和袁丽华一起商定了一下大衣的样子，她这次买的羊绒面料是纯黑色的，女款大衣就做长款收腰带兜帽的，男款则是中短款可拆卸毛领的。 从袁丽华家出来之后，陈丽姝决定去两家店铺看看情况。 …… 服装店里，李芳正坐在柜台后面织毛衣，听见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抬了下眼皮，当看清楚来人是自己新处的对象赵德友时，脸上瞬间扬起笑容。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周末你都忘了？我妈炖的鸡汤，这不非让我给你送过来。” 李芳放下手里的针线高兴的从柜台后面迎出来：“你要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今天是周末了，我们没有休息都不记日子。” “要我说你这工作做不做真没什么意思，不如辞了我在厂里给你找份工作。” “厂里的工作哪有我在这里的工资高？每天就卖卖货不用出力，一个月工资抵的上别人两三个月了。” “挣得多又怎么样？又不是正式工，我跟你讲，你哪样都好，唯一一点就是工作我爸妈不太满意。” 李芳接鸡汤的手顿了下。 赵德友忙转移话题：“昨天看完电影时间都太晚了，你肯定没休息好吧，我看黑眼圈都出来了，要不一会儿喝完汤你回去睡一觉吧。” “我回去了谁看店？” “我帮你看着就是了，这会儿店里也没什么人，再说你不是说那姓林的中午基本上不过来嘛。” 李芳有些动心：“可是，万一有客人来你又不知道价钱。” “大概价钱我都知道，你就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就让他们晚点过来，再说店里又不差那三两个客人。” 李芳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了。 …… 袁丽华住的地方距离百货商店比较近，陈丽姝便先去了内衣店。 “你好，欢迎光临，我们店里的内衣款式……陈姐？”张丽正在整理内衣，听见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开口，等到抬头看见进来的是陈丽姝时，顿时满眼惊喜。 “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正好顺路过来看看。”陈丽姝说着将目光落在货架上悬挂的内衣上，在一排纯棉内衣的后面摆放着两款带蕾丝的内衣，这是她今年新设计的，不过大家接受的程度有限，对比纯棉内衣销量只能说一般。 张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了想开口说：“现在冬天买的人不算多，一天最多也就能卖十几件。” 陈丽姝点点头，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店里进来两位客人，看情况应该是母女俩，张丽忙笑着迎过去。 女人是来给孩子买内衣的，在张丽给女孩介绍内衣的时候，陈丽姝留意到女人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扫向后排挂着的蕾丝内衣，但不知道是出于害羞还是什么原因，一直没好意思询问。 “女士，我们这款内衣是专门为已经发育完全并且胸型丰满的女士设计的，它的罩杯能很好的拖住你的胸防止下垂，样式美观价钱也不贵只要三块五，正好我们这里有试衣间，您可以试试感受一下。” 女人连连摆手：“这上面带的这蕾丝看上去花里胡哨的，还有这俩碗大的布料，也太露了，一看就不像正经人穿的，我要是穿了还不得被人讲究死啊？” “咱们这在里面穿的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看见？” 陈丽姝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下压低声音说：“夫妻之间也需要改变，再说胸部对女人来说特别重要，长时间裹胸对身体健康也会造成危害，容易引起呼吸不畅或者血液不通引起的头晕眼花，尤其是万一下垂你想想是不是自己看了都难看。” 女人听得有些发愣，她确实属于胸部比较丰满的，裹胸时间长了就喘不上来气，可要是不裹，普通的跨栏背心根本不管用，一走路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女人不禁有些心动：“那要不然我就试试？” 陈丽姝在几件内衣里选了个罩杯相对大些的笑着递给女人。 女人去到试衣间试了一下，发现上身效果意外的好，付钱的时候除了孩子的内衣，自己也拿了一件。 第402章 失职 “陈姐，还是你有办法，几句话就让她买了咱们的内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张丽十分佩服的说。 “你平时可能还是有些害羞，大家都是女人，引导和帮助他们挑选正确的内衣就是导购需要做的，不能她们害羞，你也不好意思提。” 接着陈丽姝将内衣对女性健康的重要性给张丽说了一遍，然后又鼓励她放开大胆一点，直到觉得差不多了，然后才离开去往火车站对面的服装店。 …… 李芳离开之后，赵德友便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后面看起了报纸，听见开门声抬头扫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继续看起来。 陈丽姝在看见柜台后面坐了个陌生男人时愣了一下，目光四处打量一遍确定自己没走错店门，才上前两步看着赵德友问：“李芳呢？” “不在。”赵德友头都没抬，直接不耐烦的丢过来一句：“要买什么等明天再过来吧。” 陈丽姝皱眉：“那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赵德友翻了下报纸，终于肯给陈丽姝一个眼神：“你不就是买东西的问那么多干啥？告诉你了明天再来就明天过来，不愿意买就拉倒，门口在那儿慢走不送。” 陈丽姝看他态度如此恶劣，眉心几乎拧成一个结。 店里如果换了营业员林齐肯定会事先告诉她，所以陈丽姝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店里的店员。 想到李芳当班期间不见人，店里甚至还多了个如此态度嚣张的人，陈丽姝的脸色不禁沉了几分。 “你不是店里的人吧？” 听见她问，赵德友一把将手里的报纸拍在柜台上，起身看向陈丽姝：“我说你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脑子不好使？我不是说了卖东西的人不在让你明天再过来？再说了，我是不是店里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这店就是我开的，从现在开始一件衣服都不卖给你，赶紧走人。” 赵德友说罢，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听见他这话陈丽姝气笑了：“你开的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的店倒成了别人的了！” 赵德友一愣：“什，什么意思？” 陈丽姝眼神泛冷：“你到底是谁？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警，你等着跟警察解释去吧。” 赵德友被她的气势震住，一开始心里还有些发慌，随后一想又不对，管着这家店的明明是林齐，他还见过一次呢，好啊，这女的竟然敢耍他！ 想明白之后赵德友顿时心里有底了，挺直了身体睨着陈丽姝说：“是吗？还想去公安局报警？你敢吗你？看李芳不在就想冒充店主你想干嘛？看你这穿着是想糊弄两身衣服吧？我告诉你这家店里的衣服不是你这种人能穿的，识相的赶紧滚！” 他话音刚落，店门口进来两名顾客，还不等开口，赵德友直接赶人：“今天店里不做生意，你们走吧。” “可是，这不是开着门呢吗？”一个女生有些不甘心的说。 赵德友没好气的说：“谁规定开着门就非得营业了？我说不卖了就是不卖了。” 陈丽姝看着他眼睛眯了下，随即转头看着两名女生脸上带笑说：“两位非常抱歉，店里出了点状况，二位明天过来我给打九折。” 两人听见她这么说神色缓和不少，而且她还主动打九折，便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直到看着两人走了，陈丽姝脸上的笑瞬间荡然无存，扫了一眼赵德友，迈步去到柜台边坐下。 “谁找你过来的？林齐还是李芳？” 赵德友挑了下眉，没想到她连林齐都知道，看来这骗子是下了一番功夫。 “不用在这里装的跟真事儿似的，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有种你别走，等一会儿李芳回来看谁出丑。” 原来是李芳找来的。 陈丽姝不再开口，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李芳终于姗姗而来。 “咦？德友，你怎么站在这儿？”李芳说着正要去到柜台边，结果一眼看见坐在旁边的陈丽姝，顿时脸色一变。 “陈，陈姐？” 陈丽姝下巴点了下赵德友的方向：“解释一下吧？” “他是我对象赵德友，我家里有点事就让他帮忙盯一会儿。”总不能说自己回家睡觉去了，李芳只好临时编了个借口。 赵德友见李芳的态度，忍不住好奇的凑过来：“这女的谁啊？这家店不是那个叫林齐开的吗？” 李芳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声解释道：“是陈姐开的，她一直在省城上大学，很少回来。”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就翘了一会儿班，结果点这么寸就被抓到了。 “我把店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叫个人来看店？结果看了还不如不看，你问问他给我赶走了多少客人？” 李芳去看赵德友，后者眼神躲闪了下，强辩道：“我又不知道价钱，再说他们要是真想买，下次肯定还会过来的。” 陈丽姝根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将目光落在李芳身上：“以前你工作什么状态我没看见也不再追究，不过今天的事情既然被我撞见就要有个交代。” 陈丽姝说着停顿一下，又继续道：“这个月提成取消，还有，以后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们现在基本工资三十，每个月的提成都比基本工资高不少，一下子就扣掉一多半的工资！ 不等李芳开口，赵德友先不干了。 “哪有你这样的领导，小芳不就是有事回家一会儿吗？至于你直接扣掉她一半工资吗？你还讲不讲道理？就你这样的人以后谁还给你打工？” 陈丽姝侧头看向李芳：“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芳紧抿着唇角没说话，但看神色应该也是不服的。 陈丽姝暗自叹一口气起身：“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你的错误。” “陈姐，我家里确实有事，我也保证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提成能不能不扣？或者你把我今天的工资扣了也行。”一共才离开不到两个小时，李芳觉得扣一天就可以了。 第403章 离开 见她到现在都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陈丽姝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芳，扣钱根本不是目的，林齐应该每天都会过来吧？你有事情大可提前请假，甚至直接关门我都不会说什么，但你将店随随便便就丢给一个陌生人，你这完全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万一对方起了歹心呢？我这么多服装不要了？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甚至连收钱的抽屉都没锁。” 李芳却并不认为这是多大的问题：“我怎么可能犯那种错误，德友不是别人，就因为他是我对象，所以我才放心让他帮忙看店的，再说他的人品我知道，怎么可能像陈姐你说的偷衣服又偷钱？” 陈丽姝深吸一口气：“他是你对象不是我的，你对他的了解跟我也没有关系，我看见的就是他态度恶劣的将我的客人全部赶走了。我是因为信任你所以聘用你，但是你现在辜负了这份信任。” 李芳咬了咬嘴唇抬头：“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还要扣我工资是吗？” 陈丽姝点头：“是。” 赵德友：“有这操蛋的老板不干也罢，我早就说不让你干了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鸡毛蒜皮大的事情就要扣款，芳，这工作咱不干了，等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给你在厂里安排个正式工，看你走了谁还伺候她！” 李芳听见他的话心念微动，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还非要上纲上线，现在店里就她一个人，如果她真的要走，陈丽姝肯定会害怕，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求她。 赵德友家里条件不错，原本他爸妈就有些瞧不上她干的这份工作，辞了这份工作去厂里虽然赚的少了，可那是正式工，而且她这一年多也攒了不少钱，如今是陈丽姝对不起她，离开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陈姐，我在店里也尽心尽力工作一年了，如果你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扣我工资，那我只能说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李芳抬眸直视陈丽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辞职。” 如果不能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李芳下回就很有可能会再犯，但陈丽姝没想到她会直接提离职。 “你真的想好了？” 李芳没说话。 赵德友嗤笑：“没了你这碗饭我们芳还能饿死不成？” “那好吧。”陈丽姝没有挽留：“你给我一周的时间，这几天我尽快找人接替你的工作。” 李芳没想到陈丽姝不但没慌，甚至连留都没留她，心里突然又生出一丝后悔。 在店里一年，虽然没有休息，但只要有事开口，林齐都会给假自己来替班，工作轻松不说，节假日该有的福利甚至比那些厂子里还丰厚，离开这里恐怕以后再难找到这么好的地方了。 可赵德友是自己男朋友，陈丽姝说他就等于说自己，而且还要扣那么多工资，李芳心里也是有气的：“既然要离开，我肯定从明天就不再过来了。” 陈丽姝眼底难掩对李芳的失望，也不勉强：“那好吧，等下午林齐过来我让他算一下工资，你到时候过来取吧。” 很快李芳收拾好东西和赵德友一起离开了店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丽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迈步去到柜台边，拿出纸笔写了大大的‘招聘’两个字，然后贴在了门口比较显眼的位置。 下午林齐过来，听了李芳的事情也是直皱眉：“现在是月初，一共没几天工资倒是好计算，只是这店里的人找起来恐怕会比较困难。” “这几天你受累先盯着点，我会再托别人帮忙打听一下。” 眼看已经下午两点多，走回去还要将近两个小时，再晚天黑就不安全了，跟林齐说一声之后，陈丽姝先去了趟副食品商店，买了两块肉然后才回了村里。 回顾家之前，陈丽姝先转去了娘家。 一年没见，几个妹妹都长大不少，尤其最小的陈丽姿都已经长的比桌子高。 “队上这几天就要分肉了，你这孩子怎么还买肉？”吴春梅看见她递过来的一大块肉，有些心疼的说。 这肉少说也得有二斤，又得花不少钱。 “平时你跟我爸肯定舍不得买，我看小妹他们都瘦了。” 陈丽姿仰头：“大姐，妈说我这是抽条，要长大个儿的。” 陈丽姝乐了，才几岁就抽条。 低头摸了摸她稀疏的小黄毛儿笑说：“我们丽姿这么漂亮，肯定能长的高高的。” 陈丽姿立马咧嘴笑起来，脸颊上隐隐露出一个酒窝。 “爸，我看家里的猪还没卖？”冬天尤其冬腊月天冷猪都不太愿意长肉，有的人家更是刚一入冬就把猪卖了，顾家的猪前段时间也已经卖了，陈家的猪却还在圈里。陈丽姝不由好奇的问。 “你爸听说收购站今年往那头送猪会多给化肥指标，这不村里都在吵吵要分地的事情，所以你爸就想再留几天，要是真能把地分给个人，化肥尿素是好东西，就得备上了。” 这两年私下卖猪的农户比较多，收购站收上去的指标不够，便只能想了个办法，卖一头猪就多奖励两张化肥票，到时候去公社就能买。 陈丽姝没想到陈满囤能想的挺周到，点头赞成道：“也不差这几天，等一等也对。” 又陪家里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才起身离开。 路过刘家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叫骂的声音，陈丽姝好奇朝里面张望一眼，发现竟然是刘寡妇和一个胖胖的女人在吵架，口中污言秽语，陈丽姝没多听，快走两步进了家门。 “三弟妹，是不是刘家又掐起来了？”刘月敏正抱着孩子喂奶，看见她回来忙好奇的问。 陈丽姝点头：“我看她家院里站着个挺胖的女人有些脸生，好像不是咱们村的。” 说起这事儿刘月敏顿时来了精神：“你肯定不认识，那是刘大宝上两个月刚娶的媳妇，二婚还带个孩子呢，就这还是刘寡妇相了一年才相到的，谁知道对方也不是善茬，竟给自己找了个克星回来。” 陈丽姝还真不知道，原来刘大宝结婚了。 第404章 分地 李秀兰接话道：“西院那婆媳俩也不知道整天吵什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真有精神头。” 刘月敏撇嘴：“那刘大宝狗改不了吃屎，哪个女的嫁给他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听说是队上刚给结了工分钱，家都没回直接去牌场了，结果两把就让他把钱给输没了，准是刘寡妇又护着，婆媳才掐起来的。” 吃喝嫖赌抽，沾上哪一样家里都不好过，更何况刘大宝身上的毛病一样不少。 众人唏嘘一会儿，又继续埋头手上的活计。 …… 刘家，刘寡妇指着儿媳妇岳红梅破口大骂起来：“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长的这德行我们家大宝肯要你就烧高香了，更何况还带着个拖油瓶，我告诉你愿意过就消停的别一天竟起刺儿，不愿意过就赶紧滚。” 刘大宝耍钱输了是不对，可岳红梅竟然直接动手把刘大宝打了，她的儿子自己都没打过，这败家老娘们竟欺负到自家老爷们儿身上了，绝对不能惯着。 岳红梅不客气的回呛道：“俺长的咋样？俺觉得还行，比你肯定好看一百倍，再说带孩子咋啦？俺要不是男人死了带个孩子能找刘大宝那窝囊废？你可别往脸上贴金了，俺好歹是想找个老爷们正经过日子，你看看你干的腌臜事儿，说出来俺都替你臊的慌！要养汉出去找去，再让俺看见你领男的回来，俺连你一块撵出去。” 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刘寡妇气的不轻：“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赶紧收拾收拾你那堆破烂儿给老娘滚蛋。” “你儿子都跟俺睡了还想让俺滚？门都没有，看不下去你就走人，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刘大宝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别说我今天揍他，以后我再看见他赌钱手指头俺给他剁下去！” “我们老刘家怎么娶你了这么个丧门星……”骂又骂不过，打架又不是这儿媳妇的对手，刘寡妇气的一拍大腿直接嚎了起来。 …… 顾家，几个妯娌做好晚饭，男人们也都收完粮回来，外面疯玩儿的孩子们也被叫回了家。 看着睿睿玩儿的红扑扑的脸蛋儿，陈丽姝给他将帽子围巾摘下来，又拿热毛巾擦了头脸和手，才招呼他上桌吃饭。 因为人多，一大家子人一共分了两个桌子，大人们在地上，孩子们则用炕桌。 “今天我跟爸还有老四去了隔壁公社收粮，听说他们已经正式通知要分地了，我估计咱们这头也快了。”顾兴国有些激动的跟家里分享这个好消息。 张小菊：“我今天上班碰见我爸和孙叔了，一早赶着马车说是去公社开会，明后天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既然隔壁公社都有消息了，那些事儿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全家人心情都十分激动。 吃过饭收拾好厨房，刘月敏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屋里打听收粮的情况。 “怎么样？今天收了多少粮食？” 顾兴民正在炕上躺着逗弄闺女，听见她问立马坐直身体：“你猜猜我今天收了多少粮食？” 刘月敏有些叫不准：“二百斤？” 顾兴民摇头：“再猜，往多了猜。” “爸和大哥他们才收了不到四百斤，难不成你收了五百？” 顾兴民有些得意的躺回去：“差不多吧。” 原本他还以为刘大山那偷奸耍滑的性子，根本不想跟他们合作，谁知道这次联系了几家手里粮食都挺多。 刘月敏见不得他那嘚瑟的样子，伸手推了他一下：“当初让你单干还不愿意，也不想想这都是谁的功劳。” “自然是你的，对了，你不是相中一副银耳环？今年赚了钱立马给你买。” 现在金子不允许私下交易，能买到银首饰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副耳环就想打发我？还得再添副银镯子，往后也好留着给咱们凤儿添嫁妆。” “行，都听你的。” 另一头，张小菊也在跟顾兴业商量事情。 “今天一早做饭的时候提到供销社的事情，三嫂说可以把供销社承包下来，可我总觉得这事儿不托底，你说现在卖的就不好，咱们再往里面添钱，不就是赔吗？” “三嫂既然说了，我觉得这事儿肯定就能赚钱，不行抽空你再问问三嫂，地里的活太累我可舍不得让你干，要是能把供销社承包下来你就能一直干了。” 真要不干了张小菊也挺舍不得，听了顾兴业的话点点头：“那行，等明天有空我再仔细问问三嫂。” …… 张长河跟孙玉柱从公社开完会回来天已经擦黑了，虽然又累又饿，但两人神情都很激动。 包产到户的事情终于定下来了！ 两人各自回家简单吃了一口便又召集了其它两个大队长，还有村会计，一起坐在一起商讨了一下分地的具体事宜，一直到夜里十点多，才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天下午，村上许久不用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全体村民注意了，所有人在听到广播后速来大队部，商议分地的事情，有没听到的左右邻居都通知一声，分地是大事……” “妈，你听到外边大广播喊啥没有？让咱们去大队部谈分地的事儿呢。”刘月敏激动的扔下手里的活从自己屋里跑出来。 农民最看重的是啥？肯定是土地，眼看就要把地分到自己手里了，任谁能不激动。 很快张芹和陈丽姝也从自己屋里出来。 “你爸他们不在，咱们先过去看看怎么个说法。”李秀兰说着穿鞋下炕。 村里其它人家听说要分地，一下子炸开了锅。 早些年批斗的地主老财不就是因为他们把土地据为己有，现在时代变了，他们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地还能归自己所有。 “听见了没？大喇叭里面说了，要分地，这可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可不是，咱们赶紧过去吧，还不知道怎么分呢，万一是先来后到去晚了好地段都分给别人了，咱们可就抓瞎了。” “哈哈，那你赶紧快跑着去吧。” 很快村民们有说有笑的到了大队部，陈丽姝他们到的时候，大队部院里已经围满了人。 第405章 新员工 “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正式通知大家，咱们大队也要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有的人就要问了，什么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听意思大家大概也能理解……” 张长河先是仔细的给家解释了一下包产到户的意思，然后又就几点问题开始征求大家的意见。 “咱们毕竟是一个集体，现在要分开了，有些事情还需要大家配合才能更快更好的完成，第一件事儿就是重新丈量土地，要分地就得公平公正，大家看看每户派个人出来，咱们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把地量出来。” 这个大家都没意见，纷纷表示会派人出来。 “还有一个就是队上的牲口和种地工具，这些都是集体的，依照我们队上商量的意思，分地之后咱们可以由原来的三个生产队，变成为几个家庭一起共用一套工具。” 张长河话音刚落，下面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刘寡妇眼珠转了转，高声问道：“支书，要是几家共用，那牲口和工具放在谁家？” 要是放在谁家就是谁的，她肯定要先抢一套回去。 有这想法的不止她一个，放在谁家无非就添点草料，可牲口在自己家，还不是就自己说了算。 “咱们村现在一共一百四十五户，要不就五户一串联，牲口和工具放在谁家让他们自己商定？”大队长孙玉柱开口提议道。 都是几十年的邻居，再说其它大队也有这么实行的，他们队应该也问题不大。 张长河觉得这个提议可行，便点头同意了：“事情还没最终定下来，大家可以回去先研究研究，如果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到时候咱们再商议。” “刚刚大队长说五户一串联，怎么分？不会是左右邻居吧？那咱们不是要跟老刘家一组？” 一想到以后要跟刘寡妇一家打交道，刘月敏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刘寡妇事儿多还胡搅蛮缠，李秀兰和张芹她们也不愿意。 “不是说还不一定吗？等你爸他们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再看怎么办吧。” “这有啥好商量的？那马和工具必须得放我们家，否则放谁家我都不放心。” 斜刺里刘寡妇突然半扬着下巴插话道，神情满是挑衅。 刘月敏：“你说放你家就放你家，也得问问其它家同不同意吧？” “我管他们同不同意，要是不同意我就闹的这地分不成。”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以前‘大锅饭’的时候他们一家子还能偷偷懒，俩儿子只要上工了不管干啥样好歹都能给记工分，现在真要分地了，这活都得是她自己干。 反正捞不着好处这地刘寡妇就不打算分了。 李秀兰嗤笑：“我说王菊花你真是越老皮越厚，凭啥非得放你家啊？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你说不让分这地就不分了你算个屁啊？” “哼，不信咱们就走着瞧。”刘寡妇说罢，仿佛专门气人似的，扭着身子走远了。 李秀兰气的不行：“你们看她那死德行。” 陈丽姝劝道：“算了妈，跟这种人犯不上生气，再说牲口放在谁家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不是还有其他几家呢。” 李秀兰想想也是，其他几家肯定也不会任由刘寡妇胡来。 傍晚顾守福爷几个回来，虽然早就知道分地的事情，但真的落实了依然很高兴，顾守福主动说：“丈量土地是大事耽搁不得，既然每家都出个人，那从明天开始就我去吧，你们兄弟该收粮收粮。”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第二天吃过早饭顾守福跟村里人一起去丈量土地，顾兴国三兄弟继续收粮，陈丽姝则去了镇上。 “陈姐。” 林齐刚把店门打开没多久，看见她进来叫了一声。 “有过来应聘的吗？” 林齐点头：“打听情况的倒是有几个，但最后都没了下文。” 陈丽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毕竟是给她这个个体户打工，再其他人眼里即便赚再多钱也跟正式工没法比。 “我一会儿去周斌和南海涛那头看看情况，他们接触的人多，正好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 两人正说着，店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进来一个圆脸大眼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生。 “你好，欢迎光临。”陈丽姝笑着说：“喜欢什么自己挑选，我们有试衣间都可以免费上身试穿。” 女孩并没有开口，先是拘谨的将店里打量一遍，然后才怯怯的说：“俺，俺看这门上贴着招聘？” 陈丽姝忙点头：“对，是招聘呢，我们招聘营业员。” 女孩游移的目光终于落在陈丽姝身上：“你看俺中不？”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俺叫谢大妮，过年就满十八了，俺啥苦都能吃，只要能供吃供住就行。” 随后又问了几句陈丽姝才知道，谢大妮并非本地人，父母早亡来投奔叔叔婶子的，结果叔叔婶子嫌她是累赘，直接给撵出来了。 “抱歉，我们这儿不提供食宿。” 谢大妮听见陈丽姝的话眼神一暗，被赶出来之后她身上只有两块钱，这两天她都是去医院蹭地方，要是再找不到活，可能就真的要去乞讨了。 不等她失望的转身，陈丽姝又继续说：“不过你可以先试用一天，要是双方都满意，我可以先预支你半个月薪水。” 谢大妮激动的瞬间红了眼眶，连连点头：“俺保证能干好。” 就这样谢大妮暂时留了下来，陈丽姝看向林齐：“你先去忙吧，我先带带她，下午你再过来接班。” 天黑的早，为了安全陈丽姝必须早走。 “那行陈姐，我先走了。”林齐应一声转身出了店门。 随后的一段时间陈丽姝给谢大妮讲了一下营业员的工作流程和注意事项。 “最关键的就是注意服务态度，一定要微笑待人，他们是来消费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谢大妮点头：“俺明白了。” 见她总是俺俺的，陈丽姝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再次强调道：“我不强求你一定要说普通话，但面对客人的时候绝对不能是这个状态。” 谢大妮立马点头：“是，俺，我肯定改。” 第406章 包山 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陈丽姝都让她来招呼客人，陈丽姝发现谢大妮可能平时不怎么接触人，所以表现的有些木讷，不太敢说话，但为人十分勤快，没有客人的时候拖地擦桌子，一旦陈丽姝叫她停下来就会有些不知所措。 大半天观察下来陈丽姝觉得她为人还可以，陈丽姝便决定录用她了，只是不放心，她可能还得再带两天。 “谢谢大姐，谢谢你。”得知自己终于能留下来，谢大妮顿时如释重负，脸上也终于露出从进店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第一个月试用期工资是二十五，这里是十二块五，以后每个月月初五号发工资，今天你可以先提前回去安顿一下，明天一早过来正式上班。” 给谢大妮提前预支了半个月工资，陈丽姝便让她先早点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丽姝每天都会来店里带一带谢大妮，虽然她性格不是特别灵活，但为人很真诚，最主要的是肯努力学习，陈丽姝也终于能慢慢的放手了。 这期间袁丽华也将两件羊绒大衣做好了，所有的缝合处都是纯手工的，里外两面均找不出一处明线，这样的做法是十分考验一个人的手艺的，陈丽姝看了之后简直赞不绝口。 羊绒面料本身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经过袁丽华的手，使它们变得更加奢华有内涵，陈丽姝给两件衣服分别定价为男款一千，女款一千二。 县城能出得起这个价钱来买件大衣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在周斌年前最后一次跑省城的时候，陈丽姝将大衣封存好之后让他帮忙给王艾香带了过去。 随后她又打电话特意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才安心的回了村里。 土地丈量也终于赶在年前腊月的时候测量完成，村干部又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召开了一次全体大会。 根据丈量的结果，整体算下来每个劳力平均可以分得十亩地。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经过村民的一致认可，分地采取抓阄的方式来完成。 因为事先早已经把规则都说好了，不管地理位置如何大家也都没有怨言。 陈丽姝上学的时候户口已经被迁走，顾兴东的户口在部队，所以这次分地根本没有她们俩的份。 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得就有失，陈丽姝倒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相较于分地的顺利，到了分牲口和工具的时候大家产生了极大的分歧，有的甚至因为归属问题当着支书和村长的面而大打出手。 “原本是本着为大家好，村里才将这些东西免费发给大家用的，谁说放在谁家就是给谁了？”张长河的面容有些阴。 又说了几句见大家没反应，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折价吧，队上大小一共三十二匹马，十头黄牛，车，犁和锄头全都按照市面上的价钱折价，有意向的就上来报名，钱不够可以先记账，等来年年底再还。” 毕竟一匹马就要一千左右块钱，还有配套的车和其它工具，全套下来怎么也要一千四五。 “支书，那我们这些买不起的人怎么办？”刘寡妇忍不住开口。 一开始就她嚷嚷的最欢，结果车马要折价了，她才开始有些发慌。 岳红梅已经进了家门，他们家里就是四个劳力，这次一共分了四十亩地，要是没马没工具，那种地收地的活可咋办？总不能一旦一旦往回挑吧？ “谁家有你们就自己商量看看出钱雇吧。” “这不公平！”一听还得自己掏腰包，刘寡妇顿时不干了，原本她还能免费用呢，怎么这会儿就要出钱了。 可惜大家根本没人听她的话，听了张长河的话每个人都在心里算计开了。 有的人家没有分家，劳力多分的地也多，那有一套车马犁锄肯定要划算的多，要是像刚分家出去单过的小两口，两人只有二十亩地，再花一千多置办车马就没必要了。 “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儿吧，如果有想留车马的，随时都可以到我这里报名。” 张长河说完，大家就纷纷离开回家商量去了。 “虽说已经分家了，但现在大家还住在一起，我们老两口商量了一下，就由我们出钱跟队上留一套车马工具，这样你们兄弟几个用起来也方便，不过我们毕竟是归老四，这套家伙事还是老四说了算，就是暂时先借给你们用用。” 她和顾守福还能挣，正好手里也不缺钱，所以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帮孩子们把这个钱出了。 只要不用自己出钱还能免费用，刘月敏肯定是一百个赞同的。 张芹和顾兴国倒是表示可以出一部分钱，但都被李秀兰和顾守福推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顾兴业便跑了一趟老丈人家留了一套车马。 吃过晚饭后陈丽姝跟李秀兰说一声后，便带着睿睿一起回了陈家。 陈丽姝：“爸妈，你们想不想也留一套车马？” “我跟你爸就分了二十亩地，再说一套车马就要一千多，家里哪有多余的钱。” 吴春梅说着叹一口气：“老二倒是够岁数了，只可惜上学户口本迁走了，就这样白瞎了十亩地。” 早知道要分地，当初说什么她也不能让陈丽媛去省城上学。 陈丽媛见她又提起这事儿，眸子不禁暗了一下。 陈丽姝笑：“二妹明年就能参加工作挣工资了，会计专业本来就供不应求，更何况她还是中专生，工资肯定差不了，不比种地强吗？” 吴春梅张了张嘴，话虽如此，可她总感觉亏了。 “妈你身体不好，我寻思不如家里就留一套，这样家里的地侍弄完之后，我爸还能给别人家出车赚点钱。” 陈满囤有些心动：“可是，一套就要一千多，家里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这钱我来出。” “你出？”陈满囤两口子都惊了一下。 陈丽姝点头：“其实也不白出这钱，我想把村后面的青山承包下来，到时候进出拉东西什么的肯定需要马车……” 不等她把话说完，陈满囤已经因为震惊‘嚯’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要包山？” 第407章 找茬 陈丽姝点头：“现在政策变了，土地都实行承包制了，我觉得承包青山也不是问题。” 这不是她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 以前是政策不允许，但现在已经包产到户，也就是说村民可以实行承包制。 他们这片黑土地上土壤肥沃，却因为政策和人力问题，导致村后面的大山常年空置，浪费了太多资源，如果她能把青山承包下来，绝对能创造出更多更大的价值。 “村后头的山可不小，少说也有上千亩吧？那得花多少钱啊？那么大一片地承包下来你有空侍弄吗？你大学不上了？” 吴春梅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平时做点买卖不是挺好吗？那么大一片山，你一个女孩子迈那么大步做什么？山上就算开荒种庄稼也打不出多少粮食，你听妈的千万别瞎胡闹，做人得容易知足，别太贪心。” 陈满囤觉得吴春梅说的很有道理，点头附和道：“你妈说的对，我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庄稼的人了，比你懂得多，那山上除了有些树，别的啥都没有，况且那树也没多少是能用的，眼看着就是赔钱的买卖，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 山上大多都是杨树，好几十年了摆在那里，除了有村民盖房子砍伐用点，再没看见能有什么用处。 他们说的这些陈丽姝自然都考虑过，但她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爸，山上的树怎么可能没用呢？那可都是宝贝，建筑用木料，造纸，或者卖去木材厂制作板材，不是都能换钱吗？而且承包之后我可以自己栽种果树，咱们北方水果有限，运输也不方便，以后这一块肯定能赚钱。” 陈满囤却抱着跟她孑然不同的想法：“那树要是能换钱，村上不是早就组织人员开发了，可现在呢？还不是照样在那杵了好几十年，还有你说种果树，树苗就得不少钱，就算我跟你妈都去帮忙，那么一大片是不是要雇人啊？而且果树从种到长成结果少说也得两三年吧？能不能回本还不一定呢，不收钱这几年怎么办？不是眼睁睁的白白往里面搭钱吗？” “爸妈，所有这些投资都只是暂时的也是在我可控范围内的，这块以后的回报绝对会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陈满囤和吴春梅见自己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依旧半点没动摇她的想法，知道她是早就已经吃了秤砣贴心要干这事儿，最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不再开口阻拦了。 从陈家出来之后，陈丽姝脚步一转去了支书张长河家。 “东子媳妇怎么有空过来？快屋里坐。”张长河媳妇正在撵鸡进鸡笼，看见她进来，忙将鸡笼子插好，迎人进屋。 陈丽姝笑：“婶子我叔在家吗？” “在家呢，刚吃完饭这不有来定马车的，正跟人在屋里说话呢。” 陈丽姝进屋，果然看见张长河正在跟村里的两个大爷在说话，见她进来，张长河笑着请人坐下。 “既然已经报名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知道陈丽姝过来可能有事儿，两人很识趣的起身离开。 “张叔，车马工具什么的还有吧？我想定一套。” 张长河以为她要给顾家定，好心提醒道：“兴业之前过来说了，你们家已经定过了。” 陈丽姝笑：“我给我娘家定一套。” 张长河翻出记录的小本子数了一下，到陈丽姝这正好二十四户，于是笑着说：“可巧还有最后一套，不过最后剩的这个是刚产崽没多久的母马，要买的话肯定要娘俩一起，小马崽便宜点，算二百块钱吧，你看要不要？” 陈丽姝很痛快的点头：“可以。” 见她点头，张长河低头在本子上给她做好记录。 “张叔，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儿，我想承包咱们村后头的青山，您看可以不？” 张长河抬头：“你要包山？” “咱们现在不是实行包产到户吗？我就想着能不能把那山给承包下来。” 承包山地这事儿张长河还真没办过，不过他私心是希望能促成这件事儿的。 以往后头那片山林虽然闲置着，但所属权归青山大队，队上就得派社员照看着，每人每年一百五十块钱不说，还要给一百斤粮食，如果陈丽姝真能承包了，队上省了一份精力不说，这也是给村里增加财富的好事情。 青山村因为距离镇上比较远，后头又背靠大山，加上道路又难走，甚至现在好多村屯都通车了，这里却迟迟都没有动静，交通搞不上去，村民收入也提高不了，要是陈丽姝真能把后山承包了，他肯定是举双手赞成的。 “这青山所有权确实归咱们大队，不过我还得跟其它村干部沟通一下，然后咱们再坐下来具体商定一下，而且这山毕竟是集体的，最终还得看社员们的意思。” 陈丽姝点头表示理解：“如果能承包，我愿意每年让出百分之二十的收益交给村里支配。” 村民每年还能有额外分成？ 这下张长河就更有信心了：“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我相信大家肯定都会同意的。” …… 另一头，刘寡妇回到家里，左思右想觉得这车马还是得弄一套。 种地这方面俩儿子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要是有工具，跟她那些相好的商量一下谁都能帮忙给干点活，再说支书也说了，没钱可以赊账，赊账是啥意思？那就是啥时候有钱啥时候给，明年还不上就后年呗，反正车马她先用着。 想通之后，吃完饭刘寡妇就朝着张长河家去了。 …… 陈丽姝又跟张长河说了一会儿话，正准备离开，刘寡妇突然推门进来。 “支书，那车马我家也定一套。” 张长河看一眼陈丽姝，转头同刘寡妇说：“他婶子还真是不巧，队上车马有限，大家都比较心急，这不全都给定出去了。” “啥？都定出去了？一套都没有了？” 刘寡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张长河一脸狐疑的说：“我说支书，你不会是不想作价给我所以撒谎骗我的吧？” 第408章 顾守福出面 “这当初在会上可是你说的谁想留都可以，没钱还可以赊账，咋地你说的话就只针对专人呗？怀疑我给不起钱是不是？那你大可不必，我王菊花说话办事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你打听打听这么些年我欠过谁的钱？” 张长河：“……”可不是不欠钱，恐怕都被你讹怕了。 “她婶子，不是不分给你，这不最后一套被陈家大丫头留下了，不信你看看我这本子上都记着呢。” 一听被陈丽姝抢了先，刘寡妇瞬间不干了，这小贱蹄子还真是她的克星啊！ 刘寡妇指着陈丽姝问：“她给订钱了吗？” 张长河皱眉：“先不收钱，都是统计好了报给会计再统一交钱。”他身为村干部私下收钱算怎么回事，还不要被人说闲话。 刘寡妇顿时来了精神：“没给订钱就是不作数，再说万一他们都不要了呢？你能保证他们说了就肯定要？” 张长河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结：“他婶子，要不我先给你记上，你也再等等看要是前头有人反悔不想要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安排给你。” “要我说你这事儿办的就不对，那她们不交订钱凭啥留给他们？” 张长河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在教我办事？” 刘寡妇的气焰瞬间小了几分：“那你办的不对我也是好心提个醒嘛。” 张长河是支书刘寡妇不敢硬来，但对陈丽姝她可就没啥好脸色了：“你都不是我们村的人了定什么车马？你定的不算数，最后那套是我的。” 听见她的话陈丽姝气乐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这个村的人了？” “你户口都迁走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陈丽姝挑眉：“是吗？你知道的还挺多。” “支书她户口都迁出去了，你总不能因为你们两家有亲戚你就帮着她说话吧？我可是咱们村的社员，这车马有本村社员的没有外人的份。” “人家丽姝是给满囤定的。” “谁定的她出面我就不认。”刘寡妇说着伸手去掏衣服口袋，半天翻出十块钱递过去：“她不是还没交订钱呢，现在我交了，你把她的名划了。” 陈丽姝：“我说刘婶儿，都说人要脸树要皮，我还在这儿呢，懂不懂先来后到？” “什么先来后到，你才比我早来多大一会儿。” “说了不收钱，他婶子你把钱收回去吧，都已经记录完了肯定不能再改，要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我这头还有事呢。” 见她胡搅蛮缠，张长河不客气的直接开口撵人，刘寡妇顿时闹了个没脸，眼睛狠狠剜了陈丽姝一眼扭头走了。 出了张长河家院门，刘寡妇眼珠转了转，也不回家了，转头去了陈满仓家。 …… 自从陈丽姝说了要承包青山之后，张长河便将几个村干部全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这事儿虽说是好事儿，可我觉得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太少了，最少也得百分之五十。”村会计周富贵抬头看着大家说道。 青山的所有权归他们青山大队所有，如果陈丽姝真想承包，给百分之五十他觉得也不过分。 张长河听见他狮子大开口，下意识皱了下眉：“老周你这么个要法，直接把人要跑了怎么办？” 周富贵讪笑一声：“这不是开会大家都提提意见嘛，我也是为了咱们集体多争取点利益，再说陈家大丫头也可以还价嘛。” “山上现有的那些树怎么处理？”二队的大队长开口说道。 张长河：“那肯定还是咱们村集体的，如果陈家大丫头想要也可以作价。” 随后大家又就几个重点问题谈论了一下，最后统一意见之后，才派人去叫陈丽姝。 …… 顾家，当大家听说陈丽姝要承包青山的时候都非常吃惊。 “三嫂你要包山？肯定得需要不少钱吧？”顾兴业不禁好奇的问。 “你三嫂那就是个搂钱的耙子，这几年折腾的早就赚了不少钱，还能差这点包山钱？” 原本这段时间顾兴民倒腾粮食赚了点钱，刘月敏还挺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陈丽姝说要包山的时候心里突然就不舒服起来。 “山上除了树也没啥东西，老三媳妇，这承包会不会亏本啊？”李秀兰有些担心，她都活了半辈子了，对青山也有所了解，真心没觉得有啥特别的。 “妈，如果承包下来我可以种果树，还能在树地里套养鸡鸭鹅，能发展的项目有很多，虽然短时间内收益可能会慢一点，但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平时放在那里没人动倒是相安无事，一旦有人要承包，这事儿不好弄啊。”一直没说话的顾守福突然有些担忧的说。 他虽然当了一辈子庄稼把式，但看事情的眼光很独到。 “孩子他爹你这是啥意思？他们还能为难咱们丽姝啊？” “那几个村干部应该不会。”顾守福沉吟道：“就怕丽姝突然提这事儿，村里有人不同意。” 人就是这样，大家都不动的东西，哪怕是个羊粪蛋，你要去捡立马就会被当成宝贝。 这一点陈丽姝还真没想到，她承包青山对村里和大家来说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而且每年还会让出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后续一系列的好处，大家怎么可能会拒绝。 可听了顾守福的话不得不让她重新审视起来，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她又该如何应对。 “大家都同意的事情还能有人搞特殊啊？没事丽姝，谁要是敢起什么坏心思妈出面给你收拾他们去，咱们老顾家好歹在村里几十年了，这点面子都不给，看我不好好臊臊他。” 李秀兰正说着，三队的队长突然推门进来，看见顾守福笑着打招呼：“老哥在家呢？队上让我叫东子媳妇去一趟，说想研究研究包山的事情。” 陈丽姝起身，刚要跟三队长走，顾守福也跟着从凳子上站起来：“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孩子毕竟年轻，真要有什么事还得有个辈分高的家长镇着，有些话她小辈不好说，正好他也去给孩子把把关。 第409章 拒绝签字 承包山是大事儿，家里人跟着一起倒也没什么，三队长没说什么，三人一起出了房门，很快就到了大队部。 “亲家也过来了。”张长河见顾守福背着手进来，笑着指了指旁边位置示意他坐。 随着大家落座，很快进入正题。 “我们村委会开会商量了一下，整个青山占地面积大概是一千四百亩左右，承包价格肯定要比现在庄稼地便宜些，五年的话就是七万块钱，至于所得利润分配这件事，大家一致觉得还是按照百分之四十吧。” “该承包的钱一分不少的交了，怎么还有利润了？”虽然已经听陈丽姝说了这事儿，但顾守福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一脸不悦的开口问道。 张长河没答，会计周富贵笑着解释道：“这个是东子媳妇和支书一早就说好的。” 顾守福追问：“一早就说是四十？” 孙玉柱接话：“一早说的是二十，但大家怕社员那头交代不过去，所以定的四十。” 顾守福抬眸：“你们问过社员了？” 孙玉柱不说话了。 一个村里住这么多年了顾守福什么样的人他可最清楚不过了，平时话不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个普通老头，其实人家心里明镜似的，看事情比谁都透彻，只是多数情况都不显露罢了。 周富贵：“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这山是队上的，我们身为村干部肯定也要为队上谋福利，东子媳妇想承包我们本来就是格外照顾了，不然依照之前的意思肯定是要交一半利润的。” 其它人都不说话，这事儿只有周富贵最积极，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这事儿就是他撺掇的。 “最多百分之二十，要不是家里孩子不懂事先把话说出去了，这事儿我压根不能同意，再说她还上着学呢，以后这山肯定也是交给我们老两口打理，如果非要什么四十，那这山我看包不包也没什么意思。” 事情是陈丽姝提的，如果这时候她来跟大家讨价还价，势必会吃亏，顾守福出面就不一样了，他是一家之主，给小辈做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大家听见他要不承包了，顿时都有些慌神，周富贵就是吃准了陈丽姝提出来肯定就是吃准了这是个赚钱的门路不会轻易放弃。 要知道她可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见多识广不说，甚至他还听说她在私底下做着买卖，不然那可是六七万的承包钱，一般人家就是倾家荡产恐怕也凑不出来。 现在顾守福出面来做这个主，他还真有些叫不准了，目光落在一直低着头的陈丽姝身上，开口问道：“东子媳妇你没有啥想法？毕竟是你的事情，要不你也说两句？” 老人管的再宽，只要陈丽姝愿意，他顾守福也就说不出来啥了。 陈丽姝一直在听着顾守福说话，心里对这个公公简直要佩服死了，三两句话就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心里正乐呵，听见周富贵点自己名字，忙抬头一脸认真的回道： “我对种地的事情经验少，我爸说不划算，那我就不承包了吧，我都听他的。” 啥意思？还没说几句就要不承包了？ 这大好机会要是错过了，可不一定能有人再出的起这么多钱了，在座的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在张长河身上。 张长河心里也有气，之前说好的百分之二十，他们非要贪心要四十，这回把人惹急了吧？ “老哥你别着急，咱们也都是坐一起先商量商量，丽姝你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年纪轻，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家里长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张长河愣住，之前谈承包的时候这孩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看很多事情比他这个支书懂得都多。 孙玉柱打圆场道：“要不就折中一下，百分之三十吧，再少真怕社员们有意见，再说要是三十我们也好帮着东子媳妇说话。” 承包的事情都谈到现在了，就差临门一脚，谁也不想中间出什么差头，周富贵和其它几名村干部都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孙玉柱的提议。 社员那头肯定还需要几位村干部出面，他们觉得差不多肯定就能摆平，总比现在压狠了最后社员不配合签字强。 于是顾守福侧头看向陈丽姝，后者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很快村委会组织社员开了个会，每家出一个代表在承包合同上进行签字按手印。 不但能返钱，每年坐着都能有收益，有这好事儿，大家都表示支持，最后只剩下两家，一个是刘寡妇家，一个是陈满仓家。 “想让老娘签字，门儿都没有。想包山？美的她大鼻涕泡吧。”刘寡妇站在自家院子里，对着顾家的方向故意骂的很大声。 “平时不是挺能耐吗？拽的鼻孔都要上天了，怎么样？风水轮流转，说我脸皮厚，我告诉你，有我王菊花在，这山你就承包不成……” 李秀兰正在屋里做活，听见她的叫骂气的一把扔了手里的活计，转头蹬上鞋就快步走了出去。 张芹和刘月敏见情况不对，也赶忙追了出去。 “我说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站在墙头边上说谁呢？自己要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喝药上吊去，别在这碍眼，一天到晚竟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当心哪天出门让雷劈死。” 要是别的事情李秀兰还不至于这么气，关键这青山是集体的，只要有一个社员不同意签字，这合同就没法生效，眼看着什么都弄好了，偏偏刘寡妇唱反调，说什么都不签字，支书村长都做过思想工作，根本无济于事。 刘寡妇抖腿掐腰挑衅道：“诶呦，这可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们家再能耐有什么用啊？得罪了我王菊花照样什么都干不成，别在这瞪着我跟乌眼鸡似的，你们呐，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吧。” 李秀兰气的不轻，指着她恨不得翻过墙头跟她大干一场：“你，你这狗屁倒灶的玩意儿，早晚你得遭报应！” 第410章 另辟蹊径 “有能耐你过来啊？” “真当我不敢啊？看我不过去把你那张嘴给你撕烂了……”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另一头陈丽姝将岳红梅请去了大队部。 “俺签字也能算数？”听了陈丽姝的话，岳红梅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陈丽姝笑：“你不也是刘家的一员？” 岳红梅猛点头：“俺户口都迁过来了，分的地还有俺十亩呢，俺肯定是这家人啊。” 张长河坐在办公桌后头，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是越看越佩服，大家都想着让刘寡妇签字，她却能想到从岳红梅身上下手。 这次包山的合同就差陈满仓和刘寡妇两家没签字，队上都派人去做过工作，他甚至也带人去说了，两家都咬死了就是不签字，大家正一筹莫展呢，陈丽姝把岳红梅给带过来了。 岳红梅虽说才嫁过来不久，可性子却实在彪悍，因为刘大宝那不成器的，两口子没少打仗，甚至撒起泼来刘寡妇都奈何不了她。 这次村上找补的事情，脚趾头想也知道，要是真能把钱分给岳红梅，她肯定巴不乐得的会签这个字。 “支书，都是一个户口本的，她签的字也管用吧？”陈丽姝抬头，笑看着张长河问道。 张长河点头：“管用，谁签字谁领钱。” 岳红梅一听自己签字就能把找补钱发给自己，抓起桌边的笔就在合同上签字按了手印。 经过大队部研究决定，这次找补每户人家预计可以领三百块钱，剩下的钱全都用来给村里修沙石路，这样村里也能早点通车。 这三百块钱对别人可能没什么，但对岳红梅来说却太重要了，这钱要是落在刘寡妇母子三人手里，都不会等过了这个年就得被兄弟俩败光。 …… “签不签字是老娘的自由，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还不是一样干瞪眼！” “你这臭不要脸的，我让你在这满嘴喷粪耍无赖！”李秀兰气的咬牙，冲到墙头边就准备翻过去找刘寡妇干架，谁知还不等动作胳膊突然被人拉住。 “你们别拉着我，今天我要不把这老娘们打怕了拖她去按手印……” 李秀兰以为是张芹和刘月敏拽她，说着回头，没想到拽她的竟然是陈丽姝。 “妈算了，跟这种人犯不着置气，外面这么冷，咱们赶紧回屋吧。” “可是她不签字你这山也承包不成，不是所有社员都要同意吗？”李秀兰心里是又气又急，偏刘寡妇就是个无赖泼皮，看她那气人的样子，真恨不得直接大嘴巴抽过去。 “妈，刘寡妇那种人打她一顿也没用，反倒更不会签字了。”一旁的张芹劝说道。 刘月敏接话道：“要我说这事儿就是三弟妹考虑不周，当初想包山就应该想到会有像刘寡妇这种人，现在抓瞎了，害的爸妈都跟着着急上火。” 张芹无奈的叹气道：“按理说村上同意三弟妹承包，这思想工作就应该村上去做，再说现在已经这样了三弟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谁能想到这刘寡妇连钱都不要。” 陈丽姝扫一眼刘月敏，目光落在李秀兰和张芹身上：“妈，大嫂这事你们不用犯愁了，刘家已经签完字了。” “签完字了？谁签的？”李秀兰顿时来了精神：“刘家那俩兄弟？” 陈丽姝摇了摇头笑说：“刘大宝的媳妇岳红梅签的，队上规定谁签字谁领钱，那刘寡妇不签字，正好一分钱也别想拿。” 听了陈丽姝的话李秀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感觉这两天憋在胸口的闷气更是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对，这种人就应该叫她一分钱也别拿着。”李秀兰心中舒坦了，瞅一眼刘寡妇，二话没说带着几个儿媳妇回屋去了。 刘寡妇都做好了要跟李秀兰好好干一架的准备，结果陈丽姝那贱人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李秀兰突然啥都没说转头就走了，搞得刘寡妇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心中狐疑不知道顾家这几个老娘们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怪刘寡妇多想，实在是跟陈丽姝的几次交锋中她压根没讨到什么便宜，这次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呢。 原本还想着大干一场出出心中的恶气，结果人家都走了，刘寡妇心中不痛快，转头正准备回屋，一眼扫到岳红梅推开院门进来，顿时脸一拉，没好气的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做饭又上哪儿嘚瑟去了，一天天不着家，大宝他们回来要是饿了咋办？” “俺刚去大队部签字去了。”岳红梅说着去一旁的柴火垛扒了一捆柴火，心里其实也攒着一股火，刘大宝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刘寡妇在家也不干正事儿，一天什么活都指望她来干，她又不是老妈子。 刘寡妇愣住：“签字？签啥字？” “还能签啥字？顾家承包山地那事儿呗，家里眼看都要揭不开锅了，偏你为了置气还死咬着不放，眼看要过年了总不能在年这头待着，人家大队部说了早签完字年前就能给钱，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啥？你去签字了？”刘寡妇反应过来，嗷一嗓子就叫了出来：“你个败家娘们，谁让你签字的！” 她还准备拖一段时间，拖到陈丽姝着急了私下来找她的时候再趁机多要点钱的，这下可好，全泡汤了！ 傍晚大家都忙着准备做晚饭了，突然听说刘家婆媳又打起来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跑去看热闹。 刘月敏和李秀兰也都好奇的出去看热闹了，陈丽姝和张芹不太感兴趣便留在厨房做晚饭。 “你大伯那头怎么说了？还是不肯签字？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还是好好商量着来。”张芹一边切菜，关心的说。 村里其他人都签字了，谁能想到最后竟卡在了自家人这块。 “嗯。”陈丽姝坐在灶台边烧火，双眸盯着不断跳跃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什么，娇艳的面容上神情晦涩难明。 …… 陈满仓家，张春华听说刘家已经签字的时候还有些不信：“之前都说好的，这刘寡妇怎么说签就签了？妈你没听错？是不是丽姝私下许了啥好处？” 第411章 用工证明 “呸！”陈老太朝地上呸了一口转头坐去炕边：“许个屁好处，你是不知道那死丫崽子一肚子花花肠子，忽悠着让刘大宝媳妇去签的字，这不婆媳俩才掐起来的。” 张春华急了：“她一个外来的媳妇签字能作数？” 陈老太干瘪的嘴唇朝一侧撇了下：“那张长河跟顾家啥关系你不知道？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人家说了只要在一个户口本上谁签字都作数，你是没看见老刘家那儿媳妇也不是个好东西，刘寡妇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呢，那脸都要抓成血葫芦了。” 千算万算，张春华怎么也没想到陈丽姝不找刘寡妇而是直接绕过去找的岳红梅。 刘寡妇那头肯定是没戏了，张春华看着陈老太故意问道：“妈，你没去二弟家瞧瞧，车马都备上了吧？” “别跟我提他，那死性的瘪犊子，不知道性格随了谁了，三棒子敲不出个屁，他们家一共才二十亩地，咱们家四五十亩呢，反正两匹马，大的让给咱们用，小的他自己养不是正好吗？非说车马都是他们家那死丫头买的，还要留着用，这回咱们就不签字我看她用个屁！” 陈老太这两天因为这事儿心里憋了不少气，陈丽姝有钱包山，明知道他们这头地多，都不知道给置办一套车马，她就不信还没招儿治的了她了。 …… 吃过晚饭，跟家里打声招呼陈丽姝戴上围巾帽子出了家门，径直去了张长河家。 “张叔，现在除了我大伯家，村里所有人家都签了字，这事儿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承包那么大一片山地，光靠我家里人肯定侍弄不过来，我寻思村上能不能给我批个用工许可证，我也好能雇工人干活。” 现在虽然政策比之前宽泛些，亲戚可以帮忙，但仍然不允许雇工，不过也有特事特办，像包山这种情况，必须经过村里党支部批准才可以。 陈丽姝想招工，张长河身为村支书自然乐见其成，村里的地有限，她招工就是给村里解决剩余劳动力给大家创收，这是好事，张长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你要不提我原本也想着等承包的事情落实了之后找你说说这件事呢，原本村上是派了两个人护林的，每年一百五十块钱额外再给一百斤粮食，这俩人是村里的五保户，没儿没女的，但对山里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要是还用人就把他们俩也给算上吧。” 张长河开口了，再说那两人本来就住在山上，对那里的环境也非常了解，如果不是人品真的不行，陈丽姝还真没打算重新换人。 张长河办事很有效率，第二天就跟村委会商议过后给陈丽姝开了一个用工证明。 “上面需要多少人等你定下来了再自己写上去。” 陈丽姝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将事由写的很清楚，还加盖了村委会公章和几个村干部的名章，用人数量的地方特意空了一块。 “谢谢张叔，这次真多亏了有你帮忙。”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想到张小菊跟他说的承包供销社的事情，不放心的又特意问了一嘴：“我听小菊说你建议她承包供销社？” 陈丽姝点头：“张叔，你别看现在大伙手里都没钱日子过得紧巴巴，可现在包产到户了，再不是生产队那会儿的‘大锅饭’混日子，自己家的地他们肯定更尽心，只要粮食产量上去了，我敢保证用不了三年，咱们农村绝对大变样，甚至连万元户都不是问题。” 人们手里一旦有了钱，购买的欲望就会加大，而且集市和镇上毕竟不是天天去，平时人们生活最依赖的还得是供销社。 张长河听了陈丽姝的分析连连点头，要不说还得是上过学有文化，眼光看的就是长远。 自从这地分到个人手里，现在就有人积极的开始攒粪肥和打听种子的事儿了，明年只要顺风顺水，大伙儿丰收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了。 陈丽姝从大队部出来之后，将手里的用工证明小心的揣在衣服口袋里，迈步去了陈满仓家。 此刻陈老太和陈满仓一家等消息正等的心焦，毕竟距离上次开大会说承包让大家签字的事情已经过去四五天了，一开始村干部还轮番来家里做工作，这两天竟然都没动静了，就连陈丽姝都没啥反应。 “妈，村上是不是单独把咱们家撇出来了？”陈宝柱有些发慌的说。 “应该不能吧？”张春华也有些叫不准：“咱们不也是大队的社员，没咱们签字那合同能生效？” 陈满仓皱眉：“妈，二弟那头也没啥消息？” “这两天外头天不好我也没过去，不知道啥情况啊？按理说这事儿那死丫头要是着急，肯定得让她爸过来找我吧？” 陈老太说着也开始担心起来：“他们能不能冒充咱们家签字了？那死丫头可是啥事都能干出来。” 陈满仓眼睛眯了一下：“要真是那样我就去公社连张长河他们几个一块儿告了。” “要不一会儿春华跟我去一趟老二家，我就不信我这个当奶奶的让那死丫头给家里弄个马车她还能不听了。” 陈老太说着去拿炕边的头巾，正准备跟张春华一起出门，房门突然被推开，陈丽姝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在场的几人互相看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这人可真不禁念叨，刚说着就过来了。 “哼，你还知道过来，从放假回来到现在才想起来你还有个奶和大伯吧？”陈老太一把将围巾扔回去，耷拉着眼皮神情里满是不悦。 陈丽姝笑：“最近一直忙，这不一有空就过来看看奶你怎么样了。” “你是过来让我们签字的吧？”陈宝柱坐在桌边，抖着一条腿，下巴抬得比较高，看向陈丽姝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屑。 “看我你就空着手过来？”陈老太开始找茬：“要是为了签字的事情你就回去吧，这事儿我不同意。” 陈丽姝眉尾几不可见的动了下，随即也不用人请，直接去到陈宝柱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第412章 不要脸的一家人 “原本你承包山地是好事，我跟你大伯都替你高兴，可你这孩子实在太不懂事了，回来不看你奶就算了，队上留牲口和工具的时候你给家里买了车马不说，还一买就是两匹，问都没问你奶，心里连她一点的位置都没有，家里这么多地呢，你忍心看着她受累？” 张春华假模假样的叹口气：“这次连我和你大伯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你也别怪我们狠心不在合同上签字，实在是你这个小辈做的太过了。” 陈丽姝故作惊讶：“大伯娘，我奶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有几年好活，你跟我大伯也真忍心啊还让她上地干活？” “你这死丫头片子你是咒我早死是不是？”陈老太气的狠拍了两下炕沿边，陈丽姝敢肯定，要不是她坐的远，这两下肯定会落在她身上。 从进门到现在几人说的话陈丽姝已经摸清了大概，陈老太和陈满仓一家之所以不肯签字，无非就是想以此为要挟讹一套车马，偏又找了诸多借口，真是既当表子又想立牌坊。 “眼看要过年了你要是真心诚意来看你奶我们欢迎，不然就赶紧走人，至于其他的，你心里没我这个大伯，那也别怪我不给你这个面子。”陈满仓沉着脸，态度比较强硬。 “那行，反正我奶人我也看到了，这就回去了。”陈丽姝说着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陈老太和陈满仓两口子见她从进门到现在别说开口求一句，甚至连提都没提签字的事儿，顿时有些叫不准她今天过来的目的了。 “你站住！”陈老太慌忙出声将人叫住。 “你现在有能耐了，都有钱包山肯定也不差买马车那点钱，既然给你爸妈都买了，也给这头买一套，要不然你那什么合同别指望我们能签字。” 虽然一早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可终于听见陈老太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陈丽姝还是被气笑了，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老太：“奶，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我是不差那买车马的钱，可我凭啥给他们家买啊？生我养我的是我爸妈，我要没记错从小到大我连我大伯家一粒米都没吃过吧？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客气的称呼一声大伯大伯娘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陈丽姝你什么意思？”陈宝柱倏得从凳子上站起来，瞪着眼睛好像随时都会动手教训她。 “陈宝柱你挺能呗，还想打人是怎么样？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二十大几奔三十的人了还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躲在大人后面耍威风？你是老陈家唯一的大孙子能怎么样呢？干啥啥不行，窝里横第一名，就你这种人连我一个女的我都瞧不起你。” “还有，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们不就是为了马车的事情不签字吗？心里怀着龌龊心思还不好意思明说？打着奶的名义做什么？” 陈丽姝说着看向陈满仓和张春华：“你们要是直接说兴许我还能高看你们一眼，现在这作派可真让人恶心。” “反了天了，你个没大没小的你在跟谁说话呢！”陈满仓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张脸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们家什么时候还分大小了？真是可笑，真以为谁都欠你们的呢，想要车马为什么不自己去买？就因为咱们是亲戚我就得为你们的贪心买单？现实一点吧，几个人加起来都好几百岁了，一天到晚竟干一些没脑子的蠢事。” “贱人，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陈宝柱说着便把手扬了起来。 陈丽姝的目光倏得如利箭一般射过去：“想死你就动我一下试试！” 她的眼神凛冽如冰锥，陈宝柱扬起的手停在半空，嘴上却强硬道：“吓唬谁呢，今天我就教训你了看谁能帮你。” 陈丽姝看着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丝冷笑：“动手之前想好了，我婆家都是什么样的脾气，你敢动我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绕的了你。” 顾守福根本不用说，谁要是敢动一下顾家人，哪怕是一根手指头，弄不死你是轻的，下头几个儿子虽然不惹事，可也都不是好惹的，最主要的是人家心齐还护短。 陈满仓皱了下眉，装模作样的教训道：“宝柱你这是干什么，二十大几的人了动不动就要动手，丽姝好歹是你妹妹，她可以不孝，你不能也跟着学的没规矩。” 他妈的！ 陈丽姝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一眼陈满仓。 像他们这种极度不要脸的人，就应该捏在手心里，让他们看着自己的脸色行事，否则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弄什么幺蛾子来恶心人。 想至此，陈丽姝若无其事的开口说：“原本今天我是过来找胡四儿商量点工作上的事顺道过来看看奶的，我看她气色还行骂人也挺中气十足的我就放心了。” 一旁的张春华听出些不对味，那胡四儿就是个五保户，陈丽姝跟他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谈，也就之前在山上看山…… 对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陈丽姝要包山，自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她还得上学，在村里肯定待不了多长时间，那么大一片山呢，肯定需要人侍弄，胡四儿之前护林可是一年一百五额外还有一百斤粮食呢。 张春华能想到，陈满仓自然也反应过来了，看着陈丽姝的面色不禁缓和不少，可毕竟刚刚两人闹的挺僵，于是就给张春华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两步拉着陈丽姝笑着打圆场：“你大哥就那臭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了，你去找胡四儿是谈继续让他护林的事儿？” 陈丽姝脸依旧冷着，不过还是回道：“等到山地承包下来肯定要雇人，我连用工证明都开好了，胡四儿这方面有经验，我手上没粮食，就答应三十块钱一个月先用着。” 三十块钱一个月？ 陈老太嗖的一下从炕边站起来：“你个败家玩意儿你花三十块钱雇别人你不想着你大哥和你大伯，有那钱你让外人赚你脑袋让驴踢了还是让门夹了？” 第413章 闹掰了 “是啊丽姝，都是一家人你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想着你大哥和你大伯呢，那么一大片山地你就放心交给一个外人？到什么时候还得是自家人用着才安心。” 张春华上前一步挡在陈老太身前，生怕她做出什么动作惹恼了陈丽姝，她一生气那这大好的工作机会可就泡汤了。 陈宝柱也有些着急，怎么说也是三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早知道还有这好事刚刚的火气就应该压着点。 “那胡四儿我知道，人品根本不行，你常年上学不在家，有些事情不能光听外人说的，他之前守山的时候利用职务之便偷着采摘集体的干货出去卖。” 陈满仓掀了掀眼皮：“像他这种有前科的人，以后也不能真心实意给你办事，听我的你现在就去把这事儿回了，正好你大哥在家也没什么事儿有什么活你找他就行。” 陈丽姝看着这一家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丑陋样子，心里嗤笑面上却现出一丝为难。 “要是这山承包不上，我还真得去跟人家说一声，总不能耽误了胡四儿。” “咋还承包不上了？”陈老太语气着急的质问道：“全村都知道你要承包山地了，现在看你大哥和你大伯要去你那工作你就又承包不上了，你这死丫崽子的心怎么那么黑呢，纯粹就是个白眼狼。” 陈丽姝冷笑：“奶，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承包合同上要求所有社员都同意签字才能生效，我大伯迟迟不签字，我就是想用我大哥也没有办法。” 陈满仓夫妻俩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尴尬。 张春华飞快的将话接过去：“都是一家人你要承包我们自然比旁人都更支持，这不是最近这几天你大哥和你大伯忙，我又不识字怕被骗了没敢去签字，现在你大伯正好有空，一会儿，不，现在就让他去把字儿签了。” 车马算什么，那东西就是一次性买卖，跟陈宝柱的工作比起来可差的远了，那么大一片山地呢，陈丽姝一个丫头片子到什么时候还不是都得指望娘家兄弟，到时候可就是她们家宝柱全权说了算了。 听见张春华的话，陈满仓也不犹豫，直接起身扣上帽子就去了大队部。 看着陈满仓出门，陈丽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大娘你放心吧，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用外人肯定不如自家人牢靠，等承包的事情办下来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大哥的。” 有了她这句话，张春华和陈老太还有陈宝柱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却谁都没留意陈丽姝眼底一闪而逝的冷意。 …… 刘寡妇自从跟儿媳妇岳红梅干了一架之后，一气之下就病倒了，这两天哪儿都没去，就在家里躺着来着。 此刻她额头上顶着一圈拔火罐留下的淤青正躺在炕上，听见开门声以为是岳红梅，眼皮都没掀一下。 “妈，你知不知道你被姓陈的一家子给耍了，我今天从牌场上下来，看见陈满仓去大队部签字了。” 刘大宝径直去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对于刘寡妇的病情毫不关心，一句话都没询问。 “谁？陈满仓签字去了？你确定没看错？”刘寡妇一个翻身从炕上坐起来，看着刘大宝还有些不信。 之前她都跟张春华合计好的，两人都不签字，到时候一个要马车一个要钱，怎么可能这才过去几天就主动去签字了。 “怎么可能看错，那陈宝柱就是个棒槌嘴巴松的跟棉裤腰似的，我一问他就全说了，陈丽姝那贱人答应让他去后山工作，一个月三十块钱呢，妈你想想一年是多少钱？要我说你就是被那陈满仓媳妇给忽悠了，好处人家得了，咱们家呢，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刘寡妇越听心里越来气，好个张春华，平时当个笑面虎也就罢了，现在竟然都算计到她头上了，俩人说好的一起对付陈丽姝，她可是得着大便宜了，把儿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好个张春华，亏我平时还把她当朋友，有什么事儿都跟她说，大宝你放心，妈这就找她说道说道去，陈宝柱有的工作，妈也给你安排一个，要不是你那败家娘们坏事，说不得现在你也跟陈宝柱一样被安排上了。” 刘寡妇说着穿好衣服下炕，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陈满仓家。 张春华和陈老太正在家里甚是得意的说着话，要不是她们死卡着不签字，怎么可能给宝柱换来个这么好的活计。 两人正说着，房门被推开，刘寡妇寒着脸从外头进来，刚一搭见张春华的面便神色不悦的说：“我说他大娘，你这人也特不讲究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排工作的事儿？你竟然一点口风没露，亏我什么事儿都跟你说，你却跟我还耍上心眼了。” 张春华听见她的话脸上的笑滞了一下，很快上前要拉着人坐下：“大宝娘你误会我了，宝柱工作的事儿也是丽姝才过来说的，之前我真是一点消息没得着，你……” “你放屁，你们都是一家人有啥消息你会不知道？上坟烧报纸你就糊弄鬼吧，合着人都让我得罪完了，调腚你就巴巴的把字签了去讨好那贱人。” 陈老太见她说话难听忍不住呛话道：“你自己没长脑子怪的了谁？那字儿是你儿媳妇签的吧？我们可没按着她签字，现在上我们家来闹什么，几十岁的人了我看你是白活。” “我白活？张春华要是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家大宝肯定也能捞份工作回来，那大宝媳妇还能去签字？你们一家子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呸，生怕我们大宝抢了宝柱的名额吧？当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到头来你们一家人谁也没吃亏，感情就拿我一个当傻子耍呢。” “大宝娘，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张春华也懒得解释，神情冷淡的说。 反正宝柱的工作是有着落了，至于刘寡妇怎么想，她们家都已经签字了，也就不重要了。 “好你个张春华，你给我等着，我们家大宝不能安排工作，你们家宝柱也别想捞着工作。”刘寡妇丢下一句狠话转头就走。 第414章 坦白 “他婶子你看你怎么这就走了，这脾气也太大了。”张春华假模假样的朝外面追了两步，直到看着人走远了，朝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然后一把将房门关上。 刘寡妇出了院门，心里的火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本就还生着病，这会儿再气一下，整个人就更加头重脚轻了。 …… 陈满仓签完字后又去了一趟陈满囤家，陈丽姝说的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事儿不管怎么样也得跟二弟陈满囤打声招呼，以后陈丽姝那丫头想反悔，还有他帮着说话。 得了陈满囤的保证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家走，远远的看见个人影从自家院门口出来，陈满仓仔细看一眼，发现正是刘寡妇，猜测可能是去家里串门找张春华聊天的，倒也没太在意。 走到近前刚要开口打声招呼，还不等张嘴，突然看见刘寡妇身体晃了一下好像要摔倒，陈满仓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 刘寡妇正有些迷糊，感觉身体被人托了一下，抬眼看去竟然是陈满仓，想到张春华那个两面三刀的，不禁心念一动。 “老陈大哥，刚刚真是谢谢你了，我这几天生病了头有些昏，浑身都没力气。”刘寡妇说着要起身，谁知道脚下一软，胸前撞在了陈满仓身上。 即便大冬天隔着棉衣，陈满仓也清晰的感觉到了两团柔软。 心说刘寡妇虽然长的不咋地，身上还挺有料，难怪村里那帮老爷们有事没事儿都爱往她跟前凑。 刘寡妇这么多年的男人堆不是白混的，吊男人胃口很有一套，不然也不能长成那样还生意不断。 “这人还真是不能生病，哪儿都不听使唤了。”刘寡妇看着陈满仓玩笑似的说一句，然后一扭身朝家走去了。 陈满仓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她的背影，转头也往家去了。 刘寡妇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憋屈，自己白忙活一场啥好处都没捞着，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她们家啥好处都没得到，陈丽姝和张春华他们也别想好过。 看一眼时间还不算晚，裹上围巾就朝着公社去了。 …… 眼看进入腊月，各家都忙活起来，平时家里都忙着做衣服也没空弄，这天，李秀兰一大早和好面放去炕里面醒着，等到全发起来了，大家一起开始做馒头和豆包。 “我听妇女主任说，这两天镇上组织的卫生队要下来给女性做健康检查。”想到妇女主任去供销社买东西时说的话，张小菊一边捏豆馅一边说给大家听。 刘月敏：“健康还检查啥？” 陈丽姝抬头笑说：“是重点检查计划生育吧？之前部队那头就开展过，说是已经生过三胎的女性必须做节育手术，当然男性做结扎也可以。” “对。”张小菊点头：“妇女主任就是这么说的。” 刘月敏一惊：“那我跟大嫂不是都要去带环？” 张芹手上的动作也不禁慢了下来。 老辈思想都是多子多福，有了就要，但现在政策变了，各处墙上的口号都改了，什么‘计划生育好处多’‘国家提倡一对夫妻生育两个子女’等等。 陈丽姝知道，现在还多是以劝诫为主，等再过两年计划生育被列为基本国策之后，抓超声的会更严。 从‘该流不流，扒房牵牛’，‘宁可血流成河，绝不产生一个’诸如此类的计划生育口号可见一斑。 “我说三弟妹，你跟三弟结婚也好几年了，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刘月敏不禁好奇的问。 李秀兰和张芹几个虽然没将目光投过来，但陈丽姝明显感觉到他们在听到刘月敏问的时候手上动作不约而同的顿了一下。 陈丽姝勉强笑了下：“可能时机还没到吧。” 医院开的药她一直有在吃，虽然每次来月事没有以前痛了，但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回省城她换一家医院再检查一下。 刘月敏撇嘴，才不信她说的话：“四弟妹刚结婚没多久就怀上他们家盼盼了，我跟大嫂那会儿也都没出半年，你跟三弟不会是有啥毛病吧？”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看吴春梅一连生了七个闺女，陈丽姝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好这次镇上来检查，三弟妹你可要好好查查，有什么问题也好早发现早治疗。” 陈丽姝抬头，看着她笑道：“多谢二嫂关心。” 没能问出自己想听的，刘月敏不死心的再次开口说：“我说三弟妹，你肚子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你就没想着去医院看看？在省城看病多方便，不会是有啥情况你不好意思说吧，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啥不能说的，再说妈还着急等着抱孙子呢。” 陈丽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二嫂你想听什么？” 刘月敏讪笑：“我这不是怕你有事瞒着咱妈，万一是你有啥问题……” 陈丽姝：“我有问题怎么样？” “老二媳妇，这一盖帘的豆包装满了，你送厨房去蒸上吧。” “四弟妹站地上呢，不是正好她去。”刘月敏本来不想动，可对上李秀兰不悦的眼神，只好委屈的起身。 …… “妈，这件事我不是有意要瞒您，我也是去年过年那段时间才发现的，现在也一直在吃药调理。” 一味的隐瞒和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陈丽姝抽空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跟李秀兰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李秀兰盯着她半晌都没开口，她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责陈丽姝不能生？孩子心里肯定比她更不好受。 末了李秀兰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人呐，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你说说你这哪方面都好，怎么偏偏就……” 陈丽姝的嘴里也不禁泛起一抹苦涩，前世的孩子来的那么容易，可能这一世太过顺遂，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夜里，李秀兰如同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很快旁边已经熟睡的顾守福被吵醒了。 “你这是大半夜不睡觉，身上生虱子了？” “什么生虱子了，我都快愁死了。”李秀兰说着重重的叹一口气。 顾守福顿时清醒了不少：“哪个孩子又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明天我收拾他。” “谁能惹我，是老三两口子的事儿。” 接着李秀兰就把白天陈丽姝跟她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第415章 受伤 顾守福听完沉吟半晌才开口说：“你没说老三媳妇吧？” “看她那样心里也不好受，再说这种事情又不是她想的，我说她干什么。” 顾守福点点头：“孩子自有孩子们的打算，尤其他们两口子，比咱们明白着呢，老三现在又在南边打仗，丽姝那孩子本来心里就不好受，俗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 “话是那么说，可我这心里就是堵的慌。” “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闲烧的。”顾守福转头看向李秀兰的方向：“你看看村里那些儿女不孝的，为了一点利益连老人都撵出去的，别的不说就眼前西院的刘家，你得知足才能常乐。” 虽然明知道顾守福看不见，但李秀兰还是忍不住白他一眼：“教育我说的可明白了，你心里就不难受？” 顾守福：“你算算你有几个孙子孙女？你差老三家一个？老三都没说啥，你真想看好好的俩孩子就因为咱们在中间搅和的闹离婚了才好？再说我看睿睿那孩子老三媳妇教的挺好，真要退一万步真不能生了，那孩子也差不了。” “就你心大，说的我好像后妈似的，我说不过你，睡觉了！”李秀兰一扭头，身子背着顾守福躺下，虽然依旧无法释怀，不过跟顾守福唠叨几句心里还是舒坦多了，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这老婆子，把我弄醒了自己睡得倒是挺香。”耳边听着李秀兰均匀的鼾声，顾守福盯着漆黑的房梁半晌，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陈丽姝醒来的时候旁边的睿睿睡得正香，可能炕烧的太热，加上身上的被子太厚的缘故，一张小脸竟睡得红扑扑的，长而挺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青色。 冬日清晨的窗户上结满了大自然纂刻的优美画作，看着玻璃上不同的风景，陈丽姝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醒了没有，又在做什么。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顾兴东，带着手下一行十二人的小队已经在丛林中走了一夜，这次选出来的都是平时训练场上身手矫健射击也出类拔萃的战士。 十二个人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间隔不超过十米，均是通过手语来联络。 因为顾兴东对丛林作战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由他，李卫民，王大柱，还有另外一个战士组成的小分队走在最前面。 他们握紧手中的枪，快速而有序的前行，与刚入丛林时的紧张和不适相比，经过几次小规模作战之后，战士们都适应不少。 清晨丛林里的空气还不算太闷热，等到太阳再升起些一直到落山前那段时间，对于习惯了北方的寒冷干燥的战士们来说才是最煎熬的。 几人一路飞快的前进，顾兴东突然伸手飞快的比了两个手势，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后慢慢蹲下。 看到手语，李卫民他们也停止前进，逐渐向顾兴东靠拢。 “大家小心！”顾兴东说着从地上拾起一枚掉落的弹壳：“我们应该是进入敌人的活动地带了。” 李卫民伸手接过去仔细看了一眼，蛋壳型号跟他们手中用的确实并不相同，神情瞬间变得戒备起来。 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耳朵的听力远超平时，突然他听见身后的草丛里有轻微的响动，神色微变，猛地回身就要扣动扳机，谁知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枪，制止了他的动作。 顾兴东朝他摇了摇头：“放心，不是人。” 果然，随着他话音刚落，草丛里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豆大的眼睛在看见顾兴东一行人时，飞快的转头呲溜一下蹿的没了踪影。 “我说卫民，你这明显警惕的过头了。”王大柱哈哈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端起的枪。 “战场上随时保持高度警惕是对的。” 顾兴东拍了下李卫民的肩膀，然后才同三人说：“既然已经进入敌人的活动范围，行动上要万分小心，当心周围设有陷阱。” 其余三人点点头，很快几人继续朝前走去。 “营长。” 很快王大柱发现情况，朝几人招手：“这里有个陷阱。” 王大柱伸手指了下不远处一个做工非常精细的陷阱，上面覆盖的土壤和草皮几乎可以假乱真，若不仔细观察很难能发现这是个陷阱。 “就这点小把戏还能瞒过老子的眼睛？”王大柱说着随手捡起一旁的一根木棍，看准一处位置稳准狠的敲了一下，很快陷阱上面覆盖的那层消失，露出陷阱里面带着削尖的倒刺。 众人没着急行动，只见王大柱撵起埋在一旁的一根不甚起眼的丝线，稍一用力，对面的树上‘嗖’的一声，一块带着铁钉的木板极速冲了过来，冲势非常快，如果不是事先发现，即便躲过陷阱，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暗线，肯定也够大家喝一壶了。 “他奶奶的，竟然还是个连环陷阱。”王大柱拍了拍手起身，朝着前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小心！” 阳光反射下，顾兴东突然看见草丛中一丝银光闪过，立刻出声提醒，可惜为时已晚，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夹杂着飞扬的尘土席卷而来。 幸好李卫民几人反应迅速，在顾兴东出声提醒的时候就迅速做出反应，但胳膊以及后背仍然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王大柱！” 顾不得身上的痛，顾兴东和李卫民几人立马冲到刚刚的爆炸点附近，一眼看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王大柱。 “大柱，你怎么样？快醒醒！”李卫民焦急的用力拍打着王大柱的脸颊，当目光落在他满是鲜血的腿上时，整个人的脑袋瞬间懵了一下。 顾兴东也看见了他的伤口，眸子一暗，快速的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止血带对他进行简单快速的包扎。 “咳，咳……” 终于在李卫民不遗余力的呼唤中，王大柱突然咳了两声，睁开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说：“你小子的手真黑，老子没被炸死也快被你打死了。” 第416章 规划 看见他终于出声，李卫民松一口气的同时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却忍不住骂道：“你他娘的真是要吓死老子了。” 顾兴东紧绷的面容也缓和不少。 “嘿嘿。”王大柱虚弱的咧嘴笑道：“以前我娘给我算过一卦，说我是逢凶化吉的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卫民抬手，想对着他的脑袋来一下，可看他那狼狈的熊样，只能作罢：“你要再这么大咧咧的行事，九条命也不够你折腾的。” 顾兴东大致检查了一下王大柱的伤口然后直起身子说：“你伤的太重了，我现在就叫人送你回后方。” 一听要送他走，王大柱立马挣扎着起身：“营长，没事我还能走。” 只是随着他动作，顾兴东刚刚扎好的止血带立马又渗出大量血迹。 “别逞强。”顾兴东按下他的肩膀，不客气的说：“你这样会拖累大家行进速度的。” 王大柱有些不甘心。 李卫民一旁笑着安慰道：“听咱们营长的，想表现不急在这一时，等你把伤养好了，咱兄弟再一块儿配合。” 很快顾兴东叫了两个人送王大柱回去。 随着王大柱离开，顾兴东将其余人全部召集在一起又重新部署了一下行进方案。 …… 陈丽姝盯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起身穿好衣服后出门，正好张芹也从自己屋里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去厨房做早饭。 李秀兰昨晚睡得比较晚，今天早晨起的便有些迟了，去到厨房时看见妯娌俩有说有笑的在做饭，心里叹息一声，但很快便把眼底的失落掩去，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妈。”陈丽姝抬头看她进来叫了一声。 李秀兰点点头：“你爸听说承包合同下来了，说一会儿吃完早饭要叫上你大哥他们一起去山上看看情况，收粮的事情不着急暂时先放一放。” 听见她的话陈丽姝心中一暖，毕竟可能无法生育这件事绝大多数老人心里都会有疙瘩，如今李秀兰和顾守福对她不但没有异样，甚至还在为她着想，心里十分感激两位老人的理解。 陈丽姝笑：“正好我昨天已经跟胡四叔他们打过招呼正准备今天去山上看看呢。” 刘月敏打着哈欠从外头进来，正好将两人的对话听个正着，忙开口说：“妈，三弟妹，你们要去山上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兴民一早就跟我大哥他们约好了，今天一起去镇上卖粮，我大哥他们什么都不懂，肯定需要人盯着。” 李秀兰：“既然说好了，那兴民就别去了，反正这头有你爸和你大哥还有兴业，也不差他一个人。” 刘月敏一听不用顾兴民去了，脸上这才重又露出笑模样。 没钱没好处的，凭啥一家子都不赚钱了去给她陈丽姝白忙活，这段时间顾兴民可是赚了小一千了，而且还答应她了过两天就去镇上买镯子呢。 很快早饭做好了，吃过饭，顾兴业赶着马车，一家人一起朝山脚下走去。 冬日的青山被皑皑白雪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灰白挺拔的大树成了唯一的点缀。 几人到的时候，陈满囤和胡四儿还有村里另外一个护林员林大钟的正在说着什么，看见他们赶着马车过来，停下话头迎了过来。 “四叔，林叔，你们对山上比较了解，先带我们上去大致看看情况吧。” 听了陈丽姝的话，胡四儿和林大钟点点头，开始在前面带路：“绕过这块前头有个缓坡，从那儿上去比较容易。” 青山海拔不算太高，只有六七百米高，雪天山路不太好走，一行人大概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爬到山顶。 站在山顶视野也一下子开阔不少。 南坡因为靠近村子，加上被砍伐，露出如同狗啃过似的大块空地，相对的坡北面几乎被树木覆盖。 陈丽姝看过全貌之后，又听胡四儿和林大钟详细介绍了一遍，对整片山地也算有了大概的了解。 “要想上山方便，这路就得先修起来。”转了一圈后，下山的时候顾守福开口说道。 陈丽姝也正有此意：“等回去的时候我就开始招人，现在先弄着，开春的时候也方便大家干活了。” 这次承包山地几乎将她手里的现金全都压进去了，除了各个店里压的那点货，手上就只剩下不到两千块钱。 可用的流动资金有限，山地要开荒不光是人工，后续投资肯定也需要不少钱。 对于投入资金大，回本慢的项目她准备往后延一延，采取‘以短养长’，‘以山养山’的策略。 先把之前村民砍伐的空地平整出来，然后种上成熟期短收效快的土豆，红薯，甜菜这些对生长环境要求不是特别高的农作物，或者果树里面套种蒲公英，月见草和百蓝根，这些都是在北方比较常见的药材，对于环境的要求也都比较低。 陈丽姝将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一下，立马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你爸可是种地的好手，这方面他最有经验，他种甜瓜的手艺更是这个。”胡四儿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林大钟：“对，我记得之前村里种过两年甜瓜，满囤出力是最多的，当年丰收村里赚了不少钱，可惜第二年赶上雨水勤，交通又不便利，眼睁睁看着好好的瓜都烂在地里了，从那之后村上再也不敢冒险种别的了。” 陈满囤听见大家夸他，憨厚的笑了笑：“都是瞎琢磨。” 陈丽姝不知道还有这事儿，估计那会儿自己小也没什么记忆。 “爸，那我来年也腾出一块地种甜瓜，聘请你当我这山地的技术顾问。” 陈满囤更加不好意思了：“啥问不问的，给自己闺女帮忙还用聘请？” 就在几人规划着要如何开发的时候，公社的书记和另外两位工作人员一起到了青山村大队部。 张长河和孙玉柱还有另外两个村委会的干部正在开会研究开春修路的事情。 “年后动工，现在就得抓紧把石料什么的拉回来，正好年前这些东西价格都不贵，明天……” 张长河正说着，一抬头看见公社的汪书记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进来，先是愣了一下，很快起身迎过去：“汪书记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第417章 剥削论 汪胜利将手里的公文皮包放在办公桌上，笑说：“我是听说点情况，所以特意过来了解一下。” 一开始张长河还有些摸不着头绪，这汪书记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到下头各村走访的，尤其大年底的，即便是分地的事情只要下头社员没有异议这事儿就算处理好了，直到汪书记的下一句话，张长河才反应过来，他是为了承包山地的事情特意过来的。 “我听说你们村里的山地被承包出去了？” 既然汪书记问了那就说明他肯定已经听到了什么消息，而且还特地跑一趟，那这件事隐瞒肯定也瞒不住，于是张长河点点头： “是，有村民主动想要承包，况且那山地一直空着村里还要花费精力派人照看，我们村的情况您也知道，离着哪里都远，因为穷修不起路连汽车都不通。” 张长河说了一通，汪书记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表态，直到他把话说完了，才开口说：“张书记，你派个人去把承包的那人叫过来吧。” 张长河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孙玉柱见状忙开口说：“汪书记，老张，我去叫人吧。” 直到出门的时候孙玉柱还在想，看汪书记这作派，是来者不善啊。 …… 另一头，刘寡妇从公社回来就一直留意着上头什么时候派人过来，村里没有秘密，有玩笑话说东头谁放个屁，西头立马就能知道。更何况冬天大家都闲在家里。 很快刘寡妇就听说了有三四个人夹着皮包看着挺气派的人来村里了，立马就猜到是上头派人过来了，也不躺在炕上装虚弱了，立马蹬上鞋出了房门就往大队部奔去。 岳红梅正在洗衣服，看见她这样子心里有些狐疑，猜测准没好事，三两下擦了手，没一会儿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 孙玉柱先去的顾守福家，知道几人去了山上后转头又往山上去，李秀兰刘月敏和张芹听他说一嘴什么公社来人调查承包的事情要见陈丽姝，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忙收了手里的活也朝大队部去了。 陈丽姝和一行人刚走到山脚下，一眼看见急慌慌寻过来的孙玉柱，顾守福不解道：“老孙你这么着急干啥去？” 总算看见人了，孙玉柱咽了口唾沫滋润一下快要冒烟的喉咙才喘着白气说：“丽姝啊，公社来人了，说是要找你过去，为着承包山地的事情。” 陈丽姝跟村里签订承包合同也算是‘秘密合同’了，双方约定好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并没有上报给公社，原本是想等缓个一年半载，情况再明朗些然后再说，谁知道这才几天公社就下来人了，肯定是有人把这件事捅上去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这种调查的事情陈丽姝也经历了好几回，这会儿倒还算镇定。 “孙叔，我这就跟你过去一趟。” 她虽然没什么，但顾守福和陈满囤却非常不放心，面容担忧的说：“我们都跟你一起过去吧，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很快一行人到了大队部，此刻大队部的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有李秀兰和张芹他们这种是真心实意关心担忧的，也有刘寡妇这种幸灾乐祸的。 “呸，这山是大伙的，你想自己一个人霸占了，门儿都没有。”看着陈丽姝走近，刘寡妇忍不住朝旁边呸一口。 陈丽姝扫她一眼并没接话，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办。 “你们兄弟俩就别跟进去了，进去也解决不了啥问题，就在外面等着吧。”顾守福回头同两个儿子说一句，抬脚跟着陈丽姝还有陈满囤一起进去了。 会议室里，张长河和汪书记等待陈丽姝过来的时候，就来年村里工作部署的事情聊了几句，听见开门的声音几人侧头看去，当看见一行五六个人进来的时候，汪书记下意识皱了下眉。 “老哥，满囤你们几个怎么过来了？”张长河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跟两人打招呼。 通过刚刚跟汪书记对话他多少有些摸清楚了他的意思，对于承包山地他非常反对。 “这位是公社书记吧，家里孩子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儿，你看我们做家长的能不能一旁旁听？”顾守福陪着小心说。 当了一辈子普普通通的农民，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支书，汪书记是公社的领导，态度肯定要恭敬些。 汪书记：“你们谁跟村里签的合同？” 陈丽姝上前一步：“我。” 汪书记没想到会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 对于顾守福的提议汪书记没说同意也没反对，伸手指了下对面的凳子示意陈丽姝坐下：“先坐下说吧。”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就在陈丽姝刚刚坐下的时候，对面的一名工作人员突然开口问道。 在场的几人‘唰’的一下全都变了颜色。 陈满囤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领导亲自过来又问犯了什么错，这事儿能小吗？ “领导，我闺女一直本本分分的，怎么可能犯错误，就是承包山地这事儿……” 工作人员不悦的扫他一眼：“没问你话，再出声就出去。” 陈满囤顿时讷讷的闭嘴了，却仍旧一脸担忧的看着陈丽姝。 陈丽姝：“同志能麻烦你问的再具体点吗？比如我犯了什么错误？” “你连犯了什么错误都不知道？你承包山地还雇佣工人，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你却走资本主义剥削那一套，这不是犯错吗？” 张长河忙解释道：“领导，她这不算雇工，现在这几个人除了是她婆家娘家的人，剩下的都是村里原本就用着的护林员，如果硬要追究，顶多算帮工。” 原本陈丽姝承包山地每年的一部分收益都要交给村上，那由村里出面派几个人过去帮忙也情有可原。 问话的人和汪书记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谁知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刘寡妇一头冲进来，众人看见她进来就知道要坏事，瞬间脸色一变。 第418章 七上八下 “各位领导，他说的不对，姓陈的就是雇工了，她承包山地根本没经过我同意，还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忽悠让我儿媳妇签了字，她还雇工，每个月三十块钱，陈满仓家的陈宝柱就是被她雇去的，她剥削我们劳动人民，你们一定要给她抓起来。” “我呸，你个小娼妇，我大孙女可没雇工。”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陈老太紧随其后也追了进来，对着刘寡妇跳着脚就是一顿臭骂：“谁看见给钱了，哪儿有三十块钱，你个臭不要脸的小表子，就是嫉妒我大孙女有本事，自己生了俩没用的玩意儿，你还有脸出来说道别人，要是我早就自己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了。” 陈老太梗着脖子，好像随时都要上去挠人，谁要是敢把他大孙子的‘好事儿’搅和黄了，她就敢跟她拼命。 在她眼里，这山虽然是陈丽姝包的，可它早晚得是陈宝柱的，刘寡妇敢不让阻拦陈丽姝包山，就是阻拦她大孙子。 “你个老不死的，你说谁儿子没用，谁不知道你是个心都要偏到胳肢窝的人，陈满囤一家子一直不招你待见，这时候你跳出来帮她们说话，这中间没猫腻谁信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 “够了！” 见两人越吵越离谱，张长河面容一沉，直接呵斥道。 “你们两个现在全都出去。”一名工作人员面色不善的说：“没看见我们现在正在办公，别等着一会儿叫人把你们轰出去。” 陈老太和刘寡妇平时在村里横一横还可以，可对上公社下来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互相瞪了一眼，全都乖乖的出去了。 汪胜利再次将目光落在陈丽姝和张长河身上，皱着眉头问：“刚刚那名妇人反映你们这合同有虚假嫌疑，青山属于你们大队集体所有，你们不知道需要征求所有人的同意合同才能作数吗？” “我们村一共一百四十五户，这里是每户代表的签字和按的手印，按理说只要村民代表和村委会成员签字盖章就行，但我们是征求了每一位村民同意后才最终签订的承包合同。”张长河将一份上面密密麻麻签字按手印的合同拿了出来。 汪胜利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原本他还想在合同上做做文章，找点由头直接就让承包的事情作罢，谁知道这份合同做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甚至对于承包者来说还很‘吃亏’。 七万块承包五年，所得利润还要有百分之三十上交给村里，难怪所有村民都会同意签字。 半晌，汪胜利抬头：“去把刚刚进来的那名妇人和她的儿媳妇叫过来。” 刘寡妇跟陈老太出了门之后，谁也不让谁，还一直守在门口瞪的跟乌眼鸡似的，这会儿听见汪书记要叫自己进去，刘寡妇顿时有些得意的朝陈老太看一眼，忙不迭满脸笑意的进去了。 岳红梅是跟着刘寡妇过来的，没想到还能有自己的事儿，听见叫自己，顿时紧张的捋了捋头发又扯了扯衣襟，然后才推门进去。 “书记，这事儿他们压根就没问我，这山放在那里是大家的，好歹平时还能上山挖个野菜呢，我那儿媳妇就是不知道被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稀里糊涂就签了字，我是一分钱都没拿到手。” 刘寡妇声音本来就有些尖，这会儿一激动声音外高些，吵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见她说起来没完，汪胜利看向岳红梅：“你婆婆说的可是真的？她不同意签字私下里你就做主签了？” 岳红梅不傻，钱都拿到手了这事儿咋还能反悔，再说现在她要是帮着刘寡妇说话肯定也得不到好处，而且那三百块钱很可能还要退回去。 好不容易得来的钱，孩子眼看都要上学了，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回去。 “俺婆婆知道这事儿，就是她让俺去签的字。”为今只有咬死了就是刘寡妇让她签的字，承包的事情才不会有变故。 “放你妈的罗圈屁，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签字了。”刘寡妇懵了一下，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转头同汪胜利解释道：“书记，他们承包这件事就是我公社揭发的，你想想我要是同意签字，根本不可能去揭发他们是不是？” 在场的几人包括外面听信的村民听见这事儿竟然是刘寡妇揭发的，顿时对她是恨的牙痒痒。 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嘛。 张长河更是恨不得直接叫人用大棍子把她轰出去，他做了支书这么多年，自认为对村里的人也算尽心尽力，谁知道这刘寡妇竟然愚蠢至极，这么大的事情也敢往上捅。 陈丽姝倒是没有太意外，刘寡妇要是长了那脑子能分清楚利害关系她也就不是刘寡妇了，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全村的公敌还不自知。 岳红梅突然怯怯的开口：“书记，是俺婆婆让俺签的字，俺男人不争气把钱都耍光了，她想讹钱才这么说的。” 刘寡妇这么做不亚于把支书还有所有跟承包合同有关的人都得罪了，以后她和孩子还得在村里待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刘寡妇闹下去。 听见岳红梅的话刘寡妇气的差点没撅过去，当初就不应该太心急又图便宜娶了这么个丧门星进门，这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进门，这活脱脱给自己娶了个克星啊！ “你发什么癔症，钱都让你拿去了老娘我一分钱都没看着！” 刘寡妇越说越气，抬手朝着岳红梅就打了过去。 结果两人才进来没多长时间，再次被汪胜利给赶了出去。 眼见着从旁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汪胜利又把话题绕到了雇工的问题上。 他的心思陈丽姝也看出来了，就是不想让她包山，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各方面手续齐全，做的又是有利于村里发展的事情，汪胜利凭什么就死揪着不放了。 “马克思在《资本论》《剩余价值率和剩余价值量》中明确地划分了“小业主”与“资本家”的界线，按照他的计算，雇工八人以下是介于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中间人物，也就是小业主，而超过八人则开始占有工人的剩余价值，是为资本家。”陈丽姝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第419章 离开 “我现在只是请了原本就就职于村上的两名护林员做帮工，远远低于资本家的标准，如果硬要扣个帽子最多只能算是小业主，国家现在正在大力发展农业，我也想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尽一份绵薄之力，所有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大家有目共睹，我不明白汪书记你还想要了解什么？” 最后一句话陈丽姝的声音有些重，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汪胜利抬头，从进门之后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说实话当时第一眼看上去除了长的漂亮点，他并不认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承包山地或许也是听了谁的言论心血来潮头脑一热做的决定，但刚刚听到她说的那番话，即便是他恐怕也要翻翻书本才能想起来的，她却张嘴就说，可见内里的学识非常人所能及。 接到群众揭发的时候，说实话他根本没当回事儿，自从上面有政策包产到户之后，陆续也有人提出要承包土地，承包合同签订的也是五花八门。 村民承包土地毕竟是用来自家耕种，所以他也没有过多干预，但承包山地，别说在他管辖的公社，恐怕整个县都是第一份，这就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来之前他想的挺简单，以为随便找两个错处让合同作废就算了，没想到这份承包合同不但签订的一点错处没有，甚至还仔细的让每一户村民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你说雇工，村里说是村里用的人，陈丽姝更是直接弄出了一大堆长篇大论，让他连反驳的话都无从说起。 “你所谓的什么‘小业主’，‘资本家’那都是你说的，我要看的落实到实处的红头文件，如果没有，你这就涉嫌存在走资本主义路线，剥削他人劳动力的嫌疑，我们公社肯定不会承认你这份所谓的承包合同。” 汪胜利将手中的那份合同扔在了桌子上，随即起身，拿起桌边的公文皮包，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另外两名工作人员见状也跟着起身追了过去。 陈丽姝的面色一瞬间有些发白，他们不承认，甚至直接给扣了个这么大的帽子，那她承包的事情不是要泡汤了。 “好了，总算是没事了。”就在她考虑是不是再想什么办法弥补一下的时候，一旁的张长河突然长舒口气，语气轻松的说。 “张叔，你这是？”陈丽姝抬头不解的问。 “是啊亲家，公社书记都被气走了咋还没事儿了呢。”顾守福和其它在场的几人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张长河笑着解释道：“那是你们还不太懂这官场上的事，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有些发懵，毕竟是公社的书记亲自过问的事情，我以为他是来问罪的，换句话讲他确实是来问罪的。” 孙玉柱忍不住催促道：“老张你这左一个问罪右一个问罪，都快把我给绕懵了，快别绕弯子了。” 于是，张长河笑着给大家解释了一边。 “汪书记此次过来其实就是为了过来摘关系的。” 陈满囤：“摘关系？什么意思？咱们承包跟他有啥关系？” 陈丽姝却有点想明白了。 她跟村上承包山地没有错，签订的合同也没错，雇工的事情也能解释过去，所有的事情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唯一错的就是上面没有哪一项明确指出这些都是可以做的。 所以，汪胜利需要避嫌，摘责任。 如果上面不问那是最好的，下头村里创收，公社也会增加税收，这是政绩，如果上面真的追究起来，他也可以说他来过了，甚至还说了不承认的事情，其它的都是村里背着他的意思完成的，他不知情。 张长河虽然只是村里的支书，可他好歹算是官场上待过，看的事情自然比旁人透彻些。 随着他的解释，大家全都恍然大悟，只有陈满囤还是一知半解：“承认就承认，不承认就不承认，这中间怎么还弄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大家总算也能松一口气了。 “张叔，这次真是多谢你帮忙了。”陈丽姝说着起身，郑重的道谢。 这次要不是张长河把问题一力承担下来，陈丽姝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过关。 “都是为了村里办事。”陈丽姝能承他这个情，张长河觉得自己这个忙就没白帮。 外面等着的众人不明所以，看见汪书记是沉着脸走的，以为是他们把人给气走了，心想这回可是摊上大事儿了，所以在看见几人出来的时候，纷纷上前关心的询问起情况。 尤其李秀兰和顾兴业几人，这事儿事关自己家人，心急的同时更是更多了一丝担忧。 陈丽姝和顾守福耐心的给大家解释了一下，得知彻底没事之后，一颗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 所有人都在替陈丽姝还有村上开心的时候，唯独刘寡妇一个人气的不轻，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大家都帮着陈丽姝那贱人说话，身边更是多了个岳红梅这个吃里扒外的人。 看着大家的笑她觉得分外刺眼，一阵冷风吹来，生生打了个寒噤，回到家里就觉得头重脚轻起来，原本就没好利索的病情更加重了几分。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陈丽姝特意去供销社割了一大块肉，叮嘱张小菊早点回家晚上包饺子后，陈丽姝便提着肉回了家里。 第二天，她就开始组织人员去山上修路，不过动工之前，她先把胡四儿还有林大钟叫在一起开了个会。 “现在修一条从山脚到山顶的路，大概需要多少人，最快能在多少天内完工？” 胡四儿：“现在是冬天，地面上冻不说，万一赶上下雪天进度肯定也会慢，这个还真有些说不准。” 陈丽姝：“要是一个月内完工，大概能需要多少人？” 林大钟估摸了一下：“根据以往村上挖沟渠的进度，怎么也需要十几二十人吧。” 陈丽姝点点头，以前生产队都是大帮哄，磨洋工，大家工作很难尽心尽力，现在她是花钱雇人工作，况且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根本没办法天天监工，为了防止有偷奸耍滑的现象，陈丽姝想了一下开口说：“四叔，林叔，我现在手里有五百块钱，你们去联系一下村里的人，不管找几个人过来，只要能保证在一个月内把路修好，这五百块钱就归你们二人分配了。” 第420章 后悔了 五百块完全交给胡四儿和林大钟他们处理，他们找几个人陈丽姝不管，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呢，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工，那么就是他们两个人对半分。 胡四儿和林大钟互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激动。 临走时，陈丽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开口说：“修路的事情记得叫上我大伯家陈宝柱，不用特殊照顾，如果有偷懒的情况就直接记录下来，结算的时候一并扣除，超过三次就直接让他走人。” 陈丽姝虽然这样说，胡四儿和林大钟还是有所顾虑：“可是，他毕竟是你大哥，万一……” “这是工作，没有看谁的面子，我把事情交给你们俩了就是对你们的信任，对待别人什么样，对他也一样就行，不用客气。” 有了陈丽姝这句话，两人彻底放心了。 三人分开之后，胡四儿和林大钟去村里组织人手干活，陈丽姝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镇上。 眼看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虽然她的手里没有多少钱，但大家辛苦一年了，该发的奖金不能少。 …… 谢大妮如同往常一样早早的就来到了店里，虽然才早晨七点多，但万一有客人上门，他就能多卖出去一件衣服。 打开店门后谢大妮先是将炉子点燃，然后开始打扫卫生，没过多久陆续有客人上门。 年前正是大家购买欲最旺盛的时候，有钱没钱，家里都得置办点儿新鲜东西图个吉利的同时也是提提精气神。 这两天服装卖的不错，她甚至还卖出去了两件羊绒衫。 刚刚招呼完两名客人，谢大妮正准备将钱收进柜台，只听店门“咣当”一声，知道是又有客人上门了，忙将抽屉关好，谢大妮抬头，看见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生，忙笑着说：“你好，欢迎光临。” 李芳并没有接话，而是目光紧紧盯着柜台后面那张又黑又土的脸上，她没想到陈丽姝这么快就招到新员工了。 那天从店里辞职离开之后，李芳就安心在家等着赵德友的父母给安排工作，可等了好几天也不见有消息，李芳急了，催了赵德友几次，他只是一味地找借口推脱。 李芳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赵德友爸妈把工作的机会让给了赵德友才初中毕业的妹妹，因为这事两人大吵一架后闹掰了。 工作没了，对象也没了，李芳这会儿才彻底慌了，想着陈丽姝这应该还没招到人，她正好可以继续回来上班，谁知道进了店里才发现，已经多了个新面孔。 “同志你想买什么？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谢大妮见她盯着自己半天也没说想买什么，不禁再次询问道。 谢大妮一开口李芳便嫌弃的皱起了眉头，这人不但长得土，说话也带着一股土味儿，真不知道陈丽姝是怎么想的，这种人竟然也能招进店里来。 不过李芳没嫌弃太久，重又高兴起来，这种人陈丽姝都能用，就说明她是真的招不上来人了，无论哪一点面前这个土得掉渣的人跟她都没得比，如果这时候她主动提出回来上班，陈丽姝肯定会非常高兴，而面前这个人肯定也会被赶回家里去。 想至此，李芳再看向谢大妮的眼中除了嫌弃还多了一丝同情。 “我不买东西，我是这家店里的营业员，前几天家里有事请假了，你是陈姐找过来临时替班的吧？” 李芳说着极其自然的去到柜台里面，甚至毫不客气的将谢大妮给挤到了一旁。 “陈姐没跟俺说是替班啊。”谢大妮心里发慌，一着急口音更重了几分。 李芳笑着好心的给她解释道：“你傻啊，陈姐怎么可能跟你说实话，要是只说干几天，那她还能找到人吗？” 谢大妮不说话了，但依旧倔强的站在柜台边没动。 “你别在这儿杵着了，这里有我呢，你就先回去吧。”李芳说着伸手，让她离柜台远一点。 看她的模样就像个好欺负的，最好是一气之下转身离开才好，这样陈丽姝过来的时候她就更有说的了。 谢大妮朝后头退了一步，但仍然坚持站在柜台旁边：“陈姐招俺来的，她没说让俺走，俺不能走。”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咱们是卖服装的，你这身衣服不但土还带补丁呢，还有你说话，口音重的比你这身衣服还土，你再看看我穿的是什么，我在这店里都干了一年多了，这点好赖都看不出来，我是好心提醒你，等到陈姐来的时候你肯定比这还难堪。” 任由李芳如何羞辱，谢大妮只是局促的站着，就是不肯离开。 “行吧，既然你不识好歹我也没有办法，爱站着你就站着吧，不过麻烦你去一边站着别妨碍我工作。” 眼见着店门被推开一个顾客走进来，李芳直接绕开谢大妮抢先一步凑到跟前笑着介绍道：“你好欢迎光临，看看需要什么款式的衣服我帮你介绍一下……” 陈丽姝到了镇上之后先去的小院，林齐正在清点货物，看见她进来笑着叫道：“陈姐。” 陈丽姝点点头：“正好你在，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林齐停下手上的动作，两人去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陈姐有事儿你说。” “现在年底了，大家都辛苦一年了，我寻思给大家发点福利和奖金。” 林齐：“还是跟去年一样发布料和钱？” 陈丽姝笑：“别的东西也不好弄，正好布料也是大家需要的，不过奖金方面我想比照去年多一点，其它人每人一百，你和袁姨今年辛苦了，每人二百吧。” 把该交代的事情都和林齐交代完之后，陈丽姝便出了院门，想到新招的谢大妮，她有些不放心，便准备去店里看一眼。 …… 有了谢大妮在，李芳心里有了危机意识，推销起服装更加卖力，没过多久成功卖出去一件衣服，李芳不禁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已经退至墙边的谢大妮一眼。 “你站在那挡到后面的衣服了，客人进来的时候还怎么挑选衣服？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杵着了，喏，试衣间旁边那处看见了吗？要不你去那儿站着吧。” 第421章 奖惩 陈丽姝进店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站在柜台后面的李芳，下意识皱眉，目光将店里扫视一遍，最终在试衣间旁边的角落看见了谢大妮的身影。 “陈姐？” 李芳正在记账，听见开门的声音后抬头，当看见进来的是陈丽姝时，立马笑着起身迎过去，有些邀功的说： “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现在年前买衣服的人特别多，我一大早过来到现在已经卖出去三件衣服了，其中还有一件羊绒衫呢。” 听着李芳的话，陈丽姝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转头看向谢大妮：“你过来一下。” 听见陈丽姝叫自己，谢大妮以为她是想说辞退的事情，心头一紧，犹豫着上前恳求道： “陈姐，俺，我知道我嘴笨，工作也干不好，但我保证肯定会加倍努力的，俺，我很勤快，还有力气能吃苦，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除了店里，她真的再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如果连陈丽姝都不用她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几天在店里工作的时光是她这几年过的最幸福的时光了，不用挨饿受冻，更不用遭人呵斥咒骂，她真的很想继续留下来。 “我知道跟这位大姐比我哪里都不好，我就在这里打杂帮帮忙就行，可以不用给我那么高的工资，我保证不给店里添麻烦。” 谁是你大姐？ 李芳不客气的说：“你在这里就已经是在给陈姐添麻烦了，你说你普通话也说不好，甚至连客人的脸色也不会瞧，还要多给你开一份工资，你自己好意思拿吗？” “上班期间你不在自己岗位上待着怎么让个外人给你卖货？”陈丽姝面容微沉开口训道。 谢大妮眨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向陈丽姝：“陈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芳却听的脸上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陈姐，之前确实是我不对，我当时听见你要扣我工资一时不忿所以才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几天我也在家反思了，你教育我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我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陈丽姝侧头，看着她微笑道：“没事，事情都过去了，这对于你来说也算是工作上的另一种收获，以后去到别的单位千万不要再犯了就好。” 李芳脸色一白：“陈姐，你什么意思？” 陈丽姝笑：“我没想到你离职了还能想到回店里看看，以后有空随时都可以回来叙叙旧，只是别再这么客气了，要不然我这店员都学会偷懒了。” 李芳再要听不出来陈丽姝在拒绝她那她就是傻子了，果然上赶着不是买卖。 “陈姐，我主动求好你别不识好歹，你也不看看你招的这是个什么人，一张嘴都一股土腥味，俺俺俺的我听得都倒胃口，她哪一点比我好？” “呵。”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脸，陈丽姝忍不住轻呵一声：“李芳，土没有关系，我不需要多洋气的人，毕竟我店里最不缺时髦的服装。” 看在她毕竟在店里干过一年多，也是店里第一批营业员，陈丽姝并没有多生气，反而好心的解释道： “你太年轻了，看人不是穿两件漂亮衣服，说两句洋话就可以高人一等了，做人最重要的是你的心，谢大妮就算再怎么不好，但她老实本分勤快上进，这些优点正是我需要的。” 李芳却根本不理解她的用心，甚至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陈丽姝不打算再用她了，甚至还罗里吧嗦说了一堆就是为了变相嘲讽她。 “呸，不就一个破个体户开的破店嘛，还真当谁稀罕来了，多少地方等着我去，要不是看你可怜怕你这里没人，求我我都不过来，结果谁知道你竟然不识好歹，我告诉你陈丽姝，你别后悔，今天我出了这个门，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会回来。” 陈丽姝敛了嘴角的笑，眼神闪过一丝冷意：“你的担心实在多余了，凡是从我店里离开的人，不管什么原因，终生我都不会再复录。” 虽说选择是双向的，但陈丽姝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如果是自身原因离职，那肯定也是对方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这个工作不再适合了所以才离开的，既然不适合，那没理由过后又觉得合适了。 如果是被动离开，那么一定是触碰了她的底线，更没有可能复录。 陈丽姝的话音刚落，李芳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眼睛死死盯着陈丽姝半晌，最后气的一甩胳膊转身大步离开了。 随着店门“咣当”一声被摔上，谢大妮吓的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她来店里的所作所为你就这么看着甚至都没有阻止？”陈丽姝看向谢大妮开口问道。 谢大妮小声解释道：“她说她只是请了几天假，我就是临时顶替两天而已。” “这种话你也信？” 看着她自责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陈丽姝忍不住叹一口气：“以后只要不是我和林齐说的话，谁说的你都不用理会，今天念在你是第一次犯就不重罚了，从工资里扣一块钱，自己下次注意点，柜台是最重要的地方，你身为店里的员工怎么能允许别人靠近？” 谢大妮点头：“是，陈姐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犯。” 她今天犯了这么大的错误陈丽姝都没想着开除她，甚至还在李芳和她之间选择了她，相对比来说，扣一块钱又算的了什么，谢大妮心里除了感激，一点抱怨的想法都没有。 陈丽姝自然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不管到什么时候，人品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眼看快要过年了，你虽然是才新来的，可该有的福利待遇也不能少，新年新气象，店里有喜欢的你就选一身，如果喜欢其它店里的，我也可以给你钱自己去买。” 谢大妮倏得抬头，看着陈丽姝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陈姐，我我可以有新衣服吗？”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她都好多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第422章 苗圃 陈丽姝笑：“自然可以，相中哪件自己随便挑，到时候跟林齐说一声就行。” 谢大妮感激的朝陈丽姝鞠了一躬：“谢谢陈姐。” …… 另一头，胡四儿和林大钟两人分别去村里召集人手，因为不确定需要多少人，具体又能在多长时间完工，两人商量以后决定以每天一块钱的价格找人，如果干的不好，随时可以换人。 大家听说去山上修路一天一块钱，如同打了鸡血似的，都十分踊跃的报名。 大冬天在家闲的没什么事做，能找个活计干贴补家用还不用离开家，简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啥？让我大孙子去修路？”听见胡四儿的话，陈老太瞬间诈了：“丽姝没跟你说啊，她是请宝柱管理你们的，俺们都是一家人，咋可能让他去干重活，你肯定听岔劈了。” 胡四儿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婶子，丽姝丫头就是让我过来叫大侄子去修路的，没提管理的事儿。” 陈老太什么脾气都一个村里住着胡四儿很清楚，偏心都要偏到南天门去了，万一真把陈丽姝说的话原封不动学了，肯定要有的闹，所以他只委婉的传达了陈丽姝的意思。 “不可能，你等着我去跟丽姝说一声，好歹是一家人，弄个外人在中间咯叽算怎么回事儿。”陈老太说着去抓炕边的头巾。 胡四儿：“……”可不他就是个外人。 陈老太顾家和陈满囤家都去了一趟结果都没找到陈丽姝的身影，倒是打听到了另外一件让她差点没把肺气炸了的事情。 陈丽姝那死丫头把修路的事情全都交给胡四儿和林大钟去办了！ “就没见过胳膊肘往外拐的，这死丫崽子我就说她没那好心，她要是不气死我她是不甘心啊！” “妈你这是怎么了？” “奶，谁又惹你生气了？” 陈宝柱和张芹都在等消息，看她气呼呼的回来，忙上前询问。 “还能有谁！”陈老太恨的咬牙：“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鸟，忽悠咱们签字，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一个月三十块钱，感情就是让咱们宝柱去当苦力，好事儿都让给别人了，修路这事儿她宁可交给胡老四他们也不找咱们宝柱。” 要是没好处的事儿胡四儿和林大钟能削尖了脑袋忙前忙后这么折腾？打死她都不信。 张春华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字儿都已经签了，现在再反悔肯定已经来不及了，为今之计也只有指望陈老太能给陈宝柱讨个好差事。 “妈，那现在这事儿怎么办？咱们宝柱什么时候干过重活，你说丽姝这丫头也真是的，有好处的事儿就从来没想过咱们宝柱。” 陈宝柱拉着脸说：“反正让我跟大家一起去挖土修路我肯定不能去，这大冬天的地面早就冻实诚了，出那么大力气一天才给一块钱，这不是拿谁当傻子耍呢吗？” 那么累的活陈老太可舍不得让陈宝柱去。 “大孙子你放心，等我寻到那死丫头的影我肯定让她给你安排个好差事，反正年后她上学也不在家，那么一大片山呢她不交给你管她能交给谁？” 得了陈老太的保证，陈宝柱的脸色终于缓和不少。 …… 陈丽姝从店里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村里，而是去了苗圃。 临近年关来打听苗木的人几乎没有，每年都只有开春才会陆续有人过来，因此那里的工作人员在听说陈丽姝想参观一下基地时还愣了一下。 “我们村想开发山地，所以特意派我过来看看都有什么品种适合咱们这里种植，顺带再打听一下价格。” 一听她是下边村里过来的，而且是为了开发荒山，那肯定需要不少苗种，工作人员立马变得殷勤不少，甚至还特意叫来一名姓赵的技术员专门给陈丽姝介绍情况。 “你们荒山是什么情况？想要种树还是还有其它需要？”引着陈丽姝去基地的路上，赵广斌推了推眼镜询问道。 “除了果树苗，村里还想套种点药材。” 赵广斌点点头：“果树咱们北方适合的不多，常见的就是沙果树，李子树和杏树，除了这三种常见的，我还推荐一种沙棘树，它不但适应能力强而且还耐寒，很好侍弄，果实也有很多用途，而且还具有药用价值。” 常见的果树陈丽姝知道，对于沙棘树她还真是知之甚少。 “……如果怕三年收益见效慢，我建议还可以套种其它药材，月见草，板蓝根之类的也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两人说着很快到了其中一个基地里面，赵广斌特意将他提到的几种指给陈丽姝看。 原本只是抱着先看看的想法，但是经过赵广斌的耐心讲解，陈丽姝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学到了很多农业知识，甚至有很多之前没见过的植物，也都了解了不少。 除了选种苗之外，陈丽姝最关心的还是价钱。 详细询问了价格之后，陈丽姝顿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脸上的笑都有些勉强了。 常见的果树苗是八毛一颗，五千起批，沙棘树则相对便宜些，三毛一颗，一万起批，还有其他诸如月见草，板蓝根苗，杂七杂八算下来，她最少需要一万块左右，才能勉强把山上那几块空地填满。 这还不包括她准备盖房舍猪舍，买鸡鸭鹅苗和各种人工钱。 如果这些全都加在一起，预算最起码要三万块！ 从苗圃基地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三点钟了，陈丽姝不敢耽搁，直接朝着村里走去。 到家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张芹他们也已经做好了晚饭。 “妈妈，今天有个老奶奶可凶了过来家里找你，奶奶和大娘说你不在，她还骂你来着。”睿睿刚一搭见她的身影，便一脸愤愤的跑过来同她告状。 老太太，还能骂她，除了陈老太陈丽姝根本不做第二个人想。 “三弟妹你又怎么把你奶给得罪了，我见那架势，当时你要是在她肯定能扑上去打你。”刘月敏抱着孩子站在门边，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幸灾乐祸。 第423章 找上门 陈丽姝牵着睿睿的手朝屋里走，边走边说：“谁知道呢，可能生病了脑子有些不太清醒吧，二嫂你也别站在门边了，这里风硬，当心你也生病了。” 刘月敏险些没噎个倒仰，气的二话没说抱着孩子转头就回了自己屋里。 陈丽姝也没理会，她猜测陈老太找她多半是为了她让陈宝柱去修路的事情。 爱去不去，不去最好，正好还省了一份心思。 她现在还有一堆事情要忙，陈丽姝可没空搭理她。 第二天，家里刚刚吃完早饭，陈丽姝正在洗碗的时候，胡四儿便来找她汇报情况。 “三弟妹我来吧，你跟胡四叔有事儿屋里去说吧。”张芹将她手里的活接过去，陈丽姝没推辞，朝她笑笑，擦了擦手跟着胡四儿一起去了屋里。 李秀兰正在裁衣服，看见胡四儿进来便招呼他坐，等到两人都坐下之后，胡四儿便把昨天找人的事情说了一下。 “现在报名的就有二三十人，不过我跟老林商量一下，暂时应该用不了那么多人，目前算上我们俩一共是十五个人，不过其它人也没回绝，已经记录下来了，如果有谁做的不好，可以临时换人。” 陈丽姝没想到他们想的还挺周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胡四儿见她没反对，又说了几句之后觑了一眼陈丽姝的脸色，便把话题转到了陈宝柱身上：“昨天已经通知过了，不过他似乎不太乐意，今天就要组织大家动工了，他也没去。” “没去就记上，要是连着三天没去以后再想去门都没有，你就说是我说的，有什么不服让他直接来找我。” “好嘞。”胡四儿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应一声后起身，同陈丽姝和李秀兰告辞：“已经告诉大家带上工具去山脚下集合了，丽姝丫头，老嫂子我就先过去了。” 送走胡四儿之后，跟李秀兰说了一声，陈丽姝便回了陈家。 “妈，等到来年开春我想让你收些鸡蛋，孵些鸡雏，也不拘鸡鸭鹅，越多越好，自己家孵出来的小鸡终归比外头卖的硬实好养活一些。” 陈丽姝说着拿出二百块钱交到吴春梅手里。 个人收鸡蛋肯定比收购站要贵一点，不过最多也就七八毛一斤，因为是笨鸡蛋个头小，大概十个左右是一斤，也就是七八分钱一个鸡蛋，种鸡蛋比正常鸡蛋贵一点，一毛左右一个，村里养鸡的人数有限，陈丽姝估计一百块钱够吴春梅收了。 “这一百块是孵小鸡的钱，另外一百块是过年我和兴东孝敬你和我爸的。” 吴春梅看着她递过来的一打大团结连连摆手：“用不了那么多，五十就够用，你现在正是用钱手里紧巴的时候，家里的猪才卖了，我跟你爸手里有钱。” 陈丽姝直接将钱塞到她衣服口袋里，笑着说：“再缺钱也不差这一头二百的，妈你快些收着吧，以后我还需要你帮我照看着点鸡鸭鹅什么的呢，不收钱我可不用你了。” 自从陈丽姿早产之后吴春梅身体就不太好，后来又流产大出血，现在一点重活都干不了，甚至做衣服陈丽姝都怕她太伤身体。 平时只能侍弄侍弄菜园子，冬天发点菜送去刘勇那里赚点钱。 现在陈丽姝准备养点鸡鸭鹅，吴春梅倒是可以帮着照看照看。 “你这孩子，我是你妈，帮你照看不是应该的嘛。” 陈满囤一旁笑着劝道：“孩子的一份心意，你就收着吧，平时咱们多帮衬点就是了。” …… “奶，我看见陈丽姝回我二叔家了。”陈宝柱从外头进来，赶忙把刚刚看见的告诉给陈老太。 “这死丫崽子总算露头了。”陈老太立马从炕上下来，穿上鞋后叫上张春华一起去陈满囤家。 “老大家的你跟我一起，就不信治不了那死丫头片子。” 张春华心里也窝着火呢，听见陈老太的话二话不说抓过一旁的围巾便跟她一起出了门。 …… 眼见要说的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陈丽姝又问了几句几个妹妹学习的情况后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结果刚站起来，房门就被人推开，陈老太和张春华一脸寒霜的从外面进来。 “妈，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快到屋里炕上暖和暖和。”陈满囤立马起身招呼人去炕上。 “我暖和个屁，摊上这么个孙女我这心早就拔凉拔凉的了。” 陈老太瞪了陈满囤一眼，转头看向陈丽姝直接质问道：“你让胡四儿去家里叫你大哥跟着一起去修路的？” 陈丽姝笑：“之前不是都说好的嘛，雇我大哥干活，一个月三十块钱。” “你那是干活吗？你那是让他去做苦力，那胡四儿和林大钟跟你无亲无故的你让人家给你管修路的事儿，宝柱可是你亲大哥，你让他跟着大伙一起去凿土，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丽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胡四儿和林大钟照样得干活，只是帮忙多跑跑腿，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再说我花钱雇人肯定需要他干活啊，难不成花钱请我大哥回去当摆设？” “你奶不是那意思。”张春华解释道：“你大哥打小身体不太好根本干不了重活。” 陈丽姝恍然：“大娘你看你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我大哥这种情况当初我就不同意雇他了，我这开荒山全是重活，没有轻省得，要不我把之前的话收回，我大哥还是回家养着去吧。” 陈老太顿时脸一拉：“养什么养？说了给安排工作，重活干不了不是还有那监工，指挥旁人干活的差事吗？平时你也不在，万一有人偷奸耍滑或者偷拿东西，我看不如就让你大哥去给你看管那帮人干活算了。” “奶，现在山上也没啥好偷的，再说活我都是包出去了，根本用不着看着，你没看我根本都不过去看吗？” 见自己说十句这小王八羔子有一百句等着，陈老太不禁将火气全都撒到了陈满囤头上：“你没看见这死丫崽子在跟我耍心眼儿啊？你自己生的你都不管管，眼看她活活把我气死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第424章 撒泼 陈满囤顿时一脸为难的看向陈丽姝：“丽姝，要不然……” “爸，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陈宝柱他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算了，至于其他无理要求，我没办法满足，你也不用跟我求情。” “当初可是说好的30块钱一个月你大伯才答应去签字的，现在你就让你大哥跟那帮人干一样的活，你个挨千刀的大骗子！”陈老太干瘪的嘴唇用力的绷在一起，伸出的手指几乎要杵在陈丽姝脑门。 陈丽姝气乐了：“奶我骗谁了，说好的30块钱一个月我没兑现吗？现在是我提供了机会陈宝柱他不去，怪得了谁。” 吴春梅上前一步忍不住接话道：“妈，丽姝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家都是一家人，要是有更好的工作她肯定会想着宝柱的，现在你就别为难她了。” 陈老太正有火没地方撒，立马调转枪头对着吴春梅骂道：“我们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这小兔崽子还不是你教的？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其实一肚子坏水，我们老陈也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吴春梅不敢还嘴，却委屈的红了眼眶。 陈老太不依不饶：“你别做那恶心状给我看，好像谁欺负你了似的，今天不给宝柱安排个好差事，我，我告诉你们我就不走了！” 陈老太说着上前几步，一屁股坐在了炕沿边上，然后扭头吩咐张春华：“老大家的，你去回家给我收拾两件换洗的衣服，他们什么时候给宝柱安排好工作，我什么时候再回去。” 听见陈老太要搬来住，别说在场的几个孩子，就是吴春梅和陈满囤也是纷纷色变。 他们到现在还记得之前陈老太来家里住的那段时间，大家被他折腾的简直生不如死。 “妈，我不想让奶来咱家住。”陈丽娟扬起小脸，其他几个小的也是一脸乞求的看向吴春梅和陈满囤。 自己妈要来家里住当儿子儿媳妇的哪有往出撵的道理，虽然嘴里发苦，陈满囤还是板起脸训斥陈丽娟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奶，我是她儿子，养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你们几个去，都给我靠墙站着去！” 几个小的虽然一脸委屈，但还是乖乖去墙边面壁思过了。 陈老太原本还想再骂两句，但看陈满囤的态度还算可以，也就不再说话了。 “爸妈，我奶要过来住，我也挺长时间没好好陪她了，正好现在放假，我先回去收拾几件衣服，跟我婆家说一声，过来好好陪她住几天。” 眼见张春华已经往外走了，陈丽姝同夫妻俩说一句转头也往外头走去。 陈老太听见她的话，刚坐在炕边的身子不稳差点没一头栽地上去。 张春华也是一个不慎，脚下差点没被门槛绊个趔趄。 “谁用你陪，你还嫌把我气的不够，非要活活把我气死是不是？”一想到之前这遭瘟的玩意儿是怎么对她的，陈老太仿佛被蛰了似的立马从炕上站起来，指着她骂道： “我们老陈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狗屁倒灶的玩意儿，我还不如自己死了算了。” 眼见着一计不成，陈老太抬腿就往外屋走去。 在场的几人都不明白她要干什么，陈满囤到底不放心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你奶那么大岁数了，有事你就不能让着她点，万一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反正你那山上也要用人，不如就让你大哥给你管理吧。” 看着人出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吴春梅叹了口气劝起陈丽姝来。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非要弄这么大一摊子做什么，自己又不能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要管事就让他管呗，咱们退一步吧，一个月才三十块钱就当买个清净了。” 陈丽姝抬头，看着吴春梅似笑非笑道：“妈，你这是什么想法？我凭什么要退一步，是他们自己贪心，你出去打听打听，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作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上冲，怎么，我花我自己的钱还做不了我自己的主了？” 陈丽姝这话不但是说给吴春梅听，更是说给张春华听。 “既然陈宝柱不愿意，我决定收回之前的话，他以后都不用来工作了，这种眼高手低好吃懒做的人我不用了。” “丽姝啊，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听陈丽姝要不用陈宝柱了，张春华立马慌了，转头快走几步到了陈丽姝跟前：“之前你只说让你大哥去山上工作，我们都以为是帮你管管山上的事儿，谁知道你竟然让他干这么重的活，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这不是为难人呢吗？” 陈丽姝眼底冷意闪过：“大娘你可真有意思，论为难人你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过来找我说，非要把我奶拽上不就是想用她来压着我爸妈逼我就范嘛，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张春华噎住，明明陈满囤两口子都是窝囊废，从她嫁进门到现在一直都被她压的死死地，怎么偏就生了这么个难缠的死丫头片子。 眼看陈老太也奈何不了陈丽姝，而且一个弄不好这大好的工作机会也要泡汤了，虽然心中不愿，可张春华还是堆起笑容商量道：“大侄女你误会了，你奶就是对你大哥的事情太在意了，是她自己主动过来的，现在是大娘跟你好好商量商量行不，你大哥这情况你就通融通融，给换个差事吧。” 陈丽姝抬了下眼皮，朱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晚了。” 张春华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还带再说，外间突然传来陈满囤焦急惊惶的声音：“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几人不明所以，赶忙推门出去查看。 刚到外间，一眼看见陈老太手里抓着一捆麻绳站在门边，另一头陈满囤正死死拖着她的胳膊将人往屋里拽。 “你个瘪犊子你拽着我干什么，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结果你就眼睁睁看着那小王八羔子欺负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第425章 风光大葬 “有话好好说，妈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要逼死儿子吗？”陈满囤急的不行，明明大冬天里额头上却急出了一层汗。 “你养的好闺女！那山必须得让宝柱管，她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吊死在你家门口。”陈老太说着又开始朝门口使劲。 “妈，我这就跟她说。”陈满囤手上不敢松劲儿，慌忙回头祈求的看着陈丽姝，商量道：“丽姝，快答应你奶，说这山就交给你大哥管了。” 自己压上全部身家才承包的山，陈丽姝怎么可能随便交给别人管理，哪怕只是敷衍的撒谎也不行。 况且陈老太这种动不动就拿死威胁人的手段，只要得逞一次往后肯定就会变本加厉，陈丽姝不准备妥协。 “让我把山交给陈宝柱管理，绝对没有可能，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 “你这孩子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奶去死啊！”陈满囤瞪着眼睛看她，如果不是手里正极力拖着陈老太，陈丽姝觉得他也许会冲过来扇她一巴掌也说不定。 “爸，难道你这辈子妥协的还不够吗？她每次只要闹一闹肯定就会达成心愿，所以你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你有想过换一种方法解决问题吗？” 额头上的汗不小心低落在眼睛里，杀的陈满囤用力闭了下眼睛，面容痛苦的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说些没用的，你爸我说话不管用是不是？你也要逼着我跟你奶一起去？” “她爹！”吴春梅听见他这话唬了一跳，眼圈一红转头看向陈丽姝：“丽姝，你就答应你奶吧，你看看把你爸都逼到什么地步了，算妈求你了还不行吗？” 说着，吴春梅伤心的呜呜哭了起来。 “你这不孝的王八羔子你拦着我干什么，当爹的说句话闺女都不听，你个窝囊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别拦着我！”陈老太叫嚣的声音不自觉又高了几分，心里却有些得意，只要拿捏了陈满囤，就不信这死妮子还不乖乖就范。 陈丽姝虽然对陈满囤和吴春梅两人挺失望的，但他们的反应多少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丽姝，你要干啥去？”吴春梅见她抬脚就往陈老太方向去，怕她犯浑要跟陈老太动手，顿时吓的心脏差点没跳出嗓子眼，甚至连哭都忘了。 陈老太怎么说身份摆在那呢，陈丽姝怎么可能跟她动手。 只见她走到门口的位置，胳膊用力一推，随着房门敞开，立时一股冷风钻进来，屋里的几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 “王婶！”陈丽姝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口，直奔东院王家的院墙边走过去，然后高声喊了一嗓子。 眼见陈丽姝绕过自己直接去了外头，陈老太眨了两下眨眼睛又低头看一眼手里的麻绳，有些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可话都已经说了，为了大孙子的前程，今天必须得要个准话出来，趁陈满囤不防备，陈老太推了他一把之后，紧跟着陈丽姝也出了房门，绳子一扔直接挂在了房檐上。 “妈，你这是干什么，非要逼死我啊！”陈满囤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老太已经将绳子系好。 “你个王八羔子你别过来，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直接撞墙上死给你看。”陈老太说着朝地上呸一口。 他们不嫌丢人，她就豁出这张老脸了，务必给宝柱讨个好差事。 陈满囤和吴春梅听见她的话果真不敢再上前，万一真把人惹急了撞墙，后果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院子里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周围的邻居，眼见陈老太要上吊，大家纷纷过来规劝。 “婶子你这是有啥想不开的啊非要闹的要死要活的，有啥事儿你说出来大家伙看看能不能帮着解决了。”王婶听见陈丽姝叫是第一个赶过来的。 “是啊，没有过不去的坎，眼见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你这怎么还要上吊了。” “我……”听着大家的劝说陈老太刚要开口，突然被陈丽姝打断。 “王婶，刘奶奶，你们不用劝了，我奶就是觉得活着没意思了一心想要求死的，做晚辈的该尽的孝心已经尽了，再没有忤逆她临终前这最后一个决定的道理。” 陈丽姝说着十分诚恳的看着大家：“我叫你们过来是想帮忙合计准备后事的，我们家这头就剩下这一个老人了，她非要选今天，眼看装老衣服准备肯定来不及了，不过人死了之后我肯定给她风光大葬，该准备的棺材，纸扎的牛啊，金克子之类的这些一样都不能少，还有喇叭唢呐……” 陈老太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用力一扯直接将房檐上的绳子卷吧卷吧摔在陈丽姝身上：“你个丧尽天良的小瘪犊子，我还活着呢你就要给我报丧事儿，你是不是嫌我活的太长远了，要咒我死！” 陈丽姝一脸无辜：“奶不是你说的我要是不把承包山地的管理权交给陈宝柱，你今天就非要吊死在我家门口吗？” 陈老太一噎：“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得，这下大家算是看明白了，感情这陈老太又是为了陈满仓一家子来闹腾陈满囤家了。 人家陈丽姝花钱承包的山地凭啥要便宜一分钱没出的陈宝柱，这老太太可真是够霸道的。 “奶，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实在，你说要死，我们做小辈的不能拦着，否则那是忤逆，但该尽的孝道排场一样都不会少。” “你还知道不能忤逆，那你怎么不把管理权交给你大哥？” “尽孝不是愚孝，关于陈宝柱的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我，我……”陈老太气的抓狂，对上这么个滚刀肉，她简直无从下手，只能气的捶胸顿足干瞪眼。 “老嫂子，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再说人家丽姝是个好孩子，山地的事情你又何必强求呢。”刘老太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劝说道。 陈老太没好气的呛道：“感情宝柱不是你孙子，你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得，怪我多嘴了。”刘老太挥挥手，转头走了。 其他人见陈老太这作派，谁还敢多言，有的觉得无趣，转头就走了。 第426章 借钱 “你们今天闹到哪里去这件事我都不会答应，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奶你要是还没想好到底上不上吊就慢慢考虑，我先回家做饭去了。”陈丽姝说着转身出了院门回家去了。 陈老太张了张嘴，眼见着人都走远了，再闹给谁看去？最后只能泄愤似的骂了陈满囤一通，然后才无奈的跟张春华一起回家了。 可到底心里憋着股气，才回家当天晚上身上就不舒服起来，忙叫了村医去给瞧了情况，说是一股急火，打了点滴之后又给开了药这才算罢了。 到底岁数大了尤其大冬天的，陈老太还是非常惜命的，真怕折腾个好歹一下子就过去了，再不敢出去瞎闹腾，一直到过年都乖乖在家猫着。 没了陈老太撑腰，陈宝柱也彻底老实了，好说歹说求了胡四儿，乖乖跟着大伙一起去山上凿土修路去了。 …… “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看过了年都二十八了，我跟你爸还等着抱孙子呢。” 南海涛从手中的报纸上抬头：“我大姐家乐乐你跟我爸不是挺喜欢的。” “那能一样吗？” 南母将手中织着的毛衣放去一旁的茶几上，身子前倾好奇的试探道：“儿子，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这回南海涛头也没抬：“没有，您别一天到晚瞎琢磨了。” “你周叔叔的女儿我看不错，在县医院上班，要不我约她出来你们见一面吧。” “那女生我见过，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妈你就别瞎操心了。”南海涛说着起身：“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妈我先走了。” “我跟你爸结婚之前也没感觉，还不是在相处，人家女方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南母话没说完，南海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 眼看再过一个月就需要买种苗，各项事宜也需要提上日程，但扣除奖金和给双方父母的孝敬钱之后，陈丽姝现在手里甚至连一百块钱都没有了。 四大国有银行试点个人贷款业务还要再过两年才能开放，陈丽姝现在根本贷不出款来。 她大致估算了一下，保守估计前期投入最少也要三四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陈丽姝左思右想，决定问问南海涛，如果不行，她只能先缓一缓，等赚了钱再慢慢投入。 这天吃过早饭，跟家里说一声之后陈丽姝便径直去了镇上的百货公司。 陈丽姝去的时候南海涛正在库房看货，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看见他上来。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见她等在办公室门口，南海涛快走几步，拿出钥匙开门。 陈丽姝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有事求你帮忙。” 南海涛挑眉：“哦？那我可得看看是多大的事儿了。” 两人说着一起进了办公室，南海涛又拿起桌边的暖水瓶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谢谢。”陈丽姝接过去喝了一口，温热的水给周身都增加了一点温度。 “我把我们村里的山给承包下来了。” 南海涛侧目，没想到她不声不响竟然办了这么大的事。 “承包山地，恐怕得需要不少钱吧？” 陈丽姝苦笑：“可不是，这几年攒的钱全都折腾进去了，后续还要投入不少资金，我现在手上已经没钱了，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借我点。” “不白借，我给你打欠条，银行多少利息我比它多付给你。” “呵。”南海涛见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打趣道：“不写欠条我肯定不能借给你啊。” 陈丽姝眨了眨眼睛：“你同意借钱了？” “比银行的利息还高呢，这么诱人的条件我怎么会不同意？”南海涛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需要多少？” “四万。”陈丽姝说完又犹豫了一下：“如果没有那么多三万也行。” 南海涛点头：“那就四万吧。” 因为大宗取款需要先跟银行提前打好招呼，约定好第二天过来取钱后，陈丽姝便起身告辞。 周小群今天医院休班，年底南海涛忙，之前约过一次但都被他推了，这次她想着主动一点，过去公司找他好了。 刚走到门口还不等敲门，就看见办公室的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年轻漂亮的女生，周小群神色一变。 陈丽姝也看见了周小群，以为是找南海涛办公的，转头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过来找你。” “我一天都在公司，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陈丽姝点点头，不打扰两人办公，绕过周小群便下楼去了。 直到看着陈丽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南海涛才抽回目光落在周小群身上：“周医生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小群笑：“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南海涛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很快两人去到屋里坐下。 “刚刚那个女生是谁？看样子不是你们公司的？”周小群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 南海涛不想多谈：“一个朋友。” “下班之后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南海涛看着她的笑脸，突然很认真的说：“周小群，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我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所以看电影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周小群脸上的笑终于出现一丝龟裂：“是因为刚刚那个女生吗？” “你不要瞎猜，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周小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咱们可以先当朋友处。”生怕南海涛再拒绝，周小群慌忙起身：“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医院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她几乎逃也似的背影，南海涛摘掉眼镜，烦躁的捏了两下眉心。 …… 第二天，陈丽姝如约去到百货商店，跟南海涛一起去取钱之后，陈丽姝将事先写好的欠条交给他，然后又把钱存进自己的存折。 不过她并没有全部存进去，而是留了两千块，去苗圃订了两万株沙棘树苗，另外还有五千棵果树苗和其它一些药材种子，约定年后取货的时候再交付尾款。 第427章 不太方便 拿了苗圃工作人员写的收据之后，陈丽姝又去副食品商店买了一些吃的，然后就直接回家了。 谁知刚到家里，就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张芹脸色发白的坐在炕边，李秀兰的脸色也不太好。只有刘月敏抱着孩子还算神色如常。 “妈，大嫂，你们这是怎么了？” “唉。”李秀兰叹口气刚要开口，被一旁的刘月敏抢了先。 “三弟妹，你不知道今天一早你刚走没多久，镇上组织的卫生队就下来给大家做检查了，你猜怎么着？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大嫂竟然怀孕了。” 陈丽姝将目光落在张芹身上，她已经生了三个孩子，那这一胎肯定要打下去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犯愁的，你说大嫂她有多糊涂，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她竟然不知道，人家那医生一摸肚子就发现不对劲了，后来又进一步检查才知道，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怀孕三个月以上就只能做引产，手术不但非常疼，而且对大人来说也非常伤身体，陈丽姝有些担忧的问：“会不会弄错了？大嫂，你怎么怀孕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发现？” 对于这件事张芹也很苦恼：“我月经一直都不准，但是我明明记得上个月还来过一次呢，只是量不大，所以我也没当回事儿，况且一点反应都没有，谁知道怎么就，明明之前怀小松他们都会有反应的。” 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可偏偏就发生她身上了，听说做引产特别遭罪，张芹不禁也有些害怕。 “要不说大嫂你就是太粗心了，四个月你都没发现，我对这方面可就细心多了，什么时候的日子，差一点我都得琢磨琢磨。” 刘月敏一边晃着孩子一边说：“卫生队的人说了，要是自己不去医院，到时候他们就帮忙把孩子拿掉。” 李秀兰皱着眉头说道：“行了，你大嫂已经够闹心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刘月敏：“我这也是为了大嫂好，给她提个醒让她以后长点记性。” 李秀兰：“还提什么醒，这次结束之后就去把环儿带上，以后都不用因为这事儿操心了。” 陈丽姝看着一脸担忧的张芹，上前安慰道：“大嫂，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担心也没有用，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镇上把手术做了吧，多耽误一天，孩子也在长。” “唉，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张芹抬手摸了摸肚子，忍不住叹一口气。 “现在国家规定如此，咱们也不能跟政策对着干，只能说你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陈丽姝说着心里也有几分感慨，想要的没有，不想要的偏偏又来了。 傍晚顾兴国收粮回来，知道张芹已经怀孕四个月并且要把孩子拿掉的时候，不禁自责又担忧。 “三弟妹说的对，这事儿不能拖，一会儿我跟爸还有老四说一声，明天收粮我不去了，赶车送你去医院。” 张芹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事情很快就定下来了，第二天一早，顾兴国套好马车，拉着张芹和陈丽姝一起去了县医院。 这次卫生队下去，检查出不少已经生育多胎后仍然在孕的，一时间医院里等待做手术的人还真不少。 三人只好先寻个地方坐下慢慢等着。 “放心吧大嫂，肯定会没事的。”陈丽姝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张芹抬头朝她笑笑：“三弟妹多亏有你陪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害怕成什么样子了。” 总觉得陈丽姝懂得多，跟她在一起就觉得有了主心骨。 …… 周小群下楼的时候无意间朝着二楼的走廊扫了一眼，当看见陈丽姝的身影时，眼神闪了一下顿住脚步。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昨天在海涛办公室门口我们见过一次。” 陈丽姝正在安慰张芹，面前突然站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又听她说的话，隐约有些印象，便礼貌的朝她笑笑：“你好。” “你这是？”毕竟是妇产科，周小群好奇的问。 陈丽姝没详细说：“陪家人过来的。” 周小群点头：“方便找个地方聊聊吗？” “不太方便。” 两人仅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还只是擦肩而过，陈丽姝不觉得两人有什么好聊的。 周小群：“……”还真是没见过如此失礼的人。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南海涛的事情。” 陈丽姝犹豫了一下起身：“大嫂先在这等着叫号，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很快她跟着周小群到了一处楼梯口的缓台，位置比较偏僻，很少有人过去。 陈丽姝：“说吧，什么事儿？” “还没跟你正式的介绍一下，我是南海涛的女朋友，我叫周小群。” 陈丽姝点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听他说你们两人是好朋友，我不觉得男女之间有什么纯洁的友谊，身为他的女朋友，我希望你以后能离他远一点。”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行，我知道了。”说罢，陈丽姝抬腿就要离开。 “你站住！”周小群上前一步将人拦住，同时目光放肆的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陈丽姝皱眉：“还有事？” “看你这模样长的也还算可以，你不会以为就凭你这张脸就可以进南家的门吧？你知道南家是什么家世吗？越是高门大户，越讲究门第观念，看你和你的家人应该是农村过来的吧？他们家是绝对不会同意南海涛娶一个小户人家的女人进门的。” “你想多了，我已经结婚了，我跟南海涛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罢了，我真的有事儿，麻烦请你让开。” 眼看前面没有几个号码就到张芹了，原本这种事情她就紧张，自己要是不在，她肯定更要害怕了。 听见陈丽姝已经结婚了，周小群更加气愤了，那天南海涛看这女人的眼神她不会看错，身为女人的直觉，她敢断定南海涛对眼前这个女生的心思绝对不简单。 “已经是有夫之妇你还要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你可真不要脸。” 陈丽姝看着她的目光倏得变冷：“你有病吧？我看你还病的不轻，借着医院这么便利的条件还是趁早去检查一下吃点药吧。” 第428章 年前 “你说谁有病？” “谁接话我自然说的就是谁。”陈丽姝直视着周小群不客气的说：“你是南海涛的女朋友所以我尊重你，并且也跟你解释过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至于其他，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周小群：“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了吧，不然你着急走什么？” 陈丽姝眯了下眼睛：“看你这身装扮你还在上班吧，就这样私自离岗好吗？你们医院很清闲？用不用我去找你们领导汇报一下情况？” 陈丽姝说完之后迈步径直离开，独留下周小群一脸不甘心的站在原地。 原本她是想宣示主权好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厉害角色，看来下班之后他要去找南阿姨汇报一下这个情况了。 …… 张芹进去做手术的时候，陈丽姝去附近的供销商店买了一些补身子的东西，大枣、枸杞和排骨之类的每样都买了一些，做引产手术跟坐月子差不多，都需要好好休养，否则会留下病根的。 顾兴国正在手术室外面等的心焦，一抬头看见她大包小裹的回来，知道是去给张芹买东西的，朝她感激的说：“三弟妹这次真是多亏了有你帮忙。” 陈丽姝将东西放下笑着说：“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么说太见外了。” 没过多久，张芹从手术室里出来，整个人因为疼痛脸上布满汗水，仿佛是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一张脸更是白的像纸。 陈丽姝和顾兴国忙过去将人扶到凳子上坐下。 “大嫂，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外面太冷了，这样一身汗出去容易着凉。” 张芹虚弱的点头：“谢谢三弟妹。” 等到张芹身上的汗消的差不多了，两人扶着她一路上了马车，出来的时候李秀兰特意给多带了一床被子，陈丽姝再三检查了一遍确保张芹被捂的严严实实的不会被风吹到，三人才一路往家赶去。 “三弟妹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看见几人回来，刘月敏迎上前，当看见陈丽姝手里拎的东西时，眼珠转了一下。 “大嫂做手术比较伤元气，给她买了补身子的。” 刘月敏心头有些泛酸，撇嘴道：“我生小凤坐月子那会儿，可不见有这待遇，三弟妹，你对大嫂可真好。” 陈丽姝抬眸看她一眼，笑说：“二嫂，下回你小产的时候，我买的肯定比这还多。” 刘月敏讨了个没趣，抱着孩子转头回屋去了。 张芹做手术需要休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丽姝主动将家里的活计接了过去。 她手上该安排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出去了，所以年前这几天哪里都没去，除了做家务之外，其余时间除了看看书陪陪孩子之外就是做服装。 县城的两家店铺，在腊月二十六这天就关门了，大家忙碌了一年，正好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一直到正月初六再开门营业。 年前省城的生意还不错，王艾香准备再多开两天，二十八的时候再关门。 这天她和梁春生正在清点货物，店里突然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高大英俊，女的苗条美丽，看两人亲昵的模样应该是一对夫妻。 “您好，欢迎光临。”王艾香放下手头的活计笑着迎过来。 “子年，没想到这小地方的店员竟然这么懂礼貌，跟咱们京城的差不多呢。”女人笑着抬头。 贺子年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是不错。” “陪我逛街都不专心，你不会还在想着家里那位吧？” 王艾香听见女人的话抬头，感情两人不是夫妻，竟然是搞破鞋的，面上不显，心里却多了一丝鄙夷。 “自从小瑞丢了之后，她整个人几乎就垮了，前段时间家里催着我们再要个孩子，她说什么都不同意，现在正在跟我闹着要离婚呢。” 女人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但很快就又被她压了下去。 “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女人很快转移话题，指着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的羊绒大衣说：“子年，你看那两件大衣好漂亮！” “同志，这两款大衣都是店里的大师傅纯手工制作的，上面的毛领也是貂皮的。” 虽然心中鄙夷，但王艾香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见女人喜欢，忙将女款的大衣拿下来：“您可以上身试穿一下，我们店里只有这一件，绝对不会有第二件和它重样的。” 听见只有这一件，女人更加心动了，她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衣服一上手就知道用料考究，兜帽上的毛料也不错，试穿之后感觉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更加爱不释手。 “子年，你看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贺子年点头：“不错，挺好看的。” 王艾香再接再厉：“同志，那还有一件男款的，做的时候就是情侣款，你们二位穿在身上肯定更般配。” 听见她的话，女人眼睛一亮，立马催促男人把男款也穿上试试。 两人试过之后非常满意，女人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两件大衣多少钱？” “男款一千，女款一千二。” 听见价钱女人有些犹豫：“我买两件，可以便宜点吗？” 王艾香笑着摇头：“同志，本店不议价。” 男人开口说：“我去取钱，你先帮我们包起来吧。” “哎，好嘞。”一下子卖出去两件这么贵的衣服，王艾香忙应一声，拿出印着‘姝色’字样的牛皮纸袋，将两件衣服叠好给两人装了起来。 等到男人取完钱回来付完款之后，取完衣服跟女人一起出了店门。 “又要回京城了，往后这样光明正大陪在你身边的日子就少了。” “已经拖好几天了，家里老人催了好几次，必须得回家过年……” 梁春生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这男人可真有钱！” 在他的认知里，就算再有钱，一下子花两千多买两件衣服他都觉得是件非常奢侈的事。 “没有钱能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王艾香说着将钱再次数了一遍，拿出存折，跟梁春生说一声便出了店门朝着银行走去。 第429章 约架 赵红的店也是在二十八这天歇业的，虽然才开店没多久，但年前生意不错，她也赚了不少钱。 下午早早关了店门，她先去菜店买了点菜，回家的时候发现金坤竟然在家，不由好奇的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哦，跟厂里打了招呼一会儿有点事出去一趟。” 赵红将菜放去厨房：“什么事儿？” 金坤不想多谈：“亮子他们找我有点事。” 赵红却听出不对，瞬间拉下脸说：“你是不是又要去打架？就不能消消停停过日子吗？” “爷们儿之间的事儿你别管。” 赵红赌气道：“你是出去跟人打架，万一哪天被人砍死了怎么办？” 金坤起身走到她身边，意有所指的说：“放心，我要死也只能死在你身上。” 听着他粗鄙不堪的话，赵红嫌恶的皱眉，眼见他低头要过来亲自己，快速的扭头避开：“要去就去，我晚上包饺子，你要不回来我就自己吃了。” 金坤瞅她一眼，转头拿起床头的衣服：“看情况吧，尽量赶回来。” 说罢，穿上衣服转身出了家门。 “坤哥。” 金坤刚下楼，赵亮忙从一侧楼梯口迎了出来：“我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嫂子回来，就没敢敲门叫你。” 金坤点头：“这次是什么情况？” “汽轮机厂的赵柱子你还记得吧，太能装逼，商业街那头一直是咱们的地盘，谁不知道那一带归你罩着，那瘪三看收保护费挣钱，就想把手伸到咱们地盘了，警告过一次之后还跟咱们兄弟干起来了，汽轮机厂那头人不少，双方约在今天晚上江边解决问题，要不然也不能叫你出面了。” 金坤点点头，跟赵亮一起朝着江边走去。 冬日天黑的早，五六点钟外面看人就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江边的冰面上因为落雪后鲜少有人上来，白皑皑的雪地映衬下倒是比市里更亮堂几分。 双方几十人已经对峙上了，每个人手里拿着的都是一米多长的硬家伙。 肉联厂这头看见金坤过来，大家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 “坤哥！” 金坤朝兄弟们点点头，转头看向对面身穿军大衣，头戴羊剪绒帽子的赵柱子：“兄弟，听说你想越界？” 赵柱子一口吐了嘴里的烟屁股，神情不屑的说：“哥们儿，做人得厚道，现在谁不知道商业街那头是块肥肉，吃独食恐怕不太好吧？容易遭人妒啊你说是不是？打个商量，一条街我不全要，一人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金坤笑：“这事儿我还真说了不算，得问我手下的兄弟同不同意。” 随着他话音刚落，后头立马响起一片应和：“不同意！” 金坤回头：“你也听见了，我兄弟们说不同意，你也别为难我，眼看要过年了，都是有家有口的谁也不想身上挂点彩，之前你越界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今天哪说哪了，以后只要你不再越界，我保证不再追究。” “呦，口气还不小，你不跟我追究，小样挺能装啊！”赵柱子说着抬手就给了金坤一耳光。 “坤哥！”金坤身后的二三十人立马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家伙，赵柱子那头的人也不甘示弱，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金坤抬手拦了一下，随后拇指擦过嘴角，抹掉那一抹猩红。 赵柱子以为他怂了，有些得意的说：“道儿上一直传你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没那能耐商业街那头你也别霸着，不然小心自己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金坤上前一步，突然从后腰处摸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匕首，看着赵柱子眼中一抹狠戾划过：“我金坤别的能耐没有，打架全凭一股狠劲，你要是敢用这把刀捅自己个窟窿，我今天二话不说商业街归你。” 赵柱子眼神瑟缩一下：“你，你他妈有毛病，我闲得蛋疼我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金坤收回递刀的动作，转头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一下，刀子再抽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滴着鲜红温热的血。 “坤哥！”赵亮惊呼一声立马快步跑上前查看，被金坤制止，只见他面不改色，眉头皱都没皱一下，抬手拍了拍赵柱子的肩膀，嘲讽道： “兄弟，你连刀都不敢碰还他妈想在道上混，趁早回家找你妈吃奶去吧。” 赵柱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疯’的人，努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偏偏不敢再开口。 对上一个不要命的人你还能跟他干架吗？再凡有一丝理智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金坤只用一刀就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见没人再开口，才没事人似的叫上自家兄弟离开。 离开江边之后，由赵亮陪着先去医院进行包扎，伤口看着挺深，但没伤及要害，大夫缝完针之后又给做了包扎就可以出院了。 “坤哥，兄弟们知道你都是为了大家好，可真没必要，咱们都不是软蛋，真操家伙保准没一个怕的。” “行了，磨磨唧唧的，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赵亮有些担心：“嫂子会不会说你？” “她一个娘们儿懂什么，不短她钱花就行了。” …… 赵红包完饺子下锅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出来半帘屉放去阳台冻上，自己吃完饭没多久就上床睡觉了。 夜里是被金坤弄醒的，看见他胳膊上的绷带，顿时脸色一变：“受伤了？” “我看见你给我留的饺子了。”金坤避而不答，另一只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还是我媳妇对我好。” 赵红对于他的亲热有些反感，伸手推了一下，神色怏怏的说：“这么晚了你手上还有伤呢，我困了，快点睡觉吧。” …… 时间一晃到了三十这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大人孩子开始忙活着贴对联放鞭炮，女人们则杀鱼宰鸡，为一桌丰盛的午餐做准备。 “三嫂，我跟兴业商量过了，等年后就把供销社承包下来自己干。” 张小菊一边干活一边同陈丽姝说着来年的打算。 第430章 来电 陈丽姝点头：“以后大家生活越来越好，手里有钱了，买东西的人肯定也会越来越多，尤其小孩子的玩具什么的，别看不值几个钱，其实他们的购买力还是非常大的。” 刘月敏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妯娌四个，张芹她没什么好比的，其余两个，一个承包山地，一个承包供销社，现在还当着她的面议论，分明就是在炫耀。 “我突然想起来小凤该喂奶了，三弟妹四弟妹你们先干着。”刘月敏也不等两人说什么转头就回屋去了。 “她每次不想干活不是身上难受就是要看孩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张小菊忍不住说道。 陈丽姝笑笑：“算了，反正也没多少活，咱们不干就得妈来干。” 很快两人将鸡鱼都收拾干净，开始准备做菜了。 …… 南方边境某处县城下面的一个小村子里，驻扎着这次独立团派过去的三百多名战士，他们自己亲手搭见了营地大门，今天是春节，所以早早的就被战士们贴上了红彤彤的春联，简单又不失喜庆。 “老顾，今天难得休息，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周良见他朝营房外面走去，不由好奇的问。 “去趟县城。”之前一直在巡山，除了一开始给家里去了一封信之后，再没跟家里联系，难得今天有空，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听见他要打电话，周良也来了精神，快走两步追出去：“我跟你一起去，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还真有点想我儿子了，估计这会儿已经会叫爸爸了。” 两人刚拉开车门准备上去，突然听见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等等。” 江雨宁一直留意顾兴东的动向，但他从过来之后几本驻扎在山里的侦查所，即便回来营地也是匆匆办完事就走，这次难得他能在营地待上两天，可营房又不是她随便能靠近的。 现在眼见他们要出去，江雨宁匆忙换了条裙子便追了过来。 “你们是要出去吗？” 周良笑着点头：“我们要去趟县里。” “正好我想去买点东西。”江雨宁觑一眼一直没开口的顾兴东，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周良去拉车门：“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上来吧。” 顾兴东没说什么，见两人上车以后，拉开驾驶室的门。 村里距离县城有很长一段距离，又因为多是山路，一路颠簸到县城的时候江雨宁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江大夫你没事吧？”周良关心的问。 江雨宁虚弱的摆摆手：“没事。” “你要买什么抓紧去买，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顾兴东说着将车熄火后下了车，转头同江雨宁交代一句，叫上周良同他一起去寻电话亭。 大过年的一般店铺早就关门了，两人转了一大圈终于寻到一处即将关门的电话亭。 …… 陈丽姝刚刚将鸡肉下锅爆炒，突然听见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陈丽姝，陈丽姝，这里有你的电话，听到广播后请速来大队部接电话。” “这大过年的谁赶这个时候来电话？”李秀兰拿着鸡蛋进来，不解的嘟哝一句。 陈丽姝在听到叫她去接电话的时候手上动作一顿，想到某种可能，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妈，你说会不会是兴东？” “他不是在南边打仗吗？”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也说不定部队就给放一天假呢。 李秀兰也顾不上别的了，忙转头去叫外边带孩子们玩儿的顾兴萍：“老闺女过来，快把你嫂子手里的活接过去。” 顾兴萍一脸懵的将锅铲接过去：“妈，我不会炒菜。” “随便炒炒感觉差不多了就添水，完事儿盖上锅盖烧火就中。” 李秀兰交代的同时，陈丽姝也已经扯下了腰间的围裙，很快婆媳俩快步出了厨房朝着大队部走去。 “婶儿，弟妹你们过来了，原本我以为这大过年的不能有啥电话呢，都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谁知道东子电话就进来了。”广播站的李强看见两人进来笑着说道。 听见真的是顾兴东，婆媳俩顿时激动的不行，尤其陈丽姝，呼吸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顾兴东一走三个多月，除了之前寄回来一封信，再没有任何消息，她又不敢跟家里老人说，怕他们着急上火，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担心。 …… 顾兴东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又把电话拨过去，刚响一声，那头立马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温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顾兴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丽姝？” “嗯。”陈丽姝只嗯了一声，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心里有太多话想对他说，可到了嘴边突然就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眼睛也不受控制的湿了。 “怎么了？”半天听不见她的声音，顾兴东瞬间站直身体，声音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没。”陈丽姝飞快的摇头：“你在那头怎么样？吃的好不好？会不会饿着？那头天气怎么样？冷不冷？” 顾兴东突然咧嘴笑起来，狭长的眸子眯成好看的弧度，低沉悦耳的嗓音从喉咙里流出：“我听你这问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陈丽姝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我还不是关心你，你竟取笑我。” 听见她终于笑了，顾兴东也终于放心了：“我这里一切都好，吃的好睡得香甚至还胖了二斤……这头的水果都是家里不常见的，可惜路途太远不能给你邮回去。” 听着他语气轻松的仔细汇报着情况，陈丽姝一直担忧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对了，妈也来了，你跟她也说两句吧。”陈丽姝说着，将话筒递给守在一旁的李秀兰。 “喂，儿子，你在那头咋样啊？我跟你说吃饭可得虎实点，不然跟那帮坏人打架可没力气……晚上睡觉记得盖被子，天热也得盖，记得搭肚子上不然容易着凉……” 好容易应付完李秀兰，顾兴东鼓了下腮帮忍不住长舒口气。 第431章 工作安排 李秀兰却觉得顾兴东根本没听进去，完全是在敷衍她，回家的路上还跟陈丽姝唠叨：“孩子甭管多大当妈的都得操心，唉，要我说生那么多有什么用，全是心思。” 一路上陈丽姝的嘴脸一直上扬着，能在过年的时候接到顾兴东的电话，她心里十分开心。 两人一路到了家里，当李秀兰掀开锅盖看着锅里的大半锅水时，气的恨不得照着顾兴萍的身上抽两下。 “平时别人做菜你看不见啊？” 顾兴萍十分委屈：“平时都是几个嫂子在干，我不是也得有这个机会嘛。” 李秀兰顿时气的竖了眉毛：“你还敢顶嘴了，就是不看，你添水的时候也得带着点脑子吧？这么一大锅水烧多少柴火能把水烧干，喝鸡汤啊？” 顾兴萍不敢接话了，却在李秀兰转头的时候同陈丽姝小声说：“三嫂，咱妈是不是更年期了？” 李秀兰今年都快六十了，要更年期肯定也早就更了。 “妈说的也对，你真应该多学着做一做了。” “我会做菜有什么用，反正家里有你和大嫂他们呢。” “以后结婚了也总能用的上。” 想到某人和她说的话，顾兴萍不禁脸上有些烧，小声嘟哝道：“没准有人上赶着要做呢。” …… 今天是年三十，他又不在家，周良猜测赵婧肯定会抱着孩子回娘家了。 果然，电话打过去就是赵婧接得电话，两人聊了几句，她突然说有事，就匆匆挂了电话。 没能听见儿子的声音周良有些遗憾，不过能听到赵婧的声音也不算白来一趟。 跟顾兴东上车之后没多久，江雨宁也从一处街口回来，手里拎了不少东西，看情况鸡鸭鱼蛋都有。 顾兴东和周良忙下车帮忙去接。 “今天除夕，虽然条件艰苦，但还是要尽量改善一下伙食，晚上我做饭，你们一起过来吃吧？” “好啊。”周良很痛快的答应：“江大夫你真是太有心了，老顾咱们晚上有口福了。”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侦查所那头只有李卫民和另外两个战士在，我有点不太放心，正好顺带再给他们送点吃的上去。” 虽然敌人已经撤出边境线，但仍然不死心的会有小规模骚扰，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松懈。 “再着急也不差这一天。”周良还想再劝，见顾兴东不再说话，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便识趣的不再开口。 三人一路沉默到了营地，刚下车就听见临时搭见的训练场那头沸腾的欢呼声。 顾兴东和周良锁好车门，抬手叫来一个小战士让他帮忙给江雨宁送回宿舍，便好奇的朝着训练场走去。 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江雨宁咬了咬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顾兴东和周良到达训练场的时候，只见两名战士肩膀上抗着一段掐头去尾大概四米左右长直径半米粗的木头，站在一个事先画好的圆圈里面，正在互相较劲。 “来，要押注的到我这里来，猜猜谁会赢，选谁就把手中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放进标着序号的盒子里，刘二顺一号纸盒，李铁牛二号纸盒。” “赌注是什么？” 小战士听见人问也没回头：“自然是做一周内务，脏衣服臭袜子也得全包了，嘿嘿。” 刚嘿嘿一声，后知后觉的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对，想到某种可能，瞬间后脊一僵，‘吱嘎吱嘎’的转动脖子朝后头看去，当看见顾兴东和周良似笑非笑的站在身后时，吓的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去。 “顾营，周营。” 顾兴东挑眉：“你继续，我们就是看看。” “顾营，我们就是今天除夕，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没，没聚众赌博。” 顾兴东若无其事的点头：“我知道，就是做内务嘛，一会儿把收上来的这两盒子纸条送我桌子上去。” 小战士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蔫头耷脑的说：“是。” “没吃饭？” 小战士顿时站直身体，扯着脖子高喊一声：“是！” …… 初五一过，整个年就算过去了大半，店铺开门，种地的村民也要开始张罗起，修理打磨锄具，购买种子化肥尿素之类的。 顾家也不例外，尤其今年包产到户了，在选种上也特别慎重。 “要不就种高粱和苞米吧，好侍弄，而且也皮实，旱涝保收。” 经过大家一致认同之后，顾守福和三个儿子一起赶着马车去了镇上的种子站，陈丽姝也跟着一起，买了一些甜瓜种子还有甜菜种子。 至于土豆她直接在村里买了五丝袋子，种之前再切块拌上草木灰生芽就行。 回到家之后，陈丽姝又去了一趟山上，路已经修了差不多一半，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修好了。 “胡四叔，林叔，今天叫你们过来我是想具体安排一下上半年的工作。” 两人听见她的话身体不由得坐直了许多，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目前我手里可用的人只有你们二位，你们也算是这青山上的第一批员工，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为我做事，以后的好处肯定少不了你们的。” “至于待遇方面，我再跟你们强调一遍，除了现有三十块钱基本工资，额外还会有奖金，但福利是和产品的质量和产量捆绑的，也就是我这片山地能有多少产值，能否答到我预估的标准值，都将决定你们年底的腰包能否鼓起来。” 通过这一次修路胡四儿和林大钟就知道，陈丽姝不是一个抠门的人，相反她很大方，但也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大侄女你放心，我跟老林肯定尽心尽力给你办事的。” 陈丽姝点点头：“虽然我对二位是非常信任的，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虽然平时不在，但我的家人还在，如果一旦发现有什么触碰我底线的问题，那不好意思，不管看谁面子都得给我走人。” “是是。”两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陈丽姝：“你们之前住的地方太简陋了，只是临时搭见的木头屋子，现在天气稍微暖和一点了，先找人把房舍盖起来吧，明天我去砖厂看看情况，把砖拉回来先盖十间房舍吧，也方便你们以后在山上工作。” 第432章 回家 胡四儿和林大钟互相对视一眼，这是，要给他们盖砖房了？ 两人都没想到，活了这几十年了，临了临了竟然摊上这好事儿了，看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干，这么好的地方可再没机会能碰上了。 第二天，顾兴业赶车拉着陈丽姝一起去了一趟砖厂，因为需要的砖比较多，又找了砖厂负责批砖的领导，最终定价送货是两分五，如果自提的话，还可以便宜点，可以按照两分钱一块算。 自己运也要花费人工钱，再说她手上也没有那么多人，陈丽姝便先付了一千块钱，定了十万块砖，让他明天开始安排车送货。 除了盖房舍，空出来的大块荒地也需要找人清理，尤其需要在春种之前就得收拾出来，不然等大家都忙着种地去了，到时候找人就费劲了。 活多，事情也多，但因为有陈满囤，顾守福和顾兴国他们帮忙，一件一件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末，也到了即将开学的日子。 孩子们回来的时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突然要走了李秀兰还真有些舍不得。 “秋天时山上捡的干货给你们拿点，市里这些东西都特别贵，能不能买到也不一定，还有木耳蘑菇，带去炒菜用，也能省一点。” 陈丽姝看她整理出来的一大包东西，心里发暖，笑着说：“妈，这么多东西我带去也不一定能吃的完，市里买菜还是比较方便的，干菜什么的你留家里吃吧。” “家里都留了，够用。”李秀兰不由分说将袋子口收紧，转头又拿出一个袋子：“这里头是我给你们几个做的鞋，外头买的哪有家里做的舒服，睿睿脚长的快，我特意多放宽了一个指头。” “奶奶做的鞋特别舒服，其它小朋友都羡慕我的鞋子。”睿睿抬头眨着大眼睛说。 李秀兰顿时乐的合不拢嘴：“你这小嘴，不过就是两双土布鞋，有啥好羡慕的。” 傍晚的时候陈满囤又给送来两只腌的兔子腊肉，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话他才起身离开。 因为回省城那头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所以陈丽姝他们在二十四这天就出发回省城了。 丁晨提前收到消息，也收拾了东西跟着他们一起回的学校。 这股积极的劲头惹来孙淑珍好一顿吃味，嘴里念叨着儿大不中留。 这两年他们夫妻俩对于儿子的心思早就已经明镜似的，顾兴萍那丫头心思实在，家里也没糟心事，最主要的是她也考上了大学，以后两人要是能走到一起最起码有共同话题，所以夫妻俩也没有阻拦，反倒还挺乐见其成。 “这是我妈做的零嘴儿，还有面鱼和面果子，特意让我带车上给你们吃的。”丁晨从挎包里拿出一大包吃的，递给顾兴萍。 “丁晨哥，你这也不是给我们吃的啊。”陈丽媛笑着打趣道。 丁晨顿时脸一红，觑了一眼顾兴萍的方向：“是给大家拿的。” 顾兴萍大大方方的伸手接过去，顺带瞪一眼陈丽媛：“有人不想吃也别找其它借口，三嫂，睿睿来咱们吃。” “谁说我不吃。”陈丽媛立马去扒顾兴萍手中的袋子。 看着笑闹的两人，陈丽姝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另一头，赵秋月如往常一样早起之后先把屋子打扫一遍，然后开始做早饭，顺带把‘大王’的饭碗也添上饭。 见它扭着肥硕的身子去到猫碗旁，赵秋月刚想伸手稀罕的摸摸它的毛发，‘大王’立马警惕的抬头，甚至还朝她威胁的露出两颗锋利的尖牙。 赵秋月只好作罢。 吃过早饭后，没有什么事情她开始织毛衣。 不过用的并不是毛线，毛线太贵了，她都是从尼龙手套上拆线下来自己织，这样用不了多少钱就能织一件毛衣了。 刚把针线拿起来，突然听见拍门的声音，‘咣咣’几声，‘大王’也警惕的从饭碗里抬头。 “来了。”赵秋月皱了下眉，但还是快速的起身朝门口去。 “大嫂？你怎么过来了？”当看见门口站着的是她大嫂李彩霞和几个侄子侄女的时候，赵秋月愣了一下。 “家里来客人了腾挪不开，我就带孩子来你这儿了，反正你那东家也不在。” 李彩霞说着将她挤开，几个孩子也一窝蜂的涌进了屋里。 “小姑，这么大房子就你一个人住这也太浪费了！”李彩霞一进屋里就先挨个屋子看了一遍。 几个孩子更是撒欢的各处乱翻，当看见‘大王’的身影时，嗷一嗓子就全都过去抓猫了。 饶是一向淡定如猫大王，对于这种情况也淡定不下去了，三两下蹿上灶台，逮到个空隙就想朝门口的方向溜走，奈何它低估了熊孩子要逮它的决心，突然一把被其中一个孩子逮着尾巴用力一拽，‘大王’惨叫一声被提了起来。 赵秋月看着被折腾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尤其他们进屋还都穿着外面的鞋，地面上踩的全是泥巴脚印。 陈丽姝那人最是爱干净，自从赵秋月来家里干活，也被养成了这一习惯，看着屋子里的状况，赵秋月心里是又气又急。 “大嫂，我们东家那人最爱干净，再说眼看要开学她就要回来了，这里真不能住人。” 赵秋月忙快步过去将‘大王’从侄子侄女们手里解救出来，‘大王’似乎受了惊吓，抬起爪子挠了她一把，跳到地上之后蹿去门边从缝隙里跑走了。 “距离开学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她哪能那么快回来。”李彩霞说着稀罕的摸了摸床头叠放着的羊绒毯：“我说小姑你怎么刚过完年就着急回来，感情是掉进幸福窝了，哪能看上家里的狗窝呢。” 明明是她容不下赵秋月，硬是拿话把她挤兑走的，现在反倒这么说了。 “大嫂，这是我们东家的卧室，你还是快点出来吧。”赵秋月急的一脑门汗，几乎祈求的开口。 “她又没长千里眼，还能瞧见有人动她东西不成？我困了在这躺一会儿，你去买菜准备做午饭吧。”李彩霞说着就蹬了鞋子躺去了床上，甚至还稀罕的扯过毯子盖在身上。 第433章 恬不知耻 陈丽姝一行人下了火车，因为东西比较多身边又带着孩子，丁晨和顾兴萍他们没着急回学校，而是坐车帮忙将东西送去家里。 “大王！”几人刚到楼下，睿睿突然眼尖的指着某处墙角：“妈妈，是大王。” 睿睿说着松开陈丽姝的手就朝‘大王’跑过去，后者正在梳理身上的毛发，看见睿睿过来立马弓起身子呲着牙朝他露出两颗锋利的牙齿，同时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睿睿。”陈丽姝见情况不对，忙出声将睿睿叫住，‘大王’眯着眼睛看了陈丽姝一眼，后腿一蹬轻巧的跳上墙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妈妈。”睿睿停下脚步回头叫一声，陈丽姝没说什么，眉头却不自觉皱了起来。 ‘大王’平时虽然性子冷淡有些不太爱搭理人，但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暴躁过，看着‘大王’离开的方向，陈丽姝不禁有些担心。 一行人上了楼，不确定赵秋月在不在家里，陈丽姝直接拿出钥匙开门。 随着房门打开，看见眼前狼藉的情况陈丽姝简直不敢置信，要不是房间里不时传来孩子打闹的声音，她甚至以为家里遭贼了。 李彩霞听见开门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几人，一下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应该就是赵秋月的东家，赶紧快走几步迎过去：“大妹子你们回来了，不是还没到开学的日子吗，这怎么就提前回来了？” “妈妈，我的小人书。”睿睿从陈丽姝身后出来，当看见两个孩子手里正在抢夺的东西时，立马快跑两步过去，可还没到近前，两个孩子因为用力拉扯手中的书已经被撕成两半。 陈丽姝寒着脸质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对，你不认识我，我是秋月的嫂子，她出去买菜了，你们别在门口站着了，快都进屋坐吧。” 陈丽姝没动，看着她冷声说：“出去。” 李彩霞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她：“啥？你说啥？” 陈丽姝忍着气又重复一遍：“我让你出去，带着你的孩子立刻马上从我家里出去。” 这回李彩霞听明白了，顿时脸一拉不高兴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我是赵秋月的嫂子，你怎么还往出赶人呢？” 她话音刚落，赵秋月从外头买菜上楼，看见站在门口的几人时，顿时脸色一变，忙快走几步过来。 “丽姝妹子你们回来了？” 李彩霞看见赵秋月回来顿时来了精神：“她姑你回来的正好，快过来给评评理，哪有她这么小气的人，我们就过来做个客，她从一进门这家伙就摆个臭脸给谁看呢，还真当这是金銮殿来不得了呢。” 赵秋月看着陈丽姝越来越冷的面容，心里又怕又急，对着陈丽姝说：“丽姝你别生气，我嫂子他们也是今天才过来的，我这就让他们走人。” “赵秋月谁是你嫂子，你说让我们走我们就得走啊，她当她是谁啊，还不就是资本家的剥削阶级，不然她能花钱使唤佣人？你是给她干活不假，怎么亲戚过来还不能待了？”李彩霞梗着脖子叫嚣道。 赵秋月顿时急的满头大汗几乎要哭出来了，矮声恳求道：“大嫂你就少说两句吧，先带着孩子们离开行不行？” “我为什么要走啊，你还在这儿干活呢，家里今天来了亲戚根本住不下，她乐不乐意我也得带着孩子在这儿住两天。” 之前她就从这个小姑嘴里听说她的东家脾气有多好，现在看也不过如此，她不过就带着孩子来借宿两天，这家伙脸拉的比驴还长了。 “周围都有邻居，我不想跟她多费口舌争吵。”陈丽姝看着赵秋月：“小月姐她是你的亲戚，我看在你的面子没有选择直接报警，希望你能尽快解决。” 说完，陈丽姝拿着东西进屋，对着满地的泥脚印还有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家里只是皱紧眉头却并没有说什么，进屋后坐去了沙发上。 顾兴萍和陈丽媛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拎着东西送去厨房。 赵秋月一直低声恳求着李彩霞，奈何她根本不吃这一套。 “当初你死了男人回娘家住的时候，我跟你大哥是怎么对你的？缺你吃短你喝了？现在你日子过得好了，我过来住两天都不行了？之前不过就躺了一下床还跟我急了，走之前你是不是把那屋卧室的门锁了？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是走了，以后娘家的大门你休想迈进去一步。” 李彩霞一手掐腰，伸出去的手指几乎杵到了赵秋月的鼻子上。 现在的女人要是没了娘家做后盾，整个人的腰杆都不是直的，更何况赵秋月一个死了男人没有孩子的女人，得罪了娘家往后更是无依无靠了。 “我……”赵秋月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丽姝的目光落在自己卧室的门上，当看见上面落着的锁头时，面色稍微暖和了一点。 “大嫂，你还是带着孩子们回去吧。”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赵秋月最后还是拒绝了李彩霞的无理要求。 “好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转头就把娘家给忘了，连你嫂子和侄子们都不认了。” “我没说不认，是你非要逼我选择的。” 赵秋月抬头：“大嫂你放心，妈每个月的孝敬钱我还是会给的。”她一个月十五块钱，除了自己留下五块，每个月都要给哥嫂交十块钱。 见自己都这么说了她还是选择站在陈丽姝那头，李彩霞顿时恼羞成怒：“真当谁稀罕你那两个半的臭子儿，自己干着下贱伺候人的活，说出去我们都跟着丢人，现在就把工作辞了，跟我回去找个人家嫁了，不然我就回去叫你大哥和你妈过来领你回去。” 赵秋月唰的脸色一白，之前就是他们为了彩礼想把她卖给个老头，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安定的工作，她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 “我不回去。” 第434章 被打 “你说不回去就不回去，这可由不得你。”李彩霞说罢不由分说的伸手就去拉人。 “兴萍，你去街口那个派出所报案，就说家里遭贼了，我丢了贵重的东西。”看着拉扯的两人，陈丽姝突然开口说。 “三嫂我这就去。”顾兴萍应一句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李彩霞听见要报警顿时慌了，也顾不得去拉扯赵秋月，一下堵在门口双手撑着门框不让顾兴萍离开。 “报，报什么警，我又没偷你家东西，你可别血口喷人。” 陈丽姝起身：“即便没偷东西也是私闯民宅，你要是再不走，我不介意送你进去待几天。” 看着陈丽姝神色认真不像在吓唬人，李彩霞不禁心中有些发怵。 这里是陈丽姝的家，万一真把公安叫来，她连解释都解释不清，李彩霞终于知道怕了：“走就走，真当这破地方谁稀罕过来，求我我都不会过来。” 说着朝屋里几个孩子喊一嗓子，然后朝着赵秋月重重的呸了一口：“呸，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以后别指望我跟你大哥能帮你。” 看着李彩霞走远的身影，赵秋月不禁眼睛一红，但却紧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来。 陈丽姝目光落在她身上，知道劝了也没用，想了想开口说：“别愣着了，抓紧把屋里打扫干净。” 赵秋月赶忙收起失落的心情，抬头朝她道歉：“丽姝，今天真对不起，我真没有要留他们住下的意思。” 陈丽姝点头：“我知道，你快收拾吧。” 赵秋月为人勤快，也从来不闲言碎语，陈丽姝还是比较中意她的，况且在她嫂子过来的时候还知道将她卧室的门锁上，如果她连这一点意识都没有，陈丽姝今天不但会报警，而且还会连同赵秋月一并赶出去。 见陈丽姝没有要责怪的意思，赵秋月终于稍稍放下心来，转头又去跟睿睿赔不是，答应会赔给他一本一模一样的小人书，得到他点头之后，赵秋月才终于安心的去打扫卫生。 今天才二十四，距离规定的学生报道还有两天时间，学校食堂肯定不会开放，顾兴萍他们三个回去也是要出去吃，索性陈丽姝给三人做了午饭，吃过之后才让她们离开的。 …… 林小慧年后在家附近找了个保育员的工作，主要就是负责照看几个月到一岁多的小孩子，这可比教幼儿园的孩子们让人头疼的多，因为没有竞争力，工资也不高，每个月只有二十块钱，比之前军属区的幼儿园老师工资还低五块钱。 傍晚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谁知道大家竟然都吃完饭了，林小慧心里窝着火去厨房，发现竟然一点吃的都没有了，找了半天才看见有个柜子上竟然带着锁，拽了两下没拽开，吧嗒一下摔了锁头就出了厨房，对着客厅里的陆母质问道：“妈，你把柜门锁上干什么？” “咱们家的规矩，过了饭点谁都不能再吃东西了。” 林小慧：“我不是上班才回来吗，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做点。” 陆母懒得搭理她：“饿啦？谁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己去外面吃不就完了。” 当初要不是看她怀孕，她真不应该同意儿子跟赵红离婚娶这个女人，这可真是去了个孙悟空又来了个猴儿，一个不如一个。 之前看赵红不顺眼，生不出孩子不说还整天愁眉苦脸一副受气相，但好歹赚的工资都全部上交，现在这个倒是能生孩子了，可却抠的要命，想从他手里要出一分钱门儿都没有。 不但不上交钱，现在还得给她照看孩子，陆母觉得有必要收拾收拾她了。 “说那么多，你不就是想让我们交伙食费吗？”林小慧嗤笑道：“让我交钱也行，按人头摊钱呗，你大儿子家就六口人，还有你那两个女儿，大家都交我就交。” 陆母脸一拉：“你们还住着我的房子呢，不跟老大家交的一样多，那就别吃，有能耐就搬出去。” 陆成鸣单位房子紧张，而且分房子也得看级别和工龄等排号，租房子浪费钱，想等分房子又不知道猴年马月。 只要一提搬出去就是点了林小慧死穴，气的她一把将门摔上回屋去了。 房间里陆成鸣和孩子一左一右睡得正香，自己挨饿受冻，他却不管不顾在睡觉，林小慧过去，一把将陆成鸣身上的被子掀开：“你也不看看你妈是怎么对我的，你还有心思睡觉！” 陆成鸣正在做美梦呢，被林小慧吵醒，一脸不耐烦的重新抓过被子盖过头顶嘴里嘟哝一句：“你有毛病吧？” “你竟然敢说我有毛病，陆成鸣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么辛苦工作到底是为了谁？你看看一个月工资每回你都只交半个月的，要不是我们娘俩不够花，我至于出去找工作吗？” 任由林小慧说，陆成鸣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到两人刚处对象那会儿陆成鸣对她百依百顺，结了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林小慧不由得抱怨起来。 陆成鸣实在烦了，一把掀开被子站起来：“你能不能别磨叽了？” “好你个陆成鸣，现在开始嫌我磨叽，你别忘了你儿子可是我给你生的，要不是我你就得绝后！” 听见绝后两个字，陆成鸣脸上阴戾闪过，抬手就给了林小慧一巴掌。 林小慧捂着被打的脸颊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陆成鸣你竟然敢打我？” 陆成鸣一出手就有些后悔，侧头看一眼床上还在睡的孩子，张了张嘴刚要说两句好听的哄一哄她，谁知道林小慧突然如炮弹似的冲了过来：“陆成鸣我跟你拼了！” 一开始陆成鸣还有所顾忌，可当身体里暴虐的因子复苏之后，是压制都压制不住的。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女人的力气终归比男人小很多，很快林小慧就被按在了地上，身上更是不知道落了多少拳脚，喉咙被死死卡住。 看着陆成鸣猩红的眼睛，林小慧第一次感受了害怕，她想求饶，可是，陆成鸣的手掌却在慢慢的收紧。 第435章 留学生 “哇……” 孩子的哭声好像一声炸雷，瞬间将陆成鸣从浑沌中惊醒，他立马撤回手掌，看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林小慧，顿时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小慧你没事吧？”陆成鸣忙关心的凑过去查看。 “咳，咳咳。” 半晌，林小慧终于咳嗽出声，陆成鸣瞬间虚脱似的跌坐在地上。 …… 休息了一晚上，陈丽姝没急着去店里，而是准备先回家属区看看情况，回老家之前林小月就要生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出满月了，她需要去看看，再说两三个月没在，家里也应该打扫一下。 天还不算太暖和，她便没带睿睿折腾，而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上车之后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在公交车再次停下的时候，陈丽姝不经意侧头，看见门口突然上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帽子围巾捂住了大半张脸，但陈丽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林小慧。 林小慧也看见了她，要过来后面坐的脚步一顿，但因为前面没有其它座位手里又抱着孩子，最后只好坐去陈丽姝不远处。 两人谁都没和谁说话，倒是孩子上车之后一直哭闹不止，林小慧只好将他竖起来，并且将裹在身上的被子松了松。 陈丽姝好奇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孩子大概半岁左右，小鼻子小眼睛的，皮肤也有些黑，跟林小慧还有陆成鸣长的都不太像。 “怎么，自己生不出来，看别人家的眼馋吗？” 听着林小慧嘲讽的话，陈丽姝轻笑道：“别人生的可能会吧，你生的……” 后面的话陈丽姝没说，但林小慧已经听明白了，顿时气的面容有些扭曲。 随后的一段路程两人再没开口说话，一直到各自分开，陈丽姝回家，林小慧进了对面的单元门。 两三个月没回家，陈丽姝进屋之后先是将房间全都打扫一遍，然后才拿着给林小月买的补品去吴铮家。 …… 林小慧进了吴家的门，刚搭见林小月的身影，孩子都没来得及放下，一把扯掉罩在脸上的围巾就跟林小月哭诉起来：“姐，陆成鸣那混蛋打我，我要跟他离婚。” 林小月看见她脸上的青青紫紫唬了一跳，随即心疼的赶紧拉人去屋里坐下：“怎么回事？他怎么还动手打人了？” “你不知道他们家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林小慧一边说一边哭，声音有些高，怀里的孩子受到惊吓立马开始哇哇的哭起来。 林小慧嫌他烦，一把怼去一旁的凳子上，没好气的说：“哭哭哭，你个丧门星，当初就不应该抱你回来。” 随着她的训斥，和孩子的哭声，里屋正在睡觉的老二吴恙被吵醒，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林小月的婆婆怕他吵到同样睡着的吴岩，忙抱出来给林小月哄。 “姐，我想好了，这次必须给他一个教训，这段时间我就不走了，住在你家，什么时候他反省好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再考虑要不要回去。” 林小月听见她要住这里，眼底闪过一丝为难。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三个大人外加两个孩子，幸好平时吴铮当值白天不在，林小慧再带着孩子过来，家里根本住不开。 可妹妹被打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于是点点头说：“也行，那这段时间我让你姐夫去住宿舍吧。” 陈丽姝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闹声，吴岩被吵醒后原本也是撇着小嘴要哭不哭的，但是在看见陈丽姝后，立马转移了注意力，张着小手噔噔噔就朝她奔了过来，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娘娘。” “婶娘没白疼你，两三个月没见，还记着婶娘呢。”陈丽姝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两岁多的胖小子很有些沉手，陈丽姝稀罕了一会儿才把他放下。 “婶子好。”陈丽姝跟吴母打声招呼，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同林小月说：“生老二我也没在，这是给你买的大枣和奶粉。还没问你，老二生了个啥？” 林小月有些失望的说：“还是个皮小子，他爸说没病没灾就好，就给取名吴恙。”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能生。”林小慧忍不住接话道。 “小慧！”林小月呵斥一句，林小慧才不情愿的闭嘴。 陈丽姝看着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似笑非笑的说：“恐怕生了也不一定有用？最主要还是要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容易挨揍。” 林小慧顿时气个倒仰：“你！” “嫂子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林小慧在她也不想多待，跟林小月说一声，又跟吴母打声招呼，陈丽姝便离开了。 坐车回到市里后她先去了一趟商业街的店里，年前王艾香就跟她汇报了两件羊绒大衣全都卖掉的事情，羊绒衫也卖了不少，尤其孙伍，又特意打电话追加了一百件。 “天气渐渐暖和了，之前收起来的那批呢子外套还有夹克衫也可以挂出来卖了。” 王艾香听见她的话点头：“明天我就把衣服拉过来。” 见店里一切正常，陈丽姝翻看了一下账面便回家了。 时间一晃到了学生报道这天，张雪提前一天过来的，特意上陈丽姝家蹭了一顿饭，又吃了心心念念的腊肉，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学校。 “这次开学系里推荐你作为学生代表来发言，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开学前一天，陈寅初特意将陈丽姝叫到办公室，同她说道。 陈丽姝没想到系里会选她作为学生代表来发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小陈你要把握住，我可以先提前给你透个信，咱们学校正在积极跟上级提出申请，争取留学生名额。” 留学生？ 陈丽姝听了陈寅初的话不禁愣了一下。 由于受到政治因素、经济状况和社会大背景的影响，动荡那些年国家派出去的留学生每年全国几乎只有二百人左右，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政策方针开始实行，从七八年开始留学生名额连年增加，仅七八年当年就增加到了近七百人。 第436章 再回学校 “如果能申请下来，这将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各项都十分优秀，尤其还担任学校的助教，所以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从现在开始就得做准备，毕竟学校今年申请不下来，明年也会继续申请。” 这时候的留学生都是学校公派的，不用学生花费一分钱，但是名额少之又少，而且对个人和家庭审查都极其严格。 陈寅初之所以先透漏给陈丽姝，其实也是系里的一个私心，看陈丽姝的意思毕业之后是准备留校任教的，那她出国留学增加阅历和丰富知识对系里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但这其中也存在一个风险，以往公派的出国人员去到国外，见识到发达国家的繁荣之后，就不愿意回国了，到年限能回国的人数还不足四成，国家花费十几二十年培养的人才就这样没了，着实有些让人寒心。 陈丽姝不同，根据系里的了解，她丈夫是军人，陈寅初相信她的爱国情怀和责任感肯定也会比别人多一些，所以才会更属意她去。 “发达国家有很多东西是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如果抓住这次机会，对你以后参加工作或者其他方面都是大有益处的，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事情还没有一定也不着急，暂时先把学生代表发言准备好吧。” “谢谢老师。”同陈寅初道谢之后，陈丽姝才离开办公室。 说实话对于出国这件事以前陈丽姝从来没考虑过，甚至觉得这件事离她还挺遥远，因为在她的规划里短期内并没有出国这件事。 八九十年代是出国热潮，她记得后来还有个词叫海归，出国就绝对相当于镀了层金。 前世她见识的太少了，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西方国家的经济形势跟国内完全不同，如果能出去见识一下，对她肯定会大有益处。 而且公派留学时间都不长，她今年已经大三，最多一年就能回国，到时候正好赶上毕业，国家形势也会更明朗，生意上她也能大展拳脚。 不过，一旦出国就要面临跟亲人分开，顾兴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留下睿睿一个人…… 陈丽姝摇了摇头，距离有消息传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即便做决定能不能通过评审标准和留学考试都是未知数，她只要先尽力做好当下就行了。 回到家里她便开始认真的写起发言稿来。 第二天，开学典礼上，在校长及院系领导发言之后，陈丽姝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用时不长，但内容非常精彩，且积极向上，激奋人心。 一场演讲结束，台下的张雪和李志伟他们全都热情的鼓起掌来，江雨薇看了一眼身边鼓掌鼓的正起劲的李志伟，目光再次落在陈丽姝身上，眼神讳莫如深。 杨丽丽机械的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看着陈丽姝的目光带着一丝羡慕，但又掺杂了一丝别的东西。 …… “小玲，你想没想过以后干点什么，总不能一直这么待下去。” 孙母看着坐在沙发上手里不知道摆弄什么东西的孙玲，皱着眉头说。 从年前到现在，这孩子都怪怪的，整天都不怎么跟家里人说话，自己在屋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孙玲抬头，神情淡漠语气嘲讽道：“我能干什么？跟你一样去厂里给人家帮工？今天有活明天没活的，人家一叫就颠颠凑过去，好歹你以前也是招生办的领导，你看看你现在，都不够丢人的。” 孙母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难堪。 她之前也骄傲放不下身段，可她档案已经有污点，而且还被开除了党籍，哪里能找到正经工作，即便是这还是托关系换来的。 “我倒是想不丢人，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家里躺着吗？那大家靠什么吃喝？你二十多岁的人已经不小了，如果不想工作，看看有合适的人处个对象结婚吧。” 听到结婚两个字，孙玲仿佛被蛰了一般，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孙母表情狰狞的大吼：“处什么对象，结什么婚？谁爱结婚谁结婚！我告诉你，你想用这种方法打发我，门都没有！” 说着也不管孙母脸上表情如何难看，直接摔门扬长而去。 出了家门，冷风一吹孙玲的心情平复不少，但心里却依旧忍不住将自己的父母怨了一遍。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更就不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只为了想减轻负担就不顾她的感受逼着她去工作，甚至还想把她嫁了一了百了。 孙玲边走边苦笑了一声，她早就已经不干净了，还能嫁什么好人家，心中喜欢的那个人更是不可能了，这一切都是王二彪害的，千万不要让她再碰见他，否则她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了！ 心里恨恨的想着，脚步不知不觉走到了省师范大学的校门口。 看着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学生，孙玲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又到了开学的时候。 恍惚的站在门口驻足了许久，孙玲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好久都没和江雨薇联系了。 再加上还想看看心里的那个人，孙玲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校园里。 …… “雨薇，一会儿话剧社有演出，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 下课铃声一响，李贺便凑了过来，两人同住一个寝室，她早就知道江雨薇家室条件优越，可惜以前江雨薇和孙玲走的近，根本没有别人接近的机会，现在孙玲都已经被开除了，她一直找机会讨好，想跟江雨薇拉近关系，说不定以后对分配工作上能有什么帮助呢。 现在才开学没多久，学业也不算忙，加上眼下确实没什么事情，江雨薇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李贺说着朝刘莹他们招招手，很快几人一起出了教室的门。 孙玲刚上楼梯，迎面正好看见江雨薇和李贺她们有说有笑的出来，这一幕顿时刺痛了她的眼睛。 “雨薇。” 江雨薇抬头，看见孙玲的身影时眼神闪了一下。 “孙玲你怎么过来了？” 孙玲看一眼李贺她们：“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第437章 白布 “雨薇，孙玲可是被开除的，人品更是全校都出了名的不好，你最好别和她有接触。”听见孙玲的话李贺赶忙开口小声劝告道。 她好不容易才和江雨薇关系好点，可不能被孙玲抢了去。 “李贺有种你别背后搞小动作，说什么真当我不知道呢，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处对象没几天就跟人家睡了，还真当大家不知道呢。” 路过的同学听见这么劲爆的消息，纷纷朝李贺投来异样的目光。 李贺瞬间涨红了脸：“孙玲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招待所去不了，你们俩不是钻了学校的小树林？” 见她连地址都知道，李贺顿时煞白了一张脸。 江雨薇上前一步同孙玲说：“走吧，咱们去阶梯教室那头吧。” 那里人少，她跟孙玲接触的事情也不会被太多人看见。 孙玲有些得意的看一眼李贺，抬脚跟上江雨薇的步子。 很快两人到了阶梯教室，孙玲很随意的在一处凳子上坐下：“我知道你为什么约我到这里，我们家失势了，我又是不光彩的被学校开除，有我这样的朋友你觉得丢你的脸了。” 孙玲看着江雨薇，有些自嘲的说：“不对，你现在有新朋友了，可能也没再把我当朋友了。” 自从家里出事，江雨薇从没主动的关心她一句，之前找她帮忙也是躲去了舅舅家，经过这将近一年的种种变故，孙玲再没有以前那么单纯，很多事情也会慢慢去思考了。 江雨薇秀气的眉头皱起，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开口问：“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孙玲敛去脸上的自嘲，神色认真的说：“雨薇，你家门路广，能不能帮我安排个工作？” 无论是合同工还是给个体户打工，孙玲都低不下那个头，好歹她以前的出身，又上过大学，根本不屑跟那些人为伍，但想进单位和企业，依照她目前的情况不靠关系又很困难，所以她便想着求一求江雨薇。 江雨薇的眉头再次紧锁，她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孙家的情况又太复杂，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继续盯着等着抓把柄，最好还是不要牵扯的好。 但两人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一口回绝，未免显得太冷情，因此，江雨薇想了想开口说：“我会记得跟我爸妈说的，不过能不能成不一定。” 听见她答应了会跟家里说，孙玲重又高兴起来，看来江雨薇并没有把两人之间的友情忘掉。 “雨薇，我就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你对我最好。”孙玲笑着起身：“我请你去校外咱们经常去的那家餐馆吃饭吧？” 江雨薇敷衍的笑笑：“孙玲，我都已经跟李贺她们约好了，而且他们也在等着我呢，不去不好。” 她没有说改天再约，孙玲却没有听出她的拒绝，只是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那改天吧，改天我再过来找你咱们再一起去。” 江雨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转身出了阶梯教室。 孙玲一路出了教学楼，路过操场的时候忍不住停下脚步，朝着打篮球的场地看了一眼，当看见李志伟的身影时，眼睛一亮。 想要过去说两句话，但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又变得沉郁起来，最后只能默默的走开了。 ……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陈丽姝叫上梁春生一起去纺织厂取货。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的确良布料也开始大批的摆上柜台。 今年的颜色和花式相比于去年增加不少，价格上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非常贵。柜台上卖的最便宜的的确良面料也要一块五一尺，外加两寸布票。 更别说花色抢眼的，更是卖到了一块八九一尺，即便这样也是供不应求。 “今年年初开会，各个厂子都在搞改革，以前一味地追求产值，现在规定要求务必每月更换一次花色，所以面料和花色对比之前都有了很大改进。” 过去厂里产值低的品种不干、生产难度大的不干、花色多的不干，甚至产销不对路，导致大量面料积压。 现在厂里也渐渐开始考虑市场需要，确定不同品种的增产、减产和停产。 年初厂里开会决定以前一年调整不了几次品种，织机很少翻改，现在每月都要调整品种，翻改机台。 李正兴同陈丽姝简单聊了几句，便带着两人一起去库房选花色。 陈丽姝留意到堆放的布料在花样和颜色上确实比之前多了许多。 “不知道价钱方面？” 李正兴：“我能给的最低价是一块三一尺，不过花色可以随便选。” 陈丽姝听见这个价钱，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虽说她以个人名义可以买议价布，但价钱也比之前贵了不少，如果按照柜台上的价格，她确实能赚一点，但这么一点钱，真的不够看。 扣除李正兴的分成，人工和店面，几乎不赚什么钱，更别说再运回县城做成衣再运回来，折腾一趟，价钱上根本不占优势。 现在结婚彩礼必备的就是缝纫机和自行车，人家干脆自己买布料做衣服就好了，何必来店里买成衣。 几人继续往里走的时候，陈丽姝突然扫到一侧墙边罗列的有两米多高的白色布料，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是厂里生产的白布。” 建国后市纺织厂和市第一印染厂合并成现在的纺织厂，所谓的白布就是生产出来还未进行印染加工的布料。 陈丽姝走进几步，发现这些白布也是的确良的料子，心念微动，不禁好奇的问：“李哥，白布怎么卖？” 李正兴不知道她的用意，随口说：“还未上花色呢，价钱肯定便宜些。” 陈丽姝追问：“我要是想买，最低能给多少钱？” 李正兴讶然：“大家要买肯定都是买带花色的，你买白布卖给谁去？” 陈丽姝笑：“我就是想打听一下价格。” 以为她只是好奇，李正兴没多想：“你要是拿的话，最低八毛吧。” 八毛，对比一块三的价格，一尺差了足足五毛钱！ 第438章 闷声发大财 如果她自己买白布去别的印染厂加工，这中间绝对还有的赚。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但还需要她亲自去印证一下，所以陈丽姝并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透漏出半个字，而是先定了两千块钱的的确良。 这批布料陈丽姝不准备做成衣了，而是就放在店里直接卖布料，尽管会赚的少一点，但苍蝇腿也是肉，先赚着吧。 选好花色之后她跟梁春生一起将布料直接拉去了店里。 “怎么都拉来店里了？咱们不做成衣了？”看两人往店里搬布料，王艾香也赶忙跟着过来一起干活。 跟陈丽姝一起两人抬起一匹布料然后送去楼上。 “这批布料成本太高，暂时先不做了，就放在店里卖布料吧。” 三个人将所有的布料都搬完之后，陈丽姝找来纸笔写上‘新到的确良’几个大字，然后拿去门口贴上。 斜对面就是益民商店，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丽姝给店里布料的定价跟他们店是一致的，一块八一尺，但她不收布票。 别看每尺布只少两寸布票，但对于人口众多尤其小孩子多的家庭，积少成多，两寸布票也能顶不少用。 宣传纸一贴出去，很快就有顾客过来询问，虽说价钱跟益民商店一样，但每尺少了两寸布票不说，服务态度却比益民商店那些如同死了亲人似的整天拉个脸的营业员强太多了，一样的花钱，自然是哪里便宜舒心去哪家。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不但布料卖出去不少，还带动了成衣也多卖出去好几件。 心中有了加工白布的想法，上课之余，陈丽姝抽空去了一趟市里的另外一家印染厂，听说要加工印染白布，厂里的领导还挺热情，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每米五毛钱的价格达成协议。 因为有了确切消息，随后陈丽姝又去了一趟纺织厂，把自己的打算同李正兴说了一下。 “你要买白布出去加工？”李正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想也觉得情有可原。 他虽然是销售科科长，但厂里的定价他左右不了，当然如果是私下的办法就另当别论了。 “你这样确实是个好办法。”不管卖什么布料他都有分成，李正兴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反而对陈丽姝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有些佩服。 厂里的成品肯定要相对贵，拆开来反倒划算一些。 第一次陈丽姝先买了两千块钱的白布，然后又拿去印染厂，自己选了时兴的花色，印好之后，她又拿去店里卖。 不出一周时间，四千块钱的布料全部卖没，她转手就赚了两千多块钱。 看见成效之后，陈丽姝再次将所有的钱都投进去，成品布料一部分运回县城制衣服，另一部分继续放在店里卖。 眼见着生意火爆的时候一天就赚了一千多块钱，怕有心人嫉妒，陈丽姝及时刹车，直接叫停了。 “放着这大好的生意就不做了？”王艾香和梁春生根本不能接受，谁会放着这么赚钱的买卖说不干就不干了，除非脑袋进水了。 陈丽姝正好相反，他不但脑袋没有进水反而清醒的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所谓树大招风，还是闷声发大财比较好。 “你们想想，咱们这条街上都是什么人？全都是做生意的个体户，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每天店里进进出出的，能算不出来咱们营业额？” 经过陈丽姝的讲解，王艾香和梁春生也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 “妹子，咱们现在不会已经被人盯上了吧？”王艾香有些担忧的说。 她可没忘了之前工商局来带人的时候，当时定了个罪名叫什么来着，对，典型的投机倒把！ 凡事定了个典型，可就没好了。 陈丽姝也不确定：“我想只要从现在开始大家小心一些，问题应该不大。” 听见她这么说，王艾香稍稍放下心来。 “艾香姐，你去把贴在门上的纸揭下来，以后不管谁来问，咱们都只说布料没有了。” 王艾香依言赶紧去将门上的纸接下来，就揭纸的一会儿功夫，迎面过来俩人：“同志怎么把纸揭了？我们想进店看看布料。” “没有了，店里以后都不卖布料了。”她声音有点大，路过的人也忍不住放慢脚步好奇的看过来。 对面被挤的几乎没有生意的益民商店门口，闲站着的两个营业员听见声音互相对视一眼，很快其中一个朝着王艾香这头走过来。 打听布料那两位显然不能接受这件事：“上午我还有同事在这儿买布料呢，这会儿怎么就没了？” 王艾香说着叹了一口气，完全一副欲言又止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要是有我们还能不做生意把客人往外推？唉，是真没有货了，你们要是实在想买，不如去对面的益民商店看看吧。” 这一番话听在大家耳朵里就觉得‘姝色’服装店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尤其益民商店的那个营业员，这段时间‘姝色’服装店几乎把他们的生意全都抢走了，清闲是清闲，但看着他们生意那么好，还真有些眼热，她和另一个店员都准备去举报了。 难道，那营业员愣了一下，看着眉头紧皱的王艾香，不会真的已经被人举报了吧？ 虽然心里乐呵，可毕竟刚刚王艾香还把客人往他们店里介绍呢，于是她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走到王艾香身边安慰道：“同志，没事的，只要人没进去，你这店不是还照样开着吗？只是不能卖布料而已，做生意凡事都得想开点。” ？？？ 王艾香不明所以的抬头：“同志，你误会了，我们店……” 对方立马给了她一个我都懂得眼神：“我知道，你不用多说，以后我们店里顾客要买衣服，我尽量帮你多推荐几个。” 看这愁眉不展的样子，估计是罚了不少钱，啧啧，做个体户虽然看着赚的多，其实可不如他们国营职工，好歹旱涝保收。 王艾香看着对面的营业员眨了眨眼睛，陈丽姝说尽量低调，她刚刚装的是不是太过了？ 第439章 决心参与 陈丽姝做的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店里生意太好，早就已经有人因为嫉妒暗地里想要下绊子，王艾香的表现阴差阳错让大家误以为已经有人动手了，一时间大家倒是对‘姝色’服装店的境遇都表示同情起来。 那些一直盯着店里看的目光也都少了不少。 陈丽姝则把印染布料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梁春生，每次除却运回县城的部分，其余都以一块五的价格批发给了两个代理商。 他们再继续分散到各处，布料的事情一下子变得不那么显眼了。 …… 自从江雨薇答应会帮忙跟家里提工作的事情，孙玲就一直在家里等消息，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有消息过来，她便准备再去学校问问江雨薇情况。 这天她刚下楼没多久，便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一开始孙玲还以为是她的错觉，毕竟大白天的谁会这么胆大包天，可在一次转过街角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的身影，在她转头时，对方飞快的朝一旁躲去。 孙玲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一边朝前面快步走去，又一边频频回头看那人有没有跟上来，走了一段之后，眼见着人再没有跟上来，总算放下心来。 结果刚抽回目光回头，差点没撞在一个人身上，看清楚对方一身藏蓝色衣服，正是刚刚跟踪她那人穿的一身，喉咙一紧，忍不住直接尖叫出声“啊——” 对方见她大叫，赶忙伸手将她的嘴捂住并且压低声音说：“玲儿，是我！” 王二彪？！ 孙玲听见声音后很快从惊骇中回神，当看清楚面前站的确实是王二彪时，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我都随你，只要你保证不再大喊大叫，我就放手，行吗？” 那日一时冲动不但伤害了孙玲，还捅了蒋卫国，原本以为自己杀人了，吓的他赶紧跑去外地的亲戚家躲了起来。 后来打电话给朋友才知道蒋卫国不过是重伤住院了，警察来家里调查过之后没看见人就离开了。 虽然人没死，但因为伤势严重一直在住院，警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王二彪连过年都是在外面过的。 现在之所以冒险回来，就是想再看看孙玲，尤其在得知她并没有报警的时候，心里突然多了一丝期盼和奢望，孙玲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 看见是王二彪孙玲心里就不怕了，又听见他和自己商量的话，犹豫着点了点头。 王二彪放心的将手撤回来：“玲儿，我知道那天那么对你是我不对，如果你愿意，我肯定娶你，用我的下半辈子当牛做马来弥补……” “来人啊，这里有个杀人犯——” 不等他把话说完，孙玲突然扯着嗓子开始大声喊叫起来。 王二彪顿时慌了神：“你，你刚刚不是答应我不会叫的？” 再想去捂孙玲的嘴，后者早走防备，转头就跑，边跑边继续大声喊叫。 对她做了那种事情还想获得她的原谅，简直痴心妄想，她现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都能解他心头之恨。 孙玲的叫声很快引起周围路人人的注意，王二彪原本还想再和孙玲心平气和的解释几句，但看她那么排斥自己，而且已经有人朝这头跑过来了，王二彪只能放弃，不是很情愿的跑走了。 有了王二彪的插曲，孙玲心里又气又怕，也没心思再去学校找江雨薇，而是转头回家去了。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在申请公派留学生的消息逐渐传开了。 “要是这个名额能落在我头上就好了。”张雪双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这么说？”陈丽姝不禁有些好奇的问。 张雪瞬间来了精神：“你想啊，公派留学生，肯定是国家花钱，据说还能坐飞机，到时候到了国外，什么没吃过的，没看过的，通通都能免费体验一遍，多好啊。” 陈丽姝：“……”还以为这家伙能说出什么建树性的言论呢，看来是她高估了。 “平时让你多看点书多听点新闻，你以为国家傻啊，万一都像你这想法可坏菜了。” 后头的李志伟忍不住接话道：“人家奖学金都是有数的，紧紧能维持你在国外的最低生活标准就不错了，其它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张雪不服：“你怎么知道的？好像你去过似的。” “我是没去过，不过我家有亲戚曾获得过公派留学生的资格。” “你家亲戚？”张雪好奇的回头追问道：“哪个大学的？去的哪个国家？怎么样你听他说过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没有？人现在回来了吗？” 李志伟眼神闪了一下：“人现在已经定居在米国了。” “国家派他们出去的怎么就不回来了？国家四化建设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发达国家就那么有吸引力？连自己的祖国母亲都背叛了，简直就是白眼狼。”张雪顿时愤愤的说。 李志伟噎了一下：“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各有志，反正要是有机会出去我肯定是要回来的。” 不远处的杨丽丽听着几人的对话，又抬头看一眼陈丽姝和江雨薇的方向，眼眸不禁暗了一瞬。 江雨薇的家庭背景摆在那，加上本身也优秀，陈丽姝不但成绩优异，还在学校担任助教，跟老师的关系非常好，如果有留学生名额，学校肯定也会选他们的吧？ 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终究是赶不上他们的吗？ 突然杨丽丽眼中暗下去的光再次亮了起来，似乎比之前还要亮。 明明她比两人都努力，付出的一点都不比他们少，相反甚至因为想拜托贫穷的命运而更加用功，即便出国考核肯定也是综合评价，没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确定她就没有机会呢？ 下定决心要参与竞争之后，除了加倍努力的学习之外，杨丽丽开始努力积极的表现自己，上下课抢着给老师擦黑板，班级值日即便没有她，她也会主动留下来帮助同学，学校和系里有什么活动更是积极参加。 吃苦受累只要能让老师和同学记住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只为了争取得到三好学生的荣誉，这样在考核的时候肯定会成为加分项。 第440章 机会 四月份的时候，留学生的事情终于有了确切消息，学校申请到一个去米国留学的名额。 这是学校自恢复高考之后第一次成功申请到的名额，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院里特意开了一次研讨会，最终在黄建军和陈寅初的不懈努力下，终于给外语系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你们系里是不是有个学生叫江雨薇？”会议结束之后，校长突然开口说。 黄建军和陈寅初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回道：“对，七七届的学生，就在我带的班里。” “她成绩不错吧？” 陈寅初：“嗯，每年都能得到奖学金。” 校长：“这次留学生选拔是重中之重，你们一定要严格把关，是好苗子千万别被埋没了。” 陈寅初和黄建军心里都明白，虽然校长没明着说，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他属意江雨薇。 “领导，我们班还有个学生成绩跟江雨薇同学不分伯仲，一直在数学系当助教，绝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选人不能光靠面子，还得从长远考虑，陈丽姝有意留校，以后留学回来肯定是系里的骨干，他年纪大了，即便有心想多教几届，身体和精力也不允许了。 黄建军附和：“老陈，我记着这次开学典礼那天她是新生代表还上台讲话了？” “对，就是那孩子。”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创办英语角，代表咱们学校接受报社采访好像都是她吧？” “可不是，思想先进，工作积极，时不时还帮助同学，群众口碑也不错。” 校长：“……” 他就问了一句，这俩人可好，跑他这儿来唱双簧来了。 “公派留学是大事，虽然这只是第一年，但绝对不是最后一年，以后我们学院还会有更多学生出国的机会，总之你们要重视起来，要严格把关，做好审核工作，推荐参加考试的学生一定要家庭政治背景干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才可以。”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黄建军拍了拍陈寅初的肩膀：“怎么样老陈，配合的还行？” “这个面子都不给，以后可别指望我陪你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了。”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名额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毕竟就一个名额，人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我看不如就她们俩吧，不管怎么样最终还是要看考试成绩。” 陈寅初点点头，回到办公室之后便将陈丽姝和江雨薇都叫去了办公室。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这次叫你们两个过来的目的，公派留学生的名额下来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咱们学校只有一个名额，叫你们两个过来是因为你们平时的表现和成绩都是十分优秀的，但最终还要参加出国考试，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两个阶段，这段时间你们好好准备一下……” 从陈寅初办公室出来，江雨薇忍不住朝陈丽姝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出国留学生的名额她是势在必得，原本她爷爷已经跟校长打过招呼了，没想到即便这样陈丽姝依然能够参加，而且刚刚看她和陈寅初的对话，显然是关系十分要好。 考试一共分笔试和面试，笔试的部分江雨薇觉得两人应该差不多，但面试的话就难说了，毕竟陈丽姝的口语比一般的老师都优秀，不然也不会去当助教。 “怎么，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感受到江雨薇的目光，陈丽姝侧头笑问。 “这次的留学生名额一定会是我的。”说罢，江雨薇转身，从另一侧的楼梯口走了。 …… 杨丽丽看见两人一起被叫去老师办公室，又前后脚进了教室的门，突然意识到什么，手中握着的笔因为用力被她握的‘嘎吱嘎吱’响。 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到最后还是连公平竞争参加选拔的机会都没有吗？ “丽姝，老师叫你去说什么了？”张雪见她过来，好奇的问：“是不是说公派留学生的事情？你要出国了？以后喝了洋墨水会不会把我这个好朋友给忘了？” “怎么可能？”陈丽姝笑：“即便能去，最多也就一年就回来了，放心吧，你那么贴心可人，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你。” “嘿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咔哒。”杨丽丽手中的钢笔最终还是因为用力过度被硬生生折成了两段。 醒过神后，怕周围同学看出她的异样，杨丽丽慌忙将碎掉的钢笔收进书桌堂。 犹豫半晌，最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起身出了教室的门。 “叩叩。” “进吧。”陈寅初正在埋头写东西，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见进来的是杨丽丽时愣了一下：“杨同学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同学他有几分印象，平时很安静的一个学生，但很用功，学习成绩也很好。 杨丽丽垂在两侧的手指紧紧握了下，努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老师，这次留学生的事情，您看能不能也给我一次参加考试的机会？”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为自己争取，激动，紧张，甚至还带着些许怯懦的害怕，可现在已经开口了，即便手脚已经冰冷发麻，她还是硬着头皮把在心里酝酿组织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我肯定会加倍努力，绝对不会辜负您给我的这次机会。” 陈寅初看出她的紧张，笑着示意她放松点：“没事，你有这个竞争的想法是好的，等一会儿我去跟系主任说一声，应该问题不大。” 之前想着毕竟名额只有一个，叫那么多人参加考试也没有意义，现在杨丽丽提出想参加，她的各方面条件也还算比较符合要求，只是成绩不如前两位而已，现在既然主动提出来也想参加，陈寅初自然也不反对。 听见陈寅初的允诺，杨丽丽顿时长舒口气，继而感动的眼眶微微泛红，朝着陈寅初重重鞠了一躬：“谢谢老师您肯给我这个机会。” 想到从同学们那里了解的情况，陈寅初好心的问：“你家里……如果真的选上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第441章 条件 公派留学生的学费虽然国家报销，但其实生活费的部分给的并不高，仅仅能维持最低花销就不错了，这也是之前他没有考虑杨丽丽的原因之一。 怕陈寅初反悔，杨丽丽立马保证道：“没问题的，我家里也十分支持我的这个决定。” …… 军属院里，林小月和婆婆两人照看着三个孩子，尤其其中两个还都是几个月的孩子，不会说话不会表达，稍微有一点不对就能哭的人脑瓜子疼，偏偏一个哭另外一个也跟着哭，吴岩又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两个人整天忙的焦头烂额。 饶是吴母脾气好，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小月啊，小慧婆家那头有信吗？过日子两口子一直这么赌气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多影响夫妻感情。” 林小月也十分头疼，林小慧自从跟陆成鸣吵架之后，一气之下跑来她这里，眼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倒是潇洒了，孩子扔在家里给她照顾，连奶粉也不买，还有吴恙要喂，她一个人奶水根本不够。 可林小慧是吵架出来的，她当姐姐的又不好开口要钱，只能自己贴补，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陆洋这两天生病了，一直在发烧。 “妈我知道了，等小慧回来我问问她。” 傍晚，林小慧回到家里，林小月找了个空挡同她说：“小慧，妹夫那头还没有消息吗？” “姐，你不会想赶我走吧？” 林小月面上一僵，勉强道：“夫妻吵架打闹是常有的事情，总不能就这样真不过了吧？再说你们还有洋洋呢，最近这两天他一直发热，我去开了药也没见什么效果，孩子太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 想到这么长时间了陆成鸣就去找过她一次，当时把她打的那么严重，结果一句软话都没有，她能回去才怪呢。 “不行就再开点别的药，反正这孩子姓陆又不姓林，我还就不信了，他陆成鸣就这一个儿子，不来求我，我死都不回去。” 她姐家里多好啊，有人哄孩子不说，每天回来都能吃上热乎可口的饭菜，除了上班不太方便，其它简直都不用她操心。 林小月张了两次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正好孩子在哭，转身去哄孩子了。 …… 开春之后，万物复苏，五一前后，村里开始忙着春耕。 今年因为是包产到户第一年，村民们十分重视，恨不得拿出十二分的劲头，早出晚归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陈丽姝承包的山地上十间砖房才起了三间，地倒是翻的差不多了，胡四儿和林大钟又请了村里另外两个帮工，用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将陈丽姝买的甜菜蒲公英月见草和生的土豆种仔细种去地里。 至于果树苗，只能抽空一点一点种去地里。 因为是才开荒的地，荒草几乎是见风长，砍掉一茬又生一茬，幸好有陈满囤和顾家父子几人帮忙，不然真是要分不清楚哪里是苗哪里是草了。 …… 各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陈丽姝只一心准备着出国考试。 江雨薇和杨丽丽自然也在加倍努力，只是有些人努力的方向不尽相同。 李志伟看着面前一直盯着自己瞧的江雨薇，莫名的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总觉得身上各处都不太对劲。 “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儿啊？”难得一向脸皮赛城墙的也有腼腆不适的时候。 “李志伟，你其实一直喜欢我吧？” 李志伟顿时红了脸，不过人不白倒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神有些发飘，不敢跟江雨薇对视，却也落不到实处。 江雨薇看着他半晌，突然开口：“其实，咱们也不是没可能。” 李志伟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还不确定的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挂在头顶的太阳。 终于确定了方向之后，李志伟一脸狐疑的说：“你要有什么事儿可以直说。” 江雨薇轻笑道：“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这件事对你来说很容易，可能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了。” 李志伟没说话。 江雨薇犹豫了一下，开口说：“这次出国留学生需要考试，我……” 她刚一开口，李志伟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不等她把话说完，李志伟已经冷着脸出声直接将她打断了：“没可能。”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都不知道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就拒绝了？” 李志伟看着她冷笑道：“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在我这里都不可能。” 江雨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李志伟，即便之前你追求我……” “那是以前的事，谁没年少轻狂，实话告诉你，其实就在刚刚，你开口之前我都一直挺喜欢你的，但是现在，呵呵。” 后面的话李志伟没说，但江雨薇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李志伟再没说什么，迈步绕过她径直回教室去了。 …… 尽管出门可能会再次面对王二彪，但孙玲还是决定去一趟学校找江雨薇问清楚工作的事情。 幸好今天出门一切顺利，并没有碰到之前的状况，一路到了学校，这个时间大家多半都在上课，孙玲便径直去了教学楼的方向。 江雨薇这两天心情实在不好，眼看没有几天就要参加考试了，看陈丽姝势在必得的劲头，除了心中焦虑之外，也有些被李志伟那天的眼神刺激到了。 如果不是对李志伟真的有那么一点意思，她又怎么会以这个做交换，不过是怕先开口就会被轻看罢了。 “江雨薇，孙玲找你。”有同学从外面进来，朝着江雨薇的方向说一句，顿时换来不少人侧目。 江雨薇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自己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她又来做什么？ 烦躁的起身出了教室，一眼看见站在楼梯口朝她招手的孙玲，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 孙玲笑着想像以前一样去挽她的手，被江雨薇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咱们去花坛那边吧，那里没人打扰咱们说话。” 孙玲没察觉异样，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 第442章 私心 杨丽丽这几天几乎将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扎在了图书馆里，口语方面她有口音，跟江雨薇还有陈丽姝比根本不占优势，希望能争取在笔试上超过她们，但这一点也非常难。 杨丽丽知道，要想出人头地，这次是她必须要抓住的机会，哪怕不吃不喝不睡，她也一定要尽自己最大努力争取到出国的名额。 只要能出国，她的命运将会完全被改写，再也不用因为几分几毛而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更不会怕被人瞧不起。 眼看上课的时间快要到了，杨丽丽拿起刚借阅的书装进挎包，转身出了图书馆。 从图书馆到教学楼必经之路是学校去年新修建的大花坛，背面有一座假山，傍晚很多情侣都会去那里坐坐。 杨丽丽如同往常一样在这一处经过，不经意间突然听见假山后面有两个熟悉的说话声，脚步微顿，犹豫着最终还是着凑了过去。 “你说的是真的？”孙玲看着江雨薇，有些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江雨薇点头：“我知道你认识的人多，事成之后我肯定让我爸给你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我说话向来算数。” 孙玲犹豫着最终点下了头。 如果能安排个体面的工作，那她以后就再不用担心被人瞧不起了，尤其那些整天看她家笑话的邻居，甚至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也不一定。 因为怕被发现，不等两人把话说完，杨丽丽便转身匆匆的离开了。 即便只听了几句，但杨丽丽还是将事情知道了大概。 想不到一向自视甚高的江雨薇竟然也会有这样不堪的一面。 她走后没多久，江雨薇和孙玲也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两人看一眼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朝着教室走去，一个则朝着校外走去。 杨丽丽一路回到教室，目光落在正在认真看书的陈丽姝身上，心里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听到的事情告诉她。 虽然她的性子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一想到陈丽姝平时对她的照顾，知道她手里没钱，为了不伤她自尊，故意请大家一起吃饭，之前住宿舍的时候孙玲为难她，也会挺身而出帮她说话。 想到陈丽姝对她的种种，杨丽丽犹豫半晌还是起身，刚要从座位上离开把刚刚听到的事情告诉她，江雨薇突然从教室门口走进来。 杨丽丽迈出去的脚一下子又收住了。 这次出国的机会，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江雨薇和陈丽姝，如果没有他们两个…… 心念一起，杨丽丽都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望着陈丽姝的方向嘴巴阖动两下，最终她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跟其它两人都不同，她输不起。 …… 见公安局的人似乎已经把他这茬给忘了，回来好几天也没有上门，王二彪壮着胆子从外处回了家里，只是到底不如从前，不敢明目张胆的出去，只能尽量拘在家里。 还好每天有两个狐朋狗友过来乐呵乐呵，这天他又宿醉睡到天大亮，才起身准备洗漱，突然听见有敲门声传来，顿时吓的困意全无，这个时间他爸妈都去上班去了，能找上门的就只有公安局那帮人了。 他奶奶的，看来还是有人去举报他了。 王二彪也不刷牙洗脸了，顶着个鸡窝头扭头回屋抓起衣服裤子就开始往身上套，套完之后又去翻家里的抽屉，抓过钱塞进衣服口袋便朝着后窗户跑过去，准备翻出去先去朋友家躲两天。 “啪啪。”拍门的声音突然又急又重：“王二彪你个缩头乌龟，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孙玲一手叉着腰，极其不耐烦的高声喊道。 孙玲？ 王二彪扒着窗户的动作停了一下。 “你赶紧出来，我找你有事儿。” 真的是孙玲！ 她竟然主动来找自己了，王二彪顿时欣喜若狂，一个箭步冲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 孙玲还要拍门的手差点捶在王二彪的脸上。 “玲儿，你竟然肯过来找我，快屋里坐。”怕孙玲嫌弃，将人请进屋之后，王二彪赶忙将凳子上杂乱的衣服扔去里屋，却全没看见孙玲皱紧的眉头和眼中的嫌恶。 “你不用忙活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王二彪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什么事你说。” “之前你说愿意为我当牛做马的事情可是真的？” 王二彪点头：“千真万确比真金还真。” “那好。”孙玲看着他说：“我现在有个事情要你去办，你去不去？” 王二彪愣了一下：“什么事？” 接着，孙玲把事情说了一遍：“办成这件事之后，咱俩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王二彪欣喜若狂：“玲，是不是我按照你说的去办，你就能原谅我了？” “你认为可能吗？”孙玲指着他的鼻子气愤的说：“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找别人。” 说着孙玲头也不回的开始往外走，王二彪慌了，立马快走两步将人拦住：“别，这事儿我干。” 孙玲：“记住了，这件事情是你自愿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全是我自愿的。” …… 时间一晃到了出国考试这天，考点并不在本校，需要所有参考学生统一到指定地点省工业大学去考试。 一早吃过早饭，赵秋月送睿睿去上学，陈丽姝将自己收拾妥当又检查了一遍考试要带的东西，然后也出了门。 工业大学距离省师范大学有一段距离，需要坐六七站公交车才能到达。 一路出了小区门口，刚要往站牌的方向去，身后突然有人急促按动车铃的声音，陈丽姝回头，发现一个自行车车速很快的年轻人正朝她冲过来，下意识朝旁边的胡同口退了两步，正想等人过去，身后突然伸过来一条手帕，紧紧捂住她的口鼻。 陈丽姝心里又惊又怕，全没想到大白天竟然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拼命的挣扎了两下，张嘴想要呼救，只觉得手帕上一股特别的气味传来，渐渐四肢无力，很快眼前一黑昏过了去…… 第443章 卖掉 “大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跟江雨薇和陈丽姝抢名额，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上午没课，其他人都去吃早饭了，李贺才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从床上下来，看见杨丽丽正在整理检查考试要用的东西，语气不禁带着几分嘲讽。 杨丽丽轻笑，语气听不出什么波动：“我也就是想试试，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我不就赌对了吗？” “死耗子可不是那么好撞的。”李贺轻嗤一句，拿起床底下的脸盆儿，拉开宿舍的门，出去洗漱了。 在外人看不见的方向，杨丽丽的眼睛眯了下，将所有的东西收好，临出门时，去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快速的收进口袋里，也出了宿舍的门。 …… 江雨薇头一天晚上便回家住了，因为她家距离工业大学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 到达学校的时候距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江雨薇正准备提前去考场熟悉一下环境，还不等她往考场走去，身后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江雨薇。” 江雨薇回头，看见是杨丽丽时，不禁眼睛一亮，装做若无其事的朝她身后看了一眼：“陈丽姝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杨丽丽轻笑着意有所指道：“你是希望她和我一起来，还是不希望她和我一起来呢？” 江雨薇脸色微变，但她确定自己和孙玲说的话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或许杨丽丽只是恰好这么一问。 想明白之后，掩去眼中的慌乱，江雨薇勾起唇角勉强笑道：“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不是住在学校附近吗，我自然以为你们也应该约好一起过来才是。” 依照江雨薇平时高傲的性子，何时会跟她解释这么多，杨丽丽也不拆穿，突然从挎包里拿出一瓶汽水递给江雨薇：“天气渐渐热了，考试你没准备水吧？我一共买了三瓶，等一会儿陈丽姝过来，我再也给她一瓶。” 江雨薇看着只有几分钱的劣质汽水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不用了，我不渴。” “怎么，瞧不上这几分钱的汽水？还是没心思喝？担心陈丽姝来不了？” 杨丽丽一改往日低眉敛目几乎透明人的作派，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含沙射影的表达着什么。 江雨薇做贼心虚，杨丽丽每次提陈丽姝，她总感觉语态神情不对劲，可又说不准哪里不对。 “没有，怎么会呢。”江雨薇讪笑着想要把汽水接过去，杨丽丽突然又把手缩回去：“我帮你打开吧。” 很快她将瓶盖打开，递到江雨薇手里，自己也从挎包里拿出一瓶，打开之后喝了一口。 这是她来省城上学第一次奢侈的买汽水，而是还一次买了三瓶，杨丽丽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江雨薇在她的注视下勉强喝了两口，很快两人朝着考场的教学楼走去。 …… 陈丽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看里面落灰的情况和散落的几块破木板子，应该是一处空置等待拆迁的房舍。 有效益比较好的厂子会动迁老旧平房给员工建楼房，陈丽姝猜测她现在极有可能就是在一间等待拆迁的平房里。 先冷静的第一时间将周围的情况查看一遍，刚试探的动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双手被捆在身后的椅背上，一动身下破旧的椅子立马发出‘嘠哒’的响声，陈丽姝瞬间不敢再动。 因为现在房间里没人，那么绑架她的人就一定在屋外，她不想弄出动静把人引进来。 虽然心里又急又怕，因为不明白绑架她的人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心中恐惧更甚，没一会儿工夫陈丽姝额头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但不管怎么样她在心里还是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指望别人来救她之前，她一定要先想办法自救。 努力稳住慌乱的心神，陈丽姝再次将目光投在房间里，这次她观察的更仔细，距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就是玻璃窗，有两处玻璃碎了露出两个大窟窿，顺着窗户看出去外面是长满荒草的院子，更远还是一排破旧的平房，其余再找不到其它有用的信息。 陈丽姝开始试图去解双手上捆绑的绳子，奈何对方捆的太紧了，任她手腕已经磨的火辣辣的疼，也才只是松动了一点点。 “擦擦……” 外面突然响起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陈丽姝的身子瞬间绷直。 “吱嘎。”在破旧的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陈丽姝飞速的闭上眼睛，假装还没有醒。 “狗子，你哪儿弄得药，人到现在都没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闭着眼睛的陈丽姝眉头急不可见的动了下，总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彪哥，能弄到药已经很不错了，就别挑三拣四了，只要人没死不就行了。” 王二彪点点头，反正当初答应孙玲的时候就是不让人去参加考试就行，再睡得久一点，等考试结束就把人放了正好神不知鬼不觉。 “彪哥，这娘们儿长的真俊，要不然……” 被叫狗子的男人说着就要去摸陈丽姝的脸，就在陈丽姝准备睁眼不顾一切的反抗时，狗子被王二彪成功制止。 “咱们现在就是把人拖住不让她去参加考试就行，你要是手脚不老实犯了老毛病，到时候性质可就变了。” 拖住不让她去考试？ 谁会想到这么损的主意？ 江雨薇还是杨丽丽？ 杨丽丽平时就是个锯嘴葫芦，校门都几乎不出，怎么可能认识王二彪之流。 江雨薇家庭背景摆在那里，平时更是自视甚高，就为了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做出这种事来？ 陈丽姝突然想起来，之前去店里闹事的那几个人好像都认识孙玲。 而孙玲和江雨薇…… “彪哥，我发现你怎么越活越回去，现在胆子小的怕不是都跟那小家雀似的了吧？” 狗子不禁嗤笑道：“咱们现在人都绑来了，不做点什么对得起谁？再说了，我手上有认识人，本来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玩完了之后把人卖的远远的，咱们兄弟还能大赚一笔呢。” 第444章 救人 王二彪皱眉：“卖人可是犯法的。” 狗子垂涎的看着眼前白嫩的脸蛋，开始不遗余力的怂恿道： “彪哥，咱现在把人绑来就不犯法了？要我说不如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到时候把人都卖没影了，谁还知道咱们犯过的事儿？再说你就不想卖了手里换点钱？我算看明白了，这年头什么他妈最好使，还得是钱，你要有钱了，孙玲还能瞧不上你？” 陈丽姝虽然闭着眼睛，但心里已经将狗子骂了个半死，同时手上暗暗使劲儿，此刻她已经顾不得手腕上钻心的疼，哪怕褪下去一层皮肉，她也不会让面前这个恶心的家伙碰自己一下。 王二彪开始犹豫，狗子最后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如果他有钱，孙玲还能像现在这样看不起他？ “那你注意点，别弄太长时间，我去外面等你。” 得到王二彪的同意，狗子喜出望外：“放心吧彪哥，保准不能耽误事。” 耳边听着王二彪出去后‘吱嘎’的关门声和对面不断加重的喘息声，陈丽姝心头一紧，咬着牙用力一挣，随着腕上的束缚消失，她倏得睁开眼睛。 狗子裤子解到一半，正迫不及待的想要伸手过来解陈丽姝衣扣，见她突然睁眼吓了一跳。 趁他愣神的空挡，陈丽姝厌恶的抬起右脚朝着他的裤裆狠狠踹去。 “啊——”叫做狗子的男人顿时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小兄弟’蜷缩在地上成了虾米状。 陈丽姝因为太过用力，加上凳子本身瘸腿就不稳，身体朝后重重栽了过去，后脑着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顿时眼前一阵黑影闪过。 顾不上头晕眼花，陈丽姝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破败的窗户连滚带爬的奔了过去。 只要她能翻过窗户，立马开始大声呼救，同时心里也在默默祈祷，周围能有住户，一旦有人听到她的呼救声她获救的希望就大了。 守在外面的王二彪掏了根烟出来，刚叼在嘴里准备拿火柴点着，突然听见狗子传来一声大叫，一开始没在意，毕竟陈丽姝还在昏睡，还以为他是激动的大叫，后来越听情况越不对，立马扔了手里的东西朝屋里奔。 结果推开门就看见狗子捂着下身痛苦的倒在地上，而另一头，原本应该还在昏睡的人，不但醒了，双手上的捆绑的绳子不知道什么被挣脱了，而且人已经跑到窗边正准备朝外面爬去。 还真是能耐啊！ 陈丽姝也听见了王二彪踹门的声音，可她不敢回头，只一心要翻过窗户，眼看整个身子已经探出去一半，突然头皮一痛：“救——” 她还来不及大叫，背后伸过来一只手，熟悉的手帕映入眼帘。 陈丽姝拼命的挣扎，奈何药效挥发的太快，身子一软，整个人再次陷入了黑暗…… 杨丽丽和江雨薇一路去了所在考场的教学楼里，陆续已经有考生进入，江雨薇随手将手中的汽水瓶子放在了走廊一侧的窗台上。 “考场应该不会让带进去吧。”目光看向杨丽丽，丢下一句后便径直朝考场走去。 杨丽丽目光落在窗台那个几乎没动过的汽水瓶上，自己平时喝一口都觉得奢侈的东西，她随手就扔在了这里。 呵，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啊！ “快到时间了，你还不进来吗？” 眼看陈丽姝应该是不会来了，知道孙玲已经动手成功，走到教室门边的江雨薇回头，看着依旧站在窗边的杨丽丽，不禁好奇的问。 杨丽丽眸子闪了下：“你先进去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办。” 反正她也从来没把杨丽丽当做竞争对手，来不来，甚至考不考试都不重要，江雨薇淡淡的点点头，转头进了考场。 杨丽丽拿过江雨薇随手丢弃的汽水瓶子，转身下楼，在路过一处花坛时，将玻璃瓶里面的汽水悉数倒尽，看着橙黄的液体悉数浸入土壤，然后将空瓶子丢在了一处垃圾桶里。 知道距离开考的时间不多了，杨丽丽快跑几步出了校园大门，然后在对面的一处电话亭停下，随后拿起话筒按出几个数字…… 上午没有课，李志伟跟一帮寝室的兄弟正在打球，突然远处跑来一个低年级的学生，目光在人群中搜到他的身影后，高声喊道：“李志伟学长，刚刚有个女生打电话，说你朋友有危险。” 一同打球的一个男生笑嘻嘻问：“男朋友女朋友？” 小学弟老实回道：“女朋友，说是叫什么陈，陈丽姝好像是。” 同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兄弟，你李学长现在还光棍一条，哪来什么女朋友等着他去英雄救美，快别在这儿瞎胡说了。” 李志伟却在听到陈丽姝三个字时，一把扔了手里的篮球快步跑到那传话的男生年前，神色紧张的问：“谁来的电话，那头都说什么了，你一字不差的全都说给我听。” …… 杨丽丽挂断电话，问了一下摊主时间，知道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考试，根本来不及等对方再回电话，匆匆付了钱便重又朝着校园里跑去，希望陈丽姝不要遇到什么危险，这个电话也算还了之前她对自己的照顾了。 …… “他妈的臭娘们，竟然装死，害的老子差点断子绝孙。”眼见着陈丽姝已经软绵绵的晕了过去，狗子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奈何陈丽姝正在昏迷，只是头朝一侧倒了下，再没有其它反应。 “彪哥你先出去，今天我非好好教训这娘们一顿不可。” “算了。”王二彪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皱着眉头看他尚未提好的裤子：“免得夜长梦多，赶紧把她送去你说的那人手里去吧，就像你说的，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别在这儿磨叽了。” 狗子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依言系好裤腰带，嘴里骂骂咧咧的跟王二彪一起抗着人往外走。 …… “喂，表哥是我，李志伟。”李志伟抓着话筒，想到刚刚回过去电话，那头说是工业大学对面的电话亭，今天陈丽姝他们参加考试的地点就是工业大学，知道传话的那小子肯定没说谎，李志伟的眉头锁紧，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第445章 出手 “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万连生笑着开口。 “我现在有事求你帮忙。” 随着李志伟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万连生原本随意坐着的身体渐渐坐直。 …… 一晃林小慧在吴家已经住了快两个月，除了最初陆成鸣来找过两次她没给什么好脸色之后，随后的一段时间陆成鸣竟然再没有消息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小慧的心里有些慌了，万一陆成鸣真不要他们娘俩了，那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所以，在林小月提出让吴铮去陆家看看情况的时候，林小慧再没嘴硬。 今天正好吴铮休息，他坐车去到陆家，陆成鸣不在，只见到了陆母，但她神情特别冷淡。 “你这小姨子可厉害着呢，不高兴了连我这个婆婆都照样摆脸色。” “我们家成鸣好歹要模样有模样，还是城里户口有正式工作吃供应粮，娶她一个农村来的她就烧高香了，整天挑毛拣刺，住我的吃我的，连伙食费都不交，当初有能耐走，现在怎么又让你过来当说客了？” 虽说吴铮一身军装，在陆母眼里可没太瞧的上，不过就是一个臭当兵的，在她眼里可不够看。 吴铮赔笑道：“两口子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小慧脾气确实不太好，给您添麻烦了，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看孩子吧，您说是不是？” 提到孩子陆母神情滞了下，随即又挺直腰杆目光瞥向吴铮： “你也别拿孩子来威胁我们，她既然有能耐抱着孩子离开，那肯定就是想好了后果，我们陆家不是他想走就能走，想回来就能回来的。” “要想回来必须跟我们约法三章，这生活费必须得交，还有我给她看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逢年过节得给买点东西？以后要是再像这次甩脸子就走人，这样的儿媳妇我们陆家不要也罢。” 吴铮脸上的笑淡了些，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母： “小慧老家离的远，但好歹还有我跟她姐，小慧脾气是不太好，但妹夫这次下手确实太重了，他要是能态度良好的去道歉，我可以劝劝小慧让她回来，如果他没认识到错误，小慧能赚工资，我们家也不差两口人的饭，毕竟人还年轻，怎么都能把孩子养大，婶子你先忙吧，我队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眨了两下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来求着让成鸣把人接回来的，怎么说话这么硬气？ 吴铮才不管陆母怎么想，在他看来不管怎么样两口子吵架男方动手就不对，现在连个态度都没有，还真当他们娘家没人了。 一路上了公交车，没走出去两站，吴铮的目光突然落在两个推着自行车的人身上，确切的说他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自行车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陈丽姝怎么会在这？而且看她歪着头紧闭的眼睛，情况十分不对劲。 “停车，师傅我下车！”吴铮快走两步冲到前头驾驶室旁一脸严肃的同司机说。 “同志，车子都已经发动了，这大街上怎么停车？下一站也没多远了，你再耐心等一会儿吧。” 司机师傅耐心的劝说道，要不是看他穿着一身军装，他肯定要不耐烦了。 早寻思什么去了，半路要下车，不知道一脚刹车浪费多少油钱吗？ “我有急事，你快停车。”吴铮说着从兜里掏出工作证：“否则出什么事……”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司机一脚刹车直接把车停在了路中间，他可负不起责任。 随着车门打开，吴铮一个箭步朝着刚刚看到陈丽姝的方向冲过去。 结果到地方发现人早就没了，吴铮四处寻看一眼，瞅准一个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王二彪和狗子一起，将人送去了狗子所说的朋友家里，开门的是个胡子拉碴看不太清楚面容的男人，一身糟烂的衣服，凑近了似乎还能闻到隐隐的酸臭味，这样的人放在大街上绝对没人怀疑他会干这行。 “鹏哥，新上手的货，你看看怎么样？” 被称做鹏哥的男人目光落在陈丽姝的脸上，不禁眼睛一亮，侧身将人请进屋里。 “进来说。”一张嘴操着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 “狗子，这人准不准？”王二彪不确定的小声问，看这叫鹏哥的德行恐怕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吧？怎么给他们钱？ 狗子小声回一句：“你放心，鹏哥干这行有年头了，他门路广最能卖上好价钱。” “鹏哥，您给看看这个能给多少钱？” “这次过来的是个好品质，送到山区恐怕卖不上价钱，运去南边应该能卖个好价。” 被叫鹏哥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陈丽姝脸上，显然对她很满意。 “五百，怎么样？” 听见他一开口能给五百，狗子和王二彪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兴奋。 “鹏哥，八百吧。”狗子试探的还价。 鹏哥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行，你们等着，我去拿钱。” …… 吴铮一路追着人影穿过两条街，眼看人一转眼又不见了踪影，仔细在周围转了两圈，突然在一处平房门口看见停着一辆熟悉的自行车，眸中闪过锐利，直接冲了过去。 王二彪和狗子正在等着拿钱，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两人唬了一跳，当看见一抹军绿出现在眼前时，差点没吓破胆子，转头就朝身后跑去。 扫到一旁凳子上昏睡的身影，吴铮眼神瞬间积满暴怒，一脚飞起踹在狗子身上，借着落在他后背的力道，另一条腿扫向王二彪脑袋，因为吴铮力道太大，两人闷哼一声倒地，硬是半天没站起来。 被叫鹏哥的人在里屋听见动静，知道事情不好，一把抓过藏在床底的钱，连回头去查看都不看，直奔后窗户而去。 等到吴铮进去查看的时候，只能看见敞开的窗户和一道已经跑远的背影，因为担心陈丽姝，吴铮并没有去追，而是转头回了外间。 第446章 获救 “你，你到底是谁？”王二彪看着面容冷凝的吴铮从里屋出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公安，这会儿才看清楚对方竟然是一名军人。 吴铮看着两人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也不答话，一步一步朝两人走过去。 王二彪和狗子害怕的一点一点朝后退去，刚刚吴铮的身手他们见过，别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是再有十个，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 “啊！！！” 吴铮一脚踹在狗子的膝盖骨上，紧接着‘咔嚓’一声，他的小腿以一种怪异的，正常人绝对不会达到的状态朝一侧弯曲。 王二彪吓的瞬间白了脸。 “我兄弟正在前线出生入死，你们这些杂碎竟然敢欺辱我弟妹，今天我就要了你们两个的狗命！”一向和颜悦色，甚至总是面上带笑的人，此刻眼底却染上刺骨寒意。 “兄，兄弟，大哥，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啊……”王二彪话音未落，手指突然传来钻心的疼，可面对居高临下如同杀神的吴铮，即便再疼，王二彪也不敢把手从他的脚底抽出来。 “现在知道错了已经晚了。”吴铮半蹲下身子，伸出的手指在他面前渐渐聚拢成拳，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在王二彪和狗子耳中，心也跟着抖一下。 一个上过战场甚至手上染过血的人，气场全开的时候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挡的。 王二彪瞳孔皱缩，浑身都更是害怕的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狗子下身一热，直接失禁了。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吴铮说罢，铁拳直接落在王二彪脸上，后者只觉得嘴里瞬间充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突然感觉嘴里多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嘴一张吐出一颗大牙。 吴铮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左一拳右一拳，拳拳到肉。 陈丽姝觉得耳边很吵，‘砰砰’的闷响，还有哭泣的求饶声吵的她头很疼，揉着额头坐直身体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恍惚，等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意识瞬间回笼。 她被王二彪和另一个男人绑架了，那个男人甚至还…… “求求你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狗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拖着断掉的腿不断给吴铮磕头认错。 王二彪早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嘴里的牙齿不知道掉了几颗，眼睛更是肿的眯成了一条缝。 “吴大哥？” 看着不断朝着王二彪挥拳的吴铮，陈丽姝吓了一跳，要是再这么继续打下去，王二彪不会被打死吧？ “弟妹你醒了？”吴铮听见声音回头，见她平安无事，总算放下心来：“怎么样，你没事吧？” 陈丽姝摇了摇头，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和瘫在地上的两人，抬头问道：“吴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吴铮回答，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紧接着李志伟，万连生还有另外两名穿制服的公安鱼贯而入。 当看见陈丽姝安然无恙的站在地中间的时候，李志伟狠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是，真是……”喉咙一时有些发堵，李志伟最后扯起衣袖擦了把低落在眼睑的大滴汗珠。 “陈丽姝同志你怎么样，没事吧？”万连生上前两步关心的问。 陈丽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 “陈丽姝，就是这两个杂碎绑架的你？” 见她点头，李志伟走到瘫倒在地的两人身边，直接一左一右每人狠狠赏了一脚。 “行了志伟，一会儿我们还要带回去审问呢。”万连生说着目光落在吴铮身上，显然对于他动用私刑心里有些不满。 陈丽姝看在眼里，忙替吴铮解释道：“万局长，这是我爱人同一个部队的同事，就跟我亲大哥一样，之前那两个人对我图谋不轨，我大哥也是一时情急，可能下手重了点，但他都是因为救我心切。” “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想，还想对你！” 李志伟听见陈丽姝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他可不管万连生同不同意，抬脚对着两人就是一阵乱踹。 踹完尤自不解气，抄起一旁的凳子照着两人的脑袋就要砸过去：“今天小爷就送你们两个去见阎王。” “我的小祖宗你可快歇歇吧。”万连生见状唬了一跳，赶紧上前从他手里抢过凳子：“他们犯罪自然会有法律制裁，你就别这儿裹乱了。” 说罢，万连生抬手招呼两名手下把地上的两人扶去局里，然后回头又同陈丽姝和吴铮说：“麻烦你们两位也跟我们走一趟吧，配合一下问话。” 陈丽姝点点头，往出走的时候，李志伟也跟上来：“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万连生：“你去干什么？” “我陪我朋友，公安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给她壮壮胆。” 万连生：“……” 另一头，考试才进行到一半，江雨薇突然觉得肚子开始不舒服起来，原本以为挺一挺就会过去，谁知道没过几分钟，那股不舒服开始变成了绞痛，一时疼的她脸都白了。 想要去厕所，可题才答了一半，考试中途是不允许任何学生外出的，如果这时候举手，就意味着她选择交卷，可如果不交…… 虽然心中万般不愿，江雨薇最终还是颤抖着举手示意监考老师交了卷。 杨丽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匆忙的步伐，眼眸微闪，很快又若无其事的埋头继续答题。 孙玲还在家里有些得意的哼着歌，即将要参加工作了，到时候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脸上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 正暗自高兴，突然听见敲门声，孙玲看一眼时间，考试应该已经结束了，以为是王二彪来汇报情况，虽然之前就说过帮她办完这次之后两人就再也别见面了，可她现在心情不错，突然很想知道当陈丽姝得知错过考试时是什么反应，于是起身，三两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怎么样？那……” 孙玲话未说完，一抬头看见两名穿制服的人站在自家门口，顿时神色一变。 “是孙玲吧？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局里配合了解点情况。” 第447章 狗咬狗 “了，了解什么情况？我什么都没做，你们找错人了。”孙玲说着就要关门，被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毫不客气的拦住：“希望你配合，你一个女孩子我们不想动粗。” 看见有公安上了孙家的门，左邻右舍全都扒着门缝在竖着耳朵偷听，眼见她被两名公安带走，大家很快推门出来聚在一起开始议论起来。 “挺大个丫头也不出去找个正经活干，整天在家待着，这回好，待出事儿了吧？” “那可是叫公安给带走了，能有什么好事儿？” 没过多久，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孙玲被公安带走的事情，大伙正围在一起探讨孙玲犯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妇人抬头，看见孙父孙母从外头回来，忙迎上前两步开口说：“老孙，你们家孙玲被公安带走了。” 夫妻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又问一遍：“你说什么？谁被带走了？” 那人很快又重复一遍：“你家孙玲，才被公安带走没多长时间。” 妇人话音刚落，就看见面前的孙父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孙！” 众人七手八脚的上前，很快有人找了一辆三轮车过来，还不等将人扶上车，就看见孙父嘴角逐渐歪了下去，口水紧跟着也流了出来。 孙玲对于父亲中风的事情毫不知情，一路忐忑的到了公安局，在听到王二彪把所有的罪名都揽下的时候，顿时长吁口气。 “我不是已经说了，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王二彪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可能指使他干这种事。” 工作人员问了半天，奈何孙玲拒不承认，而王二彪又一口咬死这事儿就是他干的，跟孙玲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缺少证据，警局最终只能把孙玲给放了。 孙玲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从办公室出来的陈丽姝和李志伟一行人，眉毛一挑，唇角微勾走上前去主动打招呼。 “诶呀，陈丽姝，今天你不是应该考试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没考成吧？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孙玲你别太过分，真以为把你放了你就没事了？信不信我抽你。”李志伟气的上前一步，仿佛真的要动手。 看着他眼底的不屑和鄙夷，孙玲的心刺痛了一下，故意梗着脖子说：“你打呀，有能耐你就打死我，量你也没有那个胆量。” “我！”李志伟气的够呛：“你简直无可救药，我懒得搭理你。” 陈丽姝看着她半晌，突然开口：“其实今天这事儿不难猜，是江雨薇授意你这么干的吧？” 孙玲转开目光：“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今天的事情跟考试有关系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许你什么好处了吧？”陈丽姝继续问道。 对于没能参加考试陈丽姝内心并没有太难过和遗憾，毕竟出国对她来说并不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如果能出去见识一下肯定更好，但如果这次出不去，那就等过几年形势好一些了再自费出国。 让她愤怒和鄙夷的是江雨薇，如果她采取正当手段去竞争，不管输赢陈丽姝都不会看的太重，现在既然江雨薇敢动歪心思，那她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孙玲这个人，说白了就是无脑又冲动，江雨薇敢跟她做交易，陈丽姝就让她们的合作再‘密切’点。 “其实也不难猜，无非就两样，钱和工作。你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工作吧？不过不管是什么，我敢保证她肯定都无法兑现承诺。” “你，你怎么知道不能？” 陈丽姝嗤笑：“孙玲，你父母以前也是公职人员吧？难道不知道公职人员最爱惜自己的羽毛？你家现在什么状况，难道他们不清楚？谁愿意名声没赚到，反而还惹一身腥。” “不可能，雨薇她明明已经……”话刚出口，孙玲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将话头打住。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你不过是嫉妒我们关系好，想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罢了。” “呵。”陈丽姝轻笑道：“你们关系好她会利用你干违法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王二彪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你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长点脑子吧，绑架和意图贩卖人口是什么罪名？你知道王二彪要面对几年的牢狱吗？而你这个蠢货就是主使者，最起码判你个十年八年。” 面对陈丽姝沉冷的目光，孙玲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了。 “一旦你被判刑，你知道江雨薇会怎么样吗？无凭无据不说，人家有权有势，最后不但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身上，她还可以轻轻松松去国外留学，而你，不过是免费帮人白忙活一场罢了。” 该说的陈丽姝都已经说了，有一些蠢人，根本不用她出手，只要给她摆明‘厉害关系’，一准能狗咬狗。 看着孙玲陷入沉思，陈丽姝再没说什么，而是绕过她径直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孙玲回家之后才知道孙父中风住院的事情，匆忙赶到医院，虽然经过抢救人没有生命危险，但所需要的大笔医疗费用根本不是她家目前的经济状况能够承担的。 江雨薇成了孙玲唯一的救命稻草。 “雨薇生病了，不方便见客，你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江老夫人看见是她，先就没什么好脸色。 “生病了？”想到之前陈丽姝说的话，孙玲心里发慌，她不会真的被利用了吧？ “江雨薇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绕过江老夫人，孙玲就往江雨薇的房间冲。 江雨薇早就知道孙玲过来，只是她现在除了身体不舒服，心情更是糟糕透了，根本不想见人。 孙玲冲到她房间，见人在床上躺着呢，彻底爆发了：“亏我对你还这么信任，其实你一直在利用我吧？工作的事情什么时候落实？我爸生病了需要钱，你去跟家里说先给我拿点钱。” 江雨薇皱眉：“孙玲你别太过分。” 第448章 菜市场建设 孙玲嗤笑：“这些跟我爸给你们家送的东西比可少多了。” 江雨薇坐起身子错愕的看着她：“孙玲你？” “我什么？以前咱们还是好姐妹呢，求你这么一点事都不行吗？现在我爸看病要用钱，你要不给我只能去实名举报，大不了鱼死网破。” 江雨薇面色十分难看，盯着她半晌，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十几张大团结，扔到孙玲身上：“你可以走了吧？” 孙玲不以为意，把钱捡起来，临出门时想起什么，转回头说：“哦，对了，还有工作的事情，我最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能给我安排，自己看着办吧。” 江雨薇是在一周后回来上课的，整个人瘦了不少，眉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着。 陈丽姝估计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是在为如何安排孙玲的工作发愁吗？” 江雨薇听见声音倏得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半天没开口。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陈丽姝冷笑：“难道我猜的不对？” “江雨薇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以前我还觉得你家室好学习好除了爱装点，一副高高在上对别人都爱搭不理之外，其实还挺羡慕你的。” 张雪一旁接话道：“不过自从你设计我们家丽姝之后，我突然觉得你这人人品还真不咋地，仔细看长的其实也就凑合，穿再好看的衣服也遮不住你丑陋的内心，你说你挡着我们丽姝有什么用？还不是自己也没去成，可悲可叹呐！” 江雨薇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紧紧咬着嘴唇没吭声。 陈丽姝拍拍张雪的胳膊表示安慰，转头同江雨薇说：“给孙玲安排工作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 “你什么意思？”江雨薇看着她幽幽的开口。 “只要孙玲有工作，我就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拔出萝卜带出泥，会是什么后果你应该不想看到。” “你！”江雨薇终于再难维持表面强装的镇定，看着陈丽姝一脸愤怒的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没能出国心情不好，所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干。”陈丽姝面无表情的回道。 “噗嗤。”看着江雨薇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张雪忍不住轻笑出声：“丽姝你可真厉害。” 下午，陈丽姝在给数学系上完口语课后，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一抬头看见陈寅初站在门边，忙加快手上的动作，然后走了过去。 “你教课越来越有样子了。”陈寅初已经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对于陈丽姝的表现很欣慰。 “老师您找我有事？” “不是我，是你师母听说了你的事情，特意叫我过来请你去家里吃饭，说要给你压压惊。” 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再加上怕对学校影响不好，对外并没有过多说起这件事，大家只知道陈丽姝去考试之前出了一点意外。 陈丽姝笑：“正好我也好久没去看看师母了。” 陈丽姝和陈寅初两人一起到了教职工家属楼，刚进家门，没想到有人正在同韩秀云说话。 “陈叔叔？” 陈国平侧头，看见陈丽姝进来不禁面上带笑，自从上次交易会结束，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陈寅初笑：“国平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国平：“想吃我婶做的手擀面了，忙里偷闲就过来了。” 陈丽姝目光落在陈国平身上，发现一年没见他人似乎比以前憔悴了不少，头上的黑发甚至掺杂了几根银丝。 “丽姝你不知道我做的手擀面可是一绝，保准让你吃完一碗还想第二碗。” 陈丽姝笑：“那我可要尝尝师母的手艺了。” “我面都已经和好了，你们先说话，一会儿咱们就开饭。”眼见陈丽姝起身要帮忙，韩秀云直接将人按下：“丽姝你坐着，没多少活我自己就能忙过来，你过来也是给我添乱。” 家里孩子们离的远，难得有小辈过来热闹热闹，韩秀云高兴，走路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你们要是能常来，天天让她干活她都高兴。”看着老伴离开的背影，陈寅初笑着说道。 “对了，国平你最近在忙什么？上次提起来不是说要规划个菜市场还是什么，有眉目了？” 菜市场？ 听见陈寅初的话，陈丽姝不禁心思微动，前世好像就是这两年，商业街那头建了一个菜市场，取名红旗菜市场。 菜市场的建成一时间给市民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里面不光卖菜，还有各种小吃，后来楼上还成了大型批发市场，曾经她还进去买过几次东西，里面非常繁华热闹。 没想到提出规划建设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陈丽姝觉得还真神奇。 提到这个事情陈国平颇为头疼：“不是太顺利。” 现在大街上流窜的小商贩太多了，为了市容市貌考虑，同时也方便统一管理，通过各方面衡量，省里最终选定在商业街后身建菜场。 商业街地处市中心，又是百年老街，不管是交通还是客流量都非常便利，地段非常适合。 但也有一个难处。 要想规划建设就需要占地，占地就需要原有住户动迁，大多数住户对于赔偿问题都很赞同，但凡事总有个别情况，商业街地段繁华，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有些小心思，卡着就是不签字。 派了很多人去谈，事情到现在都没有解决。 陈寅初：“是想多要点钱还是怎么样？” “除了钱还有回迁房问题，这事儿都是按照户口本办，有的人家已经迁户口了但还想多要两套。” 毕竟现在住房困难的问题太多了，一家十几口挤在二三十平的屋子里更是常见，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一套房子。 突然动迁，没迁户口的自然高兴，分家迁户口的可不就要倒霉了，怎么可能甘心。 不过应该也有想借机会讹钱的，毕竟哪个时代都有钉子户。 听完陈国平的话，陈丽姝沉吟片刻开口说：“陈叔叔，我觉得这件事由你们出面应该还有的磨。” “可不是。”陈国平叹一口气：“还有的磨啊，看见你叔我这头发没有，就这两个月，生生多了好几根白头发。” 第449章 想法 陈丽姝想了想开口说：“您觉得把拆迁的事情外包出去怎么样？” “外包？”陈国平不禁将身子坐直了许多。 陈丽姝：“一般工程会分好几个阶段，拆迁肯定是第一步，剩下还有基础，主体以及后期的屋面防水装修之类的，这些都可以分块由投标公司承包。” 听到陈丽姝的话，陈国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正因为他们很多事情不方便做，包给其它人来解决，绝对是最省心最有效的方法了。 “小陈啊，你可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今天非要多吃两碗饭不可。” 见他终于露出从来家里第一个舒心的笑，陈寅初也跟着高兴。 很快韩秀云做的手擀面好了，大家一起帮忙撑桌子拿筷子，因为一下多了两口人，饭桌上再不是只有老两口，显得格外热闹，韩秀云和陈寅初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以后有空就把孩子一块带过来，我跟你讲，你师母我别的能耐没有，看孩子是把好手。”陈丽姝和陈国平出门的时候，韩秀云有些不舍得说。 陈寅初也帮忙说话：“以前下乡的时候你师母做过小学老师，一个人带好几个年级几十个孩子呢。” 陈丽姝笑：“就怕睿睿那皮小子吵到您。” 跟夫妻俩道别之后，下了楼，陈丽姝和陈国平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我听你韩叔说，你在商业街那头开了家服装店？” 听见陈国平的话陈丽姝心里咯噔一下，忙抬头去看他脸色，奈何陈国平官场久了，根本辨不出喜怒。 “陈叔，我也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知青回城潮，想多给领导解决社会多余劳动力，给省里多纳税……” “哈哈。”陈国平见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见他笑了，陈丽姝才终于暗自轻吁口气，虽说全国个体户从去年的十万左右到今年已经翻了好几倍，但政策还是不太明朗，所以陈国平突然问起，陈丽姝才会有些发慌。 “我就说你这小丫头不是一般人，难怪能有这么多独到的见解，感情背地里干了不少事，看情况我要是不问你是不准备说了。” 陈丽姝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占了前世的便宜所以才能知道的比别人多些，也更超前一点。 “陈叔，这次菜市场建设，市里会允许其它公司投标吗？” 陈国平挑眉：“怎么，这方面你也想掺一脚？” 陈丽姝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是有这个打算。” 反正开店的事情陈国平已经知道了，她想成立建筑公司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国平作为省委领导主抓经济建设这一块，以后早晚也要打交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陈丽姝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以往不管是什么工程，都要交给国营的建筑公司，我觉得这样其实也不太好，有竞争才能有进步，就比如这次的菜市场建设，陈叔你们准备多久建成？” “这个，还要看建筑公司那头给的回馈，我想怎么也要一年吧？”这次预计要建的菜市场一共有四层，北方因为气候问题，冬季有好几个月都无法施工，不过一年工期应该绰绰有余了。 “你要是采用分段竞标的形势，我保证工期至少提前两个月。” “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过，现在南边正在大搞建设，收效不错。”不过这件事具体情况他还要开会再做研究。 既然已经有确切消息传来，陈丽姝就要开始着手准备成立建筑公司的事情。 现在还不允许个人成立公司，除非是以外资企业的名义或者乡镇办厂的名头才可以。 去年国家曾在七月和十月两次发文鼓励社队创办企业，而且农村外出务工人员必须由村里出具证明才可以进城打工，只有成立了公司，才能进行投标，有了公司的名头一切都好办许多。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要放假了，正好到时候可以回村跟支书张长河研究一下具体事项。 进入六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店里本应该早就摆上夏装，可因为产量跟不上，夹克衫和呢子外套已经卖没了，店里暂时只能先卖阔腿裤。 于是，陈丽姝决定去省城的服装厂看看情况。 五月一整月，光卖布料的纯利润就达到了一万块，这还是纺织厂在限定供货量的情况下达到的利润数值，如果算上其中一部分已经制成成品销售的衬衫，保守估计能达到一万五。 上了大三课程相对少了一点，这天第一节上完课之后便一天都没课了，陈丽姝坐车直接去了市服装厂。 销售科的王科长接待的她。 “你想订制成衣？”王科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不说话脸上也先带了三分笑。 “现在南方很多服装厂都可以来样加工或者来料加工，所以我想问一下咱们厂里可不可以接这种订单？” 王科长摇了摇头：“你说的情况我也听说过，可咱们这不比南边，很多事情上面没有指示，我们也没有先例，所以很抱歉。” 听到不能下订单，陈丽姝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她来之前已经把这种情况都考虑到了，所以倒也没太难过。 “可以买议价服装吗？” 服装厂基本上都是按销定产，由各个销售单位下订单，然后再下料生产，陈丽姝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的，谁知道王科长听见她的问话还真点了点头。 “我们库房还真有一批货，你要是有意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陈丽姝点头：“那就麻烦王科长了。” 很快两人出了办公楼，一起去到库房。 陈丽姝不着痕迹的将库房打量一遍，空间很大，一进门就有好几排货架，上面堆放着很多成衣。 跟着王科长一路朝里面走，最后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停下。 “这是我们厂今年新做的短袖，质量和做工都完全没问题，你要是觉得可以，十二一件批给你。” 看着掀开苫布时，扬起的一层灰尘，陈丽姝的嘴角忍不住动了下。 这新款短袖保存的时间可挺长。 第450章 货底子 接过王科长递过来的衣服，陈丽姝拿在手里展开后仔细看了一眼，质量还可以，应该含有氨纶成分，稍微带一点弹力，不过样子实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最后陈丽姝的目光落在衣服左胸前口袋的一行小字上：某某轧钢厂。 王科长见她目光落在那几个刺绣的字上，讪笑道：“这个不明显的，根本不影响穿。” 确实不影响穿，可它影响美观！ “王科长，我是开店做生意的，这个太影响销售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陈丽姝说着将手中的衣服放回去。 她是来买衣服的，不是来给他兜货底子的，还十二一件，十块钱她都不买。 王科长一听她不买，顿时急了：“这真是今年新生产的，就是放的时间长有点落灰，质量都没问题，你要是诚心想买，我可以跟领导商量一下，十块钱，之前轧钢厂跟我们订货还是十二一件呢。” 王科长心里也犯愁，轧钢厂效益不太好，原本给员工订制的两三千件半袖，说不要就不要了，上头印着名字，就是想抵给别的厂子都不要，送人不可能，厂里还有成本跟着，即便轧钢厂交的订钱也不要了，可跟成本比也不过才九牛一毛。 陈丽姝皱眉，看这落灰的程度绝对不可能是今年生产的，就这样质量的半袖放去店里卖最多也就十三四，还订单就十二，看样子这王科长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七块钱吧，你有多少我要多少。”陈丽姝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 有多少要多少？ “我这一共可将近三千件？” 陈丽姝不置可否。 “这样，你要是都能要，并且保证一次性把钱全都付了，我们厂里赔点钱九块钱一件，你觉得怎么样？” 陈丽姝摇头：“你这具体是哪年生产的我也不追究了，上面有字，一般人犯隔应肯定也不会买，市里是不用想了，我只能运去下边贱卖处理，运费人工，哪样都是钱，您这价格，我不但没有赚头甚至还可能会赔钱，要不我看就算了吧。” “八块，不能再低了，我们就为了省心，这价格绝对贴地皮了，不然我们自己找车拿去乡下贱卖肯定也能卖出去。” 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厂子里生产出来的，有几个字只要质量好，农村人也能买账。 “那也行。” 王科长以为她同意了，嘴边的笑还不等成型，又听陈丽姝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要了。” 王科长：“……” 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陈丽姝最终以七块钱的价格将两千八百多件半袖全部给买了下来，但需要自己取货，用王科长的话说，已经赔钱的买卖，可再不能送货了。 陈丽姝付了钱拿了收据，便回去叫梁春生过来跟她一起把所有新买的货送去租的库房。 “这，这是员工的工作服吧？上面还有字儿呢，顾客能买吗？”两人一边卸货，梁春生看着上面的字皱眉。 “肯定不好卖。”看出梁春生的疑惑，陈丽姝如实说：“但绝对便宜，才七块钱一件，到时候咱们自己加工一下，卖个十几块钱应该没问题。” 买的时候陈丽姝其实就想好了，半袖是素色的，到时候只要把胸前的口袋拆掉，再缝上些其它东西做点缀，应该看不出来。 跟梁春生来回跑了三趟，总算是把所有的货都运回来了，两个人也累的够呛。 眼看时间不早了，两人一起去附近的餐馆吃了中午饭，梁春生回店里，陈丽姝则去了江边的地下市场。 现在也不能称之为地下市场了，因为已经过了明路，只要商贩按时缴纳摊位费，城管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逮人了。 董继安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固定摊位，而且因为东西新颖好看，生意还不错，看见陈丽姝过来，忙笑着招呼道：“陈同志好久没过来了。” “嗯。”陈丽姝点点头，目光落在摊位上的那些货品上。 “还要看珠子吗？我最近弄了点新样式。”董继安说着从一包口袋里拿出几颗给陈丽姝瞧。 陈丽姝接在手里看了一眼，确实比以前的有机珠子好看，一种是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另一种是黄豆粒大小的红色圆形珠子，两者配在一起还挺好看，但不太适合装饰她新买的那批衣服。 陈丽姝将珠子还回去，目光落在另一侧金光闪闪的东西上时，顿时眼睛一亮，竟然是亮片！ 这东西在后来很多衣服上都出现过，也就是未来几年，还曾流行过一段时间带亮片的夹克衫。 “这种亮片怎么卖？” 董继安忙回道：“五毛钱一包。” 陈丽姝看着手里差不多巴掌大的纸包，觉得价格还真不贵，很痛快的买了十包，临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花十块钱将刚刚看到的红白珠子每样都买了一些。 陈丽姝回到家之后就把今天新买的衣服拿出来，先把胸前的口袋拆掉，然后又用笔在拆线的地方勾勒出一朵简单的小花，再用亮片沿着画好的线条凑出花朵的图案。 弄好之后，陈丽姝将衣服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还算满意，不过总体感觉还是有些太单调了，于是又抬笔在衣领的位置勾勒几笔简单的线条。 等到把一切都弄好之后，陈丽姝才算满意的点点头。 …… 另一头，赵红和金坤却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争吵。 “好好的工作为什么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连跟我说一声都不说？” 当知道金坤已经在厂里办了留职停薪之后，赵红气的直接摔了手里的杯子。 金坤眼中锐利一闪而逝：“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不是不同意吗？” 好好的肉联厂正式职工，每个月四十多块钱，别人挤破脑袋都想干的工作，他说停职就给停职了，赵红高声喊道：“我不同意你还去办停职，你到底什么意思？” 金坤深吸一口烟，将最后的烟屁股撵在面前当烟灰缸的小铁盒里：“反正都已经辞了，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第451章 医院检查 “工资是死的，即便干一辈子又能赚几个钱，我跟亮子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准备办个拆迁队，现在盖楼的多，这个肯定能赚钱。” 自从改革开放之后，现在市里搞基建的特别多，难免碰见有刺头，已经有好几伙人托关系让他帮着摆平了。 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谁不给几分面子，上头搞不定又不方便干的，不过就是他动动嘴皮子的事，基本上不用投什么钱就能有高额回报，这比收保护费赚的多多了。 “自己干不是挺好，你干个体户才多长时间，赚的钱比你几年的工资都高吧？正式工也就名头听着好听，没什么好留恋的。” “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金坤做的决定赵红从来都左右不了，心里烦闷，赵红丢下一句转身出了房门。 六月份，白天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下午六点多，天色依旧透亮。 赵红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陆家门口，而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现在陆成鸣已经娶了林小慧，而且儿子都有了，看着住了几年的家，想到过去同陆成鸣的种种时光，赵红一时百感交集。 “赵红？”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陷入回忆的赵红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发现对方竟然是陆成鸣，望着他熟悉的眉眼，赵红不禁眼睛一酸。 “成鸣。” 陆成鸣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赵红，不过她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想他了过来看看，却又不敢进去。 想到这种情况，陆成鸣心头一喜，又听她声音不对，忙关心道：“小红，你怎么了？我听你声音不对。” 一声小红，赵红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出来。 这称呼还是两人处对象的时候陆成鸣时常叫的，可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见她哭的伤心，陆成鸣开口问道：“是不是姓金的那王八蛋欺负你了？你等着，我这就替你出头，找他算账去。” 陆成鸣说罢调转自行车头就要骑上去。 赵红见他真的要为自己出头，忙上前把人拉住：“成鸣我没事，没人欺负我，你别去。” 金坤那人最是心狠手辣，陆成鸣去了肯定要吃亏。 本也不过做做样子，赵红一拦，陆成鸣也就不在坚持：“那你等着，我把车子送回家就出来陪你。” 赵红擦了两下眼泪抬头：“你媳妇会同意吗？”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陆成鸣顿时有些心疼：“放心吧，她抱着孩子去她姐家了，即便她在我陪你她也说不出什么。” 赵红咬了咬嘴唇：“成鸣，你对我真好。” …… 陈丽姝第二天抽空将做好的衣服拿去店里，王艾香看见她进来后忙一脸好奇的凑过来：“这不会就是春生兄弟说的工作服吧？不是说上头还有字儿呢吗？咦，被妹子你拆啦？别说这花还怪好看的。” 连王艾香都看不出什么，陈丽姝也就放心了。 “艾香姐，你觉得这样一件衣服卖十四会有人买吗？” 百货商店和其它供销店里卖的的确良衬衫才十五六，这个工作服样式实在不太好看，陈丽姝便想着便宜个一两块钱。 “能，就冲你胸前这朵花，肯定也有人买。” 王艾香说着就把陈丽姝改好的那件穿去了模特身上，还别说，配上深蓝色喇叭裤还挺好看。 “艾香姐，这东西改起来还是挺容易的，我昨天试了一下，如果事先画好样子，半个小时就能缝上一件。” “做泳衣的黄姐手艺不错人也稳妥，暂时没有泡泡纱布料，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做这个，加工一件两毛钱。” 王艾香笑：“前两天她还问我来着，我说有活肯定找她，这可不就来活了。” 同王艾香交代完之后陈丽姝便准备回学校了，下午还有两节课要上。 刚刚出了店门，迎面正好看见陆成鸣从‘小红’成衣店推门出来，虽然隔的远但陈丽姝还是一眼认出他了。 陆成鸣显然也看见她了，见她看过去，下意识朝里面缩了下身子，直接退回了店里。 陈丽姝知道‘小红’成衣店是赵红开的，只是她不常在店里，平时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从赵红兑店两人都没说过话。 看陆成鸣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和赵红肯定没啥好事。 不过两人怎么样跟陈丽姝都没有关系，所以看见了也全当没看见，直接坐车回学校去了。 陆成鸣心中却有几分忐忑，根据林小慧说的，陈丽姝和她姐家关系特别好，现在林小慧和他正在闹别扭，万一陈丽姝多嘴，按照林小慧的脾气，两人肯定又要有的吵了。 “我刚看见陈丽姝从店里出来了，真是倒霉透了，碰上她这么个瘟神。”陆成鸣对着赵红十分懊恼的说。 “咱们俩又没怎么样，碰见就碰见呗。”赵红不以为意，她和陈丽姝两人各做各的生意，之前积怨已久，即便面对面走个碰头，对不一定能打招呼。 “她跟我大姨姐关系挺好，我怕传到小慧耳朵里。” 赵红神色有些不快：“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是先去把人接回来吧。” 赵红：“你去吧，以后再也别踏进我的店门半步。” 陆成鸣忙上前赔笑：“你看你，我接她回来也是看孩子，要是不看孩子你以为我能要她？” 赵红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 …… 那批改好的工作服销量效果还不错，没过多久陈丽姝又去了一趟江边市场找董继安，这次她直接订了五十块钱的亮片，交了钱之后，让他到货直接送去店里就行。 回去的路上，当听到公交车报站市第一医院的时候，陈丽姝心念一动，起身走了下去。 市第一医院医疗水平在全省都非常有名的，陈丽姝决定过去再做一次检查。 医院看病的人不算多，她挂的是妇科，现在产检也没后来那么重视，所以陈丽姝在门口做了没五分钟，就听见小护士从诊室里出来叫她的名字：“陈丽姝？” 第452章 丽媛工作 明明之前不紧张的，可在听见小护士叫名字的时候，陈丽姝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快速跳了起来，一时间各种不好的想法纷杂涌入脑海里。 “哪里不舒服吗？” 陈丽姝摇了摇头，然后把之前看病的情况大致跟医生说了一下。 “一直在坚持吃药？” 陈丽姝点头：“吃了大概有一年了。” “你去躺好然后掀开衣服我检查一下。” 陈丽姝乖乖照做。 明明才只有几分钟的检查，陈丽姝却好像过去了好久。 “起来吧。”医生才终于让她起来。 “我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以防万一我建议你去做一下b超，彻底排除一下其它问题。” “b超？” 陈丽姝之前去医院做检查都是a超，没想到现在医院里已经有b超了。 医生以为她不懂，内心的解释道：“a超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盲目性大，b超是我们医院最新的检测仪器，看的更全面具体，你不用紧张，一点也不疼，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检查完。” 医生说着开完单子，陈丽姝由小护士带着去做了b超，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一直不孕的情况可能还是宫寒引起的，如果西药见效不明显，我建议你可以尝试中医治疗，针灸或者熏艾暖宫。” “谢谢大夫。”同医生道一声谢后陈丽姝出了问诊室。 下楼的时候迎面撞上个身影，两人都愣了一下。 “徐宁？” 徐宁显然也没想到会在医院碰见陈丽姝：“你这是？” 陈丽姝笑：“我来检查身体，你呢？” 徐宁晃了下手里的档案袋笑说：“我来帮我们老师送点东西，你等我一会儿，几分钟我就能下来。” 陈丽姝点头：“我去外面的长椅上等你。” 没过多久徐宁从一楼出来，目光扫了一圈，径直朝陈丽姝这头过来。 陈丽姝笑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她坐：“咱们好像很久没见了。” 徐宁：“没办法，我真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学校课业重，抽空还要照顾家里。 “阿姨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发起病来不管是谁都打，我大哥又是那种情况，唉。”徐宁叹一口气，抬头看她：“你身体怎么了？” 陈丽姝简单把情况跟她了一下：“一直没有动静所以就过来看看，医生说建议看中医治疗。” “那还等什么？”徐宁说着起身：“走吧。” 陈丽姝不解：“去哪？” “去医院啊，市中医院，那里的中医治疗全省都最权威，我同学母亲是那儿的主任，我去帮你说一声。” …… 学校附近一家简陋的招待所里，杨丽丽看着对面的男人和一旁的孩子，不禁眉头紧锁。 “我不是已经写信回去了，你还带孩子过来干什么？” 男人抬头：“出国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俺们商量一下？” 果然出来上学不但脾气变了，主意也变大了，在家的时候两人还有商量，出来才多久，现在根本什么事情都不说了。 “过年都没回家，娃不想娘吗？你这又要出国，能不能不去啊？” “不去？”杨丽丽轻笑道：“我不出国怎么出人头地？我已经三十岁了，难不成要像你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男人错愕：“当初家里条件不允许，不是还要有一个赚钱照看孩子吗？” “这次出国的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是必须要走的。” 考试成绩已经下来了，七月份会有专门的老师带队送他们这批学生去国外那头的学校。 “妞妞，劝劝你妈妈。”男人伸手推了下孩子。 媳妇的心大了，生儿子的事情他已经不敢想，要念完大学也可以，这次带孩子过来就是求她别出国的，真要出国了，这个家可能就彻底没了。 孩子已经快十一了，很能听明白话，知道妈妈要去国外，心里十分害怕，那么远的地方，万一不回来她就没妈了。 “妈，你能不去国外吗？我保证好好努力读书，跟你一样考上大学。” 杨丽丽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比跟男人说话时态度要耐心一点：“乖，最多一年时间妈妈就回来了。” “妈，我不想让你去，爸和奶奶他们说你要是走了肯定就再也不回来了，我舍不得你……”妞妞扑到她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杨丽丽的眼圈有些泛红。 男人叹一口气：“你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来年毕业再找一份工作，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简简单单的过日子不是挺好吗？” 杨丽丽仰头，将眼底的泪水压制回去，同时伸手将孩子从身上拉开：“妞妞以后听你爸爸的话。” 艰难的说一句，杨丽丽拔腿就往外面走。 “妈妈——” 听着孩子的哭喊声，杨丽丽抬手捂住嘴，脚下步伐加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陈丽姝从中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不但做了针灸和熏艾治疗，同时手里还多了一周要吃的中药。 徐宁因为有课不得不半路离开了，陈丽姝回去的路上顺道买了个砂锅熬药，然后便回家去了。 六月中旬，陈丽媛的工作定下来了，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去电表厂做实习会计。 陈丽姝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陈丽媛已经从学校搬去了厂里的职工宿舍。 “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声？怎么样，厂里的生活还适应吗？” “都挺好的，大姐你不用担心。” 陈丽媛特别高兴的说：“大姐，我从这个月就可以算工资了，‘学徒工’统一都是18元，但我们算是有学历的，额外还有物价补贴，厂里可以多给两块钱，等到一年实习期满，我就能拿36元的工资了。” 陈丽媛怕她担心，还拿出厂里的饭票给陈丽姝瞧：“大姐，这里员工吃饭可便宜了，一份臊子面才一毛钱，吃肉也才两毛五，其它我也不怎么花钱，每个月十块钱就够了，剩下的十块钱可以拿去家里，给丽妃和丽如他们上学用。” 第453章 通车了 陈丽姝笑：“赚的工资你自己留着就行，家里的事情有大姐呢，哪里就用你操心了。” “大姐，以前家里的事情都要你操心，我现在也能赚钱了，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陈丽姝笑：“二妹也长大了。” “丽媛，周姨叫你过去，说是之前交给咱俩的东西有点问题，让去解释一下。” 陈丽媛的同学小刘愁眉苦脸的从会计室出来，朝着陈丽媛挤了下眼睛。 “哎，我这就过去。”陈丽媛应一声，临走时同陈丽姝说：“大姐，你别走，等我中午请你去食堂吃饭。” 还真是能赚钱了，口气都不一样了。 陈丽姝笑着点头：“快去吧，我去外面等你。” 看着陈丽媛进去，陈丽姝转身朝外面走去。 “小陈？我没看错吧？” 陈丽姝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来人忙笑着打招呼道：“曹厂长，好久不见。” “你今天怎么有空上我们这儿了？” “我妹妹今年毕业才分到厂里实习，我过来看看她。” 曹厂长点头，厂里最近确实新招了两个小会计，他记得其中一个好像就姓陈，没想到还是陈丽姝的妹妹。 “去我办公室坐会？”之前在交易会上他就十分欣赏陈丽姝，算算时间这陈丽姝应该快毕业了。 厂里有很多对接外企的业务，要是能把她请过来，对厂里的发展肯定十分有利。 另一头，陈丽媛和她的同学小刘正被面前一个胖乎乎的女人骂的狗血喷头。 “就让你们简单的记个账就给我记成这德行？就这还是上过学专门学会计的人干的事儿？你们是猪脑子吗？用心干了吗？厂里请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瞎糊弄混日子的，不想干就直接走人。” 陈丽媛有些委屈的说：“周姨，我们学的记账方法就是这样的，你之前的样子我们看了，那样太费时间，而且账面也不清晰，这个其实很容易看懂得，你看，这个是……” 女人顿时拉下脸：“我用你教我？我干会计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走路还不稳呢就想跑了？我就这么干的，你们要是不能按照我的来，那就去找领导，看看是我说的对还是你们说的对。” “我们……”陈丽媛还想再争辩两句，被一旁的小刘悄悄碰了一下，陈丽媛不说话了。 虽然心里委屈，但最后两人还是只能拿回去重做。 “算了，你跟她说那么多根本没用，我打听过了，原本她是打算让她女儿过来接班的，结果厂里招了咱俩过来，这是挡了她的道呢，她不敢跟领导吵，只能欺负咱们。” 陈丽媛十分生气：“来了一周了，就交给咱们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这样能学到什么？” 小刘也气，可他们俩是才来实习的，根本没办法。 “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跟曹厂长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便告辞离开了，看见陈丽媛闷闷不乐的出来，不由开口问道。 陈丽媛很快收起低落的心情，笑着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大姐我带你去吃饭吧。” 两人一起吃过饭，陈丽姝要给她留钱，被陈丽媛坚决拒绝了，非说自己能赚钱了，以后都不用陈丽姝再给钱了，陈丽姝没有勉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七月初，参加完学校的期末考试，陈丽姝便带着睿睿和陈丽萍他们一起回了村里，陈丽媛因为工作并没有跟他们一起。 “坐车坐车，发往青山公社，路过红旗村，瓦盆窑，青山村……” 几人带着睿睿刚从火车站出来，正准备走回村里，穿过客运站的时候，突然听见售票员站在车门口高声招呼着。 “即将发车，每天两趟，这是最后一趟了，来，青山公社，红旗村，瓦盆窑，青山村——” “三嫂，我听见有青山村？”顾兴萍耳朵一动，指着那售票员的方向同陈丽姝说。 “你们先在这站着，我过去问问。”陈丽姝说着便朝着远处的中吧客车走过去。 到了近前，只见客车挡风玻璃上竖着一块牌子，上面红色字写着途中经过的重要村屯和公社，没见有青山村。 售票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齐耳短发用橡皮筋紧紧的扎在耳后，白衬衫掖在藏蓝色裤子里，看见陈丽姝张望脆生生说：“同志，要去哪儿？” “我刚刚听见有青山村，是通车了吗？” 女生点头：“上个月刚通车，一天就两趟，车票两毛，我们要发车了，要走的快上车。” 听见真的通车了陈丽姝很高兴：“同志你等一会儿，我们还有两个人，我这就去叫他们。” “那你快点。” 陈丽姝点头，转头快走几步去叫顾兴萍和睿睿。 “真通车了？太好了！”听见可以坐车回家了，顾兴萍非常高兴，毕竟大热天顶着太阳走二十几里地可真要人命。 “丁晨你快回去吧，我跟我三嫂去坐车了。”跟丁晨打一声招呼，顾兴萍牵上睿睿的手，跟陈丽姝一起朝着中巴走过去。 车上人挺多，大多都是大包小裹的，个别人脚边还放着土篮子，陈丽姝不经意扫了一眼，发现有的里面还有菜叶子呢，猜测可能是家里菜园子的菜下来了，吃不完拿来镇上换点钱。 三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没过多久客车发动，渐渐驶离客运站。 客车走的路线跟他们平时步行的不是一个路线，因为要照顾其它村屯所以会绕远，先去青山公社，然后再多绕一块去青山村。 “三嫂，修路了！” 透过车窗看出去，果然看见长长的一条沙石路，陈丽姝心说难怪村里通车了，原来是修了从村里到公社的路。 车子缓缓在青山村口打谷场的位置停了下来，姑嫂两个带着睿睿一起下了车。 “丽姝和兴萍回来啦？”有村里的大娘看见两人下车，远远的便开始打招呼。 陈丽姝笑：“是啊，二大娘你吃饭了吗？” “日头还早呢，不过我路过你家的时候看见你们家烟囱已经冒烟了，估计是你婆婆做什么好吃的了，快家去吧。” 跟大娘招呼一声，三人一起朝家走去。 第454章 药材公司 李秀兰早就知道孩子们今天回来，一早就杀了一只鸡，跟蘑菇一起炖了，香的几个孙子孙女一直围着她屁股后头转。 “姑姑和三婶回来了。”顾红领着两个妹妹站在院门口，刚搭见顾兴萍和陈丽姝的身影，赶紧往回跑去同李秀兰汇报。 “多大了，怎么还这么不稳当？”张芹看见她跑，后头顾凤和顾盼也扎着手跟个小鸭子似的跑回来，怕两个小的摔到，开口训道。 李秀兰笑着点了下顾红的小脑袋：“都说养女随家姑，这话一点不假，兴萍小时候就这样。” “妈，你又背着我说什么坏话呢？”刚一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名字，顾兴萍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 “看见没有，这么大了还不是也这样。”李秀兰笑，张芹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松，去山上看看你爷他们咋还没回来，咱们好开饭。”李秀兰吩咐完顾松去叫人，转头招呼几人进屋。 陈丽姝将手里拎的包送去自己屋里，出来时好奇的问：“我爸他们去山上了？” “香瓜这两天要开园了，一早就有人来看，你爸他们过去盯着点。” 今年山上除了种药材之外，还种了十几亩香瓜，陈满囤照看的非常好，个头大，吃着也甜脆，眼看这几天就可以卖了。 几人说着话顾守福和顾兴国他们回来，大家摆桌子开始吃饭。 因为惦记着山上的情况，吃过饭后跟家里说一声，陈丽姝便去了山上。 短短几个月时间山上已经大变样，两万五千棵树苗全部种在了地里，微风吹过，细弱的枝干仿佛在向陈丽姝打招呼。 相对平缓的地方蒲公英月见草还有土豆秧，开满大片黄的粉的白的花，美的不像样子。 陈丽姝顺着蜿蜒的台阶一路走上去，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处一溜十间的红砖房，房子周围用树枝做障子圈成一个大院子，院内百十只半大的鸡在来回溜达着啄食。 “丽姝丫头回来了？”胡四儿吃过饭正准备去接林大钟的班，一出门看见陈丽姝，高兴的快走两步迎出来，笑着说：“一早就听你爸他们说你要回来。”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旱烟口袋上：“四叔这是要出去？” 胡四：“去瓜地跟老林换班，眼看瓜成熟了，怕有偷瓜的。” 家里这头还有鸡什么的，也需要有人看着。 “正好我跟四叔你一起过去看看。” 胡四锁了院门，两人一起去了瓜地。 因为是荒山开发第一年，土质和肥力都跟不上，一共种了差不多十三四亩的瓜，根据陈满囤和胡四他们预估，每亩产量差不多也就四百多斤，相比较耕地种的瓜，每亩要差一百多斤。 虽然产量差一点，但质量绝对不错，还不等到地方，远远的陈丽姝就闻到一股香甜。 “今年咱们十里八村，就只有咱们这一份种瓜的，早早的就有人来预定，这头茬瓜最好，都有人出到了四毛钱一斤。”胡四说起来有些激动。 自从农村集市开放，好多头脑灵活的都会弄点东西去卖，这香瓜可是稀有东西，虽说各家都会在院墙处栽两颗，但大面积种植的这十里八村可就只有陈丽姝这头一份。 瓜地里搭了简易的瓜棚，跟林大钟打过招呼，胡四特意去地里给陈丽姝摘了一个瓜，用水冲洗之后递过来。 陈丽姝掰开之后咬了一口，确实又甜又脆。 “老陈对种瓜真是有一套，什么时候生芽，下种，掐个尖儿就知道瓜苗缺啥东西了。”至今说起来林大钟还佩服的不行。 这可能就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陈满囤平时说好听点是老实巴交，其实性格挺窝囊，但种瓜上头还真是把好手。 陈丽姝跟两人又聊了几句山上的情况，便跟林大钟一起往回走了。 回村的时候陈丽姝先回娘家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的家。 因为通车给村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陈丽姝第二天一早便坐车去了镇上。 班车每天只有两趟经过村里，早晨七点半去镇上，下午两点半从镇上返回。 陈丽姝到镇上的时候才八点多，没去店里，她径直去了药材公司。 现在已经七月份，再有一两个月就是蒲公英和月见草收获的季节，所以她才着急先去药材公司看看情况。 “……一共差不多二十几亩吧，对，蒲公英和月见草还有少量板蓝根。” 对方经理听了陈丽姝的话，吧嗒了一下嘴巴，皱着眉头说：“你这个问题有点难办啊。” “我们收购药材几本上都是头一年跟队上签订供求合同，再不然下头收购站偶尔也会收上来一些散药材，像你这么大面积的，突然要卖，根本不在我们计划范围内啊。” 这个确实是陈丽姝考虑不周，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一般种之前都会先跟药材公司签订供求合同，确定要种的亩数以及价格，像她现在这种情况其实还是很被动的。 如果没人收，肯定要烂在地里，相当于一年白忙活了。 “一点都不能收吗？”陈丽姝看着对方笑：“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价格便宜一点也是可以的。” 她来之前打听过，几种药材价钱差不多，都是每斤八九分，如果药材公司肯收，便宜一两分钱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男人再次吧嗒了一下嘴巴，摇头晃脑一脸为难的说：“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是你这东西本身也不值几个钱，我们费力收回来，除了占地方根本没其它用。” 陈丽姝知道他这么说只是想杀价，毕竟现在种药材的还是比较稀少的，根本不可能像他说的毫无用处。 想至此，她便直接开门见山说：“杨经理，您就直接给个价吧。” 男人面露难色：“你这让我怎么给价啊，你种了这么多，我们公司进了肯定也是积压。” 男人犹犹豫豫就是不肯给价。 陈丽姝已经知道其实男人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价位，只是想等她慌了，做出退步之后，再以最少的价格来吃下这个大便宜。 第455章 队社办企 “既然如此，那打扰杨经理了。”陈丽姝说着起身便准备离开。 男人一下愣住，还以为她不过一个年轻女人遇事肯定没什么主意，只要自己施施压，必定自乱阵脚。 “这样吧，看你一个年轻女人也不容易，给你两分钱。” 陈丽姝心中哼笑一声，果然是奔着捡便宜来的。 两分钱，白菜价都比这个贵，这还不算人工和车马费，她不如直接扔地里的好。 陈丽姝二话没说，头也不回的出了药材公司的大门。 时值上午九点多，但夏日的阳光已经有几分刺眼，陈丽姝站在药材公司门口好一会儿，转身去了糖厂。 胡四儿和林大钟也种了十几亩甜菜，一般甜菜等到十月份收完粮食下霜之前收就行，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时间，但怕出现像药材公司这种情况，陈丽姝觉得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糖厂和药材公司不同，糖是日常所需，对于原材料甜菜也是越多越好，所以在陈丽姝开口说有十几亩甜菜时，对方表示很乐意收购，具体价格需要等收上来才能确定等级，不过肯定会和收购站价格一致，基本上都是六分或者七分钱一斤，如果品相好就七分，如果个头小一点的话就是六分钱。 陈丽姝对于这个价格十分满意，双方口头约定之后陈丽姝便离开了糖厂。 两件事情总算有一件是好的，陈丽姝的心情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沮丧。 看一眼时间已经将近中午，原本陈丽姝想去小院找林齐说点事顺道一起吃个中午饭，没想到他竟然不在，陈丽姝只好自己先找个地方简单吃了一口。 怕走两岔，陈丽姝只能在小院里等人，幸好没让她等多久林齐就回来了。 “陈姐？” 陈丽姝点头：“吃午饭了吗？” 林齐点头：“送货回来的路上吃了一口。” “这段时间我想派你去周围县城的药材公司走一趟。”接着陈丽姝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 “如果他们自己派车，最低五分钱，毕竟咱们送路远，车也不方便。” 见林齐点头，陈丽姝又问了几句店里的情况，然后才离开。 到达客运站的时候，正好赶上要发车，陈丽姝不敢耽搁，赶紧快走几步过去。 吃过晚饭她去了一趟张长河家。 张家也才吃过晚饭，张长河坐在院子里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抽烟袋，看见陈丽姝过来，忙喊大儿子去给搬个凳子过来。 “大侄女过来肯定是有啥事情吧？” 现在可没有哪个大队的支书有他日子过得滋润，山地承包出去队上不但平了以前的陈账，修路后村里还通了车，以前每次去公社开会，大家讨论的都是这个队上打了多少粮食，那个队上今年新添了拖拉机，他心里羡慕的同时也感觉到深深的无力，自己社员不争气有什么好说的，别的队上年底算账，一个公分能折算两三毛，他们就只能一毛多。 现在好了，包产到户之后大家干劲儿都非常足，尤其陈丽姝承包荒山需要帮工，只要肯干，多少都能去赚点钱。 听见他问，陈丽姝笑：“张叔，我是来找你谈合作的。” “哦？”听见她的话，张长河神色不由的郑重几分抬手将收音机关掉，烟袋锅拿在手里都忘了抽一口：“大侄女要谈什么合作？” “现在不是都鼓励队社办企吗？我想跟村上合作办一个建筑公司。” 张长河张了张嘴：“大侄女你要办公司？” 做了一辈子农民，以前觉得公司那种东西离他可在天边远，更别提还能想到有一天有人找他开公司，张长河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但好歹不济也是个村干部，很快张长河便稳住心神，开口说：“大侄女你说说这公司怎么个开法？” 之前公社是有文件下来，可跟大伙没啥关系的根本连组织学习都不学习，他根本没注意这事儿。 “随着政策越来越好，城市建设也被纳入重点建设范围，除了基建，住房紧张一直是难题，光靠国有建筑公司肯定忙不过来。” 通过陈丽姝的解释张长河多少明白了一点，说白了就是组织大伙去盖楼。 “去年二柱还去你那干了一段时间。” 陈丽姝点头：“对，但那是在不耽误生产队工作的情况下，如果成立了建筑公司，一旦中标肯定要干全年。” 张长河点点头，干啥事都没有，两全其美的，想挣钱就得选一头。 “大侄女你心里有什么章程？” “成立公司肯定需要有注册资金，而且还是建筑公司，为了以后投标谈项目考虑，注册资金肯定不能少了，不然不好看。” 陈丽姝说着停顿一下，然后开口说：“我现在有两个方案，村里和我一起出资，以后所得利润可以在扣除成本之后按照出资比例平分利润，或者由我出资，村里只负责出一个名头配合就行，每年分给村里百分之十的干股。” 原本听到让队里出钱张长河还有点儿犹豫，等听到后边陈丽姝说她出钱队里只要分干股就行，张长河心里十分赞成。 但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还需要村支部开会来决定。 “这两天我跟大家开个会，商量好了再告诉你。” 陈丽姝点头，又跟张长河说了几句话后陈丽姝起身告辞离开。 张长河第二天便把村干部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注册资金十万块？咱们村帐面上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村会计周富贵有些咋舌。 孙玉柱：“我觉得收干股可以，村上既不用出钱，也不用操心。” 另一个队长：“我也觉得收干股靠谱，陈家大丫头说赚钱，盖房子不是小事，万一赔了咱们怎么跟上头还有村民交代？” 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表示同意收干股，另外两人弃权，张长河正准备宣布结果，周富贵突然开口：“虽说收干股，可这事儿好歹是咱们几个促成的，咱们队上推荐几个人过去，他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听见他这话，大家眼睛都亮了，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之前顾家老四就找过人，张家二小子也去了，还有赵七，听说一个月就能赚六七十，家里种地可赚不了那些钱。 第456章 不好糊弄 “根据丽姝丫头的意思，要是成立公司了制度跟以前就不一祥了，肯定要正规起来，不可能有活出去干，到时间再回来种地，肯定要两头舍一头。” “这……”周富贵脸上一僵，他还想让儿子跟着一起去呢，不行的话姑爷也行，可现在张长河这么一说，不能种地还出去干啥？ 好不容易包产到户了，地总不能荒着，那可是自己家的了。 要不然包出去？这样不是就能赚两份钱了？ 跟周富贵同样犹豫的还有其他几位干部，想挣钱家里的地就没人照顾，还真是两难的选择。 另一头，陈丽姝和陈满囤还有顾守福几人一大早就去了瓜地，根据陈满囤观察的情况，从今天起瓜地就可以开园了。 瓜一般分两到三个阶段，即头茬瓜，二茬和三茬，最好的就是这第一批新开园的，价格也更高点，陈丽姝定价四毛钱，等过个十天半个月，第二茬价钱就没这么高了，可能只能卖到三毛钱。 作为十里八村第一份开园瓜，根本不用宣传，八点多放出去的消息，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就有两三份找上门了。 “三嫂，咱们之前可说好了，先给我留二百斤。”为了预订第一份，顾兴业特意将马车都牵来了。 种瓜的少，城里更是稀缺，四毛钱进的瓜，拿去火车站卖，六七毛钱都有人买。 陈丽姝笑：“放心吧四弟，没有谁的肯定也有你的。” “丽姝丫头，我要不了那么多，先买五十斤行不行？”村里一个大爷手里掐着钱，这瓜品相好，明天公社就是大集，他先把钱交了，明个儿一大早就能来摘瓜了。 后头还有一个也想买五十斤，现在就摘的，直接就能挑去镇上卖。 “三嫂，我能帮你收钱。”眼见大家就要开始摘瓜，顾兴萍笑嘻嘻的开口。 李秀兰：“就你这毛手毛脚的性子别再把钱收差了，能干点啥干点啥吧，要不你去帮着摘瓜去吧。” “妈，我可分不清哪个熟没熟，不能没帮上三嫂的忙还添点儿倒忙吧。” 陈丽姝笑：“兴萍就负责收钱吧，顺带帮我简单记下账。”现在也没有什么假币，钱的数额又不大，基本上不会出问题。 “哎。”顾兴萍应一声，忙接过陈丽姝递过来的纸笔，招呼大家去她那头交钱订斤数。 另一头胡四和陈满囤还有顾守福他们已经开始进地里摘瓜。 “丽姝，你这瓜散卖不？闻着挺香，我想买一个给小孙子尝尝。”一旁一位看热闹的大娘手里牵着孩子，眼巴巴的看着瓜地。 “大娘，你自己去摘一个给孩子吃吧。” 那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四毛钱一斤呢，这瓜个头不小，一个怕不是就有半斤了，可花两毛钱给孩子买个瓜，确实有点奢侈。 “我说老蔡婆子，你直接说要一个不就完了，人家都是几十斤买，你就买一个，东子媳妇好收你两毛钱吗？”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男人挖苦道。 妇人听见这话原本已经迈动的腿一下子停下了，犹豫着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陈丽姝见状直接去摘了一个送去那孩子手里：“拿着吧。” 孩子没洗就要往嘴里放，妇人赶忙抢过去用衣摆擦了两下又递到孩子手里。 “你在这儿老实着吃，我去帮着摘瓜去。”妇人说完朝着陈丽姝笑笑就进了瓜地。 刚刚挖苦人的男人见陈丽姝这么好说话，眼珠转了转，笑着说道：“东子媳妇，俺家你俩侄子也想尝尝这瓜，我去摘俩给她们尝尝。” 男人说着弯身就摘了两个瓜。 “兴萍，去给你大辉哥上秤称一下，都一个村里住着要是有零头就给抹了吧。” 听见陈丽姝的话，男人拿瓜的手一顿：“都是小孩子吃，东子媳妇你这咋还区别对待呢？” “哦。”陈丽姝恍然大悟：“大辉哥你是想要两个瓜啊？那你刚咋没说清楚，我以为你要买呢。” 男人脸上一臊，讪笑着乖乖去顾兴萍那头上秤交钱。 其它有动歪心思的想伸手要两个的，看见陈丽姝不是个好糊弄的，便也都歇了心思。 大多数村民都不会干站着干看，都是一个村里住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大家很热心的动手帮忙去摘瓜。 没用多久就摘了六百多斤。 “今天真是谢谢大家了，走的时候每人都拿两个回家尝尝鲜。” “诶呦，还有这好事儿呢，丽姝丫头那我们可不客气了。”几位帮忙的拿着瓜高高兴兴的走了。 陆续有听见消息的上山，大家三十斤五十斤的，到了下午的时候，摘得六百多斤瓜基本上卖的差不多了。 傍晚，一家人吃过晚饭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家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屋里。 “你看看今天山上卖瓜的热闹劲儿，600多斤全卖没了，一天就收了200多块钱。我这一天累死累活做衣服，一个月才100多块钱，连人家一天都不如，凭什么呀？”刘月敏坐在凳子上，愤愤不平的说。 顾兴民抬头：“咋的你也想去种瓜呀，晚了点儿吧，怎么也得等明年了。” 刘月敏白他一眼：“我种什么瓜那东西侍弄不好可不好吃，再说了你会种啊？” 顾兴民躺倒在炕上如实说：“我不会。” 刘月敏见他那不上进的样子有点生气：“老四还知道进瓜去镇上卖呢，你再看看你，一天天跟个没长骨头似的，能躺着都不坐着。” “现在又不是农忙，再说自家兄弟人家先提的，我去抢生意也不好。” 刘月敏：“不行，老三家的承包山地，老四家的承包供销社，咱们不能落后，也得想个法子干点啥。” “现在不是挺好吗，你又要瞎折腾啥。” “我看开饭馆这事儿不错，前两天我去镇上，刘勇那饭馆干大了，自己租了个大门脸，我看里面人可多了。” 顾兴民不赞成：“人家那是有手艺，咱俩谁会做饭？” 他觉得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手里不缺钱，农闲了还能耍耍牌，开饭馆整天从早忙到晚，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再说开店家里的地咋办，不种了？” 第457章 公司 “等明天我再去打听打听情况，不行地就租出去，厨子还不好找，反正都是做饭，我看村里周二娘手艺就不错，平时谁家办酒席她都是帮厨，做菜味道正经不孬。” 刘月敏越想越觉得开饭馆的事情不错，刘勇的饭馆都不要粮票，吃一顿饭最少也要一两块钱，再说他们这粮食和菜基本上都是自己家产的根本不需要花什么成本。 于是，第二天吃过早饭刘月敏就拉着顾兴民去了镇上打听情况，反正他留在家也是免费帮工，不如跟她一起去。 “兴民兄弟，弟妹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早饭吃了吗？要不我给你们下碗面条？”刘勇看见两人进来，笑着上前招呼道。 饭馆要等中午才能上人，这会儿还算清闲。 顾兴民笑：“刘哥你快别忙了，我们吃过饭来的。” 刘月敏却将目光落在饭店的收费牌子上，看清价格后不禁有些咋舌。 二两米饭一毛，二两打卤面两毛钱……尖椒炒肉五毛钱？！ 以前不来饭店也不仔细瞧，这不是抢钱嘛！ 一想到这么高的价钱，还有那么多人来吃饭，刘月敏瞬间又激动起来。 “刘哥，我们两口子商量了一下，也想开一家饭馆，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这可是好事。” 听见刘月敏问话，刘勇一边说，一边笑着招呼两人坐下：“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瞒你们，干这行利润还是挺大的，再说现在镇上也有两家开的，你们准备弄个多大的店铺？是准备自己弄点小吃还是开个上点档次的？” 他是在今年年初下决心辞职出来单干的，和媳妇两人在镇中心对了个门脸，现在政策好了，再不用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客人一多生意自然也不会差。 刘勇说的这些顾兴民和刘月敏还都没考虑过。 顾兴民：“刘哥，开个像你这么大的店一年得多少钱？我们两口子不会做饭，就得请人做厨师，你有没有认识的帮我们介绍一个。” “不自己下厨啊？”一听两人要请厨师刘勇沉吟起来。 干他们这一行不能说一半的收入是自己的手艺，可也差不多，再说开饭馆重点就是得有自己的特色，不然怎么吸引人。 那些大师傅都在国营厂里呆着呢，每个月工资好几十不说吃喝更是不愁，要是再带两个徒弟工作清闲就更没人愿意出来给人打工了。 刘月敏和顾兴民听了他的话皱眉，合着要是真开饭馆，一个厨子就得先分去他们一半收入？ “我倒是认识一个大师傅，现在退休在家呢，做菜绝对是一绝，价钱肯定也得高些，你们要是真想请人，我可以给你们问问。” “那就麻烦刘哥费心了。”两口子随后又打听了一些旁的事情，除了厨师可能费点心，其它还真不用操什么心。 两人又去附近街上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坐车往家走。 …… 另一头，张长河特意去了一趟顾家，将队上开会做的决定告诉给了陈丽姝。 村委会成员一致赞成第二种方案，只收干股就行了。 陈丽姝得了确切消息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她先去工商局询问了一下具体流程，然后开始准备要提供的东西。 正式去办理那天，张长河和陈丽姝一起去的。 “人家工作人员说什么，万一我听不明白回答不上来，还凭白惹人家不高兴，还是你进去吧。”张长河说着将手里的公章还有所需的名章和证明之类的都拿出来交给了陈丽姝，俨然是非常信任她的。 陈丽姝也不推辞，拿着东西进去。 其他都很顺利，就在工作人员问她注册资金时，陈丽姝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于是偷偷给工作人员塞了五十块钱，对方没说什么，直接给写了个十万。 现在的工商执照根本没有机打，还都是手写的，大小样式跟奖状差不多，拿到营业执照之后，看着上面‘宏远建筑公司’几个字时，陈丽姝终于轻嘘口气。 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工程了，接下来便是招人了。 张长河在村里做了几十年的支书，有威望不说，对村里的人也十分了解，于是回去的时候陈丽姝同他商量： “叔，人手上还得您帮我多操点心，工资方面木工和瓦工每个月六十，小工的话四十五，如果冬天淡季休息的时候公司也会给开一半的工资。” 张长河愣了一下，那不就是全年都有工资了？ “上次你家我二哥跟兴业他们一起去城里装修我看木工手艺就不错，有的客人进店还夸我找的师傅手艺好，他要是愿意，我可是求之不得了。” 张长河听见她夸二儿子，顿时脸上露出笑来：“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原本听见陈丽姝说的待遇张长河就十分心动想让儿子去，毕竟那可是全年工资，一年就能赚六七百。 可由他开口总感觉是卖面子，现在陈丽姝主动提出来还夸了张铁柱，张长河心里熨帖，同时也不得不佩服，陈丽姝小小年纪就这么通透，陈满囤两口子真是歹竹出好笋。 回村之后张长河真把这事儿当头等大事来办了，亲自去看中的人家把招工的事情说了。 瓦工木工一个月六十，小工四十五，冬天还有一半放假工资，镇上的建筑队一个月也就四十多块钱，听说冬天还没啥补贴呢。 张长河亲自出面，还是村里的企业，这事儿肯定差不了，于是很快就招了七八个青年。 除了张铁柱这个木匠，另外还有两个瓦工，其余五六个是小工。 吃晚饭的时候，陈丽姝便把建筑公司营业执照办下来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下。 现在建筑企业资质管理只是对企业经营的合法性进行确定，但对企业自身的业绩、技术水平及经营综合能力等没有任何要求，也就是只要办理营业执照就可以正常运营了。 只有在八十年代末，建筑行业飞速发展，被定为国家发展的重要行业之后，才对其进行了一系列的变革创新，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实施企业资质管理。 顾兴萍惊奇：“三嫂，你开公司了是吗？” 第458章 开会 李秀兰：“你这孩子放假回来都玩野了，整天不着家，之前你三嫂就提过。” “三嫂，开公司是不是得招人啊，你看我怎么样？”顾兴业笑着问。 陈丽姝笑：“我肯定求之不得。” 刘月敏看大家有说有笑，眼睛转了转开口说：“爸妈，我跟兴民商量了一下，我们想在镇上开家饭馆，今天正好碰见个合适的店面，已经租下来了。” 顾兴民：“什么时候……”租了？ 话没说完，腰上一痛，忍不住轻嘶一声住了话头。 顾守福夹菜的手一顿：“要开饭馆？你们两口子都没有手艺，还得单独请厨师？” 刘月敏心里有些不服气，陈丽姝说开公司他们老两口就笑的跟朵花似的，自己说要开饭馆就皱眉。 “爸，我跟兴民把所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刘勇能帮我们请大师傅，他那个店你们见过吧，两口子一个月能赚三四百呢，我们要是请了大师傅，店里再好好装修着，生意肯定比他们的还好。” 顾守福点点头：“一个饭馆厨师是关键，可一定要仔细打听好了。” 刘月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自己说了这么多，竟然一句夸赞的话都没有。 “老二家的，你们要是去镇上开饭馆，那还能有空忙种地的事情吗？” 顾兴民：“妈，我跟月敏商量好了，今年收完秋之后就把地租出去。” 听见他们不种地了，桌上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张芹和顾兴国互相对视一眼，后者想了一下开口说：“兴民，你们要是不种了，地就给我种吧。”家里孩子三个孩子，而且越来越大了，他要是跟三弟妹出去干活，就剩下张芹一个人怕她照顾不过来，不如消消停停在家种地。 听见顾兴国要种，刘月敏忙笑着接话道：“大哥，你跟我大嫂二十亩地还种不过来？” “今年三弟妹种瓜我们看行情不错，来年准备多包点地也种瓜。” 感情是看人家种瓜赚钱了。 “大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咱们可得提前说好了，别人包地多少钱，你也得给我俩口子多少钱。” 张芹笑道：“二弟妹放心，到时候保准一分不少的给你们。”原本也没准备占便宜，只是两家地在一片，照顾起来也方便。 刘月敏状似开玩笑的说：“爸妈，你们可都在这听着呢，大嫂说他们肯定不差我们钱。” 顾兴民有些看不下去她那小心眼的样子，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去她碗里：“吃饭吧。” 吃过饭陈丽姝收拾完厨房，去敲了顾兴业屋里的房门。 “三嫂你来了。”张小菊开门，看见是她忙把人请进去。 顾兴业正在哄孩子玩，看见她进来叫道：“三嫂，你坐。” 陈丽姝坐下后开口问：“今天吃饭的时候你问招不招人，是真想继续干？” 顾兴业认真道：“这是自然。” “现在成立公司了，以后承包工程，没有一年半载中途是不能随便回家的，家里就剩四弟妹，盼盼还小。” 以前她也是在工地待过好几年的，除了冬天能冬休，其他时候抢工期几乎没有休息。 顾兴业知道陈丽姝说这么多是为了他好，可两人还年轻，而且他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自己干肯定撑不起来，还不如跟着陈丽姝一起，只要他踏实肯干，陈丽姝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妯娌这么长时间了，张小菊自然知道陈丽姝为人，尤其上次她建议自己承包供销社，她爸都总说让两口子多跟陈丽姝走动，张小菊相信顾兴业跟着她干绝对错不了。 “三嫂，我娘家婆家都身边，照看孩子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兴业跟着你干我也放心。” 听见他们两口子都这么说，陈丽姝点点头：“招人的事情我跟张叔说了让他帮忙费点心，以后即便接活了这帮人也需要有人管理，四弟你就先帮我管管人，工资暂时一个月一百，你觉得怎么样？” 瓦工木工有手艺的人一个月才六十，陈丽姝一开口就给他一百块，顾兴业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谢谢三嫂。” 第二天张长河就把招到的人跟陈丽姝说了一下，一共八个人，算上顾兴业是九个，陈丽姝觉得人还是有点少，又让顾兴业去外村招了一个木工一个瓦工，一共凑了十一个人。 张长河又将知青点交给陈丽姝作为公司的办公室。 陈丽姝连夜拟定了公司规章制度和用工协议，然后将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咱们现在是一个公司同时也是一个整体，我希望大家团结一致，心往一处使，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手里有一份公司的规章制度，一会儿大家都传阅一下，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都清楚点。” 大家都是大老粗，平时都散漫惯了，坐下来的时候还觉得陈丽姝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还开会，那都是城里人整的洋事儿，他们农村人都是闷头干活就完了。 可等到陈丽姝开口，大家全都一点一点收起了之前的不屑，不光是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慑，同时也被她说的话折服。 “……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都有干活的时候喝点酒的习惯，不工作的时候你干什么我都不管，但只要你在工作岗位上，坚决杜绝饮酒，安全永远放在第一位，你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也不能连累大家，让我抓到一次，直接开除终生不再录用。”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下面鸦雀无声。 “张叔能找你们过来就是对你们能力的绝对认可，咱们公司才刚刚成立，以后发展壮大，你们就是公司的肱骨功臣，干的好，年底还会有额外奖励，不过公司奖惩分明，如果出现两次错误，奖金取消，三次不用我说直接走人。” 大家听见年底还能有奖金，顿时眼睛一亮。 “公司才成立，至于活计你们暂时还要先等通知，不过从你们签订用协议之后，工资就从今天开始算起。” 第459章 落空 “丽，经理，工资真从今天算？”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又问一遍。 “对，等确定有活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会议结束，等大家都高兴的离开，顾兴业才犹豫的开口：“三嫂，什么时候有活还不一定呢，你现在就给他们算工资，大家都一个村里住着，再说工资定的已经不低了，你跟他们说说，大家肯定都能理解的。” 陈丽姝看着他笑道：“四弟，要让大家对你有信心，肯给你出力，这点利益还是要给的，再说现在是在公司里，工作之余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互相照顾可以，但工作上你也要端正态度，这样才能树立威信，不然今天我求他们给个面子，以后他们是不是也要让我看面子？” 顾兴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陈丽姝也不要求他能立马就懂，以后他自然会慢慢摸索。 开完会陈丽姝又去了一趟山上，这次头茬瓜一共出了两千多斤，仅仅三天时间就全部都卖没了。 根据陈满囤观察，剩下的一茬最少还需要等一周左右。 两千多斤瓜，一共卖了八百多块钱，后续差不多还能有几百块钱的收入。 陈丽姝将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胡四儿和林大钟。 “四叔，林叔，你们有空用这钱盖个猪舍，看看有猪崽子再抓几头先养着，正好咱们今年种了甜菜，倒是也能喂一段时间。”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甜菜那头我已经跟糖厂说好了，药材公司那头还在等信，省城还有事情这两天我就得走，等收的时候我会派人过来的，你们不用担心。” 陈丽姝安排完工作之后便下山回家了，到家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林齐跑临县药材公司暂时还没有消息，但陈丽姝已经不打算等了，省城那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错过招标就不好了。 现在才七月中旬，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顾兴萍并不跟她一起回去。 这次回省城陈丽姝把顾兴业也带了回去。 装修施工什么的他虽然接触过但毕竟少，需要历练的地方还很多。 另一头，金坤带着几个兄弟站在一片几乎已经搬空的民房前面，旁边的墙上是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 “你们几个什么意思？”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几人来者不善，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依旧强装镇定的开口说。 金坤：“听说你家的拆迁补偿合同至今都没有签字？” “这事儿好像不归你们管。” “你错了，现在这事儿正规我们管。”金坤说着拿出一份合同递给男人：“大家都签字了，现在就差你这份，怎么样给个面子，我承你个人情。” 男人已经磨了很长时间，怎么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乖乖签字：“给你面子，你有那么大脸吗？想让我签字可以，补偿款提高百分之五十，或者再多给我一套房子。” “兄弟，贪多嚼不烂，那么多人都同意了，跟大家一样不好吗？” “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坚决不会签字的。”男人说着要走，斜刺里伸出一条手臂拦住他的去路，男人侧头，发现正是金坤。 “听人劝吃饱饭，让你签字是为你好。”金坤话音刚落，身后上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将男人堵在中间。 “你，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你们敢对我动手，不怕法律吗？” “法律你妈了个巴子。”赵亮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不签字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就哪儿都别去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就签字了。” “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信不信我去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赵亮：“你还有老婆孩子吧？父母跟你们一起住？要是想他们平安无事，你最好乖乖签字，否则我们可不敢保证哪一个出点什么问题。” 男人蓦地脸色一白。 他之前就听说另一个不签字的人家里出了事，明明当初比他叫的还欢，打死也不签字，结果没两天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考虑到家人的安全，男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坤哥，现在最后一家也被咱们解决了，当初合同上可是写着呢，如期完成任务，除了那一千块钱，额外还能二百奖励呢。” 几人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要建菜市场的这片地方的钉子户给清干净了。 随着最后一家彻底搬走，金坤去交差，拆迁办的领导也松一口气。 上头已经催了他好几次，眼见都已经七月份快八月了，再不落实天冷了工程又得推到明年去了。 …… 陈丽姝回到省城之后，先将顾兴业安顿在了店里的二楼，休息一天之后，第二天给陈国平去了个电话，询问一下方不方便去拜访。 陈国平同意他下班之后可以去家里，陈丽姝便挂了电话。 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不好空手，可太贵重的礼物又怕给陈国平添麻烦，所以陈丽姝最后只选择买了两样水果。 陈国平的家在建设街，距离省政府不远，一栋五层的楼房，陈家在三楼。 陈丽姝敲门之后，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几岁温婉的妇人，陈丽姝忙笑着介绍自己：“阿姨你好，我叫陈丽姝，之前跟陈叔打过招呼，过来看看他。” 孙咏梅听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你是陈教授的学生吧？老陈恐怕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先屋里坐吧。” 陈丽姝依言进屋，迎面看见的就是绿色的卫生墙，靠近墙边是两张单人沙发，中间隔着茶几，沙发背上铺着蕾丝沙发罩。 陈丽姝坐下后没多久陈国平拎着公文包回来，看见他进来，陈丽姝起身叫道：“陈叔。” 陈国平招招手示意她先坐，自己换鞋之后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猜你应该是为了菜市场招标的事情吧？” 陈丽姝笑：“我是来看陈叔你的，顺道问问情况。” 陈国平叹一口气，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如实告知：“小陈啊，恐怕要让你的愿望落空了，昨天我刚接到消息，这个工程已经被省建工总承包了。” 第460章 争取 陈国平毕竟只是主管规划建设，具体工作还要下面去落实，这次招标并没有对外，只有省建工和市一建二建三家投标。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选定了省建工。 听见陈国平的话陈丽姝脑袋懵了一瞬。 她之前一直心心念念想承包的工程，她也知道主体部分自己没实力承包，可好歹其它部分或者装饰装修让她承包也行，结果一点机会都没给。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不是陈国平主管，即便心里失落陈丽姝很快就掩饰过去了，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事，能接到最好，现在在建的工程也不少，我可以看看其它嘛。” 陈国平听见她这么说笑着点头：“你这么想是对的，现在不光是基建工程，各个企业职工住房问题也十分紧张，恢复高考之后各高校连年扩招，校园扩建也势在必行，未来几年甚至十几二十年，必定是建筑行业飞速发展的黄金阶段。” 想到后来的大厦林立，可不正如陈国平所说，在未来短短的十几二十年时间内，国内建筑行业飞速发展，城市建筑的高度也在不断刷新，从以前可以保持几十年不变的最高建筑，到最后高楼称号频繁易主，前几年建成的羊城白云宾馆，高度已经达到了一百米。 和陈国平又聊了一会儿，陈丽姝才起身告辞离开。 “这孩子真不错，说话斯斯文文的，看着稳重长的也好。”孙咏梅看着陈丽姝离开后，转头同丈夫说。 陈国平点头：“是啊，要是一般人知道这事儿不能成，怎么不得显露一二，可你看看她，是个知情识趣的好孩子。” “就是结婚太早了，要不然配咱们家老二多好。” 陈国平：“……”转的可真快啊。 从陈家离开之后，陈丽姝便坐车回家了。 她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可这毕竟是市政工程，现在建筑公司才成立，如果能参与建设，以后承接别的项目这就是个能拿的出手的业绩，所以她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 如果不能直接从市里承接，那她就从省建工这个总承包手里做分包，如果专业分包不行，那就做劳务分包。 心中有了决断，回去之后陈丽姝便开始打听起省建工的情况。 省建筑工程公司是省里颇具规模的大公司，虽然相对市建筑公司人数上不占什么优势，但今年新进了几台重工机械设备，所以才能在其它几家公司中脱颖而出。 陈丽姝还了解到，除了菜市场新开工程，省建工同时还接有其它几个项目，这让陈丽姝看到一丝希望。 在建项目多，而且她从陈国平那里了解到，这个市场今年是必须要交工的，人员上肯定会紧张，况且现在像她这种个人或者集体性质的工程队还没有几家，如果去洽谈分包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分析完情况之后，陈丽姝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因为改革开放才开始没两年，大多数原材资源还牢牢的握在国营厂的手里面。 之前因为周斌的关系，陈丽姝和省物资局的领导还能说上几句话，她先把所有的建材价格都打听一遍。 回去之后详细做了一份投标文件，包括公司执照以及主要材料报价及预算，虽然之前做的几个散活在人家大公司的领导面前不够看，但好歹是干过也算有经验的，陈丽姝也都把它们一一列举在内。 等把所有都准备妥当之后，陈丽姝和顾兴业一起去了省建工。 “三嫂，咱们这样做他们就能答应把活承包给咱们吗？”顾兴业觉得这件事有点悬。 如果像陈丽姝预估的那样他们公司可能用工紧张，那当初又何必全部接下来，分出去一部分不就好了。 陈丽姝听了他的话笑着解释道：“没有好处的事情人家怎么会干，他承包下来再分包出去，中间是要赚钱的。” 在后来，一级一级分包转包，甚至还有挂靠，这中间的差价高的可以上百万，不过按照现在的物价肯定没有那么高，她做的报价单价格也不算高，她只想尽力把这个活接下来，好先给员工攒经验，给公司攒业绩。 两人到达省建工院里之后，先跟门卫做了登记，然后才去办公楼。 办公楼里长长的走廊，一科室二科室看得人有些发懵。 陈丽姝看见一名工作人员忙笑着上前询问，对方态度不算有好：“你说的我也不了解，自己挨个办公室问吧。” 说完人就走了。 问就问。 陈丽姝果真从第一间科室问起，有的是没有人，有的刚敲门进去就被赶了出来，幸好没过多久有人给指了一下，让上二楼的工程科去问问情况。 “一天天什么都不明白竟他妈瞎指挥，我这手上人本来就不够，还要调走！人不给往上招，你让他告诉我我拿什么干活？不行就让他自己去，老子不伺候了。” “干工作嘛，大家都互相体谅一下，他也有他的难处……” 陈丽姝和顾兴业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原本想等一会儿再进，结果里面的人突然将门拉开，随即怒气冲冲的走出来两个人，手里提着个安全帽，看见陈丽姝两人站在门口脚步顿了一下，陈丽姝忙朝旁边让去，对方直接大步离开。 “你们二位是？” 陈丽姝听见里面的人问，忙回道：“您好，我们是宏远建筑公司的，听说商业街菜市场工程被贵公司承包了，所以想过来咨询点事情。” 接着陈丽姝简单的把来意说了一下。 宋科长听见她的话，顿时脸上露出喜色，十分热情的将两人请去坐下。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宋科长开口说“你说的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具体还需要跟我们经理沟通，你们先坐着，我去跟他说一声。”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原本人手就紧张，现在公司除了正式工，还有极少的一部分是临时工。 政策才开放，农民进城务工人员太少，也不光他们一家，各个建筑公司都在招人，刚刚工长还过来找他发了一通脾气，现在终于有人了，他觉得领导肯定能同意。 谁知道当他把事情说了之后，对方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第461章 签订 “经理，对方是具有一定规模的建筑公司，手里十多个人呢，我打听了一下，之前也干过一些工程，刚刚老李还找我抱怨干活的人太少，进度赶不上来，照这样下去恐怕年底没法顺利交工啊。” 李国军抬头：“老宋，咱们公司年初才进了一批设备，现在干的上头也只给暂时拨了一点款，材料人工哪样不需要钱，公司现在也紧张，实在不行就大家坚持坚持每天多干几个小时，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宋科长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 上嘴唇碰下嘴唇多干几个小时，现在大家已经在超负荷劳作了，万一真的出现安全事故，谁能付得起责任！ “经理，现在工人已经开始有怨言了，我怕万一……” “万一什么？单位按月给他们开工资，多干点活怎么了？你去跟他们说，谁要是嫌苦嫌累，可以不干，正好后面有人补上呢。” 临时工想找这工作还没有地方呢，身为正式工这点自觉都没有。 宋科长张了张嘴，见再说他肯定也听不下去，想了想只能转身离开。 “我们经理现在正在忙，要不然你们先留个联系方式或者地址，等有消息我再找你们。” 陈丽姝见他这么说，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这个是我们做的招标文件，还要劳烦宋科长费心了。” 陈丽姝说着又将店里的地址报了一下。 与此同时，城南某处在建工地上，一名工人因为连续作业，疲劳过度，一个不小心突然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原本只是三楼，按理高度并不算高，但好巧不巧掉下来的时候腰部落在两块砖头上，当时人就昏了过去。 工头赶紧组织人手送人去医院，人是抢救过来了，可却是下半身终身瘫痪。 这件事好像一个导火索，其它工人再不忍耐，一时纷纷罢工。 场面一度失控，宋科长连着在工地忙了两天没怎么合眼，回来看见李国军腆个大肚子刚跟别人从小食堂吃完饭出来，一气之下直接称病丢开手不管了。 上头没了主事的，下头情绪更加气愤，直接闹到了省建工总部。 李国军到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忙去找宋科长。 宋科长就俩条件，一给工人提供赔偿款，二加人让下头工人合理安排休息，不然他也管不了手底下的人。 李国军咬咬牙同意了，可招的急一时根本不知道上哪找人，突然就想到了有意合作的陈丽姝。 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消息，就在陈丽姝以为这件事可能要搁置了，不行就去谈谈别的工地时，宋科长找上了门。 为了尽快安抚工人情绪，加上陈丽姝报价确实不高，双方很快达成一致，一共签订了两份合同，一份劳务分包，一份将菜市场后期的装修装饰部分承包给宏远建筑公司，双方约定省建工每月支付百分之五十款项，其余百分之五十由宏远公司垫付，后期工程结束一个月内一次性结清所有工程款。 眼见合同终于签订，顾兴业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当天下午他就给村里去了个电话，让自己的二舅哥张铁柱召集大家赶紧过来。 张铁柱他们也是在家等的心焦，迟迟没有动静还以为事情不了了之了，听见有活干了，大家伙儿连夜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坐车赶去了省城。 …… 林齐那头跟药材公司谈的也不是特别顺利。 蒲公英月见草都是比较常见的中草药，一般公司收的都有限。 原本就不值什么钱，分开卖就意味着分开运送，成本太高不划算。 前头跑的两家药材公司林齐也没一口回绝，只说回去再考虑考虑，万一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分开供货也比烂在地里好一些。 “没想到你们还种植板蓝根，手里有多少我们全都要了。” 林齐不甘心，又去了一趟相对远一点的县城，谁知道对方听完他的话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板蓝根全部定下。 林齐：“那蒲公英和月见草？” “这个，这东西我们今年基本上已经达到指标了，即便需要恐怕也得来年了，不过你要是答应把所有的板蓝根都供给我们公司，其它两种我收一部分也行。” 林齐笑：“也别一部分了，看你是个爽快人，说实话我从青山镇过来的，两地路程您也清楚，如果你们答应全部收下，我可以答应跟你们签订供给合同，明年贵公司计划收多少药材我们都尽量提供，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给的价钱不低，每斤八分钱，还承诺可以派车自己运输，对比其它药材公司，这个价位相当公允。 听他可以预签合同，对方非常高兴，毕竟不管是下头收购站收上来的药材，或者是他们工作人员下去收的，不但不能保证质量统一，每年计划的量也没办法很好的平衡，有时候已经完成计划量，往往会超出去很多，有时候想收的，却又没办法在预期内完成。 如果能预签合同，以后公司可要省不少心，最主要的是品质统一，这样制药厂那头也更愿意要。 “行，就按照你说的来。” 双方谈妥之后，林齐给陈丽姝去了个电话，林齐办事向来稳妥，陈丽姝根本不用担心。 ……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是在忙着陪老婆孩子吗？” 赵红正在整理货架上的衣服，看见陆成鸣进来，顿时脸色一沉，扭头进了柜台里面。 “这段时间没来你生气了？”陆成鸣笑着凑到柜台前面：“我是这段时间单位忙，林小慧是个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当初根本不可能娶她。” 听他提到孩子，赵红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当初咱们也有个孩子。” 陆成鸣脸上的笑容一僵：“都怪我那时候太年轻，根本就没做好准备要孩子，是我混蛋，对不起你。” 赵红勉强笑了下：“算了，反正现在咱俩都离婚了，你娶了媳妇，我也嫁人了。” 陆成鸣不想提这事儿，眼睛一转开口说：“我来的时候看陈丽姝那家店生意不错，你这头怎么没几个人？” 第462章 质量问题 “我怎么能跟人家比。”赵红撇嘴，喇叭裤卖的不错她也进了一些，但质量却没有陈丽姝店里的好，而且进货价格摆在那，虽然比他们店里的便宜一块钱，但销量一直不好不坏。 其它服装样子只能算中规中矩，不过即便这样扣除房费和成本，她每个月也能赚好几百呢，比之前四十几块钱的工资翻了十几倍，已经很知足了。 陆成鸣意有所指：“你这样不行，同样都是开店，咱们不能被她处处压一头，别人不管不问，我还心疼呢。” 想到金坤自从出钱给她开店，从来都没问过她生意好不好，或者累不累，现在陆成鸣这么说，赵红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成鸣，还是你对我好。”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 眼见菜市场那头已经开始动工，陈丽姝没什么事，便想着去店里看看。 “丽姝过来了。”王艾香刚送走一位客人，看见她进来笑着招呼道。 “艾香姐，那批半袖卖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王艾香乐道：“已经卖出去一百多件了，你不知道还有人见咱们那衣服上面缝的亮片好看，专门找过来的。” “是吗？”依照后来的眼光看陈丽姝觉得那半袖样子改的实在一般，没想到还挺符合大家审美。 “你们家睿睿开学是不是要上一年级了？”想到家里那个皮小子，王艾香随口问道。 陈丽姝笑：“户口上生日是腊月的，按照周岁算应该晚一年，可幼儿园老师说他挺聪明，我就想着早送去一年也行。” “都说三岁看老，你们家睿睿懂事，知道心疼人从来不闹腾你，你看看我家那个，自己还好点，要是有人陪着，房盖都能给你掀开。” 正说着话，店里进来两女一男，两人打住话头，以为他们是一起的，王艾香忙上前招呼道：“几位同志，看看半袖还是喇叭裤？我们店的喇叭裤质量特别好，价钱也不贵。” “他们家喇叭裤确实不错，去年我还在这儿买过一条呢。”女人侧头，跟旁边的同伴说。 “好个屁！”两人身后的男人突然上前两步，将手里的东西打开展示给大家：“瞧瞧，你瞧瞧，这就是你家的货，就这还是好质量呢，我买回去没穿两天，裤腿这块就开线了，害的我在大家面前丢尽了颜面！” 王艾香目光落在男人手里的裤子上，随着他两根手指撑开，发现裤缝的地方确实开了一指长的裂缝。 待她要仔细看，男人又把手收回去了。 “这就是你家裤子的质量，你们女孩子最好千万别买，万一哪天跟我一样也开线了可怎么办？我这还是大腿的位置，万一你们买的是别的地方开线，啧啧。”男人说着摇了摇头。 两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将王艾香拿给他们看的裤子默默放了回去。 王艾香皱眉：“我们家的服装从来没出现过质量问题，更没有一个顾客回来找，你是不是搞错了，这裤子不是在我们家店里买的吧？” “呵，出了问题现在开始推卸责任了，这不是你家的是谁家的，看看，看看这上面还有你家的商标呢。” 男人说着将裤子里面写着‘姝色’的商标翻了出来。 八月初天气正热，店门开着，大街上有路过的人听见店里面有动静，停下脚步好奇的朝里面张望。 陈丽姝从柜台边走过去：“同志，方便把你手里的裤子给我看一眼吗？” “说是你家的裤子就是你家的裤子，看了还能改变事实不成？”男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裤子递给了她。 陈丽姝接过去，看见上面裤缝的位置因为线绳断裂确实开了一块。 王艾香也凑过去跟着一起查看，料子和商标确实是店里的货，可当目光落在开线处时，皱眉解释道：“妹子，咱们店里的每件商品，我在上架之前都会仔细查看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我才会摆上去，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男人一直注意两人的动静，此刻听见王艾香的话，立马嚷嚷道：“出了问题你们要推卸责任了是不是？我花十好几块钱买的裤子，你们的意思是我自己剪开冤枉你们呗？咱们无缘无故我干这事儿干什么？你们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让大家来评评理，” 他声音挺大，原本店门口就站了几个人，这会儿看见有热闹，顿时又围过来好几个。 陈丽姝皱眉，她自然知道发生这种质量问题的概率很小，因为每件生产出来的产品林齐都会一一查看一番，即便是运到店里，就像王艾香说的，上架之前他们也会再次检查一遍。 可凡事总有例外，况且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和气生财，如果现在她跟客人吵起来是十分不明智的举动，出了质量问题，人家过来找你就推卸责任，让其他顾客会怎么想，是不是哪一天自己买的东西出问题了你们店也不管？ 本着息事宁人，避免影响再扩大，陈丽姝抬头，看着男人开口说：“出现这种情况真的十分抱歉，我们再给您换条新的吧。” 王艾香也知道开门做生意，把事情闹大了对店里不好，所以赶忙笑着接话道：“对，你这种情况真的是我们开店以来第一次碰见，这样，我们再给你换一条，这次肯定给你检查好了，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看一眼商标上的尺码，王艾香转身就要去给找对应的型号。 男人根本不接受：“换什么换，就你家的这个破质量我已经失望透了，丢了这么大的人，以后我可不敢再穿你家裤子了。” 陈丽姝诚恳道：“出了这样的情况我们表示很抱歉，不知道你想怎么解决？” 男人不屑：“我想怎么解决？感情丢人的不是你们了，我让你也穿着这裤子大街上溜一圈你乐意吗？” 旁边顿时有人轻笑出声。 陈丽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既然是来解决问题的，还请有事说事。” 第463章 退货 “行。”男人点头：“退货，赔钱！” 陈丽姝看一眼王艾香，后者会意，去到柜台里数出十七块钱递给男人。 “就你们家这破衣服的质量，我看还是趁早关门的好。”男人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陈丽姝看着围观的人，想了想开口说：“大家放心，我们‘姝色’服装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以顾客为优先，不管出现任何质量问题我们绝不推卸责任，不管是想调货，或者退货，都没问题。” 现在的人都很实在，不管干什么都很少有质量问题出现，这次如果解决不好，势必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众人见她态度还算诚恳，心想他们这家店在街上开了也一年了，才出现这么一次可能只是凑巧，再说陈丽姝也把钱退了，大家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陆成鸣一直守在赵红店里朝着‘姝色’服装店这头观望，见店门口围了不少人，招呼赵红过去看。 “我说了要帮你，看看怎么样？” 赵红勾头朝外面张望一眼，很快抽回目光：“陈丽姝可不是善茬，再说她在街上开了这么长时间的店，你就这么闹一闹，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又不傻，你就等着好消息吧。”眼见自己找的人已经从陈丽姝的店里出来并且朝他这头走过来，陆成鸣推开门迎出去：“怎么样？” 男人扬了扬手里是钱笑说：“兄弟你找我办的事，务必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陆成鸣拍了下他肩膀：“改天叫上大军我请你们吃饭。” 男人同他挥挥手转身离开了，陆成鸣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进门同赵红说一声后也离开了。 …… 孩子突然生病发烧，林小慧只能跟保育员请假带孩子去医院，陆母只是负责通知，连跟着一起都没有去。 孩子已经一岁多，因为生病发烧一直哭闹不止，林小慧只能把他抱在怀里，大热天没一会儿功夫就热得满头大汗，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我看你就是个讨债鬼，哭去吧，哭死算了！”实在没有耐心，林小慧一把将孩子放去诊所门口的长条椅上。 “同志孩子还小，生病本来就不舒服，你要多点耐心。”一旁一个妇人看不下去，出声劝道。 “又不是你家孩子多管什么闲事，反正在哪都是哭，不如坐凳子上哭吧。” 妇人听见她的话噎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经哭的仿佛快要背过气去的孩子，最后只能无奈的转过头去。 旁边其他人见林小慧的态度，也都识趣的闭嘴。 “孩子应该是难受吧，要不你先抱孩子进去吧。”前头一个排队的男人开口说。 “谢谢啊。”林晓慧也没客气，听见护士叫下一位，直接抱着孩子就进去了。 大夫量了体温确实发烧，又检查了一下情况之后，给孩子打了一针退烧针后，又开了药。 林小慧费力的抱着孩子回家，正好看见陆成鸣悠闲的从对面过来，顿时气的不轻。 “你这一天上哪儿去了？孩子生病了也不管，你还是不是他爸？” “洋洋又生病了？”陆成鸣皱眉，说着过去将孩子从林小慧怀里接过去：“去卫生所了？” “不然呢？”林小慧没好气的说：“等着你孩子早死了。” “你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咒自己儿子的吗？” “你今天上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勾搭上哪个狐狸精了？” “林小慧我懒得搭理你。”陆成鸣说着抱着孩子进了屋里。 他不否认在林小慧看来就是做贼心虚，快走几步追去屋里。 “我带孩子回我姐家那么长时间你都不去接，陆成鸣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孩子要睡觉了你小点声，再不依不饶别逼我动手。” “好啊，陆成鸣你还想打我是不是？你是怎么跟我姐夫保证的，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让他揍你！” 陆成鸣忍了一下没忍住，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竟然还敢打我！”林小慧愣了一下，随即直接扑向陆成鸣，很快夫妻俩又再次打起来，一旁的孩子顿时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距离上次客人要求退货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好在大家对于‘姝色’服装店的品牌还算信任，并没有影响什么。 这天店里进来两位顾客，王艾香刚迎上前，紧随两位之后又进来一男人。 “同志，你们店里这衣服存在质量问题啊，我给我媳妇买的，你看看，这上面的亮片没穿两天就掉了。” 另外两位客人听见男人的话，互相看了一眼。 “我听说上两天这家店喇叭裤就因为开店被人找上门要求退货，现在半袖又这样，要不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另一个顾客点头，两人放下手里要试的裤子，转身就往门口走。 “两位同志！”王艾香刚开口，就被一旁的男人出声打断：“我是来找你退货的，你是不是应该先解决我的问题？” 眼见的两人已经出了店门，王艾香只得无奈的拿起男人说的半袖，确实是店里的货，但自从上次出了质量问题之后，她和陈丽姝一起每件都重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一个疏漏，才摆在货架上售卖的，如果一次是巧合，两次就得让人好好想想了。 “同志，我们店里的服装都经过严格检查，再说亮片这块我们都是手工缝上去的，除非拿剪刀把线绳剪断，否则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我说你想赖账不承认是不是，还污蔑我拿故意剪线绳？” “来，大家都来看看这家黑店，明明出了质量问题拒不承认，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原本已经平息的事情，王艾香怕他继续闹下去把大家都招来，刚刚那两名顾客就已经因为这事儿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闹大了。 即便王艾香心里再憋屈，可还是给他退货了。 虽然她阻止的及时，可‘姝色’服装店做工差的事情还是一点一点传出去了，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店里的客人明显少了不少。 所以，在陈丽姝过来的时候，王艾香赶忙把事情跟她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 第464章 活动 “妹子你放心，那俩人的长什么样我全都记着呢，下次他们要是过来买东西我坚决不卖给他们，太可气了！” 陈丽姝听完之后眉头不自觉皱起：“咱们服装的质量自己清楚，这么长时间了要说真有一件半件的疏忽有可能，但最近接连两次有人上门，我觉得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 “故意针对咱们？谁这么缺德？开门做生意本来就是和气生财，咱们也没得罪什么人啊。”王艾香为人热情也比较健谈，周围邻居都处的不错，跟客人也从来没红过脸，自认为没跟谁结仇结怨。 “也可能是咱们生意好遭人妒忌了吧。”陈丽姝也不太确定，毕竟人心如此，并非人人都能见得别人好。 “什么人，放着自己的日子不过，天天眼珠子掉在别人身上……” 王艾香骂了一阵，但这对事情本身根本没有帮助，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丽姝，那现在咱们怎么办？眼见着这两天客人都少了。” 陈丽姝想了一下，拿起货架上的喇叭裤，劳动布料子做的，质量特别瓷实。 “艾香姐，你拽着这头，咱俩同时用力拉。”陈丽姝说着递一条裤腿过去。 虽然不明白陈丽姝是何用意，但王艾香还是依言接过去。 很快两人同时用力，裤子瞬间绷成一条直线，没过多久陈丽姝叫停：“好了艾香姐。” 卸去力道后，陈丽姝将裤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发现一点问题都没有，然后她又拿起一旁的半袖，这次不用说王艾香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再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半袖也没问题。 “看吧，我就说咱们这服装质量没问题，这么拉扯一点开线的地方都没有，这帮王八羔子，整天吃饱饭没事儿干，下次再来店里我非大扫把把他们赶出去。” 王艾香将衣服裤子重新叠起来，嘴里愤愤不平道：“早知道他们是来找事的，之前那裤子和半袖就不应该退给他们钱。” “艾香姐，现在再计较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现在还是要想办法先让顾客对我们的品牌重新树立信心。” 王艾香叹气：“现在事情都已经传出去了，咱们光靠一张嘴解释人家也不信啊。” “那咱们就用事实说话。”出了这件事虽然对店里的生意造成了影响，但也不能说完全是坏事。 “刚刚咱俩已经试过了，一会儿再找旁边店的崔大哥夫妻俩帮忙一起试试，如果确定没问题，咱们就对外举行一场拔河比赛，道具就用咱们店里的服装。” 毕竟是要做活动，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好，所以陈丽姝决定四个人一起再试试，如果这样喇叭裤都能承受的住，那进行两人一组的拔河比赛陈丽姝觉得肯定没问题。 …… “这两天店里生意不错？”陆成鸣进来的时候看见赵红刚送一位客人出去，待人回来的时候笑着问道。 “比之前好了不少，我这几天的收入多了好几十。”赵红看着他，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爱意：“成鸣，我发现还是你对我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初，唉。”陆成鸣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肯定好好补偿你。” “对了，你请朋友帮忙肯定要破费，我现在也赚了不少钱。” 赵红说着要去柜台里拿钱，陆成鸣眼睛闪了下，一把将人拉住，皱着眉头有些生气的口吻说： “好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要你的钱，我每个月还有四十几块钱的工资呢，帮你是我心疼你，你要是非要跟我算的这么清楚，那我现在立刻就走，以后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赵红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慌了：“成鸣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陆成鸣脸上这才重新露出笑模样，抬手抚上她圆润的脸蛋：“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好，也不懂的珍惜，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好好补偿你。” 赵红顿时满脸含羞带怯的轻声嗯了一下。 …… 陈丽姝找人试过之后，确定即便四个人从不同方位进行拉扯喇叭裤依旧完好无损，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活动来。 先是将日期定在三天后，然后又写了宣传单贴在店铺的橱窗上。 “本店兹定于8月10日举行拔河比赛，当天会选出男女两名冠军，可获得现金五元奖励，额外赠送本店半袖一件，所有参赛选手还会获得精美手串一份。” 宣传单一贴出去，店门口顿时围了不少人。 “五元钱？真的假的？”有人提出质疑，这还有店里白往出送钱的？ “五块钱算什么，重点是一件半袖，他们店里可是卖十四一件呢。” “我怎么听说他们店服装质量不好？” “你管那么多免费给的呢，质量不好也比自己花钱买的强。” “……” 当得知陈丽姝的店里搞活动的时候，赵红立马慌了，在陆成鸣过来的时候同他商量道：“陈丽姝心思最多，她会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现在弄了个什么拔河比赛的活动，到时候顾客是不是又都去她那边了？” 陆成鸣却不以为意：“搞那么多花样有什么用，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店里服装质量不行，难不成她以为搞个活动，解释几句好听的大家就能买账？顾客找上门退货可是大家亲眼所见的，你就放心吧，她愿意折腾就折腾去呗，还不惜白送钱出来，反正最后出丑的肯定是她。” 陆成鸣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他再找两个人，活动当天就找上门去，他倒要看看证据面前她怎么解释。 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恐怕店门都得关了吧。 与此同时，南方边境某处，顾兴东和周良正在做战前动员。 这次他们的侦查员在山林深处发现了一伙敌人隐藏的据点。 “虽然还有半个月轮防的其它部队就要接替我们，但我们不能松懈。” 周良看着面前整装待发的战士们，他们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眼神中更是透露着必胜的决心。 第465章 兄弟 敌军隐藏的据点其实并不好找，甚至还要当心敌人的地雷，诡雷等。 只要一个不小心，排雷不到位就会受伤，战士们这段时间吃了不小的苦头。 但搜索一直进行着，山中的地形复杂，这次发现据点，对战士们来说这是好消息同时也是不小的挑战。 根据得到的消息，据点内的敌军数量不算多，但也会有人巡逻，工事只是简陋的野战工事。 周良说的差不多了，目光落在一旁的顾兴东身上，示意他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顾兴东黑沉的眸光落在面前一排排腰背挺得笔直的战士们身上，有心想叮嘱几句，可那是战场，上了就注定要九死一生，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战士们立马手握钢枪眼神坚毅的向着目标点出发。 顾兴东和周良将战士们分成几个小组，悄悄朝着敌军根据地摸上去，到了事先定好的位置，战士们蹲在隐蔽处，等到发出指令后，轻轻拉动手中的手榴弹，然后用力一抛。 “轰，轰！” 几声巨响，手榴弹的弹片将敌军士兵的身躯贯穿，敌军的惨叫声也随之传了过来。 战士们迅速冲上去：“杀！” 顿时喊杀声突破天际。 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伤亡惨重，但被逼急了也要奋力一博。 很快数枚手榴弹从敌军的藏身地抛了出来，但战士们向来训练有素，或跑或卧，虽然有受伤，也都只是皮外伤。 很快装备精良又作战有速的战士们对敌军造成了全方位压制，有想要垂死挣扎的，也会被集体扫成筛子。 “看咱们营长那脸色，我还以为这块臭骨头有多硬呢。” 眼见着前面的敌人全部都倒下了，王大柱朝旁边吐了一口嘴里的尘土，脸上也露出轻松的表情。 “小心些总还是好的。”李卫民说着，向不远处躺倒的敌军走过去，检查有没有幸存的人，好随时帮忙补上一枪。 王大柱迈步刚要跟着一起，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前方地上的身影动了一下，刚要举起枪瞄准，突然感觉对方动作不对，神色骤变：“卫民！” 李卫民只感觉身体猛然被撞了一下，随即耳边‘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眼前一黑，半天才恢复清明。 感觉胸前被什么东西压着，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王大柱。 “大柱？大柱！” 李卫民挣扎着坐起来，一眼看见王大柱后背和胳膊上扎着几处弹片，伤口周围已经晕成一片深红。 “大柱，醒醒！” 李卫民伸手用力拍打王大柱的脸颊，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慌，一颗心好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里，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刚刚要不是王大柱，他恐怕早就已经跟不远处的那个敌军一般，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死尸。 “叫魂呢。”王大柱闭着眼睛，声音再不像之前那般中气十足，只有三个字，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小子，你小子他妈的吓死我了。”终于听见他出声，李卫民喜极而泣，明明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会儿眼睛也不禁湿润起来。 “我妈都给老子算了是大富大贵的命，咦，卫民别告诉我你还挤猫尿。” 王大柱缓了一会儿，硬撑着要坐起来，双手撑地的时候，左胳膊一软，差点没栽倒回去，感觉到不对，王大柱却紧咬着牙面上不显。 李卫民见状伸手将人扶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你没事就好，万一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 王大柱：“平时训练就属你最啰嗦，这会儿也啰嗦个没完。” 两人刚站起来，不远处顾兴东和周良带队过来汇合。 “刚刚怎么回事？” “有敌人拉动手雷试图同归于尽，多亏大柱及时发现，不然我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顾兴东将王大柱扫视一遍最后落在他明显苍白的脸上，皱眉问道：“怎么样？” 王大柱咧嘴笑：“营长放心，没什么大碍。” 周良见顾兴东皱眉，笑说：“看这样有说有笑的，应该没什么事。” “过来俩人做个担架。”顾兴东没说什么，直接开口吩咐道。 “营长，我……” 顾兴东点点头：“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王大柱张了张嘴，最后乖乖的躺去担架上。 事实证明顾兴东的担忧是对的，王大柱身上多处被弹片击中，伤口非常的深，如果不是被担架抬回去避免了二次伤害，伤势必定要加重好几倍。 江雨宁从医务室出来，先看了大家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顾兴东身上：“我已经简单做过处理，但这里条件有限，现在必须抓紧送他去镇上的医院动手术。” 李卫民急道：“江医生，大柱身上的弹片取出来不是就没什么事了吗？” “其它伤口虽然深只要处理得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有一处碎片正巧击在他的左手手筋上造成了断裂，如果现在抢救及时，以后恢复的好可能还能动，如果……” 看着大家凝重的表情，后面的话江雨宁没说。 但大家已经想到了，如果救不及时，王大柱的手臂就废了。 “大柱都是为了救我。” “我去安排车。”看着李卫民自责的神情，顾兴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出去。 县城医疗条件有限，但好在这次随队过来的江雨宁和另一名医生十分专业，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手术，王大柱的手筋被接了回去，至于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是个未知数。 “人家大夫不是说了，没啥大事，你们这一个个都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给我送行的。” 看着屋里的几人，王大柱咧嘴开玩笑的说。 “你的手臂，回去之后可能就……”李卫民张了张嘴，心里既感激又愧疚。 “不就是退役嘛，要不然就我这熊样肯定也没啥大出息，退役是早晚的事，再说一条手臂换个兄弟没啥好遗憾的。” …… 时间一晃到了三天后，‘姝色’服装店的门口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人。 因为人多怕有照看不过来，陈丽姝提前跟梁春生打好招呼。 一早几人到了店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第466章 寻衅 店里由王艾香盯着，外面的活动由陈丽姝和梁春生负责。 “今天举行的这场比赛是别开生面的，与以往的拔河比赛有所不同，我们的道具选的就是店里正在卖的衣服和裤子。” “这样也行？我这人手劲儿可大，万一一会儿太用力把你这衣服裤子扯坏了不会让我们赔吧？” 对面一个块头比较大的男同志高声说，对于这次的男生组比赛他可是势在必得。 “是啊，别奖品没得到，反倒还要赔钱。”另一个人接话道。 陈丽姝笑：“要是扯坏了不但不用陪钱，我还要倒找给你们钱，这就是我对店里服装的信心。” “吹吧，谁不知道你们家的衣服裤子存在质量问题。” 陈丽姝侧头看去，说话的正是第一次进店来退货的男人。 “是不是真的质量问题，还是有人别有用心的故意针对我们店里，今天就让大家来做个评判。” 陈丽姝说着，侧头看一眼梁春生，后者点点头，进店里拿出十条裤子十件半袖。 “大家也看见了，这都是随便在店里选出来的衣服裤子，有想要尝试的请抓紧排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每队我们只选择二十人。” 开始大家还都在观望，只有几个人站去前面。 陈丽姝将事先准备好的奖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获胜就可以得到五元钱还有本店提供的半袖一件，其它参与者也能获得精美手串一份。” 陈丽姝说着将红白珠子串成的手串拿起来，这是她和王艾香这几天用橡皮绳串的手串，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胜在样子还算精致，戴在手上还是挺漂亮的。 大家看真的可以免费领东西，顿时纷纷凑上前踊跃排队。 很快男女生四十人便全都选好了。 先开始的是女生组，二十人两两一组分成十队，中间是用粉笔在地上画的分割线，陈丽姝将十件半袖分到十个队当中。 女生力气小，所以才决定用半袖作为女生组的拔河道具。不然真要落在男人们手中，力气大的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撕碎了。 喇叭裤不一样，它们是用劳动布做的，陈丽姝他们四个人尝试都没什么问题，所以陈丽姝才敢大胆用去男生组。 “预备！” 随着陈丽姝一声准备响起，二十个女生立马紧张的进入蓄力状态。 旁边围观的人也开始屏息凝神，神情不自觉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开始！” 随着她话音刚落，二十个女人立马开始用力拉扯起来。 旁边的群众开始有人高声给他们加油鼓劲。 “小翠，用力啊，坚持住！” “孩子他妈，努力啊，对对，好样的！” “……”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的女生还是放不开，才挣扎了两下就认输了。 很快二十人的比赛就决定出了胜利的十个人。淘汰的十人去到梁春生旁边领了手串，剩下的十人分成五组继续比赛。 就这样，第2轮又淘汰掉五个人，轮空一人，剩下的四人继续。 大家的情绪被彻底调动起来，一时呼声几乎要盖过整条街，同时也吸引来了更多的围观群众。 最后一轮，随着对方的脱力，一名圆脸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女生最终获得胜利。 “恭喜这位女同志获得最终的胜利，请她先站在一边稍等一会儿，男生组比完之后，我们一起发放奖励。” 女生很激动，听了陈丽姝的话连连点头站去了一边。 陈丽姝将这次比赛的十件半袖一一拿出来给围观的群众传阅。 “品质好不好大家说了算，刚刚她们是用了真力气的，我们的半袖依旧完好无损，甚至在拉扯中也没有掉亮片的情况吧？” “别说还真是。” “我之前在店里买的衣服都穿一年了，啥毛病都没有。” “就算跳线肯定也是个别情况，这质量这价位绝对可以了。” 除了最开始解释一下，陈丽姝将所有的半袖收回来之后，接下来便开始了男人们的较量，这个才是真正的看点。 同样的直到最后一轮比赛结束，他们手中的喇叭裤依旧完好无损，众人看在眼里，这次不用陈丽姝再说，大家心中自然有决断。 陈丽姝将胜出的男同志和那名女同志叫到身边，将五块钱还有半袖一并交到两人手里。 直到这一刻大家才真的相信，这活动真不是骗人的。 “为了感谢大家捧场，我店刚刚用来比赛的半袖和喇叭裤全都五折销售，有需要的可以到我旁边这位男同志这里交钱拿货。” 陈丽姝说着指了下旁边梁春生的方向。 五折？那不就是才几块钱！ 虽然是活动用品，可刚刚她们都已经看了，除了皱巴一点，别的其它毛病一点没有，回家洗洗跟新的一样穿，大家一窝蜂的全都冲到了梁春生面前的桌边。 “给我来一件喇叭裤。” “给我来一件半袖！” 很快二十件喇叭裤和半袖被一抢而空。 陈丽姝看着没抢到的人失望的表情，再次丢出一个消息：“今天因为有活动，我们店里所有商品都打九折，只此一天。” 在见识到店里服装的质量以后，大家对‘姝色’服装店信心大增，况且他们店可从来不讲价，打九折，可便宜不少钱呢！ 紧接着大家又一窝蜂的就要往店里去。 陆成鸣找的另外两个人见这种情况，赶忙将带来的衣服举在手里高声叫道：“大家都别被这娘们儿骗了！她肯定在衣服上做手脚了，看看我们在他们家买的衣服，才穿几天就裂开了，做工质量实在差劲，简直就是垃圾！” 陈丽姝同梁春生对视一眼，对方还真沉不住气啊。 就举办个活动，立马就有人跳出来了。 “这两位同志，你们请到前面来说吧。”随着陈丽姝开口，两人挑了下眉，神情里有几分得意。 “到前面说就到前面说，正好大伙也都瞅瞅，这是不是你家的货，看看，这裤子兜都裂成什么样了。” 其中一人将裤子展示给大家，只见裤兜的位置赫然齐刷刷豁开一道口子。 “我这件问题差不多，看看，这裤子才穿没两天，裤腿就开线了。” 第467章 上线 陈丽姝看着两人手指向的地方，第一条说是质量问题裤兜的地方裂开了，实际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撑裂的，而是被人用剪刀之类的利器剪开的，如果是布料自身撑裂的，茬口不会这么齐整。 另一个就更不值得看了，依旧是老手段，连花样都不带变的。 “我要是没猜错你们是被人请过来故意找茬的吧，大家可以过来仔细看看。” 陈丽姝冷笑一声，拿过裤子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遍。 “我店里服装的质量大家有目共睹，一次两次我可以忍，如果你们觉得我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 陈丽姝话音刚落，梁春生正好带着杨爽和另外一名警官过来。 “是谁在这里闹事？”杨爽说着将目光落在找茬的那两个男人身上。 两人顿时慌了神。 他们只是听陆成鸣说的闹一闹让大家知道‘姝色’服装店质量有问题，把他们家名声搞臭了就行，明明前两次这女的都给退货忍了，这次怎么就报警了。 “杨警官你来的正好，这两条裤子就是证据，他们故意将从我店里买的服装破坏之后再来闹事，之前两次我忍了，但事情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我是开门做生意，凡事本着顾客为先的服务理念，但这不意味就可以让他们随便污蔑和诋毁。” 陈丽姝一番话不卑不亢，看那两人闪躲的眼神和明显做贼心虚的表情，大家多少也都反应过来了。 “这也太缺德了，人家开门做生意招谁惹谁了。” “同志你放心，我们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你们店的衣服质量不孬，他们要找事我们也不会相信。”有位男同志直接高声帮着打起抱不平。 杨爽神情严肃的说：“走吧，你们两个跟我们走一趟。” 之前还叫嚣的挺欢的两人瞬间没了言语，其中一个更是害怕的说：“警官，我们就是帮朋友忙，没想怎么样。” 陈丽姝追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男人又不说话了。 杨爽不客气的呵斥道：“问你话呢！” 对方瑟缩道：“陆，陆成鸣。” 陈丽姝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竟然是陆成鸣那个混蛋！ “杨警官，我与陆成鸣无冤无仇，他这么做性质十分恶劣，严重影响到了我店里的生意，不但给我造成了经济损失，还损坏了我店里的声誉，这种人必须严惩。” 杨爽点头：“陈同志你放心，对于这种人我们公安绝不姑息。你们俩，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做笔录。” 后一句是针对那两个闹事的男人说的。 …… 陆成鸣以为请了朋友帮忙就可以万无一失，肯定可以让陈丽姝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只是如此好看的戏码却因为上班看不见反而有些可惜。 “陆成鸣，有两名公安找你。”车间主任进来，目光落在上班期间不在自己机台待着反而跟女同事说笑的陆成鸣，语气不善的开口。 这小子长得油头粉面，一张嘴也滑的不行，把厂办领导忽悠的不行，要不然他早就政治他了。 现在公安上门来找，肯定是惹了什么事，这回好了，海边盖房子，他是浪到家了。 陆成鸣听见有公安叫他还心存疑惑，也不知道找他什么事，却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等听到是因为寻衅滋事要带他回警局的时候，顿时傻眼。 “同志，我冤枉，我跟姓陈的虽然认识，可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刚叫一声冤枉，立马被对方不耐烦的打断：“你找的那两个人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别磨叽，非要我们动粗给你带上手铐才配合？” 陆成鸣不说话了。 这是在厂里，真要带着手铐走，那他以后也不用再来厂里上班了。 杨爽对陈丽姝原本印象就十分好，加上张所长听到事关陈丽姝，对这件事高度重视。 不光因为有万连生的关系，那次事后他旁敲侧击过，陈丽姝的那个同学来头不小，不求能被记住，间接交个好还是可以的。 所以，按照寻衅滋事可以处十日到十五日拘留，并处罚金十到二十不等，对待陆成鸣和他的两个朋友，全都按照最高上线执行的。 林小慧得到消息的时候整张脸都气绿了，赶忙去公安局求情，结果人家根本没搭理她。 看到陆成鸣后知道是陈丽姝搞的鬼，转头就去了姝色店里。 “陈丽姝你到底什么意思？陆成鸣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你到现在都不死心是不是？谁闹事你找谁去，咬着我们家成鸣不放做什么？” “你脑子有病吧？有病就去看病别跟个疯狗似的到处咬人，你男人什么东西，我们丽姝没招他没惹他，竟然想把我们店搞臭，关他十五天都是轻的，像他那种人，后半辈子都应该在牢里待着。” 王艾香对她还有几分印象，这次看见她顿时手痒的还想去抄拖把。 林小慧说不过她，见陈丽姝不开口，以为她是被自己说中了做贼心虚，转头直接在一旁顾客休息的椅子上坐下： “陈丽姝，你现在就去跟那些公安说这事儿跟我们家成鸣没有关系，赶紧让他们放人，否则我就不走了天天过来闹，看你们还怎么做生意！” 陈丽姝起身，走到她身边先是居高临下的看她一眼，就在林小慧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脸上一痛，还不等反应过来，紧接着头皮一紧。 陈丽姝紧紧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声音冰冷的说：“说话办事先过过脑子，陆成鸣那个垃圾也就被你这个眼瞎心盲的人当成宝贝，他要是不惹我能进看守所？我告诉你你应该庆幸他这是进去了，要不然后果比这惨你信不信？” 见林小慧眼里终于露出恐惧，陈丽姝一把松开她的头发：“这是我的店，现在立刻滚，否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承担。” “你，你吓唬谁呢？”虽然嘴硬，但林小慧还是忍不住害怕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第468章 三天时限 因为有她姐和姐夫的关系所以林小慧多少有些有恃无恐，可这次不一样，她从来没见过陈丽姝如此慎人的模样，刚刚抓着头发看着她的那一刻，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冻结。 “艾香姐，去把门关上，免得顾客进来看见不好。” “哎。”王艾香应一声就往门口走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一听要关门，林小慧吓的脸都绿了，慌忙起身就朝门口跑去。 “就这比家雀还小的胆还想上门闹事。” 看着林小慧好像后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似的，出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王艾香嗤笑一声停住脚步。 …… 赵红等了几天都不见陆成鸣来找她，实在有些坐不住，而且陈丽姝的店这几天生意不但没有变坏反而比以前去的客人更多了。 再反观她的店，原本还凑合的生意，大多都是进门看一眼打听打听价钱转身就走了。 又忍了两天，赵红这天早早的关了店门便去了陆成鸣的厂子。 当听说陆成鸣早就被公安带走蹲了看守所的时候，赵红脑袋嗡的一下有瞬间发懵。 反应过来之后，又结合这几天的情况，猜测肯定是陈丽姝那贱人报的警。 一想到陆成鸣要在看守所待半个月，而且还是因为替她出头才被关起来的，赵红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同志，我愿意交罚金，多少钱都行，能先把人放了吗？”公安局里，赵红对着一名公安求了半天，奈何人家就是不肯松口。 “这里是什么地方，赶紧走人别妨碍公务，不然连你一起抓起来！”杨爽被磨的烦了，直接冷脸不客气的说道。 赵红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先离开。 “嫂子你找我？”赵亮这段时间都跟着金坤忙拆迁队的事，还是听下头的人说赵红找他，估计是有什么事情，不敢耽搁所以抽空过来看看。 “按理说这件事跟你哥说也一样，可我寻思他这段时间忙，就想找你说说，不然我真是要憋屈死了。” 赵红说着眼圈有些泛红，接着便半真半假的把陈丽姝和她店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好的做生意，非要搞什么花样……以前排挤我就算了，好歹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我店里的生意也能维持，可你看看你进门也有一会儿了，我这店里现在冷冷清清，半天都上不来几个客人。” 以前赵红从没想过借用金坤的势力，甚至对他们收保护费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这跟伸手朝别人要钱没什么区别。 但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没人会来她店里闹事，甚至金坤手下看见她也都客客气气的。 这次陆成鸣全都是因为她才进的看守所，这都是陈丽姝那贱人害的，她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不想直接开口求金坤，于是赵红便想到了赵亮，陆成鸣是只字不能提的，那她就假借生意上的事情说事。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听完赵红的话，赵亮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开口安慰道：“嫂子你别着急，在咱们自己的地盘还能让别人欺负了？敢招惹嫂子你，我看她纯粹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以后这条街上有你在，她们家的店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赵亮的话让赵红眼睛一亮，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亮子，嫂子就先谢谢你了。” “嫂子你这说的什么话，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赵亮说着转身走了。 自从那场拔河比赛的活动举办之后，最近店里生意都挺好，客流量多的时候王艾香一个人忙不过来，陈丽姝有空也会过来帮忙。 这天，刚送走两位客人，两人正准备将空掉的货架上摆点货，门口突然进来个男的，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中等身材。 不等两人开口招呼就对方面色不善的问：“你们俩谁是陈丽姝？” 王艾香看见赵亮时神色微变，转头同陈丽姝小声介绍道：“这人叫赵亮，之前来店里收过保护费。” 自从这两年知青回城潮兴起，企业安顿不了多余劳动力，城里便多了一大波整日游手好闲的混混。 个体户增多也滋长了那些混混嚣张的气焰，只要手头没钱了就会上门要点，商家们是苦不堪言。 跟王二彪专门找茬不同，赵亮他们信用和口碑还行，一旦交了保护费，就再没人敢上门，而且每个月的保护费数额是固定的，数额不大，每个商户每月十块钱。 王艾香跟陈丽姝说了这事儿之后，为防麻烦也为了省心，他们店每个月也会跟大家一样交钱。 今天赵亮突然上门让两人心里很是不解，因为月初的时候才交过钱，现在才是中旬。 陈丽姝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找到正主就好说了。”赵亮下巴朝她的方向点了下：“你们这家店以后就别在这条街上开了，限你三日内赶紧收拾东西搬走。” 陈丽姝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嚣张的人，不禁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再带人过来，你要是还没搬走，我们帮你搬，听清了没有？” “我们店的各项手续都是合理合法的，我没接到有关部门通知说让我的店关门，我想你没有权利随便决定哪家店该关门哪家不关门吧？” 这条街上开店的别管男的女的，知道他的身份一般都吓的不敢吭声，赵亮没想到她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片子胆子不小竟然还敢质疑他说的话。 “这条街归我管就是我说了算，识相的就赶紧找地方搬走，三天后我过来检查，你要是没动地方，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赵亮没再说多余的话，转身出了店门离开了。 “完了完了，丽姝这回可咋办啊，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个瘟神。”眼见着人走了王艾香才敢开口说话。 “你不知道他们这伙人，打架不要命啊，年初那会儿才开业不久有人想占地盘来这条街收保护费，赵亮他们直接拿着砍刀过来的，那场面后来要不是公安及时过来，非砍死几个不可。” 想到那伙人的可怕，王艾香至今还心有余悸。 第469章 上门 陈丽姝听着她的话，眉心几乎拧成一个结。 前世她虽然没做生意可也听过只言片语，这几年治安混乱，违法乱纪更是不在少数，有猖狂的团伙甚至连公安都不放在眼里。 她记得有一年一个新结婚的邻居，长辈给了一对金耳环，当天戴出去，晚上下夜班的时候就被拽了，她才喊了两声，对方直接捅了刀子，黑灯瞎火根本无处寻人，邻居倒是白白住了半个多月医院。 就是因为这帮人太过猖狂，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八三年严打。 距离严打还有两三年的时间，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解决赵亮的事情。 对方这么突然的上门，又只给了三天时间，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之前都好好的，她也没有拖欠保护费，而且对方一上来就问她的名字，必定是有人认识她。 可无论陈丽姝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她这段时间跟谁发生过过节，如果有，就只有陆成鸣。可他那个草包，平时对女人耍横还可以，真要在男人堆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难道是看中了她店里的生意，所以赵亮他们想据为己有？ 陈丽姝心里很快又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像他们那帮只会打架耍狠的人，收保护费可比做生意省脑子，而且来钱也快的多了。 王艾香见她半天都没说话，不禁有些担忧的问：“丽姝，咱们这店？” 陈丽姝回神：“正常开。” “可是……” “艾香姐，这是法治社会，再说咱们一直本本分分开店，他说关门就关门？要是谁来都可以捏一把，我以后干脆就不用做生意了。” “他们这帮人根本不讲道理，你要是硬抗，万一他们天天过来闹，唉。”王艾香想不通，好好的做生意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 “艾香姐这两天你正常开，等我打听一下赵亮的情况，最好是能私下解决。” 除了陈丽姝说的，似乎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想到什么，王艾香开口说：“你一个女生来回跑也不安全，这两天让梁春生把布料那头放一放跟你一起吧。” 陈丽姝点点头：“嗯。” 既然要打听赵亮他们的情况，陈丽姝也没找别人，第二天她就跟梁春生一起去了友谊路上杨爽所在的公安局。 像赵亮他们这种人，除了他们那帮兄弟恐怕就是公安局对他们最了解了，而且她跟杨爽打过很多次交到，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杨爽听了陈丽姝说的事情直接气的拍了桌子：“他们当他们是谁啊，说让谁关门就关门，权利竟然比我们的还大？” 可生气归生气，像赵亮他们这种已经有规模的团伙，有时候连公安都不放在眼里，而且他们多数情况不犯大事，一般打架斗殴抓回来公安局最多拘留，涉及人数众多的，公安局地方有限，那就只能是批评教育了。 现在他们每个月接到这种事情的报案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几乎每天都要出警一两次。 “我记得赵亮有个大哥叫金坤，最近好像在干什么拆迁，就在这附近，前段时间因为强拆还有人报警来着，闹的动静挺大，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撤案了。” 果然这帮人是无法无天啊。 “谢谢你啊杨警官。”了解了大致情况，陈丽姝同她道谢之后起身。 “不用客气，如果他们再上门找事你就第一时间叫人过来，对于他们如此嚣张情况我们绝不姑息。” 陈丽姝点点头，再次道谢之后同梁春生一起离开。 大概了解了赵亮的情况，陈丽姝更加确定自己跟他并有过节，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解决起来或许就容易的多了。 杨爽也说了他上面的大哥金坤办了个拆迁队，从这方面入手问题应该不大。 原本陈丽姝想的挺好，可在得知金坤就是赵红的丈夫时，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也就不难解释陆成鸣为什么要找人针对她，赵亮又为什么会突然上门。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梁春生见她一路上都眉头紧皱，并且一直没开口说话，不禁有些担忧的问。 “不怎么办，凉拌。”陈丽姝哼笑一声抬头，就不信他们再猖狂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明着杀人放火不成。 梁春生犹豫着开口：“要不然咱们就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换个地方开店……” “你能保证咱们换地方了就不会有刘亮王亮？想做生意这种事情是避不开的，我就不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办！” 陈丽姝说着，原本还犹豫的心突然就坚定下来了。 生意她肯定要继续做下去，但也绝对不会像这帮人低头。 想通之后，陈丽姝也不去想其它了，每天都如常去店里，反倒是王艾香和梁春生，随着三天时限将近，连干活时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奶奶的。”王艾香突然一把将手里的抹布重重的扔在柜台上，恶狠狠的说：“这帮孙子简直欺人太甚，不搬就不搬，丽姝你放心，有姐陪着你呢，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梁春生见她一个女的都表态了，犹豫了下勉强笑道：“是啊，我们肯定都站在你这头。” “谢谢。”陈丽姝笑着跟两人道一声谢，然后同梁春生说：“楼上还有点货，你看看把它们都放去库房吧，这头尽量别留太多货。” 谁知道那帮人能干出什么，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落下，该来的也终将会到来。 赵亮是上午九点多过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烫着菊花顶的男人。 看见陈丽姝的店依旧在正常营业，赵亮的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下，眼神中的戾气也更重了几分，看来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原本看她一个女的给了三天时限，现在竟然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跟他对着干，今天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还怎么带着兄弟在这条街上混。 “咣当！” 随着一声撞击声响，赵亮一脚踹开关着的店门，玻璃门撞在墙上又弹了一下，折页同时发出吱嘎的闷响。 第470章 归来 陈丽姝和王艾香还有梁春生抬头看去，见赵亮他们来者不善，三人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我记得我是不是说过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你不搬我就动手帮你搬。” 陈丽姝面容沉凝的开口：“我自己的店，我想什么时候搬这点权利我还是能说了算的。” “呵。”赵亮回头，看着两个手下嗤笑道：“这娘们儿嘴还挺硬！” “亮哥，没想到你也有不行的时候。”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人看着陈丽姝有些猥琐的笑。 “哪那么多废话，直接把她这店砸了看她到时候还能这么嘴硬。”另一个穿着花衬衫嘴里叼着烟的男人吐了口烟雾眯着眼睛说。 “你也听见了我这两个兄弟都看不下去了。”赵亮挥挥手：“也不用费力帮她搬了，直接全都砸了我看更省事。”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的两个男人立马就朝着货架走了过去。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陈丽姝说着一把将藏在柜台里的刀抽出来。 “妹子你……”别说赵亮几人，就是王艾香和梁春生都吓了一跳，他们竟然都不知道陈丽姝什么时候藏了一把刀在柜台里。 “赵亮，你是为了赵红来的吧？如果她想做什么你让她自己过来跟我说，背后搞这种事情我瞧不上眼。” 看着前面的三人，陈丽姝冷声道：“还有你们三个，如果觉得我一个女人就是好欺负的那你们就动手试试，看我是不是真的敢砍下去。” ‘青春痘’和‘花衬衫’见陈丽姝眼中的狠色，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赵亮，询问他的意思。 “行啊，还知道拿把刀装装样子吓唬人。” 赵亮根本没把陈丽姝放在眼里：“你这把刀能干什么？切菜好用吗？我告诉你，我身上的刀疤没有十条也有八条，有胆量你过来，来照着我脑袋砍，真要能砍下来我叫你一声奶奶，不敢动手就消停给我眯着，跟我耍横。” 别说陈丽姝只是拿把菜刀，就是拿十把对于赵亮都没有用，一看就知道是虚张声势，要是这点狠劲都没有，他手下能管着好几十弟兄？更别说商业街这块还是他罩着的地盘，根本没人敢惹。 陈丽姝看着他嚣张的表情，心里恨的要死，可她还有理智，真要置气对他怎么样了，自己的日子也就不用过了，可要是不能将人镇住，那今天店里免不了要被打砸一顿，正犹豫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陈丽姝侧头看去，梁春生被人一拳打在肚子上，疼的他脸色发白，蜷着腰身半天没站起来。 “小子你要去哪儿啊，想溜出去报警还是叫人，没哥儿几个吩咐，你就乖乖给我在这儿待着，听见没有？” ‘青春痘’说着抬手拍了拍梁春生的脸，声音响亮的整个屋子里都能听见。 “你们别欺人太甚！”陈丽姝从柜台后面出来，一把将那‘青春痘’推了个趔趄。 “梁春生你没事吧？” 梁春生见事情不妙本来是想去报警，谁知道不但被拦下还被打了一拳。 “我没事。”朝着陈丽姝摆摆手，梁春生勉强站直身体。 “怎么，这窝囊废是你男人？看模样长的也不咋地，心疼了？要不然你求求我？下次下手的时候肯定能轻点。” ‘青春豆’眼睛色咪咪的盯着陈丽姝，说着还伸手过来想要摸陈丽姝的脸。 陈丽姝顿时一阵反胃，扬手就要抽他一巴掌，但不等她动作，就见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青春痘’的手腕如铁钳一般牢牢攥住，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青春痘’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啊！！！” “没事吧？”低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丽姝的身体倏得绷直，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有些不确定的回头，当看见那抹熟悉的军绿时，陈丽姝瞬间睁大眼睛。 “我也没走多久吧，自己男人都不认识了？”看着她呆呆的样子，顾兴东不禁笑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 陈丽姝眨了两下眼睛，确定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顾兴东真的回来了，而且还是平安归来，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 昨天夜里归队，今天一早整顿好一切，又跟领导做了详细汇报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丽姝喃喃的说着，想到什么突然又委屈起来。 “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越想心里越委屈，眼眶也不禁有些泛红。 这两天她虽然极力装做若无其事，但面对赵亮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心里难免发慌，也没有表面那么镇定。 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所以才会在看见顾兴东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全都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我好好的做生意，他们都来欺负我，还有这三个人，非逼着让我搬家，说我不换地方他们就要砸我的店。” 总算是自己的主心骨回来了，陈丽姝一点没留情面，把赵亮如何恐吓她，甚至还动手打人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自己男人回来了，看他们还敢欺负人！ 从来没见她在自己面前这般告状过，看来真的是被欺负狠了，顾兴东眼底闪过嗜血的光。 赵亮见顾兴东进来二话不说就废了自己手下的手腕，此刻又见陈丽姝告状，眼睛危险的眯起，出声嘲讽道：“一个臭当兵的真当自己有几分本事了，敢动我兄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告诉你，今天你废了。” 话音刚落，赵亮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柄弹簧刀，一旁的‘花衬衫’见状，也顺势从后腰掏出别着的一节钢筋。 陈丽姝见状有些错愕，也真难为他能藏的不显山不露水。 自己在这呢他们都这么嚣张，那没在的时候陈丽姝又会面对何种情况。 想至此，顾兴东黑沉的眸子瞬间变冷，刚刚从战场回来，身上的杀气更是不受控制的外放。 在场的几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陈丽姝也感觉到情况不对，她自然是不怕顾兴东，可她怕顾兴东为了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第471章 大白天的 “放心，我有分寸。”看出陈丽姝的担忧，顾兴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同时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了颈间的风纪扣。 “装的好像你很能打似的，你有分寸，我们手里的家伙可都没长眼睛。” ‘花衬衫’说一句率先动手，挥着手里一指粗的钢筋就朝顾兴东的脑袋砸来。 顾兴东看着钢筋快要落下的时候身形迅速的朝旁边闪了一下，‘花衬衫’惯性作用身体向前，前者长腿一勾一踹，只听“噗通”一声，‘花衬衫’整个人结结实实的呛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在顾兴东踹倒‘花衬衫’的时候，赵亮也动作起来，手里刺出来的刀又快又狠，眼看就要扎在顾兴东后背。 “小心！”陈丽姝见状紧张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顾兴东背后好像生了眼睛，手臂向后，精准的将赵亮的胳膊搪开，同时快速回身，扬起的铁拳直接撞在赵亮的下巴上。 赵亮只觉得下颚骨一阵剧痛，甚至疼的他整个人眼前一黑，随即踉跄着朝后栽去。 “胆子不小还敢袭军，三个人构成团伙了吧？”顾兴东说着蹲下身子，见‘花衬衫’挣扎着要起来，眉尾微动，手掌搭在‘花衬衫’的肩膀，在对方愣神的时候，面容和蔼的拍了他两下肩膀，不见有什么大动作，‘花衬衫’却突然哀嚎出声，胳膊被顾兴东卸了。 “小子有种你别走，等我叫人过来……”赵亮狠话不等放完，只觉下巴一紧，随着‘咔哒’一声，整个人半张着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顾兴东皱眉：“太聒噪。” “妹夫你真是太厉害了。”见顾兴东三两下就把所有人全都放倒了，王艾香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对顾兴东的能力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兴东抬头笑道：“这段时间我不在多谢你照顾丽姝了。” 王艾香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自家人哪就用谢了，再说妹子那么能干，也没用我照顾啥。” 陈丽姝看向梁春生：“怎么样好点没有，先去那头椅子上坐一会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王艾香：“艾香姐你去把杨警官他们叫过来吧。” “哎哎，我这就去。”王艾香答应的痛快，抬腿快步出了店门。 有顾兴东在她也就放心了，以后这帮人想找事儿也得掂量掂量。 杨爽他们过来的很快，在听见王艾香报案时她心里就十分担心，毕竟陈丽姝一个女人，赵亮他们那帮人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甚至还特意多带了两个同事。 结果进到店里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一下。 只见三个人全都满脸痛苦的倒在地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找事的，反倒像是被别人给收拾了。 “你们来的正好，他们三个手持危险武器想袭击我，我怀疑他们是敌特分子。” 顾兴东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地上的三个人吓破胆，一个个的脸色都绿出了新高度。 敌特分子是什么？就算是文盲都知道，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十条命都不够填的！ 顾兴东是谁，刚从战场回来的啊，结果他们就弄了这么一出，事态如此严重，杨爽和另外两名公安都不知道该如何审问了，是否要报备上级有关部门。 “先带回去吧。”另一位同事看了眼顾兴东的方向，然后开口说。 “你们三个赶紧起来。”杨爽看着人依旧躺在地上，不客气的说。 顾兴东仿佛才刚想起来，若无其事的说：“刚刚事出突然可能下手重了点。” 说罢，蹲下身子，只听“咔咔”几声，几人脱臼的下巴胳膊和手腕全都恢复到原位。 只是顾兴东在帮忙的时候特意慢了点，赵亮三人的脸色瞬间由绿又痛成了猪肝色。 眼看着三人被带走，店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直到这时候陈丽姝才想起来好好看看顾兴东。 人黑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黑，也瘦了，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颌骨更显锋利，青色的胡茬让他看上去有几分风尘仆仆。 “咱们先回家？” 顾兴东点头：“睿睿那臭小子这一年肯定也长高了不少吧？” 陈丽姝笑：“你走的时候才比你腰高点吧？这次再看见估计你都不敢认了。” 小孩子个头本来窜的就快，一年时间长了五六厘米。 同王艾香和梁春生打声招呼，陈丽姝和顾兴东便回了学校对面的家里。 赵秋月在做午饭，睿睿坐在客厅的桌边玩积木。 积木是陈丽姝让张铁柱帮忙用木方打磨的各种几何图形，随意组合能拼出很多不同图案。 “妈妈。”在看见陈丽姝进来时，睿睿高兴的叫一声，很快目光落在紧随其后的顾兴东身上，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爸爸？” 看着孩子眼中的陌生和迟疑，顾兴东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不疼，倒是有些愧疚。 “在玩儿什么？”顾兴东上前，目光落在桌上的积木上，乐道：“搭房子啊，这个我在行。” 睿睿的眼睛亮了：“真的？” “那当然。”顾兴东将腕上衬衫的纽扣解开，在桌子对面坐下，拿起两块积木说：“要不咱俩比赛试试？” 睿睿立马高兴的点头：“好啊。” 几句话的时间，睿睿对他的疏离已经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妹夫回来了？”赵秋月从厨房出来，看见顾兴东回来，也替陈丽姝高兴，扯下围裙便往外走：“我再去买两个菜。” 午饭赵秋月做了四个菜，几人吃过午饭，陈丽姝和顾兴东便带着睿睿便回了军属区。 进了家门，让睿睿去找王家兄弟玩，陈丽姝拉着顾兴东就迫不及待的进了里屋，随手将门带上后，然后又去将窗帘拉上，看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才回头同顾兴东说：“把衣服脱了。” 白花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来，顾兴东扬了下眉，看着她一脸为难：“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不好吧？” 难得，他还有害臊的时候。 “没事，用不了多长时间。” 顾兴东不乐意了：“你也太小瞧你男人了，这事儿没个把钟头肯定办不完。” 第472章 看电视 陈丽姝：“……”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顾兴东讪笑：“我突然想起来老吴好像说找我还有点事。” “你现在要出这个门晚上就别回来了。”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兴东去拉门的手顿住。 眼见着躲不过去，顾兴东无奈的回身，一边解衬衣扣子一边说：“人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呢，还非要检查。” 陈丽姝这么着急他自然知道不是为了那事，只可能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看看，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随着衬衣脱下，结实的臂膀和劲瘦的腰身也随之展现在眼前。 顾兴东以前身上有几处旧伤疤陈丽姝都了然于心，现在黝黑的肌肤上除了之前的疤痕，她发现又多了几处新伤，每条都有手指长，泛着淡淡的粉白色，一看就是才愈合不久。 陈丽姝有些心疼的咬了咬嘴唇。 顾兴东见状，手上动作不停，又去解皮带的扣子：“反正已经脱了，索性也别等晚上了，要不……” 陈丽姝被岔开心思，抬头瞪他一眼：“想的美。” 直到看着她拉开门出去，顾兴东暗嘘口气，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要是真让她看见腿上的伤，估计又要好一阵心疼了。 顾兴东回来了，陈丽姝心情特别好，先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拿着盆子去菜园里摘菜。 赵贵英正坐花坛边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着孩子们玩，看见她出来明显愣了一下，心说这时间也太快了。 看见睿睿来找俩儿子，又见陈丽姝两口子关门进屋，她还以为是小夫妻俩长时间没见要亲热，还特意把孩子们都带来院子里看着，免得一不小心打扰了俩人的好事，现在见陈丽姝的模样，应该是自己想歪了，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园子种了豇豆角，你摘回去点炒肉吃吧。” 陈丽姝不总回来，所以开春的时候只在菜园里种了点好侍弄的茄子和土豆。 “那我先谢谢嫂子了。” “跟我客气啥。”赵贵英笑着说一句，继续低头织手里的毛衣。 不远处三个孩子的小脑袋凑在一起，开始嘀咕起来。 王彦超最大，鬼点子也多，看着顾睿说：“白二胖你知道吧？他们家上个月新买了台电视机，电视机你知道是啥吧？” 顾睿摇头，他没见过那什么鸡。 “这么大一个四方盒子，里面能出小人，是真人，能说话走路，比咱们看的小人书精彩一百倍，不对，一千倍。” 顾睿看着他等着他说重点。 “我跟你说最近播了一个特别好看的电视，《大西洋底来的人》，特别好看，全是外国人，你要是看了肯定也会喜欢上。” 王彦辉看他哥半天说不到重点，急的直挠头：“顾睿，我哥怕我俩去说看电视我妈肯定不同意，你去跟顾婶儿说，再带上我俩，我妈就没得说啦。” 真是，再墨迹一会儿就开播了。 顾睿想了想点头：“那好吧。” 兄弟俩看他点头，还不等咧嘴笑起来，又听他慢吞吞的说：“上次输给你俩好多弹珠和卡片。” “一会儿回去就还给你。”王彦超平时学习不咋地，全都苦心钻研各种玩法了，顾睿根本不是他对手，所以输了好多东西给他。 现在只要顾睿能去帮忙说话，别说还弹珠卡片，都给他王彦超也愿意。 “妈妈，大娘，我们三个能去白二胖家看电视吗？吃晚饭之前我们就回来。” 赵贵英见他认真的保证顿时稀罕的不行：“诶呀这孩子，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快去吧，给你彦春弟弟也带上。” 一听还要带个跟屁虫，王家兄弟俩原本高兴的心情顿时减了大半。 王彦超：“妈，老三他都不听话，带去了在人家都不老实，我们根本没法好好看电视。” 赵贵英：“不看孩子那就都别去了。” 那怎么成？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呢。 王家兄弟最终只能不情愿的拉着还穿开裆裤的王彦春走了。 王彦辉：“顾睿你也太实诚了，说什么看电视啊，你要说学习我妈肯定不能让咱们带老三。” 顾睿小小的眉头皱起：“说你俩学习大娘肯定不信，再说我妈说了小孩子要诚实。” 王彦辉：“那你上次还骗我输你俩弹珠？” 顾睿补充：“跟大人要诚实。” 王家兄弟俩：“……” “白家买电视了？”陈丽姝摘完豆角也不着急回屋，而是跟赵贵英一起坐去了花坛边。 “四百多块钱，听说是家里有亲戚在内蒙那头，不用票就能买一台，别说孩子稀罕看，我这心都痒痒的，可你说一个大人哪好意思在人家一坐就大半天，只可惜就是太贵了，不然我也买一台。” 人均工资才三四十多块钱，一台电视机洗衣机就要四五百甚至六七百，一般家庭确实很难拿出这笔钱。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也将手中的豇豆角摘干净了，正好赵贵英也要做饭了，两人收了东西起身往回走。 迎面见顾兴东已经换了居家的衣服手里还拿着铲子出来，陈丽姝不由好奇的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正好下午日头没那么足，我看土豆差不多该起了。” 土豆成熟了不起出来时间长了会在地里生芽，但被晒到又会发青不好吃，所以一般都是下午起出来，晾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再收起来。 陈丽姝笑着点头：“那你好好干。” 这话说的，谁干活还有不好好干的。 吴铮下班回来，老远就看见站在菜园子里认真干活的顾兴东，顿时乐了，快走几步过去，隔着障子欠兮兮的说：“老顾，回来就干活啊？” 顾兴东瞥他一眼：“我干的又不是别人家菜园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哎，悠着点干，力气使完了晚上可要遭罪。” “老吴。”顾兴东直起身子，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似笑非笑：“我这段时间不在攒了不少力气吧？正好明天开始就操练起来。” “你看你这人，咋还急了。”吴铮讪笑：“说正经的，用不用我帮忙？” 顾兴东头也没抬：“不用，就这点活一会儿就完事了，你快回去吧。” 第473章 出面 屋里，陈丽姝开始做饭，她先将买的一块肥肉去皮之后切块，放进锅里熬出油后用坛子装好，剩下的油梭子跟豇豆角一起炒了，又把剩下的五花肉肉剁成肉馅，茄子切片，裹上面糊之后炸成茄盒。 顾兴东把土豆全都起出来之后回屋洗手，发现睿睿不在，好奇的问：“孩子还没回来？” “说是去白家看电视了，马上要开饭了，要不你去看看？” 顾兴东点头，刚准备出去，就看见睿睿从外面回来。 陈丽姝正端着盘子出来，看见就他一个人回来，不由好奇的问：“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彦超哥他们说还要再看一会儿，所以我就自己回来了。” 陈丽姝没当回事：“快去洗手吧，晚饭妈给你做了炸茄盒，味道特别好吃。” 顾兴东凑近了小声问：“感情不是给我做的？” 陈丽姝嗔道：“那一会儿你别吃。” “也行。”顾兴东意有所指：“晚上你补偿我就行。” 陈丽姝老脸一红：“赶紧去拿碗。” “收到！” 吃晚饭的时候，睿睿忍不住同陈丽姝和顾兴东讲起了看电视的事情：“妈妈，你看过电视吗？那里面还有船和潜艇呢……” 看着他兴致勃勃的说着，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夫妻俩配合的偶尔问上一句，他就兴致更浓了，一家人一顿饭吃的特别热闹。 讲到最后，睿睿有些惋惜的说：“可惜我没看完，而且白二胖说电视不是天天有，等我明天问了彦超哥他们就能知道全部了。” 几人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赵贵英训斥孩子的声音：“看见电视比看见你妈还亲，我要不去找你们几个是不是就钻电视里头去了？” 听着王家兄弟俩的痛乎声，睿睿心有余悸，幸好自己提前回来了，不然没准备就跟他们兄弟俩一样挨笤帚疙瘩了。 …… 金坤一天没见到赵亮，问了手下才知道带人去了商业街。 收工回家的时候看见赵红竟然难得的做好饭在等他。 “我听说你找亮子了？” 赵红点头，小心翼翼的瞟他一眼，心想赵亮他们被公安带走的事情肯定瞒不住，金坤就算今天不知道，明天肯定也会知道。 于是，赵红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就是气不过，就找亮子想吓唬吓唬陈丽姝，谁知道她男人是当兵的，不但把亮子他们打了，还报警把人给抓了。” 金坤听着赵红的叙述一张脸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行，我知道了。” 看着赵红又内疚又自责的样子，良久金坤开口说：“这事儿不怪你，你也别太过担心，等明天我去打听一下情况再说。” 第二天，金坤就托公安局的朋友帮忙打听了一下消息，原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的打架斗殴，只要像以前一样保释出来就行了，谁知道这次事情严重了，赵亮他们成了危险分子，公安正在进一步做调查，如果事情核实之后，很可能直接被判刑。 金坤震惊：“怎么会这样？” “你这兄弟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即便不是什么危险分子，只要对方不撤案，上头重视起来，下头就能把他们查个底掉。” 对方没说的是，赵亮和金坤他们干的事情，根本禁不起查，只要有心，不用多，判个一年半载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你看看找对方说句话，只要上头肯松松手，这事儿也能好办点。” 谢过对方之后，金坤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脚步一转去了‘姝色’服装店。 赵亮是跟着他多年的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是求也要让对方放他一马。 “你好，欢迎光临。” 王艾香看见有顾客进来，笑着招呼道。 金坤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着痕迹的将店里打量一遍。 对比赵红的店，这里明显宽敞亮堂许多，屋里全都刷成了白色，橱窗玻璃也大，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铺了马赛克。 细节弄得不错，看服务好像也比赵红强，难怪生意能红火。 “你是陈丽姝？” 听见他问陈丽姝的名字，王艾香顿时警惕起来，看着金坤问道：“你找陈丽姝什么事？” 金坤一听她话音就知道不是本人，开口说道：“我叫金坤，你给陈丽姝带个话，就说明天这个点我还过来，找她有点事。” 金坤？赵亮的大哥？ 王艾香心里一突，刚要追问问他找陈丽姝什么事，金坤已经转身走了。 …… 大部队归队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一早顾兴东便去了队上。 陈丽姝和睿睿正在吃早饭的时候，林小月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串门。 吴岩两岁半，走路已经很稳了，不过比之前淘气不少，穿个开裆裤从进屋林小月松开他的手之后就开始挨个屋子四处溜达起来。 也不乱翻东西，就探个小脑袋东看看西望望。 发现睿睿看他的时候，顿时呲着一排小米粒牙朝他笑。 吴恙已经半岁多，见他哥在地上，在林小月怀里就待不住，啊啊的叫着要下去。 “自从你家顾营长去了南边你回来的次数都有限，每次都是急匆匆的，我被这两个小的拴着，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孩子太小一会儿拉了尿了，去别人家里容易招人烦，也就陈丽姝这里还能多坐一会儿。 陈丽姝笑：“以后就好了，我这段时间没事都在家里，你天天都能过来。” 店里和工地那头都没有什么事，陈丽姝准备开学之前就在家多待几天。 “谁要天天过来？”两人正说着话，赵贵英带着他们家三个小子也上门了。 房间里一下子热闹的不行。 几人打过招呼，赵贵英开口说：“附近村里的李子差不多好了，我要去进点，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自从去年陈丽姝给她出主意卖沙果，她前后差不多一个月赚了好几十，等到六七月份又卖了一段时间樱桃，现在八月份，正好李子也熟了。 林小月听见赵贵英说的整个人眼睛都亮了，回头同陈丽姝说：“好弟妹，你也给我出个主意，我也去卖点什么赚钱。” 第474章 王大柱 赵贵英卖水果她不能抢生意，所以才开口求陈丽姝帮忙想点别的主意，再说之前孩子太小她不敢想，现在稍微大点了，她婆婆也在能帮忙带孩子，正好可以赚点钱贴补家用。 “弟妹要不你跟我一起干吧，正好有个伴咱俩路上能说说话，再说我一个人也运不去多少货，有你帮忙咱俩还能多弄点，赚了钱再对半分就行了。” 赵贵英并不是假客气，而是说的是事实，经过这么长时间卖东西她总结出的经验，自己一个人身边没个帮手，她本来脑子就不灵活，有时候过来买东西的人一多，她就开始发懵，还会算错账。 林小月连连摆手：“嫂子你一直干的，我怎么能抢你生意呢？” 陈丽姝笑：“我觉得贵英嫂子这主意不错，两个人一起配合着卖，就可以去人多一点的地方，比如火车站或者客运站，如果生意好，每天或许还能跑两趟。” 两人听见她的话顿时眼睛亮起来，以前赵贵英就是怕懵根本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如果有了林小月一旁照应着肯定没问题。 越想越觉得可行，加上两人都是急性子，立马拉着陈丽姝带着孩子们去了附近的村里收李子去。 …… “营长，你叫我？”进了顾兴东办公室，王大柱瓮声问道。 “坐。”顾兴东指了下办公桌对面的凳子，看着他打着固定绷带的胳膊：“我听李卫民说你交了退伍申请。” 这次王大柱获得了个人二等功，但他的胳膊却再不能承受高强度训练，原本依照顾兴东的意思是准备将他调去司务处或者炊事班，但今天一早李卫民跟他说王大柱已经交了退伍申请。 “是。”王大柱点头：“我这胳膊还不知道能恢复成什么样，就不给组织添麻烦了。” 顾兴东：“想好退伍之后干什么了吗？” “干啥都成，我都想好了，我这一身力气肯定不愁找不到活，实在不行就回老家种地，营长你放心，咋样都能养活我自己。” 顾兴东点头：“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也就不再劝了。” 眼见王大柱起身准备离开，想到什么，突然又将人叫住：“等等。” 王大柱疑惑的回头：“营长，还有啥事？” “你嫂子那头，我不能时常在她身边，也不放心她的安全，要不你也别出去找活了，等伤养好了直接去她那儿吧？” 顾兴东说完见他半天没回答，以为是不乐意，觉得可能自己口气不太对，又补充一句：“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没说。” “呜……”王大柱突然抹着眼睛说：“营长，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呜呜。”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没想到顾兴东还这么为他着想，知道他没工作，还要介绍到陈丽姝身边去，简直太感动了。 顾兴东：“……” “营长，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对，再生父亲，以后我王大柱做牛做马报答你，呜呜。” 一个大老爷们儿本来嗓子就粗，不知道的肯定还以为他把人怎么了，顾兴东实在被他吵的头疼，直接黑着脸说：“别在我这儿挤猫尿了，赶紧滚！” “是！” 王大柱条件反射的行了个队礼，再次抹了把脸转身出去了。 直到出了顾兴东办公室的门，王大柱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娘啊，他要去嫂子手底下了。 嫂子是谁？他们营长的媳妇，营长家里地位最高的人。 营长手下那么多人，而以后嫂子手下只有他一个，这么一想那他不是比李卫民他们都厉害？ 正暗自偷着乐，突然迎面撞上上楼送材料的李卫民。 “大柱，你一个人在这儿傻乐啥呢？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营长偷着给你钱了？” 王大柱见他上来，腰杆都比平时挺得直了许多：“比给钱还好呢，可惜不能告诉你。” “切，整的还挺神秘，那你自己憋着吧，我可走了。” 原本想着李卫民再追问两句他就说了，没成想人直接转身走了，王大柱顿时有些失落的耷拉了脑袋。 …… 陈丽姝和赵贵英还有林小月从村里回来的时候，每人手里都拎了不少东西。 其它两人是每人提着一土篮子李子，陈丽姝除了也买了一点李子之外还跟村里买了一只老母鸡和二十几个鸡蛋。 到楼下的时候大家才分开，各自回家做饭。 晚饭陈丽姝准备烙饼熬鸡汤，先把面和好正提着鸡准备出门，正好看见顾兴东回来，忙朝他招手：“正好你回来了，这鸡还是你杀吧。” “弟妹，晚上吃鸡啊？”吴铮紧随其后，看见陈丽姝手里的鸡，笑着凑过来。 “少在这儿明知故问。”顾兴东把鸡从陈丽姝手里接过去：“馋了也没有，就这一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吴铮撇嘴：“牙缝还挺大的。” 看着两人斗嘴，陈丽姝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在顾兴东眼刀子射过来之前吴铮非常识趣的溜了。 “……我今天跟王大柱说了，等他伤好了之后去帮你看店，他虽然笨了点，但人实在，体能训练在他们连队也数一数二，有他在我多少能放心点。” 吃饭的时候，顾兴东开口说。 只要一想到那日他要是没回来，陈丽姝肯定要吃亏他就心有余悸。 听见顾兴东的话，陈丽姝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现在手里正缺这样的人呢，只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没想到顾兴东直接安排在前头了。 “王大柱？就是之前来咱家吃过一次饭，长的高高壮壮的那个？” “嗯。”顾兴东点头，喝了一口鸡汤，顿时鲜的他差点没直接吞了舌头。 陈丽姝见他喜欢喝，起身又给他添了一勺。 “妈妈，一会儿吃完饭我能出去玩吗？彦超哥他们约我一起去白二胖家看电视。” 陈丽姝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又抬手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这时候没有什么娱乐大家睡得都比较早，孩子们一会儿过去肯定吵吵嚷嚷要打扰人家休息，于是想了想说：“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再去吧。” “好吧。”睿睿乖巧的点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看电视。” 小孩子的心思大人怎么会不知道，陈丽姝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同顾兴东商量：“要不咱们家也买台电视吧？” 第475章 警告 听见陈丽姝说要买电视机，睿睿的眼睛瞬间亮了下，随即又皱起小眉头：“妈妈，电视机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陈丽姝笑：“为什么这么问？” “白二胖说他们家为了买电视，家里都好久没吃肉了，他爸妈说要勒紧裤腰带。” 虽然很想看电视，可要是以后也不能吃肉了，他又开始犹豫起来了。 夫妻俩看着他纠结的小表情，全都有些忍俊不禁。 顾兴东乐道：“放心吧儿子，咱家买了电视肉也照样一顿都不少。” 听见顾兴东这么说，睿睿的小肩膀一塌，终于如释重负的长吁口气。 一家人其乐融融，王艾香却有些犯了难，自从白天金坤去过店里她就开始担心起来。 这帮人什么事儿都敢干，谁知道找陈丽姝是不是要寻仇的，因为担心，以至于晚饭都没怎么吃。 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给陈丽姝去个电话，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吃过饭，陈丽姝正在洗碗，突然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不知道顾兴东跟对方说了什么，很快房门又被关上。 “刚刚谁来了？” 看见顾兴东进来，陈丽姝好奇的问。 “王艾香来电话找你。”顾兴东说着挽起袖子：“我来洗，你快过去吧。” 陈丽姝闻言擦了擦手，心里却在想这么晚了王艾香能有什么事情找她？ 现在家里装电话还不是谁想装就能装的，必须按照级别有批文才能行。 好在部队这点还可以，去年给军属区这头单独设了个收发室，如果家属有事随时可以去那里接打电话。 陈丽姝到地方之后，按照王艾香留的电话拨过去，果然没过多久那头就接通了。 “丽姝？今天上午金坤来店里了，金坤你知道是谁吧？对，见你不在，说明天上午再过来，会不会是来找你寻仇的？嗯，态度倒挺好，是，没说两句话就走了，哦，那好吧，明天我在店里等你。” 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刚从收发室出来就看见不远处一道模糊的身影，身姿挺拔的如同他身后那一排白杨树。 “不是在家洗碗，怎么过来了？”陈丽姝快走几步过去。 “天黑了，这么漂亮的媳妇我不放心啊。” 陈丽姝拍了下他胳膊：“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顾兴东伸手过来：“跟自己媳妇正经什么。” 陈丽姝顺从的将手放进他掌心，跟他一起往回走：“这会儿就不怕被人看见影响不好了？” 顾兴东突然凑到她耳边有些得意的说：“他们都没我眼睛好使。” 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 远处，弯月给夜幕的云镀上一层银边，清透的辉光洒在两人的肩头，微风吹过，两侧的白杨发出飒飒的伴奏…… 第二天，吃过早饭又叮嘱睿睿跟王家兄弟不要到处乱跑，陈丽姝挎上挎包便坐车去了市里。 金坤几乎是踩着昨天的时间点进的店里，刚一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柜台后面的一个年轻女生，乌黑的头发规矩的盘在后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因为正低着头看不太清楚长相，金坤猜测她可能就是陈丽姝了。 王艾香正在擦柜台，一抬头看见他进来，伸手碰了下陈丽姝。 陈丽姝抬头，第一眼看见金坤时，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普通。 放在人堆里一转身就能忘记的长相，一身藏蓝色衣服，在陈丽姝看过去的时候，开口道：“陈丽姝？” 陈丽姝点头。 金坤看了眼王艾香的方向，目光又落回到陈丽姝身上：“方便单独说两句吗？” 陈丽姝侧头：“艾香姐，暂时先把店门关了吧。” 看着王艾香去关门，陈丽姝同金坤说：“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吧？” 陈丽姝摇头：“不太清楚。” 金坤看着她突然轻笑了下，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个语气跟他说话，看来她是揣着明白非要等他亲口说了。 “前两天我兄弟赵亮来店里可能态度不太好，这事儿算我金坤欠你个人情。”金坤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陈丽姝看着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只要一想到这一切事情都是因为赵红引起的，而此刻她还好好的在开店，陈丽姝就意难平。 “按理我跟赵亮自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来我店里威胁也好，甚至想要砸店，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赵红的主意。” 金坤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赵红之前的丈夫你见过吗？” 金坤的脸瞬间沉了下去，目光也变得犀利：“你想说什么？” 陈丽姝见他的反应就知道他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三言两语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信不信随你，我是开店做生意，自然是想和气生财，今天你开口，我也可以给你这个面子，只是当事人对这件事一点该有的态度都没有，如果换作是你会怎么想？” 金坤如鹰隼的目光一直盯着她，陈丽姝没有闪躲，大大方方直视回去。 半晌，金坤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艾香姐，你去趟友谊路公安局，既然店里没什么损失就撤案吧，再跟杨警官他们道一声谢，这两天给他们添麻烦了。” 金坤临走时，目光再次将陈丽姝深看一眼：“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既然陈丽姝肯给面子，他自然也不差事。 从店里出去，金坤站在门口的位置脚步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后用力吸了一口，转身朝着‘小红’服装店走去。 两家店离的不远，到门口的时候一只烟只抽了半截，金坤直接扔在地上抬脚随意的碾了两下，抬腿进了店里。 赵红正坐在柜台后面织毛衣，见他进来慌忙将东西收进柜台里，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金坤对她的小动作全当没看见：“你去把店门关了，我问你点事。” 赵红皱眉：“有什么事你就说呗，反正现在店里也没有别人。” 金坤眼神陡然凌厉：“让你去你就去！” 第476章 买电视 赵红唬了一跳，从结婚到现在金坤从没跟她说过一次重话，以至于她都快忘了，面前这个人可是有着几十号手下的‘大哥’。 乖乖过去将门上的插销插上，刚转过身就听见金坤问：“你跟姓陆的还有联系？” 赵红心里一突，连忙否认：“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金坤继续问：“你让亮子去找姓陈的麻烦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不傻，到底哪谁的更了信他自有判断。 “他们店恶意竞争，店里的生意太冷清了，所以我，我就想着找亮子帮忙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后来除了岔子，亮子进去我也很内疚。” 金坤眼睛危险的眯了下：“我想听实话，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是什么？” 赵红慌忙抬头：“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没有骗你。” “我好吃好喝就供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金坤冷笑着上前两步：“那姓陆的前段时间进了看守所吧？” 听见金坤的话，赵红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看样子肯定是有人背后跟他说了什么，所以一直不怎么来店里的金坤才会突然过来找她质问。 一早金坤说要去陈丽姝的店，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肯定就是陈丽姝那贱人说的。 “是不是陈丽姝那贱人说的？我跟她本来就不和，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她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赵红再傻也不可能承认她和陆成鸣有关系。 “坤哥，咱们好歹也是夫妻，你不会连我的话都不信去听她一个外人说的话吧？” “你还知道咱俩是夫妻。”金坤眸子一沉，抬起一脚毫不客气的踹在赵红肚子上。 这一脚力道非常大，赵红踉跄好几步最后还是跪倒在地上，腹部更是传来一阵剧痛，加上心中惊惧交加，让她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我可以由着你的性子耍脾气，不高兴了甚至可以甩脸子，但老子他妈的不能当王八。” 金坤说着到了赵红近前，手指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记住了，想跟我过日子，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否则的话……” 金坤没说，但赵红已经从他冰冷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他绝对会毫不客气的弄死她。 见她害怕了，金坤手一松，赵红立马害怕的朝后缩去。 “以后‘姝色’服装店你不用再想，还有，我不喜欢绿色，那件毛衣以后别让我再看见。” 金坤说完，转身出了店门。 随着“哐当”一声响，赵红仿佛被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 解决完金坤的事情，想到答应睿睿要买电视机的事，陈丽姝开口问：“艾香姐，我想去华侨商店买电视机，你要不要一起？” 百货商店也有卖的，但只要是家电就都需要工业券，而且有的品牌不但要凭票购买，还要提前预约，华侨商店则不同，虽然价格相对贵一点，但那里不要票，而且品牌也特别齐全。 “我们胡同有户人家买了电视，我的妈呀，天天吃完晚饭，院子里挤满了人，小鹏天天跟着凑热闹，这两天人家嫌电费高给掐了，孩子一直嚷嚷着让我也买呢，我就是寻思那东西好几百块钱不当吃不不当喝的，孩子本来就不学习，买了不是更得疯了。” 她现在赚的不少，平均每个月都有二百多块钱，给家里买个电视不成问题，平时孩子上学婆婆也能看着解闷，就是多少有点心疼钱。 王艾香这么一说，陈丽姝都有些犹豫了，小孩子自控力肯定要差一些，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万一反悔孩子肯定要失落了。 “算了，我家那臭小子难得这么稀罕一样东西，真要不听话看我不鞋底子轮过去，直接把电源给他掐了。”王艾香想想觉得这么多年也挺亏欠孩子的，以前条件不好，现在有条件了，就买一台满足他这个愿望吧。 于是两人提前关了店门，直奔友谊路上的华侨商店。 赵兴旺现在不光倒卖外汇券，还兼卖陈丽姝店里的布料，一尺就能赚两毛，有时候一天比他倒卖外汇券赚的还多。 刚从一个外国人手里换了一百块钱的外汇券，一抬头看见陈丽姝和王艾香过来，笑着迎过去：“真难得能看见你俩一起出来啊。” 王艾香：“我和丽姝想去华侨商店看看电视机。” “这还不简单，咱自己家就有的东西。”赵兴旺很痛快的拿出两张侨汇卡：“侨汇券要用多少？” 陈丽姝接过卡：“你手上有多少？” “今天不多，一共才换了三百多块钱，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跟别人串点。”赵兴旺说着去不远处跟另外两个同行打了声招呼，很快凑够了一千侨汇券。 “给九百五就行。”接过陈丽姝递过来的钱查了下，赵兴旺很快抽出五张大团结还回去：“成本价就成。” “谢了。”同赵兴旺道一声谢，陈丽姝和王艾香一起进了华侨商店。 两人很快选定了一款‘泰山’牌十二寸的黑白电视，售价四百一。 这个品牌销量不错，在百货商店甚至还需要预约。 电视机不大，重量才只有不到二十斤。 赵兴旺帮忙给两人送去的公交站牌。 睿睿一早就知道陈丽姝要去市里买电视机，王家兄弟却不知道，所以在看见陈丽姝手里拎的电视机时，一蹦三尺高，立马高兴的围上前。 “妈妈你累不累？我帮你拖着。” 王彦超：“婶儿，我给你拎吧。” 王彦辉插不上手，急的团团转：“婶儿，我也有劲儿。” 赵贵英和林小月正坐在家里数钱，今天一天俩人就卖了二百多斤李子，扣除成本，每人都能分到六块多钱！ 一天就六块多，两人看着手里的钱都震惊了。 “妈，你快出来看，顾婶儿家买电视机了！”路过家门口，王家兄弟顺着窗户高声喊道。 屋里的俩人听见陈丽姝买了电视机，顿时坐不住了，收了钱便出来了。 第477章 赶出去 当看见陈丽姝真提着台电视机回来时，赵贵英和林小月赶紧过去帮忙：“弟妹，可真有你的，这一台电视得不少钱吧？” 陈丽姝笑：“四百一，没有票，去华侨商店买的，比百货公司贵了十块钱。” 一听价钱，两人就只有羡慕的份了，家里攒一年也攒不上这么多钱。 “妈，我婶儿说了，晚上我顾叔他们回来竖起天线就让我们过来看电视。” 顾家买电视，可把王家兄弟高兴坏了，就他们跟顾睿的关系而且两家还离这么近，肯定能天天过来看电视。 很快几个大人孩子簇拥着陈丽姝回了屋里。 跟陈丽姝这头的欢乐不同，陈丽媛和她的同学小刘正当着领导的面被周会计毫不留情的训斥。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这周就要把报表弄出来，你们弄的这是什么东西？简直乱七八糟！要不是我仔细怕你们两个新来的弄不好，我自己又重做一份，你们就耽误大事了知不知道？单位找你们是来干活的，不要以为自己有学历就发飘了，你看看你们从过来哪一样活干明白了？” “算了，毕竟才来没多长时间，周会计你也消消火。” 领导说着转头看向陈丽媛两人：“以后你们工作上也上点心，别让你们师父天天提着耳朵说，行了，都先出去吧。” “领导，我们根本……”陈丽媛刚要开口，被小刘不着痕迹的拽了一下，最后只能抿着嘴唇不甘心的离开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这次明明是姓周的故意整咱们，要什么数据都不给，非要咱们挨个部门去问，结果自己早就做好了，害的咱们被领导说。” 小刘叹气：“那姓周的在厂里几十年了，就咱们俩说的几句话领导根本不会听，反而惹姓周的反感，更加给咱们穿小鞋了，还是忍忍吧。” 两人说着一起出了厂办公楼，小刘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开口说“食堂到点开饭了。” 陈丽媛悻悻的摇了摇头：“我气都气饱了，你自己去吃吧。” 看着小刘走远，陈丽媛转身，沿着厂区一侧的绿化带往宿舍去。 “我看你的同伴都去吃饭了，你怎么没一起去？” 好听的男中音响起，陈丽媛抬头，一眼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站在不远处朝自己笑，陈丽媛不禁脸上有些烧，目光甚至不太敢跟他对视。 “你是新来的实习会计吧？我是厂里的技术员石楠。” 石楠，陈丽媛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不是什么建华卫国，名字还挺特别。 “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石楠走近两步，语气里带着关心。 来厂里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陈丽媛有了倾诉的欲望，便把心中的苦恼跟石楠说了起来…… 顾兴东的身影刚出现在军属区就接到了孩子们的热烈欢迎。 “爸爸。”“顾叔。” “你们两个臭小子怎么回事？看见你老子跟没看见似的。” 看着俩儿子越过自己跟着顾睿一起径直朝着顾兴东的方向跑过去，王建设看的直瞪眼。 “老王，你这俩儿子白养啊。”吴铮揶揄一句，一转头看见自己才不到三岁的儿子吴岩扎着小手越过他也奔着顾兴东去了。 吴铮顿时尴尬的抬头望天。 王彦超：“顾婶儿买了电视机，说等叔你回家装天线。” 吴铮立马侧头：“老顾，家里买电视了？”他就说嘛，平时儿子跟他还是挺亲的。 王彦超：“吴叔，你家吴婶也在呢。” 得，大伙儿都不用回家了，直接一起全都去了顾家。 几个男人一直忙活了近一个钟头，又是找工具又是立天线杆，等到好不容易电视出画面了，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多。 别说孩子们稀罕，几个大人看着也稀奇，不过晚饭不能不吃，孩子们实在不愿意走，陈丽姝索性直接就让他们在家里吃了。 顾家一连几天都赶上孩子王国了，要闹到很晚才会散去。 或许是大人们特意叮嘱，又或者是孩子们的新鲜劲儿过了，家里终于渐渐的又恢复的跟之前差不多了。 这天，顾兴东早早的搂着媳妇上床，将头深埋在她柔软的颈窝，深吸一口气，满足的说：“总算这几天的训练有点成效，要是再没辙我真要把那破电视送走了。” 陈丽姝被他的寸头刺的有些痒，忍不住笑出声：“你至于吗？” 顾兴东颇有些郁闷的抬头：“至于，特别至于。” …… 很快十五天拘留期满，陆成鸣终于从看守所里出来，下巴上长着一层淡青色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林小慧一早守在外面，看见他出来快走几步迎过去。 “成鸣你怎么样？家里已经做好饭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陆成鸣看她一眼，这时候她来接自己心里还是挺敢动的，想了想问：“家里没人说什么吧？” “爸妈没说什么，就是大哥大嫂他们有时候会说几句刺耳的话，不过都被我怼回去了，你放心吧。” 陆成鸣点点头，两人一起朝家里走去。 “诶呀，咱们老陆家从来就没这么丢人过，那可是看守所，进去的能有好人？妈你没听周围邻居背后都是怎么议论咱们家的，我都不好意思学。” 两人刚进家门就听见陆家大嫂尖锐的声音说道。 陆大哥：“是啊妈，成鸣这次太没有分寸了，连累的我们跟家里孩子都抬不起头。” 陆母：“那你们说怎么办？” 陆大哥：“肯定是让他们两口子搬出去啊，这是成鸣的错，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大嫂接话道：“再说大家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了，妈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交过生活费？家里本来就挤巴巴的，他们两口子既然都能赚钱，正好搬出去，也好给二妹腾地方，姑娘大了，总不能姐俩还挤在小屋。” 反正小姑子在娘家住的时间有限，等结婚了这房子就腾出来了，到时候可就都是他们两口子的。 “你放屁！”林小慧再听不下去，一把将房门推开冲了进去。 第478章 升职 任谁要被赶出去心里都不会舒服，尤其陆成鸣才从看守所里出来，心里正窝着火，很快就跟陆大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别以为你们两口子按的什么心思我看不出来，当初知青是我去的，这都是你们欠我的，惹急了我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陆成鸣说着下手越发狠了。 最后还是陆父陆母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把人分开。 “不是我这个当妈的偏心，成鸣你们两口子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既然这样就分家吧。” 一听分家陆成鸣和林小慧有些傻眼。 “你们两口子平时也没交生活费，家里更没有什么存款，不过好在你两口子都上班，搬出去住条件也差不了，我跟你爸就归你大哥了。” 陆母最终发话，让两人三天之内就找地方搬出去，陆成鸣气的回屋就把屋里的东西就给砸了。 然而，后面还有更加打击的事情等着他。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车间主任竟然想调他去当锅炉工！ “烧锅炉好，冬天暖和夏天清闲。” 陆成鸣看着他一脸阴鸷的说：“既然那么好你怎么不去？” 车间主任听见他这话顿时拉下脸说： “陆成鸣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这进过看守所还有案底的人，厂里仁慈才没有开除你，现在车间的位置都满了，就只有烧锅炉这一个岗位，你要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走人，厂里不留你。” 长的油头粉面一天正经活不干，就知道勾搭这个奉承那个，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儿，全都是他自找的。 陆成鸣垂在两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看着车间主任的脸恨不得将他盯出个窟窿。 “早晚你会后悔的。”铁青着脸丢下一句，陆成鸣转身去锅炉房报到。 对于这些陈丽姝一概不知，此刻她正看着顾兴东，再次确定道：“你真要升职了？” 顾兴东点头：“任命都下来了，所以才跟你说的。” 他回来没两天就听老杨说了，要升他的职，只是任令没下来，所以一直没说。 这次除了他升职之外，吴铮接替他的职位，李卫民也往上提了一级，周良则被安排去了省军校学习。 “这可真是太好了。”陈丽姝高兴的说。 顾兴东扬眉，以为她是为自己高兴，刚要打趣一句，又听见她说：“这样咱家是不是就能装电话了？” 顾兴东：“……”感情这么高兴就是为了这事。 “你要是想装，明天我就打报告，你开学之前应该就能装上。” 听见开学之前就能装上，陈丽姝眼睛一亮不禁笑道：“兴东你最好了。” 顾兴东顿时乐了：“现在我最好了，昨天晚上是谁一个劲儿骂我混蛋来着？” 见他提这个，陈丽姝不禁脸上一红，有些羞恼道：“我要不是被你欺负的狠了我能骂人？现在你反倒取笑我了，一会儿卫生间那堆衣服全都你洗。” “好好，你别气，我保证完成任务还不行吗？”顾兴东觉得自己就不该嘴欠提这茬，还真是守什么人学什么人，看来以后真要离吴铮远点。 队上办事效率特别快，没过几天就有几名士兵上门给安装电话了。 安装好了之后，同对方道一声谢，陈丽姝转头就先给村里去了第一个电话：“喂，妈？是我丽姝，嗯，家里装电话了，你记一下电话号。” 把家里电话号码跟两家还有胡四他们说一声，叮嘱有事可以打这个号，随后陈丽姝又给林齐去了个电话：“对，家里装电话了，以后联系就方便多了，你那头怎么样？店里没什么问题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陈丽姝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挂断电话。 家里装电话后没过几天，学校开学的日子就要到了。 今年秋季开学她准备送睿睿去一年级，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提前准备起来。 于是陈丽姝提前两天带着睿睿回了市里。 张雪也是这天到的市里，下了火车刚过出站口正准备去站牌等车，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觉手上一空。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包已经被对方抓着跑走了。 “站住，我的包！” 张雪大叫一声慌忙就要去追，可她另一只手里还有个更大的包，只是大包里装的都是换洗的衣物，而对方抢走的里面装的除了她的供应粮关系之外，还有她这半学期的生活费！ “同志，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包。”匆匆跟旁边的人交代一句，张雪拔腿就朝着抢她包的人逃窜的方向追过去。 “站住，抓小偷——” 张雪跑步速度不慢，但对方显然对周围的环境特别熟悉，七拐八拐张雪好几次差点跟丢了，可事关自己下半学期的生活费，张雪一直坚持紧紧的追在后面。 或许是跑不动了，对方终于在一个胡同里停了下来。 “赶紧把包还给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跑的太急，张雪双手撑着膝盖，随着说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对方比张雪还狼狈，张着嘴不停的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之后朝着一旁地上重重呸了一口：“没想到你还真她妈难缠。” 本来他们都是计划好的，去火车站抢年轻女生的包，里面通常都会有钱不说，重点是女生跑的慢，即便有心追过来，拐两条街之后他们也都放弃了。 没想到今天碰见个厉害的，要不是他熟悉地形，恐怕早就被这女的抓到了。 “识相的快点把包还给我，不然我就叫人了。”张雪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对方拎着的包上。 “你威胁我？”对方十分猖狂的笑了下，扭头叫道：“你们两个都出来吧。” 很快男人的身后又走出来两个人，看着张雪的目光极其不善。 “看见没有？识相的赶紧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这青天白日的，张雪可不相信他们敢做什么。 “来人啊！抓小偷！” 随着她高声喊出来，三人均是面色一变。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抢包的男人朝后退了两步，另外两个同伙却朝着张雪扑了过来。 第479章 后悔 李卫民今天和队友一起来市里办事，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抓小偷，李卫民神色一变，身形如箭一般迅速的朝着呼救的方向窜了过去。 张雪看着冲过来的两人，吓的“呀”的大叫一声，抱着头就蹲下了身子。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边突然响起‘砰砰’两声，随即两道闷哼传来，张雪试探的抬头，就见先前朝她冲过来的那两个男人已经痛苦的倒在地上。 不远处，一抹军绿色身影快速的奔着抢她包的那个男人过去，对方转身想跑，奈何那抹绿色的身影更快，只见他一把抓着男人的衣领，狠狠向下一拖，直接将人掼在地上。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张雪看的不禁有些呆住。 “同志，这是你的包吧？”李卫民捡起地上的包过来，问了一句却见对方只目光呆呆的盯着自己，没有回答。 李卫民皱眉，随即想想也是，这个胆子已经算大了，要是一般的女生恐怕就不只是吓呆了，恐怕早就哭出来了。 “同志？”李卫民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比刚刚不自觉温柔了些。 “哦，是我的包。”看着面前浓眉大眼的男生，张雪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把包接过去，脸上微微发烫，一颗心也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 “刚刚……”谢谢你。 “卫民，车快来了！”队友追到胡同口，见他已经搞定了，出声催促道。 “来了。”李卫民答应一声，转身快步跑了过去。 怅然的看着走远的身影，张雪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拎着包回去火车站口，幸好对方人不错，一直站在原地帮他看包，再三同人家谢过之后，张雪才拎着东西坐上公交。 …… 知道睿睿要上一年级，赵秋月一早就给他缝制好了书包，见两人回来，便拿出来给睿睿瞧。 “你可真有心，上面还缝了五角星？”陈丽姝看着她拿出来的军绿色书包，除了五角星，还别着一枚伟人的像章，做工一点不比外面卖的差。 “谢谢小月姨，我特别喜欢，等开学的时候我就能背着它了。”睿睿摸着上面的五角星，稀罕的不行。 50年代嫁工人，60年代嫁贫农，70年代嫁军人，80年代嫁文凭，90年代嫁老外，现在大家对军人都十分崇拜，尤其不管男女，都以能拥有一身军装为荣，谁要是穿上一身军绿，那肯定就是周围最美的人。 即便没有军装，背包水壶之类的，肯定也都要是军绿色的才好看，更何况睿睿就是军属区的孩子，对于军绿色有些特殊的热爱。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敲门声，陈丽姝起身，看见是张雪不禁好奇的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雪把人挤开，拎着包进屋放去椅子上，看见睿睿和赵秋月先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回头同陈丽姝瘪嘴，一脸沮丧的说：“丽姝，完了，你说我可咋办啊？” 接着她便把在火车站如何被抢，又如何被救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我想了一路了，他给我包的时候我光顾着看人了肯定糗死了，完了，我这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你说我当时脑子肯定抽了，我要是上去拦住他问个名字，留个联系方式啥的也好啊。” 张雪拉着陈丽姝的手想寻求安慰，谁知道被后者一句话无情的打回现实：“听你说的跟你差不多年纪，没准人家都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张雪今年二十六，要不是上学，这个年纪肯定早就结婚了。 “不可能。”张雪松开她的手，十分笃定的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没结婚。” 陈丽姝笑：“行，人家没结婚，连名字都不知道，想了也是白想，还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吃点啥。” 张雪立马接话道：“我想吃肉，要不炸丸子吧？我这两天不回学校了，我这心里苦，我需要在你这儿排解一下。” 睿睿听见她这话好心提醒道：“小雪姨，我妈妈说要荤素搭配，不能挑食。” 张雪朝着睿睿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儿子，你小雪姨就这点爱好了，现在你小姨夫也泡汤了，以后小雪姨就指望你养老了。” “你就在这儿贫吧。” 陈丽姝说着转头看向赵秋月：“一会儿你买点肉，再买点萝卜，晚上炸丸子。” …… 另一头，陆成鸣和林小慧终于在一栋筒子楼里租下了个十几平米的单间，三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十几户共用一个水房和卫生间，条件虽然不好，但价格便宜，每个月只要四块钱。 “我现在每天上班还要带孩子，你回来难道做口吃的都不能吗？”林小慧抱着孩子回来，推开门就看见陆成鸣躺在床上正睡觉呢，顿时气的不轻。 自从搬出来之后陆母就不再给带孩子了，林小慧只能每天上班自己带，但额外还是要交一部分保育费的。 陆成鸣听见声音从床上不耐烦的起来，随着他动作铁架子床顿时发出一阵吱嘎的响声，心情顿时更加烦躁起来。 “你以为就你累是不是，我也推了一天的煤！” “你推煤怪的了谁，全都是你自找的，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进去？你是不是对赵红那贱人还没死心？” 林小慧一把将孩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这狭小逼仄的房间，跟她当初结婚时候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以为嫁个城里人能有好日子过，谁知道还不如当初在军属区。 心里突然有点后悔起来，早知道陆成鸣这么没用，还不如听她姐和姐夫的话，找那个李卫民，说不定现在房子都分了。 被林小慧丝毫不留情面的戳穿，陆成鸣眼底闪过恼怒，刚要开口，凳子上的孩子不老实一下摔倒在地上，顿时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一边是林小慧的咄咄逼人，一边是哭闹不止的孩子，陆成鸣对于眼前的一切烦透了，抓了衣服起身，直接绕过林小慧摔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80章 背叛 下午五六点钟，正是挨家挨户做饭的时间，楼道里四处都飘散着饭菜的香气。 陆成鸣的肚子忍不住叫了两声，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没吃。 突然心里就想起了赵红，以往她对自己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绝对不会跟林小慧似的，简直就是个泼妇。 赵红正在家做饭，金坤这几天晚上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反正对于他的事情赵红一直很少过问。 她简单下了点挂面，刚做好准备捞出来，突然听见敲门声，以为是金坤回来了皱了下眉，放下筷子去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当看见门外站着的是陆成鸣时，赵红顿时下了一跳。 目光朝他身后扫了一眼，怕被邻居看见，快速的将人拽进屋里。 “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你别来找我，你怎么还上家里来了？金坤不是好惹的，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还有联系……” 赵红话没说完，突然被陆成鸣一把抱住：“小红，我好想你，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对我才是最好的。” “成鸣你别这样，万一被金坤撞见我们就都完了。”虽然她对陆成鸣一直念念不忘，可心中仍有一丝理智，两人至今也没有越雷池一步。 “小红，我真的不能没有你。”陆成鸣突然俯身亲上赵红的唇，然后不由分说的去脱她的衣服。 金坤的警告仿佛就在耳边，赵红吓的赶紧去推人，可陆成鸣力气太大了，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两人很快跌倒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红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到最后逐渐变成了迎合…… 一场欢事结束，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幸好金坤一直没有回来。 经过这一次，赵红终于下定决心，她不喜欢金坤，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快乐。 “成鸣，我们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跟金坤离婚，我们复婚吧？”赵红下巴枕在他胸前看着他柔声说。 陆成鸣眸子闪了一下，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说：“小红，我肯定是想跟你复婚，可林小慧毕竟给我生了儿子，总不能让孩子没妈吧？” “我可以把孩子当成亲生的。”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陆成鸣说着起身开始穿衣服，语气也带着一丝可怜：“我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赵红犹豫了一下起身给他做晚饭。 金坤这个时间没回来，今天多半是不会回来的，之前下的面条已经坨了，赵红又重新做了一些。 陆成鸣此刻却坐在沙发上打量起整个房间。 进来的时候没多留意，这会儿才发现房子是四十多平米的套间，两个人住显得格外宽敞。 金坤在钱方面从不吝惜，加上他又有门路，结婚的时候不想委屈赵红，房子又重新做了装修。 电视冰箱一应俱全，知道赵红喜欢花，还托人淘换来不少塑料花，五颜六色的摆在冰箱和茶几上。 陆成鸣震惊了，他们厂长家里都没有这么‘豪华’。 目光落在厨房正在忙碌的身影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 一晃到了开学这天，陈丽姝先送睿睿去上学，然后才去的学校。 今年学校招生的人数更加多了，不但是宿舍不够用，大批学生面临走读，教学楼也十分紧张，所以学校年初的时候重新规划，在原有宿舍楼的后面加盖了一栋宿舍，又跟上级申请后出钱将学校后面的空地纳入学校范围，这样不但可以多盖两个教学楼，还能大大增加学生的课余活动范围。 陈丽姝看着已经被围挡围起来的工地，今年肯定是错过了，不过这几年校园建设还是挺多的，明年倒是可以想办法进一些设备，往这方面使使劲。 “看什么呢？” 李志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可真不能让你们女生干活，就拿两本书还能溜号。” “你行你把我和丽姝的都拿着吧。”张雪不客气的将手上的一摞书放在李志伟手中。 他手上本来已经有了厚厚一摞，被张雪这么一放，胳膊差点没断了。 “哎，我跟你们说，最近新上映一部电影《庐山恋》，听说里面有那个镜头，要不要一起去看？”李志伟看着陈丽姝和张雪，扬着眉一脸的跃跃欲试。 那个镜头就是有亲密的镜头，现在思想还很保守，即便是如同蜻蜓点水般的亲吻，都会轰动一时。 张雪听见他问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白他一眼：“我可不跟你一起去，要去也是我跟丽姝一起。” 李志伟：“我自己去多没意思。” 陈丽姝笑：“你可以跟冯德帅一起。” 李志伟侧头，看着抱着一摞书满头大汗的冯德帅，阳光照射下额头还泛着水光，顿时什么心思都歇了。 发完书后大家又一起打扫了一遍教室，下午没什么事就解散了。 想到李志伟说的电影，晚上陈丽姝给顾兴东去了个电话。 “第一天开学就想我了？”顾兴东看着突然空下来的家里，眼底带着一丝怅然，嘴上却打趣道。 “是啊。”陈丽姝很爽快的承认了。 看一眼对面‘虎视眈眈’的电话亭大爷，陈丽姝背转过身子：“我听同学说最近有部电影特别好看，你休息的时候过来咱俩一起去看？” “好。”顾兴东点头说好。 另一头，石楠也在邀请陈丽媛。 “最近有一部片子听同事说特别好看，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吗？” 看着他眼中的期盼，陈丽媛的内心顿时如同小鹿乱撞，左突右冲找不到出口，最终含羞带怯的轻声“嗯”了一声。 “丽媛，你是不是和石技术员在谈恋爱啊？”小刘看她进来，不由好奇的凑过去。 陈丽媛脸一红，半晌声如蚊蝇的说：“没有，他刚刚只是想约我去看电影。” “那肯定就是对你有意思。”小刘替她高兴：“我听说石技术员家里条件特别好，而且还是本市人，他不但人长的精神还是大学生呢，咱们厂里很多小姑娘都暗恋他呢。” “是吗？”陈丽媛突然紧张，石楠条件那么好，会不会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第481章 真相 王大柱胳膊上的伤养了近一个月，医生检查之后终于可以拆下固定板。 提前跟陈丽姝打了招呼，周末顾兴东去市里的时候把王大柱送去了店里。 “嫂子好！” 王大柱看见陈丽姝便先敬了个队礼，这以后就是他的领导了，不管怎么说，必须要先留个好印象，精气神最重要。 王艾香看见王大柱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太聪明，不但不聪明，嗓门更是大的像洪钟，一声“嫂子好”吓的她心头一颤手上的抹布差点脱手掉地上。 看着他绷直的身体，陈丽姝笑：“这里不是部队，也没有训练，以后就跟平时一样就行。” “回嫂子话，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 王艾香摇了摇头，发觉自己看人还真挺准。 顾兴东看不下去，抬手照着他的后脑勺抽了一巴掌：“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吃饭睡觉也这德行？” 王大柱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给嫂子留个好印象。” “她叫王艾香，是店里的店长。” 陈丽姝说着指了下王艾香的方向给王大柱介绍：“楼上的床铺都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只是店里的货是易燃品所以不能生火，我已经跟艾香姐说了，暂时由她每天给你带饭过来。” 陈丽姝话音刚落，王大柱便朝着王艾香瓮声道：“谢谢你啊大姐。” 大，大姐？ 大姐！ 王艾香勉强扯了下嘴角摇头：“以后都是同事，不用那么客气。” 很快陈丽姝带着王大柱和顾兴东去楼上看了下情况。 王大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大的房间，最主要的屋子还都是他一个人的，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娘没骗他，算命先生太准了。 将人安顿好之后，陈丽姝和顾兴东互相看一眼便转身下了楼，又跟王艾香打声招呼，两人便一起去了电影院。 电影票不贵，但看这个电影的人却不少，大多都是情侣，含羞带怯的互相看上一眼，眼睛里的柔情更是好像要溢出来似的。 陈丽姝除了看剧情，留意最多的就是女主角身上穿的衣服，一整部剧几乎几分钟就要换一套衣服，而且很多样式依照后来的眼光看都不过时。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也就是大多数人此行心心念念的亲密镜头。 有看过的甚至已经激动的开始出声提醒：“注意，来了，来了！” 搞得陈丽姝都不自觉坐直身体，直到看着女主飞快的亲了下男主的脸颊，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有的脸皮薄的女生甚至捂住了眼睛。 陈丽姝错愕的嘴巴微张，这，这就是他们隐晦的，甚至连提出来都十分不好意思的亲吻镜头？ 顾兴东看到女主亲男主的时候，下意识侧头看向陈丽姝，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眸色一暗，喉咙有些不太舒服的轻咳一声，见她没动，接连又咳了两声。 陈丽姝回神，侧头问道：“嗓子不舒服？” “已经好多了。” 夫妻这么长时间陈丽姝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扫到旁边的情侣都在牵手，陈丽姝伸手，握住他干燥微微带着薄茧的大手，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帅的。” 顾兴东十分受用，且非常厚脸皮的夸赞道：“有眼光。” …… 陆洋又生病了，持续发热，打针吃药后温度降下去没过多久又会烧起来，如此反复陆成鸣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跟林小慧一起抱孩子去了医院。 “孩子这种情况就应该引起重视了，先做个血常规检查，查看一下病因。”给孩子简单的做了检查之后，医生很快开了单子递给夫妻俩。 一听还要抽血，知道病情比较严重，夫妻俩不敢耽搁，抱着孩子去抽血。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化验单终于出来，大夫看了之后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孩子的白细胞太高了，有点不太正常。” 夫妻俩心里一突：“医生，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通常白细胞高，一种是因为炎症引起的，还有一种就是血液病，俗称白血病，目前根据你说的情况孩子经常发热，我们医院仪器有限不能具体排查，我暂时先给你们开点消炎药，如果还不好，就赶紧去大医院具体检查一下。” 白，白血病？ 林小慧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孩子，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好歹养了一年多，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万一是真的，随即又摇了摇头，医生只是怀疑，没准吃点药就好了。 如此想着，林小慧接过医生开的单子，回头同陆成鸣说：“我去开药，你跟孩子在这等着我吧。” “这是孩子的化验单，你收好。”见陆成鸣抱孩子要出去，医生忙将桌子上的化验单递给他。 陆成鸣接过去正要随手揣进上衣口袋，突然看见化验单左上角一个血型一栏里赫然写着b。 他是o型血，林小慧是a型，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生不出b血型的孩子，以为是医生疏忽弄错了，陆成鸣转身：“大夫，你这个化验单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孩子不可能是b型血。” “错了？”医生接过单子扫了一眼，见他神情笃定，最后只能又重新开了个单子，让他再重新做一遍。 林小慧回来的时候，陆成鸣和孩子都坐在诊室外的长条椅子上。 “走吧，我已经抓完药了。” 陆成鸣抬头扫她一眼：“再等一会。” 林小慧不解：“不是都已经检查完开完药了，还等什么？” 陆成鸣没回答。 只要一想到林小慧这个孩子是在老家生的，尤其长相跟他没有一处像的，陆成鸣就有些心惊肉跳。 他的内心一直在祈祷是医院弄错了，如果是正确的，他根本不敢想。 “医院弄错了孩子的血型，我是o型，你是a型，孩子的化验单上是b型血。”陆成鸣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林小慧的表情。 林小慧的内心已经掀起惊涛巨浪，差点没尖叫出声，可最终她还是勉强忍住了。 第482章 决定 “陆成鸣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孩子是不是你的难道你不清楚吗？”林小慧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真要让陆成鸣拿到化验单那她就完了。 心里已经怄个半死，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买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先做个血型检查。 “你生孩子的时候是在老家生的吧？”陆成鸣幽幽的开口，他现在没心思吵架，只想等着看结果。 “当初我回老家还不是跟你生气？成鸣，我保证孩子肯定是你的，你要是信的过我现在就跟我回家，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林小慧说着就要去拉人。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陆成鸣一把将人甩开，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林小慧见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等结果，心里又急又怕，一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成鸣……” “陆洋家长？”小护士从远处过来，看着她手中的化验单，林小慧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张脸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瞬间没了血色。 陆成鸣接过单子看见上面的b时，只觉得分外刺眼，一张脸也瞬间变成了铁青色。 “成鸣，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确实以为我怀孕了，可结婚当天我突然又来了月经，那个时候根本不能跟你说实话……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想失去你。” “贱人！”陆成鸣暴跳如雷，连同手里的化验单一起，一巴掌打在林小慧的脸上，结结实实的一下，响声瞬时回荡在整个医院走廊。 林小慧只觉得脸颊剧痛，嘴里更是多了一股腥热。 看一眼林小慧，又看一眼凳子上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陆成鸣拔腿就走，他怕多待一刻都会忍不住要亲手把他们掐死。 一路出了医院，直到站在大街上，他突然生出一瞬间的茫然，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他跟林小慧的家已经不想再回去，自己家也早就没有了他的地方，犹豫半天，最终脚步一转准备去赵红的店里，现在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赵红了。 才走没多远，陆成鸣的脚步突然顿住。 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映入眼帘，女的柔美，男的挺拔，尤其一身绿军装，极为惹眼。 两人手中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三人都笑了起来。 陆成鸣阴鸷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想到过去种种，明明是他先看上的陈丽姝，可她不识好歹，甚至对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后来回了省城，要不是陈丽姝他就不会去看守所，甚至还分家被赶出来，一直被当成亲生的儿子竟然也不是自己的。 看着走远的一家三口，陆成鸣抬腿继续朝着赵红的店走去。 …… “大姐，你看有没有什么活给我安排点吧？” 王大柱在军营里训练早就忙惯了，王艾香打发他去楼上待着，还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憋的浑身不得劲，忍不住从楼上下来。 “不用，丽姝说你胳膊没好利索不能吃劲儿，暂时先养着就行。” “我这都好的差不多了，再说伤在左胳膊，右胳膊一点问题都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王大柱特意将胳膊用力在墙壁上砸了两下，顿时发出“咚咚”两声。 王艾香唬了一跳，见要是再不答应恐怕人都能把房子拆了，想了想开口说：“上面有一个半包的衣服，你帮我拿下来吧。” “哎，我这就去。”王大柱高兴的应一声，转头就跑去楼上拿东西。 王艾香吩咐完之后也没太在意，正好一位客人进店便招呼起来。 王大柱拿了半包衣服下来，见王艾香在忙，猜测她可能是想把衣服放去货架上，便主动帮忙，将衣服叠好放在了货架上。 等到王艾香将客人送走，回身看见他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忙，心想这人虽然笨了点，但还挺勤快。 结果等走近之后看见他干的活差点没气个倒仰。 叠的倒是十分整齐，可一件衣服一条裤子叠罗汉似的，已经叠了有十几件。 “大柱啊，我来吧。”王艾香想说你干活之前能不能先看看旁边的东西都是怎么放的，可一想他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话到嘴边就算了。 “是不是我放的不对？我看见没有多余的衣架，所以就把它们都先叠起来了。” “嗯。”王艾香点点头，将衣服裤子分开，放去不同的货架。 “你再给我安排点活吧。”王大柱扎着手站在一旁，神情无错的像个受了批评的孩子。 “你去把模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再把这件换上吧。” “好嘞。”接到任务王大柱十分高兴，很快就开始行动起来。 王艾香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谁知道她衣服还没叠完，就听见‘咔咔’两声，侧头看去，模特的脑袋耷拉着，胳膊已经掉了一只。 心里那个气啊，平时摆在那一年多都好好的，偏他一碰就全坏了，可碍于陈丽姝面子又不能深说，指着罪魁祸首半晌，无奈道：“王大柱啊王大柱，纱布擦屁股你给我漏了好一手啊！” ……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知道这条街上全是金坤的手下，万一让谁看见传到他耳朵里，咱俩就都完了。” 赵红看见他进来，下意识过去先把店门给关了。 “小红，你那天说想跟金坤离婚跟我复婚的事还算不算数？”陆成鸣盯着她的眼睛问。 赵红不禁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自然算数，可是林小慧那头……”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陆成鸣咬牙，将林小慧假怀孕后来又假生孩子从外面买了一个的事情跟赵红说了一遍。 赵红震惊：“她竟然，她。” 她了半天，赵红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形容林小慧。 “不提她了。”陆成鸣开口：“你既然还想跟着我，我现在有个主意，保证事成之后咱俩能一起过上好日子，只要你答应我，我发誓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眼里再装不下任何人。” 赵红见他神色严肃，不由好奇的问：“什么主意？” 第483章 密谋 陆成鸣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赵红脸上顿时露出惊惶：“这怎么行？金坤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如果被他知道……” 陆成鸣伸出双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目光直视着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过好日子？我听说南边比咱们这里好太多了，只要有钱，咱们过去就能重新开始，我为了你连现在的正式工作都能不要，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决心吗？” 赵红依旧一脸害怕的摇头：“我跟他离婚之后咱们不是一样能在一起，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成鸣的眼中现出一抹疯狂：“你的店是金坤出钱开的吧？你也说了他为人狠辣，你要是提出离婚，他同不同意还是两说，会让你带走一分钱吗？” 现在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后更不可能再有孩子，厂里还有领导欺压，一个破锅炉工不干也罢，只要有了钱，足够多的钱，他就可以离开这里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赵红犹豫，陆成鸣有一点说的对，金坤会不会同意她离婚，万一她提出离婚金坤不同意，或者一气之下对她做点什么…… “你也说了金坤根本不是好糊弄的，纸包不住火，你离婚就跟我在一起，他会不知道你给他戴绿帽子吗？”见她迟迟不能做决定，陆成鸣直接下了一剂猛药。 陆成鸣最后这句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赵红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 是啊，金坤之前就已经警告过她，这时候提出离婚，金坤肯定一下子就能想到她是因为陆成鸣，届时他们两个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如果不离婚，一旦背叛他的事情被金坤知道，估计她和陆成鸣就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 “你发誓你肯定不会辜负我，会一辈子对我好。” 见她终于松口，陆成鸣眼中都会露出一抹欣喜：“好，我发誓。”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的时候，李援朝已经早早的醒了，此刻正在对着镜子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今天是他去办理个体经营牌照的日子。 再过几天商业街那里就要重新开放了，他抓住机会花了五百块也盘了个摊位，专门做批发服装生意，虽然位置不大只有几平米，但他保证肯定能赚钱。 “阿朝吃饭了。”李母的声音从外间响起，李援朝最后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一身板正的服装，头发上抹了点头油，服帖的背在脑后，再次满意的点点头，抓过一旁的手提包，转身出了房门。 “要我说你就多余干这个，还是让你姐夫给你在厂里找个正经工作的好。”李母知道他今天要去办牌照，忍不住再次唠叨起这件事。 “那么大一点铺面，万一赔钱怎么办？” “怎么可能，以前那些‘走鬼’都能赚钱，我这可是正经的铺面，再说一条街上两千多商户呢，他们又不是傻子，赔钱的事情会挤破脑袋往前冲吗？” 李援朝匆匆喝了几口稀粥起身，抓起提包就往楼下去，那么多人呢，他得抓紧过去，争取排在前面图个好彩头。 一路去到办事大厅，里面已经排了好多人，虽然人多，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李援朝打听好了之后，站在一个队伍后面开始排队。 有他姐夫的关系，他已经租好了房子，做服装的女工也请了几个，样式更是好弄，挨着香江，不愁没有时髦的样子。 至于销量，李援朝忽的想到陈丽姝，倒是可以先问问她的情况。 这天陈丽姝刚下课回家，就听赵秋月说有个南方人给她打电话，因为带口音她没太听清具体说了什么，只说姓李，找陈丽姝。 南方的还姓李，她认识的只有一个，那肯定就是李援朝了。 下楼回电话的时候却被对方告知李援朝不在，一直到了晚上，李援朝才再次给她回了电话。 当得知羊城开放了国内第一个服装批发市场的时候，陈丽姝十分高兴。 现在国家虽然对国有企业放权，但个人的市场份额依旧少的可怜，不允许雇工，想要开服装厂，除非是外资合资或者乡镇办企。 如今有了服装批发市场，绝对是他们个体户的福音。 “我也紧跟时代的步伐，租了个摊位，你是第一个客人，价格上肯定有优惠啊，样式？放心，香江流行什么咱们就卖什么……” 听李援朝口中讲述的羊城形势，陈丽姝都有些心潮澎湃了。 以前在电视上她了解过那条街的繁华，那是国内最早的服装和手工业品批发集散地，听说好多外国人都为此转机，就为了去那里进货。 陈丽姝先跟李援朝订了三百件秋季服装，预计十天左右就能到货，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便上楼去了。 …… 同赵红约定好之后，两人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陆成鸣现场去上班，然后如同没事人似的回了家里，林小慧忐忑不安的等了他很久，见他终于回来，赶忙又上前解释，但陆成鸣对于这些已经不在意了。 林小慧胆战心惊了一晚上，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箩筐说辞，谁知道陆成鸣回来脸色一点异常都没有，甚至只字不提孩子的事情。 “成鸣，欺骗你确实是我的不对，原本我是想着结婚之后孩子肯定会再有的，可是你，你的情况，我也是不得已。” 林小慧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不过有洋洋在不是挺好吗？既然这辈子注定没有孩子，我们就把他当成亲生的，你看陈丽姝，他们夫妻俩不是也领养的孩子，现在也好好的。” 说实话陆成鸣发现事情的真相后林小慧反而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以后再也不用怕被陆成鸣发现而担惊受怕。 她自顾自的说着，陆成鸣面无表情的躺倒在床上，别说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陆成鸣不说话没有关系，只要不发火提离婚，以后肯定会慢慢接受的。 林小慧这般想着，也就闭嘴了，孩子吃了药在睡觉，她默默的起身去做饭。 第484章 着火 陆成鸣睡了一觉之后起身，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了，吃过饭，一声不吭的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林小慧见状忙问：“成鸣，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陆成鸣没答，脚步未停，拉开门直接走了。 见他如此，林小慧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感觉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还不如他大发雷霆打她几下骂她几句发泄出来的好，现在这样林小慧心里突然就没底了。 夜里，王大柱睡得正香，突然听见楼下有响动传来，在寂静的夜晚声响显得格外突兀。 多年训练的机警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确定楼下确实有情况，王大柱一个鲤鱼打挺瞬间从床上站了起来，衣服都没顾得上穿，迅速的朝楼下冲过去。 对方似乎感觉到什么，在他下来的时候转身就跑，黑灯瞎火的，王大柱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上楼取了手电下来，仔细检查一圈才发现，反锁的门闩有被撬动的痕迹，只是对方应该是新手，弄出的动静有点大，还没等把店门彻底打开，就直接惊醒了王大柱。 第二天王大柱把事情跟王艾香简单说了一遍，王艾香也是一阵后怕。 “这帮狗娘养的，一天到晚闲出油了长出三只手，有手有脚的正经事不干专门想这些歪门邪道，下次抓到了非要往死里揍。” 骂归骂心里多少还有些庆幸，幸好被王大柱及时发现了，不然像上次似的，再丢一次货，她非要气死不可了。 “这件事就先别跟丽姝说了，她一天事情也不少，既然没丢东西咱们还是少打扰她。” 经过这一次，王艾香看王大柱顺眼了不少，再叫大姐竟然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陆成鸣这头报复失败，赵红那头进展的还算顺利，私底下已经有人找她问情况了，不出意外这两天店面和货就都能盘出去了。 这两天金坤只回家过一次，照旧对她店里的事情没有过问，反倒是还给了她二百块钱留着家用。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那这个家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赵红接过钱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收去柜子里，却并没有看见金坤看她的眼神已经变淡了许多。 守着一块捂不化的石头，再热的心时间长了也会一点点变冷。 就在陈丽姝等着李援朝那批服装到货的时候，库房突然着火了。 因为有老人和小孩，王艾香家里如同往常一样早早的便关灯睡觉了。 睡到半夜突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谁家两口子又干仗了也没太在意，正准备翻身睡去，突然又听见外面有人喊着火了，猛地一下惊醒过来。 着火可不是小事，他们住的平房家家户户都挨着，房盖也是油毡纸的，沾上点火星子就能烧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艾香一个翻身直接从炕上坐起来，又赶紧去叫婆婆和孩子，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快点，快起来我听外面喊着火了。” 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王艾香借着月光朝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 等她匆匆忙忙推门出去，发现院子里并没有什么着火的地方，同样出来查看情况的还有周围好几个邻居。 一问才知道，是距离他们不远处那个铁路家属院里着火了。 感情离着还有好几百米远呢。 王艾香一口气没彻底松下去，一下子反应过来，铁路家属院，那不就是库房在的地方吗？ 脸上一白，顾不上其它撒腿就往铁路家属院去，心里还不住的祈祷可千万别连累了他们租的库房。 等跑到地方看见眼前的情况，王艾香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只见熊熊的大火几乎冲天而出，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炽热，而着火的中心就是她们的库房！ 因为里面堆放的都是易燃的布料，火势又大又急，等到大家合力把火扑灭的时候，房子已经烧的只剩下一个框架和一堆废墟，甚至还连累到旁边两座房子，虽然没着火，但是墙体已经熏的黢黑。 陈丽姝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匆匆赶过去的时候王艾香正站在废墟旁跟几个人解释着什么。 “这房子现在是我们在租，是，连累两家跟着受累了，墙体受损的事情我们不推卸责任，等这件事解决完看看是赔给你们钱还是给你们刷房子，你们看怎么样都行。” 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谁都不想看见，两家邻居又见她态度十分诚恳，眼见一会儿还要上班，几人互相看一眼，一直决定让王艾香出人刷房子，毕竟平时都上班没时间，邻居的事情很快就定下来了。 “妹子你过来了。”眼见人走了，王艾香抬头看见陈丽姝过来，赶紧把事情详细的跟她说了一遍。 “我问过周围邻居，大半夜的都说是突然就起火了，平时咱们也没住人，根本就不生火，这火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起来了。”王艾香说着叹一口气。 后半夜到现在王艾香一直跟着大家救火来着，人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头发有些散乱，加上一宿没怎么合眼，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陈丽姝将一切看在眼里，开口说：“艾香姐，今天店里先关门一天吧，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着火点要查，还有房主那头也要说一声，尤其里面的货物，还需要等问过梁春生才能统计出来。 “我没事，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睡得着。” “来的时候我已经通知梁春生和王大柱了，你先好好休息，毕竟店里还需要人呢。” 陈丽姝说着目光落在已经烧成焦炭的废墟上，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布料和服装本来就是易燃物品，一朝不慎就容易着火。 王艾香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犹豫了下便听从陈丽姝的安排回家了。 王大柱和梁春生是前后脚到的。 “大柱，你能查出来起火原因吗？”陈丽姝先看向王大柱开口问。 库房根本不住人，排除天气原因，内部起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485章 损失 “嫂子你是怀疑有人故意放火？” 陈丽姝拧眉：“这个我也不确定，所以还需要你看一下，如果是人为的，那咱们就报警。” 王大柱毕竟是部队里面出来的，侦查这方面肯定比一般人都有经验。 “知道了嫂子。”王大柱应一声便开始围着烧焦的废墟认真仔细的查看起来。 同王大柱说完，陈丽姝转头看向梁春生：“这头现在一直是你负责的，库房目前一共多少布料，总计损失多少，还有那些代理商一共订了多少货，这次着火突然，恐怕不能及时供货，你尽量跟他们好好解释沟通一下，下次供货的时候给个优惠，如果有不能理解的，可以退款，该赔偿的就赔偿。” 梁春生早在陈丽姝告诉他说库房着火让他过来一趟的时候就把账本一并带过来了，因此她一问起便把账本拿出来了。 “咱们自己印染的布料因为卖的好倒是没存放多少，新送去的布料还在印染厂没回来，倒是这段时间从纺织厂进了不少布料，卡其布和灯芯绒，都是为了秋冬装做准备的，原本周大哥说下周过来，结果现在……” 梁春生看了废墟一眼叹了口气，要是周斌能提前来就好了，也不至于损失这么多。 陈丽姝：“直接说价钱吧。” 梁春生抽回目光：“合计一共有四千多块钱。” 四千多块钱。 陈丽姝眉心几乎拧成一个结，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面容绷得更紧了。 “你先去跟代理商们说一声吧。”半晌，陈丽姝点点头，让梁春生先去忙。 “嫂子，你过来看。”王大柱威胁房子周围仔细查看了一遍，最终在临街那侧的窗户前停了下来，转头叫陈丽姝过去。 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发现，陈丽姝赶忙快走几步过去。 “你看这儿。”王大柱指着窗台上碎裂的玻璃：“这处的玻璃碎片明显比别的地方多，更没被熏黑，而且我在墙根发现了这个。”王大柱说着弯身，在一处砖头缝里捡起一根燃了半截的火柴，看木头还是新的。 他们租的房子在胡同最里面，右手边是一堵院墙，后门的地方极为僻静，根本很少有人过来。 窗户是被人砸开的，还有新扔的火柴，陈丽姝的脸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同王大柱一起去公安局报了案，因为损失金额巨大，公安局也十分重视，只是起火时间是半夜，那会儿大家都在睡觉，想要找到目击证人根本就十分困难，公安局即便有心想尽快破案，奈何只能慢慢摸排走访。 ……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赵红正在清点服装，看见陆成鸣满脸笑意的进来，不由好奇的问。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陈丽姝的店关门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赵红摇了摇头不解的问：“为什么？” “她存放布料的库房着火了。”陆成鸣眼中阴鸷闪过，除了报看守所的仇，陆成鸣心里同时还多了一丝莫名的其它的快感。 从去青山村做知青第一眼看见陈丽姝他就喜欢上了她，只是当时她十分腼腆，几乎都不怎么跟他们这帮知青说话。 如果当时她答应他的提亲，他就不会跟赵红在一起，更不会有后来的林小慧。 脑海里不知不觉想到那天看见的陈丽姝夫妻俩牵着孩子的画面，瞬间激红了他的眼睛。 当初陈丽姝要是选择他，肯定也会给他生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回城之后一家三口就会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假的，那贱人不识时务，甚至还反过来害她，现在他一把火烧了她的库房已经算轻的了。 陆成鸣眼中的变化赵红全部看在眼里，那一瞬间的柔情她确定没有看错，陆成鸣对陈丽姝的心思她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想不到陆成鸣都要跟自己离开了，他竟然对那个贱人还念念不忘。 “对了，你这头怎么样了？”陆成鸣收回心思看着她突然开口问。 赵红勉强笑了下回道：“对方已经看中了，价钱也谈妥了，这些所有的服装和店一起盘给他，只是他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最多两天，等他凑够了钱，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陆成鸣点头：“那你抓点紧，我先去单位开证明定火车票，等到了南边之后咱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赵红这家店算上货最少值两千多块钱，还有她这将近一年赚的，还有金坤手里的，根据赵红跟他说的，金坤这两个月就赚了有好几千，凑够一万块钱不成问题。 一万块，他不吃不喝都要攒二三十年，有了这一万多块钱，他干什么都行了。 …… 因为都是已经合作过很长时间了，几个代理商听见陈丽姝的库房着火关心之余都表示理解，晚一点供货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让陈丽姝最大的难题就是租房子的房主。 “我好好的房子你看看给我烧成了什么样子了？” 当房主知道着火之后立马赶到了现场，转了一圈之后便指着陈丽姝先发制人。 “大姐，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责任，真的深感抱歉。” “你道歉有什么用？知不知道我这老房子现在可不容易找，谁知道哪一年就被省里当成历史建筑保护起来了。” 四五十年代的老房子，不过就是普通的铁路家属院，还想被当做历史建筑保护起来，这个绝对有点痴人说梦。 不过陈丽姝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的房子被烧了，着急的同时自然更害怕对方不给赔偿，所以才会想先把事情说的严重点。 不过这个大可不必，该给的赔偿她保证一点都不会少给。 “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你看这样行不行，房租每年是五十五，我额外再多付你二十年的房费，一共一千一，或者我也可以将房子买下来，你看那种方式你比较能接受？” 随着去年工资上调，房价也稍微涨了一些，目前省城的房价基本上是六十块钱每平米，但现在买房大多都不按平方米计算，都是按套全款买卖。 第486章 主动送上门 市面上像陈丽姝现在租的这个房子的米数，正常作价是两千多，但这房子已经非常老了，陈丽姝赔一半的价钱绝对不少，而且她还同意可以按照市场价买下来，赔偿的十分够诚意。 奈何房主心太大，一听她的话顿时眉毛竖了起来：“感情你是想上我这儿来捡便宜来了，我这么好位置的房子怎么可能随便说卖就卖？你出去打听打听，多少人挤破脑袋想买，我全都没有松口。” 陈丽姝听着她说，没有出声打断。 女人双臂交抱着继续道：“再说房子都已经烧没了，你才想给我一千块钱，这账绝对没有这么算的。” 陈丽姝：“那你觉得应该怎么算呢？” “自然是房子多少钱你就照价陪我多少钱，刚刚你也说了，我这房子可是值两千多，看在你之前租了我这么长时间房子的份上，零头我就不要了，你直接给我两千块钱，这件事咱们就算了，如果你想买……” 女人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最少三千，我可以跟你去房管所过户。” 陈丽姝差点被她的话气笑了。 烧了房子她理应赔偿，但也不是任由她来狮子大开口的。 “这样吧，我还有第三种办法，我可以出钱再帮你盖一个，保证跟原来的大小都一样。” 一块砖才几分钱，因为跟物资局有合作，即便算上所有的原材料也用不上一千块钱，况且她手里有人，一个小套间用不上一个月就能盖完。 这破地方原本就在胡同里面，即便再盖成新的卖的价钱顶多跟市面的一样价，这对她来说可不太划算。 于是，房主神情不悦的说：“我现在要的是我的老房子，只有老房子才值钱，你盖新的算怎么回事？” 这会儿陈丽姝也算看明白了，盖新的都不行，感情就是想讹钱啊。 想至此，她的神情不由得淡了几分：“前几种方案既然你都不喜欢，那我看不如干脆选第四种吧。” 女人一愣：“是什么？” 陈丽姝扯了下嘴角：“凉拌。” 女人神色一僵：“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让他们把你抓走。” “公安要以什么理由抓我？我没有要赔偿吗？是你的心太大了。” 陈丽姝看着她缓缓的开口：“三种方案你选一种，这次着火烧了我不少货，我现在手里的钱有限，如果你没做好选择可以先缓一缓慢慢想，正好我可以用来赔偿其它客户。” 一听她手里没多少钱，而且似乎准备往后拖，房主顿时有些慌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一个破房子陈丽姝开出的条件已经十分不错了，万一真把人逼急了撂挑子，等到她反过来求她的时候肯定就没这好事儿了。 犹豫了半天，女人最终以两千三的价格将房子卖给了陈丽姝，反正不管选哪个，最终她都决定把房子卖了。 虽然相当于花两千三买了一块房号，但其实这个结果陈丽姝还算满意。 目前布料的生意十分赚钱，最少要等到明年以后，随着包产到户棉花增产，布料供应紧张的问题也会大大缓解，国家对于布票的管控也不会像原来那么严了，甚至再过不了两年布票就会被取消，到那个时候真正实行穿衣自由，布料价格就会下调，加工布料的生意也就没什么赚头了。 可在那之前陈丽姝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这就需要有库房来存货，不再这里租房子，她也要去另外寻找地方，一时半会不一定有合适的不说，地理位置却再不一定能有这便利。 况且陈丽姝知道，未来几年这附近会建另外一个商场，水涨船高，这处的房价也会跟着一路飙升，这也是她买下这房子的原因之一。 跟房主去房管所过户之后，陈丽姝手里便多了个房照。 “嫂子。”两人回店里的时候，王大柱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前天晚上店里进过贼。” 怕陈丽姝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发现的及时，他连店门都没进来。” 陈丽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安排王大柱住店里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王大柱：“前天才出了店里招贼的事，昨天晚上库房又着火，这会不会太巧了？” 是啊，简直太巧了，巧的都让人不得不怀疑两者是同一个人所为了。 难道是去偷东西不成被大柱发现后恼羞成怒所以才放火烧了她的库房？可是这说法也太牵强了，反倒像是跟她有仇特意为之的，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校上课，根本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陈丽姝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想了，只希望公安那头能尽快破案。 下午还有课，同王大柱交代一句陈丽姝便坐车回了学校。 两天后，对方终于筹够钱了，赵红也顺利的将手里的店铺兑了出去。 双方签了合同之后，赵红拿着钱出了店门，原本是想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就去找陆成鸣的，但目光落在远处的‘姝色’服装店，赵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再去看陈丽姝最后一眼，毕竟陆成鸣最终选择的还是她，两人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回省城了。 跟陈丽姝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如此想着，赵红一路到了‘姝色’服装店的门口，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库房着火，一时间人手有些不够用，这两天如果没课陈丽姝也会来店里看店，王艾香也可以去帮梁春生的忙。 下午没课，陈丽姝中午吃过饭就来了店里。 正在低头算账，听见开门的声音陈丽姝不由得抬头，当看见赵红时，前者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怎么，两家店离的这么近，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赵红率先开口。 陈丽姝冷笑：“只是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一想到她联合陆成鸣给自己下绊子，后来又找赵亮威胁自己，陈丽姝就有一种冲动，直接关门好好揍她一顿。 对于她的威胁赵红不以为意，笑着说：“我听说你库房着火了，怎么样损失不小吧？” 第487章 私奔 库房着火的事情除了店里的人，陈丽姝从来没对外说过一个字，赵红竟然知道，想到某种可能，陈丽姝的眼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看见她脸色不好，赵红心中越发快意：“人真是不能太得意，生意做得好又有什么用，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你这种人，所以才遭了报应让你的库房着火吧？” 成鸣要不是因为姓陈的贱人不依不饶，也不会进去看守所，也不会分家，更不会被领导为难。 最可恨的是事后她竟然还去金坤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害的她被金坤怀疑，现在终于遭报应了，活该！ “我很好奇，我库房着火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陈丽姝说着，缓步从柜台后面出来。 “我。”赵红一时语塞，随即又抬起下巴，神情倨傲的说：“真好笑，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再说我怎么知道的凭什么告诉你？” 赵红说着，看见陈丽姝面色不善的已经到了近前，不由心下一慌：“你，你要干什么？” 陈丽姝二话没说，直接扬手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由于力道太重，赵红整个人朝一旁栽去，最终勉强扶着货架才没摔倒。 “你们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是不是？”目光冷凝的看着赵红，陈丽姝一字一句的说：“库房着火是陆成鸣那下三滥干的吧？” 赵红眼神瑟缩：“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像你这种人谁知道得罪了谁，人家瞧你不顺眼才放了火。” 陈丽姝已经不想再跟她浪费口舌：“你走吧。” “怎么，被我说中了？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人的好，不然这一次是有人放火烧了你的库房，谁知道下一次……” 赵红说着停顿一下，目光将店里扫了一遍：“谁知道下一次遭殃的会不会是你这个店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不等陈丽姝再开口，赵红转身出了店门。 “嫂子，就这么让她走了？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姓陆的是谁？他既然有种放火烧咱们的库房，我先去揍他一顿，然后再送公安局去。” “没凭没据的，即便送去公安局陆成鸣也不会承认。”毕竟谁会傻到主动承认自己犯的罪行。 王大柱眼睛一竖，瓮声道：“那我就打到他承认为止。”没有什么是拳头解决不了的。 “大柱，打人是犯法的，咱们是守法公民，不干那事。” “可是……”王大柱不太甘心：“不能揍他一顿也太憋屈了。” 他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尤其在部队这几年，环境更是单纯，高兴了就大声笑，不高兴了自然也要宣泄出来，像陆成鸣这种小人，就应该狠狠捶他一顿，打怕了以后就不敢嘚瑟了。 “这么大的闷亏咱们自然不能吃。”陈丽姝说着眯了下眼睛，不过收拾他们俩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金坤那个人她虽然只接触过一次，但也能从中窥探一二，绝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赵红和陆成鸣既然想作死，那她就送他们一程。 “大柱，我现在交给你个任务，你要是完成的好，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 接着陈丽姝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王大柱听完之后点头：“嫂子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拿手。” 很快，王大柱出了店门。 …… 因为才中午，金坤不可能在家，赵红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妥当。 自从跟金坤结婚她添置了不少衣物，加上后来又做服装生意衣服更是随便穿，等到把所有的衣物都收拾妥当，一共整整两大包。 想着如果过去南边还要重新开始，哪里都需要钱，赵红咬咬牙，索性把两包衣服都提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陆成鸣则简单的多，早就跟厂里请了长假，原本车间主任就恨不得他直接从厂里滚出去才好，所以很痛快的就批了条子。 衣物等到了地方可以花钱再买，所以陆成鸣就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服。 林小慧一早去上班，右眼睛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有些发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坚持到中午，还是跟园的领导去请假。 “你自己说说，你这个月都请几次假了，我们这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请假了你跟我说说你的工作由谁来做？既然你事情这么多，我看你以后也不用来了，专心回家办事去吧。” 听见这话林小慧的脸色有些难看：“每个月才给二十块钱，还要照顾好几个小崽子，请个假还这么多事，真以为谁愿意在你这破地方待？” 一番话差点没把园长呛个倒仰：“好好，那你赶紧走。” “走行，先把这个月的工资给我结了。” 这破工作她早就不想干了，前段时间听见她姐说，军属区幼儿园老师的工资都涨到三十了，大不了她还回去工作，到时候就把孩子送她姐家去，反正有吴岩和吴恙，多带一个也无所谓。 如此这般想着，林小慧拿了园长给结的工资带着陆洋就回家了。 结果刚到单元门口正好看见陆成鸣迎面从楼上下来，林小慧皱着眉头问：“成鸣你干什么去？” 陆成鸣瞟了一眼她手里牵着的陆洋，以前没往别的地方想，觉得自己的儿子哪里看都顺眼，如今再看，当初真是瞎了眼，哪有一点像他的地方。 “以后你自己带着这孩子过吧。”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林小慧有些懵，看着陆成鸣结巴道：“成，成鸣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走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陆成鸣说罢转身就走，林小慧彻底慌了，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要走？去哪儿？为什么不回来了？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去南边，这地方我待够了。”陆成鸣说着一把将林小慧的手抽掉，神情冷漠的说：“至于你和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种’，从今往后你们怎么过跟我没有关系。” “你什么意思？你站住！陆成鸣你混蛋！” 第488章 走不了 眼见着陆成鸣头也不回的走了，林小慧赶紧快跑着过去拉人，结果却被陆成鸣毫不怜惜的一把推倒在地，摔倒的时侯额头撞在一旁的花坛，顿时鼓起一块红肿来。 一旁的陆洋看见两人争吵，立时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别再碍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陆成鸣眼中的冰冷让林小慧感觉到害怕，突然就想到之前他掐住自己脖子时那种窒息的感觉。 直到看着陆成鸣走远林小慧才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对着陆成鸣的背影喊道：“陆成鸣你混蛋！你个王八蛋，丢下我一个人，以后我怎么过啊！” 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林小慧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呜呜，妈妈不哭，洋洋呼呼。”陆洋抽噎着过来，伸出小手去给林小慧擦眼泪。 看着面前的孩子，要不是他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陆成鸣也不会在得知真相后抛弃她！ “都是因为你，你给我滚远点！”林小慧厌烦的抬头，毫不客气的一把将陆洋推了个跟头。 “哇——”陆洋小小的脑袋里根本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推他，他只知道妈妈生气的样子他好害怕，而且因为摔倒他的屁股和腿也好疼，顿时委屈的大哭起来。 “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我怎么这么倒霉抱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你给我憋回去！” 陆洋被林小慧的吼声吓住了，一下子将所有的哭声咽了回去，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心里害怕的不行，抽噎着就是不敢再哭出声。 陆成鸣离开之后径直去了跟赵红约好的站点。 “成鸣。”赵红等在站牌底下一直看不见人心里十分忐忑，现在看见人终于出现，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许多。 “已经买票了吧？” 陆成鸣点头：“今天晚上八点的火车，咱们先坐两天的车去看看大海，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嘛，等看完了之后再去我姑家那头。” 听见能去看大海，赵红眼中露出欣喜，略带几分甜蜜的说：“都听你的。” 很快公交车过来，两人一起上了车。 金坤正跟几个兄弟在赵亮家喝酒，自从对赵红失望之后，他最近很少回家，刚抓起一瓶白酒准备再启一瓶，突然看见一个手下带着个高高壮壮的男的进来。 “坤哥，这小子说有急事找你。”回话的小弟不自觉揉了揉手腕，这大块头下手可真黑，不带着过来差点没把他手腕掰折了。 “我嫂子让我过来给你带句话。”王大柱也不废话：“让你赶紧回家看看，你媳妇跟别人跑了。” 后一句是王大柱自己加上去的，心里对这什么坤哥多少有些瞧不上，这心也够大的，媳妇都跟别人跑了还在这跟人喝酒。 王大柱话音刚落，屋子里原本还吵吵嚷嚷敬酒的几个人仿佛被按了消音键一般，一时针落可闻。 金坤看着王大柱时一张脸更是阴沉的可怕。 “放你妈的屁，我们嫂子好好的开着店呢。”赵亮起身，抄起酒瓶子砸在桌子上，一声脆响后用半截的酒瓶子对着王大柱：“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上这儿来找死。” 说人家媳妇跟人跑了这不是在骂人吗？尤其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让坤哥怎么下的了台。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话是带到了。”真刀真枪都见过，拿个破酒瓶子就想吓唬人，在他眼里可不够看。 “你嫂子是？”金坤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还是想确认一遍。 “我嫂子陈丽姝。”王大柱说着皱眉：“你还是抓点紧吧，我回来的时候看她跟那姓陆的已经坐车去火车站了，好家伙，整整收拾了两大包东西呢，就在东直路那个站点，俩人……” 王大柱说着突然看见金坤几乎充血的眼睛，很识趣的闭嘴了。 …… 外面的天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候车室里的乘客有的甚至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而打起了盹。 赵红靠在陆成鸣的肩头也慢慢睡了过去。 “同志们，开往xx的列车就要进站了，请乘坐xxx的乘客做好准备，同志们……” 听着广播里的声音，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乘客纷纷起身，有扛包的，有抱孩子的，都开始朝着检票口走去。 赵红也从陆成鸣的肩膀上坐起来，后者弯身拿起脚边的行李。 “我这次找人开的证明买的卧铺，等上了车睡卧铺比较舒服。” 陆成鸣说一句，两人也开始朝着检票口的方向走去。 只要上了火车，他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手上有钱，甚至他都可以不用找工作，可以先买个房子，还能开店，赵红才开多长时间就赚了好几千。 眼见前面再有几个人就到他们检票了，陆成鸣的内心甚至有些激动起来。 赵红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去哪儿她都高兴。 “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儿啊？”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两人顿时吓的三魂没了七魄，赵红强忍住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慢慢转身，果然金坤正目光阴沉的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金，金坤。”刚一开口，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眼看这么多人，而且前头不远处就是乘警，陆成鸣的胆子倒是相对大些，看着金坤说：“赵红不喜欢你，勉强也没有用，我要带她走。” “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耳边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陆成鸣只觉得腰上一重，侧头看去，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紧紧站在他旁边，目光下落，候车室的灯光照下来，折射出一道寒光。 赵红看见赵亮的动作几乎要吓哭了，转头央求金坤：“金坤，求求你你就当我们走吧。”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金坤颌边的肌肉动了下，朝着赵亮和另外两个手下看了一眼，赵红和陆成鸣立马被三人圈上。 如果此刻不跟着走，后果是什么已经显而易见，看着近在咫尺的售票口，即便再不甘愿，陆成鸣和赵红还是不得不跟着金坤一起出了候车室。 第489章 喂鱼 外面的天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车站外昏黄的路灯将所有景物的影子都拉的长长的。 初秋的夜晚带着凉意，赵红原本心中就害怕，凉风一吹，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坤，颤抖着声音说： “金，金坤，你要带我和成鸣去哪啊？” 成鸣。 金坤冷哼一声，语气随意的说：“你们俩不是想在一起，正好成全你们啊。” 赵红听见这话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要是想成全刚刚在候车室的时候他就应该同意让他们离开，不可能多此一举还要将人带走。 “金坤，坤哥，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陆成鸣也感觉到不对，不再继续跟他们往前走，而是挣扎着试图反抗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识相的现在就把我给放了。” 赵亮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他腿窝，陆成鸣站立不问朝前面踉跄好几步，又被旁边另一个人一巴掌扇偏了头。 “现在跟哥儿几个说犯法，你他妈就一个小白脸勾搭人家老婆还敢嚷嚷，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你，你们？”看着对方手里不断晃动的刀，陆成鸣骇然，态度再没有刚刚的硬气。 “识相的就乖乖闭嘴，让你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不然的话……” 不然什么对方没有说，陆成鸣知道如果不配合的话，后果绝对不是自己想看见的。 形势比人强，他只能乖乖闭嘴。 现在业余生活比较少，更没有后来所谓的夜生活，即便是省城，晚上八九点钟，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 对于一行几人，大家并不好奇，毕竟这个点儿了三五成伙能在大街上乱窜的不是街溜子就是小混子，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他们普通老百姓能惹的起的。 几人一路向北，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前面就是江边了，想到什么，赵红和陆成鸣顿时害怕的吓白了脸。 “我，坤哥，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以后好好跟你过日子，你就放了我们这回吧。” 赵红腿一软，几乎是半跪着的姿态对着金坤，陆成鸣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太过害怕，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突然就后悔了，拔腿想跑，可面对旁边虎视眈眈的两人他没那个胆量。 “都安排好了吗？”金坤看向其中一个手下问道。 “坤哥放心，我早就让大成过来安排了，直接过去就行。” 金坤点点头，同赵亮说：“把人带船上去吧。” 眼见着赵亮过来拉人，赵红拼命的挣扎：“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坤哥……” 夜晚江边虽然没有人，但赵红叫的这么大声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金坤走近一步冷声说：“你可以叫的再大声点，我现在就把你扔江里喂鱼。” 赵红惊惶闭嘴，身体也开始打起摆子。 几人走近，江边果然停靠着一艘船，看大小就是白天江边旅游观光的电机船。 顺着几十公分宽的甲板上了船，赵红和陆成鸣胆战心惊根本不敢上，被金坤几个手下毫不客气的直接押了上去。 随着大家都上了船，电击很快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船身动了起来，慢慢朝着江心驶去。 “坤哥，你家我们去看过，除了嫂子，赵红的衣物，她还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船上的一个手下开口汇报道。 “知道了。”已经过了最初的愤怒，金坤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坤哥，店里那头我也去看了，已经被她低价给卖了。” 金坤抬头扫了赵红一眼，后者被这轻飘飘的一眼吓的不轻，煞白着脸不住的摇头：“坤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对你不够好吗？”金坤走到赵红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花了我所有积蓄给你兑店，赚的所有的钱从来不设防的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告诉我这小白脸哪点比我好？嗯？” 赵红早已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她实在太害怕了，除了摇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贱人！”金坤脸色一沉，抬起一脚直接将人踹翻在地。 “我早就警告过你，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敢背叛我，那就要想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金坤说着摆摆手，立马两个手下过来，将赵红拖去船边。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坤哥，我错……”她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强按进了水里。 半晌，再被提上来的时候，猛然接触到空气，整个人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可没等这口气缓过来，又再次被人大力的按进水里，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如此反复几次，金坤终于开口：“好了。” 赵红如蒙大赦，整个人连站的力气都没有，直接瘫坐在地上。 不远处的陆成鸣见状，早已经吓的魂不附体，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金坤的厉害，也完全无法想象他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现在陆成鸣彻底怕了。 哆嗦着身子回头，几乎是爬去金坤脚边：“坤哥，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赵红勾引我的，她跟我说了你很多坏话，卖店和拿家里的钱都是她的主意，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坤哥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原本已经脱力瘫坐在地上的赵红听见他这无情的话，倏得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成鸣，你，你之前说过再也不会负我，以后会一直对我好弥补你以前的错，你怎么……” 陆成鸣惊恐的回头：“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都是你勾引我的，我一时糊涂所以才会犯错，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头来还想害死我是不是？” 金坤起身，走到赵红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她说：“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不惜背叛我也要选的男人。” 直到这个时候赵红才彻底清醒过来，也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第490章 缘份 当年知青下乡，她第一眼看见面前穿着白衬衫军绿裤子意气风发的男生，她就喜欢上了。 如同所有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一样，她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追着他的身影，跟着他一起笑，一起沮丧，甚至会大声说话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知青生活枯燥又乏味，条件也异常艰苦，两人渐渐熟悉之后，偶尔的调笑打闹成了她最快乐的时光。 因为喜欢，她把女生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思想开放的人可能会想那不过就是一张膜，可那张膜是一个女生独一无二的宝贝，是不可复制的。 不可避免的她怀孕了，陆成鸣的眼里却多了另外一个女生。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为了陆成鸣怀的，也是为了他没的，在陆成鸣身上她付出了太多个第一次，她已经搞不清楚是依旧爱他还是为了那些付出而不甘心。 她曾无数次想过，或许没有付出那么多她就不会一直执着下去。 “敢绿到我头上。”金坤说着起身，看一眼对面已经看不见的岸边同手下说：“直接扔下去吧，既然这么有本事，想必游回去不成问题。” 游，游回去？ 陆成鸣的脸不只是白，而是已经白的发青，这么远的距离，他水性并不好。 “坤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给你磕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 金坤不为所动。 另外两个手下过来拽人，陆成鸣挣扎着想逃离，奈何根本没有两人力气大。 随着江中“噗通”一声响，船身也随之转了个方向，快速朝着江边的方向驶了过去。 金坤目光落在赵红身上，见她半天没开口说话，凑近两步突然发现她整个人身上传来一股腥臊味道，眼中闪过嫌弃。 “把人扔水里好好洗洗。” 赵亮上前一步刚要动作，却发现赵红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坤哥？” 金坤回头，只见赵红突然抬头，目光涣散，朝着他的方向“嘿嘿”笑了一下。 刚刚扔陆成鸣下去的那一声彻底刺激了赵红，心中的恐惧终于达到顶点，整个人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金坤摸出根烟，旁边立马有人掏出火柴帮忙点燃。 默默的将手里的烟抽完，金坤才再次开口说：“好歹跟过我一场，明天找家好点的精神病院送过去吧。” …… 陈丽姝对于昨晚的事情一概不知，她只负责送个口信罢了，至于金坤如何处理，跟她没有关系。 一早吃过饭，‘大王’先几人一步溜出了家门，自从来了市里它的性子比在军属区的时候还野了几分。 光是陈丽姝撞见和他在一起的小花猫就已经换了两个。 三人锁好门一起下楼，赵秋月送睿睿去上学，陈丽姝则去自己的学校上课。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都不关心我了。”张雪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陈丽姝的神情有几分委屈。 “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快跟我说说，让我乐呵乐呵。”陈丽姝开玩笑的说。 这几天一直在忙店里的事情，眼看着终于可以告一段落，陈丽姝也能松一口气，心情放松，便逗起了张雪。 “去你的，哪有你这样的朋友，就知道取笑我，我不跟你说了。”张雪不满的嗔了陈丽姝一眼。 陈丽姝笑：“是我不对，我认错，求求你跟我说吧。” 张雪投给他一个算你识相，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了的表情，然后开口说：“我发现我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那天救我的那道身影，感觉吃饭都没滋味了。” 张雪郁闷的感叹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平时大咧咧如同假小子甚至被李志伟称呼张哥的人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陈丽姝觉得这孩子可能真的陷进去了。 可人海茫茫，当兵的人又那么多，张雪甚至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猜测她可能只是崇拜军人的气质，并非只是针对某一个人，陈丽姝想了想开口说：“不然我回去跟我们家那位说一声，让他给你物色一个？你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 张雪看了她一眼，重新趴回到桌子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陈丽姝：“……” 以前没看出来，没想到一个不知名的人竟然还能激发出她近乎贫乏的文学素养。 “要不中午我请你吃红烧肉吧。” “真的？”听见吃肉，张雪一下子从桌子上坐起来，看着陈丽姝双眼放光： “我都好久没吃肉了，我妈说带太多钱我肯定也都是胡吃海喝了，眼看明年就毕业了，我这岁数也要找婆家，她要把多余的钱给我存着当嫁妆，你不知道她这当妈的有多黑心，给我带的生活费简直少的可怜，我现在连肉都不敢吃了，不然月底连米饭都吃不起。” “张哥，我昨天中午还看见你吃了两碗米饭，我觉得吧，只要你把饭量酌情减半，钱不够花这个问题肯定就迎刃而解了。” 李志伟突然插话，陈丽姝瞬间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看着陈丽姝投来的狐疑目光，张雪顿时气的牙痒痒：“你快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中午我请客，你们两个也一起吧。”陈丽姝说着看向李志伟和冯胖子。 “够意思，下次再值日打扫卫生别客气，直接叫胖子就行。”李志伟说着拍了下冯胖子的肩膀。 冯胖子：“为啥叫我？” 李志伟：“因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冯胖子：“那你不是也吃了？” 李志伟理所当然：“所以我安排了你啊，兄弟。” 冯胖子：“……” 几人中午一起吃过饭，因为下午没课，陈丽姝准备去店里看看，李援朝的货这两天就会到，得叮嘱一下王艾香他们接收。 张雪没什么事，便主动提出来要陪她一起去。 两人到店的时候，陈丽姝刚推开店门，就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嫂子好！” 看见是李卫民，陈丽姝笑着招呼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第491章 以身相许 “今天正好休息，就过来看看大柱。”见他不但自己一个大房间，每天还有专人做饭，好家伙，他都羡慕的不行。 “大柱，店里也没什么事，卫民难得过来，给你半天假你去陪他转转吧。”陈丽姝看向王大柱说。 “嫂子，卫民他不喜欢瞎转悠，等我把这家伙送走就回来。” 李卫民刚要开口说谢谢结果就被王大柱来了这么一句。 “我说大柱，我才来屁股还没沾着凳子呢你就要赶我走？” “你不就是来瞅瞅我，人都挺好的也让你瞧了还有啥不满足的，再说我都没跟你计较你这空手过来的呢。” 两人一边打嘴仗一边朝外面走，李卫民不服气的说：“我不管，反正不请我吃饭我可不走，我看你那床可挺宽敞。” 王大柱顿时紧张起来：“少打老子床的主意，先说好贵的没有，就一碗面条……” 看着两人走远，陈丽姝回头，发现张雪正木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好奇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回魂了。” 张雪的眼睛总算动了下，继而一下扑过来拉住陈丽姝的胳膊神情激动的说：“是他是他。” 陈丽姝目光疑惑：“谁啊？” 张雪目光落在已经走远的李卫民身上：“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见义勇为救我的恩人，刚刚还跟你说话来着。” 李卫民？ 陈丽姝张了张嘴，这缘分来了还真是挡都挡不住。 “他叫什么名字？我要以身相许。” 张雪突然凑近陈丽姝耳边小声说一句，陈丽姝惊的差点咬了舌头，这死妮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真想好了？” “这还有啥好想的啊，缘分都摆在这了。”张雪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一脸紧张的问：“他没对象没结婚吧？” 陈丽姝也有些不确定，以前是没有，但具体情况还需要问过顾兴东才能知道。 “等休息我回去再给你仔细打听一下。” 张雪高兴的晃了下她的胳膊：“丽姝，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另一头，被陆成鸣抛弃又没了工作的林小慧，伤心了两天之后，先收拾好东西又去找房主把房子给退了。 房主见她模样可怜又带着个孩子也没为难，之前是押一付三，按天扣了钱之后，将剩下的十几块钱都退给她了。 拿着钱，林小慧带着陆洋一路回了陆家。 “要把孩子给我们？”陆母一惊之后顿时怒了：“都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林小慧你怎么好意思说的？成鸣早就把事情跟我们说了，我们一家子被你这个不要脸的扫把星耍的团团转，现在还想把孩子送回来，你做梦！” “孩子现在姓陆，还在你们老陆家户口本上呢，就是你们老陆家的，你想不认账可没那么容易。” 林小慧说着将孩子往屋里一推，转头就走。 陆成鸣他既然狠心抛弃她，那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反倒是这个陆洋，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以后她自己想再找都不容易，既然姓陆，那就丢给陆家好了。 “妈妈……”陆洋太小，根本听不懂两个大人在说什么，可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他知道林小慧推开他，心里害怕，转头扎着手就朝着林小慧追了过去。 “你别跟着我！”林小慧回头大吼一声，陆洋根本不听，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哇哇哭了起来。 “赶紧给我回去，找你奶去。”林小慧用力将他的小手掰开，朝着陆母的方向推了一把，孩子站不稳，一下跌坐在地上，哭声顿时更大了。 “你个臭不要脸的想的还挺美。” 陆母回头高声叫了两个闺女出来：“这贱人想讹上咱们家，你二哥都不要她了还想把这小崽子送过来，赶紧把人给我打出去。” 很快母女三人一起，薅头发抓脸，将林小慧狠狠收拾了一通，最后又将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连同她一起全都赶出了门外。 “以后再敢上门来一次我揍你一次，孩子是你弄来的跟我们陆家没有关系，想丢这儿不管，我去派出所告你弃养！” 陆母说完之后，‘砰’的一声重重的将门关上。 林小慧狼狈的站在门口，旁边是哭闹不止的陆洋和扔在地上的行李，双眼狠狠瞪着陆家门口半晌，弯身捡起行李，看了一眼孩子，有心想一走了之，可又害怕陆母真的去告她弃养，最后只能无奈的一把扯过陆洋的手，孩子不妨，小小的身子差点没呛倒在地。 “哭，再哭就把你送人！”吓唬完孩子，出了陆家的院门，坐车去了军属区。 …… 李援朝的三百件服装到货的时候陈丽姝去看了一眼，衣服裤子都有，西服夹克服喇叭裤花衬衫，样式多款式也时髦。 “诶呀娘哦，这眼镜片也太大了。”整理衣服的时候，王艾香突然发现里面有一个纸盒子，打开后里面竟然放着两个蛤蟆镜。 好奇的拿起来戴上，结果几乎半张脸都被挡上了，惹的一旁陈丽姝和王大柱都忍不住笑起来。 “艾香姐你要喜欢就留一个。”估计是李援朝弄来的，觉得稀罕就给她也送了两个。 “我看电视里那帮人戴这镜子戴上之后感觉可有那股劲儿了，谁知道竟然乌漆麻黑的。”王艾香说着摘下来看着王大柱怂恿道：“大柱你戴上试试？” 王大柱还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不由好奇的接过去，等到他戴上之后，王艾香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王大柱本来人就高高壮壮的，又因为当过兵，一身肌肉虬结，如今卡个墨镜，气势还挺唬人。 “咋？是不是不好看？”听见王艾香笑，王大柱十分不好意思的将墨镜摘下来。 陈丽姝开口：“非常有派头，大柱你留一个吧。” “是吧？”王大柱放墨镜的手一顿，另一只手撸了下自己的寸头：“嘿嘿，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有派。”嫂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错不了。 “哈哈。”王艾香见他那憨样，忍不住笑声更大了。 第492章 刁难 清点好货物，陈丽姝先去给李援朝汇款，然后又打电话告诉他一声之后，才回学校去了。 …… “兴业，你快过去看看，孙哥跟人吵起来了。”张铁柱见情况不对，赶忙过来叫顾兴业。 顾兴业刚指挥拉砖的车把砖卸在指定位置，听见张铁柱的话赶紧过去，一眼就看见自己这头多了两名戴安全帽的。 顾兴业下意识皱了下眉，那俩人他认识，是省建工的技术员。 “两位怎么有空过来，来抽根烟。”顾兴业笑着将手里的烟递过去，被对方神情冷淡的直接拒绝了：“我们不抽烟。” 热脸贴了冷屁股，顾兴业尴尬的笑了下，转头将烟叼进自己嘴里，用火柴点燃。 “大家都先消消气，孙哥，怎么回事你先说说。”看孙大国铁青着一张脸，顾兴业开口问道。 “他们太他妈欺负人了，我这水平尺都校准多少回了，墙体砌的根本没问题，非说咱们的墙有问题，让咱们拆了重新弄。” 之前因为这事儿就已经说过一次，双方争执不下，可事关工程质量问题，人家又有技术员说话，最后这事儿只能听从人家的安排把墙拆了。 重点是为了赶工期，这面墙必须月底之前完成，推倒重新再弄，大家都得加班加点。 现在眼看又起来半人多高了，对方又来找茬。 顾兴业也觉出对方是有意针对自己，想了一下开口说：“孙哥，你确定没问题是不是？” “我是没有这两位技术员那么多又是仪器又是道理的，可我好歹干了半辈子了，说句不夸大的，那墙直不直我一眼都能瞅出来，再说水平尺在这儿呢，这东西总不能糊弄人吧？” “水平尺能说明什么问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们公司用的都是进口的仪器，它检测你这墙体就是不直，我就问你一句，出了质量问题你能负责吗？”一名技术员神情不屑的说。 “就是，跟我们呜呜渣渣的，现在不重新弄，等起层之后出现质量事故大家都傻眼了，我们也是本着为你们负责的心态，你还不高兴了，这活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滚。” 孙大国和其它众人顿时气的不轻，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我告诉你我赚的不是你的钱，活虽然是从你们手里接的，可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 “我们折腾人？你们不过一帮农村来的泥腿子，也就出点苦大力，挣得不就是这份钱，自己技术不行，还想让我们说出什么好听的。” 顾兴业听见两名技术员的话脸色微变，这要是换个场合，他肯定二话不说，拳头轮过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可陈丽姝将这个活交给他就是对他的信任，尤其现在手下还管着十几号人，更不能把这活给搞砸了。 心中忍着气，重又堆上笑脸同两名技术员还有孙大国他们说：“都消消气，两位说的对，是我们技术不行，那什么，一会儿我去跟你们工长说说，借你这东西我们也学着瞧瞧，如果确定了真是我们的问题，肯定不用你们说，毕竟事关工程质量，那么大责任我们肯定担不起。” 对方见他这么说，倒是没再继续说什么：“大家都在赶工期，你们要拆就尽早。” 丢下一句，两人拿着工具离开了。 “兴业，咱们这墙都砌这么高了，本来就拆过一次，要是再拆，月底肯定完不成进度。”孙大国也知道轻重，见人走了才抱怨道：“眼看着都比腰高了，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大家别担心，既然咱们没问题，一会儿我去找他们工长说说打声招呼应该就没事了。” 见他开口了，孙大国几人也没再吱声，眼看活是不能再继续干了，万一真让拆，那最后就得受两份累。 顾兴业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迈步朝李工长那头走过去。 “小顾怎么有空过来？”李工长看见他过来先带着三分笑，心里对他们这帮乡下来的工程队却有些嗤鼻。 一群土包子除了有些蛮力其实什么都不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在他手底下干活，连点表示的意思都没有。 听底下的人说，他们这帮人工资可不少，想干的舒心，又不想出点血，那就只能流点汗出点力。 谁知道第一次已经示意的挺明显了，这帮二百五竟然那么实在，根本没往旁的地方想，宁可把墙拆了也不肯来找他。 既然这样，那肯定要再逼他们一次，眼看着墙已经起的够高了，才再次派人过去，这回可不就把正主逼过来了。 “兴业啊，你要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开口就不用张嘴了，我这也是公事公办，大家都为了工作，尤其咱们干工程的，可容不得一点马虎。”李工长直接把他的话堵死。 顾兴业点头：“李哥这话我明白，让你为难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干，这不是看时间差不多了，要吃晚饭了，食堂吃时间长了也得换换，就是不知道李哥你有没有空赏个脸。” 李工长心说可算开窍了，脸上的笑也更真诚几分：“什么赏脸不赏脸的，这附近有家饭店不错，你外地过来可能不清楚，等我跟他们交代一声，就带你过去。” …… 周末休息前，陈丽姝和赵秋月一起去副食商店买了些做月饼用的材料，眼看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以前都是买两块月饼应应景就完了，今年陈丽姝想自己做点，除了自己家吃，还有王艾香和大柱他们也可以分点。 花生芝麻白糖是必备的，陈丽姝虽然不太喜欢青红丝，但看以往顾兴东吃月饼也没说不喜欢，所以也买了一点。 家里的面粉没有多少了，两人买了二十斤，放在市里十斤，剩下的十斤被她拿回了军属区。 盼了一周盼的眼睛都直了，脖子都硬生生抻长了二寸的王家兄弟看见她带着睿睿回来，立马从家门窜出来。 “你顾婶儿才回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第493章 做月饼 赵贵英从外面回来，看见猴急的俩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为了看电视，俩孩子平时磨叨的她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王彦超：“妈，我们不看电视，就是找顾睿玩儿。” 平时陈丽姝不在家，他们俩又害怕顾兴东，根本不敢过去，顾婶儿不一样，笑起来好看，性格也好，不像他妈，每次一生气喊话嗓门高的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 “嫂子，就让他们过来吧，孩子们一起也有伴儿。” 王彦辉不怕死的道出哥俩的心生：“顾婶儿你可真好，不但比我妈好看，说话也温柔，你要是我们的妈妈就好了。” 说完怕他妈骂，拉着顾睿如同耗子似的，呲溜一下钻去了顾家。 “王彦辉你个兔崽子，今天晚上我看你回家吃饭的。”赵贵英骂一句，可惜这俩皮猴子已经没影了。 看赵贵英无奈，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罐头瓶子上：“嫂子你这拿的是羊奶？” “是啊，前头村里有人家羊下崽子了，我跟吴家的这两天每天都去买一罐头瓶子，贵是贵了点，可听说这个给孩子喝长大个儿，我们家老大这两天总嚷嚷腿疼，我寻思给孩子补补。” 村里没有养奶牛的，大多养的都是干活的老黄牛，养羊的也没有几家。 以前条件不好不敢想，现在她和林小月都能赚钱贴补家用了，自然就想力所能及的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所以花点钱买点羊奶也不心疼。 看见羊奶，陈丽姝眼睛一亮，做月饼的时候放点羊奶进去味道会更好。 “嫂子你有空吗？我也想去买点。”不知道睿睿喜不喜欢喝，市里倒是有奶站可以订奶，正好这次买了给他尝尝，如果喜欢的话回去就给他也订点。 “反正也没啥忙的，你先回去送东西，等我也把羊奶送回去，我就带你过去。” 陈丽姝进屋，孩子们已经将电视打开，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先把东西放去厨房，又拿出一个罐头瓶子洗好之后，临出门时同睿睿说：“睿睿，妈妈去买羊奶，一会儿就回来。” “嗯。” 看着睿睿乖巧的点头，陈丽姝才关上门出去。 “顾睿，你妈性格可真好，从来都不发脾气，你看我妈，我这耳朵都被她提了多少回，顾婶儿要是能给我当妈就好了。” 王彦辉看着顾睿再次羡慕的说道。 睿睿长直的睫毛垂下，红唇微启直接断了他的念想：“你还是不要想了。” 王彦辉：“为什么？” 睿睿抬眸，神情认真的说：“我觉得谁给你当妈脾气都不能好。” 王彦辉没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下后，随即身子朝后面的椅子上瘫过去，叹息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都不能有一个好妈妈。” 睿睿：“……” 陈丽姝和赵贵英一起出了家属区的门，迎面正巧撞上王玉芬带着魏小丫和魏二丫过来，手里拎着半兜土豆，看情况应该是去前面的村里买土豆去了。 “弟妹也要上村里啊？”她说话依旧慢声细气的，陈丽姝对她没有好印象所以也不打算多说。 “是啊。”应一声便要离开。 “弟妹，我们家小丫一直馋你们家电视，不知道能不能去看？” “我想看电视。”不等陈丽姝开口，魏小丫突然抬头看着她说。 虽然对大人没什么好感，可魏小丫一个小孩子总不能太计较，于是陈丽姝笑着点头：“小丫想看那就去吧。” “说起来你家顾营长升职我还没恭喜你呢，按理说他当兵的年头还没我们家魏刚时间长，升的倒是挺快。”王玉芬看着她，心里开始发酸。 陈丽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恭喜什么，都是凭本事赚来的。” 王玉芬被她怼的讪笑一下，识相的没再开口，拉着两个孩子走了。 “平时看着魏家的不吱声不知气的，原来竟是这样的人。” 赵贵英不屑的撇嘴，羡慕人家有什么用，人家顾兴东是把脑袋别在腰上赚来的，有能耐当初魏刚也跟着一起去，既然安安稳稳的留下来了，就别酸人家。 “我听说她最近在求什么生子偏方，现在计划生育政策越来越严了，像她这种情况肯定着急。” 赵贵英说着叹口气：“真搞不懂他们这帮人是怎么想的，我家仨小子我都烦死了，要是给我一个娇滴滴乖乖巧巧的女娃该多好。” 她已经生了仨，按照政策是不能再生了，真要超生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关男人的前途，她又不糊涂，还是算了。 陈丽姝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男孩女孩她倒是不挑，只要能有一个就好，眼看中医治疗已经快两个月了，抽空还是应该再去复查一下。 两人去的时候养羊那家都已经挤完奶了，这会儿没有保鲜措施，更不可能挤出来放在冰箱里备着，再想要只能等明天一早了。 “闺女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倒是自己留了一茶缸子，可以匀给你。”大娘说着指了指窗台上放的搪瓷缸子。 羊奶出的挺多，原本是想留着家里喝的，但能卖钱还是卖钱的好。 “那真是太谢谢大娘了。”明天做月饼有些来不及，所以陈丽姝还是更愿意现在就买走。 奶站售价每斤六毛八，大娘给他们的价钱是五毛，一大茶缸子装了差不多有二斤多，大娘给的只多不少，只收了陈丽姝一块钱。 再次谢过大娘，陈丽姝和赵贵英一起回家。 孩子们还在看电视，陈丽姝开始着手准备做月饼。 因为条件有限，正好家里还有前段时间她熬制的猪油，所以她准备做酥皮月饼。 先把油皮和油酥和好之后静置，陈丽姝开始着手准备馅料。 花生和芝麻全都炒熟之后碾碎，加入面粉和调料和成馅。 看见油皮和油酥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可以制作月饼了。 等到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陈丽姝开始热锅小火慢慢烙制起来。 很快香味散发出来，三个孩子用力吸了吸鼻子，看电视都没办法专注了。 第494章 做媒 “顾婶儿，你做什么好吃的了？”王彦辉终于忍受不住，跑去厨房探着小脑袋好奇的问。 “我做了月饼，等一会儿做好了你们可以先帮我试吃一下。” “哦，太好了。” 王彦辉高兴的叫一声，赶紧去叫他哥王彦超还有顾睿。 很快三个孩子关了电视，站在厨房门口排成排等着吃月饼。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三个小的眼巴巴守在门边，不由乐道：“你们几个这是等着分钱呢？” 睿睿回头解释道：“爸爸，妈妈在做酥皮月饼呢。” “是啊顾叔，里面还放了牛奶和白糖呢，顾婶儿说了做好之后让我们帮忙尝味道呢，不能说话了，我感觉我口水都流出来了。”王彦辉捂着嘴巴，转回头继续盯着陈丽姝手上的动作。 现在孩子没什么零食，一般家里做菜都舍不得多放油，像陈丽姝这种又是放猪油还放牛奶白糖和鸡蛋，香味自然要引的几个孩子流口水。 “顾叔，你不馋吗？”王彦超回头问。 顾兴东一本正经道：“没事，你叔我能忍住，等你们尝完剩下的我就包圆了。” “啊？”王彦辉叫一声，回头看着顾兴东商量道：“叔，你能留一点给我们吗？” 顾兴东忍着笑摇头：“恐怕不行。” 他的拒绝顿时换来三个孩子哀怨的小眼神。 “别听你叔胡说，你们三个先吃，剩下的再分给他。” 陈丽姝端着盘子出来，上面放着几个已经做好的酥皮月饼：“一会儿还要吃晚饭，每人只准吃一块，这东西掉渣，只准在桌边吃听见了吗？” “顾婶你真好！”王彦辉说着悄悄瞄了一眼顾兴东，虽然羡慕顾睿有个好妈妈，可是，这个爸爸好像不咋样，还跟小孩子抢吃的。 “你也尝尝我做的月饼怎么样。”见几个孩子吃的高兴，陈丽姝拿起一块递给顾兴东。 顾兴东接过去：“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只有他们的份呢。” 陈丽姝笑：“多大的人了，小孩子的醋也吃。” 转头问仨孩子：“味道怎么样？” “好。”“好吃。”“非常好吃。” 见得到大家一致好评，陈丽姝回到厨房又把剩下的月饼全都做出来。 这次她用了五斤面，一共做了近三十块月饼。 赵贵英过来叫孩子吃饭的时候，陈丽姝送给她五块，剩下的给顾兴东留五块，其它的准备拿去市里给大家尝尝。 因为做月饼占用了不少时间，所以晚饭是顾兴东做的手擀面，陈丽姝炸的鸡蛋酱。 “儿子，味道怎么样？爸做的面条还行吧？”顾兴东信心满满的问。 睿睿点头：“好吃，鸡蛋酱特别香。” 顾兴东突然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余，总感觉问了还不如不问。 吃过饭，陈丽姝要捡桌子，被顾兴东按住：“下午做了那么多月饼，就这几个碗，一会儿我就洗好了。” 睿睿见状收好凳子过来给陈丽姝捶背。 感受着父子俩的优级待遇，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我觉得你们爷俩应该悠着点，细水长流，一次用力过猛下次没这待遇我心里会有落差。” “放心吧。”顾兴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服务只有升级哪能退后呢，等我晚上再好好犒劳你一下。” 陈丽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孩子还在呢。” 顾兴东拿着抹布出来擦桌子，听见她这话挑了下眉揶揄道：“想什么呢？我是一会儿要给你按按腿。” 陈丽姝知道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也不搭理他。 夜里，一家三口洗漱完，看睿睿回房睡觉之后，想到张雪的事情，陈丽姝开口问道：“李卫民现在有对象吗？” 顾兴东见她上床，主动伸胳膊过来：“应该没有，你要给他介绍对象？” “嗯。”陈丽姝点头：“我同学张雪。” 想到两人的缘分，陈丽姝重又坐起来：“你都不知道他们俩多有缘，我跟你说……” 等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顾兴东点头：“确实挺有缘，等明天我找他问问。” “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顾兴东说着便去关灯。 陈丽姝：“这才不到九点睡觉有点早，要不我再看会书吧。” 顾兴东：“运动完时间刚刚好。” 随着他话音刚落，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陈丽姝起床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熬了点米粥又煮了鸡蛋，娘俩吃完饭之后，陈丽姝便带着睿睿回了市里。 今天李卫民心里有些不安，从一早出操开始顾兴东的目光就若有似无的落在他身上，这让他心中十分忐忑。 脑海里不自觉将这几天做过的事情全都回忆了一遍，训练挺认真的没有懈怠，很更没有背后说他坏话，难道是心情不顺想拿他‘开刀’？ 不过这个想法一出就被他给否定了。 昨天是周末，陈丽姝回家的日子，顾兴东不可能心情不好。 偏偏顾兴东只是偶尔扫他一眼又不说话，一直战战兢兢到吃过早饭，正准备回宿舍拿点东西，突然听见顾兴东说：“来我办公室一趟。” 李卫民心想该来的还是来的，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顾兴东一起上楼。 此刻他终于有点体会到吴铮的痛苦，最坏不过五十公斤负重越野，其实也，也不太行。 “把门带上。” 还得关门？这是得多严重？要不干脆先承认错误？ 奈何他这猪脑袋一时想不出来犯了什么错。 “你今年多大了？” 顾兴东一边问，一边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准备记录，这是陈丽姝给他安排的任务，务必得办好。 “我实岁二十五，虚岁二十六，毛二十七，晃二十八。” 顾兴东突然觉得手中的笔有点碍事，想直接砸他身上去。 李卫民也一直懵着，不知道顾兴东问这干啥。 “有对象吗？” “没有。” “之前处过吗？” 李卫民摇头，如实回道：“想处过。”可惜没人乐意。 到现在他突然有点醒过味来，心中既激动又觉得有点不太可能，于是试探道：“领导，你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第495章 相亲（一） 顾兴东抬了下眼皮：“不然呢？” 听见是真的，李卫民一下冲到桌边：“是嫂子给介绍的吧？” 见顾兴东点头，李卫民顿时高兴的咧嘴笑起来：“太好了。”嫂子靠谱，介绍的肯定没错。 “领导，你和嫂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顾兴东：“……”感觉手又有点痒。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人家是大学生，你这条件人家能不能看上还不一定呢。” 顾兴东及时的泼了一盆冷水，李卫民顿时紧张起来：“大，大学生啊？” 顾兴东点头：“你嫂子的同学，家里条件不错，父母是双职工，独生子女，岁数应该跟你同岁。” 问个岁数也没问出个实数，顾兴东也有点叫不准了。 这条件也太好了，李卫民不禁咽了口唾沫，突然心里就有些没底了：“那，那人家能看上我吗？” 顾兴东抬头看他一眼：“等我晚上把情况跟你嫂子说一声，看那头咋答复吧。” 虽然心里明白人家张雪是愿意的，可顾兴东就是不想让他高兴太早了。 果然，李卫民忐忑不安的出去，碰见谁都没敢露顾兴东要给他介绍对象的话头，万一传扬出去了，人家女方没瞧上他，那脸可就丢姥姥家去了。 一路回了宿舍，发现对面的床铺被收拾出来了，不由有些好奇，谁搬过来了。 一转头看见吴铮进来，愣了一下，指着对面的床铺：“跟嫂子吵架啦？” 吴铮瞪他一眼：“能不能盼我点好？” “那你咋搬过来跟我挤宿舍了？” “唉。”吴铮叹口气：“小姨子带着孩子过来了，家里没地方，只能过来住宿舍了。” 听说是不跟姓陆的过了，自己一个女人又带个孩子，看情况是打算长住，他做姐夫的也不好说什么。 看着李卫民，想到当初还想撮合他们俩来着，吴铮心里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当初没成，不然依照林小慧的性子，他跟李卫民的关系也不用处了。 另一头，林小慧想继续回幼儿园上班，结果却被以前的同事狠是嘲讽一番。 “小慧，你不是都嫁去了市里了还是城市户口呢，还用工作吗？” “是啊，再说每个月才二十多块钱而已，没必要累死累活吧？” 林小慧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看着面前的两人气的不行：“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能什么意思，当初不是你说的么？还说一个破幼儿园有什么好干的，我们这儿庙小，恐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回不回来工作不是你们说了算的，让开，我去问园长。”林小慧说着一把将两人推开，去到里面的办公室。 “小慧回来了。”园长看见她过来笑着招呼道。 毕竟都是军属，尽管当初她工作的时候不太用心，甚至离职的时候说走就走，但园长态度还算不错，这让林小慧看到了希望。 “我还想回来工作。” 园长笑道：“现在恐怕不行，园里现在小朋友不多，有两个老师就够了。” “小钱是接替我工作那个吧？我在园里工作的时间比她还长呢，肯定比她干的好。”她只有初中文化，现在好多都是高中和中专了，去市里找工作根本没有优势，大多都是临时工，对比下来只有军属区的幼儿园最好，工作环境简单还不累，每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 园长看着她愣了半晌，没想到这种话她也能说的出口，俗话说没有高山现不出洼地，小钱工作可比她认真负责的多。 “小钱工作态度热情积极，年前还被评为园里的优秀教师呢，这一点一般人就比不了，我还要工作，小慧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就是变相赶人了，林小慧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几变，转身出去后直接回了吴家。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一个个的全都欺负我。” 林小月刚把吴恙哄睡，林小慧“咣当”摔门的声音顿时又把孩子给吵醒了，眼见孩子瘪着嘴要哭，林小月赶忙抱起来拍了两下。 “姐，姐夫不是升职了，你让他去园里打个招呼，那个姓钱的她哥才是个连长，有我姐夫出面，园长肯定同意用我。” 林小慧气闷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陆洋看见她回来，高兴的奔过来，被她一把推去一边，语气烦躁的说：“没看见我正心烦着呢，再来烦我明天就给你送走。” 林小月实在听不下去，沉着脸训道：“洋洋还是个孩子，当初我就劝你老老实实跟妹夫说了，你非要弄出这么多事，我不同意你过来，你就跑老家去弄个孩子，甚至连工作也不做了，你姐夫管着营里的事儿可管不到幼儿园去，再说这是什么地方，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看不行你就跟我一起去卖沙果吧，那个也挺赚钱。” “跟你一起做小商贩？我可丢不起那人。” 林小月拍孩子的手一顿：“嫌丢人怎么办？你还有个孩子要养呢，你也不小了，日子现在过成这样，为了你们过来，你姐夫就得去挤宿舍，我是你姐这些我也不说什么了，我看实在不行你就回老家吧。” “好啊，我才来几天连你也看我不顺眼了，不就是嫌我碍眼吗？我现在就走行了吧？”林小慧说着起身，推开门后又重重的摔上，然后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吴恙再次被惊着，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陆洋听见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林小月和婆婆只能手忙脚乱的哄起孩子来。 …… 陈丽姝回到市里之后，先给店里送了十块月饼，剩下的几块周一上课的时候给张雪和李志伟他们带过去了。 “丽姝，怎么样？”心里一直比较惦记着李卫民的事情，面对美食她也没能提起多大的性质。 “明天中秋，正好咱们下午没课，我跟我们家那位说好了，到时候请你和李卫民一起去家里吃饭，这样也不算尴尬。” 张雪一惊：“啊？明天？” “明天中秋节，你们要干什么去？”李志伟听见声音不由凑过来问道。 第496章 相亲（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张雪吓了一跳，一反常态的没有吼他，反倒有些心虚的说：“没，没什么。” 幸好李志伟神经也大条，自顾自说：“我明天回家，我那个移民国外的亲戚过来，如果有好吃的可以给你们带点。” 海外关系的建立回国很方便，很多华侨也都开始回国省亲了。 陈丽姝笑：“那就先提前谢谢你了。” “咱俩这关系。”李志伟没等说完，看见老师的身影从走廊过来，重又回座位上坐好。 …… 自从得知明天就要去陈丽姝家相亲，张雪便开始紧张起来，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拉着陈丽姝问：“明天就见面会不会太赶，我有点紧张，我应该穿什么衣服啊？” 平时表现的挺大胆，可面对喜欢的人张雪还是少有的忐忑了。 陈丽姝安慰道：“我店里新进了一批衣服，一会儿吃完中午饭我带你去选两件，不用紧张，再说你又不是没见过李卫民。”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等以后我们结婚有了孩子，让你做孩子的干妈。” 陈丽姝：“……”思维跳的有点快啊。 同样紧张的还有李卫民。 “这么快？领导，你觉得我应该准备点啥？我这第一次相亲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顾兴东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搞搞个人卫生，别下了训练场带着一身汗味就过来，其它的表现大方热情点，注意点措辞别说脏话，其它应该就没什么了。” 他也没相过亲，觉得这些应该就差不多了。 “老吴这方面有经验，要不一会儿你去他那取取经。” 猛然想起来当初吴铮跟他媳妇就是相亲认识的，顾兴东提议道。 “要上我这儿取什么经啊？”说曹操曹操到，顾兴东话音刚落吴铮便从外面推门进来。 李卫民眼睛一亮：“老吴你来的正好。” 等到李卫民把要相亲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吴铮顿时来了精神。 “这你可算问对人了，我告诉你我当年跟你嫂子相亲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我这长相摆在那呢，俗话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原本底子就好，再捯饬捯饬，弄身像样的行头，见面那天你嫂子看见我第一眼就愣住了，半天没回过来神，后来不是吵着闹着要随军。” 顾兴东伸出手指捏了两下眉心，到底忍着没出声将人打断。 “是吗？”李卫民却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催促道：“老吴，吴哥，快详细说说你那天穿的什么，都跟嫂子聊什么了？” “我那天就穿的军装啊，还有啥衣服有咱这一身军装气派的，至于说的啥……” 吴铮有点卡壳，当时太紧张，他不太记得了。 “主要看临场发挥，咱连敌人都不怕，还搞不定她一个丫头片子？” 吴铮这个狗头军师总算起到点作用，有个过来人传授经验，李卫民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明天晚上六点，别迟到就行。”最后顾兴东再次叮嘱一句。 电表厂，石楠也在邀请陈丽媛去家里吃饭。 “这太突然了，我都没做好准备呢。”她和石楠处朋友的事情她还没跟陈丽姝说，现在就要去见家长总觉得有点不妥当。 “就是一次普通的吃饭，我爸妈人都特别好，你不用紧张。” 石楠说着去牵她的手，陈丽媛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不禁脸上有些烧：“厂里这么多人呢，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 “我牵自己女朋友的手有什么不好的。”看着陈丽媛含羞带怯的娇嫩面容，石楠有种冲动想一亲芳泽，可两人才刚刚确定关系，那样会让陈丽媛觉得太唐突了。 “我都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再说他们也想见见你，明天下班之后我来接你。” “石楠，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还是太快了。” “别多想，明天下班我来接你。”三言两语石楠便做了决定，陈丽媛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最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那好吧。” …… 因为中秋节还不像后来被纳入法定节假日，所以学生还是要正常上课。 陈丽姝和张雪只有一头午课，两人先去买了点菜，等到接了睿睿放学后，跟赵秋月打声招呼，三人便一起回了军属区。 张雪还是第一次进营区，看见门亭站岗的士兵神情还有几分拘谨，一直到了陈丽姝家里才彻底放松下来。 “小雪姨你要看电视吗？”陈丽姝去放东西，睿睿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始认真招待起张雪来。 “你自己看吧，我去帮你妈做饭。” 陈丽姝换了衣服从卧室出来，听见她这话忍不住笑着打趣：“我可不敢用你，别帮倒忙了，你就坐那一会儿等着吃就行。” 听见陈丽姝这么说，张雪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你最懂我。” 睿睿开了电视，自己却回屋去写作业了。 张雪其实也没太看的进去，目光一直时不时留意外面的动静。 林小慧昨天赌气出去，没过多久因为没地方去便又回去了，想着今天是中秋节，不如去村里买点菜，就算是给她姐赔个不是了。 刚刚拎着菜回来，正好看见她姐夫吴铮和顾兴东还有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迎面走过来。 “姐夫。”林小慧说着目光落在顾兴东身上，这两年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身材挺拔面容刚毅，心里不自觉便将顾兴东和陆成鸣比较起来。 陆成鸣长相也好看，面容白净眉清目秀，当初她那么喜欢，现在想来完全就是一张薄情寡义陈世美的脸。 听她姐说顾兴东前段时间还升职了，只可惜这么好的男人没让她碰见，也不知道陈丽姝为什么那么好命。 “老吴，那我们就先走了。”顾兴东说着带着李卫民一起朝家里走去。 “姐夫，顾大哥身边那人是谁？”军属区她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好像从来没见过。 听见她问，吴铮看了她一眼：“李卫民。” “他就是李卫民？”林小慧自然听过这个名字，之前林小月和吴铮就想把这人介绍给她。 今天突然看见，没想到人长的还行，浓眉大眼国字脸，就是皮肤太黑，个头也不算高，跟顾兴东站在一起差了一大截。 “我记得他是连长吧？”看着走远的身影，林小慧若有所思。 第497章 底线 “今年刚升了一级。” 林小慧惊讶的回头：“升职了？” 吴铮点头，不想多谈，伸手去接她手里的菜：“你姐应该等着急了吧，赶紧回家吧。” …… 张雪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再次抬头时，透过窗户一眼看见顾兴东和李卫民朝这头过来，慌忙起身把电视关了，然后若无其事的进了厨房。 “丽姝，我帮你干点啥？” 陈丽姝一眼看穿她那点小心思，刚刚装好一个盘，抬头笑道：“人来了吧？” 张雪嘿嘿讪笑两声：“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火眼金睛。” “这个端桌上去吧。” “好嘞。”张雪接过盘子出了厨房。 李卫民跟着顾兴东刚一进屋，一眼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梳着露耳短发的女生，长相不太惊艳，倒是挺耐看。 “卫民过来了？这是我同学张雪，张雪，这是李卫民。” 陈丽姝也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互相介绍过之后，同顾兴东笑说：“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去洗洗手这就开饭。” 没过多久几人落座，陈丽姝今天做了四菜一汤，若是以往李卫民肯定要放开了多吃两碗，今天张雪在所以特别矜持。 陈丽姝和顾兴东帮忙制造了几个话题，大家一时相谈甚欢。 另一头陈丽媛在石家的情况却不太好，刚一进门就被石母来了个下马威。 “妈。”石楠笑着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我的同事陈丽媛。” 石母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听见石楠的话抬起头目光挑剔的将陈丽媛打量一遍，长的倒是不错，不过听说只是一个中专会计，而且家里还是农村的，农村能教出什么像样的好孩子，他儿子那么优秀，长相出众还是大学生，以后还会是厂里的工程师，配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她儿子，肯定也是想要攀高枝的。 “我还从来没见过第一次上门见长辈家就空着手过来的。” 陈丽媛的脸倏得一下涨的通红。 过来之前她是要准备去买礼物的，石楠非说时间来不及，硬拉着她就过来了。 “妈，就过来吃个便饭，再说是我怕你和我爸你们等着急了，丽媛原本是要买东西的。” “算了，孩子买的咱们也不一定能瞧的上，小敏她们饭做好了吧，赶紧开饭吧。” 石父话音刚落，厨房里出来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子，手里端着两个盘子，眼睛扫过石楠和陈丽媛：“爸，就我和二妹两个人忙活，小楠第一次带同事回来，我们哪好意思指使。” “这是我大姐。” 陈丽媛听见石楠介绍，忙走两步过去：“大姐，还有什么活我来帮忙吧。” “我听小楠说你是农村来的，市里都用煤气罐，你又不会弄，还是算了，坐那等着吃吧。” 看着石大姐丢下一句再次进了厨房，只留下一脸为难的陈丽媛站在原地。 “我大姐说的对，你也不会弄，还是过来坐下等着吧。”石楠过来，伸手搭在她肩膀将人带去餐桌前。 看着大家忙碌，陈丽媛如坐针毡：“要不我还是去帮忙吧，择菜也行。” 煤气罐她还是会用的，之前镇上上学的时候，陈丽姝为了她和顾兴萍做饭方便，特意给弄了一个，只是石大姐那个态度，她觉得解不解释都一样。 “都弄的差不多了，要是实在有心想干，提前个把小时过来就什么都有了。”石二姐也端着两个盘子出来，目光打量一眼陈丽媛，当扫到她脚上穿的手工布鞋时，眼底闪过不屑。 果然农村来的，看来家里条件不太好，不然来人家做客怎么也要穿一双皮鞋吧？ 陈丽媛再次局促起来。 临下班的时候周会计找事儿，非要让她弄个报表，所以才耽误半个多小时。 “既然差不多了就开饭吧。”看石大姐又端两个盘子出来，石父淡淡的开口。 很快石大姐一家，还有石二姐一家，石家夫妻俩全都纷纷落座。 “你尝尝这个，我大姐做这个肘子肉特别好吃。”石楠说着夹了一筷子肉放进陈丽媛碗里。 石母顿时有些不高兴的说：“吃饭就好好吃，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夹一筷子的，像什么样子。” 石楠顿时悻悻的不说话了。 陈丽媛看着碗里的肉，一时有些为难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突然有些后悔答应石楠过来了，虽然石家做了六个菜，可她觉得不如跟小刘吃食堂来的自在。 “小陈老家是哪儿的？”石大姐问。 “省城下边的青山镇。” “你家里头几个孩子？”石二姐问。 陈丽媛如实回道：“姐妹七个，我是老二。” “七个孩子？”别说石家众人，石楠都有些吃惊，陈丽媛家竟然这么多孩子。 不过随即想想也没什么，毕竟农村孩子多很正常。 石母的脸却一下子拉了下来：“七个都是女孩？” 陈丽媛点头。 “我们家就石楠一个男孩，现在计划生育又抓的这么紧，你们家又这种情况，你这不是存心……”石母想说她存心想害石家，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其他人面色也都不太好。 “七个孩子？压力肯定很大吧？还能把你供出来，我们家条件你也看见了，我弟弟心思单纯，这么一大家子……”石大姐下边的话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陈丽媛之所以勾引石楠，就是为了帮忙照顾他们一家子。 “大姐你误会了，我跟石楠处朋友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几个妹妹虽然也在上学，可我已经能赚工资了，从来没想过用别人帮忙。” 石大姐嗤鼻，能赚钱一个月能有几个工资，下头不是一个两个妹妹，那可是五个，幸好今天问了，不然真让这种家庭的人嫁进他们石家，陈家可就是个无底洞。 “你上头还有个大姐，成家了吗？听你的话家里重担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她什么都不管？” 第498章 结束 “是啊，毕竟她是大的，总不能太自私吧。” 之前他们说什么陈丽媛虽然心里不舒服可也没怎么开口，如今见他们提到陈丽姝顿时急了：“我大姐特别照顾我们几个妹妹，只是她现在上大学，我不想让她太操心。” 石二姐撇嘴：“这大姐还不自私？明明她才是家中老大，怎么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你身上？这样的大学生我看以后出来也没什么大出息。” “你们够了！”陈丽媛突然‘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我大姐什么样子还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石楠见她如此，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毕竟这些都是他的至亲，陈丽媛怎么能这个态度跟他们说话，于是开口说：“丽媛算了，我大姐二姐他们也没说什么，没必要这样生气，快吃饭吧。” 陈丽媛侧头：“石楠，连你也是这么想我大姐的吧？我能有今天都是我大姐供我读书才出来的，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我告诉你们，在我这里谁也不能说她一句不好。” “你们不就是瞧不起农村人吗？从我进来更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我们家是七个女儿，我也不能保证以后结婚是不是如此，但我能保证嫁谁不嫁谁。” 从小她听得最多的就是不能生儿子，不能传宗接代，所以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以后她成家了，如果生了女儿她一定要当宝贝一样疼，绝对不会找一个像她爸那样重男轻女的人，面对她奶凡事都让她妈委曲求全，如果找不到跟她思想一致的，那她宁可一辈子不嫁。 陈丽媛说着起身：“石楠你真让我失望。” 当初有多心动现在就有多失望。 从进门他们一家人对她的态度，石楠一句话都不曾帮她说过，这样的家庭她已经能够预见后半辈子的生活，正所谓买猪看圈，家庭条件好又如何，再喜欢又如何，人不咋滴她根本不考虑。 石母一脸不悦的摔了筷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家都没嫌弃你呢，你倒是先给我们甩脸子了？我们家石楠可是大学生，不管是长相还是家室，有多少女生上赶着想进我们家的门。” 大学生很了不起吗？不过就是个工农兵推荐生罢了，当年她的学习成绩如果不是为了提早出来工作，石楠的大学生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 “不用你们嫌弃，既然不错就让你们儿子去找别人去吧。” 陈丽媛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石楠见她真动怒了，顿时有些发慌，起身就要去追，却被石母叫住：“楠楠你给我站住，她要想走就走，我们家不欢迎这样的女生，只要有我在一天，她永远也别想进咱们家的门。” …… 吃过饭，陈丽姝和顾兴东带着睿睿一起出门走走，给张雪和李卫民留下独处的空间。 “你真不记得我啦？”见人走了，张雪不由好奇的问。 见李卫民一脸茫然，张雪主动道：“那天在火车站附近，我被一个小偷抢了包……” 李卫民恍然，难怪他看见张雪总感觉有些眼熟，原来两人一早就见过面，心里不禁感叹缘分真的挺神奇。 “你那天身手真厉害，我都看呆了。”张雪一旦打开话匣子，还是十分健谈的，而且本身对李卫民还带着几分女孩子对军人的崇拜，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冒出来。 饶是李卫民平时脸皮挺厚的，也不禁有些心花怒放。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平时多训练，你要是想学，抽空我可以教你。” 张雪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等我下周休息就可以去看你，到时候可以指导你先学基本功，女孩子平时……” 陈丽姝和顾兴东一份好心的空出地方，绝对不会想到两个人在家里已经聊起了拳脚功夫。 眼看天色太晚，顾兴东开车送陈丽姝睿睿还有张雪一起回了市里。 …… 陈丽媛一气之下从石家出来，石楠却并没有追出来。 十五的月亮如银盘挂在天上，清冷的月光照在人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晚上七八点种，正是合家团聚的日子，站在大街上的陈丽媛却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的第一次恋爱就这样结束了。 看着街道两旁灯火通明的人家，她不想回厂里，心里委屈，突然就想去找她大姐陈丽姝。 大家都回家团圆了，公交车上都没有多少人，陈丽媛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大概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省师范学院站。 下车一路走过去，眼看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陈丽媛突然又有些犹豫起来。 这个时间她去敲门，她大姐恐怕又要担心了吧？ 正徘徊不定，远处突然亮起两道光束，很快车子驶近了，陈丽姝和睿睿从上车下来。 先送张雪回宿舍，然后顾兴东才送他们娘俩回家。 看着娘俩下车，顾兴东也将车熄火，紧随其后下了车。 陈丽姝不解：“你下来做什么？” “天太晚了，送你们上去我再走。” “明天还要出操呢，就这几步路就进楼道了。” 顾兴东抬手揉了下睿睿的小脑袋：“任何一点有危险的可能我都赌不起。” “姐？” 陈丽媛的声音突然响起，陈丽姝侧头看去，见她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忙快走几步过去：“二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陈丽媛勉强笑了下，目光落在顾兴东身上叫道：“姐夫。” 见她穿的单薄，陈丽姝皱眉：“冷不冷？穿这么少，快跟姐上楼去。” 赵秋月知道陈丽姝会回来，所以一直留着灯没睡，刚听见响动忙就过来开门了。 顾兴东将人送进门，知道姐俩应该有话要说，也没进屋：“我先回去了。” “路上开车注意点。” “爸爸再见。” 同顾兴东告别，陈丽姝关上门又换了鞋，没着急问陈丽媛发生什么事，开口说：“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陈丽媛闷闷的摇头：“我不饿。” 没说吃了，反倒说不饿：“秋月姐，给丽媛下点面条吧，再打一个鸡蛋。” “哎。”赵秋月应一声去了厨房。 陈丽姝跟睿睿洗漱过后，赵秋月的面条也煮好了，让睿睿去睡觉，陈丽姝坐在桌边陪陈丽媛吃面。 陈丽媛刚拿起筷子，眼睛一酸，就有些委屈的哭了出来：“姐……” 第499章 工作问题 陈丽姝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谁欺负你了？跟姐说说，姐要是打不过就叫你姐夫一起，他最能打了。” 陈丽媛明明正伤心，听见她这话忍不住破涕为笑，突然就不太想提石家的糟心事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受了欺负还要找家长，是我们厂有个周会计，姐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讨厌……” 接着陈丽媛便把工作上周会计处处为难她和小刘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简直司马昭之心，不就是想把我们挤走了，好让她女儿过来，也不教我们东西，还天天给我们小鞋穿，等我们犯错之后被领导批评，她再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领导可信任她了，我们的话领导根本就不听。”陈丽媛越说越气愤，最后连吃饭都忘记了。 陈丽姝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毕竟是在厂里几十年的老人了，你们才去几天。” “可是，她不教我们，我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是安排一个我们都没接触过的工作，根本毫无头绪，怎么可能干好。” 陈丽姝点头：“她这样做确实不对，可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去考虑问题？” “换一种方式？” “你们厂的周会计只是你们的同事，人家根本没必要也没义务要带你们，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排斥你们也很正常。” “可是，她都要退休了，再说即便不教，也没必要这么为难我们吧？” “你的性子太冲动了，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跟她的对立面，不过她既然是为了让她女儿接班，估计想缓和关系是不可能了。” 陈丽媛：“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按照你说的，她一定是要把你们弄走的是不是？如果是这样以后你面临的困难肯定更多，你跟姐说，你还想继续干下去吗？” “我……”陈丽媛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虽然平时对那老虔婆确实十分讨厌，可真要就这么走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 “我要是不走，她肯定也会想办法把我们弄走的。” “如果工作不顺心可以换一家单位，或者来我这里也可以，及时止损尽早离开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你得明白工作没有一帆风顺的，早遇见像周会计那种人倒也不是坏事。” 别说现在陈丽媛遇到这种情况，即便像她之前干苦力的时候，也会遇到勾心斗角。 “我不想走，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第一份工作，就这么被她挤走了我肯定不甘心。” 除了周会计有些闹心，电表厂其它福利待遇都很好，因为效益好，员工只要工作满两年就可以申请员工住房了。 那可是单位分房子，一般厂里都是工作五年十年都不一定能排上。 “不走自然有不走的解决办法。” 陈丽媛抬头，一脸希冀的说：“姐，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说。” “既然你不想走，那就让她走。” “怎么可能！”陈丽媛一脸不可置信：“她可是厂里几十年的老员工了。” “是人就有可能犯错，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尤其你们做财务的，一旦有问题就是致命的大问题。” 陈丽姝停顿一下后继续道：“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先静下心来多听多看多学，即便她不教你，只要你静下心来也总能学到东西，人勤快嘴甜点，不痛不痒的问题千万不要拿出来说，一下子拍不死对方，肯可能会让自己陷入更难的情况。” 听着陈丽姝的话，陈丽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丽媛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了，公交末班车都已经结束了，陈丽媛便留在了陈丽姝这里，姐妹俩难得睡在一张床上，闻着陈丽姝身上熟悉的味道，陈丽媛特别安心，一觉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陈丽媛吃过早饭便回了电表厂，结果刚进院里就看见石楠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她。 陈丽媛全当没看见，转头正准备先回宿舍一趟，石楠赶忙快走两步过去。 “丽媛，我昨天担心了你一晚上，今天一早就去你们宿舍找你，结果小刘说你根本没回宿舍，你去哪儿了？” 石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陈丽媛的面容缓和了许多。 “我去我姐家了。” “昨天的事情，我大姐二姐的态度确实不太好，我替他们像你道歉好不好？” 陈丽媛摇头：“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那你，能原谅我吗？”石楠说着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陈丽媛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石楠，我们以后还是做同事吧。” 虽然心里依旧很难受，但陈丽媛还是绕过石楠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发现小刘正在收拾东西，不由好奇的问：“小刘，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丽媛你回来了？我受够了那死老女人，准备辞职了。” 辞职？这也太突然了。 陈丽媛一惊：“怎么突然就要走了？明明之前你还跟我说忍一忍就过去了呢，等她退休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退什么休啊，我昨天听厂里的人说，姓周的没少背后跟领导告咱们的状，领导准备要换人呢，与其到时候让他们提出来让咱们走，不如咱们自己先走，反正现在也是实习期，也不计入档案，之前食品厂不是想招咱们过去吗？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想到陈丽姝跟她说的，陈丽媛劝道：“厂里既然招咱们进来应该不会轻易换人的，再说咱们还在实习阶段，交给咱们的工作根本就没有咱们想的那么重要，即便有错误也不会是大错误的，只要咱们好好学，不怕她使坏。” “而且我觉得可能是姓周的故意放出消息让咱们知难而退的，要是真走就中了她的圈套了。” 小刘却不为所动：“反正我已经受够周扒皮了，既然干的不顺心不如换个地方，咱们有学历，哪儿都抢着要，何必在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陈丽媛张了张嘴，知道小刘心意已决，虽然舍不得，可也不再开口劝说了。 第500章 心狠 果然，刚一上班小刘就跟领导说了要走的事情，当初去学校招生厂里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抢到的两个名额，如今小刘要走，虽然平时犯错会说几句，可真要走还是极力挽留的。 “……就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根本留不住人。”平时隐忍，要走了终于好好发泄一通，小刘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姐，你要跟贵英嫂子一起去市里卖沙果吧？我跟你一起去吧？”一早，林小慧将自己收拾妥当，看见林小月要出门，笑着开口说。 “真的？”林小月以为她终于想通了，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心里很欣慰，跟婆婆说一声之后，带着林小慧到了楼下，赵贵英已经在等着了。 三个人一起去了村民家里，因为多了林小慧帮忙，今天便多买了三十斤。 一路坐车去到市里，火车站站前的位置已经早早的有两个摊位在卖东西，一个是卖瓜子花生的，一个卖大麻花和汽水的小推车。 林小月他们比较简单，因为是挑着土篮子过来的，所以连塑料布都省了，一个人收钱一个人称秤就可以了。 林小慧嫌丢人，站在离两人比较远的位置，心里却在琢磨一会儿该如何跟她姐林小月提她和李卫民的事情。 生意不错，刚到就有客人来问价，没用半个小时就卖出去三四斤沙果了。 “姐，我想跟你说件事。” 正好现在没客人，林小月便起身走了过去：“小慧咋啦？” “姐，你说我一个女人带着洋洋以后生活肯定不容易，要是能找个人替我分担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林小月以为她在为以后的生活担忧，不由宽慰道：“你能从姓陆的阴影里走出来我很高兴，可毕竟受过一次伤，再找肯定要慎重，再说还有我和你姐夫帮忙呢，咱们不着急，卖沙果你也看见了，虽然辛苦点，但只要好好干其实还是挺赚钱的。” 林小月说的这些林小慧根本听不进去，卖沙果能卖一个月两个月又卖不了全年，就算全年都有生意，风吹日晒的她可不想吃这个辛苦。 “姐，我昨天看见李卫民了，以前都是我太不懂事了没听你和我姐夫的话，我觉得他其实还不错，要是能嫁给他，我保证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 林小月听见她的话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林小慧顿时有些急了，这次之所以跟出来就是方便找个没人的空隙好好跟她说说的，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姐，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嫁过人了还带着个孩子根本配不上李卫民了？我跟陆成鸣一共也没过多长时间，再说陆洋也不是我生的，我知道李卫民升职了，可你想想他都多大岁数了，我才二十一，我比他年轻好几岁呢，况且我模样也不差，这么多年他都没找到对象，这不就说明我俩的缘分还在吗？” 林小月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心思，如果是没跟陆成鸣结婚没闹出这么多事的时候她做姐姐的自然乐意看见她和李卫民好，可现在这种情况，即便她是林小慧的亲姐，都知道她根本配不上人家李卫民。 “李卫民你还是不要想了，你丽姝姐已经给他介绍了她的同学，人家是大学生，你姐夫说李卫民特别愿意，昨天两人还一起在顾家吃的饭呢。” “什么？！”听见李卫民已经相上对象了，而且对方还是大学生，林小慧的一张脸顿时难看的要死。 而且只要一想到还是陈丽姝介绍的，那个贱人竟然处处和她做对。 占了顾兴东不算，现在连李卫民的事情也要掺一脚！ “如果你真想通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我觉得不如回老家去，虽然现在市里初中生不占优势，可回家那头……” 林小月不等把话说完，林小慧顿时怒了：“你就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带孩子在你家住碍眼了是不是？非要撵我回老家，老家有什么好？既然出来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农村。” 林小慧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林小月最终只能无奈的转头回到摊位前。 “姐俩吵架了？要我说你妹这脾气，又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如让她回老家去，你们两口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分着吧？”赵贵英觉得林小月就是脾气太好，一边养着他们娘俩，还要被林小慧甩脸子，要是她早就直接大耳光抽过去了。 “唉。”林小月叹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爸去年没了，我妈身体又不好，她那个脾气真要回去我怕我妈跟着着急上火。” 赵贵英不说话了，正好有客人过来，两人赶紧热情的招呼起来。 林小慧一气之下走出去两条街，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 市里也没什么可待的地方，正准备找个站牌坐车回军属区，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一个身影，感觉有些熟悉，不由得仔细多看了两眼，猛然想起来是谁之后，不由眼睛一亮，赶紧快走两步追着那身影过去。 “鹏哥！” 邱鹏才下火车，正准备四处转转寻个落脚的地方，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心生警惕，快速的回头看去，只见是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女生，但却不记得自己在哪儿见过。 正兀自想着，林小慧已经走到了近前。 “鹏哥，你不记得我了？长岭镇庆丰公社？” 邱鹏突然想起来，两年前他媳妇被抓进去时自己确实去那个什么长岭镇躲过一阵风头，估计这个女人不是买家就是卖家。 为了防止别人认出他，他从来都是破衣烂衫满脸蓄着胡子，没想到这女的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还能认出他。 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他根本不能承认：“你认错人了。” 原本林小慧还有些叫不准，现在听他一口外地口音，心里更加确定了。 “我之前在你手里买过一个小男孩，现在已经养一岁多了，不想养了，你买不买？” 反正陆成鸣那混蛋早就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快活了，拖着个累赘想嫁李卫民那样的根本没有优势，与其那样不如自己一个人轻省些。 第501章 避嫌 上次因为一个女的邱鹏老窝被人端了，去外面躲了几个月没想到刚回来就有生意上门了，正好手里没钱，这笔生意倒是可以谈谈。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知道有个地方还算安全，不如去那儿说吧。” “哎哎。”林小慧见他没拒绝，顿时一脸高兴的跟着邱鹏走了。 …… 上了一头午的课，下午没课，陈丽姝打算回家吃过午饭之后去店里看看，结果刚到家里就看见顾兴业过来了。 眼看天冷要降温，工地这段时间一直在抢工期，所以自从开工之后没有必要的事情顾兴业基本上不过来，陈丽姝估计是工地出什么状况了。 “三嫂。”顾兴业看见她回来，忙站起身叫了一声。 “是工地出什么问题了吗？” 顾兴业摇头：“工地那头一切顺利，地基打完之后起层速度就快了，目前已经建第二层了。” 设计图纸是四层，按照这进度，落雪之前应该就能收尾了，不然等上冻了，混凝土什么的不好弄，工人干活也遭罪。 “之前省建工不是答应月底审核，然后次月十号之前打款吗？虽然转账比较慢可能会延迟几天，可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段时间他抽空就会去银行查询，可惜账户上根本没有变动。 “我之前也去他们公司问过，可他们经理一口咬定钱已经打过来了，只说让我再等等。”即便再慢，都过去半个月了，他们进场干活都两个月了，一次钱也没给过。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眉头皱了下，见他担忧随即又笑笑：“省建工那么大的建筑公司，应该不会差咱们这一点钱。” 话虽如此，陈丽姝还是和顾兴业一起去了一趟省建工。 这次她们直接去的三楼李国军李经理办公室。 “这件事顾同志来找我我就重视起来了，去问了下财务，结果她工作失误给记错了，每天事情太多难免会出错，我已经十分严肃的批评过她了，真是抱歉，你们再回去等几天，过几天应该就能到账了。” 李国军看见陈丽姝过来，知道是为了工程款的事情，不等她开口，便笑眯眯的解释起来。 “既然是疏忽也情有可原，李经理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回去再等几天吧。”陈丽姝并没有咄咄逼人非要讨个说法，很痛快的便答应再等等看。 “感谢理解，感谢理解啊。” 将人送走之后，李国军不屑的笑笑，转头便开始忙着请领导吃饭订餐厅的事情。 这次文化馆要建一个室内旱冰场，项目不大，价钱却挺高，具体情况还得请领导吃饭坐下来谈谈，如果能谈下来，明年开春就能动工了。 “三嫂，我怎么看那姓李的态度像是在敷衍了事，财务再搞错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忘，再说我之前已经过来一趟了，他们那时候没发现，今天你一来就发现了？” “且当他说的是真话吧，就再等几天看看。”毕竟是合作关系，才第一次就弄太僵不好。 “可是，这两天就要发工资了，是不是也拖几天等钱到账了再发？”十几个人，每个月工资就要小一千块。 “欠谁的钱也不能欠工人的，毕竟他们是给咱们干活，又是辛苦活。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银行把钱取了，回去先把工资发了。” 以前陈丽姝在工地那段时间，因为老板资金周转问题，经常三四个月才开一次工资，身为员工她太了解开不出工资那种心情了，现在自己当老板了，她绝对不能让员工寒心。 …… 跟邱鹏谈完具体事项，并且约定一周之后，等他找到下家就可以交货，林小慧便高高兴兴的回了家属区了。 结果刚回到家里林小月的婆婆就告诉她孩子又发烧了，这要是一直病歪歪的可卖不上好价钱了，林小慧第一次非常积极主动的带着陆洋去看病。 “孩子白细胞偏高，最好还是去市里的医院去仔细检查一下，持续高烧不退容易引起小儿惊厥甚至危及生命。”医生给孩子做了检查后有些担忧的说。 “医生，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手头没那么多钱，还得回去借，能麻烦你给开点药或者打一针吧，先把烧退下来。”只要能完好的把孩子交到鹏哥手上，至于之后怎么样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医生听见她的话有一瞬间为难：“如果要退烧倒是有一种药，只是一来孩子太小，而且它属于激素类药物……” 林小慧：“没事没事，你给孩子用吧。” 打完针之后又留在医院观察了一会儿，林小慧额外又抓了点药便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半路迎面碰见李卫民，林小慧赶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打招呼说：“卫民哥，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李卫民听见她的称呼下意识皱了下眉：“你别叫我哥，再说我也没有妹妹怪不习惯的。” 李卫民说完也不管林小慧尴不尴尬，绕着她走出去两三米远硬生生走去个直角三角形然后才离开。 他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务必要和其它女人保持距离，尤其还是吴铮这个小姨子，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本来就不容易，万一因为他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李卫民突然就觉得自己太优秀了，有女朋友之后他都学会替别人考虑了。 却全然没看见林小慧已经变绿的脸。 一晃到了周五这天，李卫民今天轮休，但还是如同往常出操一样早早的起床。 “咦，我说卫民，我记着你今天休息吧，怎么也跟我一样这么早就起来了？”吴铮正在穿衣服，看见他起来，不由纳闷道。 “兄弟我现在有女朋友了，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浑浑噩噩了。” 李卫民说着三两下穿好衣服，拿起床底下的脸盆，吹着口哨去了卫生间。 吴铮摇了摇头，有女朋友瞧把他给嘚瑟的，自己还有媳妇呢，都没说啥。 李卫民洗了个澡，还特意打了香皂，确定没有汗臭味而且还香喷喷的，这才出了浴室的门，换了身干净的军装，便坐车往市里去了。 第502章 吃拿卡要 “张哥，你今天怎么感觉有点不太一样？”一早，李志伟路过张雪身边，突然狐疑的停下脚步。 “哪，哪儿不一样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一张嘴。”张雪被他看的有些紧张，眼睛都比平时多眨了两下。 “不对啊。”李志伟说着又看了她一眼，突然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你抹口红了！” 张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看着他羞恼说：“关你什么事，赶紧回你座位上坐着去得了。” 张雪抹了口红其实自己也别扭，尤其被李志伟道破之后，赶紧拿出手绢用力擦了两下嘴。 “擦了干嘛？你这样挺好看的。”陈丽姝一旁开口说。 李志伟看了看张雪的反应，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道：“你不会处对象了吧？” 张雪瞪他一眼：“是啊，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李志伟笑：“再不找就成老大难了，原本我还替你犯愁呢，想着用不用好心给你介绍一个，这回总算是放下份心思。” 说完，老父亲一般叹了口气，顿时换来张雪一个白眼，几乎咬着后槽牙说：“我谢谢你关心。” 李志伟继续作死道：“啥时候把人骗到手的？跟我说说，我也好借鉴借鉴。” 终于换来张雪一顿捶，李志伟这才彻底老实了。 中午放学，张雪和陈丽姝一起朝校门口走去，老远就看见一抹军绿站在校门口的柱子旁，身姿如白杨般站的笔直，走的近了张雪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李卫民，你是在部队站军姿站习惯了，要来给学校站岗吗？” “没，没有。”看着进进出出的大学生，觉得他们都特别优秀，李卫民心里十分紧张，可看见张雪对自己笑，就又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嫂子好。” 陈丽姝点点头，笑着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同陈丽姝挥手告别之后，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相视一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我。” 李卫民：“女士优先，你先说。” 张雪却道：“男女平等，还是你先说吧。” 李卫民：“你还没吃中午饭吧？” 听见他提吃饭，张雪立马来了精神：“我们学校附近有家餐馆，他们家做肉菜特别好吃，红烧肉，锅包肉什么都有，我带你过去。” 李卫民顿时一脸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 张雪笑：“我也喜欢。” 俩人说完再次看了彼此一眼，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 距离跟邱鹏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林小慧对待陆洋也难得多了一丝耐心，林小月看在眼里也替陆洋感到高兴，不管大人怎么样，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姐，洋洋时不时的发烧也不是办法，我明天想带他去市里的医院仔细做个检查。” 林小月抬头：“行，给孩子好好查查，身上还有没有钱，要不然我给你拿点吧？” 林小慧摆手：“不用，我现在手里还有一点，等缺钱的时候会跟你提的。” 她这样的改变林小月很欣慰，想着或许之前是刚跟陆成鸣分开所以心里不舒坦，难免会经常有火气，慢慢的时间长了就好了，所以根本没有往旁的地方想。 另一头，顾兴业再次过来找陈丽姝：“三嫂，我这两天一直盯着，这都过去一周了，账户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会是想赖账吧？” 陈丽姝的面容也有几分凝重，但听见他这话还是摇了摇头：“双方签了合同的，再说咱们这点钱对于省建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顾兴业皱眉：“既然这样，那他为啥还拖欠咱们的工程款？” “或许是觉得咱们好欺负吧。”陈丽姝心里暗自说了一句，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明天你跟我一起再过去一趟。” 这件事总不能再继续拖下去，总要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没课，收拾妥当之后顾兴业也过来了，在家里吃过早饭之后，叔嫂二人一起前往省建工。 “又是为了工程款的事情吧？还真是不凑巧，财务这两天请假了，等她回来的，就这么一点钱，我们这么大的企业肯定不会差你的。” 陈丽姝笑：“财务总不能会计和出纳一起请假吧，不然我看也不用转账了，直接给现金吧，诚如您说的，省建工这么大的企业，我们也没多少钱，按照合同上每个月百分之五十的钱，两个月一起也才不到两千块钱。” 李国军笑着说：“小陈啊，要不然你看你先垫付着，或者跟工人商量一下晚一段时间再开工资，反正又黄不了，不是还有后期的装修吗？依照我看不如就等工程结束交工之后一起支付还省事儿了。” 没见省建工哪个月短了员工工资，到了她这里这个姓李的还真好意思说啊。 陈丽姝看着他不禁正色几分：“李经理，做生意最重一个信字，有合同在呢，如果单位真的资金周转不开，能否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具体什么时间钱可以到位。” 李国军眯了下眼睛：“你要具体时间这个有点为难我啊，再说这点钱都不愿意垫付，我有点怀疑后期装修你们资金能否跟得上，不会偷工减料吧？” 这是想威胁自己？ “再说了，就这么一点钱你们还总是来催，以后公司以后再承接什么活，我还能考虑你们家吗？” “李经理消消气。”陈丽姝说着看一眼顾兴业，后者会意，忙掏出颗烟递到李国军手里，后者低头看了眼，发现竟然是中华，这才笑着接过去。 中华烟是陈丽姝找南海涛帮忙弄得，以后要干工程这一块，烟酒自然要备着。 “没想到小顾还有这么好的烟，我啊，真怕抽了这么好的烟，再抽自己那破烟都不习惯了。” 听话知音，陈丽姝笑着说：“正好家里还有两条，李经理要是喜欢，明天我让我四弟给你送过来。” 李国军见她上道，顿时笑眯了眼睛：“这怎么好意思呢。” 第503章 逃跑 两人从省建工出来，顾兴业一直半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算是看出来了，从李工头再到这个李国军，这帮人都是想尽办法卡着逼着为自己捞好处。 虽然李国军没给确切消息承诺何时会给钱，但估计跟李工头情况差不多，只等着好处到手，肯定又是哥哥弟弟那一套，什么都好说了。 “这种情况太常见了，吃拿卡要，别说国营单位，这种人是杜绝不了的，给点好处只要能办事就行，就怕碰见拿了好处还不办事的，以后碰见的人多了你就习惯了。” 陈丽姝看他从出来就没说话，缓缓的开口说道。 “人情社会人情重，千金难买仗义情，看来还是得多攀点关系好啊！”顾兴业突然冒出来一句，陈丽姝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 林小慧带着陆洋一路朝着跟邱鹏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因为着急，脚步不自觉就有些快，陆洋小小的身子几乎是被她拖拽着走的。 “妈妈，洋洋累。”不到两岁的孩子，说话还不甚清晰，扬起小脸看着林小慧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说。 陆洋有点怕林小慧，可小孩子天生又有亲近母亲的渴望，但他不敢说让林小慧抱，他怕林小慧吼他。 “这点路都走不了。”牵着孩子柔软的小手，看着他懵懂的目光，毕竟是从生下来没多久一直养到这么大的，即将要送走，林小慧心里突然生出几分不舍，可只要一想到就是因为他，她和陆成鸣的婚姻才走到尽头，带着他只会成为自己以后生活上的累赘，林小慧突然又狠下心。 “以后去了别人家记得要听话。”原本想叮嘱几句，又觉得陆洋这么小也听不明白，索性就不说了。 “算了，走吧。”不过脚步还是不自觉慢了一点。 距离约定点不远的地方，邱鹏已经站在胡同口等着了，看见林小慧姗姗来迟，皱了下眉：“怎么这时候才过来？” 他还以为反悔不来了。 “买主已经在等着了，走吧。”为了快点过去，邱鹏低下身子就要去抱孩子。 陆洋看见邱鹏靠近非常害怕，小小的身子一下缩去林小慧身后，小胳膊更是紧紧抱着她的大腿不松开。 “孩子有点怕生。”林小慧解释一句，硬是将他从身后拉出来，陆洋顿时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算了，快点走吧。”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邱鹏也没勉强，转身带着林小慧朝胡同里面走去。 陈丽姝和顾兴业正准备分开，听见有小孩的哭声下意识朝对面的胡同口看过去，一眼看见林小慧带着孩子在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一开始陈丽姝没太在意，林小慧见什么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走了一段路她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她总感觉那男的不像好人，穿的破烂不说，脸上脏兮兮的都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三嫂，你怎么了？”顾兴业走出去几步发现陈丽姝落在后面一脸若有所思，不由回头问道。 “我感觉刚刚那人我好像见过。”拧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在哪儿见过。 “哪个人？”顾兴业大街上扫了一眼，这处不是主街，路上根本没几个人，并没有发现陈丽姝在说谁。 “没什么，咱们走吧。”应该是自己想多了，陈丽姝抬腿刚要离开，突然扫到几个身穿制服的公安朝着刚刚路过的胡同口冲过去，其中一个她比较熟悉，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杨爽。 想到刚刚林小慧进的就是那个胡同里，不确定中间有没有联系，陈丽姝不自觉也朝着那处走了过去。 顾兴业见她动作，便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林小慧和邱鹏一路进了胡同里面，越往里面路面越窄，低矮的房屋两侧堆满了垃圾，令人做呕的味道也越浓烈。 很快两人带着孩子进了一个破木头门的房舍，门梁矮的需要人弯身才能进去。 房间里站着一男一女，看年纪大概三十多岁，原本神情里带着几分焦急，在林小慧他们进来的时候目光一下子落在陆洋身上，见是个健健康康的小男孩，顿时欢喜的不行。 按照约定好的价钱付了钱，两人便过来准备带孩子走。 陆洋看陌生人过来抱他，吓的嘴巴一张再次大声哭了起来。 “乖宝不哭，以后你就是俺们的儿子了，爹娘疼你啊。”女人略带生疏的哄着，奈何陆洋根本听不进去，挣扎着小手一直用力朝着林小慧的方向伸过去，后者在忙着数钱，根本没搭理他。 孩子的哭声指引着公安们快速的锁定位置，杨爽和同事们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一人一脚将门踹开。 随着“砰”的一声响，屋子里的众人顿时下了一跳。 “全都不许动！” 公安同志一脸严肃的高声说着，同时拿出手铐便要逮人。 林小慧原本正数钱呢，看见穿制服的公安冲进来脑袋翁的一下，顿时傻在当场。 邱鹏在看见情况不对时，已经一个箭步冲去了后窗的位置，房间低矮，根本不方便公安有大动作，这也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只见他三两下爬过后窗户，直接朝着一侧低矮的院墙奔了过去。 人在危险面前爆发的潜力是无限巨大的，林小慧反应过来后，有样学样，快速追着邱鹏也跑了出去。 夫妻俩倒是也想跑，可才花了钱，根本舍不得丢下孩子，直到公安给戴上手铐，还死死拽着陆洋不撒手。 “另外两个顺着后窗户跑了，快去追。” 低矮的房屋空间有限，一共只容的下两个公安进来，其余三人在外面守着，他们听见声音赶紧去追。 因为住房紧张，加上外来务工人员增多，胡同两侧的道路几乎被私建烂建的低矮房屋占据，要想穿过外围的私建房进入更深一层的主院，不熟悉环境的人一时根本找不到门路。 等到三名公安进入后院的时候，邱鹏和林小慧早已经跑的没了踪影，最终只能不甘心的收队。 陈丽姝站在胡同口，看见杨爽他们带着两个陌生男女出来的时候，看清在她怀中哭泣的陆洋时，震惊的半天没回过来神。 第504章 消息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5章 因果 “小月姨在厨房包饺子呢。” 赵秋月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陈丽姝怀里抱的孩子，不禁好奇的问：“妹子，这是谁家的孩子？” “朋友家的，最近可能会在家里住两天，还得麻烦秋月姐你帮忙多照顾些。” 赵秋月笑：“这有啥麻不麻烦的，反正我这活也不累。” 或许是今天受了惊吓，陆洋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太好，神色怏怏的，陈丽姝将他放在沙发上，他就自己乖乖坐着不哭也不闹。 “妹子你也饿了吧？我还有几个饺子就包好了，一会儿收拾一下咱们就开饭。”赵秋月说着转头回了厨房。 陈丽姝站在原地，目光再次落在睿睿身上，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时间过得很快，从收养睿睿到现在，一晃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刚开始他小小的一个人儿还没有桌子高，现在已经快到她胸口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睿睿疑惑的抬头：“妈妈，怎么了？” 陈丽姝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作业多吗？” “在学校我就已经做完了，我想往后面看一看。” “是吗？我儿子可真厉害。” 受到表扬，睿睿长直的睫毛动了下，黑葡萄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张小脸也微微泛红。 “饺子快好了，睿睿课本先收一收咱们吃饭喽。”赵秋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陈丽姝起身，跟睿睿收了课本，又带着陆洋一起去洗手。 …… 林小慧跟着邱鹏跳窗户逃跑之后，慌乱之下大脑更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只能凭借本能紧紧追着邱鹏的背影。 一直跑出去好几条街，邱鹏才终于渐渐停下脚步，林小慧也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要炸开了。 “鹏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一想到这事儿惊动了公安，林小慧害怕的几乎要哭出来。 她不过就是想着陆洋既然是买来的，那她再卖了自然也没什么，谁知道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早知道不如不贪这几个钱，直接把孩子送火车站去好了。 可就算她肠子悔青了，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贩卖儿童是重罪，看刚刚那情况那帮警察应该已经盯上咱俩了，俩人目标太大，咱们现在就分开吧。” 一听邱鹏要赶她走，林小慧心里又急又怕，开口祈求道：“不不不，鹏哥我根本没地方去，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林小慧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心中早就慌乱的没了主意，邱鹏现在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邱鹏见她这样，平时他都是独来独往，或许身边多个人更容易蒙混过关也不一定。 想至此点点头：“也行，不过你不能多嘴，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他根本不怕林小慧有其它心思，如果不听话，他自然有的是办法收拾了她。 “我保证乖乖听你的话。”她不想进监狱，现在也只有邱鹏能帮她了。 邱鹏点点头，转身继续朝前走去，心里却在琢磨应该换身行头，改变一下形象，或许也能让那帮公安放松警惕。 “现在他们对你应该不会太重视，你去商店给我买身衣服。”邱鹏开口吩咐道。 “我，万一我被抓到怎么办？” “不能。” “可是……” “不是说了什么都得听我的，不想干咱们现在就分开。” 林小慧不敢分开，最后只能战战兢兢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身男人的衣服。 邱鹏找了个地方换上，又洗了头脸，虽然相貌依旧普通，但一打眼看上去跟之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准备妥当之后，邱鹏带着林小慧一起朝着火车站走去，现在既然被人盯上了，只有去外地躲一阵才安全。 “鹏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之前在s省认识个熟人，先去那避一避。” “啊？要去那么远？”林小慧顿时犹豫起来。 她从小就没离开过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来省城她姐家。 想到林小月，林小慧更犹豫了，要是她回去认错，她姐应该会帮她的吧？她姐夫可是在部队当官的，肯定能帮她求情，她只是一时糊涂，警察也会从轻处理吧？ “现在不走，咱俩都得进去，没个十年八年，甭想出来。”他媳妇就被判了十年，要不是为了离她近点，邱鹏也不会一直执着的留在这头。 十年八年？ 林小慧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恍恍惚惚跟着邱鹏一路去到火车站，却发现火车站突然多了很多公安，手里拿着画像，不但一个一个盘问，还要看户口本和证明。 邱鹏和林小慧自然什么都没有，平时来回坐火车邱鹏都是逃票混上去的。 看见好多没有证件被退回来的人，邱鹏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随后两人又去了客运站，把守依旧非常严格。 “看来只能先缓几天再走了。”邱鹏说着转身往回走。 林小慧一脸紧张的问：“鹏哥，咱们现在去哪？” “还能去哪儿，招待所咱们没有证明住不了，只能暂时先睡桥洞。” 折腾了一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两人找到一个桥洞落脚，都是饥肠辘辘。 这次是邱鹏出去买了点吃的，不敢去大地方，只能在小摊位买了一堆发面饼。 干巴巴的林小慧根本噎不进去，邱鹏却不讲究，吃完直接去旁边的河沟子舀了点水喝。 林小慧看着泛着青绿的河水顿时一阵反胃，突然又想到她姐，每天这时候肯定都已经做好饭菜等着她吃了，心里越发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开始掉眼泪。 邱鹏全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吃完，天色也暗了下去，拿出捡来的破席子垫在干净的地方背过身子就开始睡觉。 十月初的夜晚已经十分寒凉，林小慧哭着哭着一阵冷风刮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体不自觉朝着邱鹏的方向靠近几分。 一连两天都躲在桥洞子下头，林小慧从来都没吃过这种苦，如果监狱和这种日子选一个，她现在宁可选择去监狱。 况且经过两天的反思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她去自首举报邱鹏，她这属于检举揭发罪名肯定就没那么大了。 第506章 被抓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在又一次要出去买饭的时候，林小慧主动提出来她去。 邱鹏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便点头同意了。 林小慧高兴的起身，结果还没走出去两步，突然背后伸过来一只拿着手绢的大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 林小慧害怕的挣扎，可还没挣扎两下，突然就觉得四肢无力头脑发昏，渐渐的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直到人不动了，邱鹏才将她拖去桥洞下面，然后用自己捡的破席子将她从头盖到尾。 林小慧太单纯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根本毫不掩饰，明明之前怕的要死哪里都不敢去，现在却突然又提出来要去买饭，邱鹏不傻，说她没有其它心思他可不信。 反正躲的也差不多了，如果她没有其它想法，邱鹏不介意带她出去，至于现在，邱鹏看了眼林小慧的方向，眼睛眯了下，临走之前正好先拿她卖了换点盘缠。 …… 林小月和吴铮一连找了两天，还要顾着家里的孩子，每天两头跑，因为着急上火，林小月的嘴角很快起了一圈水泡，奶水也全都回去了，吴恙没有奶水整天饿得哇哇大哭，林小月的婆婆只能尽量给孩子熬粥做点米糊。 部队上不可能一直给吴铮休假，就在林小月感到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公安那头突然来消息说人抓到了。 夫妻俩匆忙赶到派出所，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只抓到了邱鹏一个人，审问中才得知，林小慧被他给卖了。 卖了…… 卖了！ 林小月受不了打击，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知道她是打击太大承受不住所以才晕过去的，吴铮赶紧将人扶去凳子上掐人中，没过多久林小月终于幽幽的转醒，一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一下子扑到吴铮怀里哭了起来。 “我们会根据线索尽快将嫌疑人抓住，一旦再有其它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吴铮：“同志，谢谢你了。” “没事，军警不分家，我们肯定会尽力帮你们把人找到的。” 夫妻俩从公安局出来，林小月想到这两天都是陈丽姝在帮忙照顾陆洋，张口用嘶哑的声音说：“洋洋还在丽姝那儿，咱们先去把孩子接回来吧。” “嗯。”吴铮看见她这模样十分心疼，知道人一天找不到她肯定就一直放不下心思，可还是忍不住劝道：“现在小慧也算有消息了，咱们已经尽力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尤其老二这两天都瘦了。” 林小月点点头，低声说：“我没事，其实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小慧有今天都是她自己作的。” 或许从一开始她提出要跟来省城自己就应该拒绝，林小慧就不会变得越来越眼高于顶，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吴铮握了握她的手，两人一起往陈丽姝家去。 陈丽姝这几天心情也很忐忑，这种感觉就好像头上悬了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刀，有时候甚至会破罐子破摔的想，或许什么时候掉下来了，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上午没课，她正好在家，翻出睿睿穿小的一身衣服，又让赵秋月烧了一锅热水，准备给陆洋洗澡。 这孩子从被带回来就一直蔫蔫的，时不时哭一阵也是吵着要妈妈，陈丽姝怕他是受惊了，给买了点管小儿受惊的药，一连吃了两天，今天看精神头还不错，陈丽姝才敢给他洗澡。 兑好热水之后，将陆洋的衣服脱掉，看着孩子屁股和腿窝多处红肿破皮时，陈丽姝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其它好多地方颜色也是深一块浅一块，应该是挠坏了之后结痂，颜色浅的地方是新掉痂的地方，颜色深的估计就是长期反复淤积的。 刚一沾上热水，陆洋就忍不住开始抓挠起来，陈丽姝赶紧按住他的小手，叫赵秋月帮忙搓洗起来。 “这当妈的心也够大的了，孩子都这样了怎么也不说管管想点办法。”赵秋月看着孩子的情况心疼的忍不住埋怨起来。 因为陈丽姝拽着不让抓挠，小陆洋难受的哇哇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咱们很快就洗干净了，姨姨给你拿好吃的，拿小哥哥的纸飞机给你玩。” 陈丽姝一边温声安慰，赵秋月也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将孩子清洗干净，陈丽姝拿毛巾给他身体擦干净，陆洋或许是累了，哭声也小了一点。 “秋月姐，你先看着点孩子，我去药店给他买点药。”陈丽姝说着起身。 以前她的孩子也是免疫力低下，经常发热感冒，甚至身上起湿疹，湿疹非常顽固，想要彻底去除并不容易，只有精心照顾，不管是接触的布料还是吃食都要非常注意，只有免疫力增强了，湿疹才能慢慢好起来。 现在的药店还都是国营药店，隔好几条街才有一个，陈丽姝把情况跟工作人员说了之后，一共买了两种药，涂抹的药膏和管过敏的药片。 结完账之后正往回走，迎面正好看见吴铮和林小月过来，三个人一起上楼。 当听到邱鹏被抓的时候，陈丽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了。 “姨姨~”两天没看见亲人，陆洋一直闷闷不乐，这会儿看见林小月，眼睛一亮立马张着小手跑过来。 “诶呀，还没穿鞋呢，地上凉。”赵秋月赶紧提着他的鞋追过来。 陆洋已经一下扑到林小月怀里。 看见孩子又想起林小慧，林小月快速的擦了下眼睛才把陆洋抱起来。 “这两天真是谢谢弟妹帮忙照顾孩子了。”吴铮感激的开口说道。 “吴大哥你太客气了。”见他们要走，陈丽姝忙将手里的药递过去，并且将自己发现的情况跟两人说了一下。 “……我也是猜测孩子可能是免疫力低造成的，具体情况你们可以带他去医院查一下。” 之前林小月也发现陆洋情况有些不对，但每次跟林小慧提她都说没事，自己也忙，又要照顾孩子还要摆摊，也就没怎么上心。 现在听见陈丽姝说严重，便决定一会儿就带孩子去做一下检查。 第507章 亲生父母 同陈丽姝告别之后，林小月和吴铮带着陆洋一起去了医院，详细检查一遍后才知道，孩子之前得过肺炎，林小慧根本就没精心治疗，吃点药打两针退烧针应付了事，现在已经落下了病根，外加孩子抵抗力低，稍有不慎就生病发热。 医院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建议以后多尽心照顾点多运动，等孩子大一大自身抵抗力强些慢慢会有所好转。 夫妻俩得知这个消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尤其林小月，她虽然知道林小慧平时性格不太好，可没想到她对孩子这么不上心，几乎是让他自生自灭了。 陆洋暂时没有症状，加上又有陈丽姝给买的药，医生只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便让夫妻俩带着孩子离开了。 …… 林小慧昏过去之后对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试探的动了两下才发现手脚都被捆着，想要呼叫奈何嘴里塞着一团东西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仔细听外面好像有电机发出的突突声，另外似乎还有水流的哗哗声，心里害怕，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奈何手脚绑的太紧，任她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吱嘎嘎。”陈旧的铁门被推开，顿时外面强光照进来，林小慧也终于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个潮湿阴暗的小房间，除了一侧放着几个麻袋之外，在她身侧还有同样一脸惊恐的另外两个女生。 “人都没事吧？”一道男生从外面传来，开门的人答道：“没事，都醒了。” “幸好上头聪明让走了水路，现在南边那头正需要这批货呢，万一被抓可就麻烦了。” “还有三天才能到地方，把人都照顾好了，别等下船再出什么闪失。” “放心吧，都捆的结实着呢。” 眼见开门的人应一声再次要将门关上，林小慧心中害怕，嘴里呜呜的叫着，同时开始大力的挣扎起来。 男人听见声音果真停下动作，不过下一秒就听见了让林小慧绝望至极的话：“都给我老实待着，上了岸自会有人接你们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不然的话，我就直接将你们扔进大海里去喂鱼。”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铁门再次发出刺耳的响声，很快林小慧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周六这天中午，陈丽姝刚收拾好东西出教学楼，准备去接睿睿放学，然后一起回军属区，迎面却撞见杨爽过来找她。 “放学了？”杨爽问。 陈丽姝点头，见她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神态，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方便找个地方说几句吗？” “从这儿拐过去有个花坛，现在那处人比较少。” 杨爽点点头，跟着陈丽姝一起朝花坛的方向走过去，同时心里却在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开口把事情告诉她。 很快两人到了花坛旁边，十月份天气转凉，原本开的正盛的花已经败落，只剩下枯黄的枝叶在风中瑟瑟发抖。 学校还没来得及清理，早已没人欣赏，周围的人自然也不多。 “是为了睿睿的事情吧？”不等杨爽开口，陈丽姝淡淡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杨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根据邱鹏交代的，我们已经联系了当时他带走睿睿时所在地的公安局，那头反馈已经联系上了睿睿的父母，得知睿睿的消息他们很激动，今天就已经订车票了，估计两天后就能到。” 陈丽姝始终半垂着眼眸，杨爽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不过可以想象心中肯定不会好受。 “那，那什么，那头毕竟是亲生父母，孩子总是要回到亲人身边，你……” 陈丽姝突然抬头朝她笑了下：“我没事，杨警官你放心吧，那天我肯定带着睿睿一起过去。” 见她面容还算平静，杨爽也就放心了。 看着杨爽离开，陈丽姝脸上的笑一下垮了下来，静静的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收拾好心情去接睿睿放学。 “妈妈！”睿睿搭见她的身影，高兴的挥了挥手。 别的小朋友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只有睿睿和另外一个小朋友还乖乖的站在校门口等着家长来接。 陈丽姝的脚步也不自觉快了几分。 “真对不起妈妈有点事来晚了，外面站久了吧，冷不冷？”陈丽姝伸手摸了摸他微微有些泛红的小脸。 “妈妈我不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睿睿说着伸出双手覆在陈丽姝手上，确实是热乎乎的，陈丽姝这才放心。 母子俩先去菜市场买了点菜，然后一起坐车回军属区。 “妈妈你怎么了？”坐车的时候，睿睿见她一直在出神，不由开口问。 陈丽姝侧头，看他扬着小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不由心中一酸，笑着摇了摇头：“妈妈可能有点累了。” “等回家我给妈妈你捶背好不好？” 面对如此乖巧懂事的睿睿，陈丽姝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堵，点了点头，艰难的说了一个字：“好。” 没过多久公交车到站，娘俩下车之后一路回到家里。 “顾睿！”王家兄弟早就放学回来了，匆匆忙忙写完作业，就开始眼巴巴的等着睿睿回来，刚搭见他的身影，兄弟俩一下子推开家门跑了出来。 王彦超过来拉着睿睿就往楼里冲：“顾睿，我们哥俩就盼着你回来呢，快走去你家看电视。” 顾睿抿了下嘴唇：“我妈妈今天太累了，我怕看电视会吵到她，要不等下次再看吧。” “这样啊。”王家兄弟顿时有些失望。 “顾婶儿是不是生病了？我跟我哥要是生病了，吃瓶罐头立马就好了，那东西酸酸甜甜的，可比药好吃多了。”想到罐头的滋味，王彦辉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妈是累了，不是生病，她每天除了上学还要工作，还要照顾我。”睿睿说着有些失落，他却帮不上什么忙。 王彦超撸胳膊：“这个简单，咱们可以帮忙做家务，我能帮忙洗衣服，我们家三儿的尿戒子我都给洗过。” 王彦辉挽袖子：“我，我会扫地。”说完看着顾睿还有点不太自信：“就是扫的不太好，我妈总说我像描眉的。” 第508章 打架 陈丽姝从后头上来，看见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没太在意，笑着说：“彦超，你们兄弟作业做完了吗？如果做完了可以来家里看电视。” 王家兄弟眼睛一亮，目光落在睿睿身上又挠了挠头，朝着陈丽姝异口同声说：“顾婶儿我们今天不看电视，我们帮你干活。” “帮我干活？” “是啊，顾睿说你……”王彦辉嘴快，刚想说话，被睿睿咳嗽一声打断了。 陈丽姝拿出钥匙开门，手里提着的东西被睿睿和王家兄弟接了过去。 门一打开，三个孩子便一起提着东西进了屋里，先将东西放好，出来后又拉着陈丽姝去凳子上坐下。 “妈妈，你累了要好好休息，有什么活交给我们就行。” 看着睿睿一脸认真的神情，陈丽姝不由心头一暖，笑着说：“我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妈妈了。” 虽然孩子们有心，但陈丽姝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家里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你们有这份心我就很知足了，出去玩儿吧。” 睿睿顿时有些失望，他还是太小了，都不能帮妈妈分担工作。 看着孩子们出去，陈丽姝在凳子上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开始打扫卫生。 三个孩子出了家门，王彦超见睿睿闷闷不乐，再次提议道：“我觉得我弟说的对，要不给顾婶儿买瓶罐头吧，反正我们兄弟吃了浑身舒坦，我妈要是能给我买，揍我一顿我都愿意。” 睿睿有些心动，他没怎么吃过买的罐头，都是陈丽姝买水果给他煮的，确实酸酸甜甜的，他也十分喜欢。 “要不咱们去看看？” 王彦超：“顾睿，你有钱吗？” 睿睿点头，平时陈丽姝给的零花钱他都不怎么花，已经攒了两块多了。 很快三个孩子一起朝着军人服务社走去。 “阿姨，我想买一瓶罐头。”睿睿看着柜台里的罐头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味儿的？有橘子的，黄桃，还有山楂的。” “多少钱一瓶啊？” “山楂的一块，其它一块零五分。” 听到价格睿睿暗自松一口气，转头问王家兄弟：“哪个味道好吃？” “橘子。”“山楂。” 兄弟俩说完，看着黄桃罐头咽了口口水：“顾睿，我们就吃过橘子和山楂的，没吃过黄桃味的。” 花一块钱给孩子买一瓶罐头实在奢侈，从记事起赵贵英就给兄弟俩买过三次，现在早就不记着什么味了，只知道特别好吃。 “阿姨，买一瓶橘子味的。”陈丽姝给他买过橘子，味道好吃，所以睿睿决定买一瓶橘子罐头。 付完钱抱着罐头三个孩子一起出了服务社的门，正往家走，身后突然被人叫住。 “王彦超。” 三人回头，当王彦超看清楚叫他的是谁时，眉头不自觉皱起：“刘兵，什么事？” 刘兵是比他还高一年级的学生，今年已经上三年级，平时仗着人高马大，结识了另外几个孩子，专门欺负他们这些低年级的学生。 平时不是要吃的就是要钱，不过两人都有共同的朋友，多少给几分面子，刘兵倒是没劫过他。 “这位小兄弟是？”刘兵目光落在顾睿身上，开口问道。 王彦超心思一转就知道刘兵是盯上顾睿怀里的罐头了，于是开口介绍道：“他是我好哥们儿顾睿，不在咱们部队学校上学。”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刘兵并没有给面子，依旧看着顾睿开口吩咐道：“小子，把你手里的罐头交出来就放你走，不然就挨一顿拳头我们抢了你的东西你再走。” 顾睿皱起眉头没说话，不过抱着怀里的罐头更紧了几分。 “刘兵，他这罐头是买给他妈的，不能给你。” “我不管是买给谁的，正好我最近馋罐头了，不给我他就得挨揍。”刘兵恶狠狠的说。 他旁边的另一个帮手也跟着附和道：“赶紧交出来吧，真要动手他可不是兵哥的对手。” 王彦超顿时有些急了。 “白二胖可是我好朋友，都是一起看电视的，你们这点面子都不给？” 罐头面前没有朋友。 刘兵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睿：“小子，识相的乖乖把罐头交出来。” 说着伸手去顾睿怀里抢，顾睿死死抱着罐头就是不肯给他，可两人毕竟差着三四岁的年纪，力量悬殊，眼看罐头就要脱手，睿睿急了，张嘴一口咬在刘兵的手腕上。 “啊！”刘兵痛叫一声松手，当看见自己手腕上清晰的牙印时，顿时恼羞成怒，一把将睿睿推了个跟头。 罐头不小心掉在地上，磕到一旁的砖头，玻璃瓶子顿时碎裂成好几块，橘子瓣和汤水洒了一地。 睿睿的眼中闪过愤怒。 “顾睿，你没事吧，快起来。”王彦超赶紧过去将人扶起来，顺带伸手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让你给我你不给我，这下好了，谁都别吃了。”刘兵心里可惜，面上恶狠狠的瞪了睿睿一眼。 睿睿的小手紧紧攥成拳头，刘兵话音刚落他就冲了过去，刘兵不妨朝后面踉跄两步，差点摔个跟头。 反应过来后，立马跟顾睿打了起来。 顾睿人小，根本不是刘兵的对手，很快就被刘兵压在身下。 好兄弟就是要仗义，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很快王家兄弟也加入战斗。 跟刘兵一起的男生也上去帮忙，五个孩子很快就滚在了一起。 陈丽姝打扫完房间，正在择菜准备做晚饭，突然听见有人过来拍门，拍完她家的又去拍赵贵英家的。 “王家的，顾家的，快出去看看，你们家孩子跟人打架呢。” 陈丽姝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两下手，解下围裙就往出走。 赵贵英听见声音忙抱着三小子出来，嘴里气的直骂：“这俩小兔崽子，一天不给我惹事儿就浑身皮痒痒，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俩人急匆匆的出了单元门，迎面正好撞上下班回来的王建设和顾兴东。 “你俩风风火火的这是干什么去？”王建设好奇的问。 第509章 拒绝道歉 “还能干啥，你俩儿子正跟人干架呢，把人家睿睿都给带坏了，一天到晚不学好，全都随了你们老王家。” “我也才回来。”王建设冤枉，孩子打架跟他有啥关系，这可好，无缘无故先挨了一顿骂。 “种地随垄，还不是跟你一个德行，爷几个没一个省心的。” 陈丽姝也在跟顾兴东解释：“刚刚有嫂子过来说睿睿和彦超他们在服务社那头跟人打起来了，咱们快过去看看，千万别打坏了。” 顾兴东点头：“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很快四个人一起快步朝着服务社那头走去。 几个孩子已经被路过的大人给分开了，但几个孩子都像不服输的小鸡，扬着下巴好像随时要冲过去啄对方一口。 陈丽姝一眼看见睿睿浑身都是泥土，脸颊还青了一块，赶紧快跑两步到了近前。 “妈妈？”看见它过来，睿睿十分忐忑的小声叫道。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一天天就不能让我省点心。”赵贵英一把将三儿子塞到丈夫王建设怀里，朝着俩儿子就走了过来。 看着孩子狼狈的样子，虽然心疼，可嘴上还是先批评起来。 “妈，是刘兵要抢顾睿的罐头，那是他买给顾婶儿的，结果刘兵推了他一把罐头碎了，他还打顾睿，好兄弟自然得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赵贵英看他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差点气笑了，伸手一把提着他耳朵说：“你还插刀，学习都没整明白，一天到晚整没用的一套一套的。” 王彦超顿时疼的呲牙咧嘴：“妈你轻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睿睿看着王彦超被收拾，看着陈丽姝神情更加忐忑了。 陈丽姝摸了下他受伤的地方，心疼的问：“疼不疼？” 睿睿摇头：“不疼。” “怎么想起来给妈妈买罐头了？” 睿睿看着她小声说：“彦超哥他们说吃了罐头精神好，就不累了。” 陈丽姝一下怔在原地。 她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自己累了，没想到孩子就记在心里了。 “谁啊，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敢打我们家小兵？” 不远处快步走过来一个矮墩墩胖乎乎的妇人，头发烫成了爆炸头，人没到声先到，还没问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就先开始护着自家孩子了。 在场的有了解她为人的都下意识皱眉，开始替赵贵英和陈丽姝捏了一把汗。 刘家的女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他们家的孩子欺负别人她不说什么，要是被欺负了，那可就遭殃了，在她手里绝对讨不着半点好处，所以才会把儿子惯的蛮横跋扈。 “就是你们三个小兔崽子欺负我儿子，以多欺少啊？这么小就是坏胚，长大了也好不了。”爆炸头到了近前，听着儿子告状，转头对着睿睿和王家兄弟劈头盖脸教训起来。 三个孩子顿时害怕的瑟缩一下躲去陈丽姝和赵贵英身后。 “我说刘家的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说话呢？不过就是小孩子打架，你儿子人高马大的，长眼睛都能看出来是我们家孩子受欺负了，你咋好意思睁眼说瞎话啊？” 赵贵英显然也知道这女人的战斗力，原本不想同她争辩，可听见她这话实在太气人了，便忍不住回了一句。 女人顿时竖起眉毛拉着脸说：“我儿子长的壮实那是我们的能耐，谁让你们家孩子长的跟小鸡仔似的，再说你会不会查数，你们那头可是三个人呢，我儿子他们只有俩人。” “妈，你看我手腕，就是被姓顾的小兔崽子咬的。”刘兵将袖子撸起来给女人瞧。 看着清晰的一排牙印女人顿时怒了，冲过来就要从陈丽姝身后将睿睿拽出去，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你个小兔崽子你属狗的是不是？你看看给我儿子……” 她话没说完，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身体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 女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丽姝：“你，你竟然敢推我？” “推你怎么了？”陈丽姝目光冰冷的沉声说：“你敢动我儿子一下看我敢不敢揍你。” “我问你他抢我儿子罐头这事儿你是聋了还是瞎了装傻充愣全当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因为什么打架你不管，你儿子被咬一下你看见了，看看我儿子这脸，还有身上，我严重怀疑我儿子受了内伤。” “你，你什么意思？还想讹人是怎么的？” 陈丽姝上前一步，厉声道：“我讹你怎么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我现在就带孩子去医院，要是医院诊断有任何一处不好，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我一定要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你这婆娘又出来闹什么！”陈丽姝拉着睿睿转头要走，刘兵的父亲紧赶慢赶的过来，这么冷的天气额头上硬生生急出了一脑门汗。 “领导，这事儿都是我家婆娘和孩子的错，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刘兵的父亲刘营长看着顾兴东态度十分诚恳的说。 顾兴东扫他一眼，面上似笑非笑道：“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刘营长动作一僵，知道顾兴东是真的动怒了，转头踹了儿子一脚骂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跟人家道歉？” 看着儿子踉跄着朝旁边倒了一下，女人顿时不干了：“你个混蛋，你打儿子干啥？” “你这婆娘屁事儿不懂一天到晚净给我添乱，赶紧去跟弟妹他们道歉。”男人竖着眼睛说。 王建设倒是无所谓，可顾兴东那可是他直接领导，这都敢得罪，自家这败家娘们是嫌他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女人关键时刻还算会看眼色，拉着儿子去给陈丽姝和赵贵英赔不是。 “都是小孩子打架，我家这个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若是以往对方认错，看在男人们都在部队共事的份上陈丽姝会回一句没关系，可今天看见睿睿被打她心里特别的愤怒，一点委屈她也不想受了。 第510章 见面 没搭理女人，陈丽姝从兜里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三个孩子说：“弄碎了咱们就再去买，你们仨一起，多买点。” 王家兄弟听见她的话眼睛倏得亮起来：“顾婶儿，买几瓶？” “能买几瓶买几瓶。” 三个孩子顿时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一块钱一瓶，十块钱可就是十瓶！ 女人看见陈丽姝这作派，一张脸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刘大福更是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三个孩子很快去到服务社，罐头本来是奢侈品，一个月也卖不出去几瓶，店里只剩下五瓶，全被三个孩子包圆了。 “睿睿吃不了那么多，正好你们兄弟俩每人两瓶分了吧。” 一听自己一下子能得两瓶罐头，兄弟俩顿时欢呼起来：“哦，太好了，顾婶儿你真好。” “顾婶儿，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王彦辉一时得意忘形，当着他妈的面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顿时换来赵贵英一顿修理。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刚进家门，顾兴东便抬手覆上陈丽姝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总算松一口气。 “妈妈坐车的时候说她累了。”睿睿开口说道。 眼见陈丽姝要去厨房，忙被顾兴东拦住：“既然累了就快回屋歇着，晚饭我来弄就行。” “那行，我回去躺一会。”正好她浑身没什么力气，也不太想动，所以没有反对，直接回了卧室。 “爸爸，是不是我今天打架惹妈妈不高兴了？”看见陈丽姝关上门，睿睿十分自责的说。 “没有，你妈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随便乱打架，不然能给你买罐头？可能真的累了，你回屋玩儿去吧，爸去做饭。”顾兴东说着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他的厨艺跟陈丽姝肯定没法比，加上不经常动手，也就勉强能把东西做熟。 正炒菜呢，突然听见敲门声，顾兴东忙放下手里的锅铲过去开门。 赵贵英见他戴着围裙知道他在做饭，目光不自觉朝里面看了一眼，没看见陈丽姝，于是将手里的盘子给他：“我炸的萝卜丸子，给你们送过来尝尝。” 顾兴东接过去：“谢谢。” 因为锅上还炒着菜，顾兴东也没跟她多说话，关了门之后匆忙去翻菜。 赵贵英回到家里，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等着吃饭的王建设，突然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你看看人家顾副团长，官职比你大，架子跟你可比不了，人家回家不是洗衣服就是做饭，光我看见就好几回了，你再看看你，孩子不能帮着看，饭也不能帮着做，这个家就我一个人的是不是？” 王建设立马坐直身体：“看你这话说的，那我看孩子吧。” 他这么一说赵贵英更生气了：“孩子现在好好的在那玩儿呢，用你看什么看。” 王建设有些委屈：“可我也不会做饭啊。” “那就学，现在就去做。” …… 顾兴东做好饭，进屋去叫陈丽姝。 “兴东。”陈丽姝低声唤了一声。 顾兴东在床边坐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陈丽姝点点头，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同他讲了一下。 “如果确定睿睿就是她们丢的孩子，他们肯定会把睿睿带走的，我舍不得……”陈丽姝声音里带了丝颤抖。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顾兴东怔了一下。 毕竟养了这么长时间顾兴东对睿睿也有感情，更何况陈丽姝一直带着睿睿，这两年几乎没分开过，肯定更难过。 顾兴东想了想抓过她放在胸前的手，在手心里摩挲两下，开口说：“你应该替孩子感到高兴，毕竟如果能找到亲生父母，对睿睿来说是件好事。” “可我舍不得。” “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身边，只是早晚的问题。” 陈丽姝急的一下坐直身体：“可是，这也太早了。” “那他离开了就不是咱们的儿子了？” 陈丽姝不说话了。不管到什么时候她肯定都会把睿睿当亲生儿子看。 “按照你说的两家离的也不算远，咱们可以经常去看他，睿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这样孩子即便走肯定也不会安心。” 陈丽姝赌气：“我高兴不起来。” 顾兴东笑着捏了下她脸颊：“谁又没勉强你，要不然我借你肩膀用用，允许你在我怀里哭一场，哭完了咱们就好好跟孩子说说。” “顾兴东！”陈丽姝眼里泛着泪光，故意说道：“你掐疼我了。” 顾兴东的眸子暗了一瞬，很快又若无其事的说：“那咋办，不然你还回来出出气？” “你皮糙肉厚的，我懒得搭理你，不是要吃饭了，快走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陈丽姝说着下床朝门口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顾兴东暗自叹了口气，睿睿的事情他心里也不好受，可夫妻俩有一个伤心难过就够了。 原本夫妻俩收养睿睿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所以吃过饭，当陈丽姝告诉睿睿他的亲生父母会过来的时候，孩子只是愣一会儿，并没有表现出太激烈的情绪。 睿睿低着头，手指抠着衣摆，半晌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妈妈，我能不走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架了，你们别不要我。” 什么亲生父母他根本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他只知道眼前这两人就是他的爸爸妈妈。 在他的认知里，陈丽姝突然提起要送他走，肯定就是因为今天他打架做错事了。 看着他满眼的祈求，陈丽姝再忍不住，捂着嘴转头无声的哭了起来。 顾兴东招招手，让他到近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说：“爸爸妈妈始终都是你的爸爸妈妈不可能不要你，你的亲生爸妈肯定会跟我们一样疼你。” “你想想，你可是比别的小朋友多了一个爸爸和妈妈疼呢，如果你想我们了，我们会去看你，或者放寒暑假了，也可以过来住一段时间，一切都跟现在没什么区别。” 睿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还是因为要分开而显得闷闷不乐，甚至自己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一晃到了约定见面那天，陈丽姝提前跟学校请了假，顾兴东一早开车从部队过来。 第511章 失而复得 夫妻俩带着睿睿过去，因为即将的分别，车内的空气也变得有几分压抑。 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到，三人被安排在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里等着。 睿睿垂着头紧紧挨着陈丽姝坐着，陈丽姝的手被顾兴东握着。 正在等待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很快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快速的冲了进来，神情激动又风尘仆仆。 “庆庆。”女人刚一进来便哭着叫了一声，很快目光锁定在睿睿身上，快跑两步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呜呜的哭了起来：“妈妈找的你好苦啊！” 男人眼中水光闪过，转头快速的擦了眼睛。 睿睿对于女人的搂抱十分抵触，不知所措的抬头看向陈丽姝：“妈妈？” 陈丽姝强忍着眼中的酸涩朝他鼓励的点点头，顾兴东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哎哎，妈妈在呢。”女人以为在叫她，哽咽着应声抬头。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多希望孩子能再叫她一声妈妈，今天终于又听见了。 可是…… 女人抬起头时正好看清楚睿睿的模样，突然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甚至连哭都忘记哭了。 男人也注意到情况不对，快走两步过来，当看见睿睿的长相时，神情跟女人差不多。 “公安同志，这……”男人不等开口，女人已经伸手去掀睿睿的衣服，当看见睿睿后腰处根本没有熟悉的黑痣时，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不是我的庆庆……” 陈丽姝和顾兴东听见女人的话也是神色一变，目光疑惑的看向杨爽。 “公安同志，这不是我们的儿子。”男人难掩眼中的失落，同时又语气焦急的说：“我们的孩子现在在哪儿呢？” 虽然孩子被拐的时候只有三岁，可两年时间不可能变得连小时候的一点影子都没有了，这完全就是两个孩子。 杨爽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看着男人安抚道：“同志你先别着急。” “怎么不着急，你们不是说孩子已经找到了吗？”女人终于缓过神，男人过去将人扶起来。 “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和犯人供述的事情，当年他们夫妻俩从s省一共带走了两个孩子，沿途转手了一个，我们也已经跟当地警方联系了，他们正在着手办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如果睿睿不是，那么另一个多半应该就是夫妻俩的孩子了。 原本满心欢喜，甚至激动的火车上都没怎么合眼，夫妻俩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但失望不代表绝望，两年音信全无，这回终于有消息了，他们愿意再多等一等。 在得知睿睿不是对方孩子那一刻，陈丽姝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了。 就好像原本已经检查出重病的病人，已经做了无数心里建设来接受这件事情，结果医生突然告诉你是误诊了，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松一口气的同时更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外面天气不错，在这凉意甚浓的天气里，阳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温暖。 “走吧。”顾兴东开了车门，等到母子俩都上了车，自己去了驾驶的位置。 坐在座位上缓了半晌，顾兴东才抬手撸了一下自己的寸头，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下塌，转过头看着后排的娘俩：“你们娘俩有想去的地方吗？” 陈丽姝侧头：“睿睿想去哪？” “妈妈想去哪儿我就想去哪。” 睿睿还没从要跟两人分别的情绪中回神，即便上车了也是紧紧挨着陈丽姝。 陈丽姝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爸爸妈妈带你去儿童乐园怎么样？” 儿童乐园是省城各个企业集资建设而成的专门供孩子们游玩的地方，今年夏天才开始对外开放，里面游乐项目不少，滑梯，旋转木马，水上划船之类的都是孩子们喜欢的。 “真的吗？”睿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同学有去过的，回来在班级里炫耀了好久呢。 陈丽姝点头：“真的。” 很快一家三口便去了儿童乐园。 陈丽姝对儿童乐园附近不太了解，只知道后来儿童乐园不再收门票了，改成了一个开放性公园。 顾兴东寻了个位置停车之后，三人一起下了车，刚到游乐园门口就看见有个小摊位在卖零嘴儿。 “油炸糕，面鱼儿便宜喽。” 顾兴东见娘俩目光都落在卖吃食的摊位，迈步过去，询问价钱之后买了两个油炸糕两条面鱼，并让摊主分开用油纸包起来。 “怎么买了这么多？”看见他又单独递过来一份给自己，陈丽姝不由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给睿睿买就行了。” 顾兴东凑近几分：“在我这里你也是小孩子，一样疼。” 陈丽姝抿嘴笑开起来，接过他递过来的吃食，三人买了门票之后一起进去了里面。 儿童乐园里面的游乐项目虽然没有后来的多，但这已经是小孩子的天堂，睿睿玩儿的很开心，几乎每个项目都体验了一遍。 三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大家都有些饿，便决定在附近找个餐馆吃午饭。 “哎，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周瘸子在前头的古玩市场淘了个宝贝，听说是真货，转手就赚了两千多，人家的命咋那么好呢，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这东西都看命，咱们啥都不懂，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 古玩赌石，虽然回报的利益极其丰厚，但都存在赌的成分，一着不慎很可能赔的倾家荡产。 顾兴东见她听邻桌两人的对话听得入神，不由开口问：“想去？” 陈丽姝抽回目光：“想去看看。” 顾兴东点头：“那一会儿吃完饭带你去转转。” 很快他们这桌要的面条上来，一家三口吃过饭，便一路打听去了那两人口中的古玩市场。 市场距离儿童乐园仅隔了两条街，这两年改革开放了，小商贩多起来，古玩市场也从地下转到了地上。 第512章 古玩市场 市场非常繁华，刚一进去除了街道两侧这个轩那个阁的古董铺子，地上还有很多铺着包袱皮垫着塑料布的小摊贩。 上面鼻烟壶、酒樽、五帝钱、各色手串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卖东西的多，买东西的人也不少。 几乎每个摊位上或多或少都站着几个人在商议价钱。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陈丽姝对这些都不懂，她就只瞧个热闹。 一家三口从街头一路朝着街尾走去，准备到头之后再进店里去看看。 路过一个摊位时，陈丽姝的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同志，看看我这摊上的东西，价格绝对公道，有喜欢的挑一样？”摊主是个黑瘦的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眼中带亮，看上去是个精明的人。 他摊位上的东西都是去乡下收上来的，什么五帝钱，银元，老烟袋锅，大花瓶，银镯子木梳子，一应物件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 陈丽姝的目光却落在一个青花瓷双耳花瓶上，瓶身不大，只有一尺多高，她确定自己不会看错，这个跟她摆放在炕柜上那个花瓶几乎一模一样。 摊主十分会察言观色，见她一直盯着那花瓶看，忙拿起来给她瞧：“同志好眼光，这个可是真真的老物件，我收上来的那家可是当传家宝来传的，你看看这色泽纹路，我敢断定不是宋朝就是元朝的，不过元朝的门大一些，宋朝的青花婉转清丽，到了元朝，因其民族粗放豪气，青花器的风格也发生了变化，你仔细看……” 虽然自己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但摊主还是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储备极尽详细的给陈丽姝解说着。 陈丽姝听得似懂非懂，索性直接问了价钱：“你就说这个多少钱吧？” 她对青花瓷虽然不了解，但听他说的挺有道理，而且万一是真的，以后两个凑成一对应该能值不少钱。 男人看了一眼陈丽姝的气质穿着，又见一旁的顾兴东一身军装，眼珠转了一下：“两千，低于两千我肯定不能卖。” 这瓶子是他三百块钱跟村民收上来的，只是摆在这儿这么长时间了，大多数一听价钱就都摇摇头走人了。 陈丽姝虽然不会看东西，可她会看人，对方的小动作她尽收眼底，但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说：“两千太贵了，二百吧。” 男人嘴巴微张，对于她这直接砍个零下去的狠劲半天没缓过神来。 感情自己刚刚那番唾沫全都白费了。 “那不行，二百我进都进不来。” 陈丽姝笑：“那你给个数，我看行不行。” 男人一咬牙：“同志你诚心买一千九。” “老板你不诚心卖，最多三百。” “看在今天你是头一份，给个开张价，一千八。” “四百。” “……” 俩人站在摊位前你来我往了半天，陈丽姝最终以八百块钱的价格将双耳青花瓶买了下来。 陈丽姝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如果是真的自然最好，如果不是，八百块钱现在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不伤筋不动骨，大不了凑成一对买个乐呵。 随后陈丽姝和睿睿在原地等着，让顾兴东去银行取钱。 大概十几分钟后，顾兴东回来把钱交给摊主，陈丽姝将花瓶递给顾兴东：“你给我拿着，八百块钱呢，我怕我手抖摔碎了。” 顾兴东依言笑着接过去，一家三口继续朝前走。 一直到尽头再没看见什么有吸引力的东西，不过倒是长了不少见识，这个珠子那个石头，以前听都没听过，甭管真假，名号倒是灌了一耳朵。 摊位逛完了，陈丽姝便准备去店里看一看。 刚一进去就发现店里可比外面的摊位高档了不止两个档次，博古架上陈列的东西陈丽姝轻易都不敢碰，万一不小心碰碎了，怕赔不起啊。 拉着睿睿的手也不自觉紧了几分，幸好睿睿性子沉稳，倒不用担心他因为好奇发生点什么意外。 一连走了两家店，前面突然出现个玉器铺子，陈丽姝心思一动迈步走了进去。 现在黄金还不允许私下售卖，要到改革开放后，1982年，国家正式放开了黄金内销政策，工艺品商店也只准销售玉器和银饰。 在店里转了一圈，陈丽姝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对玉饰吊坠上。 只见绒布盒子上左右摆着一个青色的观音和弥勒佛吊坠，尽管她不识货，还是能瞧出来水头不错。 “姑娘好眼光，咱们店里就这一对，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你们夫妻俩戴着正合适。” 陈丽姝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除了成色之外，做工也不错，又将那个观音吊坠放去顾兴东跟前比了一下。 “老板，这两个多少钱？” “五百。” 陈丽姝皱眉，回头背对着老板看向顾兴东犹豫道：“好像有点贵啊，要不就不买了吧？” 看她不断朝自己眨着的眼睛，顾兴东忍着笑意配合道：“那就不买了。” 五百块钱的价格虽说不是店里最高的，可对一般人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就在老板有些失望的时候，又听陈丽姝说：“可是我真的挺喜欢的。” 顾兴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那就买。” 老板看着两人，心情也跟过山车似的，这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陈丽姝继续纠结：“就是五百这数字不太好，两件五百，一件就是傻子数。” 顾兴东：“那要不然就算了？” 老板这时候终于醒过味来，忙笑着主动开口说：“二位诚心买，四百八你们看怎么样？” 陈丽姝皱眉：“四百八也不吉利啊？要不然四百五吧？”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你这抹的太狠了，最多再给你减五块钱，不然真的要赔本了。”原本店里的东西就不议价，只是能一下卖出去两件，店主已经做了很大让步了。 陈丽姝也见好就收，付过钱高高兴兴的将两件东西接了过去。 眼见要买的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一家三口正准备离开，店里突然进来个男的，擦肩而过时，对方突然回头：“同志？” 陈丽姝侧头，对方三两步绕过她去到顾兴东跟前，目光紧紧落在他手中的花瓶上，神情微微有些激动：“我能看一下你手里的这个花瓶吗？” 第513章 见财起意 男人可能自己也觉得提出这个要求有些唐突，忙解释道：“我比较喜欢收藏，看你手里这个花瓶不错，所以想仔细看一下。” 玉器铺的老板听见男人的话也快步走了出来：“江兄弟，难道这花瓶有什么说道？” 江成易点头：“感觉是个开门。” 店铺老板听见他的话目光也跟着落在顾兴东手里的花瓶上。 陈丽姝和顾兴东听不懂他们的行话，不过也知道手里花瓶应该是真货。 尤其陈丽姝，心里更是激动，看来自己这次赌对了？ 听见几人的对话，不远处有好热闹的摊主也凑了过来。 很快一行人重又进了店里，江成易和店老板手里拿着放大镜开始对着瓶子仔细研究起来。 不管懂行或者不懂行的，大家的目光都紧紧落在那瓶子身上，有看见陈丽姝是在地摊上买的匀荒货，心里羡慕的要死，这才多长时间，这回肯定要大赚一笔了。 “同志，这瓶子我买了，开个价吧。”江成易收了手里的工具，转头看向顾兴东。 “这是我爱人的，她做主。” 江成易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三千怎么样？” 既然是真品，陈丽姝也就放心了，她也不缺钱，所以并不准备卖。 “不好意思，我不准备卖。” 江成易皱眉：“五千？”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倒吸一口气，尤其听到消息过来的那个摊位老板，他卖给陈丽姝才八百，这才多长时间，一转手就翻了将近十倍，感觉肠子都要悔青了。 “同志，五千可不少了。”店老板帮忙劝说道。 江成易：“我要是猜的没错这瓶子应该有一对，如果凑成一对价格肯定要再往上翻几翻，可你现在只有一个，价钱肯定大打折扣，我给的价位绝对不少，你不再考虑考虑？” 陈丽姝笑着摇头：“不了，谢谢。” 江成易听见她的话顿时有些失望。 顾兴东拿起花瓶，陈丽姝拉着睿睿的手，三人一起朝着店外走去。 “一万。”见人要走，江成易不甘心，一咬牙再次开口道。 一万？ 众人彻底惊呆了。 现在能有几个人出的起一万块？ 陈丽姝脚步没停，直接离开了店里。 谁都没注意另一侧的摊主眼神中闪过的狠劲儿。 “兴东，你还记得咱家炕柜上那个花瓶吗？跟这个肯定是一对，姓江的说凑成一对价格更高。” 回去的路上，陈丽姝有些激动的说，以前她看电视，像这种珍品如果收藏的话，以后最少要百八十万吧。 顾兴东夸赞道：“我媳妇真厉害。” “我妈妈真厉害。”睿睿仰头附和道。 “好说好说。”陈丽姝笑呵呵的说：“这套瓶子咱谁都不卖，妈妈给你留着娶媳妇用好不好？” 睿睿正是懵懂的年纪，听见她说娶媳妇，顿时不好意思的抿起嘴唇，同时一张小脸微微有些泛红。 “两位且慢。”三人正往前走，斜刺里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黑瘦的男人从旁边的路口出来，身后跟着四五个男的，面色不善的看着夫妻俩。 陈丽姝侧头，发现正是买花瓶的摊主，心里咯噔一下。 顾兴东挑了下眉，将手里的花瓶递给陈丽姝，同时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娘俩挡在身后，看着摊主笑道：“同志有事？” “是有点事。”摊主直接开门见山说：“瓶子我不卖了，这里是八百块钱，你们拿了走人，咱们各自相安无事，也算交个朋友。” 不要脸的还挺理直气壮。 顾兴东乐道：“这恐怕不行，已经定了要给儿子娶媳妇用了，既是朋友可不能为难人。” 摊主顿时脸色一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片的规矩你不知道，伤了老婆孩子可不值当。” 顾兴东虽然面上在笑，眼神却泛起冷：“这一片什么规矩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在我面前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看他态度明显是谈不拢了，虽说顾兴东一身军装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万块钱的花瓶，况且本来就是他的，即便采取点别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兴东。”眼见对方四五个人，陈丽姝有些紧张，同时心里还有愤怒，这帮人实在胆大包天，青天白日的就想强抢。 “没事，你先带睿睿去车里等我就行。”顾兴东说着将车钥匙递给她。 “想走？先把东西交出来。” 摊主看陈丽姝带着花瓶要走，面上闪过一抹狠色，朝着她就冲了过来。 陈丽姝吓的一把将睿睿护在怀里。 顾兴东抬起一脚直接将摊主踹倒在地，同时快速的出手，几个呼吸就又放倒两人。 另外三个看见他的身手，及时刹车，一时犹豫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这点能耐？”顾兴东脚尖踢了下那摊主：“我儿子都知道做生意要讲诚信，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 说罢，转头拉过陈丽姝和睿睿一起朝着街口的车上走去，早已将满眼不甘的摊主丢在身后。 “爸爸，你刚刚真厉害。” “儿子有眼光。”顾兴东毫不谦虚的说：“以后我要是不在你妈妈身边，保护她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咱们家唯一的女士，务必不能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是！”睿睿立马挺起胸脯一脸认真的说。 很快三人上了车一路开回了学校对面的小区。 另一头，陈丽媛再次被周会计训的抬不起来。 “就让你做个报销单，你看看你就做成这个样子，你是猪脑子吗？就这都干不明白，我看你还是趁早滚蛋算了。” 小刘走了，就剩下这一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我听说你跟石技术员在搞对象，这次他们技术组的报销单怎么多出来二十块钱？你是不是跟他串通好了想偏单位的钱？” 原本陈丽媛一直默默的站在桌边听训，这会儿听见周会计的话，顿时惊讶的抬头：“我都是按照单据填写的报销单，不可能有错的。” “你自己看！”周会计气愤的将一摞票据扔到她面前。 陈丽媛拿过来仔细对照了一遍，票据总额确实少了二十块钱。 第514章 污蔑 每一张都是她亲自加上去的，为了不让周会计挑出错借题发挥，她甚至加班反复核实过，根本不可能出错。 陈丽媛仔细的每张票据翻过去，突然在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停了下来。 有被人撕过的痕迹。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别怪我没帮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主动离职，不然我告到领导那里，闹到他那里你可没脸，他肯定也会把你开除。” 陈丽媛半垂着的眸子闪过恼怒，但她还是忍住了什么都说。 周会计觉得说的差不多了，最后开口说：“给你两天时间，你要是主动离职，这件事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小陈你有学历，为人也不错，我比你大这么多自然也为你着想，真要闹出去你再去别的地方工作肯定就不容易了，主动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陈丽媛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刚到下班时间，周会计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陈丽媛看着她离开，半晌后起身，朝着她的办公桌走去。 原本她是想着毕竟同一个办公室，如果能相安无事，那她也不准备做什么，可既然周会计要栽赃陷害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周会计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只等着陈丽媛一走她就跟领导说让自己女儿过来的事，可一连两天都没见陈丽媛提辞职的事，正准备再敲打敲打，这天厂长突然叫她过去办公室一趟。 周会计不知道什么事，去的时候发现不光厂长在，书记竟然也在，还有出纳小李和陈丽媛。 厂长看了眼哭红眼睛的陈丽媛，心里忍不住叹口气，孩子还是太年轻，发现点事儿就乱了阵脚，来找他的时候还吓哭了，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利用职务之便做假账中饱私囊的事情，厂里绝对不能姑息。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没声张，先让小李配合陈丽媛仔细核对了下近半年的账目，不对不知道，一对吓一跳。 周会计的男人是采购部的一个采买，一把普通的凳子竟然作价三十块钱，就更不用说价值更大的东西了。 关键是这么长时间竟然根本没人发现！ 周会计一看证据确凿的摆在面前，顿时脸都吓白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夫妻俩肯定不能再在原来的岗位待着了，直接调去了车间基层，同时厂里贴了大字报全厂通告批评。 “你姐不错，尽量多跟她学学，以后好好干。”厂长看着陈丽媛意有所指的说。 底下的事情他其实都清楚，财务主管也曾跟他说过陈丽媛总犯错误是否换人。 陈丽姝他接触过两次，私心里认为她的妹妹应该也不会太差，果然一问就知道了大概原由，只是陈丽媛的手段太着急，也太简单，今天要不是他，再凡换个领导恐怕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了。 陈丽媛忐忑的看一眼曹厂长，她不傻，知道自己哭两声厂长就给面子调查的事情肯定另有隐情，果然，原来他认识自己大姐。 不过她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周会计都要污蔑她了，这个罪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大不了跟小刘一样走人。 虽然陈丽媛性子急了一些，好在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毕竟来单位三个月了，加上没有了周会计趾高气昂的训斥和故意下绊子，没过多长时间她工作起来也有模有样了。 时间一晃进入十月末，经过一个月的抢收，青山村的秋收工作也接近尾声了。 第一年包产到户，加上天公作美，村里迎来了大丰收，每亩地产值比在生产队的时候足足高出去一百多斤。 这是个什么概念？扣除该缴纳的公粮，议价粮价格每斤是二到三毛不等。一百斤相当于每亩地多赚了二十到三十块钱。 这相当于村里每户人家基本上都多赚了四五百块，不光青山村的村民，只要是实行包产到户的地方，全都迎来了粮食大丰收。 在一盒火柴才几分钱的年代，四五百块钱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村里一下子沸腾了。 李秀兰和顾守福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陈丽姝。 “咱家劳力多，分的地也多，我跟你爸还有老四两口子就是四十亩地，你爸算过了，等粮食卖钱绝对能赚一千多。” 听着李秀兰激动的声音，陈丽姝也替家里高兴。 “妈，家里一切都好吧？” “好，山上你爸和你大哥抽空也过去帮忙，这两个月林齐也总过来，现在山上清理的差不多了，胡四儿他们又买了一万棵树苗，天天山上栽树呢……又抓了八头猪，别说你这主意是真不赖，甜菜叶子混着苞米面一点没浪费，小猪崽子长的可壮实了，一个个都四五十斤了。” “你爸妈那头也好，虽然就你爸一个人干活，可家里有马车省不少事，嗯，用马车跟别人换工，你爸妈那头也收完地了。” 想到顾兴民两口子，李秀兰又开口说：“老二两口子镇上开的饭馆生意可红火了，供销社那头就不用提了，多亏当时听你的给承包下来了，现在大家手里有闲钱了，可不比以前总赊账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觉得时间有点太久了，李秀兰才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 家里一切都好陈丽姝也就放心了，第二天去工地现场的时候便把家里的事情告诉给了顾兴业。 得知家里一切都好，顾兴业十分高兴，一直担忧的心也稍稍放下些。 自从上次给李国军送了两条中华和一百块钱，效果立竿见影，两个月的工程款一个星期之内全部到账。 现在工地已经临近尾声，陈丽姝过来是准备带他一起去看看装修材料。 现在的装修材料还十分单一，几乎全都掌握在国营单位手里，所以不用担心种类繁多价格更是眼花缭乱。 不过再过两年，随着计划经济解体，私营企业更是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到时候市场价格肯定会极其混乱，不熟悉行情的真的要注意提防了。 第515章 国棉厂 两人走了几家建材公司和生产厂家还有物资局，物资局和厂家的价格肯定存在偏差，毕竟物资局主要作用还是起个宏观调控。 陈丽姝跟着顾兴业一起先把主要材料定下来，如水泥石材之类的，剩下的顾兴业自己负责就行了。 一共四层大市场的装修，光是前期订购材料就花了陈丽姝四万多块钱，几乎把她这一年赚的钱全都压进去了。 当初借南海涛的钱欠条上写的借期是一年，现在还有两个月时间，陈丽姝倒是不太着急。 只要装修完成如期交工之后，省建工的款项拨过来，她就能如期还上钱了。 村里的山地今年回来一点钱，不过不多，一共只有几千块，步子迈的太大太急容易出问题，加上她也没太多精力，所以陈丽姝没再往里面投钱，只用收回来的钱慢慢扩张就好了。 服装店这头每天都有现金入账，暂时还能周转。 进入十一月，天气逐渐变得寒冷，的确良销量不太好，陈丽姝便让梁春生把布料加工停了，专心忙羊绒衫的事情。 今年陈丽姝又从毛纺厂拿了两千件羊绒衫，因为已经合作过一年了，加上陈丽姝手上资金有限，跟毛纺厂经过协商之后，前期先支付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一个月后一次性付清。 去年羊绒衫在苏国那头销量不错，今年天刚一冷孙伍就来了电话，要先订二百件。 羊绒衫质量不错，加上距离近她定价也不高，隔壁省的百货商店今年也早早的打招呼订了二百件。 剩下的自己店里卖一些，再让梁春生跑一跑市场，两千件还是很容易消化的。 现在陈丽姝唯一犯愁的就是店里服装太单一了，眼看进入十一月天就要落雪了，李援朝那头羊城在大南边，他们的冬衣拿到这头根本不能过冬，加上距离远运费高，不太划算。 这两天陈丽姝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不如抽空再去一趟国棉厂，要想大批量购买棉服，目前还是只能寄希望于国棉厂。 “唉！”正想的出神，旁边再次传来的一声叹息，陈丽姝侧头：“怎么了？一大早就唉声叹气的？” 张雪郁闷的抠桌子：“都叹了好几声了。” 陈丽姝：“……”是她听见晚了？ “李卫民跟我求婚了。” 陈丽姝差点惊掉下巴：“你们才认识多久？” “感情不分认识多久，有认识十年八年的最后还只能是朋友呢，再说我们已经谈了一个多月了是时候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张雪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人家伟人不是都说了，凡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陈丽姝不解：“那你叹什么气？” 张雪不由得将头枕在胳膊上，闷声说：“这些话都是李卫民说的，我还没想好呢。” 陈丽姝张了张嘴，没看出来李卫民还真是个行动派。 “你说军人都这么讲效率？” 陈丽姝：“那你是怎么想的？” 张雪一下子坐直身体：“我肯定愿意啊。” “这都两情相悦了还有啥好犯愁的。” 张雪又倒回去，神情郁闷的说：“你不知道，我家里就我一个，我爸妈其实一直希望我毕业之后能回老家，唉，还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呢。” 陈丽姝不解：“这有什么，等工作了你把他们都接过来一起住不就行了？” “工作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单位能不能分房也不知道，李卫民说他先打报告，依照他现在的级别部队可以分房，不过我爸妈那关估计过不去。” 张雪家的条件虽然不是最好的，可绝对算得上小康家庭，双职工又只有一个女儿，加上张雪又是大学生，要是回老家，工作待遇绝对不会差，找对象更不用愁。 李卫民虽然现在是副营长听着不错，可年纪摆在那儿，如果过两年升不上去，势必要退伍。 陈丽姝突然想起来，这几年国家一直在精简用兵，尤其过几年的百万大裁军，从军、师一直到下面的士兵，势必要裁掉一大批人。 现在还好一点，部队会给推荐工作，不过大多都是合同工了，而且多数还是回原籍的，如果不接受就只能自己找工作，再过几年可能连推荐工作都不推荐了，只能自谋生路。 光是这一点张家肯定不能同意了。 张雪虽然平时大咧咧，可想的一点不比别人少，她是真心喜欢李卫民想跟他在一起，当初一腔热情在一起，现在想想以后面临的问题也不少。 陈丽姝想了想出主意说：“虽说单位分房好，可我觉得还是自己再买一个房子的好，即便不住，租出去可以收房租，或者留着升值也好，毕竟钱是死的，而且这几年工资连年上涨，加上经济开放，钱存在银行里不但不会升值，而且是在贬值。” “买房子？”张雪听见陈丽姝的话明显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一个问题。 别说是她没想过，现在绝大多数人对于住房问题都是等着单位来解决，对于炒房更是没有概念。 陈丽姝点头：“你可以跟李卫民商量一下，我就是提个建议。” “不不不，你可是财神爷，你的话我一定要听，等他下回过来我就跟他说。”陈丽姝的能力张雪一清二楚，她说买房子能赚钱，就肯定能赚钱。 再说李卫民如果能在省城买房子，就说明有了留在省城的决心，这也是加分项，说不定她爸妈就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张雪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也不纠结了，看着陈丽姝脸上露出笑：“多亏有你了。” 下午没课，陈丽姝决定再去一趟国棉厂。 原本以为今年还会像去年一样被拒绝，陈丽姝甚至连说辞都想了好几遍，哪怕成本高一点也无所谓，薄利多销也总是赚钱的。 谁知道进到领导办公室，刚开口说想购买棉服，领导立马热情的起身，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开口说：“请坐，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第516章 订制 要不是确定面前这位就是去年对她爱搭不理的那位，陈丽姝几乎要以为领导换人了。 “我想进购点棉服，大概四五百件，没有成品预订也行。” “有，现在库房里就有，四五百件不成问题，要不我先带你去看看？”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明显愣了一下，明明去年忙的连接待她的时间都没有，今年库房竟然还能有库存。 男人看出她的疑惑，不由叹了口气：“今年棉花产量丰收，按理说大大缓解了厂里原材料短缺的问题，但现在上头不是鼓励不同经济形势可以竞争吗？厂里的订单比去年少了不少，唉，一言难尽呐。” 实行双轨制有利也有弊，以前大家买棉衣只能到厂里来订购，现在不同了，选择多了，生意自然就分散了。 陈丽姝跟着男人一起去到库房，当看到工作人员拿出来的款式时，陈丽姝十分失望，棉服种类少不说，而且款式也陈旧，几乎都是早几年的老样子几本没什么变化。 心说难怪这么大的国营厂竞争不过外面的小厂子，他们就是固步自封太久了，加上以前一家独大习惯了，思想陈旧又不想变通，现在早就不是上头生产什么下头照单全收的时候了。 男人见她皱眉，开口解释道：“虽然样式是朴素了些，但我们做工好，用料足，不信你摸摸，不像有些厂子，偷工减料，光样式好看根本没用。” 陈丽姝拿起来一件摸了摸，确实很厚实，保暖效果绝对毋庸置疑，只是这样式真的不敢恭维。 “价格也好商量，每件二十五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二十五块钱？要是款式好看一点她买回去或许会有市场，可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大家宁可买了布料和棉花自己找人加工做了。 “付经理，我可不可以自己拿样子厂里给加工？” 付经理脸上的笑滞了一下，犹豫道：“你自己拿样子我们师傅还要改版，布料各方面也要重新进货都比较麻烦，再说只有四五百件订制量少真的不划算。” 四五百件还少？ “那就一千件吧，你觉得怎么样？”正好除了省城，县城店里也能消化一部分。 一千件这可是个大订单了，如果接了这个活，年前厂里员工的福利待遇都能往上提一个档次了。 付经理点头：“那行，等你把样子拿过来咱们再具体谈细节。” 同付经理商定好之后，陈丽姝从国棉厂出来之后先去商店买了布料和棉花，回家之后就开始裁剪起来。 这次的棉服她准备做成夹克样式，外表看上去不臃肿，而且春秋款的夹克衫比较好卖，棉服肯定也错不了。 外衬她选择的是劳动布，布料厚实而且耐穿，现在大家买一件棉服都恨不得多穿几年，光有样式质量不好他们也很难买单。 一连用了两天时间终于将棉服赶制出来，陈丽姝再次去了国棉厂。 这次双方就价格和具体交货时间仔细谈了一下，最终敲定包工包料每件价格为二十五块钱，十天之内先交付五百件，剩下的五百件二十天之内交付完成。 “我现在手里没那么多钱，可以先付两千块押金，等所有的货都到齐了，我再把剩下的钱结清付经理你看怎么样？” 陈丽姝话音刚落，付经理原本还带笑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小陈同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所有的事情都商定好了，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你手里没钱？” “你误会了，不是没钱，我只是前期先少交一部分，如果你为难，先交三千也行。” 她现在手上资金有限，三千块钱已经是能拿出来的极限了，现在已经十一月初，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要落雪了，到时候正是棉服销售的旺季，所以她才会如此着急。 “小陈同志，我们厂里还有一千多号员工要养呢。” 付经理冷笑道：“再说没有钱还来谈什么生意？真当我是没事干了在这儿陪你玩儿呢？现在就拿着你的衣服出去。” 现在个人跟国企谈生意，如果不是像陈丽姝和韩升林处的交情，那基本上都是要交全款的，绝对没有赊账那一说。 陈丽姝见他急了，也不生气，确实是她没提前把情况说清楚，于是赔笑道：“付经理，我是知道国棉厂的实力在全省行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才十分真诚的想要跟你们合作的，只是我最近资金确实周转不过来。” “要不这样吧，商业街那头我有家店，‘姝色’服装店想必你应该听过吧？我可以暂时把店抵押给你，保证取最后一批货的时候，一定一分不差的把所有的钱都结清。” 付经理见她连店面都要抵押了，而且神情态度确实十分诚恳，面色也缓和不少。 “在商言商，厂里历来没有给个人赊账这一说，况且一千件不是小数目，我要是跟你合作也是冒着巨大风险的。” 陈丽姝保证道：“付经理放心，这行我还准备长久的干下去呢，绝对不会干出自砸招牌的事情。” 最终陈丽姝除了前期支付的三千块钱，还跟付经理写了抵押合同，如果不能在最后一批货交付时把所有的尾款结清，就把店和所有的货都赔付给国棉厂。 从国棉厂出来之后，陈丽姝的账面上就只剩下了少的可怜的两位数的零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陈丽姝也静下心来开始专心的学习，偶尔教睿睿学学英语，周末回军属区陪陪顾兴东，难得日子过得比较轻松惬意。 十一月中旬，天空飘起了第一场雪时，从国棉厂订制的第一批棉服交货了。 一共五百件，陈丽姝和王大柱还有梁春生三人一起去验了货，又用三轮车将所有的货都拉去了服装店里。 冬天天气寒冷，外面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十几度，呼出来的哈气都在冒着白烟。 三人一路回到店里，王艾香也赶紧出来帮忙，很快卸掉一车货，王大柱和梁春生又跑了一趟，把剩下的棉服全部取了回来。 第517章 抽奖 看着来回跑的两人，陈丽姝突然就萌生出了买辆车的想法。 国家从去年开始已经正式出台了允许个人购买私家车的政策，只是除了价格奇高一台需要好几万块钱之外，最主要的是要有批条，没有批条一切免谈。 “丽姝，现在就把衣服挂出来吗？”王艾香特意留了一包在楼下，打开后拿出来一件看了一下样式，还真不赖。 随后又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左右转了两圈，顿时就喜欢上了。 衣服是短款的立领，袖子稍微长一点，大概到手心的位置，衣服一穿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都精神不少。 “王同志穿上这衣服真不错。” 不远处王大柱的声音响起，王艾香刚想开口呛他一句好不好看跟他有啥关系，紧接着他又冒出来一句：“嫂子你可真有眼光，这衣服样子真好看。” 王艾香气的顿时将衣服脱了下来。 陈丽姝敏锐的感觉出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毕竟之前王大柱可都是叫王艾香大姐的。 “艾香姐，你跟大柱吵架了？” 两人往货架上摆货的时候，陈丽姝悄悄问道。 “他？那就是个榆木疙瘩，我跟他生气，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王艾香撇了撇嘴，一想起王大柱做的蠢事，到底没忍住跟陈丽姝抱怨起来。 原来前两天对面益民商店的售货员小李柜台挡板坏了，便过来叫王大柱帮忙去修，修好了之后没多久发现货架上的货突然少了一件。 这要是丢货肯定要销售员自己赔钱，结果对方一口咬定是王大柱偷的，最后还是王艾香过去解的围，在柜台下面帮忙把东西给找到了。 “那小李一天妖里妖气的，说话跟让人夹了尾巴似的掐着嗓子，我让他少管闲事非不听，这回傻眼了，要不是最后我过去，我看他怎么收场，直接押那儿抵账算了。” 当天回来王艾香越想越气，干脆连大姐都不让他叫了。 王艾香恨铁不成钢的说：“还叫什么姐？我可没这么蠢的弟弟。” 陈丽姝侧头，看着不远处一脸委屈的王大柱，十分不厚道的有些想笑，王大柱也是实在，不让叫姐就改叫王同志了。 王艾香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陈丽姝倒是不担心两人的关系真能一直僵下去，最多也就是拌拌嘴而已。 把所有的棉服都摆上货架之后，陈丽姝将大家叫到跟前，简单开了个会。 “这次的棉服定价是三十五，批发价三十，艾香姐负责店里的售卖就行，代理商那头由大柱负责。” 陈丽姝说着目光落在梁春生身上：“你这几天辛苦点，去下面跑一趟，不管是羊绒衫还是棉服，十天之内务必多接几个订单回来。” 她现在急需要资金回笼，这样才能在十天后对方交付那五百件棉服的时候把国棉厂的尾款一次性付清。 大家的工作都安排好之后，便各自忙碌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陈丽姝每天都会抽空去店里看一下情况，然而羊绒衫和棉服的销量并不是特别理想。 毕竟价位在那里，每天六七件，最多也不会过两位数。 除了两个代理商订了五十件，梁春生那头暂时还没有回信，五百件棉服，三天时间店里一共只卖了二十几件。 这要是在平时慢慢卖肯定没问题，可一千件就是两万五，陈丽姝现在只付了三千块钱，即便算上已经卖出去的七十件衣服，一共也才不到两千块钱。 又等了两天，梁春生那头总算有回信了，这次他一共接到二百件订单。 二百件，按照单价三十，也就是六千块钱。 勉强能凑够一万，还差一万多块。 陈丽姝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得搞一场活动来刺激大家消费。 “周年庆？”王艾香和王大柱听见她的话全都愣了一下，尤其王艾香：“妹子，咱们店都开快一年半了，咋还周年庆？” 陈丽姝笑：“就是个噱头。” 原本她是不想大搞活动的，毕竟低调赚钱就好了，可现在形势摆在这儿，也不得不试一把了。 “我准备设个一二三等奖，活动当天只要在店里购买羊绒衫和棉服，就有机会抽取奖品。” 王大柱好奇：“三个奖项啊？嫂子都啥奖品啊？” “一等奖手表，二等奖收音机，三等奖三十块钱现金。” 王艾香吃惊：“会不会太贵了？” 陈丽姝笑：“不贵点怎么吸引他们掏钱买东西呢？”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活动就在三天后， 很快陈丽姝写了宣传报贴在橱窗上，商业街客流量比较大，陈丽姝倒也没太刻意宣传，只又用纸板重新将宣传单抄写几份之后，跟王大柱一起给赵兴旺送过去。 他每天接触的人多，人面也广，可以让他帮忙宣传一下。 跟赵兴旺说完之后又道了谢，陈丽姝和王大柱一起去买这次活动的奖品。 现在商店里有一部分手表和收音机已经不要票了，只是价格稍微贵一点。 陈丽姝没有选最好的，手表花了一百二十块钱，收音机六十，剩下的现金到时候再准备就可以了。 等待的时间其实是最难熬的，毕竟成败在此一举，她也不知道最后宣传的成果会是什么样的，大家又肯不肯买账。 一直忐忑的等了两天，第三天陈丽姝上午没课，一早就将自己收拾妥当，不知道人多少，不过以防万一，怕忙不过来她又把赵秋月也带上过去帮忙。 结果刚到地方看着店铺门口排起来的长长的队伍几乎要甩到街尾时陈丽姝震惊了。 她知道人可能会多一点，毕竟上次举行活动人就不少，可这次比上一次的人还多，随即一想也情有可原，毕竟这次的奖品摆在那儿，都是实打实能用的着又价格不菲的东西。 看着长长的队伍陈丽姝十分庆幸把赵秋月也给带过来了，不然就她和王艾香还有王大柱三个人，还真不知道要怎样忙碌了。 “什么时候开始啊？我这一大早就过来排着了，外面大冷的天还不让进屋。”人群里一个大娘抱怨道。 第518章 大卖 “人家不是说了要十一点才开始吗？再说咱们这么多人呢，店里也放不下，就再等等吧。”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开口说。 要不是为了奖品，怕最后人家不卖了，他也不会大冷天过来排队了。 陈丽姝和赵秋月刚一进店就看见王艾香和王大柱在加急写号码牌。 看见她进来王艾香手上动作不停，一脸焦急的说： “丽姝，这人也太多了，现在就有这么多人排队，我刚刚粗略看了一下，估计得有二百多人，这才八点多，要是等到十一点，估计不得有几百人啊？” 上次拔河比赛那次可没现在人多。 “咱们这抽奖用的号码根本不够用，今天一大早我还不等开门，店门口就有人等着了，原本还想让他们进店暖和暖和，可后来看人太多了，我跟大柱就俩人四只眼睛根本照看不过来，想想就算了，让他们都去外面等着吧。” 陈丽姝点点头，让赵秋月去给王艾香帮忙，同时指挥王大柱过来搬个桌子放在门口的位置。 他们人手有限，如果一次放进来太多人恐怕真的照看不过来，所以还是要分批次进入会好一点。 “大家听我说，咱们五人一组进去买衣服顺便抽取自己的号码，出来之后到我的右手边排队，等待开奖。”陈丽姝高声同大家简单说了一下流程和注意事项，便开始让大家按顺序进入。 王大柱在场外维持秩序，店里的王艾香和赵秋月则忙的脚不沾地。 一直从八点开始，忙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距离十一点还剩十分钟的时候，陈丽姝开始叫停。 王艾香和赵秋月看着全都空了的货架，齐齐松了口气，三个小时不停歇的说话，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请大家拿到号码牌的人记住自己手中的数字，下面我们请一位场外观众帮忙，抽取本次的三等奖，也就是现金三十块钱。” 看陈丽姝拿出三张大团结，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这可是实打实白给的钱，几乎相当于一个月工资了，十几块钱就能吃一顿西餐，三十块钱可是极大的改善家里生活条件了。 “有谁愿意帮忙吗？”陈丽姝对着人群问道。 “我！”很快一个年轻小伙子举手，从人群里走出来。 王大柱搬过来一个纸盒箱子，先让大家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然后才把所有购买服装人员对应的编号放了进去。 很快年轻小伙到了纸盒箱子跟前，大家全都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睛全都死死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很快小伙子抽出来一个纸条要交给陈丽姝，陈丽姝没碰，笑着说：“麻烦你拿给大家看看，并且帮忙把号码念出来吧。” 那小伙点点头，打开之后对着大家高声念了一遍：“63号！”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隔了大概几秒钟，突然一位女士的尖叫声传来：“我，我的，是我的号码。” 人群朝两侧让出一条路，一名三十几岁的中年女士神情激动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恭喜。”陈丽姝说着将三张大团结递到她手里。 “谢谢，谢谢。”直到将钱拿在手里后又被请去一边，女士依旧没从得到钱的喜悦中回神。 继续等待抽奖的人看着桌子上的另外两件奖品目光变得更炽热了。 虽然没抽到三等奖，但还有一等奖二等奖，这个可是更值钱。 “为了公平公正，我们再请一位观众上来抽奖吧。”陈丽姝说着同那小伙道一声：“感谢配合，一会儿进店选购服装可以打九折。” 小伙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立刻美滋滋的进了店里。 “我，我来帮忙抽吧。”这回是个大娘。 很快二等奖得主也被抽了出来。 随着二等奖三等奖接连被抽走，大家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起来，现在就只剩下一等奖了。 终于，在大家热盼已久的注视下，一等奖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抽走了。 一开始她还不确定，反复看了好几遍号码，确定自己真的得了一等奖一块手表时，高兴的眼睛一热，差点没哭出来。 得奖的自然高兴，没得奖的亦是十分失落。 但不管怎么样活动已经结束了。 陈丽姝谢过大家之后，便和王大柱开始收拾东西。 下午的时候，几人一起查了一下卖出去的货物和钱数，最后大家全都震惊了。 仅仅不到三个小时，羊绒衫和棉服，店里竟然一共卖出去将近四百件，营业额达到了一万多块钱！ 王艾香咋舌：“乖乖，这要是天天这么个弄法，咱们得赚多少钱？” 陈丽姝笑：“那咱们就离进去不远了。” 偶尔弄一次还可以，要是天天这么明目张胆的弄，不被别人当靶子才怪。 不过不管怎么说，国棉厂的钱基本上算是凑到了。 梁春生回来的时候，又接了五十件的订单。 十日期到，陈丽姝和王大柱还有梁春生三人再次去提货，顺道将尾款全部一次性付清。 付经理很高兴，有了一次愉快的合作，表示十分期待下次的合作。 没出两天周斌单位有车跑省城，顺道还把袁春华做的三件羊绒大衣也一并带了过来。 这段时间王艾香他们都十分忙碌，连同周斌在内，陈丽姝请大家一起去饭店吃了一顿饭。 “我这次回去准备辞职了。”席间，周斌突然开口说道。 陈丽姝一惊：“干的好好的怎么想到辞职了？” “现在看物资局还行，但其实地位远没有头两年好了。”周斌解释道：“再说单位的限制太多了，还是出来干的更专心。” 当年陈丽姝比他做生意还晚不少，现在早就已经甩他不知道几条街了。 周斌是物资局的正式工，而且还是个小领导，能有这魄力陈丽姝不得不佩服。 “那你准备做点什么？” “我们单位那辆重卡有年头了，上头领导有意要换一辆，估计有个五六千块我就能接手，到时候再雇个人，跑运输，我觉得这行不错。” 岂止是不错，八九十年代运输业可是十分吃香，甚至还有人说嫁人要找司机呢。 第519章 买店铺 “现在交通不方便，如果周哥你干这个，肯定能赚钱。” 周斌听见她这么说心里更加有底了，笑着说：“以后还希望妹子你多捧场啊。” 陈丽姝回笑道：“有周哥的生意我肯定不考虑第二家。” 周斌离开的时候陈丽姝又让带回去了一百件羊绒衫和一百件棉服，这个冬天县城店里的服装应该就够卖了。 十一月底，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夜间温度达到了零下二十几度，店里的棉服和羊绒衫生意开始有所好转，每天都能卖出去十几件。 菜市场装修也接近尾声，四层楼，一共被分出三百多个铺面。 上面现场审核通过之后就算是正式完工了。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出来也有四五个月了，这次项目能够顺利完工多亏大家的辛苦付出，一会儿我让兴业带大家出去好好吃一顿，喜欢什么菜就点什么菜，今年的活就算结束了，大家都回家过个好年。” 陈丽姝看着这几个月明显黑了瘦了的众工人，开口说道。 “太好了！”虽然早就知道可能要回家了，可听陈丽姝正式说放假了，大家还是十分激动。 “终于要回家了，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秋收都没回去，电话费太贵了，没舍得打。”其中一人跟旁边的同伴说道。 “我也没比你好多少，就写过一封信，倒是听兴业说家里丰收了，不过好歹出来这几个月赚了几百块钱，家里之前欠的饥荒也终于能还上了。” “我准备弄弄房子，砖房太贵不想了，弄个一面青的，等明年再赚点钱，说个媳妇应该不成问题。” “哈哈，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娶媳妇这事儿呢。” “那你看看，老婆孩子热炕头，咱赚钱是为了啥啊？” 听着大家高兴的讨论和对未来的展望，陈丽姝也受到感染，心里不自觉的跟着高兴起来。 越是简单的生活越能获得最纯粹的快乐，只要不贪心，凭借自己的双手努力付出就能换来想要的成果，这感觉真好。 “兴业，你再多留几天，等省建工这头彻底结束再回去可以吧？” “三嫂放心，这头我肯定会一直盯着，什么时候确定把尾款打过来我再走。” 陈丽姝点点头：“市场这块交工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安排工作人员进来，到时候你再帮我打听一下这里铺面的价格。” 顾兴业好奇：“三嫂你要买铺子？” “嗯。”陈丽姝给他解释道：“这块地理位置摆在这儿，前头不远就是商业街，未来肯定会升值，现在价格应该不会太高，你要是手上的钱够，也可以入手一个，买了之后租出去，绝对稳赚不赔。” 陈丽姝的话让顾兴业很心动，他们两口子现在赚钱也没什么大花销，家里就盼盼一个孩子也还小，钱放在手里也是放着，既然陈丽姝看好，如果钱够用那他就也跟着买一个。 同顾兴业说完之后，让他带大家出去吃饭，陈丽姝便回家了。 顾兴业带着大家一起去了一个比较上档次的饭店好好吃了一顿，一共要了十个菜，大家平时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每人都吃了足足三大碗饭，菜更是一点都没剩下。 “以前在村里哪还敢想进饭店啊，就这十个菜过年回家够我吹上一阵了。”孙大国打着饱嗝，一脸满足的说。 “要不说还是得上学，这次出来我算看清楚了，还是得有文化，实在不行也得有手艺，我就吃了这个亏了，现在只能干苦力，等回家我就送孩子去上学，以后出息了天天大鱼大肉的吃，她爹我也跟着借借光。” “老赵，我看你这话重点是后一句吧，你闺女才几岁，这么小就被指望上了，可要苦了孩子啦。” “哈哈哈……” 大家又闲说了一会儿话，顾兴业去结账，一顿饭就吃了三十多块钱，不过大家都很尽兴，这钱就没白花。 将大家都送去火车站之后，顾兴业回到招待所后退了大间，自己又开了个单间，先交了一周的钱。 之前跟省建工签订的合同约定的是验收合格之后会一周之内就把尾款结清，所以他暂时先交了一周的房费。 尾款不是小数目，顾兴业是从头跟到尾的，所以比较了解。 前期的劳务款项没多少，现在只差两千多块钱了，大头全在后面的装修上。 所有的全都算下来省建工一共欠了宏远建筑公司将近八万块钱。 因为已经交工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先去跟李国军碰个面。 所以第二天顾兴业就去了省建工。 李国军态度不错，刚一见面就先跟他握了握手：“我猜你今天就应该过来，是为了工程款的事儿吧？” 顾兴业见他这么说，笑着说道：“这不是都结束了吗，不知道李经理你有没有空，想请你吃个饭，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照顾，过几天等钱到账了我也能安安心心回家过个好年。” 李国军砸吧了一下嘴，笑眯眯的说：“吃饭就免了，多少双眼睛看着，这件事我已经记在心上了，肯定会尽快给你办的，再说年底事情实在是太多抽不出时间。”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国军叫进之后又进来两个人，显然是要谈事情，顾兴业十分知趣的先告辞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兴业除了等消息，再就是去打听商铺对外出租出兑的事情。 果然如陈丽姝说的，没过多久上头就有消息传出来要招商。 顾兴业去市管办详细打听了情况之后，便赶紧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陈丽姝。 “一共三百零四个铺面，根据店铺大小出租的价钱每年五百到一千不等，要是买的话是每平米六百块钱。” 陈丽姝根据顾兴业的话心里开始计算起来。 每平米六百，店铺没有太大的，大多都是十几二十平，如果按照二十计算，想把店铺买下来就需要一万二！ 现在平均工资才四十多块钱，万元户这个词还要过两年才能出现，这个价位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算望尘莫及了。 第520章 拖延 “三嫂，这价格会不会太贵了？” 按照这价位，即便是最小的几平米的铺子也要好几千块钱呢。 陈丽姝抬头：“现在看着贵，过几年恐怕几万块也买不下来了。” 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商业街，尤其菜市场在未来十几二十年还能依旧客流不断，一个铺子别说几万块，几十万也有大把的人挤破脑袋想买，别看现在租金每年才几百块钱，往后光是每年租金就要好几万甚至十几万。 “省建工那头的钱过来了吗？” 她现在所有的钱都压在这里了，想买店铺也得等省建工把钱打过来才能进行下一步。 “结束第二天我去过一趟，李国军态度不错，不过这几天钱一直没过来，明天就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我准备后天再过去一趟。” 陈丽姝点头：“现在年底正是各个工地都结款的时候，你盯紧点。” 以前她在工地时这种情况非常常见，承包商催开发商，分包盯承包商，一直到最底层干活的工人，一级一级，你不盯紧了，指不定人家转手就把钱用去哪里了，有的甚至拖个两三年都没消息。 顾兴业点头，他知道这不是小数目，肯定会一直盯着的。 中午陈丽姝留顾兴业在家里吃的午饭。 吃过饭之后顾兴业离开，陈丽姝觉得有点困了，看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便跟赵秋月和睿睿说一声回屋里睡了个午觉。 从陈丽姝那离开之后，顾兴业第二天又去银行查看了一下账户，发现钱还没有到账，眉头不自觉拧成一个川字。 心里微微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省建工，这次却没能见到李国军。 “我们经理这两天有事，去下头的分公司了。”工作人员态度良好的开口解释道。 人不在？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清楚，年底了下面各个公司事情都挺多的，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省建工下面还有几个工程队和一个预制板厂，所以规模还是挺大的。 顾兴业有些失望，可人不在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暂时先回去。 下午的时候他又过来了一趟，工作人员的说辞几本没变。 “这会儿没回来，估计今天下班之前就不会回来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一声，等李经理回来我会转告给他的。” 顾兴业点头：“你跟他说我是宏远建筑公司的，你们李经理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见工作人员认真的在本子上记录下来了，顾兴业只能选择暂时先离开了。 原本以为工作人员跟李国军说了之后第二天他会在公司等自己，结果第二天一早顾兴业去的时候对方依旧不在。 “昨天我们领导没回来，今天可能直接去下头的公司了，要不然您再耐心等两天吧，等忙过这段时间他可能就有时间了。” 顾兴业皱眉：“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忙完吗？” 工作人员摇头：“这个还真不清楚，我只能尽量记着在他回来的时候帮你提个醒。” 又是无功而返，每次都是同样的说辞，而且已经一连好几天都没看见人了，顾兴业便有些着急起来。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国军几乎掐着点从外头进来，他刚跟别人吃过饭，身上还带着酒气。 已经十二月了，这几天下头的各个原材厂家还有分公司都在催着他结账，与其天天在这单位被堵，不如出去躲个清闲。 “经理，今天宏远建筑公司姓顾的同志又过来了，按照您说的，我直接把人打发走了。” 李国军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对，下次还这么做。” 不过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才几万块钱着什么急，后头多少家等着呢，慢慢排着吧。 李国军回办公室露个脸，没待多长时间就下班离开了。 顾兴业躺在招待所的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他虽然不太聪明，可也觉出来对方应该是有意想拖他。 一直见不到人，钱就得继续往后拖。 想了半天他做了个决定，既然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在公司，反正他别的没有，就有时间，不如就在单位等着好了。 打定主意之后，第二天吃过早饭顾兴业就去了省建工。 工作人员依旧那套说辞，顾兴业笑笑：“没关系，我就坐这儿等他回来就行，你忙你的吧，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办公。” 说着他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这种情况又不是没见过，工作人员没说什么，便自顾自的忙去了。 一直坐了一上午，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了，顾兴业刚想起身去外头吃口饭，迎面看见李国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顿时眼前一亮。 “李经理。” 李国军没想到这个时间点竟然能碰见他，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不显，笑着说：“小顾同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知道他明知故问，顾兴业开门见山的说：“我来问问那批工程款……” “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着急有个会议，你的事情要不咱们晚些时候再说？” 顾兴业不等把话说完就被李国军给打断了。 “那，那李经理你先忙，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也没什么。”既然他这么说了，顾兴业只好点头同意了。 李国军点点头，朝着楼上走去。 这一等一直临近下班，才看见李国军从楼上下来，旁边还跟着另外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 顾兴业见他出来，赶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李国军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开口说：“我这头还有点事，都已经这个点了，不行你先回去吧。” 顾兴业张了张嘴，李国军已经和另外两个人快步走远了。 不算约定的一周时间，李国军已经一连拖了他一周了。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顾兴业想了想，忙快走两步追上前，开口问道：“李经理，眼看就要元旦，我们公司的工程款能具体给我个时间吗？” 李国军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不是都跟你说了明天再说，没看我正在跟别人说话吗？不过才几万块钱，我们这么大的公司能差了你的那点钱吗？” 第521章 以资抵债 顾兴业神情一滞：“我自然知道省建工的实力，对李经理你也非常信任，可眼看快要元旦了，总不能拖到明年，我们公司把所有的钱都压在里面了，现在周转不开，再说合同……” “别跟我提合同，要是想要钱就先回去等着，我这段时间忙，等忙过这段时间自然就把钱给你们了，追这么紧干什么？真把我追烦了，你们就愿意上哪儿找就去哪儿找，我不接待。” 李国军说完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跟另外两位一起离开了，独留下顾兴业站在原地好半晌。 …… “兴业？” 陈丽姝放学回来，刚到楼下突然看见顾兴业正站在花坛前的空地上低头抽烟，开口叫了一声。 顾兴业抬头，看见她回来，忙将手里的烟蒂按在水泥台上掐灭了。 “这么冷的天过来怎么不上楼？”看着顾兴业只穿了一件外衣，光着头站着，陈丽姝不禁皱眉问道。 她一直畏寒，才落雪没多久她就已经把羽绒服穿上了，虽然学校离的不远，可也是帽子围巾手套戴的一应俱全，如果不是她主动开口，顾兴业估计很难认出来。 “我也才过来没多久。”赵秋月一个人在上面，他进去总有些尴尬，不如就在底下待着等一会儿。 看他冻的通红的鼻子和耳朵，陈丽姝开口说：“有什么事楼上说吧。” 很快顾兴业跟她一起去了楼上。 到了屋里，赵秋月看两人一起进来的，知道陈丽姝怕冷，忙去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陈丽姝已经将羽绒服脱了，捧着水杯坐下之后才同顾兴业说：“钱没到账？” 顾兴业点头，很快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跟她说了一遍，末了说：“李国军之前收东西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陈丽姝嗤笑：“当时一共也没多少钱，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松松手指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现在可是近八万块钱，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翻脸不认人也正常。 “三嫂，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顾兴业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对人了，工地催款的办法，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最常见的就是依法诉讼，陈丽姝觉得才第一次合作就搞得这么僵肯定不好，而且原本也没拖欠多长时间，真要把省建工给告了，那她的宏远建筑公司在业内也就出名了，估计以后都不会有人敢跟他们合作了。 至于其他方法，目前适用的无非就那几个，媒体曝光法，要真曝光跟直接起诉差不多，不过摸清心里吓唬一下就可以了，而且肯定是管用的，毕竟他们是国企，要脸面。 陈丽姝更倾向于另外一种，以资抵债，通过这次合作她从顾兴业那了解到，省建工年初进了不少新设备，她也不贪心，实在没钱给个装载机也行，这东西可不容易弄。 “我明天上午没课，跟你一起过去一趟吧，毕竟总这么拖下去肯定不行，过年之后这个钱就更不容易要了。” 顾兴业点头：“那行，三嫂明天我再过来。” 陈丽姝看他起身忙将他叫住：“你在外面吃也不一定可口，晚饭在家里吃吧，吃完再回去。” 顾兴业听见她的话便重又坐了回去。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到省建工，工作人员这几天对顾兴业比较熟悉了，看见陈丽姝一个女的和他一起过来，倒也没太在意。 “我是宏远建筑公司的经理我姓陈，你们李经理在吗？” 原来是经理，想不到这么年轻。 “我们李经理今天……”工作人员刚想说李经理不在，就被陈丽姝给打断了。 “推诿的借口就不用说了，我们过来干什么你也知道，你们李经理现在在哪儿，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个做人家助理的应该都知道，如果你不知道也行，那麻烦你给他带个话，我明天这个时间还过来，他要是忙的连这点见面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我可以登报让大家来帮忙监督一下。” 陈丽姝的一番话让周助理愣的半天没回过神。 这么多年过来要账的人她打发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当然也有一部分上来就又吵又闹的，最后怎么样，还不是拖的没了脾气，又要低三下四转头来求人，毕竟钱在他们手里，想拨给谁就拨给谁。 像陈丽姝这么沉着冷静的实在是少数。 陈丽姝也不管她听没听明白，告诉完之后叫上顾兴业一起离开了。 李国军下午回来的时候周助理第一时间就把陈丽姝过来的事情跟他说了，尤其是要登报纸这句。 李国军有些错愕的问：“她真这么说的？” 周助理：“是的。” 李国军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明天上午我不出去，其它人要是想找我就说我不在，如果是宏远建筑公司的，你让她直接上三楼来我办公室就行。” 陈丽姝猜测的没错，越是像李国军他们这种，最怕的就是对自己声誉的影响，这要是放到后来，那帮拖欠工程款的老赖，你别说找媒体曝光了，法院强制执行他都不一定服从。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业还是踩着昨天的时间点过来的。 周助理看见他们俩二话没说就直接请去了三楼。 顾兴业看一眼陈丽姝，心里愈发佩服，如果是他可想不到这么多主意，实在逼急了肯定会闹起来，到时候恐怕钱就更不好要了。 李国军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一抬头看见她进来，不等陈丽姝开口，先就沉下脸斥道：“多大点事还用得着拿登报纸吓唬我，小陈同志还真是好手段。” 陈丽姝笑：“李经理你可能听误会了，你的助理一问三不知，我也是一时生气说的气话罢了。” 陈丽姝说的话真假还有待商榷，但李国军多少还是有些忌惮了。 不然他今天不会坐在这里。 “现在年底各处都等着结账，公司一时倒不开手，你们的钱等过段时间回款了肯定会付给你们，要不你们看看不行就再等等。” 第522章 旧设备 陈丽姝没开口，看了一眼顾兴业，后者会意开口问道：“李经理能给个具体时间吗？” 李国军皱眉：“这个没办法给，不过年前，年前肯定给。” 他说的年前并非阳历年，而是阴历的除夕。 陈丽姝肯定不能等那么长时间，南海涛的欠款眼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得还，做人最重要就是讲诚信，既然答应别人，陈丽姝肯定会按时兑现承诺。 再说她还要等着回款买店铺。 肯定不能因为李国军把这两件事都耽误了。 “既然公司资金比较紧张，我也不好太为难李经理。” 李经理看着陈丽姝心里不由得嗤笑一声，看来到底是个女的，之前把话说的那么硬气，结果还不是怂了。 “贵公司可以以资抵债，一台装载机价格也就几万块吧，虽然已经用了一年，不过我可以按照九成新折价，其余差价补现金给我就行。” 陈丽姝这两天就已经想好了，如果实在没钱，她还有一个笔筒，当初从废品收购站买回来陈国平就帮她瞧过了，应该能值不少钱，反正东西是死的，用来钱生钱倒也不亏。 现在公司规模有限，想进设备就需要有批条，依照她目前的实力很难弄到。 李国军听见陈丽姝的话脸上神色不断变化，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设备上了。 陈丽姝笑：“或者不是装载机，其它设备也可以，我不挑。”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现在公司什么都缺，能搞点啥就搞点啥。 李国军拿着杯子的手一抖，说的轻巧她不挑，那些都是他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公司投标的加分项，他怎么可能轻易给陈丽姝。 “设备……”他话刚一出口，突然想到个事，之前公司倒是淘汰下来一批设备，脚手架，混凝土现场搅拌机之类的，虽说不至于不能用，可他们买了新的，这些放在库房留到最后肯定也是卖废品，不如折价给陈丽姝他们。 想至此，李国军到嘴边的话一转：“设备倒是有，要不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陈丽姝点头，很快跟着李国兴去了库房。 省建工的库房是十多间类似后来车库的样子，因为已经停工了，所以各种设备包括装载机泵车之类的都收在库里面。 一路走过去陈丽姝简直羡慕坏了，难怪人家能承接那么多项目。 陈丽姝心中暗暗的想，等再过两年政策再好点，她也要把这些设备都买回去。 三人一路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李国军停下脚步，陈丽姝将四周看了一遍，最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角落里堆着的一堆东西。 独轮车，脚手架，小型搅拌罐，杂七杂八东西不少，可看着不是上锈了就是沾满了没来得及清理的水泥结块，而且看上去绝对有些年头了。 “你别看它们旧，但其实所有的东西我们都一直在用，要不是手头实在没钱，我真不能忍痛把这些东西抵给你。”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真想朝地上呸一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不赖。 她一路过来明明看见另一处已经有了新的，这明显是用旧了淘汰下来的。 “李经理真会开玩笑，这些东西我弄回去也是占地方，你们要是能用我也不强人所难。” 李国军打定主意要用设备来抵债，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那你看怎么办呢，除了这些设备，公司也确实没那么多钱，这些价格也不贵，你要是想留作价五千肯定不亏。” 陈丽姝扯了下嘴角，五千？五百她都得寻思寻思。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我听说贵公司正在洽谈文化馆建旱冰场的项目，既然资金周转有问题，那想必承接肯定也很吃力吧？” 李国军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你什么意思？” 陈丽姝笑：“李经理误会了，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就是觉得既然困难，不如咱们合作，转包给我们承接，等贵公司什么时候资金富裕了，再给也一样。” 即便手里没有一分钱，但陈丽姝输人不输阵，语气还是十分硬气的。 看陈丽姝这架势，他要是不同意还钱，文化馆那头肯定也消停不了，同时盯上文化馆的可不止他一家，旁边还有两家建筑公司虎视眈眈，这时候传出什么负面消息肯定要有影响。 李国兴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开口说：“三天，三天之内我让财务把钱打到你们公司账户上。” 有了明确答复，陈丽姝也不怕他反悔，反正不给钱她直接叫两个人去文化馆那头帮忙散播点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临走的时候陈丽姝看着那堆东西想了想开口说：“李经理，这么多东西，要不然你看做个价，一千块钱卖给我吧，肯定比卖废铁价格高。” 现在回收废铁价格差不多一块左右一公斤，陈丽姝估计这么一堆东西，应该没有一吨。 “我这些东西虽然是淘汰下来的，但至少还能用，不信我叫个人过来给你试一下。” 李经理说着叫了个工作人员过来，把电线拉上，插头插上，很快那搅拌机发出沉闷的声音，没过多久，滚轴和叶片便吱嘎吱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经过讨价还价，陈丽姝最终以一千五的价格将所有的东西全都买了下来，钱直接从欠款里面扣。 既然李国兴说是三天，陈丽姝也不紧逼不放，走之前约定第二天找车过来取脚手架之类的，便和顾兴业一起离开了。 之前的库房被烧了，因为天气原因只能明年开春再建，加上这些工具怕被偷，陈丽姝便去店里跟王艾香商量了一下，暂时先寄放在他们家，到时候让顾兴业和王大柱简单搭个棚子就行，明年开春清理一下就能直接用了。 至于车辆，她关系不错又能张嘴的只有韩升林，陈丽姝去毛纺厂同他刚开口说想借送货车用一下，韩升林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力气活自然就交给男人们去干，基本上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取东西当天陈丽姝就没过去，由顾兴业王大柱还有梁春生一起从省建工运去了王艾香家。 第523章 羊城 这天睿睿只有半天课，一早就跟赵秋月说好，陈丽姝下课之后直接拐去了睿睿的学校。 “冷不冷？”看见他过来，陈丽姝摸了摸他有些泛红的脸颊。 睿睿摇头：“不冷，小月姨给我织的这个帽子特别暖和。” 赵秋月心灵手巧，给睿睿织的帽子有点像后来的防风帽，但是是套头的，不用戴围巾，直接就能把脖子和嘴巴护住。 陈丽姝点点头，想要去接他背上的书包，被睿睿拒绝了。 娘俩一路往家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睿睿突然指着楼下军绿色的车高兴的说：“妈妈，爸爸来了。” 陈丽姝也看见了，猜测顾兴东这个时间过来，应该是今天休息。 娘俩的脚步都不自觉快了几分，上楼打开门后，一眼就看见顾兴东坐在茶几旁，正低头摆弄着什么东西，野惯了的‘大王’难得没有出去，此刻正揣着手埋着头窝在顾兴东身边打呼噜。 “爸爸。”睿睿换了鞋书包都没放下就去了顾兴东身边。 顾兴东抬头看着他笑问：“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我们今天只有半天课。” 陈丽姝去屋里放外衣，顺嘴问道：“今天休息？” 顾兴东点头：“嗯。” 走的近了她才发现顾兴东手里拿的正是她前两天坏掉的收音机，此刻外壳已经被拆掉，露出里面的各种线路。 “妹夫给拿了半袋白菜和土豆，正好煤气罐没多少气了，还给换了个新的。”赵秋月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同陈丽姝说。 顾兴东：“老吴他们抽空去村里买的，我就让他们也给带点，正好一次送过来省得你们再楼上楼下的抗。” 陈丽姝点点头，换了衣服出来后在他旁边坐下：“这个能修好吗？” 之前她自己弄了一下，原本还有声的，后来直接哑了。 “应该问题不大。”顾兴东回一句，视线落在收音机上一处一处仔细的排查着。 他干一件事情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手指修长，关节适中，既没有粗大的突兀，也不是细不见骨，好像无论什么东西经过这双手，都会得到最妥帖的处理。 直到发现异样，顾兴东略微换了个坐姿，抓起一旁的工具开始捣鼓起来，没过多久，随着他按了下开关键，里面重新又有了声音。 顾兴东无意间抬头，撞上陈丽姝的目光，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来。 陈丽姝忍不住打趣道：“我才发现你真是个全能，竟然还能修收音机呢，以后你要是退役了，咱们是不是能开个修理部？” 顾兴东快速的将拆下来的外壳装好，侧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其实我最擅长修理人。” 陈丽姝脸上一红，快速的扫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嗔道：“还有人呢，你说话注意点。” 顾兴东揶揄：“我说的是我手下的兵，你想什么呢？” 陈丽姝无言以对，只好伸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掐了他一把。 顾兴东顿时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唇语道：“你等晚上的。” 陈丽姝不甘示弱的还击道：“等着就等着，好像我怕你似的。” 之所以有恃无恐，她是敢断定，在这里还有赵秋月在呢，顾兴东即便有贼心也没贼胆，如果在家里，陈丽姝肯定要识时务的闭嘴。 顾兴东慵懒的靠向身后的靠背：“没事，我都给你记着，咱们一起算总账。” 陈丽姝一噎，顿时态度良好的道歉：“我说我现在知道错了可以吗？” 顾兴东挑了下眉：“你说呢？” 陈丽姝乖觉：“做好吃的怎么样？” 顾兴东勉为其难：“可以考虑一下。” 天气冷，比较适合吃饼喝汤，所以晚饭陈丽姝和赵秋月一起烙的油饼，又做了豆腐丸子砂锅，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砂锅，睿睿吃的小脸通红，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顾兴东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离开的。 中午的时候顾兴业过来，省建工的那笔钱终于到账了，扣除设备的钱，一共七万六千多，一分不少。 下午没有课，陈丽姝和他一起去新建好的菜市场那头看店铺。 因为消息才放出来没多久，除了个别听到消息来租店的小商贩和个体户，陈丽姝他们是为数不多想买店铺的，所以工作人员态度十分热情。 陈丽姝挑了二楼靠近楼梯口的一间二十多平米的铺面，顾兴业因为手上资金有限，只选了一楼一处十平米的位置。 先交了订金，等过段时间会统一办理产权。 眼见所有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跟陈丽姝打声招呼，顾兴业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车票回家了。 十二月末，陈丽姝参加完期末考试后，学校差不多也就放假了，陈丽姝决定去一趟羊城。 这小半年因为订购服装她跟李援朝联系不少，知道现在南方那头服装业正在飞速发展，所以她想亲自去看一看，顺便再提前进一批春装。 “妈妈过两天要去一趟南边，你是在这里跟小月姨还是回家跟爸爸？” 睿睿也刚考完期末考，陈丽姝开始询问他的意见。 在市里生活上赵秋月对他的照顾肯定会多一些，不过回军属区除了顾兴东，他还能有王家兄弟那些小伙伴，所以睿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回军属区。 陈丽姝帮他把换洗的衣物都整理打包好，还有书包和作业也都带上，‘大王’看两人的架势，先是扬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最后觉得情况不对，开始围着陈丽姝脚边转圈，边走时不时还拉长音调叫两声。 “妈妈，要不然把大王也带着吧，我会照顾好它的。”睿睿将它抱在怀里帮忙求情道。 陈丽姝看一人一猫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行，那就带着吧。” 出门时怕大王乱跑，睿睿一直尽心的将它抱在怀里，不大的小人拖着个大胖猫，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跟赵秋月招呼一声，娘俩便下了楼去坐车了。 在家里住了两天，陈丽姝便准备出发了。 第524章 进货 这次她准备和王大柱一起，有了公司的印章，证明随便自己开，所以陈丽姝直接买了两张卧铺票。 没有直达车，两人照例在中途又倒了一趟车。 第四天晚上两人终于到了羊城火车站。 虽然距离上次过来才过去没多长时间，但羊城的变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霓虹灯的映衬下，大街上宛如白昼，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城市的繁华已经初露端倪。 带着王大柱先找了个招待所住下，第二天一早陈丽姝给李援朝去了个电话。 彼时李援朝才从商业街那头忙完回来，市场开放一天最忙碌的就是凌晨四五点钟，懂行的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过去，挑选钟意的商品后批发带走。 他正准备吃完早饭补一觉，等中午再过去店里盯着点，楼下的阿婆就开始喊他接电话。 “朝仔电话——” 李援朝饭也没顾得上吃，便匆匆下楼去了。 “自从忙着做生意，整天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李母有些不太高兴的抱怨道。 李父夹了一筷子菜：“孩子事业才刚起步，忙点好，真要闲下来咱们就该犯愁了。” “喂？” 听见李援朝的声音，陈丽姝笑：“是我陈丽姝，我现在在羊城。” 李援朝错愕：“你来羊城了？” “是啊，昨天晚上到的。” “位置在哪儿啊？” 很快陈丽姝把自己所在位置同他说了一下：“方便的话你把地址说一下就行，我可以打的去找你。” 这次让陈丽姝惊讶的地方还有羊城的出租车服务，不同于她第一次过来，那会儿虽然也有出租车，但都是在宾馆和外宾华侨出没的地方专门蹲守。 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红色的出租车，只要招手就能停下来，计程收费，十分便捷。 “那东西太贵了，你在原地等着就行，我这就过去找你。” 李援朝说完挂断电话，抬手搓了把脸，早饭也不吃了，楼梯口高声同父母招呼一声转头便朝着陈丽姝给的地址过去了。 刚看见李援朝的时候陈丽姝差点没认出来，他整个人照比之前发生了很大变化，头发应该是打了摩丝规规矩矩的背在脑后，上身一件衬衫和西装外套，下面则是一条牛仔裤，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皮包，乍一看上去还真有点做生意老板的派头。 “这个点还没吃早饭吧？走吧，咱们先去吃饭，然后边吃边聊。”刚一照面，李援朝便笑着开口招呼道。 “也行。”陈丽姝点点头，带着王大柱跟李援朝去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突然就过来了？”点好几样早点，李援朝坐下之后开口问道。 “我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一直在电话里听你说起这头的变化，正好学校放假就忍不住想亲自过来看看。” 很快早点上来，王大柱看着上来的各色早点，虽然样式挺多还都挺精致，可这份量也太少了，一看就不实惠，真要敞开了吃，李援朝点的几样根本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所以王大柱有生以来第一次扭捏着小口吃起饭来，不然他怕刹不住车。 陈丽姝看在眼里，叫过服务员又给他加了三屉包子。 “谢谢嫂子。” 扭扭捏捏吃不饱饭的感觉确实让人不爽，所以等包子上来，王大柱终于可以痛快的大快朵颐起来。 “其实这次我还想提前订一批春装，所以想去市场看看样式。”她对李援朝穿的牛仔裤比较感兴趣。 现在牛仔裤的价格还非常高，一条至少要一百多，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不过质量也是真的好，耐脏又耐磨，一年四季都能穿，一条穿几年绝对没问题。 “那一会儿我带你去市场转一圈，我跟你说现在这里面的水可深，没有熟人带着很容易因为摸不清套路吃亏，什么一口价不议价之类的，听听就行，相中什么样子了到时候咱们具体再谈。” 能有李援朝带着是最好的了，除了他熟悉其中的门路不说，另一方面就是语言沟通，一旦对方说快了陈丽姝基本上就什么都听不明白了。 吃过饭，三人一起去了李援朝口中的商业街。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陈丽姝还是被这里的繁华惊了一下。 只有几百米长的街道上却有两千多家商铺，街道两侧完全被仅有几平米的小商铺挨挨挤挤的占据着，来往的行人接踵摩肩，人群里不时也有拉着小车叫卖的。 店铺里挂满了各色服装鞋子帽子和各色手工艺品，几乎全都是出自这些个体户自己或者雇人做的。 因为空间有限，除了墙上挂满了东西，店铺老板只简单的在外围放了一个隔断。 东西价格都不贵，四处都能听见在讨价还价的声音。 三个人一路走过去，陈丽姝突然在一个摊位前停住。 这是个卖皮衣的店铺，而且衣服的样式还挺多。 李援朝见她驻足，上前两步笑着同店铺老板打招呼，一开口就是地道的羊城话，店铺老板看了一眼几人，报价的时候便也没要太多晃。 “不同的质量价格自然也不一样啦，六七十七八十甚至一百多二百多的都有啊，看你中意哪一款喽。” 这几句话陈丽姝听明白了，笑着说：“你能拿下来我看一眼吗？” 虽然每天要应付很多客人，但老板态度依然不错，很快回身每个款式都拿下来一件。 陈丽姝摸了摸质量，说实话这个她还真不太会看，不过手感都不错，挺软的。 李援朝对皮衣也没有太多了解，详细询问了如何区分的方法，看陈丽姝听得一头雾水，又用普通话给她解释了一遍。 随后陈丽姝又问了下对方手里有多少货，生产量如何，便谢过老板后离开了。 正所谓货比三家，随后他们又去看了其它几家卖皮衣和皮包的店铺，对皮衣的质量和价格也算有了初步的判断。 讲价这种事情李援朝最拿手，加上他本身就在这条街上开店，对其中的门道更是心知肚明，很容易的就帮陈丽姝订了一百件皮衣，男女款式都有，最终成交价一共六千多不到七千。 第525章 去北京 先写了收据交了一部分定金，约定三天后取货，三人便离开了店铺。 随后陈丽姝又走了几家卖牛仔裤的店铺，反复衡量对比之后，陈丽姝最终选定一家，以五十五块钱一条的价格进购了二百条。 所有的事情都谈妥了，陈丽姝和王大柱一起去了李援朝的店铺。 摊位上一个容长脸大眼睛很水灵的女孩子在看着，看见李援朝过来先甜甜的叫了一声：“援朝哥。” 当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时，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阿静，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陈丽姝。” 叫阿静的女生态度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容真诚的伸手过来：“你好你好，我听援朝哥提起过你，特别厉害的女生。” 陈丽姝抬手回握了下，笑着说：“过奖了。” 几人正说着话，摊位前驻足了几个人，阿静很快迎过去，热情的招呼起客人，没过多久就卖出去了两件衣服。 李援朝店里的衣服款式十分新颖，客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陈丽姝只在铺子前站了十几分钟，就已经来过三四波客人了。 “我看那几款外衣都不错，每样都要一百件吧。”陈丽姝指着挂着的几件外衣，有风衣有呢子外套，还有夹克服，转头同李援朝说。 “行，我这就给你记下来，下午就安排人生产。” 陈丽姝真诚的道谢：“今天真是多亏有你帮忙，不然事情也不能办的这么顺利。” “你太客气啦，别的不说，你可是我店里的大客户，再说你难得过来一趟我肯定要尽地主之谊，怎么样，这两天有什么打算？要不然我带你们去有名的公园逛逛，或者去爬山？不然观光一下名胜古迹？” “今天已经给你添这么多麻烦了，反正等货还有几天时间，我们自己转转就可以了。” 李援朝还有店里要照看，陈丽姝可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便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行，等你走之前我再好好请你吃一顿。”李援朝并没有坚持，笑着开口说道。 同李援朝分开之后，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陈丽姝和王大柱先找了家饭馆吃过晚饭，便准备回招待所休息了。 “大柱，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难得来一趟，咱们也出去转转。”回去的路上陈丽姝开口问道。 王大柱挠了挠头，憨声道：“我也没去过啥地方，连大海长啥样都不知道。” 陈丽姝会意，知道他其实是想去看看大海了，于是笑着说：“那咱们明天就先去看看海。” 这次不同于上次来开交易会，时间倒是比较充裕。 两人回到招待所好好的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便坐车去了海边。 现在还没有什么海景房景观别墅的概念，所以海边也还没被开发出来，四处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渡轮和渔船。 清晨有渔民会在岸边支起炉子煮新鲜美味的鱼汤，只是两人去的晚并未赶上，岸边倒是有不少卖水产的，这东西新鲜时候好吃，路途太远，陈丽姝想要带回家里给大家尝尝却是不行。 两人就近找了个现做海鲜的小摊子，又买了点海鲜，王大柱以前海里的东西除了海带，其它啥都没吃过，现在看见桶里盆里那些活物，顿时惊的眼睛都凸出来了。 “嫂子，这是螃蟹吧？那扁扁的是什么鱼？” 王大柱新奇的看着，回头同陈丽姝说：“李卫民那小子平时跟老子……” 一时得意忘形，王大柱险些爆粗口，反应过来后朝着陈丽姝嘿嘿笑道：“李卫民平时总跟我吹见过这个，瞧过那个，等回去再见我可有的说了。” 跟陈丽姝出来一趟王大柱可长了不少见识，最起码看过大海吃过海鲜，还有那什么龙包子，就比眼珠子大点，不过味道是真不错，一咬里面还能滋水。 很快两人要的东西就煮好了，去市场买了再回家煮的和这种刚打捞上来就煮的总是差着些味道，两人一时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海鲜之后，两人又四处转了一圈便直接回了市区。 第二天又去附近的公园转了转，一晃就到了交货这天。 皮衣和牛仔裤一共三百件，陈丽姝和王大柱全都清点完毕之后，付清剩下的钱，又看着货被运走，两人便准备回城了。 临走之前李援朝再次请两人吃了一顿饭，下午的时候陈丽姝和王大柱退了招待所的房间，拿上行李直接去了火车站。 陈丽姝没买到s省的车票，而是买的到北京的车票。 自从四合院买到手之后她便交给了当初在街道办的刘大妈，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也应该去看看。 两人的火车是半夜十一点多的，不过幸好有公司的公章能买卧铺，不然可是要遭罪了。 两人上了火车一路去到卧铺的车厢，刚找到对应的包厢进去，发现两人的床铺上都占着人。 看见陈丽姝和王大柱进来，坐在下铺的两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很快起身去敲了敲上铺另外一位同伴的床铺。 “胜利起来了，有人进来了。” 床上的人睡得正香，被同伴叫醒十分不耐烦：“来人就来人呗，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吗？” 随着床铺上男人拽被子的动作，陈丽姝一眼就看见男人竟然是穿着鞋子上去的，顿时脸色一沉。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最好赶紧从我的床铺上离开，否则我立马叫乘务员过来验票。” 为了不打扰其它人休息，陈丽姝是压着火气说的。 “对不起，我们没买到坐票，我朋友嫌吵，一直没休息好，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这就叫他起来。” 下铺的男子一边陪着不是一边开始整理床铺收拾东西，另一名女生则继续去叫上铺的男子。 “丫的烦不烦，不就买了个卧铺票，装什么装，还找乘务员，真是给脸了嘿。”男人一口京片子腔，不耐烦的从上铺坐起来。 陈丽姝也看清楚了，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身灰色中山装，瘦长脸眯缝眼。 第526章 据为己有 不等陈丽姝开口，斜刺里突然伸出只手，一把将男人从上铺给薅了下来，王大柱口中啐道：“哪那么多废话，赶紧滚，当心老子请你吃拳头。” 敢这么跟他嫂子说话，没揍他身上已经算自己克制了。 猛然受到惊吓，男人眯缝的眼睛顿时睁大几分，一张脸色不太好看的看向王大柱：“你，你！” 你了半天，可王大柱的块头在那杵着呢，尤其瞪着眼睛，同时钵子大的拳头朝他警告的挥了挥，眯缝眼很十分识趣的闭嘴了。 很快跟另外两位同伴一起，拿着行李灰溜溜的出了包厢的门，不过出门前男人极度不甘心的瞪了陈丽姝一眼。 陈丽姝顿时被气笑了，不敢惹王大柱，这是看她是软柿子了。 “嫂子，上头的被子都被那混蛋弄脏了，你睡这个吧。”王大柱粗人一个，不讲究这么多，陈丽姝是女生，所以主动把干净的床铺让了出来。 陈丽姝没推辞，眼看时间不早了，都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两人很快放好东西，关灯之后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上车时间太晚了，陈丽姝一觉睡到大天亮，周围大家起床说话的声音也没能将她吵醒。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王大柱已经去打了一保温杯热水放去桌边：“嫂子你去洗漱吧，我来看着东西就行。” 陈丽姝点点头，拿上挎包去了洗手间。 里面她带了牙杯牙刷和毛巾，这样即便在火车上也能洗漱。 路过走廊的时候，再次看见昨天晚上那两男一女，他们没有座位，应该是没蹭到位置，此刻正缩在两节车厢的中间，随便坐着身下的行李。 “哼。”眯缝眼看见是她嗤笑道：“这年头狗仗人势的多了，不过是小地方出来的乡巴佬，睡个破……” 他话没说完，突然脚上一痛，低头看去，顿时一脸愤怒的看着陈丽姝说：“你眼睛瞎啊？没看见我脚放在这儿呢。” 陈丽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要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这还坐了个人。” 人字她咬的比较重，眯缝眼瞬间反应过来她是在讽刺自己，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倏得从行李上站直身体。 因为忌惮王大柱，眯缝眼没说什么，只能气得干瞪眼罢了。 “算了胜利，再忍一天咱们就下车了，没必要跟这种粗俗又没素质的人计较。”眯缝眼旁边的女生看一眼陈丽姝，开口劝说道。 陈丽姝眉尾动了下，目光同女生对视道：“我看没素质的人是你们吧？怎么，私自占了别人的床铺，还有理了？” “丫的你还来劲了是吧？我告诉你，你要不是个女的，我早动手给你点颜色看看了。”眯缝眼上前一步，距离陈丽姝已经十分近了，看架势仿佛随时都要动手一般。 陈丽姝周围眉头，一脸厌恶的后退一步：“快别在我这呈口舌之快了，信不信我现在叫一声，我同伴会直接让你下不了车。” 眯缝眼看着陈丽姝半晌，一张脸变得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 陈丽姝不再搭理几人，转身径直去洗手间。 她跟王大柱上车的时候并没有买什么吃的，所以洗漱完之后把东西送回包厢，陈丽姝便又去了一趟餐车去买盒饭。 这会儿的火车餐车是比较干净的，也不像后来价格那么贵，一份猪皮冻饭只要两毛五。 怕王大柱吃不饱饭，陈丽姝一共要了三份，自己一份，给他两份。 吃过饭，火车上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陈丽姝便拿出一本书安静的看起来，看困了就再睡一觉。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火车终于缓慢的驶进了北京站。 她跟王大柱下车的时候，看见眯缝眼他们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因为时间太晚了，加上房子距离火车站也不远，所以陈丽姝也没太着急过去，先跟王大柱一起去附近的招待所要了两个单间住下。 另一头，赵胜利和两位同伴一起站在一个漆黑大门的门口，指着里面的青砖灰瓦说：“没骗你们吧，说了我家有四合院你们还不信，走吧，带你们进去看看。” “我去，胜利可以啊，没想到你家竟然有这么大的房子。”刚一进院里，看着前前后后十几间房子，男同伴一脸惊奇羡慕的说道。 “胜利，这么多房子就你们一家住吗？” 女生是赵胜利的女朋友，两人一起知青认识的，以前只知道赵胜利家是北京的，这次就是过来看看家庭条件再确定结不结婚，虽然人长得不咋样，可看这条件女生心里十分心动，已经一百个同意了。 “我家哪住的过来，就自己住正房，其它的全都租出去了。” 女生吃惊：“全都租出去了？那租金肯定不少钱吧？” 赵胜利颇有些得意的说：“也没多少，一户也就二十多块钱吧。” 一户二十多？ 这里一共十几间房子，那一个月即便不用工作也能赚二三百块钱！ “胜利回来了？”刘大妈看着儿子回来，笑着迎出来。 “妈，这是我跟你说的我女朋友小莉，还有我朋友小唐。” 刘大妈目光落在小莉身上顿时高兴的不行，赶紧招呼道：“快进屋吧，你爸和你大哥他们都等着呢。” …… 第二天一早，陈丽姝和王大柱先去房子附近转了一圈，打听了一下现在租房的大致价格，每间房子的租金早已经从原来的每月十二三块钱涨到了二十二三。 陈丽姝的心中大致有了决断。 这两年刘大妈给她寄的钱一直没变，还是每个月五十，但就在前不久，突然说租户搬走了两家，房间一时没人租，每个月的房租也从原来的五十掉到了三十。 “嫂子，这么一个大院子都是你的？”王大柱看着眼前的大院子，连连咋舌，以前他们村的地主都住不了这么气派的房子。 陈丽姝点头：“前两年过来的时候碰巧买的。” 两人正说着，从厢房出来个六十几岁的大娘，陈丽姝笑着上前：“大娘，您是这里的租户吧？跟您打听个事儿……” 第527章 欠揍 赵胜利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多才醒，睡眼惺忪的起床，发现爸妈都不在，大哥两口子也都去上班了。 小莉看见他起来了笑着说：“胜利，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饿了吧，我去给你拿。” 赵胜利见她转身要走，忙上去一把将人拉住，紧接整张脸凑了过去：“小莉，屋里就咱俩，让我亲一下。” 一早起来没刷牙没洗脸的，随着他的靠近嘴里顿时传来一股馊臭味，小莉皱眉的将人推远些，装做害羞的说：“大白天的，万一让人看见了不好，再说小唐还在呢。” “小唐又不是不知道咱俩搞对象，再说一大早不会有人过来的，你就让我亲一下吧。” 赵胜利说着手也跟着不老实起来。 小莉半推半就的俩人很快衣衫就凌乱起来。 “胜利，不行，咱们还没结婚呢，真的不行。”关键时刻小莉慌乱的一把将人推开，起身开始整理衣服。 这次过来，她对赵胜利的家庭十分满意，能在北京有这么大的房子，这可是首都，寸土寸金的地方，以后要是能再给她安排个工作，日子肯定不会差。 但她到底对赵胜利的长相心里还有些抵触，也不想轻易就把自己交出去，欲拒还迎，给他尝点甜头就行了。 赵胜利关键时刻被叫停，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过他也知道今天已经做的不少了，要知道以前小莉可是连他亲一下都不让的。 他不傻，小莉都是因为她这次过来看见了家里的情况所以态度才会变化这么大的。 “我去洗漱。”脸色不太好看的起身，端着牙杯，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赵胜利拿着暖水瓶去了外间。 室内没有自来水，院里人都共用院里的一个水池子。 刚推门出去，一眼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俩人，原本没办成事儿心里就有点窝火，一把将嘴里叼着的牙刷拿出来，神态倨傲语气不善的说：“哎，你们俩干嘛的？” 同陈丽姝说话的大娘看见他出来，笑着说：“胜利啊，这两个孩子在打听院子的事儿呢，估计是想租房子。” 随着陈丽姝和王大柱抬头，赵胜利一眼认出来她二人就是火车上碰见的那俩人，心里暗骂一句还真她妈冤家路窄。 牙杯往窗台上一掼，赵胜利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嘴里讥讽道：“我当是谁呢？想租房子啊？别说我们家已经租满了，就是还有空余，你们也甭想了，赶紧麻溜的滚蛋，这院儿里不欢迎你们。” “小子你是讨打吧？”王大柱眼睛一瞪，撸着胳膊就要往前上，被陈丽姝拦住，后者看着赵胜利问道：“听你这意思房子租给谁是你说了算？” “闺女，这院子就是胜利他们家的，确实没空房间了，要不你们再去别界儿看看吧。”大娘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陈丽姝目光将赵胜利打量一遍，眉头轻蹙，她可不记得自己把房子卖给过别人。 “胜利，怎么了？”小莉和小唐从屋里出来，看见陈丽姝和王大柱时也是一愣：“咦，你们俩不是？” 她想说是火车上遇见的俩人，可一想当时两人对他们的态度，脸色随即变得也不太友善。 “没事儿，就俩乡巴佬二百五，想来我家看房子。” 在女朋友面前，赵胜利一直挺能装的，尤其现在还是在自家地界，更是得找回场子。 “只能说你们两个倒霉碰上我，告诉你们这房子是我家的，租给谁也不会租给你们两个土包子。” 赵胜利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已经到了王大柱面前，看他那一米八十多的大块头倒是挺唬人，可现在是哪儿？北京，他的地盘，像他们这种一看就外来的人，借他们俩胆也硬气不起来。 “小子，之前火车上挺能装啊，这回怎么样？想租房子啊？兜儿里恐怕比脸都干净吧？院里还有个杂货间，你们这种人也就配住那里了，你求求我，说不得爷一高兴就同意了。” 王大柱气的鼻翼阖动，他娘的，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鸟儿气。 可现在不一样，他跟着陈丽姝，一切就得听她的，万一忍不住动起手，他怕给陈丽姝惹事。 捏着拳头转头去看陈丽姝，目光询问道：嫂子，我能揍这孙子吗？ 陈丽姝朝他淡淡的点点头，人长得那么丑说话还那么臭，她手都有点痒。 王大柱见她点头，顿时嘴角一咧，他嫂子都看不下去的人，那绝对是欠揍。 赵胜利说完有些得意的看向女友小莉和朋友小唐，当看着他们眼里的崇拜时，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太牛逼了。 正想再接再厉再羞辱两人几句，谁知道胸前的衣领一把被人攥住，紧接着眼前黑影一闪，颧骨处传来剧痛。 “还他娘的杂货间，谁是乡巴佬二百五？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嫂子的房子还成了你的了，臭不要脸的，今儿老子非打的你亲娘都认不出来。” 王大柱啐一口，转头又是一拳，赵胜利只觉得脸上如同被铁块砸中一般，眼前更是阵阵发黑，脸已经痛到麻木。 “你们怎么还动手打人呢？”小莉看见自己男朋友被打，先是下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快跑两步冲过来，同伴小唐也快走两步过来帮忙。 王大柱看她一个女的，可不想跟她有啥肢体接触，手上一用力，直接将赵胜利搡到她身上，结果两人全都没站住，齐齐跌坐在地上。 大冬天的地面早就已经冻的实诚，加上摔倒的时候赵胜利坐在她身上，小莉只觉得尾椎骨好像都要断了，眼睛一酸差点哭出来。 “我告诉你你可别想着讹人，大家可都看着呢，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王大柱见她那哭唧唧的样子赶紧澄清，心里不免有些庆幸，还好刚刚自己机智。 赵胜利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小莉痛苦的神情，赶紧将人扶起来：“小莉，嘶……” 刚一张嘴，牵动脸上的伤，顿时疼的他嘶了一声。 第528章 人心不足 “胜利我没事，你怎么样？”小莉关心一句，转头一脸愤怒的看着王大柱和陈丽姝：“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不知道，还动手打人，简直无法无天！小唐，你快去派出所报警，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他们了。” 小唐听见她的话，抬腿就朝大门口走去。 一直未曾出声的陈丽姝突然冷声道：“你最好快点去，等到警察来了看看到底是谁私闯民宅。” 听见她这话赵胜利顿时有些心虚，捂着脸抬头：“你什么意思？” 陈丽姝根本没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王大柱：“大柱，你去派出所走一趟，就说有人冒充房主，非法侵占他人财产。” 王大柱看了眼其它三人，怕自己离开陈丽姝会受欺负，他们营长派给他的任务就是要好好保护陈丽姝，他绝对不能搞砸了。 犹豫道：“嫂子你一个人能行吗？” 陈丽姝点头：“院里还有这么多住户呢，他们不敢做什么，你放心去吧。” “哎。”王大柱应一句转头就出了院门。 原本还躲在自家门口看热闹的其它住户见王大柱真去报警了顿时炸开了锅。 “这院子到底谁家的？咱们不是从赵家手里租的吗？” “是啊，我们一家子都在这儿住两年多了，房租一直交给刘大嫂的，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咱们的钱白交了吧？” 众人的心正悬着，突然看见一个藏蓝色的身影急匆匆的从院门处过来，刚搭见她的身影，大家赶紧一窝蜂地冲了过去。 “刘大嫂，你回来的正好，快跟大家说说这是咋回事儿？咱们钱可是交给你的，现在有人说这房子不是你们家的，我们可是交了好几个月的房租呢。” “是啊，半道出了这样的事，你快给大家说说。”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刘大妈根本没空答复他们，在看见陈丽姝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慌了。 同时心里更是纳闷，三年都没过来的人，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当初陈丽姝把房子托给她帮忙租出去，一开始她确实尽心尽力的给管着，可后来一连两年她都没有要过来看看的意思，刘大妈的心思也跟着变大了。 随着外来进京人员增多，再加上人口问题住房紧张，房租也跟着蹭蹭往上涨，想着反正陈丽姝离的远肯定照顾不到，索性她就隐瞒不报了，后来俩儿子也到了相看对象的年纪，家里那挨挨挤挤的小房子可不够看，她便把主意打到了陈丽姝的院子上。 既然陈丽姝离的远不过来，那不如他们一家搬过来住，于是不等到期她就把正房的租户给撵走了，自己一家子搬进来住，老房子卖了不少钱，这一年来的一家子吃香喝辣住的也宽敞，租户对他们态度也恭敬，日子别提过的多滋润。 陈丽姝要是不过来，刘大妈都有种错觉这院子就是她的了。 “妈，这贱人胡说八道，刚刚跟她一伙的那人还把我给打了，你快派人去我大哥他们厂里，咱们坐地户还能让她一个外来的给欺负了？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嘶，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 赵胜利看见刘大妈过来，立马来了精神，看着陈丽姝的目光带着狠戾。 原本刘大妈心里还有些慌，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跟陈丽姝解释，这会儿听见小儿子一说，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气。 是啊，她一个外地的小姑娘，没自己帮衬照顾房子就得空着，话说回来这两年要是没她尽心尽力忙活，那每个月五十块钱还能长腿跑她兜里去？她住几间房又怎么了？ 想至此，刘大妈心也不慌了，气也不喘了，看着陈丽姝说：“小陈，咱们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她可是一直对外宣称这院子是她的，再说胜利女朋友也在，这事儿肯定不能让她知道。 “没事，事无不可对人言，刘大妈咱们就在这儿说吧。” 刘大妈讪笑：“这外面多冷的天……” 陈丽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先说说你们一家子为什么住在这里吧？” “这，这房子当初你不是卖给我了吗？时间太长自己都不记着了？我们家胜利带女朋友回来了，晚上在家里留饭吧？” 刘大妈说着朝陈丽姝使了个眼色，孩子的婚姻大事可不能让她给搅和黄了。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差点气笑了：“刘大妈，到底是咱俩谁记性不好，我当初不过是让你帮忙照看收租罢了，咱们白纸黑字签的合同，可没说让你大摇大摆住进来。” 他们都不要脸了还想让她帮忙圆场，做梦去吧。 陈丽姝接着把房产证和当初两人签订的代租合同拿出来：“既然你违反了合同规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给你们一天时间，赶紧从房子里搬出去。” 刘大妈见她做的这么绝，顿时脸色一白。 在场的其他人更是一懵，感情这房子还真是眼前这小姑娘的。 最不能接受的还是小莉，她之所以这么快的接受赵胜利，完全是因为看他们家有这么大的院子，结果竟然空欢喜一场，要不是人家正主上门，赵胜利这就是骗婚！ 赵胜利看着小莉难看至极的脸色，心里一慌，转头看向陈丽姝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撕碎。 “你放屁，谁知道你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不是自己伪造的，我看你是想房子想疯了吧？我们家都在这一片住了几十年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真当谁是好欺负的，识相的现在赶紧离开，否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可得掂量掂量。” 赵胜利原本就是眯缝眼，此刻看着陈丽姝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他这话即是威胁也有警告，得罪了他们坐地户，除非陈丽姝以后不想再把房子租出去了。 小莉见他说的话这么硬气，脸色又稍微好了一点，希望这件事全是陈丽姝单纯的想要搞事情。 刘大妈也开口说：“小陈有什么事要不然咱们还是去屋里说吧，毕竟弄得太难看，对大家都不好。” 第529章 即刻搬走 看着母子俩如此不要脸的行径，陈丽姝嗤笑道：“没什么好说的，是不是造假你们说了不算，一会儿自有警察做决断，我还是那句话，一天之内立刻搬走，否则我会找人帮你们搬，不过到时候东西有没有损坏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给脸不要脸是吧？”赵胜利说着就要动手把人赶出去，谁知才扬起手，斜刺里突然飞来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胜利！”刘大妈紧张的扑过去。 “敢动我嫂子一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王大柱危险的看一眼赵胜利，转头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嫂子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跟你动手？” 幸好他还知道顾忌着身后的两名警察，没上去再补一脚。 陈丽姝摇了摇头：“我没事。” “谁是当事人，出来把事情说一下。”民警扫了眼院子里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刘大妈身上。 刘大妈他们认识，在街道办工作，他们也打过交道，所以其中一个民警态度还算不错：“你来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吧。” 刘大妈看着两个民警，又看一眼陈丽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最后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其实都是误会，没多大事，我们把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不是误会。”陈丽姝沉声说：“三年前我买了这处院子，因为距离问题无法照看，便跟刘女士签订了代租合同，由她代我管理房屋出租的问题，后来房租涨价她隐瞒不报，私自昧下所有的钱不说，又在房子没到期时私自赶走租客将房子占为己有，所有的行为均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她们一家已经构成了擅闯民宅，非法侵占他人财产罪。” 陈丽姝一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两位民警听了不自觉点了点头。 “两位警官，她胡说，房子一直租的不好，我是看着没人住，空着更不好，我也是为了照看房子所以才这么做的。” 这时候还能有租不出去的房子？在场的众人全都心知肚明，刘大妈不过就是在狡辩。 不过现在办案大多都是以调节为主，尤其北京这地界，真要什么事儿都给带到派出所去，那再加一倍警力也不够用。 “同志是姓陈吧？”其中一个民警看向陈丽姝开口说：“现在就让她们家给你腾房子行不行？” 赵胜利一听要腾房子，顿时急了，真搬出去那他们家住哪儿？再说还有小莉呢，真搬走了对象岂不是要黄了？ “妈，你快跟他们说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而且也惊动了警察，刘大妈终于不再嘴硬，看着陈丽姝商量道：“好歹我也给你照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家房子已经卖了，根本没地方去，要不你看看就通融一下让我们继续住在这儿吧，我保证以后收上来多少钱一分不少的全都给你寄过去。” 刘大妈越说越觉得这方法可行：“你这房子总要人照看，用生不如用熟啊。” 陈丽姝看着她冷笑，正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已经犯过一次错，她怎么可能再用。 “你们家房子卖不卖跟我没有关系，别说以后我都不会用你照看房子，就是你按市场价给我房租我也不会租给你。” “还是那句话，一天之内搬出去，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容忍限度，至于之前你隐瞒不报的房价，我可以勉为其难不予追究，不过你们搬进来一共住了几个月，必须按照房费付给我，一分都不能少。” “姓陈的你别太过分！”赵胜利面色不好看，刘大妈的脸也没比他好多少。 “房子是没租出去所以我们才住进来的，凭什么付你房租？” “这是我的房子，我让你住了吗？”陈丽姝看向母子俩，神情冷漠的说：“要么按照我说的做，要么我追究你们一家的法律责任。” 追究法律责任？借他们俩胆儿也不敢跟法律对着干。 “真以为有个破院子就了不起了？当谁稀罕呢，我呸，忘恩负义的玩意儿，当初要不是我帮忙，你这房子能那么快租出去？现在过河拆桥了，小心天打雷劈。” 眼见着事情已成定局，刘大妈顿时不服气的破口大骂。 “啪！”陈丽姝二话没说直接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之前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们说话只能说明我素质高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但你当我好欺负就错了，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是不是？那好，你们一家子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不管你是睡大街还是住桥洞，立刻，马上从我的院子里滚出去！” 刘大妈捂着脸满眼错愕的看着陈丽姝。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今日果前日因。大冷的天我没空跟你在这儿耗着，要是再不动作我就让人帮你们搬了。” 原本还想给一天时间，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那陈丽姝跟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大妈和赵胜利虽然满眼愤恨，可民警都没说什么那就是默认了陈丽姝的话，母子俩只能不甘的转身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大柱，你去把院里的住户全都召集过来，现在开始重新登记，谁的租金是提前付的，付了多少钱，都详细的报给我，刘女士都要一分不少的给我吐出来。” 原本刘大妈还心存侥幸，现在听着她的话，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民警很负责任，一直留在现场帮忙监督。 很快王大柱去把所有的住户都叫了过来，现在大家手里都不宽裕，大多数房费都是一个月推着一个月走，不过也有少数是多付了两三个月房租的，还有一开始租房大家所交的押金，陈丽姝一一统计了之后，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闺女，这房子是不是不租了？我们一时也找不到地方，能不能通融通融啊？”一开始跟陈丽姝说话的那个大娘壮着胆子开口说。 这里交通方便，环境也不错，加上大家都住习惯了，一时要搬，还挺舍不得的。 第530章 回省城 看着大家忐忑的眼神，陈丽姝安抚道：“大家放心，房子还是继续租的，只是重新统计一遍我也好心中大致有个了解。” 一听房子还继续租，大家终于长吁口气，房主是谁他们不太关心，只要继续租就可以了。 另一头，已经回到屋里的赵胜利看见小莉开始收拾东西顿时慌了神，祈求说：“小莉，这次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撒谎，你能不能不走？” “不走？”小莉看着他嘲讽道：“不走难道跟你们一家子睡马路去？” “赵胜利你可真是好样的，你们一家子都够让人恶心的了。”小莉丢下一句转头去看小唐：“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 小唐觉得这件事也挺荒谬的，没见过赵胜利他们家这么办事的，房子不是自己的还撒谎，这跟骗婚有什么区别？人品有问题的人可当不成朋友。 “我跟你一起走吧。”小唐说着也去拿行李。 眼看着任由自己如何恳求都头也不回的离开的两个身影，赵胜利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 “你去把你爸还有你大哥他们叫回来，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不行先赶紧找个地方搬过去吧。” 看陈丽姝那架势可不是好惹的，更别说旁边还有个凶神恶煞的大块头，估计家里几个男的加一起恐怕都不是他对手。 “我就不搬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赵胜利破罐子破摔，赌气似的直接往床上一躺。 “民警还在外头呢，再说那姓陈的一看就不是善茬，难道你真想被判刑啊？” 眼见儿子一直不动，刘大妈无法，最后只能自己去找老伴和大儿子。 …… 陈丽姝扫了一眼面前的十几个租户，想了想开口说：“大家也知道我没办法经常过来，更不可能每个月过来收租，所以，就以半年为期限，谁家要是能一次性交齐半年的费用，我免他一个月房租，也就是花五个月的钱租六个月的房子。” 还有这好事？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一下子减一个月租金呢，那可就是二十多块钱，相当于半个月工资了，均摊相当于每个月省四五块钱！ 这对于每个月都要精打细算哪处能花哪处不能花紧紧巴巴到月底的人可是能解决不少问题。 大家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我会在这儿再多留两天，大家有意向这两天就可以把钱交给我，当然如果不想一次性支付半年费用的，房子我也照租。” 其中有两家条件不太好的一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听见她这话终于长舒口气。 “做人最重要的是讲诚信，我今天信任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辜负我的这份信任。” 以后每半年过来一趟，陈丽姝觉得这个频率勉强还是能接受的。 说完该说的之后，因为外面太冷，陈丽姝同两位民警再次道过谢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赵父和赵大哥很快被叫了回来，原本还不甘心的想找陈丽姝理论，但在王大柱这个绝对实力面前也全都偃旗息鼓，乖乖的找地方搬家。 走之前把欠陈丽姝的钱一分不少的全都还了回来。 “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点饭暖和一下，既然房子腾出来了，下午还得贴个招租启事。” 在外面站的久了，陈丽姝觉得手脚都冻木了，眼看时间已经到了晌午，便和王大柱一起找了家面馆，热气腾腾的吃了一顿。 这时候对外租房的人家很少，陈丽姝的启事刚贴出去第二天就有人过来打听情况了。 各方面都详细询问并且看过房子之后，对方很痛快就把正房给租了下来。 眼看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陈丽姝特意抽了半天时间，带着王大柱一起去商业街溜达了一圈，末了两人一起去了全聚德。 这会儿能吃上全聚德烤鸭，绝对是高大上，每只鸭子差不多六到八块钱的价格，陈丽姝也不吝惜，除了和王大柱一起在店里吃了一只，额外她又买了十只。 现在交通不方便，正所谓穷家富路，大家出门的机会少，正好现在是冬天容易保存，陈丽姝又有这个便利，便想着买回去给大家尝尝。 烤鸭这东西也就刚开始吃了几块肉，再多陈丽姝就觉得腻了，不过王大柱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把剩下的全都吃了。 在北京的最后一天，陈丽姝再次去了一次四合院，大家这两天都是极力的凑钱，等到陈丽姝过来，基本上都选择交了半年的房租，只有两家是选择是按月交的。 陈丽姝给这两家留了账号，以后每个月定时往账号里存钱就行了。 临走的事情她给顾兴东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后天一早就能到家，彼时顾兴东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陈丽姝倒是也没太在意，谁知道下了火车刚出站口，就看见一抹笔挺的军绿色身影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陈丽姝嘴角不自觉上扬，忙快走几步过去：“你怎么过来了？我以为你忙不会过来的。” “营长！”王大柱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行礼，不过营长这个称呼早就已经叫习惯了，在他心里，顾兴东一日是营长，终生是他的营长。 顾兴东点点头，见他手里提着的两大包东西不由好奇的问：“买这么多东西？” 陈丽姝不好意思的笑笑：“基本上都是吃的，除了烤鸭还有给大家的礼物，东西确实有点多。” 顾兴东伸手去接，被王大柱一下跳着避开：“营长，一点都不沉，我拿着就行。” 顾兴东也没跟他抢，很快三人便上了外头停的军用吉普车上。 先送王大柱去店里，正好王艾香和梁春生都在，陈丽姝把给王艾香和梁春生的东西一并拿了下去。 每人一只烤鸭，王艾香则多了一套化妆品。 王艾香对吃的不太感兴趣，倒是对陈丽姝送她的化妆品爱不释手。 “妹子还是你了解我，这女人一过了二十五，感觉气色都不好了，尤其这两年我发现都长皱纹了，岁月不饶人，唉。” 一旁的王大柱忍不住接话道：“大姐我记得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你过年都二十八了吧？长皱纹正常，不长皱纹不成了妖怪了。” 第531章 学开车 女人过了二十五年龄就是禁忌，那可是即便差着一天都会据理力争的事情，结果王大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报出来了，王艾香当即黑脸：“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有，谁允许你管我叫大姐了？我可没比你大一岁，明明只差七个月，就算叫姐也应该是小姐。”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剜了王大柱一眼：“呸，以后还是叫王艾香同志，听见没有？” 王大柱一脸委屈，他就说了一句实话，咋就换来了王艾香连珠炮似的这老些句？ “艾香姐，牛仔裤和皮衣卖的怎么样？” 陈丽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货架上，发现她从羊城订的牛仔裤和皮衣都已经挂上去了，不禁开口问道。 王艾香被打断，也没了训人的心思，转头有些郁闷的回道：“一天能卖两三件吧，有的时候还不开张。” 毕竟价格在那放着，普通人家确实很难舍得花这个钱。 陈丽姝：“不着急，慢慢卖吧，等过了年开春了应该会好一些。” 跟大家打声招呼，她和顾兴东便离开了店里。 回去的路上，看着顾兴东开车，陈丽姝突然有些意动。 前世条件有限，她都没碰过车，更别提开车了，现在有心想买车，所以就格外留意了。 感受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方向盘上，顾兴东心思一动，侧头问：“想学？” 陈丽姝杏眸蓦地亮起来：“嗯。” 看顾兴东开车的状态倒是挺轻松的，内心里觉得应该不会太难。 顾兴东见她满眼的跃跃欲试，不禁笑了下，一脚刹车在道边停了下来。 这年头原本车辆就少，尤其是去往部队的这条沙石路，除了半天经过一趟的公交车，行人几乎都看不见，倒是挺适合学车的。 “咱俩换一下座位，既然要学开车，先给你调整一下座椅。” 顾兴东说着推开车门，很快陈丽姝坐去了驾驶座，顾兴东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猛然坐在驾驶的位置，手里握着方向盘，陈丽姝除了激动还有点紧张。 很快顾兴东给她调好适合她的距离，又开始耐心的告诉她各项功能和位置。 陈丽姝认真的记好之后，就要开始付诸实践了。 “……左脚切记把离合踩到底，挂档，右脚虚空着放到油门上方，慢抬离合……” “动了动了！” 感受到身下的车子缓缓动了起来，陈丽姝激动的不行，双眼紧紧盯着前方，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绷直的身体更是僵硬的好似完全没了知觉。 当年学骑自行车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放松些慢慢来，只要按照我说的一步一步来就不会有问题。” 顾兴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丽姝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连点头的动作都不敢，生怕幅度大了哪里操作不到位。 顾兴东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情忍不住打趣道：“我都不害怕你怕什么？放心大胆的开，只要别往人身上撞，撞树上都没事。” “说的轻巧，能好好开我撞什么树。” 被他一打岔，陈丽姝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刚刚你说的刹车在哪儿来着？” “在中间。”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智商就会急剧下降，陈丽姝根本来不及思考：“哦哦。” 哦了半天，陈丽姝到底还是一脚踩在了油门上。 只见车子猛地一动，然后直接蹿了出去…… 岗亭里站岗的两个小战士突然看见面前一辆吉普嗖的一下从眼前冲了过去，速度快的根本没看清是哪个车牌号。 “哪个领导的车？开这么快？”其中一个不禁好奇的问。 另一个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顾副团长的，应该是有啥急事吧？” 陈丽姝终于把车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坐在座位上半天没缓过来。 顾兴东侧头，见她面色不太好，伸出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学车就是这样，总要经历各种状况，你才第一次就能开出这么远的距离，多了不起，比其他人可强多了。” 陈丽姝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但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虽然人是没事了，可身体还没从刚刚的高度紧张中缓过来，半晌抬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说：“我感觉腿用不上力了。” 顾兴东无奈的笑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去，将陈丽姝从驾驶室的位置扶了下来。 “下回还学不学了？” 两人重新上了车，只是这回换成了顾兴东来开，手上方向盘一转，车子在地面甩出漂亮的弧度，调转车头开始往军属区开去。 “学，怎么不学。”陈丽姝几乎咬牙道：“你不是都说了一回生二回熟，到时候我肯定能开的跟你一样好。” 顾兴东点头：“好，下次休息咱们再继续。” 没过多久两人便开车进了军属区，两个站岗的小战士发现还真是他们顾副团长的车，只是心里有些纳闷，咋开出去没多久就又转回来了。 车子停在楼下，又把东西给拎回家里，顾兴东转头便又开车回了队上。 “妈妈。”睿睿听见声音很快从王家出来，身后还跟着王家兄弟俩。 一连十几天没看见孩子，陈丽姝还真有些想，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段时间跟你爸在家怎么样？有没有饿着？” 睿睿摇头：“爸爸给我买了两盒桃酥还有麻花，中午饿了就能吃，不过王大娘说没营养，非要让我去他们家吃。” 陈丽姝点头，顾兴东还知道给孩子买吃的，还行。 “弟妹回来了？你不在这段时间可把我给憋坏了。”赵贵英看见她回来了十分高兴，牵着他们家三儿随后也进了屋里，房间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南边咋样，是不是比咱们这头热，都穿背心裤衩吧？”赵贵英不禁好奇的问。 陈丽姝忍不住笑道：“还没到热的时候，这会儿的气候跟咱们春秋的时候差不多。” 知道陈丽姝坐火车肯定累了，赵贵英只坐了一会儿便识趣的把孩子们都叫走了。 第532章 拜访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3章 称呼问题 陈国平点头：“那孩子不错，说话办事很有分寸，以后就当晚辈走动就行。” 孙咏梅看他神情疲惫，关心道：“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江家在朝着你的位置使劲，现在怎么样了？” “江老爷子退下去了，下边也就大儿子还算有几分本事，不过我在这位置干的好好的，他想更进一步也是困难。” “不是说江家已经有个孙子辈下来经商的了，而且做的还还不错，自古政商不分家，他们想出政绩还不容易？我就是有些担心你。” 想到什么，孙咏梅开口说道：“即便咱们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可身边有个信的过的人还是能事半功倍的，国企那帮人早就是老油条了，我觉得小陈挺不错。” 陈国平沉吟半晌开口说：“顺其自然吧。” 不管是官还是商，都必须要守好自己的底线，高出底线并不意味着吃亏，但要是低出了那条底线，就会变得危险，所以从长远的发展角度来看，还是要守好自己的底线，不过陈丽姝确实不错，头脑灵活还懂得感恩，适当的提点一下倒没什么。 对于陈国平夫妻俩的对话陈丽姝全然不知，回家之后，陈丽姝又拿了一只烤鸭给林小月送过去。 自从林小慧失踪之后，她整个人深受打击，瘦了不少，不过毕竟下头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也不容她有太多心思去伤感。 “我跟老吴商量了一下，小慧那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消息，过两年孩子还要上学，不如现在就寄在自己名下……陆家太狠心，迁户口的时候连问都没问一声孩子的事，反倒像是甩开个大包袱似的。” 林小月说着叹了口气。 陈丽姝目光落在屋子里来回乱跑的三个孩子身上，尤其是陆洋，现在应该叫吴海洋，比之前看见的时候好像长高了一点，也胖了些，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能看出来林小月照顾的很好。 “养三个孩子应该会很吃力吧？”尤其还是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真是难为林小月了。 林小月苦笑：“累是累了点，好在以后一起长起来，倒是不用再操心了。” 想到吴家的经济状况，陈丽姝有心帮一把，想了想开口说：“嫂子，你要是不怕吃苦，我倒是有个赚钱的法子，眼看要过年了，这段时间生意肯定能不错。” 上次就是陈丽姝给出的主意，林小月和赵贵英一起卖李子沙果，一个月就赚了好几十，只是那东西季节短，最多只能卖俩月，现在听见陈丽姝还有赚钱的法子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弟妹，你快说说是什么法子，都是农村出来的，我咋可能怕吃苦，只要能赚钱，干啥都成。” 陈丽姝听见她这话，便把自己的主意说了下。 “卖烤地瓜？” 陈丽姝点头：“这东西便宜，村里几乎家家都有，但要想烤好不容易，我知道一种烤箱，铁皮做的，从那里烤出来的地瓜又甜又糯，特别好吃。” 想到烤地瓜的味道，陈丽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突然就有些馋了。 又要挑选地瓜，还要烘烤售卖，林小月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正好她可以和赵贵英一起，想至此，林小月跟婆婆招呼一声，拉着陈丽姝一起去了王家。 赵贵英听见又有赚钱的主意，顿时乐的合不拢嘴，抚掌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弟妹给出的主意肯定错不了。” “就是又要辛苦我婆婆了。”林小月有些愧疚的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然就指望男人的津贴，还要邮回老家一部分，一个人赚钱八十个人等着，实在不够用啊。” 赵贵英叹一口气说：“你们家老吴终归是好样的，回来还知道帮着看孩子，我们家老王平时训练完回来就是甩手掌柜的，什么活都不干，这回我也去赚钱，他要还这样我就直接把他赶出去。” 陈丽姝听着两人老王老吴的叫，不禁笑道：“王大哥和吴大哥年纪也都不大，这么叫不显老吗？” 尤其吴铮，才比顾兴东大一岁，她一直都是叫顾兴东的名字的。 “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他还想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啊？”赵贵英撇嘴：“再说了，孩子他爹是四个字儿，老王才俩字，我现在多跟他说一个字都嫌烦。”更何况是俩字儿。 陈丽姝和林小月听见她这话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我是叫小吴别扭，最后干脆跟大家一样叫老吴，不然叫吴同志多生分。”真要叫全名，那肯定是他把自己气狠了。 被陈丽姝打岔，赵贵英这会儿又反应过来，她是急性子，又涉及到赚钱，开口说道：“弟妹，你说的炉子是啥样的，给我和小月说说，等吃完晚饭我就让我们家那口子去前头村里打一个。” 陈丽姝要了纸笔，把自己知道的样子全都画在了纸上，然后又跟两人形容了一下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很快两人点头，表示自己都听明白了。 随后大家又一起商量了一下收购地瓜以及去哪儿销售的事情，眼看做晚饭的时间到了，三人才各自回家。 傍晚，吃过晚饭后，睿睿洗漱后回了自己的房间，顾兴东拿着一本书在床边正看的入神，陈丽姝洗漱完从门口进来，看着灯光照射下，他挺直的鼻梁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想到白日里赵贵英和林小月对自家男人的称呼，陈丽姝忍着笑开口说：“老顾，你看的什么书？” 顾兴东随口道：“军事战略。” “哦，老顾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睡啊，这么晚了还看书伤眼睛啊，你说是不是老顾？” 陈丽姝说完越想越觉得好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乐出了声。 顾兴东终于将目光从手里的书上抽了出来，看她乐不可支的样子，皱眉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陈丽姝一边笑一边说：“怎么总感觉老顾好像是大了一辈呢，不然我叫你小顾吧。” 陈丽姝说着，噗嗤一声再次笑出声来。 林小月和赵贵英太有才了，这么叫自己另一半竟然还能习以为常。 第534章 买票 陈丽姝正兀自高兴，突然眼前一黑，顿时脸上的笑容一滞：“兴东？是不是停电了？” “这回不叫老顾了？”顾兴东低沉的嗓音从耳边响起，陈丽姝心尖一颤，自知大事不妙，刚准备摸去床边，突然身子一轻。 “我错了，不该打趣你，那我也是有样学样嘛，其实叫老顾也挺好，哈哈……” 陈丽姝说着，再次忍不住笑出来。 “笑吧，笑个够，一会儿有你哭的。”顾兴东阴恻恻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陈丽姝不禁打了个寒噤，笑不出来了。 第二天，她下床的时候感觉双腿都在打颤，揉了揉酸痛的腰肢，陈丽姝不禁心里将顾兴东反复招呼了几遍，才慢慢出了房间的门。 睿睿早已经洗漱完，正坐在桌边看书，看见她出来开口说：“妈妈爸爸熬了粥，还在锅里热着呢，说等你起来吃。” “你吃了吗？” 睿睿点头：“爸爸还煮了鸡蛋，我吃了一碗粥一个鸡蛋。” 陈丽姝点点头，先去洗漱，然后才去厨房吃饭。 明天顾兴东就可以休假了，加上现在是腊月又临近年关，恐怕车票不好买，所以陈丽姝吃过饭洗好碗之后，跟睿睿说一声，便准备去车站订票了。 不过去之前她准备先去陈丽媛厂里一趟，还不知道她年假怎么休，万一放假时间短，那她们回家就剩下陈丽媛一个人在单位过年了，缺什么东西她好提前给买点。 另一头，陈丽媛看着面前的高大男生，忍不住皱着眉头说：“石楠，咱俩早就已经分手了，你以后别再过来找我了。” 石楠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丽媛，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陈丽媛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都听小刘说了，其实你家条件并不差，你姐不光是大学生还开着店手里根本不缺钱，你姐夫还是军官。” “这些在去我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是不是就想看我家的笑话？我家里人其实也是关心我，怕我受拖累所以才说了那些话，你要是早点说明你家的情况，我家里人根本就不会反对，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他也是昨天再次碰见小刘，说起陈丽媛的事情他才知道，当时心中的不甘和后悔几乎要将他淹没。 “我姐家是我姐家，我家条件确实不好，既然你家不同意就算了，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也不必太纠结，虽然分开了，但咱们还是同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石楠急了，一把抓住陈丽媛的胳膊：“可是，我真的喜欢你，你要是介意我家里人的态度，我今天就回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看见石楠如此，陈丽媛原本对他还有的那一点留恋突然就彻底断了。 “石楠，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在你家里人那个态度对我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我。” “你什么都没做。”陈丽媛出声打断他：“你不但什么都没做，你甚至还和他们抱着同样的想法，现在后悔了也不过是因为听说我姐和我姐夫如何，你那不是喜欢，是虚荣。” 陈丽姝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陈丽媛在和一个男生说话，开口叫道：“丽媛？” 陈丽媛侧头，看见她过来十分高兴，再不管脸色难看的石楠，转头快走几步过去：“姐，你怎么来了？” “刚刚那男生是谁啊？”陈丽姝看着离开的石楠好奇的问。 陈丽媛眼神躲闪了下：“就我一个同事刚刚找我说点事儿。” 孩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隐私，陈丽姝不准备多问，不过还是一脸严肃的提醒道：“女孩子处朋友可以，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轻易把自己交出去。” 陈丽媛的脸唰的一下涨的通红，嗫嚅着嘴唇小声说：“大姐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姐就是提醒你，咱妈肯定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年轻人处朋友难免心生亲近，如果不是认定了真的非他不嫁，千万不要把自己轻易的交出去，否则以后你肯定会后悔的。” 现在思想都非常保守，不像后来可以随便处朋友，如果真的在婚前就有性行为，两人能顺利结婚还好，如果不能，以后可能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 陈丽媛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点点头小声说：“姐，我知道了，肯定会听你的话。” 见她答应了，陈丽姝才开口问：“你们厂里什么时候放假？我一会儿要去买车票，明天走，能一起回去吗？” 陈丽媛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行啊，我们要二十八才能放假，一共才十天，估计得二十九才能到家了。” 距离二十八还有好几天的时间，陈丽姝他们只能先回去了。 “自己坐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单位能开证明买卧铺吧？”坐卧铺比较安全，如果不行她可以给她开一个。 陈丽媛点头：“可以开，姐你放心吧。” “钱什么的一定要收好，别轻易跟别人搭话，自己注意安全。” 又叮嘱了几句，陈丽姝才转身离开去了火车站。 一直排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三张回县城的卧铺票，陈丽姝才回家了。 “弟妹，你快来瞧瞧是不是这么弄的？”刚回到院里，就被赵贵英和林小月拉去了王家。 陈丽姝看着厨房地上考地瓜的炉子，跟记忆中的差不多，便点了点头：“应该差不多了。” “我跟贵英嫂子还收了二百多斤地瓜，还准备了木炭，一会儿咱们先拿小的试一下？” 林小月说完，三人很快便准备起来。 先在炉子里放上炭火，然后再在铁丝网上放上地瓜，盖上盖子之后，过一段时间再翻个面。 第一次弄翻的时间太长了，有些地方烤糊了，可里面的黄瓤却十分香甜可口。 几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三人没吃几口，都被几个小的瓜分了。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明显好了很多，林小月和赵贵英渐渐摸出了门道，木炭太贵了，考了两次大家就停了下来。 第535章 忙碌 “我们家老顾要休探亲假，今天车票都买好了，明天一起回老家，我就先在这儿预祝两位嫂子生意红火能大卖了。”陈丽姝突然笑着说道。 “你要回老家了？”林小月和赵贵英听见她说的顿时失落起来。 尤其赵贵英，她来军属区时间不太长，这两年也就跟陈丽姝处的好，两家又住对门，有话聊，好不容易放假了，才回来住几天，这又要回老家了。 “等我们赚了钱，年后一起请你这个军师吃大餐。” 陈丽姝笑：“说话算话，那我可等着了。” 女人们在这头说着话，孩子们也凑在一起在聊天。 “顾睿，要不你就别跟顾婶儿他们回去了，在我家过年得了，你不是最爱吃我妈炸的面鱼，等过年她肯定会做的。”王彦辉试图用吃的来留住自己的好哥们儿。 睿睿皱眉：“家里还有好多亲戚呢，我妈说过年就得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你拜见长辈有没有压岁钱？我跟你说我奶可抠了，一分钱都不给我跟我哥，没事儿还骂人，反正我们是不愿意回去。” 睿睿：“那等我拿了压岁钱回来咱们一起去买弹珠。” “哥哥，珠珠，我要。”吴岩走过来，扒这顾睿的肩膀，歪着小脑袋说。 “珠子太小容易吞肚子里，这个你不能玩儿。”顾睿皱着小眉头一脸认真的说：“不过等我回来可以给你买好吃的。” 听见有好吃的，王家老三王彦春立马放下手里的鸭子玩具冲过来，一把将吴岩推到一边，然后咧着嘴露出几个米粒朝睿睿呲牙，讨好之味异常明显。 吴岩不慎被推了一下，没站稳直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不过他皮实的很，不哭不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原地看了看王彦春，然后上去就是一把。 “哇——” 孩子的哭声顿时将陈丽姝三人的话打断，一看俩孩子掐起来了，赵贵英和林小月赶紧过来拉架。 最后每人屁股上赏了一巴掌算是了事。 陈丽姝带着睿睿回家之后开始整理起东西，三个人换洗的衣物就不少。 第二天，营里的司机小孙开车送他们一家三口去的火车站。 另一头，李秀兰得知今年顾兴东也一起回来过年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一大早就杀了一只鸡，跟张芹两人开始张罗起明天要吃的东西。 “妈，今天一早才上的新货，冻鲅鱼，我给供销社送完货顺道拿回来一坨。” 顾兴业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一网兜冻鱼，看大小差不多有四五斤重。 今年粮食大丰收，农民的日子一下子好过不少，手里有了点钱，别的时候可以紧巴巴的不舍得花，但过年一定要过个好年。 毕竟去镇上买东西采购太麻烦，所以顾兴业每隔五天就赶车跑一趟镇上的农贸市场，买点豆制品和冻鱼这种能放的久一点的东西，放在供销社里慢慢卖，价格不高就赚个运费钱，生意一时还不错。 一般大家进店买东西不会只买一样，顾兴业这样做，带动的供销社也卖出去不少东西。 “行，你去放仓房里吧，明儿一早再拿厨房化着。”李秀兰正在烫鸡毛，盆子里的热水还冒着丝丝热气。 “你爸去你二哥店里没说啥时候能回来？” 一早顾兴业赶车去镇上把顾守福和顾兴民两口子一起带过去的，临近年底，顾兴民和刘月敏的店里生意比较忙，就让顾守福过去帮着照看一下。 “说是过了饭口就回来，正好能赶上回村的那趟车。” 李秀兰点点头，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火车上，陈丽姝从来不晕车的人，从上了火车就有些不舒服，尤其闻着车上的味道，明明之前从北京回来那两天坐车时还好好的。 “是不是太闷了？先喝点水，然后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顾兴东将保温水壶从包里拿出来，给陈丽姝倒了一杯盖的热水，又放在嘴边吹了吹，感觉温度差不多了，递到她手里。 陈丽姝坐在床边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总算觉得那股子不适稍微好了一点。 “妈妈，我这儿有糖，你吃一颗就不晕车了。”睿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味的硬糖递过来。 平时陈丽姝怕他牙不好，基本上不给买糖吃，这是怕他坐车不舒服才准备了几块，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陈丽姝接过去，扒开塑料糖皮纸，刚放在嘴里，顿时一股浓浓的橘子味充斥着味蕾，整个人瞬间感觉好了不少。 对上睿睿关心的眼神，陈丽姝笑：“多亏了我儿子这颗糖，妈妈好多了。” “你先睡一会儿。”顾兴东说着让她脱了外衣，又给她把被子盖好，然后跟睿睿坐去了对面的床铺。 …… “爸，眼看客人没那么多了，要不我让唐师傅给你下份面条吃完再走吧。” 顾兴民刚把一桌的盘子碗送去后面，掀开帘子出来的时候，看见顾守福正在穿外衣，开口说道。 自从两口子兑了这个店，生意一直不错，尤其临近年关，来店里的人更多了，舍不得花钱顾人帮工，两口子只能自己受点累。 昨天自行车车胎又扎了，走到家的时候都晚上八点多了。 这不没办法，只能开口让顾守福来帮几天忙，等过两天闭店就好了。 “现在时间还早我也不怎么饿等回家再吃吧，你不用忙活我，有空你们两口子也歇一歇。” 顾守福说着已经把衣服穿好了，戴上帽子转头就出去了店门。 “咱爸走了？” 刘月敏正在洗盘子碗，看见他进来手上动作没停。 原本以为开店挺不错，谁知道真到自己干的时候竟然这么累。 两口子一起从早忙到晚，赚钱肯定是赚钱，可累是真的累。 “嗯。”顾兴民点点头：“原本我是想让唐师傅给他下碗面条的，他说不饿就走了。” 刘月敏撇撇嘴，没吱声。 现在一个人都恨不得当八个人使了，哪有空给他煮面吃，再说店里的一碗面可是两毛钱呢，还是回家吃饭划算。 “老板在吗？” 两口子刚说了两句话，前头店里又进来人了，顾兴民忙应一声出去了。 第536章 我不同意 又忙了一阵，唐师傅掏出口袋里的手表瞅了一眼，看已经三点了，抬手将身上的围裙和头上的白帽子摘下来，一一收进袋子里。 “小顾小刘，到点了我就先走了。” 跟两口子招呼一声，唐师傅转身出了厨房的门。 刘月敏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感情我一个月八十块钱请回来一个大爷，天天晚到早退，咱们俩还得当大爷似的供着，人不等来先把各种配菜调料啥的都得洗好备足了，擎等着过来颠勺就完事儿了。” 顾兴民心里也不太舒服，不过还是劝道：“算了，之前都谈好的，再说当初勇哥介绍的时候不是说人家就这规矩吗？只要手艺好就行，我看店里的客人吃的都挺满意。” 从开店到现在也有三四个月了，两口子赚的没有三千也有两千，这可比之前干啥都赚钱。 “能不满意吗？你光在前头，没看见他是怎么费油的，好家伙，真不是自己家的不当回事，那炸过东西的油，我看着还挺好呢，他用几次就不用了，油多贵啊！” “可能之前在大厂子里用东西大手大脚习惯了，等下次我跟他说说，注意点就行了。” 顾兴业说着抻了一下懒腰：“前头也忙的差不多了，我去把自行车从修理部取回来，咱们再去农贸市场进点货。” 刘月敏点点头，见他出门，先去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然后开始打扫起店里的卫生。 车稍微晚点，一家三口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正在等着发车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来，顾兴东立马起身：“爸！” 顾守福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老三一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走几步过去，在顾兴东旁边的位置坐下。 “爸。”“爷爷。”陈丽姝和睿睿开口叫了一声。 顾守福点头：“哎，什么时候到的？” 顾兴东：“一点多。” “这次回来能多待一段时间吧？” “嗯，一个月吧。” 父子俩开始聊起天，很快车子也缓缓的开动起来。 顾兴萍正抱了柴火准备进院，看见远处走过来几个身影，眼睛一亮，忙扔了手里的柴火迎过去：“三嫂！” 顾兴东吃味：“光看见你三嫂了，没看见你三哥？” 顾兴萍嘻嘻笑道：“三哥，行了吧？” “你出来怎么也没围个围巾？”陈丽姝见她光着脑袋开口说道。 “妈说差几根柴火就开锅了，让我出来拿。”顾兴萍说着摸了摸睿睿的小脑袋：“冷不冷，快回屋去吧。” 睿睿答：“姑姑我不冷，手都是热的呢。” 陈丽姝：“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柴火让你三哥拿就行。” “行，就你们姑嫂两个亲，我去拿。”顾兴东说着将手里的包递给陈丽姝，转头去抱柴火。 很快一行人进了屋里，李秀兰一直盼着他们一家三口能回来，尤其顾兴东，之前去了边境，她都两年多没见着儿子了。 “一路上冷坏了吧，快把衣服脱了去炕里，炕里热乎。” “妈一早做菜都烧了三捆柴火了，我摸着都烫手，三哥三嫂你们可要慎重啊。” “你这孩子。”李秀兰拍了她一下，转头同顾兴东他们说：“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饿了吧？你们先缓缓，我菜都弄好了，一会儿老四两口子回来咱们就吃饭。” 顾兴萍：“妈，不等我二哥他们回来啊？” “他们回来的晚，再说你三哥他们坐一天车了肯定饿坏了，我给单独盛出来放锅里热着就行。” 没过多久顾兴业同张小菊抱着孩子回来，兄弟几个见面又是一番热聊，很快支上桌子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 “吃鱼吗？” 李秀兰做的鲅鱼烧粉条，顾兴东夹了一筷子觉得味道不错，只是距离有点远，怕陈丽姝够不到，所以侧头小声问道。 陈丽姝正闷头吃鸡肉，听见他问鱼忙摇了摇头：“不用，你吃吧。” 陈丽姝以前不讨厌吃鱼，但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感觉嗅觉还变灵敏了，那鱼明明离着挺远，偏就闻着味道有些冲。 顾兴东见她吃肉吃的挺欢实，也就作罢了。 顾兴民和刘月敏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家人正坐在一起说着话。 “三弟，三弟妹你们回来了。”顾兴民一进门看见顾兴东和陈丽姝便笑着开口招呼一声。 李秀兰抬头：“你俩饿了吧？饭菜在厨房锅里热着呢。” 顾兴民点点头，两口子先回屋去把帽子外衣脱了。 “瞧见没有，一家子全都吃完了，感情咱俩压根就不是这家人。”刘月敏脸色不好看的说。 “三弟他们坐车肯定饿了，就你一天跟着瞎计较。”顾兴民挂好衣服，转头要走，见刘月敏坐炕边没动，问道：“你不吃了？” “累了一天哪还有力气动，你去给我端屋里来。” “可真难伺候。”顾兴民嘟哝一句，转身出了房间。 吃过饭，顾兴民也出来陪大家说了一会儿话，眼见天色不早，顾兴东他们坐了一天车累了，顾兴民两口子还要去店里，没过多久大家便各自起身回自己屋里。 “你们那屋炕小，再带着孩子挤巴巴的，要不让睿睿来我们这屋睡吧，那老大一铺炕呢。”看着顾兴东两口子起身，李秀兰开口说道。 陈丽姝去看睿睿：“跟爷爷奶奶一起睡行吗？” 睿睿十分懂事的点头。 “妈，我想跟三婶家顾睿一起睡。”顾钊抬头去看张芹。 “我也想一起。”顾林也要跟着凑热闹。 小孩子在一起玩儿了半天就开始粘糊起来。 很快陈丽姝回屋里抱了床被子，小哥仨很快乐呵呵的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因为坐了一天的车，洗漱完之后，陈丽姝和顾兴东早早的就睡下了。 另一头，陈满囤和吴春梅两人却在研究今年给陈老太孝敬钱的事情。 “往年都是给孝敬粮，今年粮食增产，手头也算宽裕点了，我寻思要不就额外再给妈添二十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吴春梅点头：“我看也行，毕竟妈这么大年纪了，再说咱们现在日子过得还行，要不明天你就送过去吧。” “我不同意！”两口子正说着，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老三陈丽妃沉着脸走了进来。 第537章 改变 “你这孩子，你咋进来了？”两口子已经脱了衣服躺下，都准备睡下了，陈满囤的胳膊还搂着吴春梅的肩膀，看见她进来，慌忙将胳膊抽出来，坐起身子。 “凭什么给我奶钱？她为老不尊，平时偏心我大伯家也就算了，她来家里闹腾的还少吗？把家里搅的鸡犬不宁，给她钱，多给一粒粮食我都觉得浪费。” 两口子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陈满囤皱眉：“你这孩子，那可是你奶，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她是我奶又怎么样？她又没养过我一天，反倒是因为她咱们一家子受了不少委屈，除了孝敬粮，家里一分钱都不能给她，这才消停几天？” 陈丽妃看着陈满囤两口子，神情淡淡的说：“你们要是真给她钱，我肯定会去要回来，家里几个妹妹的新衣服都没换呢，她凭什么要享我们的福？” 以前是她年纪小，现在大姐日子过得幸福，二姐也参加工作了，这个家以后就由她来守护！ 陈丽妃说完不管两人答不答应，转身离开了，走之前不忘将门关上。 她大姐和二姐对那老太婆的态度还是太仁慈，什么孝敬名声，那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反正从今往后自己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夫妻俩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家里几个孩子对陈老太和陈满仓一家的态度都不好，想到之前的种种，或许他们真的错了，随着他们的年纪增大，也想过几天清净日子，给钱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丽姝和顾兴东拿上给家里带的东西，带着睿睿一起回了陈家。 “兴东回来了？”陈满囤看见他们三人进来，笑着起身。 “外面冷，快屋里坐。”吴春梅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赶紧招呼人进屋坐。 陈丽姝看她和陈满囤脸色都不太好，关心的问：“爸妈，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陈满囤连连摆手，他根本不好意思说昨天晚上两人被老三训一顿，夫妻俩因为这事一直到很晚都没睡着。 再说依照陈丽姝的性子，真要说他们想给陈老太钱，态度估计不会比三丫头好，反正已经决定不给了，所以夫妻俩非常识趣的一点口风都没露。 陈丽姝和顾兴东难得回来，肯定要留饭，大家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后，陈满囤和吴春梅起身开始张罗着买菜做饭。 陈丽姝问了几个妹妹的学习情况，看见陈丽妃几次欲言又止，笑问道：“三妹怎么了？” 陈丽妃犹豫了一下才道：“大姐，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回家种地。” 陈丽姝错愕：“为什么？是爸妈……” 陈丽妃连忙摇头：“不是，爸妈现在特别支持我们上学。” 自从陈丽姝和陈丽媛都上大学之后，大家对陈满囤两口子都是满口夸赞，村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都喜欢找他们帮忙，就因为他们两口子一连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别说在他们村，就是整个公社，甚至整个镇上都少见。 所以两口子现在再不像之前那般愁苦，脸上的笑容多了不说，甚至发现谁家也没有他们家的女儿争气，有儿子的人家都得羡慕他们呢。 所以现在两口子是使足了力气想再供出个大学生，平时都尽力不太让陈丽妃干活。 “我这脑袋笨的要死，根本不是读书那块料，我和你跟二姐不一样，看见书本我就困，即便上学也是浪费钱。”陈丽妃说出这些话时心里十分忐忑。 陈满囤两口子她不怕，但陈丽姝从小对他们几个妹妹都照顾有佳，她最怕惹陈丽姝不高兴。 陈丽姝皱眉：“你过了年才十六，现在不上学了能干什么啊？” 她知道学习不是逼迫就能学进去的，不然人人都能考上大学了，所以陈丽妃问起，她并没有直接说什么必须学习的事情，而是想看看她是如何考虑的。 见她没生气，陈丽妃肩膀微微下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爸妈年纪越来越大了，妈身体又不好，家里总需要人照顾，大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家里有爸妈，还有你和二姐，根本不用我来考虑这些问题，可你们毕竟不能时常照顾家里，几个妹妹年纪都不大，我想留在家里，你现在不是包山了吗？也正需要人照看，自家人总是能更尽心些，过两年我再招个上门女婿，有我在，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们都不用挂心。” 陈丽姝看着她尚且稚嫩的脸庞，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心里竟然装了这么多事情。 陈丽妃嘻笑道：“我这可不是牺牲，反正也读不进去书，以后你们都出去了，家里的地可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既然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反对，但还有半年的时间你必须坚持读完，念了这么多年书，总要有始有终。” 陈丽姝比她考虑的多，不管怎么说有初中毕业证以后她即便后悔了也可以再继续读书。 “哦。”陈丽妃虽然现在就不想去了，可既然陈丽姝说了，那她就算硬着头皮也得继续念完。 陈满囤两口子在听到陈丽妃不想读书的时候，神情微微有些失望，可陈丽姝都发话同意了，倒也没再坚持。 反倒是叮嘱陈丽如他们几个，一定要像大姐二姐他们学习，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陈丽姝看着家里的改变，心里十分高兴，吃饭的时候甚至多吃了半碗饭。 另一头，李秀兰看着门口衣衫褴褛的两人，愣了一下：“是想要点粮食？” 村里偶尔会有来乞讨的，所以李秀兰下意识也以为两人也是要饭的。 “表姐，俺是喜芬啊，你不认得俺了？”年纪大些的妇人朝她咧嘴笑说。 “喜芬？你是表舅家的喜芬？”李秀兰见她点头，赶忙请人进屋。 “我听说你嫁南边去了？这是你闺女？” 第538章 打秋风 程喜芬叹了口气：“男人没了，只能带着孩子过来投奔亲戚，哥嫂那头过的也不好，日子都是紧巴巴的过。” 程喜芬说着同闺女介绍道：“巧娥，这是你大姨，快叫人。” 王巧娥半抬起头，小声小气的叫道：“大姨。” “表姐，一大早出来啥都没吃，俺有点饿了，你家有啥吃的没有，不拘是啥先给俺弄点。” “家里一早还剩点玉米饼子，你们娘俩先垫吧点，等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再好好吃一顿。” 很快李秀兰把炕桌放上，又把饭菜给娘俩端上来，当看见他们家吃的是细面饼子，甚至还有炖菜的时候，娘俩顿时眼睛放光，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妈，谁来了？” 顾兴萍从房间里出来，当看见程喜芬母女俩那副吃相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皱着眉头走到李秀兰身边小声说：“妈，要饭的给点粮食就行了，你咋还领家里吃饭了？” 看两人的穿着和乱糟糟的头发就知道卫生不行，谁知道身上有没有生虱子。 “表姐，这是你闺女吧？长的可真俊，多大了？”程喜芬抬头，嘴角还沾着汤汁。 “这是我老闺女兴萍，过了年正好二十。” 程喜芬抬起袖子抹了下嘴：“跟俺家巧娥一年的。” 顾兴萍听见两人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是她妈那头的亲戚，虽然心里反感，但也没说什么。 陈丽姝和顾兴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兴萍气鼓鼓的站在院门口，顾兴东打趣道：“这嘴都能挂油瓶了，让咱妈赶出来的？” “我是被两个不要脸的气出来的。”接着顾兴萍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就没见过眼皮子这么浅的人，看见啥都是好的，还想让我拿身衣服给那什么王巧饿穿，我那衣服是大风刮来的？布料多贵啊，棉衣我一共才两件。” 现在一身衣服几乎一年四季都在穿，即便条件再好每人也就三四件衣服，难怪顾兴萍生气。 陈丽姝笑着安慰道：“好了，好歹是妈那头的亲戚，你要是舍不得衣服，等回城里了去店里挑一身就是了。” 顾兴萍脸色稍霁，挽着她的胳膊：“还是三嫂你对我最好。”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掉坑里了？” 三人说着话一起朝屋里走去，当程喜芬母女看见顾兴东和陈丽姝进来神情微微愣了下。 只见男的一身军装，模样高大英俊，女的长的也俊，好像画报上走出来的。 村里人语言匮乏，能想到的最好看的夸法就是从画报上走出来的。 王巧娥更是看着顾兴东的模样半天没回过神，她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 李秀兰又给大家互相介绍了一遍。 “三表哥，三表嫂。”王巧饿细声细气的说，同时将脚上露着脚趾头的鞋子竭力的朝后缩着。 顾兴东和陈丽姝点点头，便带着睿睿先回自己屋去了。 傍晚，顾家兄弟几个都回来了，李秀兰又再次将母女俩给大家介绍了一遍。 因为是几十年没见的亲戚，李秀兰招待的特别热情，甚至杀了家里的一只鸡。 程喜芬母女俩看着桌上的四个菜，眼睛都直了，多少还顾忌着是在别人家里，可娘俩还是每人足足吃了三大碗饭。 因为家里多来俩人，晚上安排睡觉的地方一时有些犯了难。 “兴萍那屋不是一个人？俺们娘家跟着过去挤一挤就行了。”程喜芬自己主动提议道。 “不行！”顾兴萍顿时一脸不乐意的说，让她挨着这俩人睡觉，那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吃饭的时候王巧娥就挨着她坐，她都看见她头发上的虱子在爬了，只要一想到当时看见的，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晚饭都没吃两口就下桌了。 “我那屋炕小，装不下仨人。” 程喜芬大剌剌的说：“挤挤就有了，要不然就颠倒着睡，头挨着脚，农村人没那么多穷讲究。” 顾兴萍的脸色瞬间如同吞了苍蝇似的难看。 “妈这屋还有床被子，你就先委屈一下。”李秀兰把人叫道一边小声劝道。 顾兴萍即便心中再不愿，可家里就那么大地方，尤其王巧娥还是个大姑娘，安排去哪儿都不合适，最后只能去顾兴萍的屋里。 程喜芬母女俩不光卫生有问题，睡觉还磨牙打呼噜，顾兴萍几乎是睁着眼睛一宿都没睡。 “妈，今天就让他们走，必须走！”顾兴萍几乎低吼的说，跟那娘俩住了一晚，她甚至觉得自己身上都开始痒了。 “你这孩子，人家亲戚过来走动，哪有才来一天就赶人走的。”李秀兰一边做饭一边劝道：“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他们总不能在这儿过年，肯定得走，你再忍几天，等他们走了，妈给你做身新衣服。” 看着老闺女受委屈这当妈的心里也不得劲，可人情世故还是得懂。 陈丽姝看顾兴萍脸色不好，开口说道：“兴萍，我一会儿去镇上，正好还想去丁家看看，要不咱俩一起去，你要实在不愿意跟他们一起住，我让我三妹跟你一起去镇上住两天，俩人也好有个伴。” 顾兴萍和丁晨的事情陈丽姝和顾兴东都知道，有陈丽妃陪着就不会有人说什么，而且丁家对他们俩肯定也会多照看些，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顾兴萍听见她的话一把将她抱住，神情激动的说：“三嫂，你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屋收拾东西，他们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回来。” 去镇上住不但能躲开那讨厌的娘俩，还能每天看见丁晨，顾兴萍想想都开心。 风风火火的回屋收拾完东西，顾兴萍想了想转头又把屋里的柜子给锁上了。她可不希望回来的时候柜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动了。 看着顾兴萍出去，王巧娥咬了咬嘴唇，神情难看的眯了下眼睛。 吃过饭，陈丽姝回娘家说了一声，陈丽妃很快也收拾好东西，原本顾兴东是想陪着一起去的，被陈丽姝拒绝了。 “我下午直接坐车就回来了，你就不用折腾了，难得在家陪陪孩子吧。” 顾兴东想想也是，便点头同意了。 第539章 打主意 已经错过了早班车，三人只能一路走到镇上。 林齐刚刚检查整理好衣服准备给店里送货，看见陈丽姝过来眼睛一亮：“陈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陈丽姝目光落在他脚边的一大包衣服上：“要去送货？” 林齐点头：“年前这段时间店里生意不错，所以送的比较频一些。” “先不着急，你等下我跟你说点事。” 林齐听见她的话便坐去了沙发上。 陈丽姝和顾兴萍三人先回屋脱了帽子衣服，林齐之前炉子里生过火，所以屋里温度不算低，陈丽姝便只穿了一件羊绒衫出来。 “张丽和谢大妮这一年工作表现怎么样？” 林齐是和他们长期接触的，好坏自然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都挺好的，张丽毕竟干的时间长，又是初中毕业，接待客人什么的也都非常熟练了，账目记录也比较清楚，谢大妮态度不错，账目方面我多盯着点也没什么问题。” 陈丽姝点点头，只要工作态度积极，其它的问题都可以一点一点改进。 “毕竟以后发展重心还是在省城，所以我想调你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陈丽姝突然提起这事儿，林齐不免愣了一下：“那这头？” “也不是说调走就立刻走，最近这段时间你先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营业员，先招两个上来，让张丽带一段时间，年后我准备提张丽上来，县城这两个店以后由她负责，这样你手上的事情也能慢慢交出去。” “去了省城其它问题不用担心，我那头新买了个房子，年初就能盖好，地方宽敞，你也可以把叔叔一起接过去。” 之前被当做库房的房子着火之后就被她买下来了，不过那会儿建筑队在赶工期加上气候越来越冷便搁置了，来年开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房子盖起来。 林齐自己在哪里都无所谓，而且陈丽姝想把他调去省城也是信任他，至于他父亲那里，因为身体一直不太好，考虑到城里环境医疗都比在农村好不少，他倒是非常乐意把人接过去。 “服装行业我肯定要继续做下去，这段时间你再帮我做做袁姨的工作，我想把她也接省城去。” 明年的政策肯定比今年更宽松，对于雇工问题这两年一直争论不休，南边作坊雇工问题不胜枚举，上面应该很快就有定论，不过凡事都应该考虑到前面，避免政策一下来，到时候再动作，可就比别人晚一步了。 当初她看好的就是袁丽华的手艺，尤其这两年做羊绒大衣，那几件衣服她全都高价卖出去了，所以除了大众款之外，她还准备走高端路线，以后下海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差钱，差的是档次。 跟林齐说完工作的事情，他先去送货，陈丽姝则带着顾兴萍和陈丽妃拿上礼品一起去了丁家。 现在正是放寒假的时候，孙淑珍和丁永峰都在家，夫妻俩看见陈丽姝他们过来非常高兴，丁晨更是一双眼睛没从顾兴萍身上离开过，搞得她偷偷警告的瞪了他好几眼。 因为很长时间没见，大家聊了很长时间，又在丁家留了饭，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陈丽姝才告辞坐车回家。 另一头，顾兴东正带着睿睿在屋里下象棋。 这孩子挺聪明，平时看他跟吴铮下，大致规则都知道，跟顾兴东下了几盘后渐渐找到了些感觉，偶尔几步竟也能让顾兴东停下来思考一下。 “陈爷爷说，大道同源，棋理相通。”睿睿目光落在棋盘上，犹豫半晌，抬手吃了顾兴东一颗棋子，以为自己可以胜券在握，一双黑葡萄的眼睛隐隐带着兴奋的光。 顾兴东却不慌不忙的动了颗棋子：“将军。” 睿睿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进攻，竟然顾此失彼，顿时懊恼的垂下了脑袋。 顾兴东抬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个响亮的脑瓜崩儿，乐道：“你爸我再告诉你一点，这下棋就跟打仗一样，切不可贪功冒进，不要只顾眼前利益，得顾全大局。” 睿睿捂着脑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顾兴东：“还来吗？” 睿睿顿时又来了精神：“嗯。” “三表哥。” 父子俩正在摆棋子，房门突然被推开，王巧饿一下子推门进来。 她今天换上了顾兴萍给的那身衣服，头脸也特意洗过，把自己打扮好了，甚至还用顾兴萍屋里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头油多抿了好几遍头发，直到油光锃亮，这才兴冲冲的过来找顾兴东。 随着她迈步进来，顿时一股浓重的头油味散发出来，顾兴东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有事？” “你们在下象棋啊？我能在旁边看看吗？”她说着话，手指搓着衣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出去。” “啊？”王巧娥朝里面迈了两步，都准备在顾兴东旁边坐下了，突然被他凌厉的眼神吓的怔在原地。 “你身上的味太重了，还有，你三嫂不喜欢外人碰她的东西，炕也不行。” 王巧娥的脸顿时轰的一下涨的通红，搅着手指委屈道：“那，那我站这儿看可以吗？” 睿睿抬头，皱着小眉头说：“表姑，我妈妈不喜欢浓烈的味道，你快出去吧，不然等她回来该不高兴了。” 被他一个小孩子嫌弃，王巧娥眼中闪过一抹羞恼：“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是桂花油，可是老贵了。” 顾兴东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我儿子不知道贵不贵，他就知道这味道难闻，别人的房间别随便乱进，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出去。” 同时被父子俩嫌弃，王巧娥眼睛一红，转身快步的出去了。 “爸爸，你要干什么？” 睿睿见顾兴东去窗边，将上面钉着的塑料布解开，然后又将窗户打开，顿时一股冷风吹进来，那骨子粘腻的让人窒息的香味瞬间消散了不少。 “你把衣服穿上，咱们再放一会儿，不然一会儿你妈回来闻着这味儿肯定要不舒服了。” “哦哦。”睿睿赶紧抓过一旁的棉袄穿上。 程喜芬在见识到顾家的生活后，那是眼热的不行，想当年李秀兰还没她长的好看呢，家里条件更是没她好，谁知道现在条件竟然这么好了。 跟李秀兰说要出去走走，刚到院门口就看见隔壁院子里出来个妇人，看样子跟她年纪差不多，忙把人叫住。 要说谁对顾家最了解，那肯定是周围的邻居，打听打听情况，对他们娘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540章 扔出去 陈丽姝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程喜芬在和刘寡妇站在院墙边说话，眉头不自觉皱了下，路过程喜芬的时候叫了一声：“表姨。” 程喜芬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丝异样，不冷不热的点点头，看着陈丽姝进院了，才转头问刘寡妇：“大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寡妇剜了眼陈丽姝离开的方向，撇嘴道：“这事儿还能有假，自然是真的。” 程喜芬心中窃喜，跟刘寡妇又说几句才转头回屋去了。 陈丽姝刚一进屋，就被冲鼻的香味刺激的差点没吐出来，努力压下那股恶心感，一路憋着气直到回到自己屋里才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谁把头油瓶子打碎了，这味儿也太冲了。”陈丽姝一边脱外衣，随口说了一句。 父子俩对视一眼，眼底带笑，还好他俩机智，先把窗户打开味道都散出去了。 程喜芬进屋之后，看见李秀兰正纳鞋底，眼珠转了装，上前两步过去，拿过针线叵罗开始帮她劈线。 “表姐，老三家那孩子是领养的？” 李秀兰抬头扫她一眼：“你听谁说的？” “就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听说的。”程喜芬说着朝她跟前凑了凑：“他们两口子谁的问题？是老三媳妇不能生吧？” 李秀兰看她那好信的样子心头不喜：“就是有点受凉了，没啥问题。” 程喜芬撇嘴：“俺又不是外人，咱们姐俩有啥不能说的，都结婚四五年了都没动静，我看八成是悬了。” 李秀兰手里的线绳拽的刺啦刺啦响，不再开口接话了。 心里却对程喜芬更加不喜了，她不过一个表亲，当着她的面说自己儿媳妇，哪远哪近她又不糊涂。 再说陈丽姝是兴东媳妇，说她不好自己儿子脸上能贴什么光，她可不是那些磋磨儿媳妇，拿儿媳妇当敌人的糊涂虫。 都是一家人，就得劲儿往一处使，人家丽姝那孩子哪儿都好，真要是一直都没有，那也只是三儿子的命该如此，她们老两口不强求了。 程喜芬见她不说话了，以为是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不想再提，满眼兴奋的说：“表姐，你就没想过其它办法？” 李秀兰纳鞋底的手一顿：“啥办法？” “既然老三媳妇不能生，那就给老三找个能生的呗，俺看你家兴东模样也俊，还是军官嘞，年纪也不大，再说个黄花大闺女肯定不费劲。” 李秀兰脸一沉：“我儿媳妇好好的我换什么人，我家的事儿你以后少操心。” 四处乱打听嚼舌根还嚼她跟前来了。 见她没另娶的心思，程喜芬也知道，要是论模样自己的闺女照比陈丽姝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依照顾家的条件，就算重新说媳妇也不会考虑他们家巧娥。 “我也觉得人家小两口挺般配的，只可惜不能生个自己的孩子。” 程喜芬自顾自的说着，突然开口说：“要不借腹生子咋样？找个知根知底好生养的，你家兴东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小两口也不用离婚，我们家巧娥你看咋样？都是自己家实在亲戚，这件事我们保证谁都不说……” 程喜芬越说越觉得这事儿可行，就顾家这条件还能让王巧娥受罪？到时候等孩子生下来了，看在她闺女是孩子亲妈的份上，就不信顾兴东能不多照看着点，没准俩人一来二去有了感情，那陈丽姝还好意思再占着位置？ 程喜芬几乎预见了以后美好的生活，正兴奋着，冷不防脸上被重重拍了一鞋底子。 “放你妈的屁！吃了猪肝想猪心，得了白银想黄金，呸！我给你好脸让你在家住两天你竟然还敢打我儿子主意了？” 李秀兰心里那个气啊，不光是程喜芬这个提议恶心人，就她那闺女也不撒泡尿照照，不过就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不好意思说啥，自己老闺女都躲出去了他们还不自觉。 “表姐你看你生什么气，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们家巧娥好歹也没嫁过人，你们也不吃亏。” 李秀兰气的肝疼：“滚，麻溜的你们娘俩现在就给我滚，我他娘的一份好心看你没了男人照顾你，感情大过年的给自己找罪受让你来给我添堵，我真是好日子过腻歪烧的，现在就给我走人。” 吵嚷的声音很快惊动了家里其他人，顾兴国两口子，陈丽姝和顾兴东还有王巧娥全都出来了。 “妈，怎么了？”顾兴东见她面色不好，不由开口问道。 李秀兰看他一眼，又看了眼他旁边的陈丽姝，面色不由得缓和不少，语气也没那么冲了：“没啥，就是你表姨家里有事，他们娘俩要回去了。” 这里好吃好喝好穿的，王巧娥咋可能想回去，忙转头去看她妈。 程喜芬却将目光落在顾兴东身上，她这提议李秀兰反对，顾兴东可不一定反对，试问哪个男的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自己身体好好的，还真能就这样陪媳妇一辈子？ 于是，程喜芬也不管旁边有没有其他人，索性便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一遍。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们家巧娥乖巧懂事，生了孩子肯定给你们俩带，都是自家人这件事肯定不会往外说。” 程喜芬说着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语气不善的说：“自己不能生就别挡着自家男人，我们兴东重情重义没跟你离婚你就偷着乐吧，别说现在是我这表姨提出来的，早你就应该知情识趣主动提出来，男人没自己孩子，他以后能抬得起头吗？” 程喜芬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衣领子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直接提了起来。 “兴东，你这是干啥？”程喜芬被衣领勒的面红耳赤，险些没晕过去，同时心里也跟着害怕起来。 顾兴东完全不理会她的挣扎，一路将人提到了房门口，然后一把扔了出去。 程喜芬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半晌才回过神，看着顾兴东一脸愤怒的说：“我可是你表姨，你就这么对我？” 顾兴东眼睛危险的眯了下：“给你脸你是表姨，敢说我媳妇，扔你是轻的，再敢多说一句我揍你。” 他声音淡淡的辨不出喜怒，但却让人相信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看着他沉冷的面容，程喜芬不禁打了个寒噤。 第541章 猿粪 陈丽姝此刻的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并没强大到可以不去在意这件事，生不出孩子就好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只能尽量不去触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的期待越来越小，也慢慢试着去接受，可今天猛然被摆在台面上来说，等于心里伤疤被人毫不留情的揭开，她只觉得脸上好像被人重重扇了两巴掌。 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顾兴东强势的揽住她的肩膀，语气不自觉轻了些：“没孩子又怎样？那我就把你宠成孩子。” 他这话不光是对程喜芬母女，同时也是向家里表态，如果注定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他就和陈丽姝两个人相伴终生。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都是妈多事招这俩人，什么孩子不孩子，睿睿就是我大孙子。”看陈丽姝面色不太好看，李秀兰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赶紧的，你们娘俩赶紧走，别等着我拿大扫把轰你俩出去。” 真是怎么就摊上这么恶心的亲戚了，李秀兰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三表哥。”听见要赶人，王巧娥忍不住上前一步，看着顾兴东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 随着她的靠近，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冲进鼻腔，陈丽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忍不住，一把推开顾兴东，转头跑去外面吐了起来。 顾兴东见状神色一变，一脸紧张的追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总算是把那股子不适吐出来了，陈丽姝也好了不少，听见顾兴东的话，摆摆手：“就是王巧娥身上的味太冲了，闻不到那味儿我就好多了。” 顾兴东想想也是，那味儿她闻着都觉得恶心。 张芹看着陈丽姝的状态却若有所思起来。 她好歹生过三个孩子，王巧娥身上的味道确实挺浓，可也没浓到让人想吐的程度，突然想到什么，张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李秀兰一看好家伙，都把自己儿媳妇恶心吐了，更是二话没说，回屋将两人的破布包袱拿出来，直接扔在程喜芬脸上，同时伸手将王巧娥也推了出去。 “赶紧走，以后这门亲戚就算断了，再别过来了，过来我也不接待。”真是晦气死了。 程喜芬和王巧娥见她态度强硬，有心想再说两句，可眼角余光扫到面容沉冷的顾兴东身上，不敢犹豫，只得抓过包袱不甘心的起身离开。 刘寡妇刚从外面回来，迎面正好撞上程喜芬母女俩，知道他们是顾家亲戚，之前还同她打听顾家的事情来着，又见他们手里提着包袱，不由好奇的问：“这是要回去了？” “啊，眼看要过年了，总在别人家也不好。”自然不能说是被赶出来的，程喜芬只能找了个其它借口。 刘寡妇目光落在王巧娥身上，见她虽然长的一般，可身段却不错，即便穿着厚衣服也能看出来胸和屁股都不小，肯定好生养。 岳红梅那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也不对，只是她那蛋都下到头前去了，自从娶了她进门肚子就没见有动静。 刘小宝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这段时间她一直琢磨着，可惜一听是给他们家刘小宝说亲，大家都一副头疼的样子直摇头。 刘寡妇看着面前的娘俩，王巧娥穿的还行，程喜芬一看倒像是逃荒的，知道条件肯定不咋地，不如让他们家里去瞧瞧，说不定事情就能成了。 “天都快黑了这顾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们娘俩走夜路多不安全，要不去我家里吧，怎么还不能挤出个地方，明儿一早再走也不迟。” 刘寡妇别看长的不咋样，其实还是挺能说会道的，程喜芬和王巧娥母女俩对视一眼，犹豫着点头同意了。 “大姐，你可真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听着她恭维的话，刘寡妇顿时乐的合不拢嘴：“这有啥，谁出门还不遇见个困难。” “对了，你们娘俩是不是跟李秀兰闹翻了？”这么多年邻居，李秀兰虽然人不咋地，可这个点让亲戚出来，刘寡妇肯定他们是闹翻了。 程喜芬不知道咋回，一旁王巧娥娇娇气气的说：“我妈就是听说他们家儿媳妇不能生孩子关心的问一嘴，结果，结果就把我妈一顿骂。” “呸。”刘寡妇朝地上吐一口：“本来就不能生还不让人提了？他们一家子就那德行。” 三人说着一路进了屋里，岳红梅正在一侧灶台做饭，看见他们进来只抬头瞅一眼就又转过头去了。 自从婆媳俩干过几仗之后，娘俩彻底闹掰了，现在基本上算是分家状态，各过各的。 娘俩跟着刘寡妇进了里屋，看他们家房子还挺宽敞，顿时觉得条件也不错。 加上两人有了共同的吐槽对象李秀兰，说着说着感情就更进一步了。 没过多久刘小宝从外面回来，今天手气不错，赢了点钱，还割了半斤肉回来。 刘大宝见状顿时馋的眼珠子都要掉上去了，被岳红梅瞪了一眼，只得乖乖坐回去烧火。 男人就跟孩子一样，打怕了自然就老实了，现在岳红梅说啥，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诶呀，你看看这孩子可知道孝顺我了。”刘寡妇对着娘俩好一通夸刘小宝，程喜芬和王巧娥多少也明白了刘寡妇的意思。 老家肯定是回不去的，与其在外面不知道咋样，留在他们家倒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一方有意，一方有心，娘俩在刘家就住了下来。 另一头，把人赶走之后，家里又敞开门放了一会儿，空气里才总算没有什么其它异味了，陈丽姝也长舒口气。 傍晚做饭的时候，陈丽姝感觉张芹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大嫂，你是有什么事吗？” 张芹看屋里只有两人，犹豫着开口说：“三弟妹，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吗？” 陈丽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由愣了一下：“我之前一直在吃中药调理来着，才停药两个月，月经可能不太正常，这个月还没来呢。” 第542章 有了 张芹听见她的话眼眸一亮，神情微微激动的说：“三弟妹，你说你可不可能是有了？” 陈丽姝一惊：“有了？” 张芹点头：“是啊，你之前闻到那香味还吐了，月事也没来，而且我看你这几天气色也不太好，我当初怀小松时就这样，鼻子灵的跟狗鼻子似的，一点别的气味都闻不了。” 陈丽姝的不容易她一直看在眼里，是自己修来的福气摊上这么好的妯娌，她要是真怀孕了，张芹第一个替她高兴。 听着她的话陈丽姝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跳出胸口，可理智又让她硬生生把那种想法给压了下去。 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这念头一起就被她生生掐灭了。 不可能的，她才停药没多长时间，肯定是停药之后起的副作用。 看着张芹满眼期待的目光，陈丽姝勉强笑了下：“大嫂，可能就是停药起的副作用，再说我就刚刚吐了那一下，现在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 张芹也知道这么多年她心里肯定比谁都期盼，生怕愿望落空所以才不敢想。 心里替她一酸，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我知道你的想法，要不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咱们检查一下，万一要是真有了也好注意些，没有咱们再努力，我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半晌，陈丽姝轻轻的点了点头。 没有张芹提醒的时候，陈丽姝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可听她说了之后，陈丽姝总是不自觉感受一下自身的变化。 觉得闻什么好像都不对劲，吃什么更是都不香了。 “我看你晚上都没吃多少，才吃了一碗饭，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陈丽姝摇头：“我不是一直都吃一碗饭，哪有没吃多少。” 顾兴东将手中的冒着热气的水盆放在她脚边，不禁打趣道：“你最近可一直都吃两碗。” 陈丽姝挽起裤角，一双玉足露出来，刚接触到热气腾腾的水面，不禁打了个哆嗦，等到把脚全部放进去，又舒服的喟叹一声。 “怎么，嫌我吃的多了？” “这话说的，就这一个媳妇，吃三碗都供的起，再多可不行了。” “为啥？怕我长胖了嫌我难看？” “我怕太胖我以后抱不动啊。” 陈丽姝忍不住嗔他一眼，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陈丽姝原本就漂亮，现在半垂着头，鬓边的一缕头发划过她脸颊，被她不经意别在耳后，姿态抚媚动人，撩人心弦。 陈丽姝抬头，一眼撞进他黝黑如沉潭寒星的眸子，不禁脸一红，把脚抬起来擦干净后说道：“我洗好了。” “好嘞。”顾兴东弯身端起水盆，转身出了房门。 因为心里记挂着明天要去医院的事情，陈丽姝早早的就钻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顾兴东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也不闹她，先去关了灯，然后才在她旁边躺下。 第二天吃过早饭，跟家里说了一声妯娌两个要一起去镇上买年货顺道接顾兴萍和陈丽妃回来，陈丽姝和张芹便一起出门去坐车了。 到了镇上之后，两人直接去了县医院。 “怎么了？”医生看着陈丽姝问道：“哪儿不舒服？” 陈丽姝摇了摇头：“这个月的月经没来。” 医生又具体询问了一下时间，然后叫过一旁的小护士：“先带她去做个尿检吧。” 陈丽姝依言起身，跟着小护士出去，张芹则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条椅上等她。 “好了，出去等结果吧，注意听一下，到时候会叫你的名字。” “谢谢。” 同小护士说一声，陈丽姝出门，然后开始跟张芹一起坐在长条凳上等消息。 等待结果这段时间对于陈丽姝来说是漫长和煎熬的，既期待又害怕落空，矛盾又纠结。 “陈丽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陈丽姝忙过去窗口取化验单。 “恭喜你，怀孕了，已经六周了。” 怀孕了…… 六周！ 张芹走过来，见她拿着单子在原地出神，不由着急的问：“三弟妹，怎么样？” 陈丽姝抬头，眼里带着水光，半晌开口说：“大嫂，这上面说我有了，已经六周了。” “真的？”张芹顿时长舒一口气：“这可真是太好了，爸妈和三弟他们要是知道这个好消息肯定高兴坏了。” 陈丽姝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又有些担心起来，赶紧拿着化验单拉着张芹又回到问诊室。 “大夫，我才停药两个月，这么快就怀孕，会不会对胎儿不好？” 医生听见她的话不由皱了下眉。 作为病人最怕的就是看见医生皱眉，陈丽姝的心瞬间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间隔确实有点短，不过根据你说的药方多数都是温补的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我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如果有条件等月份稍微大一大，你可以去省城拍个b超详细看一下情况，这样也能更安心。” 听见她的话，陈丽姝稍微放心一些，谢过医生之后，妯娌俩离开医院，朝着小院过去。 顾兴萍和陈丽妃正围着炉子一边吃瓜子一边听收音机，看见陈丽姝和张芹过来还挺高兴，当听到程喜芬母女俩已经被赶走的时候，可把兴萍高兴坏了。 “赶紧回家，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可得把我的被褥好好洗洗再消消毒。” 四人锁了院门，又去供销商店买了许多东西，陈丽姝伸手想接过东西的时候被张芹紧张的一把拦住：“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可千万别乱动，还是我来吧。” “三嫂/大姐你怀孕了？！” 顾兴萍和陈丽妃异口同声的叫道，顿时惹来周围人侧目。 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今天才检查出来。” 顾兴萍：“我要当小姑了？” 陈丽妃：“我要当小姨了？” 看她俩如同二重唱似的，陈丽姝和张芹互看一眼，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买完东西四个人一起坐车回家了。 彼时顾兴东刚去村里借了个小石磨回来，昨天临睡前陈丽姝突然说有点想喝豆浆，正好村里方便，顺道又买了点黄豆。 才刚进屋没多久，就看见顾兴萍和陈丽姝他们回来。 第543章 谢谢 “三哥，你……”刚一进门，顾兴萍就兴冲冲的嚷嚷起来。 幸好被张芹及时拉了一把，后者朝陈丽姝努努嘴，这个好消息还是得让人家自己说才好。 顾兴萍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才没想那么多。 顾兴东正在找盆装豆子，等到他装了小半盆豆子准备去泡水，结果一转身差点没撞在陈丽姝身上。 一抬头看见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禁挑了下眉，打趣道：“什么事这么开心，捡着钱了？” 陈丽姝笑：“比捡钱还开心，你猜猜是什么？” 顾兴东摇头：“这个还真猜不出来。” 一边往盆里倒水一边说：“我今天去借了个石磨，再泡点豆子，你昨天不是说想喝豆浆，明天一早就能喝了。” 陈丽姝看着他动作，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为啥想喝豆浆？” “为啥？” “其实不是我想喝，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喝。” “哦。”顾兴东点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愣愣的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丽姝何时见过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又笑着重复一遍：“我说，不是我想喝豆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喝了。” 顾兴东一向沉稳的面容先是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接着眼中闪过狂喜，但他无疑是克制的，握着盆子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微微发白，才生生忍住想要将人拥入怀里的冲动。 陈丽姝葱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高兴傻了？还是对于你即将当爹这件事有什么……”不满？ 陈丽姝不等把话说完，只觉得手上一紧，已经被一双大手给握住了。 只见顾兴东一本正经的说：“陈丽姝同志，你辛苦了！” “噗嗤。”陈丽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即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 顾兴东却再次认真的强调一遍：“辛苦了。” “不辛苦。” “谢谢。” “不，好吧，不客气。” 顾兴萍和张芹在一旁看的有些傻眼，这俩人是在搞什么？怀个孕咋还客气上了？ 很快李秀兰和顾守福也知道了陈丽姝有身孕的消息。 李秀兰高兴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佛祖保佑，老天爷开眼，观世音菩萨……” 顾守福听着她嘴里不住念叨的东西，忍不住开口说：“我儿子有后你念叨他们干什么？” “我高兴。”李秀兰白他一眼：“还不行我念叨念叨？” 顾守福一脸不赞成：“要说也是我们老顾家祖上显灵。” 李秀兰从善如流“是是，明天我就让老三去给祖宗烧点纸钱。” “小松，去打点酒，晚上我跟你三叔他们喝点。” 顾守福刚拿出一块钱，被李秀兰一脸不高兴的拍回去，瞪着他语气不善道：“你个糟老头子，丽姝好不容易有了，你那酒味多冲啊，再熏着我孙子！” 顾守福顿时讪笑着又把钱给收了回去。 “这可真是，人金贵，怀个孩子都宝贝，我们怀孕那会儿可没见妈你这么在意，就好像我们怀的不是你孙子似的。” 刘月敏见老两口的反应，心里有些发酸。 “这有什么好比的，我三哥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才有孩子，我爸妈多高兴点二嫂你连这都比？”顾兴萍一旁呛声道。 “你现在有你三嫂了，早就把我这个二嫂忘脑后了，谁不知道你俩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行了，她有嘴你有舌头，都少说两句。” 李秀兰各打五十大板，转头去看陈丽姝：“老三媳妇，有啥想吃的跟妈说，妈去给你做去，一年到头就这几天在家，妈多照顾点也是应该的。” 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妈我想吃饺子。” 有想吃的就行，李秀兰起身：“想吃啥馅的？” “酸菜肉的。” “哎，妈这就给你做去。”李秀兰应一声风风火火的走了。 “妈妈，我是不是要有小弟弟了？他在哪儿呢？”睿睿就站在陈丽姝旁边，看着她没有变化的肚子一脸疑惑，他见过林小月的肚子，印象里可是有西瓜那么大呢。 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他在妈妈肚子里呢，现在还太小，你还看不见他。” 睿睿抬头：“小弟弟什么时候长大？” “也不一定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等你开学上二年级的时候他就能出来陪你玩了。” 之前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大夫说是六周，那就是十二月份的时候有的，正常月份基本上都是九个月，那正好是学生要开学的时候。 陈丽姝觉得这个孩子来的还真挺是时候，开学她上大四，课程肯定没有之前多，尤其是后半学期，保不准都已经有分配实习的了，她也能腾出更多时间。 “女孩子最讨厌了，整天哭哭啼啼的，我就不喜欢妹妹。”一旁的顾明接话道。 他妹妹顾凤就是个烦人精。 睿睿看了他一眼，又偷偷瞄了一眼刘月敏的方向，眨着眼睛说：“我妈妈生的妹妹肯定不讨厌。” 他妈妈那么漂亮，笑起来还那么好看，才不会讨人厌。 另一头，吴春梅和陈满囤从陈丽妃口中得知陈丽姝怀孕的消息，顿时高兴的不行，这么多年了陈丽姝肚子一直没动静一直是两口子的心病。 “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吴春梅飞快的擦了下眼睛：“孩子他爹，咱俩去看看孩子，看看有啥想吃的，咱们好给准备着，等孩子走了自己一个人在那头可没人给准备。” 她怀这七个孩子，那会儿条件不好，怀哪一个馋东西都吃不到，那滋味实在太难受了，现在孩子怀孕了，家里条件也好了，可不想自己身上遭过的罪再让孩子重复一遍。 李秀兰正抱柴火准备做饭，看见陈满囤两口子过来，知道肯定是知道了陈丽姝怀孕的事情，高兴的迎过去，真心实意的说：“亲家，谢谢你们了，把这么好的闺女嫁我们家来。” 吴春梅和陈满囤被她谢的有些不好意思：“能摊上你这婆婆，也是我们丽姝的好福气。” 三人说完都觉得有些别扭，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第544章 准备离开 陈丽姝现在月份小，还没有孕期反应，真要说什么具体想吃酸还是甜或者辣，那肯定没有，可看她妈一脸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场的眼神，陈丽姝想了想说：“要不妈你给我做点辣酱吧，等我回省城的时候带着。” 吴春梅顿时高兴的应下：“行，妈回去就做。” 母女俩没什么不能说的，拉着陈丽姝进屋叮嘱了好一通注意事项，吴春梅才和陈满囤离开。 晚上的饺子陈丽姝自己吃了一盘子，即便饺子不大可也得有二三十个。 顾兴东怕她吃完不运动会积食，于是带着她和睿睿一起出去转了一圈。 陈丽姝终是没忍住，还是问了个所有女人怀孕后都会问的傻问题：“兴东，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顾兴东侧头：“你喜欢什么？” 陈丽姝不满：“我问你你怎么反问我？” 顾兴东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是早就回答过了？” 陈丽姝一脸疑惑：“什么时候？” “只要是你生的，是个蛋我都喜欢。” 陈丽姝嗔他一眼：“去你的。” 顾兴东低头，看着一旁的睿睿：“儿子，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睿睿眼珠转了转，抬头看着陈丽姝笑着说：“妈妈生什么我都喜欢。” 陈丽姝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爷俩还真是，滑头。” 顾兴东不乐意了：“这年头说实话还要被说？那我说闺女，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儿子，是不是重女轻男？我要说儿子，你又要说封建思想重男轻女，我看你就是想变相找茬吵架。” 顾兴东说着拍了下睿睿的肩膀：“儿子，爸说的对不对？” 睿睿点头：“是的。” “好啊，你们爷俩现在就开始一唱一和了。” 顾兴东摸了下她的肚子：“你放心大胆的生，到啥时候他都是我顾兴东的种。” 陈丽姝忍不住白他一眼：“粗俗。” 顾兴东不以为意，冬天天黑的早，这个时间村里根本没人出来闲逛，左手牵着儿子，右手握着陈丽姝的手揣进自己衣服口袋里，开始慢慢的往家走。 自从陈丽姝知道怀孕之后，饭量不减反增，每顿几乎都是一碗半到两碗，而且嘴也变馋了，以前吃不吃肉都无所谓，现在几乎顿顿都要有肉，没过几天感觉人就胖了不少。 不过陈丽姝原本就不胖，胖一点倒是看不太出来，只是整个人气色特别好，脸色也红润有光泽。 过了除夕没几天，刘月敏和顾兴民的饭馆就要准备开门了。 “我昨天去问了一下咱们村刘仁发媳妇，每个月三十块钱她特别乐意干。” 刘仁发媳妇是村里给人做席面的，手艺十里八村都说好，刘月敏觉得左右不过就那几个菜，谁做又不能做出花来。 唐师傅每个月八十块钱，还晚来早走，店里可耽误了不少生意。 顾兴民：“那唐师傅那头就不用了？” 刘月敏点头：“正好现在过年重新开门，到时候咱们不去叫他，他自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年前放假的时候刘月敏就没多说什么，那会儿就已经打定主意不用了，所以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就都能知道怎么回事。 顾兴民也觉得工资有点高，既然刘月敏找到合适的人了，倒也没反对。 只是凑近了刘月敏几分，开口商量道：“媳妇，你看咱俩一天累死累活的，要不就在村里再招个打杂的，这样你也能轻快点是不是？” 刘月敏白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干点活看把你给懒的，平时能躺着你都不坐着。” 话虽然这么说，可辞了一个唐师傅，每个月就能多省下来五十块钱，很快刘月敏就又雇了个村里的婶子做帮工，答应每个月给十五块钱。 很快店里开张，因为还没出正月，生意照比年前差了不少，不过总体还算可以，夫妻俩觉得这个决定实在太明智了。 服装店和内衣店也开张了，没过几天林齐又招了两个店员上来，分别叫刘萍李薇，都是初中毕业。 张丽带了几天，一个留在内衣店，另一个跟谢大妮一起留在服装店。 林齐便开始带着张丽熟悉自己的工作流程。 陈丽姝和顾兴东抽空去了一趟山上，山上今年又种了一万棵果树苗，猪圈盖起来，里面的七八头猪也长到了一百多斤，估计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出栏了，到时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养的几十只鸡开春也能下蛋了。 去年赚的几千块钱又全都投进了山上，蒲公英月见草还有板蓝根的种子胡四和林大钟已经买完了，去年又开了二十多亩地，好在有陈满囤和顾守福帮忙盯着，真的干不过来的时候还会雇上十几二十个帮工，山上才能有条不紊的扩展着。 听胡四还有林大钟一起汇报了下具体情况，陈丽姝又看了下账目，两人识字不多，不过桩桩件件几本上都比较清楚，陈丽姝整体还算满意。 陈丽姝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在她觉得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没人愿意给你积极出力。 随后她又安排了下接下来一年的工作任务。 再继续种一万棵果树苗，猪也由现在的七八头再翻一倍，到时候两个人应该很难会忙的过来，陈丽姝想了下，到时候可以让顾守福帮忙再物色两个长工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陈丽姝和顾兴东才往山下走。 十五一过，陈丽姝和顾兴东便准备带着睿睿一起回省城了，一起离开的还有顾兴业和建筑队的其他人。 天气越来越暖和，外面虽然还是零下，但是基本上不影响施工，现在抓紧把原来的库房盖起来，大概半个月二十天左右差不多应该就能完工，那会儿正好也到了工地开始大批量动工的时候，两不耽误。 今年他们建筑队又多招了四个人，一共差不多将近二十个人了，规模逐渐在扩大，加上陈丽姝去年买的设备，独立承接点小活肯定不成问题。 第545章 孕期反应 “三弟妹，这是我给孩子做的小衣服还有被子啥的，等你回去了就要开学，你平时也忙，肯定没时间做，等你做月子的时候我们过去肯定来不及弄，我就提前都给你做好了。” 走的前一天，张芹突然提了一个包袱过来，陈丽姝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小被子小衣服小裤子，甚至还有小鞋子，看针脚细密，而且缝合都是朝外的，一看就是用心做了。 “谢谢大嫂。” “跟我客气什么，等你做月子的时候正好家里不忙，我跟妈一起去看你。” “嗯。” 刚送走张芹，张小菊也捧了一堆东西过来。 “三嫂，这些都是我家顾盼小时候穿的，我都一直好好收着呢，三嫂你可千万别嫌弃。” 陈丽姝笑：“怎么会呢，小孩子穿旧衣服长的块，多谢四弟妹了。” 一看这些小衣服就是特意清洗整理过的，陈丽姝不由心里一暖。 张小菊就知道她是个明理的，跟这样的妯娌相处一点都不累。 没过多久李秀英也带了一大包东西过来，除了给孩子做的，还有给她拿的一大兜子吃的。 “我听说吃核桃孩子脑子聪明，妈特意又给你跟村里要了点，还有大枣枸杞，补气血的，这个……” 林林总总差不多有五六样吃的，都是李秀兰这段时间给她凑出来的。 李秀兰同陈丽姝说完，转头又去叮嘱儿子：“她这头一胎，你可仔细些，千万别让她干重活，别惹她生气，吃的方面不能由着性子来。” 接着又把自己知道不能吃的什么忌口的都跟顾兴东说了一遍。 她才起身，吴春梅和陈满囤又提着个袋子过来。 等到第二天要离开的时候，陈丽姝和顾兴东脚边一共放了四个袋子。 李秀兰开口：“路上有积雪比较滑，让你爸套车送你们去镇上。” 幸好一起走的人比较多，陈丽姝只要顾好自己和睿睿就行。 票是顾兴东头一天买好的，卧铺没有那么多，只能有一部分人去坐硬座，不过好在只有一天时间，没过多久就到了省城。 因为顾兴业之前去过王艾香家，那里距离库房的位置没有多远，所以陈丽姝让他带大家找个招待所先安顿下来，然后她跟顾兴东一起回了学校附近的家里。 赵秋月没想到他们会提前这么多天回来，看着顾兴东手里提着的几大包东西，赶紧过去帮忙接。 “妹子，这次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小月姨，我妈妈有小弟弟了，都是给他带的。”睿睿进屋，一边脱帽子围巾，一边说道。 赵秋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顿时一脸惊喜的说：“妹子你怀孕了？” 陈丽姝笑着点头：“已经两个多月了。” “快，你快去坐着，坐车肯定累坏了吧？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这就下楼去买。” “饿倒是不太饿，你随便弄点就行，我就是有点困，一会儿吃完饭想睡一觉。”陈丽姝说着打了个哈欠， 能吃能睡可能是她目前唯一的孕期反应了。 “要不然做点热汤面吧，我再打两个荷包蛋，很快就好。”赵秋月帮顾兴东把东西都送去房间里面，转头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明天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做个b超。” 陈丽姝脱了外衣，将衣服递给顾兴东让他挂好，自己去床边坐下。 这孩子停药没多久就来了，不检查一下，她始终有些不放心。 顾兴东点头：“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没过多久赵秋月把面条做好，陈丽姝去到桌边坐下，结果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突然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翻腾起来，慌忙丢下筷子跑去了卫生间。 于是，以为整个孕期都会很愉快的陈丽姝高兴的太早了，在享受了大半个月安稳生活的她开始了第一次强烈的孕吐。 这一吐好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我也没放什么东西啊？怎么就吐了呢？”赵秋月彻底慌了神，她没怀过孩子，不知道啥忌口啥不忌口，可想来面条和鸡蛋应该问题不大啊。 顾兴东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一边帮她拍后背一边有些担忧的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然我带你去医院吧。” 陈丽姝漱口之后站起身体：“没事，咱妈不是说了吗，有吐是正常反应，她怀你的时候吐了四五个月呢，估计这孩子是随你了。” 两个多月了才开始有反应，看来还是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妈妈，你没事吧？”睿睿见她出来，神情担忧的问：“是不是小弟弟在你肚子里面踢你了？” 陈丽姝忍不住笑出声：“可不是，等他出来你帮妈妈好好教训他一顿。” “妈妈，他肯定不是有意闹你的。”睿睿抬头，开始帮还没出生的‘小弟弟’说情：“他可能是太无聊了，等我一会儿给他讲故事，他肯定就不闹你了。” 顾兴东也忍不住笑起来：“我看这个可以。” 到底是吐了一场，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陈丽姝只勉强吃了小半碗，然后就放下了筷子。 吃过饭，睿睿果真拿了一本小人书，似模似样的对着陈丽姝的肚子开始读起故事来。 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房间里暖洋洋的，陈丽姝身上搭了一条毛毯，听着睿睿稚嫩的声音，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渐渐睡了过去。 顾兴东出去了一趟，没过多久带回来一个小石磨，额外还有小半袋黄豆和红豆。 陈丽姝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仔细挑拣着豆子，神情认真的好像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陈丽姝在他旁边坐下，目光落在一旁的石磨上：“哪儿淘换来的？” “去市场问了跟别人买的，你在家的时候不是一直喜欢喝，我估摸着应该能合你胃口。” 顾兴东说着抬手摸了下她尚未显怀的肚子：“可要给老子点面子，不然再折腾你妈，出来真要揍你了。” 第546章 双胎 显然这孩子是个胆大主意正的，对于哥哥的故事和老父亲的威胁，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晚饭陈丽姝再次吐了个稀里哗啦，可为了孩子也只能硬撑着往下吃，吃了吐，吐了吃。 顾兴东和赵秋月看她这个样子简直要急坏了。 上阵打仗埋伏制敌，顾兴东向来面不改色最是能沉住气，可这次实在束手无策，全没了沉稳劲儿。 “明天去医院检查完咱们就回部队吧，老吴媳妇和王家嫂子他们对于你这情况肯定有经验。” 陈丽姝如果说有想吃的还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都能想办法给弄到，现在是弄到了也不买账，这就让人十分头疼了。 尤其看她半天时间精神头明显没之前足了，除了头疼，顾兴东更心疼。 陈丽姝觉得去取取经倒是个好办法，于是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让睿睿跟赵秋月在家，陈丽姝和顾兴东一起去了一趟医院。 挂号之后，b超需要先憋尿，原本就吃不下去东西，再硬逼着自己灌一肚子水，那滋味简直别提了。 总算是能躺下去了，结果却见大夫在她肚子里上晃来晃去，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陈丽姝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医生，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太好？” “没事，你先躺好，一会儿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终于叫她起来，然后看着她笑说：“恭喜你，一切都很正常，根据b超显示你有两个妊囊，是双胎，基于你是头胎，之前又有宫寒的毛病，早孕反应可能会很强烈，平时多注意防寒保暖别着凉，饮食也要注意，建议你过了三个月再来复查一下。”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彻底懵了，她怀了双胎？ 迷迷糊糊出了诊室，顾兴东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见她出来，忙起身迎上去：“医生怎么说？” 陈丽姝抬手，将手中的b超单子递给他。 顾兴东一脸疑惑的接过去，当看见双胎字样时，瞳孔猛然缩了下。 “双胞胎？” 陈丽姝点头：“嗯。” 顾兴东敏锐的感受到她情绪不高，不禁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还行，就是怕肚皮要遭罪了。” 她原本腰身就细，一下子揣了两个孩子在里面，她之前有个朋友就生的双胞胎，生完孩子之后肚皮根本就不用看了，跟树皮差不多，长满了妊娠纹，而且这个伤害是不可逆的。 “毕竟是两个孩子，你等我一下，我进去问问大夫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顾兴东让她先坐下，然后转身进了问诊室。 “你这丈夫当的可真够称职的。”医生听见他的问话，笑着说一句，然后把一些具体的注意事项全都跟他说了一遍。 “……除了以上我说的饮食，还要注意运动，橄榄油也可以起到预防妊娠纹的作用，但毕竟是双胎，真正完全祛除是不可能的，所有的方法只能是改善和起到减轻的作用。” 顾兴东一一记在心里，同医生道一声谢，出去的时候发现陈丽姝并不在，顿时神色一慌，刚要转头找人问下情况，突然看见她从走廊尽头过来。 “你去哪儿了？”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紧绷。 陈丽姝笑：“去厕所啊，憋了那么长时间呢。” 考虑到陈丽姝现在的情况，从医院出来之后，顾兴东先去给司机小孙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来过一趟，然后两人才坐车回到家里，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没过多久小孙过来，一家三口一起上了车回了军属区。 另一头，顾兴业带大家去了原来库房的位置，先让大家清理残土准备挖地基，自己则去买盖房子用的材料。 回到军属区后，顾兴东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啥？双胎？我老天爷啊！”李秀兰听见顾兴东的话，惊的嘴巴能塞个鸡蛋，震惊过后又是狂喜，这回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好几年没结果，没想到一怀就是个双棒。 “哎哎，啥？吐了？啥都吃不下去？你等着妈这头回去再跟你老丈人家说一声，看看给你们邮点吃的过去，算了还是别邮了，我让兴萍过去，还能顺道照顾一下她三嫂……你可千万别惹她生气，这女人怀孕可是最娇气的时候，哎，行，妈知道了，这就挂了。” 顾兴东挂了电话，见陈丽姝蔫蔫的在床上躺着，想了一下起身去了王家。 “怀孕了？”赵贵英正在拣地瓜，听见顾兴东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说：“这可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 “丽姝这两天一直吐，精神头也不太好，我就想来问问嫂子，有没有啥办法。” “这你可问对人了，女人怀孕口味变化大，我那会儿怀老大就这样，折腾的一个月瘦了十多斤，都以为孩子保不住了。” 顾兴东听见她的话顿时心头一紧，没想到怀孕这么不容易。 “那嫂子你是吃什么东西好的？” “农村哪有啥好东西，就馋酸的，才六七月份，那果才坐纽，又酸又涩，可我一顿能吃一大把，胃口一点一点就好了。” 顾兴东拧眉，现在才二月份，可没有瓜纽，不过想来苹果应该差不多。 随后又去请教了下林小月，没过多久就开车出了营区。 陈丽姝正迷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睿睿怕吵到她，赶紧起身，看见来人叫道：“王大娘，吴大娘。” 陈丽姝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赵贵英和林小月见她出来，脸色确实不太好，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去桌子上：“我们听你家老顾说了，你这头胎又是双胎可马虎不得，你看看这些东西哪样你感兴趣，喜欢吃。” 他们俩拿的都是自己或者听别人说的吃了不吐的东西。 “我给你烙的发面饼炖了酸菜还配的辣椒油，小月婆婆腌的酸黄瓜，炒腊肉，你都试试。” 看着两人希冀的眼神，陈丽姝将桌子上扣着的饭盒打开，刚一闻见肉味，顿时捂着嘴跑去了卫生间。 肉肯定是不能吃了，酸黄瓜陈丽姝也接受不了，反倒是酸菜淋上辣椒油，勉强吃了半个发面饼。 第547章 招兼职 赵贵英笑：“甭管是啥，能吃进去东西就好。” 陈丽姝也总算松一口气。 “我那头缸里还剩好几颗酸菜，你随便吃，等回去就叫我家那口子去村里买点，回头我再给你腌。” “谢谢嫂子。” “说客气可太外道了，你都不知道，我跟小月我们俩年前那段时间卖地瓜，一人就赚了七十多块钱，现在每天一人也能赚三五块，这可都多亏了你，你这好不容易怀上了，就在家里安心养着，俺们俩肯定能把你伺候好。” 林小月点头：“是啊，有我们俩呢，吃的方面你就别担心了。” 听着两人的话，陈丽姝心里特别暖，感谢的话也不说了，只在心里记着。 见她精神不济，赵贵英和林小月也不多待，没过多久就起身离开了。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网兜，里面橘子苹果香蕉拎了不少。 当知道陈丽姝吃了半块发面饼并且还没吐的时候，顿时长舒口气。 “我买了些水果，这个味道都比较清淡，你试试能不能吃。”顾兴东说着递给她一个橘子，然后又去把苹果洗了。 陈丽姝闻到橘子的味道，顿时精神一震，她喜欢这个味道。 苹果和香蕉试了一下都不喜欢，就橘子，一口气吃了两个，还想再吃，被顾兴东拦下。 “再喜欢也不能多吃，咱们每天吃两个就行，过两天我再去买。” 陈丽姝闻言，只好依依不舍的把橘子又放了回去。 没出两天，顾兴萍又提着两大包吃的过来，不管陈丽姝如何吐，这么多人五花八门的给她弄吃的，总有两样是适合她的，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就这样吐了没几天，虽然偶尔闻见不对的东西还是会有反应，但整体来说已经好了不少。 库房那头地基已经基本弄完了，上面建房子进度会比建地基时快不少，这期间学校开学的日子也快到了。 假期结束，顾兴东第二天就要归队了，所以提前一天开车将陈丽姝娘俩还有顾兴萍送去了市里。 同时车上还装了不少吃的，都是林小月和赵贵英给准备的。 “如果不忙我尽量下班之后都过来陪你。” “开车也要将近一个小时呢，第二天还要起早，这样太辛苦了。” 顾兴东眼眸暗了一瞬：“跟你怀孕比起来，我这个当父亲的简直太轻松了。” 他能体会自己的辛苦，陈丽姝觉得还是挺欣慰的。 租的房子只有两室一厅，现在又有兴萍在，晚上根本住不下，所以下午的时候顾兴东就开车先回去了。 第二天，陈丽姝想去库房那头看看施工进度，顺便跟顾兴业交代点事情，顾兴萍不放心，跟她一起去的。 “三嫂。”顾兴业也跟大家一起在忙，看见她过来，忙停下手里的活，三两步跑过来。 “兴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几天了，一直在三嫂家陪三嫂来着。” 陈丽姝扫了眼正在干活的工人，开口问道：“这头大概还有几天完工？” “最多再有一周左右应该就差不多了。” “现在天气暖和不少，就算倒春寒也没几天了，你这段时间跑一下市里，联系一下有没有想要对外承包的工程，最好是学校这种的，工程量不大，回款也比较稳妥的。” 一般学校都很爱面子，怕影响生源所以轻易不会赖账，而且教学楼或者宿舍楼一般都不高，模式也比较统一，便于施工。 其实要想宏远建筑公司得到发展，除了机器设备之外，现在还缺技术人才，只是现在大学生依然十分紧张，而且政策规定非公有制经济不得与国营企业抢资源。 加上现在大家对私营企业和个体户还存在一定偏见，大学生更不可能‘自甘堕落’。 不过陈丽姝也想的明白，没有一口气吃个胖子，饭得一口一口吃，钱得一步一步赚。 前世她的起点低，很多问题可能看的都不是那么透彻，也可能会出现顾此失彼的时候，不过有一点她坚信，那就是紧跟政策，只有这样稳扎稳打才不会出纰漏。 “行，三嫂，我一会儿就出去看看情况。” 之前在省建工干活的时候他跟李工长关系处的不错，正好可以约出来吃个饭，再顺道打听一下情况。 同顾兴业交代完之后，陈丽姝和顾兴萍又去了一趟店里。 路上的时候陈丽姝同顾兴萍说：“眼看要开学了，丁晨这两天应该也过来了吧？我想请他吃顿饭。” 顾兴萍好奇：“三嫂你请他吃饭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有事你直接说就是了。” 陈丽姝看着她打趣道：“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当家做主了？” 顾兴萍顿时脸一红：“三嫂你瞎说什么啊。” 陈丽姝见她不好意思，也不再打趣，女孩子对于这种事情总是面皮薄一些，于是开始跟她说起正事来。 “丁晨不是土木工程专业吗？现在公司需要这方面的人才，所以我想让他帮忙问问有没有想要兼职的同学，价钱方面好商量。”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能招为己用，她可以暂时招个兼职，过两年政策好了，如果觉得人还可以，直接聘过来就好了。 “哦。”顾兴萍点头：“明天我就回学校给你瞧瞧情况去。” 店里一切正常，随着天气变暖，过了正月十五时候，梁春生又开始忙起布料加工的事情。 王艾香得知陈丽姝怀孕也十分替她高兴，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出了十五，陈丽姝年前进的春装就全都摆上了，因为样式新颖，价格也合理，店里生意不错。 陈丽姝坐下没多久就进来好几位客人，看着王艾香忙碌，偶尔王大柱也会帮着找找货什么的，陈丽姝想了想开口说：“艾香姐，店里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忙，这段时间你留意一下招个店员上来吧。” 她怀孕之后肯定要减少工作量，尽量避免来回跑，到时候王艾香也能抽空去她那汇报一下工作。 跟王艾香和王大柱打完招呼之后，陈丽姝便和顾兴萍一起回家了。 因为惦记陈丽姝说的事情，顾兴萍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学校。 第548章 买房计划 她的学校和丁晨的学校离的非常近，后来知道了丁晨的心思之后，顾兴萍才觉出来，这家伙也就看着老实，其实老谋深算早就一步一步把她弄到身边去了。 “弟妹，来找丁晨？”刘洋刚跟同学打完篮球回来，看见她站在男寝宿舍楼下，笑着打招呼。 “谁是你弟妹？再瞎叫，女朋友的事情可别再找我了。”顾兴萍故意凶道。 “好好好，顾兴萍同学，那么请问你是否需要传召丁晨同学呢？” 顾兴萍顿时被他的搞怪逗笑：“明知故问，还不快去！” “好嘞。”刘洋说着几步窜进宿舍楼里，没过多久丁晨从楼梯口出来。 “兴萍。”丁晨刚搭见她的身影，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顾兴萍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瞧着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嗔他一眼，小声说道：“你能不能收敛点？” 丁晨一脸无辜：“我看自己女朋友，又没做什么。” “我爸妈还不知道咱俩的事儿呢。”顾兴萍转身朝外面走去，丁晨赶忙跟上。 “今年冬天我就毕业了，明年夏天你也毕业了，等毕业了，我们就，我就娶你。” 顾兴萍脸一红：“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丁晨顿时急了，推了推眼镜：“我都喜欢你好几年了，你不嫁给我嫁给谁？” 顾兴萍见他着急，不再逗他：“跟你说正经的，我三嫂想请你吃饭。” “陈姐请我吃饭？” 顾兴萍点头：“说好像是为了工作的事情，你现在有事吗？没事咱俩一起过去一趟，让她亲自跟你说吧。” 丁晨点头：“那也行。” 很快两人出了校园的门，一起去了陈丽姝家里。 彼时陈丽姝正坐在沙发上剥橘子，‘大王’缩在不远处打着呼噜。 看见顾兴萍和丁晨过来，忙叫人过去坐。 “丁晨看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松子核桃榛子坚果都被赵秋月用纸板折的果盘分门别类的盛着，看着还挺好看。 丁晨摆摆手：“陈姐，兴萍说你找我有事？” “我的建筑公司想招个懂技术的人，你也知道没有技术人员，连看图纸算材料用量什么的这些都比较费劲，只能凭经验去弄，但毕竟是非国企，怕有人嫌弃，所以就想让你帮我私下里问问有没有愿意做兼职的，价钱方面好商量。” 原来是这件事。 丁晨觑了一眼顾兴萍的方向，推了推眼镜，犹豫半晌开口问道：“陈姐，你看我行吗？” 他和顾兴萍处对象，还从来没送过她一件像样的礼物，再过两个月是她生日，能有这样都机会，正好既不用朝家里要钱，又能给她买一件拿的出手的礼物。 陈丽姝没想到他会推荐自己，毕竟丁晨家的条件摆在那，她原本以为即便有人干也是勤工俭学那种。 不过用谁都是用，陈丽姝倒不太在意。 “我那头的瓦工木工师傅都是六十五，你要是能干，我给你和他们一样的价钱，你觉得怎么样？”看在兴萍的面子她也要抬一下价格，不让丁晨以为自己占了便宜，让兴萍在中间为难。 这回轮到丁晨惊讶了，毕竟是兼职，他以为也就三十四十顶天了，没想到竟然直接和大师傅一样多。 一个诚心，一个有意，很快事情就定下来了。 正好丁晨已经大四，也应该把所学的理论知识应用到实践当中，所以答应每周最少会过去现场三次。 赵秋月看见顾兴萍和丁晨过来就下去买菜了，他们两个留在家里一起吃了晚饭才离开。 结果两人刚走，陈丽媛就提着两袋水果过来了。 “才下班？” 陈丽媛点头：“是啊，正好过来在你这住一晚，明天直接去上班。” “还没吃饭吧？家里还有点饭，我让你小月姐去给你做个蛋炒饭吧？” 陈丽媛摇头：“不用忙了，我在食堂吃过来的。” 姐俩差不多半个月没见了，一起聊了下工作上的事情，因为陈丽姝怀孕精神不济，所以大家很早就睡下了。 张雪赶在学校报道前一天过来的，李卫民特意请假去车站接的人。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李卫民刚接过她手里的包，入手发现还挺沉。 “一部分是给你带的，另一部分是给丽姝和同学带的。” 李卫民听见她的话，眼睛蓦地一亮：“咱俩的事情你跟家里说了？” 张雪摇头：“没有呢，我就跟我妈说给同学带的，她就多给我装了一份。” 今年回去过年的时候她爸妈又提起回老家的事情，盼着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看他们高兴的劲头，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虽然微微有些失望，可人家毕竟就这一个女儿，到时候等他休假再正式去拜访一下才是礼数。 “你上次不是说在省城买房子的事情吗？年前我跟家里说了一声，他们都很支持，我这几年的工资也攒了不少，这个给你。” 李卫民说着把存折递给张雪：“你在市里上学方便看房子，碰见合适的就定下来。” 张雪看着他手里的存折，并没有接，而是笑着打趣道：“这么信的过我？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李卫民笃定的说：“自己看上的女人，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以后也走不长。” 张雪将他的手推回去：“等我看好了叫你来看也一样，房子又不会长腿跑了。” 李卫民见她这么说，只好把存折又收回去。 一路将张雪送回学校，两人又一起吃了个午饭，下午的时候李卫民才回部队。 另一头陈丽姝也在考虑买房子的事情。 现在租的这个房子是两室一厅，厅比较小，现在三个人住勉强可以，可顾兴东或者亲戚朋友过来，明显就不够用了。 而且她现在怀着身孕，医生又说是双胎，以后毕业了多数时候她肯定也会是在市里，这样肯定就需要换个大点的房子。 去年赚的钱一半还给了南海涛，现在手里还有四万多块钱。 大头肯定是不能动的，承接工程还要做启动资金，不过买个房子的钱应该还是能匀出来的。 第549章 厂房 开学第一天，张雪就给她和李志伟还有冯胖子带了不少好吃的，腐乳，干肠之类的都是张雪妈妈自己做的。 “丽姝，你之前说买房子的事情，昨天李卫民跟我提了一下，他家里也同意他在省城买房子。” 买房是一家的大事，尤其现在省城房价差不多六七十一平米，而平均工资才四五十，想要买一套三四十平米的房子要不吃不喝好几年才可以。 陈丽姝笑：“正好我这几天也在琢磨买房子的事情，等我和朋友打声招呼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咱俩要是能距离近一点就更好了。” 张雪：“正好李志伟和胖子他们两家就是市里的，一会儿我再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跟家里帮忙打听一下。” 这会儿没有中介，通讯也不方便，想买房子只能通过亲戚朋友介绍，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单位分房，只有使用权根本没有交易权，想要买心仪的房子只能碰运气。 没过多久李志伟和冯胖子从外面进来，张雪便把想让他们帮忙留意房子的事情说了一下。 听见两人想买房子，李志伟愣了一下：“你们要买房子？不是还没毕业吗？我听我妈说，省里最近正在研究要规划建商品房住宅，你们要是不着急，可以等等消息。” 自从去年鹏城被划定为特区，同时开发了全国首个涉外商品房小区，东湖丽苑，去年八月动工，同年开始以港币形式预售，折合人民币1000元/平米，每套售价在4-5万元左右，这在当时绝对算的上天价了。 张雪不由好奇：“听你妈说的？你妈是做什么的？” “咦，我没说过吗？我妈住建局副局长。” 这回别说张雪，陈丽姝都有些震惊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李志伟家庭条件不错，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他爸还是省领导班子呢。”冯胖子拍了拍李志伟的肩膀：“是不是很难想象他们家能生出这样一个妖孽。” 陈丽姝和张雪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去。”李志伟抖了下肩膀将冯胖子的手甩掉，继续问道：“你们要是想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后续，估计毕业之前怎么也能有消息了，而且咱们这不是有这条件吗，一准内部价。” 陈丽姝摇了摇头：“我着急要住，你们还是帮我留意一下其它的房子吧。” 等到有确切消息估计她那会儿孩子都生了。 几人正在说房子的事儿，另一头李援朝腋窝底下夹个皮包也在等着买房子，只是他此刻的心情更加着急。 年前一听说东湖丽苑小区出售他就有心思想买，可多数钱都压在货款上了，有心也没钱。 现在还不像后来，付个首付之后可以贷款，想买房子清一色必须全款。 身为商人他最明白人脉的重要性，这地方住的都是什么人？非富即贵。 最起码能出的起四五万买房子，就说明人家不差钱，跟这样的人家做邻居，多少以后对自己的生意都能有帮助。 所以李援朝当即决定买，砸锅卖铁也得在这儿弄上一套房子。 这不刚凑够钱，立马就坐车过来了。 “还剩最后几套，只是位置有些偏。”因为还没有交工，更没有后来的建筑沙盘模型或者样板间，工作人员给他指了下平面图上的位置。 现在可没有什么楼层或者位置不好所以打个折扣之类的，定价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听见工作人员的话李援朝的心算是彻底落下了，有就行，哪个位置他不在乎，他花钱买的是人脉。 …… 顾兴业那头进行的也比较顺利，李工长给牵的线，一个厂办小学的教学楼，不高，一共才三层。 丁晨跟顾兴业一起去的，有专业的技术人员在，对方也放心不少，双方进行沟通之后，很快便签订了合同。 跟陈丽姝报备之后，李工长的好处自然不能少。 搞工程正是需要人脉，大家互惠互利，过河拆桥的事情不能干。 李工长本身在国企，赚的就是死工资，上面的油水得不到，材料的好处他更捞不着，主要的来源也只能是下面工人的好处，可他们自己赚的工资都有限，到他手里的那点东西还不如苍蝇腿。 再剩下的也就是一点人脉了，所以，跟顾兴业合作，大家也算互惠互利。 没过几天，李志伟和冯胖子那头分别有消息过来，两人一共给打听出来的有四个房子，其中一个还是厂房。 “我说胖子，人家是买来住的，厂房怎么住？” 冯胖子有些委屈：“陈丽姝不是说想要宽敞点吗？这是我能帮忙打听到最宽敞的了，一共十几间呢。” 陈丽姝说道：“你们帮忙约一下房主吧，到时候我们都过去看看。” 冯胖子：“陈丽姝，厂房那个你还看吗？就在我家附近，真挺宽敞的，随时都能去看。” 陈丽姝想了想点头，“那我下午过去看看。” 如果按照冯德帅说的，一共十几间的房子，那确实不算小了，建筑公司现在连间像样的办公地址都没有，如果租下来，大家也算有了落脚的地方，以后进设备什么的也有了存放的地方。 土地还要过两年才能允许买卖，大片厂区都是归国家所有，或者是公有制，能碰见这样的机会也算不容易。 张雪和李志伟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想去看自然有她的打算，正好下午没课，于是吃过午饭之后，四个人一起去了冯胖子说的木材厂。 陈丽姝到地方之后才恍惚想起来，这地方正是陆成鸣工作的单位。 只是得罪了金坤能有那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木材厂占地面积比较大，不过这两年国有企业受到市场经济的冲击，普遍效益都不太好，尤其税收进行调整改革，实行利改税之后，国有企业更加艰难。 已经陆续有效益不太好的企业拆除围墙，将多余厂房进行出租，或者将多余闲置的车辆组织起来组成‘运输队’来跑运输。 一共十一间厂房，距离围墙拆除的地方大概隔了十几二十米远的距离，如果租下来之后倒是可以重新建个院墙。 第550章 买房（一） 木材厂开出的价格是每月四十块钱，一年四百八，买个小两室也不过才两千多块钱。 经过双方讨价还价，最终每年三百二十块钱的价格将厂房给租了下来。 双方签订了合同之后，第二天陈丽姝便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顾兴业。 原来被当做库房的地方现在房子已经盖好了，只要刷个大白，简单装修一下就能入住。 她把厂房租下来，最起码工人都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承接业务也能有个固定的办公地。 新接的小学那头已经准备动工了，前期开槽建地基的设备都从李工长那头租借，反正只要钱到位，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这也让陈丽姝更加坚定了要尽快买设备的决心。 跟顾兴业说完之后，她又给林齐去了个电话，顾兴业分身乏术，新盖的房子和厂房那头只能他过来亲自弄一下了。 还有买设备的事情，小汽车、冰箱、洗衣机、电视这些大件交易北方这头管控的依然很严格，没有批条想买设备根本不可能，不过南方政策相对宽松，只要你有钱找对门路，几乎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 只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陈丽姝现在手里能动的钱却不多，大部分压在了承包的山地上，剩下的这四万，除了预留工程款，她还要买房子。 不过好在服装店还有梁春生那头的布料加工每个月都能赚些钱，倒是不怕资金周转的问题。 要是银行能贷款就好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顾兴东竟然在，看见她进来的时候，抬头问道：“你去哪里了？” “去跟四弟说点事情。”陈丽姝一边说着，换了鞋子之后将外衣脱下来，刚要挂在衣架上，被顾兴东接过去：“我来吧。” 陈丽姝将衣服交给他自己去沙发上坐下：“你今天休息？” “嗯。”顾兴东挂好衣服过来，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 “这是什么？”陈丽姝疑惑的将瓶子接在手里，只见棕色的瓶子上写的都是外文，但不是英文，所以陈丽姝不认识。 “我托朋友给你弄来的橄榄油，医生不是说用这个有助于减少妊娠纹，你尽管用，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下次再多邮两瓶过来。” 陈丽姝好奇：“你朋友，我没听过的？” “嗯，以前的领导，现在在北京，他门路比较广。” 陈丽姝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又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凑近几分，有些撒娇的说：“那等晚上你给我擦。” 感受到她如兰般的气息，顾兴东黝黑的眸子倏得变暗，喉咙也有些发紧。 抬手松了下颈间的风纪扣，轻咳一声说：“好。” “我听说你们团里最近有文艺汇演，是不是有好多漂亮小姑娘？” 顾兴东瞟她一眼，自然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揶揄道：“你听谁说的？” 陈丽姝冷哼：“虽然我人不在，但是依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你的思想有一点开小差，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顾兴东抬手敲了下她脑门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都多大岁数了，人家小姑娘才多大？” 陈丽姝不服：“那不是有句话叫人老心不老吗？再说我这正怀着孕呢，眼看就要成黄脸婆了。” “行，你是墨索里尼，你最有理。”顾兴东知道她怀孕心里焦躁，也知道她想听什么，自然不会让她失望：“人家一共就去两天，还不是我接待的，再说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再美的人也终有迟暮那一天，但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只会随着岁月的积累越来越重。 陈丽姝终于给了他一个勉为其难饶过你的眼神。 下午的时候夫妻俩一起去接睿睿放学，虽然肚子里怀了两个，但他们不希望孩子心里产生落差，以前对他什么样，以后也会一如既往是什么样子。 睿睿显然很高兴，跟同桌小胖挥手告别之后便快步朝着两人跑过来。 陈丽姝：“慢点，当心别摔着。” 睿睿到了近前，抬头问道：“爸爸今天休息？” 见顾兴东点头，又说：“我们同学都特别羡慕我有个军人爸爸，等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去当兵，像爸爸一样厉害。” 大概每一个男孩子第一个崇拜的对象都是从父亲开始的，所以才会听到我爸爸如何如何这类的话语，所以睿睿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兴东拍了拍他还稚嫩的肩膀：“从难从严，科技兴训，除了有个好身体，咱们也要学好文化知识。” 睿睿重重的点头：“嗯，爸爸我知道了。” 春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带着些许温柔的风，轻轻吹动动衣摆，一家三口一起朝着家里走去。 顾兴东第二日一早离开，因为早晨没课，陈丽姝难得睡了个懒觉，下午上课的时候李志伟和冯胖子告诉两人，他们约了房主明天可以去看房子。 剩下的三套房子有一套是两居室的小套间，单位分房，另外两个则是平反之后上面退还的房子。 对于公产房陈丽姝不太感兴趣，也不在考虑范围内。 毕竟中间涉及到产权问题，过不了户这中间就会涉及很多问题，即便到后来可以有公改私，但因为有过交易，又要有原单位盖章证明杂七杂八一大堆，还可能因为房子涨价出现反悔等情况，买这种房子实在没保障。 与其面临诸多不必要的麻烦，陈丽姝宁可多花点钱也要买产权清晰的私产。 把自己的想法跟张雪说了一下，原本她和李卫民买房子也不是着急住的，万一因为自己一个决定有可能导致他所有的积蓄都泡汤，谨慎起见，张雪还是听了陈丽姝的话。 剩下的两个房子距离不远，都在建设街附近，距离省政府大概只有一站地的路程。 “我妈同事帮忙介绍的，一个在大院里，听说房主以前祖上有点家产，整个院子都是他们家的，不过你们也知道，这才平反没两年，据说是怕上头再收回去，一共十四五间房子，就自己留两间住，其它陆陆续续都卖出去了。” 第551章 买房（二） 现在人们确实对那段时间还留有阴影，不然陈丽姝在北京买的那个院子也不会那么痛快，那套房子就是平反之后返还的，尤其还是才返还第一年，对方可不更要着急脱手一些。 毕竟只有把钱拿到手里才是自己的。 四人先去了大院这个房子，房主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妻，子女都不在身边，所以只给自己留了两间房，现在还剩紧把边的两间房，院墙外面就是胡同口，交通倒是挺方便，不过也算是临街了。 现在看房子还没有后来的临街把角朝向冷山等总结出来的一些列问题，在这个人均住房面积只有几平米的年代里，能有的地方住就不错了，根本没得挑。 房子坐北朝南，朝向不错，格局不太好，一进门是狭窄的厨房，左手边是两个小套间，屋里比较破，除了一床炕席，基本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厕所，不过大院就是如此，都要上公共厕所，厕所距离胡同口不远，几人进来的时候看见了。 “就剩这最后两间了，早点卖出去我们也省心。”老夫妻中的大爷开口说道。 他们年纪大了，说不准哪天就去了，租出去也操心，留两间自己住，剩下的能卖出去尽量帮帮孩子就帮帮孩子。 因为诚心卖，两人也没要什么晃，一共三十几平米的房子，要价两千。 陈丽姝转头去看了眼张雪。 后者肯定是觉得还不错的，虽然面积小了点，不过来的时候陈丽姝就说了，这位置算市中心，紧邻省政府，以后肯定会升值。 可出钱的不是她，况且她和李卫民只是处对象，她也不能直接决定下来。 “大爷，您这房子最低能多少钱啊？”张雪试探的问道。 “丫头，这房子我们真没要高了，之前已经卖了好几个房子了，基本上都是这个价钱的。” 因为不能最终确定买不买，所以再继续讲价也没必要。 李志伟见状开口说：“要不咱们再去下一家看看吧。” 老夫妻俩看见大家转身要走，忙开口说：“丫头，你要是诚心买，最多能让五十块钱，我们真的没卖过这么便宜的价格了。” “好的。”张雪点头：“那大爷大娘我们就先走了。” 很快四个人从院子里出来，张雪才开口问陈丽姝：“你觉得她们的房子还能再便宜吗？” 这个陈丽姝还真说不好，她们的要价符合现在的市场行情，而且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比较轴，他们要是认定的事情，轻易都改变不了。 不然十几间房子，卖了快两年了，还能有剩余，肯定不知道磨了多少家买主，自己心里的价位定了，再想更改也不容易。 “我觉得想再多谈些价钱应该不容易，不过小范围的倒是可以再商量一下。”毕竟房价在那里，真要两百三百肯定谈不下来，五十一百倒是可以商量商量。 很快四人一起去了最后一家，这家是一幢独栋的小二楼，门前带几十平米围栏。 外观有点偏欧式建筑，举架很高，拱形的窗户和凸出的外阳台。 只是年久失修，外墙体脱落比较严重，看上去破败不堪。 听李志伟介绍，这家以前是资本家，所以才能有独栋小二楼。 房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瘦长脸，肤色苍白，乍一看上去好像有些营养不良。 他一直焦急的等在外面，看见几人过来，身形一塌，才微微松一口气。 “你们好，我叫于家业。” 李志伟上前，两人握了握手：“你是杨姨家亲戚吧，我叫李志伟。” “是是，我听她说了。”男人笑了下，目光落在后头的陈丽姝三人身上，叫不准他们三人谁想买房子，于是开口说：“进来看看吧。” 刚一进去陈丽姝便皱起了眉头，不光是她，张雪和李志伟他们神色也不是很好。 只见不算宽敞的房门口堆放了不少坛子罐子之类的杂物，整个一楼也被自主分割成了好几个人家。 靠窗户的位置摆放着不少炊具和小煤炉，看情况应该是共用灶台的位置。 听见声音，房间里有租户出来，面色不善的看着几人，不过只是看着，倒是没说什么。 几人跟随于家业一起上二楼，陈旧的木板楼梯发出吱嘎的响声。 二楼的情况没比一楼好多少，不大的空间被劈成了好几个房间，每家应该都住了好几个人。 “你们想买房子吧？这是当初上头安置给我们的，别听姓于的瞎胡说，他可做不了我们的主，我们肯定不会搬的。”其中一个男住户突然开口说道。 于家业原本就白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 陈丽姝和李志伟几人也没开口接这个话，一看上下楼二百多平米的房子差不多就住了十来户人家，而且大家都神色不善，估计一言不合肯定就会吵起来。 再说她们也没确定买不买，所以还是别开口的好。 “要不咱们还是先下去吧。”于家业有些尴尬的说。 他的神情总是凄苦中带着一抹谦卑，估计是前几年被打压的狠了留下的后遗症，还需要时间来调整。 “刚刚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房子我可以便宜一些出售，之前最少一万三，如果你们想买，并且现金一次性交付的话，一万二就可以。” 李志伟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把他们清走了再卖呢？” 于家业看了几人一眼，犹豫了下开口说：“我去街道办事处也找过几次，有一次闹的凶了点甚至还报警了，但他们就是不搬，街道办事处和公安拿他们也没办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说着于家业又着急的解释道：“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所以我价格才没要高，这地方给我留下太多不好的回忆，所以即便贱卖，我只想拿着钱尽快出国。” 国家政策开放之后，现在逐渐开始流行起出国热，公费不够资格的只能自费，只不过费用非常昂贵。 陈丽姝原本看着外形还有几分心动的，如果不是看见里面的住户，她或许会想要考虑看看。 第552章 冤家路窄 毕竟独栋的楼房，还这么宽敞，上下面积加一起差不多有二百多平方米，算上小院子面积更大些。 以后孩子出生了家里一下子就变成五口人，还有赵秋月，六口人最少也要四个房间，现在住房面积小，三室的房子很少，更别说四室，除非买独门独院，但独门独院的位置绝对没有这里好。 紧挨省政府，只比商业街繁华地段差点，不过交通便利也算寸土寸金了，像这种独栋的楼房，到后来最少也是百万起步。 如果不是因为要在省城发展，陈丽姝倒是想继续去北京买房，毕竟房价虽然有差，但那里升值空间绝对比省城高多了，后世坐拥一套四合院，价值最少几千万，甚至上亿。 陈丽姝抬头看了眼于家业，虽然人外表看着憨厚老实，甚至从一见面就做出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但内里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行价就是一万二左右的房子，偏要做出一副着急忍痛想卖的样子，不会是看他们几个年轻好欺负吧？ 陈丽姝想的没错，于家业并不傻，相反他还挺有几分小聪明。 房子从国家返还到他手里开始他压根就住不进来！ 而且因为出身的问题，他也不敢跟这帮住户理论。 打从一照面看见几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直接在原本的价格基础上又加了一千块钱，这样他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年轻听见一下降了一千块钱，绝对会觉得非常划算。 而且他听那个亲戚说，李志伟家世不错，干部子弟，想来也是公子哥一个。 但他注定想错了。 李志伟其实一点都不傻，平时跟张雪和陈丽姝他们，不过是关系好斗斗嘴罢了。 像于家业的房子这种事情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其实根本不算个事，这帮人不过是仗着于家业的出身有恃无恐罢了，上头既然有政策返还，那自然就得按照章程办。 “你觉得怎么样？”李志伟侧头去看陈丽姝。 如果她真瞧上了，这事儿也不用她操什么心，不出一周保准清的一个不剩。 “这房子太贵了，而且买了也是麻烦，不如咱们再留意下别的吧。” 没说不喜欢，李志伟也没傻呵呵的把自己的打算当着于家业的面说出来，买房子是大事，不可能人家要多钱就给多少，晾一晾也好。 李志伟回身，笑看于家业：“那行，于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于家业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是喜欢价钱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像我这样独栋的房子真的很难遇到的。” “行于哥，我们回去再研究研究。” 很快四人转身离开。 …… 孙玲今天约了人要去火车站，对着镜子认真照了半天，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拿着钥匙下楼。 刚出单元门，迎面正好撞见四个熟悉的面孔，尤其当看见李志伟的时候，心虚的下意识就想转身，发现他们也朝自己望过来的时候，顿时又掩饰的挺直了胸脯。 “还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见你们。”孙玲目光落在陈丽姝和张雪身上，面色不善的说。 陈丽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孙玲，不过也只能感叹一声世界真小。 将近一年没见，孙玲整个人变化不小，以前眼角眉梢都带着高傲张扬，现在倒是褪去不少，穿了一件大红色短呢子外衣，下头一条黑色喇叭裤，她本来长的就不难看，这么一打扮，倒是把优点放大不少，看着成熟又漂亮。 陈丽姝不以为意的笑笑：“彼此彼此吧。” “我说孙玲，你这脸怎么化的跟猴屁股似的？”张雪向来嘴不饶人，逮着机会肯定要埋汰她一顿。 孙玲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李志伟，陈丽姝已经结婚了，估计就是想李志伟肯定也不可能会选择她，难道他和张雪在处对象？ 之前上学的时候他们走的就近。 想到那种可能，孙玲的一颗心好像泡进了酸水里，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李志伟，你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跟江雨薇比起来可差远了。” “你说谁男不男女不女？你信不信我揍你！” 张雪顿时不干了，朝着她就要冲过去，幸好被陈丽姝和李志伟拦住。 “算了，这种人你跟她说话都拉低档次，凭白惹自己不高兴，咱们走吧。”陈丽姝开口劝道。 对于孙玲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早晚会得到她应有的惩罚，生活会教会她认清现实。 “滴滴——” 几人都是背对着身子，突然身后传来两声突兀的喇叭响，下了几人一跳。 孙玲在看见车子过来的时候脸上顿时扬起笑容：“成易，你过来了？” 陈丽姝回头，正好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然后一个三十左右岁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长相一般气质不错。 江成易走到孙玲身边，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时，眉尾不经意挑了一下，之前在古玩市场自己还想买她的青花瓷，不过被她拒绝了，没想到还真挺巧，在这儿碰见了。 当目光落在一旁的李志伟身上时，脸上顿时扬起笑容。 “志伟，你怎么在这？” 李志伟：“跟朋友出来办点事。” 江成易看了眼孙玲，又看了眼李志伟，恍然道：“哦，你跟雨薇是同学，以前铃铃跟你们也是同学。” 听见同学两个字，孙玲脸上的表情一僵。 “对了，她现在是我公司的员工了，说起来也挺巧。” 江成易自顾自说一句，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我今天有点急事，志伟我就先走了，改天去家里玩，那天奶奶还说你好久没去了。” 李志伟笑：“放假的时候出门了，成易哥慢走。”年前他爸正是关键时刻，所以家里一直闭门谢客。 很快江成易和孙玲一起上了车。 “刚刚那人是谁啊？”见车走远，张雪不由好奇的问，刚刚听他叫铃铃，还提到江雨薇，不会是孙玲处的对象吧？ 第553章 搭上线 李志伟：“江雨薇的二哥江成易，他大伯跟我爸以前是同事，所以我跟他们家比较熟悉，不过他去年突然辞职开始做起生意了。” 张雪：“那孙玲算是傍上大款了？” 看他还开着小汽车，可惜是个眼瞎的。 李志伟瞥她一眼：“想啥呢，江成易今年都三十二了，家里孩子都上小学了，怎么可能。” 此刻，两人嘴里谈论的对象江成易和孙玲正在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我好不容易托关系搭上京城的贺家，这次过来的虽说只是贺子年身边的助理，但你千万别小看她，能力如何我还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她即将嫁进贺家，你这次务必给我把人伺候好了。” 听见他的话，孙玲脸上闪过一丝恼意：“你让我去伺候人？” 江成易开车的嫌隙瞟了她一眼：“不是还没让你去陪男人吗？” 孙玲瞬间僵住，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重了，江成易伸手摸了下她脸颊：“好了，这次生意如果谈成了，我就给你把房子买下来，就不用再租房子住了。” 孙玲自从跟了他，为了方便一直在外面租房子。 听见他如此说，孙玲的面色渐渐暖和起来，轻声说：“那你要说话算话。” 朱莎莎是坐软卧过来的，原本贺子年想给她订机票的，可她不太习惯坐飞机，便改成了卧铺。 北方三月的天依旧寒凉，她穿了一件米色的呢子大衣，下身一条黑色修身裤子配黑色高跟鞋，一头大波浪秀发，巴掌大的脸上带着一个足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这样的一身打扮，配上足够让男人移不开眼的身材，别说是周围的行人，江成易和孙玲也明显晃了下眼。 尤其是孙玲，女人本来就是爱比较的，即便她特意打扮过，这会站在朱莎莎面前也有些自惭形秽。 “你好，我是江成易，龙腾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江成易说着伸手。 原本以为这样的美人会是高傲的，没想到对方态度非常谦和，摘下墨镜后同他回握了下：“你好，我是贺总的助理朱莎莎，你也可以叫我莎莎。” 她虽然这么说，江成易却不敢托大：“朱助理，我在宾馆订了房间，先送你过去，这段时间如果你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叫我的助理孙玲。” 孙玲忙笑着点头，朱莎莎是大城市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孙玲在她面前总有些自惭形秽。 很快三人一起上了车，江成易把人送去了宾馆之后，又将孙玲留下，然后自己回了家里。 “北京那头来人了？” 江老爷子看见孙子进门，放下手里的报纸开口问道。 虽然他现在退下来了，可对于家里的事情还是很关心，二儿子资质平庸，不过好在一双儿女还算争气，倒是可以为大儿子的再进一步努努力。 一家人一荣俱荣，况且人的官职坐到一定位置，如果迈不进去那个圈子，那这辈子仕途也就只能停在那了。 所以二儿子家的这个孙子要下来经商的时候，他是非常认可的。 想出政绩，想运作，哪里都需要钱。 江成易：“我已经将人安顿好了，等明天就可以谈事情了。” 江老爷子点点头：“现在南边发展势头正盛，贺家又有港商关系，好好把握住。” “知道了爷爷。”江成易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妹妹江雨薇身上，笑着说：“雨薇，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谁啊？” 江成易过去：“李志伟，他还跟我打听你来着，要不然哪天让妈带你去他家坐坐吧，李阿姨可一直都非常喜欢你。” 李志伟的父亲年初的时候又进了一级，现在李家可是炙手可热。 江雨薇抬头，面色不太好看，皱着眉头问：“大哥，你什么意思？” 江成易看一眼江老爷子，见他没阻止，知道也有这个意思，不过自己妹妹什么脾气他最清楚，在她旁边坐下开口说：“原本两家关系就不错，你眼看要毕业了，工作的事情总要考虑一下吧，再说两家知根知底，你今年也二十三了，家里人自然都希望看见你好，你自己仔细考虑一下。” …… 张雪回去当天就给李卫民去了个电话，把她看房子的事情跟他说了下。 李卫民抽空过来两人一起过去，很快事情谈妥，最终以一千八百五的价格将房子给买了下来。 于家业那头陈丽姝准备放一放，她抽空去了一趟店里，准备跟王艾香和梁春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也帮忙留意一下房子的事情。 店里新招上来一个店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叫田琳，初中毕业，笑起来的时候有个酒窝，看着挺讨喜。 “陈姐。” 田琳原本正在招呼客人，看见陈丽姝进来赶忙笑着打招呼。 陈丽姝点头：“你忙你的。”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快过来坐。”王艾香正站在柜台后头记账，看见她进来，赶忙给她搬了个凳子。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现在才刚满三个月，虽然因为双胎肚子可能会稍微鼓起一点，不过现在衣服都肥大，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也还没夸张到走哪里都要坐下的程度。 “现在租的房子有点小，以后孩子出来了肯定不够住，就想让你和梁春生帮忙留意一下，买个大点的房子。” “你放心，等他回来我肯定记着跟他说。”王艾香说着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关心的问：：“现在还吐不吐了？” “说来也挺神奇，就折腾我折腾了半个多月，过了三个月好多了，除非闻到特殊的味道，偶尔也会有一点反应。” “这个正常，我怀我们家小鹏的时候也闹腾了一阵子，都说闺女打扮妈，儿子折腾妈，我觉着你这胎一准是男孩。” 陈丽姝摸了摸肚子：“是男孩是女孩我倒无所谓，只希望他们都能健健康康的。” 她前世看过很多报道，也听其他人说过，因为是双胎，会存在很多先天的病症，皮肤黏连都是轻的，营养不均衡或者早产，甚至发育不健全等等。 第554章 给脸了 虽然现在有b超，但后世还有孕期检查，诸如唐筛和四维，一样存在概率问题。 不怀孕的时候努力想怀孕，怀孕了又害怕孩子有问题，这可能是所有准妈妈的困扰了。 或许直到孩子生出来那一刻一直担忧的心才能够彻底放下来吧。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店门口的位置此刻正站了两个人。 “我说的就是这家店，一次偶然还在他们店里买过一件大衣，纯手工制作的，他们家师傅的手艺特别厉害，我的朋友看了都夸好。” 像她们这种人是不缺钱的，缺是只是品味和档次，尤其她还是后上位的，对于别人的一个眼神都会下意识揣摩会不会有别的意思，如果不打扮的高贵一点，总感觉会被别人看轻了。 但在这里不同，没人知道她的过去，而且因为贺子年的身份，大家对她十分恭敬，孙玲不就是例子吗？ 孙玲没想到她口中的店竟然是‘姝色’，一想到陈丽姝店里的衣服连北京来的朱莎莎都念念不忘，心里早已经怄了半死。 凭什么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人，大学上了，现在开店都能入了朱莎莎的眼！ “可能你买的是个例外吧。”孙玲状似无意的说：“我之前可听说他们店里服装出过质量问题被顾客找上门要求退货，但他们的态度却极其蛮横无理。” 朱莎莎皱了下眉：“是吗？要不还是先进去看看吧，如果没有喜欢的就算了。” 孙玲见她依然坚持，只好跟她一起推门进去，毕竟她和江成易的生意还没有谈成，总要先把人招待好了。 而且江成易还给了她一笔钱，朱莎莎在省城的所有花费都由他们出。 很快两人走近店里，田琳看见两个穿着打扮很时髦的人进来，赶忙笑着过去招呼。 “同志您好，看看有什么需要可以帮您介绍一下，我们店的服装都是香江那头流行的款式……” 朱莎莎淡淡的点头，表示可以自己看看，孙玲却将目光落在了坐在柜台旁边的陈丽姝身上。 心里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脸色也不太好看。 当年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如今不但照旧上着大学，甚至连店面都开起来了，而且当初要不是因为陈丽姝，她也不会被王二彪欺负，夺走了她属于女人最宝贵的东西，甚至在跟江成易在一起的第一晚，他看自己的眼神至今都忘不掉。 错愕，失望，释怀，甚至还有鄙夷，现在两人的关系也不过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罢了。 江成易给她提供工作和钱财，她则出卖自己年轻的肉体。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陈丽姝！ 孙玲心中的嫉妒和愤怒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 现在再让她付钱来照顾陈丽姝的店，简直做梦！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一个人品差的人，真难想象能开出什么好货色的店来。”孙玲有些尖酸的说。 朱莎莎原本正在看衣服，款式确实比较新潮，应该是从南边运过来的，正想仔细挑选一下，听见孙玲的话不由抬头看过来：“你跟店老板认识？” 还真挺巧。 孙玲冷哼：“岂止是认识，她不过就是一个从农村出来毫无见识的农村妇女罢了，素质简直差的没边，甚至还动手打过客人呢，这种人开的店里怎么可能有你说的什么大师傅，说不定瞎猫撞死耗子从哪里弄来的，瞧她一脸穷酸相，卖的东西竟然也有人买，简直是可笑。” 对于孙玲这种人陈丽姝根本就不生气，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呢，更不会想不开跟她吵架。 所以也没起身，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我觉得我素质还行，对比冒充他人名额上大学，被学校开除，勾搭社会不良人士算计昔日同窗，勾引有妇之夫，和人家勾缠不清还是强那么一点的。” 那天的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江成易说什么孙玲是他的员工，员工可不会跟老板互相叫的那么亲密，而且孙玲家也不住那里。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两人关系不一般。 当时李志伟还说江成易有老婆孩子，跟有妇之夫在一起，那就是道德品质的问题，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偏要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陈丽姝最瞧不起这种人。 听见她的话孙玲的一张俏脸几乎要气变形。 一旁的朱莎莎神色也不太对，勾引有妇之夫这几个字好像一根刺，一下子扎进她心里，触动了她的神经。 “你胡说八道！”孙玲愤怒的低吼出来：“我勾搭谁了？明明是你自己倒霉，不过就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能开的起店，谁知道跟了多少个人，我看最肮脏的就是你，明明结婚的人还乱搞，谁知道给你丈夫戴了多少绿帽子。” 她语言粗鄙极尽恶毒，饶是陈丽姝不想跟她生气此刻也隐隐带着怒气。 “妹子你可千万别生气，你现在可怀着身孕呢。” 王艾香的一句话瞬间让陈丽姝熄火。 是啊，她可不能生气，听说怀孕的时候母亲总生气，孩子出生之后脾气也不好，再说跟这种人生气也不值得。 “对付这种人，交给你姐我就行。”王艾香说着径直朝孙玲走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个泼妇，啊！” 王艾香二话没说直接给了她一耳光：“真是给你脸了，我王艾香要是让你在家门口欺负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白混了，不打你都是我手懒。” 王艾香说着朝她冷笑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人要是犯贱她见看谁都像不要脸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刚刚我妹子说什么来着？还冒名顶替大学生名额，做人简直无下限，我要是你妈生下来直接就把你掐死，也好过自甘下贱去勾引人家结婚的男人。” “我们店里不欢迎你，赶紧滚，否则我现在就推门出去让大家看看这不要脸的人长什么样，看看是你丢人还是我丢人。” 虽说做生意要和气生财，可都欺负到店里来了，这跟骑脖颈拉屎有什么区别，而且拉的还是稀屎，绝对不能忍。 第555章 妥了 就这样孙玲和朱莎莎一起被赶出了店门。 “你没事吧？小地方出来的人素质简直太差劲了。”朱莎莎看着孙玲有些红肿的脸颊，想到刚刚她们说的话，眸子闪了一下，但面上却一点没露分毫，反而还十分好心的劝起孙玲来。 孙玲原本还有几分担心朱莎莎听了那些话会瞧不起她，谁知道她人竟然这么好。 不但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不像江雨薇，自视甚高，做朋友的时候总是发号施令那一个，偶尔不高兴了对她也爱搭不理。 自从她家里出事，对她更是避而不见，有事求她才想起来有她这么个人。 要不是后来她看清现实撕破脸，江雨薇也不会让她大哥出面，她也不会和江成易走在一起。 如今朱莎莎和她才认识短短几天时间，都能为她说话，不愧是大城市来的，性格实在太好了。 “要不咱们回去吧，原本我也没有什么好买的，就是四处溜达一下，我要是不一心想着要进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朱姐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陈丽姝那贱人故意污蔑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孙玲说着跟她一起先回了宾馆。 因为心中亲近，倒是和朱莎莎说了不少事情。 第二天，江成易再次把朱莎莎请到了公司，没想到这次合作进行的很顺利。 “……投资倒是没问题，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光是拆迁安置费这一块就需要不少钱，这里虽说是省城，可回报利润达不到预期，我这么远跑一趟，可不划算。” 只要肯松口事情就好办。 江成易笑着将旁边的人指给朱莎莎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副经理，金坤，负责拆迁队事宜的，这一块你放心，而且我们公司的实力你也看到了，绝对不会出现你担心的事情。” 这次能搭上贺家也是他大伯的意思，随着改革进程的加快，国家大规模经济建设全面铺开，国家对经济建设投入增大，这样一来国家财政就紧张了。 省里自然也下达了多交利税的通知，他能拉投资，这对他大伯来说绝对是好事。 朱莎莎已经从孙玲口中得知了公司的大致情况，自然也知道金坤这个人，所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双方签订合同之后，朱莎莎便准备启程回北京了，走之前还送了孙玲礼物，她戴过的一个手串，孙玲夸了好几次，对于这点小惠小利她自然不吝惜，而且因为工程在，她未来一段时间肯定还会过来。 多交个人可没坏处。 …… 陈丽姝陆续又看了两个房子，位置都不是特别好，其中一个还可以，是独门独院，一共三间正房，有个不大的小院子，旁边带个小棚子，要价三千五，如果有意估计还能再谈下来一点。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买的时候，林齐过来了。 县城那头的工作彻底交给张丽去办，以后他就可以专心在省城这头帮陈丽姝了。 陈丽姝：“叔叔和袁姨那头怎么说，同意过来吗？” 林齐点头：“我先把这头安顿好再过去一趟把他们接过来。” 自从年前陈丽姝和他提了之后，林齐的父亲便把家里的五亩地给租了出去，袁丽华在哪里都可以，况且跟林齐相处这么多年早就有感情了，反正也是无牵无挂，只要林齐安顿好，她就把房子租出去一起搬过来。 随后陈丽姝带他去盖好的房子那处看了一眼，一共三间房，中间是厅，正对着靠北墙的地方打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可以当橱柜，两侧各一间卧室。 将房子的钥匙交给林齐，里面该添置什么东西就让他自己去办。 然后又带林齐去了一趟木材厂那处。 “以后建筑公司办公的地方就在这里，留出三间改成宿舍，三间做成办公室，其余的地方留做库房，院墙砌起来，跟后面的木材厂分开，再招个门卫，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跟林齐交代完之后，陈丽姝又给他留了三千块钱：“这个你先用着，如果不够了再跟我说。” 时间很快进入四月，陈丽姝的肚子也逐渐开始发生变化，躺着的时候也可以清晰的看见如同一个大碗倒扣在肚子上。 过了三个月，顾兴东又陪她去了一趟医院做产检，知道一切都好，两人也安心不少。 于家业最终没忍住，还是主动联系了陈丽姝。 毕竟这年头能出的起一万多块钱的人实在太少了，加上他房子不卖一天，那帮租户就便宜住一天，自己一点好处捞不到。 最终陈丽姝花了一万把房子给买了下来。 除了房产证，于家业还有一个返还房产证明，这个之前陈丽姝在北京买房时就看见过，手续齐全，房产交易的人又少，当时就把更名过户的手续给办了。 一万块钱到手，于家业总算松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解决住户的问题，这对李志伟来说差不多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直接找人跟街道办打了声招呼，工作人员态度不算强硬，只是一切都按规章制度办事就行，有想要继续赖着不不走的，那只能请你进去待一段时间。 都是普通老百姓，还真没有几个人有那胆子敢跟政策对着干的。 之前赖着不走，除了于家业本身资本家的名头让他们瞧不上，还有一点就是他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 没有好处的事情，街道办为什么要去惹的一身腥？ 李志伟给了三天时限，最后一天的时候，陈丽姝特意带了王大柱一起去的，他原本长的就又高又壮，还特意卡了个墨镜，很有几分气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陈丽姝就是用他来镇场子的，依旧又一户有想耍赖不搬的，可看陈丽姝这架势，最终也乖乖的开始收拾东西。 总算所有人都离开了，陈丽姝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换锁。 小学那头还在紧锣密鼓的建着，根本腾不出人手，虽说现在的装修材料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对人体有害的物质，可也保不齐就绝对安全，所以陈丽姝决定装修完还是要放两个月再住进来。 正好林齐最近就在跑这个，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其它的便全都交给他来弄了。 第556章 紧张 三处房子都交给林齐一个人弄，他既要管工人又要买材料和零件之类的，每天忙的脚不沾地，顾兴东休息就会过来帮忙，林齐可以把需要买的大件先记下来，两人一起开车就可以一次性把东西拉回去，这样方便不少，大大提高了效率。 这天是周日，正好顾兴东休息，一早他就跟林齐一起去忙了，陈丽姝和睿睿吃过早饭之后，一起坐在桌边看书，赵秋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突然听见敲门声，赵秋月赶忙去开门。 “小月姐。”陈丽媛和顾兴萍两人看见她笑着叫了一声，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她。 “你们俩来就来吧，家里什么都不缺的。”赵秋月把东西接过去，赶紧侧身让两人进来。 陈丽姝抬头：“你们两个约好了一起过来的？” 陈丽媛回道：“正好在楼下碰见的。” “上周休息怎么没过来？” “别提了。”陈丽媛在沙发上坐下：“最近不是发了个什么限产令，上头财政紧张，要求什么减产增税，各个企业都被找去开会，我们厂也下达了税收指标，最近厂里动不动就开会，我都快累死了。” 可算有了倾诉对象，陈丽媛开口道：“总工会最近也在组织什么在岗人员培训，不光是会计，还有什么厨师，技术类的，什么都有，上周休息我就是去那儿了。” 陈丽姝不由好奇：“培训？什么形式的？” “就利用周日休息过去听听课，互相交流学习一下。” 国家恢复高考没几年，现在大多数在岗人员专业水平都有待提高，所以总工会才会想把在岗人员组织在一起，聘请专业的老师免费给上课 陈丽姝：“要想去这个培训还需要什么其它条件吗？” 顾兴萍不由插话道：“三嫂，你不会是想去吧？你现在月份越来越大了，来回折腾我三哥能放心同意吗？” 陈丽姝笑：“我不去，如果要是能去，我想让王艾香去学学。” 她现在手里一个懂财务的人都没有，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这方面的人自然不能少，专业人才招不上来，只能先自己培养。 况且她听陈丽媛的意思，这个培训有点类似于后来的夜大，能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听见不是她去，顾兴萍和陈丽媛都松一口气。 “要想去学习，都必须有厂里开的介绍信，这个好办，到时候我给她开一张就行，这个培训时间都不长，一期也就三四个月就结束了。” 陈丽姝点头，正好现在田琳也跟了有一段时间，每周只去一天，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咦，睿睿已经在学英语了？比你姑姑和你二姨都强啊。” 顾兴萍凑到桌边，看见睿睿竟然在写英语单词，不由有些惊讶的说。 她和陈丽媛学的都是俄语，不过听说这两年英语计入高考成绩，教材基本都改成英语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教一点，这孩子聪明，倒是记了不少单词了，简单的对话也能说一些。” 睿睿抬头：“姑姑，我妈妈说科技兴国，学好英语是第一步。” 顾兴萍点头：“行，比你姑姑有志气，等姑姑明年毕业了到时候上班赚钱了，就给你买好吃的，咱们除了学习，身体也补的棒棒的，姑姑做你坚实的后盾。” “姑姑我身体很好的，我们班同学打架……”睿睿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闭嘴，可是已经晚了，陈丽姝的目光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母子俩互相对视一眼，睿睿渐渐低下头去。 陈丽姝则短时间内心里已经飞快的转了好几个念头。 睿睿跟人打架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打架？他怎么没说呢？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校园霸凌？ “你跟同学打架了？”虽然知道睿睿的品性，但陈丽姝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着急起来，语气不自觉也重了几分。 睿睿垂眸不自觉抠了两下手中握着的铅笔：“高年级有几个同学总是欺负我们，后来我就叫了大家一起去找他们理论，让他以后不要再欺负我们，他们看见我们人多，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他竟然组织同学去跟高年级的同学谈判？ 陈丽姝光顾着担心，却没留意到睿睿有些闪躲的眼神。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训他了。 陈丽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万一纵容了他以后觉得打架是大人允许的更加有恃无恐留下不好影响怎么办？ 可要是真训他了，孩子原本就是被欺负的一方，一个男孩子忍让惯了对以后性格的养成肯定也不好。 陈丽姝纠结了半晌，张了张嘴，最后决定还是把这个问题丢给顾兴东这个做父亲的去解决。 傍晚，顾兴东和林齐一起回来的。 陈丽媛和顾兴萍看见两人进来，先跟顾兴东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异口同声道：“齐哥。” 之前两人在镇上上学的时候就总跟林齐有接触，关系也不错。 顾兴萍放假偶尔去镇上两人还见过，陈丽媛自从工作之后，林齐跟她快一年没见了，这次猛然看见，突然发现印象里的小姑娘似乎成熟稳重了不少。 陈丽姝见两人都弄了一身灰，知道肯定干了不少力气活，于是开口道：“忙了一天你们俩肯定都累了吧，赶紧去洗洗，咱们这就吃饭了。” 很快两人简单的洗漱之后，大家开始坐下来吃饭。 晚饭赵秋月和顾兴萍他们一起弄的，有荤有素，一共六个菜。 陈丽姝原本要帮忙的，结果被他们一起给赶了出来，她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怎么可能让她干活。 吃过饭，外面的天隐隐有些黑了，其中还有两个女孩子，自己回去肯定不安全，原本顾兴东是要开车送的，林齐开口说：“差不多都是一个方向的，姐夫你在家陪陈姐吧，我把他们俩送回去就行了。” “是啊三哥，你就别折腾了，在这有直达我们学校的车，没几站就到了。” 顾兴东见他们这么说，也不坚持，转头同林齐说：“看着人进院了你再走。” 林齐点头，三人一起下楼。 第557章 意外收获 陈丽姝见人都走了，再忍不住，起身同顾兴东说：“你跟我进来一下。” 顾兴东见她一脸严肃，顿时心头一紧，忙把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虽说原本她在家里的地位就无可撼动，可现在肚子里又揣着俩，他更是恨不得含嘴里怕化了，举头顶怕吓着。 多年夫妻生活，顾兴东早就总结出经验来，那就是没事多反思，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马主动承认错误，态度必须积极且诚恳。 不过他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跟林齐装修房子，肯定不会是今天，难道是赵贵英他们来过了？ 陈丽姝见他跟进来，转头将房门给关上了。 听见关门声，顾兴东暗暗松一口气，好歹还知道给他留面子，那问题应该不大。 “咳。” 不等陈丽姝开口，顾兴东转身，看着她主动开口说：“前天老吴和李卫民他们确实找我喝酒来着。” 陈丽姝愣了一下，突然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顾兴东觑她一眼，不说话是几个意思？难道气的狠了？ “你千万别生气，来，先坐下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陈丽姝任由他扶着去到床边，这会儿多少已经反应过来了，肯定是顾兴东见她叫进来，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所以准备主动坦白。 嚯，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陈丽姝扫了他一眼，故意绷着脸说：“你说，我听着呢。” 得，这语气看来是真生气了。 “这不是李卫民买了房子高兴，就叫了我们几个一起，就在宿舍喝的，完事儿就直接睡在宿舍了，谁知道偏巧王建设家小三儿闹肚子，嫂子自己带孩子去的诊所……然后两口子大吵了一架，这事儿要是细究吧，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 原本陈丽姝是想跟他单独说说睿睿的事情，没想还有这一茬。 “就这些？” 顾兴东听见她问，还真认真思考了下，最后确定真没什么事儿了，才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真没了。” 陈丽姝见他那认真劲儿，忍不住想笑，不过到底忍住了，点点头，声音也不自觉柔和许多：“以后还是少喝点酒，伤身体。” 顾兴东知道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立马乐呵着上前，帮她捏肩膀：“我就知道我媳妇最心疼我。” 想到睿睿，陈丽姝又有些不担心的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你说他一个男孩子，万一咱们听之任之，以后胆子越来越大，会不会经常打架斗殴？” 后世那些新闻上报的叛逆期的孩子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要是管的太严苛，万一以后性子立不起来可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谁小时候没和人打过架，也没看有几个长歪了，你别多想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一会儿我找孩子说说。” 顾兴东说着起身朝外走，陈丽姝又急忙叮嘱道：“你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先护上了。 顾兴东点点头，拉开门出去。 睿睿正在自己的屋里闷头坐着，今天跟陈丽姝撒了慌他情绪一直不太高，突然听见敲门声，抬头看见顾兴东站在门口，叫道：“爸爸。” “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看你心情不太好？跟同学闹别扭了？” 睿睿摇头，想了想开口问道：“妈妈是不是都跟你说了？” 顾兴东疑惑：“说什么？你妈妈什么都没跟我说。” “哦。”睿睿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小孩子到底没忍住，便把发生的事情跟顾兴东说了一遍。 “……老师原本是说要找家长的，后来又说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们，批评了我们之后就说算了。” “这么说你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睿睿点头：“我们打架是不对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兴东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们欺负你们，你们还手这本身没什么不对的，不过凡事得讲个规矩，你们是学生，就要遵守学校的规矩，出现问题第一时间要先跟老师和家长说，如果解决不了，你再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你直接越过了这么多走了最后一步，幸好最后是解决了，万一他们也找同学，那你们怎么办？等着挨打？” 睿睿紧紧抿着唇角神情里带着一丝懊恼，显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 “行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明天还要上学，你早点睡觉吧。” 听见他这么说，睿睿一直紧绷的小脸瞬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爸爸我知道了，下回有事情一定先跟老师还有你和妈妈说。” “怎么样，说完了？” 陈丽姝见他进来，开口问道。 顾兴东点头：“嗯，没事了。”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也总算松一口气。 另一头，因为顾兴萍离的近，所以林齐和陈丽媛先把她送回家，然后两人才一起回电表厂。 “前面就是厂门口了，齐哥你先回去吧。”陈丽媛指了下不远处设有昏暗路灯的厂区大门口回头同林齐说。 “不差这几步路，我还是看着你进去吧。” 见他坚持，陈丽媛只好点点头。 谁知刚到厂区门口，斜刺里突然出现个人影，顿时吓了陈丽媛一跳，要不是旁边有林齐在，她肯定会尖叫出声。 定睛看去，不由皱眉道：“石楠，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石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一直认为她是欺骗自己的感情，多次求复合无果，男人那股子征服的劲头突然被激发出来，陈丽媛越不同意，他还偏要把人追到手不可。 只是，今天知道陈丽媛没回来，原本是关心她的安危想在这儿等着接她的也好表现一下，谁知道竟然看见一个男生送她回来的。 他还没同意分手呢，没想到陈丽媛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石楠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我看天都黑了你这么晚都没回来原本还挺担心你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陈丽媛没搭理他，转头同林齐说：“齐哥，我已经到门口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林齐看了眼石楠的方向，犹豫着开口：“真没事？” 石楠冷笑：“这男的谁啊？叫的还挺亲密，他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吗？” 第558章 吃坏了 陈丽媛脸色微沉：“石楠你够了，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同意分手了吗？当初是你欺骗我的感情，现在还大晚上跟别的男人出去鬼混，你好意思？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陈丽媛气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你别胡说，齐哥只是我朋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一口一个齐哥，陈丽媛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要脸！” 陈丽媛看着面前这个言语尖酸刻薄的人，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认为他是技术员，有学识含蓄又体贴。 同时不免又有几分庆幸，幸好及时看清现实。 “对，你说的对，他就是我男朋友，你能怎么样吧？我跟自己的男朋友约会用的着跟你管吗？” 陈丽媛一把拉过林齐的手，半扬起头直视石楠，冷笑道：“我早就说过咱俩不可能，现在你也看见了，非要自取其辱，死心了吧？” 石楠的脸白了绿，绿了青，最后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头走了。 直到看着人走远，陈丽媛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手里还拉着林齐的手，脸腾的一下烧起来，不过幸好天色暗，看不出什么。 慌忙将林齐的手松开，解释道：“刚刚不好意思，那，那个齐哥我先回去了。” 陈丽媛匆匆说了一句，飞快的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时冲动，真是丢死人了。 林齐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抬起那只被陈丽媛拉过似乎还留着余温的手看了下，眼眸染上笑意，摇了摇头最后转身离开。 陈丽姝第二天就把学习的事情跟王艾香说了一下。 “我，我都这个年纪了，脑袋也笨，怕是不行吧？”一听见要学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王艾香先就露了怯。 “你才多大年纪，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看我也不聪明，可我通过努力，之前我体能训练在营里可是数一数二呢，笨不怕，就怕你还没试就退缩了，那你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王大柱听见她妄自菲薄，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王艾香没想到平时笨嘴拙舌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王大柱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顿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陈丽姝：“我觉得大柱说的非常有道理，艾香姐你还不到三十岁，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再说我也不准备让你一直留在店里卖货，多学点知识没有坏处。” 王艾香犹豫着点点头：“那好吧。” 于是事情就这样下来，没出两天陈丽媛抽空把介绍信送过来，王艾香很快就去总工会组织的培训班学习去了。 …… 顾兴民和刘月敏这两天心情糟糕透了，过完年，他们把唐师傅辞了之后改用刘仁发媳妇，甚至还请了个帮工，一时间觉得一切都非常不错，结果出了正月，店里的客人就变得越来越少，到现在一天能有个七八个人就不错了。 “呸呸，你们家做的这个是人吃的吗？一股油腻子味，恶心死了。” 突然一个客人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一张脸更是因为恶心变得有几分难看。 “这怎么可能呢，谁不知道我们家店里油水放的最足了，你别想找事借故不给钱，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原本心情就不好，听见对方找茬，刘月敏顿时不干了。 “什么油水足，根本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弄的油，要是好吃我能说吗？你自己尝尝。”男人没跟别人吵过架，气的涨红着脸说道。 刘月敏将信将疑的过去，只见盘子里菜汤上的油几乎要溢出来了，不由皱了下眉。 刘仁发媳妇做菜就是喜欢多放油，说那样做出来的菜才好吃，刚开始的时候两口子也尝过，觉得味道还不错，再说她是把炸东西剩下的油都用了，总比唐师傅扔了的省钱。 刘月敏拿起筷子，将信将疑的夹起来尝了一口，结果刚一入口就被一股黏糊糊的感觉恶心的立马吐了出来。 “你自己也吃了，这做的是人吃的东西吗？我没找你们要赔偿就不错了，你还想收我的饭钱，简直太没道理了。” 即便心里再不愿意，可这东西确实难吃的要死，刘月敏再不讲理也说不出还要继续收人家钱的话，只能脸色难看的让人走了。 眼看这最后一个客人都走了，刘月敏寒着脸将菜端去后头，一下子扔在灶台上：“刘嫂子你自己尝尝，你做的这是什么菜！” “这不就是地三鲜嘛，都需要过油，油大了才好吃。”农村人省吃俭用习惯了，平时做饭都恨不得用纱布沾点油刷一下锅就可以了，所以味道什么不讲究，只要油水足那这菜就一定好吃。 刘仁发媳妇不以为意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很快跟刘月敏反应差不多，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只觉得整个舌根都木了，又灌了好几口水才终于觉得好点了。 “坏了！”刘仁发媳妇反应过来，指着一旁盆子里早已经变色的油说：“肯定是这盆油用的时间太长所以坏了，重新换油肯定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前头传来顾兴民和别人的吵嚷声，刘月敏神色一变，赶紧出去。 “……差点吃死人，你们这家黑心店，今天必须赔偿，不然我就报警抓你们。” 刘月敏还没走到前头就听见有人这么说，脚步一顿，眼珠转了转赶紧又转回后厨房。 刘仁发媳妇和帮厨原本跟在她身后，结果被她一把拉回去：“快去把盆子里的油倒了，然后再换上新油，不管谁问都一口咬死了咱们用的就是好油。” 真要让人抓到把柄，那他们两口子可就完了。 刘仁发媳妇和帮厨赶紧按照她说的办，刘月敏这才转身出去。 刚到前面就看见四五个人堵在店门口，其中一个脸色煞白，应该就是吃坏东西的当事人。 “谁他妈能作证你是在我店里吃坏的，想讹人可没那么容易，真当我顾兴民是好欺负的？” “今天不给个说法你这店也别想开，我们一定要让大家看看，你这家黑心的店吃坏了人还不赔偿。” 第559章 训斥 几人说着站在门口开始大声叫嚷起来，有路过的人听见后开始对店里指指点点。 “我记得以前他家店里挺好吃的，自从换了师傅之后，啧啧，简直难吃的要死。” “是啊，你没看店里的生意都少了吗，前段时间我不知道来吃过一次，结果回去当天晚上就闹肚子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呢，现在想想好端端的突然闹肚子肯定就是他家的问题。” “……” 听着大家的议论，刘月敏和顾兴民脸上一阵红一阵黑，刘月敏抄起一旁的拖把直接对着几人挥过去：“我让你们胡说八道，赶紧都给我滚。” 几个男的看她是个女的，也没真动手的意思，只是一时气不过想讨个说法，见她如此蛮横不讲理，最后只能无奈的离开。 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家店里的名声算是臭了。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开店做生意靠的就是口口相传的口碑，口碑没了，以后店里也不可能再有人来了。 随后的几天，店里几乎一整天都进不了一个客人，如果有肯定是不熟悉情况的。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夫妻俩一合计，宁可多花点钱，还是得把唐师傅请回来。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认识到自己错了。 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把唐师傅赶走之后，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收入更是连年前的零头都没有，最近更是连生意都没有了，还要付房费，这可都是钱啊。 跟刘仁发媳妇还有帮工说不用他们的时候两人还老大不愿意，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通，要不是顾兴民拦着，刘月敏肯定要跟他们吵一架。 下午两口子关了店门，又买了点礼品一起去了唐家，结果却被告知唐师傅已经去了另一家饭馆工作，根本不可能再回去了。 刘月敏：“要不我们多出点工资也行，八十五怎么样？” 八十在行内已经很高了，再涨五块钱，绝对算天价了。 唐师傅的媳妇摇了摇头：“当初你们不说一声就把我们家老唐撂在一旁，没有这么为人处世的，我们老唐说了，干工作就图个开心，给一百他也不会再回去的。” 刘月敏和顾兴民顿时臊的没脸，只能转头离开。 思来想去两人只能再去找刘勇。 “现在这行都缺厨师，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要不我帮你们先留意着？”唐师傅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要不是看在合作好几年的份上，刘勇真想说他们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关系还没处到那份上，没必要。 店里没有厨师，俩人这下彻底傻眼了，中间也招过两个人，可毕竟经过一次事，店里一直半死不活。 “分地之后也不用天天去生产队了，除了家里做点饭，现在大嫂做活每个月都能赚一百多，四弟工资也高，我听说对外一个月是一百，年底三弟妹还偷着给他钱了，一样都是兄弟，要不把店关了，你也跟四弟一起干去算了。” 之前生意好的时候刘月敏肯定不在乎这个，可现在赚的还不如给陈丽姝干，她就有些后悔了。 顾兴民想了想开口说：“我明天给老四打个电话问问。” …… “二哥也想来省城？” 听见顾兴业的话，陈丽姝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 “说是店里生意不太好，就想过来帮帮忙。” 顾兴业没好意思说，当时顾兴民的原话是跟他干一样的位置就行。 “二哥毕竟没什么手艺，他要是想过来也行，不过就得和其它工人一样的工资，四十五块钱，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干的不好，我不会因为他是亲戚就特殊照顾，如果他愿意，那你就让他过来吧。” 做生意，亲戚之间最好还是少掺和的好，顾兴业人品没得说，为人也上进好学，所以她高兴提拔，顾兴民虽然没什么大毛病，可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不少，而且论认真肯干，这几个兄弟他都比不上，尤其还有个刘月敏那样的媳妇。 如果他们乐意，陈丽姝不介意提供工作机会，但要想进入领导层，绝对不行，她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呢。 顾兴业听见她的话点了点头：“行，三嫂我知道了。” “小学教学楼那头建的怎么样了？” “下个月就能完工。” 陈丽姝点点头，等这笔钱回来她就可以安排人去南边买设备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还是得有设备才能接更好的活。 之前丁晨在她这儿做兼职，因为陈丽姝价钱给的高，他同一个宿舍的刘洋也想一起，陈丽姝同意了。 刘洋是学机械的，设备这方面应该懂得更多，到时候可以派他跟着一起去。 这两个人如果笼络好了，以后即便他们参加工作也依然可以在她这儿兼职。 陈丽姝记得也就这两年，因为技术人才短缺，私营乡镇这些非国有制企业又招不上来人，于是便想了个主意多花点钱聘请专业人才周日去厂里兼职，因此还有个称呼叫‘周日工程师’。 与其那会儿再抓瞎找人，不如现在就养起来，说不得过两年政策好了，她就直接高价把人挖过来。 顾兴业回去之后便把陈丽姝的决定告诉给了顾兴民，一听陈丽姝让他这个大伯哥去干力工的活，顾兴民和刘月敏当即脸色一沉。 “就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出去就不认亲了？老四能给她管人，兴民怎么就不行了？我们好歹开过饭馆手里还管过俩人呢，老四一开始还不是啥都不知道。” 家里，刘月敏十分不高兴的跟顾守福还有李秀兰告状。 张小菊闷头坐在一边，虽然心里对于刘月敏拿顾兴业攀比的事情十分不满，可非常能沉住气，并没有接话。 “人家老三媳妇开公司也是要赚钱的，不是专门拉帮亲戚的，你们要是不能帮忙也别帮倒忙，你们两口子有手有脚的，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地呢，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再说人家老四一开始就跟着丽姝干的，就算当时不懂，现在肯定也懂了，你们有啥好挑理的。” 顾守福点点头：“既然给提供了工作你不想干，那就干点别的，在家也不少赚，别一天到晚眼睛长在脑瓜顶。” 第560章 拒绝 年前店里的情况他去帮忙可都看见了，多红火，结果硬是让俩人给作黄了，放着正经的大师傅不用，为了省钱不声不响就换成了刘仁发媳妇，那是正经厨师吗？村里吃席大家不讲究，饭馆大家可是花钱去吃饭。 既然没那能耐，还是吃个教训往后务实的好。 眼见老两口都不帮着他们说话，顾兴民和刘月敏即便心里不服气可也不敢再说什么。 “都是亲兄弟，三弟就能眼睁睁看着三弟妹不帮咱们？” 回了自己屋里，刘月敏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不行你给三弟去个电话，老四都用了也不差你一个，有他开口我就不信三弟妹还能反对？” 顾兴民听见她的话不由眼睛一亮。 顾兴东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才坐下还来不及喝口水就听见电话响，抬手接起来：“喂？” “三弟，是我。” 很快顾兴民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都是自己家人，要不你看看跟三弟妹再说说？那干活还不就是得自家人才尽心，也算帮帮二哥。” 顾兴东捏了下眉心，直到听着顾兴民把所有要说的都说完了然后才开口说： “二哥，丽姝事业上的事情我从来不插手，她用谁不用谁我相信她自有考量，而且我觉得一家人还是尽量少往一起掺和的好，她那脾气你也知道，要是急了我都得让着，我也是为了你和二嫂好不是？” 顾兴东意思很明显，有事肯定站在陈丽姝这头，影响兄弟感情可就不好了。 顾兴民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挂了电话。 “怎么样？” 刘月敏一直在旁边支着耳朵听，见他挂了电话忙上前问道。 顾兴民脸色有些臭：“还能咋样，人家是两口子，我这二哥多了个啥。” …… 孙玲最近总是觉得胸闷恶心，尤其早晨起来的时候反应更重。 以为自己得了胃病，这天特意去了一趟医院做检查。 医生看了下她的化验单，笑着说：“恭喜你，你是怀孕了。” 怀孕了？ 孙玲一脸错愕：“医生，我真的怀孕了？会不会弄错了？” 江成易每次跟她在一起都非常小心，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医生，我们每次都，都要戴的，怎么会怀孕呢？”孙玲看了眼屋里没有其他人，才十分不好意思的小声说。 “即便是有措施，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就能达到避孕的效果，都存在一个概率问题的。” 医生见她面容并不像其他人得知怀孕那般高兴，不由问道：“同志这个孩子你想要吗？如果不想一定要趁早，这样对母体的伤害才会更小。” 孙玲对于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点懵，站起身说：“我再考虑考虑。” 如果她跟江成易已经结婚了，那这个孩子肯定会生下来，可江成易是有家室的，她们的情况…… 想到什么，孙玲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江家二房只有江成易这一个儿子，而他现在又只有一个女儿，万一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那江成易是不是就可以娶她了？ 虽然她并不喜欢江成易，可江家地位摆在那，江成易也非常有钱，嫁进江家，以后她的生活肯定就不一样了。 孙玲越想越激动，将手中的化验单收好，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另一头，由政府批准，贺家投资龙腾公司承建的江畔花园小区已经开始施工建设了，这也算是省里的大工程，各方都很关注，江成易这段时间一直在现场盯着。 结果刚从现场出来，就看见孙玲迎面走过来，不由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孙玲越过高低不平的路面，快走两步过来，笑说：“我去公司找你你不在，听秘书小刘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到了近前，孙玲有些娇羞的说：“成易，我想跟你说点事。” 江成易点点头，带她一起去到车上，刚在驾驶座上坐下，就看见孙玲十分高兴的拿了张单子递过来。 “什么？”江成易疑惑的接过去，扫到上面化验单三个字，目光不自觉下移，当看清楚检测项目和结果时，眸子蓦地一紧。 “我怀孕了，医生说已经一个半月，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毕竟每次你都戴着东西呢，可医生说这东西也存在概率，你说这是不是老天赐给咱们的孩子，我……” 孙玲正高兴的说着，没想到江成易突然将单子递回到她手上，沉声道：“去打掉。” 孙玲愣住：“成易，你说什么？” 江成易不耐烦的又重复一遍：“我说去把孩子打掉，这个孩子不能留。” 依照江家的背景和他现在的情况，万一传出去他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并且还有个私生子，他爷爷绝对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方面他一直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说有就有了？他记得孙玲的第一次可不是给他了，这样的女人玩玩可以，给他生孩子，江成易心中不屑的冷哼了下。 孙玲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绝情，不但脸上一点喜悦都没有，而且还一副想要竭力摆脱恨不得这孩子早点流掉的不耐烦。 虽然对江成易没有太多感情，可这毕竟是她第一个孩子，孙玲着急的试图劝说道：“成易，好歹这也是我和你的孩子，万一是个儿子呢？” 江成易一下子看出她内心的想法，不由冷笑道：“孙玲，你以为他是个儿子我就会跟离婚娶你吗？” 被戳中心思，孙玲脸上表情一僵。 江成易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声音也随之缓和不少：“别在我这儿动那些歪脑筋，乖乖听话，我已经跟房主说好了，过两天房子就落在你名下。” 只要她乖乖听话，江成易不介意松松手指给她点好处。 况且他可不在意什么儿子不儿子的，即便他想生，肯定也是他老婆给他生的，主次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听见他的话，孙玲的手指紧紧抠在一起，他竟然想用一套房子就让她乖乖把孩子打了，自己跟了他这么长时间到底算什么？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第561章 上门 江成易见她不说话也不催促，因为他笃定最后的结果孙玲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去做的。 工作是他提供的，零花钱也是他给的，如果没有他，孙玲应该不会想要那样的结果。 先把人送回去，又留给她五十块钱，叮嘱她找个时间先把孩子打了，然后江成易就开车回了公司。 此刻，朱莎莎正面色不太好的坐在江成易的办公室里等他回来。 这次她回北京，原本就要正式跟贺家家长见面谈她跟贺子年的婚事。 那个贱人霸占了这么多年的位置终于滚去了香江，她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谁知道贺家那两个老不死的竟然强烈反对她和贺子年的婚事，甚至还扬言贺子年要是敢娶她，他们就连贺子年一起赶出家门。 盼星星盼月亮等着这么多年，她怎么甘心！ 最过分的是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想让贺子年把她给开除了。 贺子年没办法，只能让她先过来这头避一避，等安抚好两个老人的情绪，结婚的事情只能慢慢来。 慢慢来慢慢来，她跟了贺子年五年，甚至不惜未婚生子，忍受他人白眼和非议，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五年？ “我爸最喜欢收藏玉器古玩，之前你不是说姓江的也喜欢收藏吗？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入得了老爷子眼的珍品，到时候多少钱你跟我说就行，咱们投其所好，他要是高兴了，婚事自然就容易的多了。” 直到听见贺子年这么说，朱莎莎的面色才终于缓和不少。 江成易刚到公司，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汇报：“经理，北京那头朱助理过来了，在您办公室，说是有事情找您。” 江成易点点头，径直回了办公室。 “江总。” “朱助理。”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朱莎莎才笑着说：“我听说江总你喜欢收集古玩，不知道我能否见识一下？” “朱助理对古玩也有兴趣？” 朱莎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实不相瞒，是我们贺总的父亲比较喜欢，我们贺总听说你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就想让我帮忙看看，只要能入老爷子眼，多少钱都可以，我和子年，我和我们贺总都会记着你的好。” 她仿佛顺嘴说了一句，然后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下去，就是想让江成易知道，她跟贺子年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她说的话就是贺子年的意思。 喜欢收藏的人通常有两种，一种是真喜欢，一种则是为了坐等升值。 江成易正好是后一种。 他是个善于投资的人，手里的东西如果真能入了贺老爷子的眼，那可不光是东西自身的那点价值，贺子年得记他个人情，以后的好处是无限的。 于是，江成易很痛快的就带着朱莎莎去了他的家里的书房。 然而，朱莎莎看了一圈都觉得不太满意。 江成易收集的这些东西她都不太瞧得上，更何况是研究古玩几十年的贺老爷子。 “还有其他的吗？价钱肯定好商量，如果真能帮上忙，我们贺总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以为他藏私，朱莎莎笑着开口问道。 见没有能入朱莎莎眼的，江成易也很失望，毕竟他才接触这东西也没两年，他才三十出头，年纪摆在这儿。 中间十年动荡，国家政策开放满打满算才三年多，能收集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目光落在窗台的花盆上，江成易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要说好东西我还真知道一样，双耳元青花对瓶，如果两只瓶子都凑齐，贺老爷子一定会喜欢。” 朱莎莎脸上露出惊喜：“哪里能买到你说的这个？” “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在谁手里，至于另一个，恐怕就需要下功夫打听了。” “没关系，先把其中一个买下来，另一个再慢慢找也行。”朱莎莎觉得这个元青花应该差不多。 “等我问明了她的地址就带你过去。” …… 陈丽姝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因为她这两天正在忙着给新家添置东西。 因为房子太大，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装修好。 陈丽姝现在已经四个多月，因为是双胎，肚子几乎跟别人五个月的差不多。 为了上学方便，暂时还是住在租的房子里，这样每天走路用不上十分钟就到了，如果搬过去，肯定要挤公交，那样太危险了。 正好趁着现在行动还算灵活，她先把该添置的东西都准备一下，等到学校放假一家人就可以都搬过去了。 因为是自己家，而且很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在里面，陈丽姝还是很上心的，以后孩子多，需要保鲜的东西多，脏衣服肯定也多，所以冰箱洗衣机她准备都添置上。 有赵兴旺帮忙，这些东西华侨商店就可以买到，所以并没有费什么事情。 当初装修的时候除了拆除之前住户私下乱建的墙体外，还是大致维持原来的房屋设计不变。 上面四个卧室，楼下两间卧室，陈丽姝决定到时候她和顾兴东带着三个孩子在楼上，多留出一间做书房，楼下赵秋月留一间，另一间留做客房。 所有的床都是装修的时候陈丽姝叮嘱顾兴东直接打好的，剩下的就是桌椅板凳沙发之类的，只能等顾兴东休息一并添置了好了。 窗帘，被子什么肯定也要做，杂七杂八事情算下来也不少，幸好赵秋月针线手艺不错，陈丽姝现在肚子不方便，倒是偶尔可以给打打下手。 这天陈丽姝和睿睿都只有半天课，放学的时候顺路将他一起接回来。 赵秋月已经做好午饭，娘俩吃完饭，睿睿回屋去写作业，陈丽姝帮赵秋月缝被子。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赵秋月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结果看见两个陌生的男女站在门口，赵秋月疑惑：“请问你们是？” 江成易目光落在正好从卧室出来的陈丽姝身上，笑着说：“我们找一下陈丽姝同志。” 陈丽姝看见他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李志伟介绍过，男人叫江成易，江雨薇大哥，至于他旁边打扮时髦的女人倒是不曾见过。 第562章 震惊 陈丽姝不记得朱莎莎，朱莎莎却一眼认出了她，一个多月前，孙玲还曾跟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吵过一架，最后两人被一起赶了出去。 一想到那天的情景，朱莎莎对陈丽姝的印象先就不好了几分，不过到底是有事相求，而且她向来善于伪装，从来不轻易得罪人，因此外表如常，甚至还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你好陈女士。”江成易朝着陈丽姝笑说：“咱们之前见过，我叫江成易，是雨薇的大哥，我旁边的这位是朱莎莎朱小姐。” 他要是不刻意提江雨薇，陈丽姝倒是还能有几分好脸色，原本她就对江家女人没有好印象，所以只能说他多此一举。 陈丽姝也没叫进，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道你们过来是？” “我们是为了你手里的青花瓶来的，我的朋友朱小姐有意想跟你谈谈，能进去说吗？” 陈丽姝点点头：“进来坐吧。” 很快江成易和朱莎莎一起进了屋里并且在沙发上坐下。 朱莎莎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遍，一个普通的两居室，面积也不大，家具陈设一般，看着不过就是个普通家庭。 朱莎莎断定，虽然开了家店，不过手里应该没什么钱。 “我听说你手上有件青花瓷瓶，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看一下，如果是正品，价格方面好商量。” 陈丽姝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听见她这话笑了：“真不好意思，那件青花瓷我不准备卖，可能要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说好了是给睿睿的，再说她现在也不缺钱，而且明知道以后会有更大的升值空间，她怎么可能会把东西轻易给卖了。 “价钱还没谈呢，陈女士怎么就着急拒绝了？之前我听江总说他出一万你都没同意，我可以再给你加五千，一万五，你觉得怎么样？” 一万五对于他们这种普通家庭，绝对是听都没听过的天价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赚这么多钱，朱莎莎没有像其他人买东西那样，几百一千的往上涨，她直接开出一万五的价格就是想震住陈丽姝。 这也是她的高明之处，试问普通人听见一万五会不心动吗？恐怕早就高兴疯了上赶着求她买了，要是真一点一点磨，对方肯定会认为她这东西还有上升空间，不如再加点，再加点，最后这买卖可做不成。 然而注定要让朱莎莎失望了。 在明知道东西真正价值时，别说她开出一万五，就是十万五陈丽姝都不会心动。 钱可以自己赚，古董卖了可就没了，而且它的升值空间却是巨大的，除非她傻，否则肯定要留着的。 “真抱歉，已经说了不卖，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 朱莎莎眼中的恼怒一闪而逝，她可不相信有谁会在金钱面前依然不为所动，无非是没有达到对方的心理预期罢了。 “两万，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出比我更高的价格，两万块钱你可以干好多事情了，比如说换个大点的房子，看你这情况应该也快生了吧？即便自己不需要，孩子总应该给他最好的。” 朱莎莎抓住所有女人为了孩子可以不惜一切的心态入手，开始循序善诱。 “如果房子难买，我们正在投资建设江畔花园，可以给你留一套，如果不是真的想买我不会说这么多，是真的很诚心了，希望陈女士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原本以为祭出杀手锏，不但给钱，还可以提供一套房子，陈丽姝一定会高兴的立马答应下来，谁知道她依旧淡定的摇了摇头。 “我还是那句话，真的不考虑卖掉，二位还是请回吧。” 这下朱莎莎的脸色再也绷不住，终于现出一瞬间的恼怒，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甚至连东西都没看就给了这么高的价格，试吃准了她非买不可吗？ 江成易看着陈丽姝开口说：“你毕竟只有一个瓶子，真的值不了多少钱，如果是我，我依然会坚持那天给你的价格一一万，而且我敢保证，全省都不会有第二家出的价钱比她出的高。”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都不管用，陈丽姝也有些不耐烦了，看着两人说道：“如果你们能出一百万我就卖，如果出不了就免谈。” 一百万？ 即便狮子大开口也要有个度，她想干什么？ 两人看着陈丽姝，脸色都不太好。 “算了，既然陈女士不愿意咱们也不强人所难，古董那么多不差这一件，还是让她好好在手里留着吧。” 朱莎莎脸上再难维持完美的笑容，勉强说一句起身，跟江成易一起往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侧卧室的门突然打开，睿睿从里面走出来。 从吃过饭他就一直在自己屋里看书，听见家里来人也没在意，突然有些口渴，便去桌边倒水。 赵秋月见此情景忙说：“睿睿你渴了吧，我烧的水在壶里晾着呢，这会儿应该刚刚好，你等着小月姨去给你倒去。” 走在前面的朱莎莎听见赵秋月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谁知道就这一眼，让她如同被雷劈到一般，瞬间怔在原地。 只见桌边的小男孩大概七八岁左右，头发剃成了球寸，白皙的肌肤，大而黑的眼睛，红而薄的嘴唇…… 渐渐和记忆中的那个贱人重叠，朱莎莎差点没尖叫出声。 “朱助理，你怎么了？” 江成易见她脸色不对，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朱莎莎回神，扫了一眼陈丽姝，虽然心中有太多疑问，但她很快就恢复常态，勉强朝江成易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两人一起朝外面走去。 尽管竭力掩饰，但到了外面，朱莎莎的一颗心跳的依旧比平时快了许多。 “朱助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宾馆吧。”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过震惊，朱莎莎确实需要独自一个人慢慢消化一下，于是点了点头，被江成易开车送回了宾馆。 看着江成易离开，朱莎莎回了自己房间，没过多久，她又起身出去，敲响了这次跟她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个人房间的门。 第563章 算计 这两个人跟她时间已久，是绝对的心腹。 “你们俩去帮我查一个人，越详细越好。” 接着朱莎莎神情严肃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然后才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坐下的那一刻她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明明那小崽子已经被她贱卖给了人贩子，唯一的要求就是越惨越好，让他永远也回不了京城。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陈丽姝家里，看情况过的还不错。 当初将他带走的时候他才三岁，应该记不得什么了，所以主动回到贺家基本上不可能，这一点朱莎莎还是比较放心。 只是，那孩子的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跟那贱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要瞧上一眼肯定就不会认错。 眼看盼了这么多年，她即将嫁进贺家，她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不过还好，她还有时间，朱莎莎心中忍不住庆幸，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让她先看见了那小崽子。 当初她怀孕之后去找那贱人，求她把贺子年让给她，既然已经没有爱了，又何必勉强在一起。 她都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谁知道何雯欣那贱人的脸皮竟然那么厚，无论如何也不离开贺家。 朱莎莎知道那贱人宁可受尽委屈也要留在贺家无非就是因为那小崽子，既然如此，那她就帮她做个了断。 …… 孙玲自从被江成易送回住处，心中一直纠结要不要听他的话把孩子打掉。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也开始为以后考虑。 即便不和江成易在一起，她这种情况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没有大学毕业证，家里父母帮不上忙，好一点的单位又进不去，她已经习惯了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真的离开江成易，孙玲无法想象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但是人总有不再年轻的那一天，如果三十岁，江成易还会要她吗？ 孙玲知道答案，肯定不会。 江成易有钱有势，到时候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小姑娘那么多，她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这个孩子她不能打，江成易现在能说出绝情的话让她打胎，那是因为他还没看见孩子出生，只要她生出来，江成易的态度绝对会改变。 朱莎莎一连等了几天，这天手下终于把调查的结果交到了她手里。 那孩子果然是被领养的！ 当目光落在陈丽姝的那一串资料上时，神色蓦地一变。 她没想到这女人还挺能干，手里竟然握着这么多产业。 那她就更不能放过他们了。 按照这发展势头，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和贺家有交集，或者有什么风声传到贺家耳朵里，她赌不起，即便是微乎其微的可能她也不允许。 只是。 当她目光落在另一处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姓名和职位。 竟然是军官。 “姓顾得这个人不好查，我们不敢深入，万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手下见她目光落在顾兴东那一处，开口解释道。 朱莎莎点点头：“你们做的对。” 目光再次落回到那孩子的资料上，心里也开始重新思量起来。 原本想着既然能卖一次，那她就能卖第二次，这样就能彻底绝了他再回京城的可能。 可是，现在这家人有军界背景，根本不能轻举妄动，一个不好就会惹祸上身。 看来这件事得重新考虑考虑了。 最好是不用自己动手，让别人来代劳。 想到之前孙玲同她说的，朱莎莎沉吟起来。 或许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头脑简单性格冲动，倒不失为一颗好棋子。 半晌，朱莎莎抬头：“你俩重点查一下孙玲和这个叫陈丽姝的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尽快汇报给我。” 两人刚出去没多久，房门突然被敲响，朱莎莎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过来的，多半是孙玲了。 果然，刚把门打开，孙玲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因为经常有接触，朱莎莎给孙玲的印象非常好，两人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孙玲在说，朱莎莎只是作为倾听者的姿态在一旁倾听罢了。 孙玲因为怀孕的事情一直无处诉说，所以就想到了朱莎莎，甚至还把自己想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想法也说了。 她之所以纠结，就是怕被江成易发现后对方肯定要生气，万一强制逼她把孩子打掉那样又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们是好朋友，不管你怎样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听完孙玲的话，朱莎莎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语气温柔的同孙玲表态。 孙玲急于心里上的安慰和肯定，拉着她的手说：“莎莎姐你是不是也赞成我把孩子生下来？” 朱莎莎没说赞成也没说反对，而是叹了口气说：“毕竟每个生命都是无辜的。” 她还和江成易在合作呢，再说这种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怎么可能蠢到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 但她这话孙玲听来就是支持她的意思，得到了好朋友的支持，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把孩子留下来的决心。 …… 没过多久再次调查的结果出来，当看到其中一点时，朱莎莎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你说的是真的？”孙玲听到朱莎莎说的事情，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而眼中的愤怒和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陈丽姝这个贱人，害的我爸妈丢了工作，还害我被学校开除，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要不是陈丽姝那贱人，她不会被学校开除，找不到工作，更不会接触到王二彪，被他那样对待，更不会跟江成易在一起，说不定她跟李志伟也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越想孙玲恨不得立刻冲到陈丽姝面前，将她撕成八块！ 朱莎莎叹息：“我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狠毒的女生，她这么做，可是害了你一辈子。” 孙玲表情狰狞，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不让我好过，那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第564章 不见了 朱莎莎见火候差不多了，才适时的说： “你可千万别冲动，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难不成真要不管不顾去跟她拼命？万一她没怎么样，你蓄意伤害她人可是要坐牢的，她呢？还不是照样有丈夫，有儿子，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朱莎莎顿了一下继续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劝你还是忍忍吧，真要着急上火，动了胎气，怀孕的女人其实最脆弱，可经不起一点折腾。” “那贱人都害我落到这般地步，我哪里还能管肚子里的孩子，我现在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朱莎莎见自己这么提醒她她竟然蠢的一点不上道，心里暗恨却不得不装做若无其事的说：“那姓陈的也怀着身孕呢，月份可比你大了好几个月，她要是有个闪失，你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呢，再说即便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有个上小学的儿子呢，要不还是算了吧。” 孙玲听见陈丽姝怀孕几个字神情触动了下。 是啊，那贱人可是怀着身孕呢。 上小学的孩子，对啊，如果那孩子没了，看她能不着急？那贱人既然敢害她，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见孙玲眼里的疯狂，朱莎莎这才满意的闭嘴，想必经过她的‘提醒’，孙玲一定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 今天陈丽姝有课，赵秋月如同往常一样去接睿睿放学。 “小月姨。” 睿睿看见她的身影，回头跟同桌小胖挥了挥手，才快走两步过去赵秋月身边。 “小月姨，下次你不用过来接我了，我都长大了能自己回家的。” 班里其它同学家里离的近的基本上都自己回家，睿睿觉得赵秋月每天接送他上学放学，除了麻烦，自己多少也没面子，毕竟他都已经长大了，开学都上二年级是大哥哥了。 “你妈妈说你还小，上下学不安全，最少也要接送到三年级才可以让你自己走。” 虽然赵秋月也觉得没必要，毕竟大多数离家近的孩子都是自己走，但陈丽姝坚决不同意。 这年头人贩子太多了，好多后世寻亲栏目都是在八九十年代丢的孩子，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军区大院里睿睿可以随便出去玩，但在市里，陈丽姝轻易不敢放他出去。 一时大意很可能就酿成一辈子的悔恨，她赌不起。 “哦。”睿睿微微有些失望，半垂着头跟着赵秋月一起往家走。 眼看过了马路对面就是小区门口，现在人少车也少，赵秋月带着睿睿正准备过去，突然觉得后脑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睿睿看见赵秋月倒下，惊恐的回头，一眼看见一个男人手里举着根木棍，刚要张嘴大声喊出来，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拿着帕子的大手，将他的口鼻牢牢的捂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睿睿害怕极了，他拼命的想要挣扎，奈何他人小力弱，渐渐的整个人便没了知觉。 …… 陈丽姝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恍惚了下，颤声道：“小月姐你说什么？” 赵秋月一边哭一边说：“我就像往常一样接睿睿回家，谁知道脑袋突然就被人敲了一下，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睿睿就不见了。” 孩子从她手上没的，赵秋月心里又慌又怕，断断续续的把话又说了一遍。 陈丽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幸好被一旁的张雪和李志伟扶住。 “丽姝，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可千万要冷静不能着急啊。”张雪见她脸色煞白，赶忙劝解道。 也许是母子连心，就在这时，陈丽姝的肚子突然奇迹般地接连动了两下。 怀孕快五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有了第一次胎动。 陈丽姝一时百感交集，努力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抬手摸了摸肚子，像是在安抚两个小不点，同时也是在安抚她自己：“你们放心吧，妈妈没事，你们也要乖乖的，妈妈一定会把你们的哥哥平安找回来的。” 努力平复了下心情，陈丽姝抬头同李志伟说：“李志伟，麻烦你帮我去报警，务必让他们多出动一些人。” 李志伟点头：“你放心吧，我这就去找我表哥，他们大白天就敢大街上抢人，性质如此恶劣，必定要严惩不贷！” 说罢，李志伟朝同学借了个自行车，飞快的朝着市局的方向骑过去。 “小月姐，你别哭了，这事儿不怨你，是那伙人太过可恶，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千万别落一个细节，这对公安破案快速的找回睿睿有很大帮助。” 陈丽姝同赵秋月说完转头看向张雪：“你扶着我点，我要去给部队那头打个电话。” 对方掳走睿睿具体是什么目的她还不清楚，不过她现在的情况，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告诉顾兴东。 当顾兴东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眼中的戾色一闪而逝。 “怎么了老顾？”吴铮敏锐的察觉到情况不对，开口问道。 “睿睿被人掳走了。” “什么？！”吴铮瞬间惊呼出声。 “哪个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动到咱们头上，走，叫上手下的人一起，老子要是不把他打成筛子就跟他姓！” “对，我赞成，多叫些人直接各个路口全都封死，量他插翅难逃。”李卫民说着就要跟吴铮出去一起去叫人。 “都站住。”顾兴东皱着眉头呵斥一声将两人叫住。 “公私不分了？都别跟着瞎起哄。” 顾兴东说着拿起电话，直接给市局去了个电话，然后又开车飞速的朝市里赶去。 等到李志伟紧赶慢赶差点没累成狗的赶到市局大门口，就看见他表哥万连生一脸严肃的带着一队人从里面出来。 “表哥，我有事找你。” 万连生脚步匆匆的越过他，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要是不着急等我回来再说。” “不行表哥，我这是十万火急的事，等着你救命呢，耽误不得。” 李志伟扔下车子赶紧去拦人。 万连生不得已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说：“给你两分钟快说。” 第565章 疯狂 “我同学陈丽姝家孩子被人掳走了，这可是大白天而且还是在大街上，性质如此恶劣，你们必须严查，不然上头问起来，就是你们治安失职。” 万连生听见他这话气笑了：“上头问起来，哪个上头，小子长能耐了，学会拿你爸压人了是不是？” 李志伟有些尴尬的笑笑：“陈丽姝是我同学也是我朋友，非常好的朋友，你可不能不帮这个忙，人现在怀着身孕呢，你快多派些人帮忙把孩子找到。” “行了，她爱人部队那头已经给局里打过电话了，领导高度重视，我要出去也是为了办这事，你快回去上课吧，再磨叽耽误我时间可要拿你是问了。” 没看市局基本上全都出动了，甚至还通知了其它辖区派出所，不然即便这臭小子来可没这么大力度。 李志伟听见他这话总算松一口气，转头想去扶自行车时，觉着腿肚子都在打颤。 孙玲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惊动了整个市里的公安局找人，她从两人手里把孩子接过去之后，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剩下的，才是她报复的开始。 …… 金坤将赵亮叫到身边：“人都到了？” 他自己的拆迁队，除了在江成易的公司挂职之外，市里有需要拆迁的活他们也会接，毕竟手下几十个兄弟，都是靠这行吃饭呢。 赵亮：“还差俩人，不过估计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就看见有两个手下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到了金坤面前，煞白着脸哆嗦道：“坤哥，我跟栓子可能惹麻烦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公安正在四处盘查，口中询问的正是他们之前帮忙掳走的小孩。 金坤听着两人的叙述，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忍不住抬腿，每人踹了一脚，两人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就为了几十块钱，你们两个脑袋让屎糊了！” 掳人孩子的事情他们都能干的出来。 “我们以为就是帮个小忙，姓孙的那女人说没事的，就是想给那个什么陈，陈丽姝的女人一个教训，到时候孩子还回去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我们也是听信了她的忽悠才上当受骗的，谁知道这才多久就惊动了那么多公安。” “是啊坤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另一个更是六神无主，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金坤身上。 “坤哥，要不然让他们出去避一避吧？”赵亮提议道。 金坤皱眉：“你们刚刚说劫的是谁家的孩子？” “陈，陈丽姝，好像是这么个人。” “对，姓孙的那女的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听见熟悉的名字，金坤的眸子闪了一下。 ……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陈丽姝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流失掉。 “丽姝你放心吧，大家都帮忙去找了，肯定很快就能把人找到的，要不咱们回家等着去吧。” 张雪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色，急的都快哭了。 陈丽姝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能出去找，可我得让睿睿回来第一时间就能看见我。” 她现在大着肚子，大家都不敢让她瞎折腾，她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小区门口，希望顾兴东他们能尽快把睿睿给带回来。 陈丽姝正等的心焦的时候，突然看见迎面过来几个人，为首的两人她认识，正是金坤和赵亮。 “是你家小孩丢了？”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心头一颤，焦急的开口：“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知道睿睿在哪儿？” 金坤说着将身后的两人提出来：“你们两个自己交代。” 两人顿时瑟缩的看了陈丽姝一眼，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孙玲？你们在哪儿把孩子交给她的？” “就在文化路附近，她接了孩子就把我们打发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后来把孩子带去哪儿了。” 两人现在肠子都已经悔青了，可金坤说逃避不是问题，不如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你们谁能带我过去一趟？” 睿睿终于有消息，陈丽姝心里又高兴又着急，她必须尽快见到睿睿。 “我，我带你去吧。”其中一人开口说。 陈丽姝急急的刚要跟人走，想到什么侧头同金坤说：“拜托你带着另一个人去通知下我爱人，他叫顾兴东，谢谢了。” 金坤点点头，二话没说朝着陈丽姝指的方向过去。 孙玲跟那两人分开之后，独自带着睿睿去了不远处的居民楼。 这一带是棚户区，很多老楼都是建国前盖的，前不久被市里划为危房准备改造再建，住户陆陆续续的搬走，已经几乎看不见有人出现了。 费力的将人拖到一栋五层高的红砖楼房前，孙玲几乎累的虚脱。 明知道费力，可她不敢让雇佣的那两个人帮忙。 做这种事情还是一个人解决比较好。 为了给陈丽姝一个惨痛的教训，必须要让她生不如死。 五层楼，足可以让一个小孩子摔的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即便到时候追究起来，她可以说只是吓唬一下孩子，其实半路就给放了，小孩嘛，也可能出于调皮或者好奇，不管什么原因，没人看见大家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孙玲想着又抬手摸了下肚子，况且她也怀着孩子呢，谁会往她身上想呢？ 缓了一会儿，回身刚要继续将睿睿一鼓作气的带上楼去，结果刚伸出手，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孩子动了一下，紧接着手上一痛，孙玲被他狠狠咬了一下，痛的她尖叫一声，反手就给了睿睿一巴掌。 睿睿吃痛，不得已松开咬她手指的嘴，转身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却被孙玲一把扯着衣服拽了回来。 “救命，妈妈——”睿睿刚喊了一嗓子，嘴巴一下被孙玲牢牢的捂住。 “小小年纪果然跟那贱人一样可恶。” 费了半天力气，孙玲终于将睿睿的双手捆上，嘴巴也被她塞了东西封住。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要怪只能怪你有陈丽姝那样母亲，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能下去一起陪你了。” 第566章 找到 孙玲狞笑一声，拖着他开始朝室外楼梯走去。 这一片的楼房太过老旧，红砖裸露在外，楼梯也是那种铁架子的室外楼梯，走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嘠哒”声。 五层楼，她还要拖着个孩子，走走停停的半天，终于上到了楼顶。 一路上睿睿虽然害怕的不行。可却还是强忍着泪水竭力安慰自己：没事的睿睿，你千万不要怕，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救你的，他们肯定会过来救你的，你要勇敢些。 安慰自己的同时，大脑也在飞快的思考着对策。 这个女人带他去楼顶肯定是要把他扔下去的，他是小孩子，力气根本没有大人的力气大，跑是跑不掉了，他可以求饶的，说好话是没错的。 所以，在孙玲将他嘴里塞着的东西取出来，又去解他手上的绳子时，睿睿瘪着小嘴矮声求道：“阿姨，你能放了我吗？这里太高了，我害怕。” 孙玲听见他的哭音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不过随即又继续动作起来，狠心道：“姓陈的那贱人当初害我的时候可一点没手下留情，要怪你就怪他去吧。” “阿姨，我妈妈不是坏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不会害人的。” “谁说不会！”孙玲听见他的话一下怒了，一把将他推了个跟头。 睿睿的手掌蹭到地上，瞬间破了皮，可他不敢哭，因为现在孙玲的表情太过骇人，他吓的一动不敢动。 “我有今天都是陈丽姝那贱人害的，她也别想好过，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孙玲说着一把将睿睿从地上提了起来，一点一点朝着楼顶边缘走过去。 …… “丽姝，你慢点，当心你的肚子。”张雪见她脚步走的飞快，吓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胆战心惊的追上前去。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孩子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睿睿。” 眼见带路的男人停了下来，陈丽姝着急的问：“怎么停下来了？” “我们之前就是在这儿把孩子交给她的。”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目光朝四周看了一眼：“当时她身边有交通工具吗？” 要想运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只凭她一个女生应该要费些力气，如果没有交通工具，那就说明人在附近。 “当时她身边什么都没有。”男人仔细想了一下，然后很肯定的说。 听见男人的话，陈丽姝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破败的房屋，绝大多数人都被迁走了，根本很少有人过来，即便想找人问一下都不可能。 “那她应该不会走远，咱们仨分头去找。” 张雪不放心，犹豫道：“可是，你的情况？” 陈丽姝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如果发现了咱们就大声叫一声。” 约定好之后，很快三人开始分头行动。 …… 睿睿被逼着一步一步到了天台边缘，突然他眼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妈妈！！” 孙玲听见他的话伸出去的手下意识一缩。 站在下面的陈丽姝正找的心焦，突然听见睿睿的声音，快速的回身，当她扫到站在天台上的两人时，瞳孔皱缩，只觉得心脏似乎都停顿了一瞬，然后所有的血液一股脑的涌向大脑，巨大的冲击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 “孙玲，你到底想干什么？！”陈丽姝大吼一声，快速的朝着两人所在的楼房跑过去。 张雪听见她的叫声，快速的转身，也朝着她所在的位置快速的跑过来。 当看见孙玲和睿睿站在天台上时，心下一慌，追着陈丽姝一起朝楼上跑去。 孙玲看见自己被人发现了，索性也不着急动作了，而是将睿睿牢牢的箍在胸前，等着陈丽姝上来。 报复的最大乐趣不就是看着要报复的人在自己面前如何痛苦的忏悔吗？ 一连飞快的爬了五层楼，陈丽姝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肚子也开始隐隐有些拉扯的不适，那种感觉让她心慌，可睿睿正面临生死，容不得她有片刻犹豫。 “想不到你能耐不小，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孙玲看着她惨白的脸，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陈丽姝却根本不理会，而是目光牢牢的落在睿睿身上。 “睿睿你别怕，妈妈在这儿呢。” “妈妈。”睿睿到底才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即便心智再早熟，可经历这一切他也是害怕的，尤其看见陈丽姝，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妈妈救我。” “妈妈救你，妈妈这就来救你。”睿睿一哭，陈丽姝觉得好像有把刀扎进了自己的心里，疼的她几乎要窒息。 “你站那别动！”眼见她要过来，孙玲一把扯过睿睿作势就要朝楼下推去：“你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现在就推他下去？” 陈丽姝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好好，我不动，我不动。” 一旁的张雪见此情况心里也是又急又气：“孙玲你至于吗？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报复陈丽姝？好歹之前咱们都是同学，那么一点大的孩子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她要不提同学两个字孙玲还没那么激动，现在听她提起，孙玲顿时怒红着眼睛吼道：“同学？要不是因为姓陈的贱人我能被学校开除？我有今天都是她害的！” 张雪看着近乎疯狂的孙玲眉头不自觉皱紧：“你被学校开除是因为你顶替了其他人的大学生名额。” 孙玲却并不觉得顶替名额有什么错，她家里已经花钱摆平了这件事就算了，可陈丽姝把这件事报出来就是她的错。 陈丽姝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谁对谁错，她只想快点把睿睿救下来：“孙玲，你说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儿子？” “想救这个小崽子？那你就给我跪下认错，兴许我一高兴就把人给放了。” …… 顾兴东开车，载着金坤和栓子，还有万连生和另外一名公安快速的朝着文化街这头赶过来，到达地方之后，顾兴东用力一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很快几人下车，开始快速的在周围巡查起来。 “在那！”万连生突然指了下一栋即将拆迁的楼顶，顾兴东一眼看见陈丽姝和睿睿都站在天台上，眸子蓦地一紧。 第567章 小产 万连生和另外一名公安快速的掏出手枪上膛，大家一起朝着楼顶的方向走去。 在即将到达楼顶的时候，顾兴东拍了下万连生肩膀，示意他去把人拖住，自己转去五楼住户的窗户处，见机从后面营救睿睿。 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这样是非常危险的，但刚刚上来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孙玲和睿睿就站在天台边缘，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开枪的，这也就不能确定睿睿的绝对安全。 任何不确定的危险顾兴东都赌不起。 最终万连生点点头，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天台上，陈丽姝扶着肚子刚要跪下，突然身后传来踩踏楼梯的嗒嗒声，很快万连生几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孙玲看见万连生手中端着的东西，黑洞洞的枪管正对着她，好像一个无尽的漩涡随时会将她吸附进去，心里害怕非常，全然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一把将睿睿朝后拽去。 现在这孩子成了她唯一的护身符。 陈丽姝见她动作不由心头一紧：“睿睿！” “孙玲，快把孩子放了。”万连生手中的枪口稳稳对着孙玲，沉声说。 “你们，你们别过来，否则我跟他一起跳下去。”孙玲一边说着，脚步也不自觉朝后靠去。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只是想要报复陈丽姝，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设计的好好的，公安怎么就过来了？ 难道不应该是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里的小崽子解决了，然后再看着陈丽姝痛不欲生吗？ 她不要坐牢，坚决不能坐牢。 “好好，我们不过去，你先冷静一下，只要你现在把孩子放了，就没有酿成大祸，法律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的，孙玲你千万不要执迷不悟。” 万连生一脸紧张的看着已经退到边缘的孙玲和睿睿，停下脚步的同时，声音也放缓了不少。 看孙玲现在的状态，万连生不由得将希望寄托在顾兴东身上，希望他尽快找到突破口从后面把人质解救出来。 “孙玲，你想报复的是我，要不我跟睿睿换一下，换我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陈丽姝和张雪都站在距离孙玲比较近的位置，她突然眼尖的看见孙玲不远处的身后有一双手搭在了天台的边缘。 刚刚万连生他们过来的时候陈丽姝就注意到了，顾兴东不在其中，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需要帮助顾兴东引开孙玲的注意力。 努力深呼吸了两次，陈丽姝看着孙玲尽量面色平静的说：“他不过是个小孩子，现在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你肯定走不掉，不如你把他放了，换我过去怎么样？” 孙玲听见她的话果然不再乱动，之前慌乱害怕的神情渐渐陷入了思考，大家见状都屏住了呼吸。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怀的是双胞胎，你想报复的人是我，让我过去，三个换一个，公安同志会更加重视，你也可以随便提条件，他们肯定都会答应的。” 陈丽姝声音放的很缓，循序善诱，脚步也开始一点一点朝着孙玲走过去。 孙玲的脸上开始现出松动，看了看万连生的方向，随即又看向陈丽姝：“那行，你过来，跟这小崽子做交换。” 即便是死，她也要拉着陈丽姝做垫背的。 陈丽姝朝着孙玲缓慢的走过去，余光看见顾兴东已经探出半个身子，面上却不敢有大动作，而是尽量直视孙玲，绞尽脑汁吸引她的注意力。 “孙玲其实你报复我真的没必要，当初那件事情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报出来，假的就是假的，但你还年轻，大可以从头再来，你爸妈就你这一个女儿，就为了报复我，葬送了你大好青春值得吗？” “你闭嘴！”孙玲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听见陈丽姝的话突然大喝一声。 “说的轻松，明明我家里已经花钱把事情摆平了，都是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如果不是你，我家里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更不会被王二彪那恶心的人夺走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我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眼看顾兴东双手撑着边缘就要上来了，孙玲突然神情激动的又朝后退了一步，身体差点撞在即将上来的顾兴东身上。 “小心！”陈丽姝下意识惊呼出声，同时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孙玲显然也发现了顾兴东，眼中慌乱一闪而逝，带着睿睿就想朝一旁退去，但顾兴东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他胳膊微一用力，利落的跳了上来，同时胳膊朝着孙玲怀里的睿睿一探一捞，孩子到手的同时快速的右腿横踢。 一股劲风带过，孙玲直直朝着万连生的方向飞出去三四米远，然后一头呛倒在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睿睿落在顾兴东怀里，感受到父亲坚实的怀抱，早已经吓的煞白的小脸终于缓和不少。 “睿睿，你怎么样？”陈丽姝快走几步过去，跪下身子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妈妈……” 睿睿终于不再压制，搂上陈丽姝的脖颈，委屈的哭出声来。 “没事了，乖，没事了。”陈丽姝一边拍着他的单薄瘦小的身子，一边轻声安慰道。 另一头，孙玲被顾兴东踹翻在地之后，万连生和另外一名公安快速的收了手里的枪，上前一步拿出手铐一把将人控制住。 “起来，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我，我的肚子……” 孙玲突然捂着肚子蜷起身体，一脸痛苦的叫出声来。 万连生见她这状态，毫不客气的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刚刚不是挺能吗？闹了这么大阵仗，现在躺在地上装虾米？早寻思什么去了？天皇老子来也救不了你了，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吧，看你一个女的别等……” 万连生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头儿，这，什么情况？”另一名公安看着孙玲身下被鲜血染红的裤子，顿时目瞪口呆。 “操！”万连生骂了句脏话，看这出血量明显是小产了。 第568章 无恙 而此刻，孙玲早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她只觉得好像有十万支钢针同时在扎在她的肚子上，疼的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求求你们，救，救救我。” 万连生抬头去看顾兴东，只有他是开车过来的。 顾兴东眸子暗了下，虽然孙玲该死，但惩罚她的是法律，这一点他很清醒。 “我去开车。” “兴东……” 陈丽姝刚要起身，突然觉得好像有根线在拽着她的肚子往下坠，慌忙一把拉住顾兴东的手。 手指因为用力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因为疼痛和害怕，陈丽姝的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睿睿突然获救，她的心情大起大落，猛然放松，这会儿才终于觉出不对。 顾兴东神色倏得一变，向来冷静沉稳的人这一刻眼中慌乱乍现，连忙弯身一把将陈丽姝抱起来，路过张雪的时候大声说：“麻烦你帮我看好我儿子。” 匆匆交代一句，大步径直下了楼梯。 万连生看了眼孙玲，跟手下一起将人也抬去了楼下。 很快孙玲和陈丽姝一起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我爱人怎么样？”因为担忧，顾兴东的脸一直紧绷着，严肃的面容和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旁边的小护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情绪起伏太大，加上剧烈运动导致孕妇见红，出现了先兆流产的症状。” 先兆流产？ 听见医生的话，陈丽姝和顾兴东皆是心头一紧。 尤其陈丽姝，掌心隔着衣服抚摸上已经隆起的肚子，她明明今天才感受到孩子们的胎动，难道就要失去他们了吗？ 顾兴东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转头看着医生，喉咙干涩艰难的发出声音说：“大夫，那孩子？” 看出他们的紧张，医生忙安慰道：“你们先别担心，先兆流产并不意味着就是真的流产，它只是存在这种迹象，当然如果照顾不到位，还是会变成真的流产的。” 听着医生的话，夫妻俩无处着落的心，突然又落回到了实处，一瞬间竟有一种失重的不真实感。 “你爱人现在怀的是双胎，平时更应该多注意，切不可再马虎大意，我给开点安胎药，回家卧床休息一周，如果这一周之内不再出现见红的情况，就说明胎儿没什么问题了。” “这，真不用住院吗？”顾兴东不确定的问。 医生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医院环境可没家里好，不利于孕妇休息，只要按照我之前说的去做，基本上问题不大。” 很快，顾兴东按照医生开的单子去抓了药，又跟万连生打了声招呼，然后开车带着陈丽姝回家了。 另一头，孙玲却没这么好的运气，她确确实实小产了，医生给她做了刮宫手术之后，虚弱的被推进了病房。 万连生已经叫了另外两名女民警过来，负责轮流看管，一旦医生允许，立刻将人带回去。 孙父孙母得知女儿犯罪并且小产的消息，差点没晕死过去。 紧赶慢赶到了医院，看见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儿，夫妻俩顿时抱头痛哭。 “你怎么能干这么糊涂的事情啊，你让我和你爸以后可怎么活？” 孙玲眼皮动了动，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起皮，虚弱的说：“妈，我要见江成易。”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江家了。 只是，她想的挺好，江成易在得知她所做的一切时简直避她如蛇蝎，恨不得将两人之间的所有的关系都撇的一干二净，又怎么会同意见她，直接借口去外地不在，直到后来孙玲被关进监狱那一刻，都没能见到江成易一眼。 …… “谢天谢地总算是没出什么事，你都不知道我这心一路上都提着。”当听见陈丽姝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大碍的时候，张雪顿时长舒一口气。 “妈妈，你肚子还痛吗？小弟弟没事吧？”睿睿小心翼翼的站在床边，看着陈丽姝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陈丽姝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说：“妈妈没事，小弟弟也没事，不过他们太小了，还没有睿睿勇敢，这次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说罢，转头又去看张雪：“还得麻烦你去帮我跟学校请一周假。” 张雪点头：“咱们俩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正现在课程也不多，你就安心在家养好身体，到时候给我生一对健健康康的干儿子。” “妹子，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给你做去。”这次大人孩子都能平安归来，赵秋月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睿睿是在她手上丢的，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她一定要内疚一辈子了。 “小月姐，我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要不然你熬点汤吧。” “哎哎，我这就去买只老母鸡，回来给你炖汤喝。” 王艾香和王大柱听说这件事得时候已经是两天后，气的王艾香差一点将孙玲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脑袋让驴踢了，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招惹你们，睿睿才多大？王八羔子，妹子你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我非去抽她俩大嘴巴子去！” “像她那种人早晚有法律制裁她，她能有啥好结果？你跟她置气，凭白惹自己不高兴，多余。” 王大柱嘴上说的好，其实心里却在想，这也就是的女的他不屑的再去补两脚，要是个男的，偷溜去病房都得给他揍个半死。 王艾香撇撇嘴，不过到底没再开口说什么。 为了孩子，陈丽姝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除了去厕所，几乎没动过地方。 她亲戚多朋友也多，顾兴萍陈丽媛他们都能搭把手帮忙照顾，顾兴东每天也从部队赶回来，要不是陈丽姝坚决阻止，赵贵英和林小月就要收拾东西过来照顾她了。 直到一周后顾兴东带她又去医院，医生检查完说各项都正常了，所有人都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 陈丽姝看着顾兴东递过来的档案袋，不由好奇的打开看了下，没想到竟然是江家的详细资料。 第569章 打压 顾兴东随口回道：“孙玲和江成易的关系，又出了这件事，有备无患。” 他们俩都不是挟私报复的性格，可保不齐有人就因为这事儿牵扯到陈丽姝身上。 如果江成易那头没什么动作那就算了，如果有，他自然也不希望陈丽姝在这方面吃亏，防患于未然是最好的做法。 陈丽姝没想到他连这步都想到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打趣道：“看见没有，你们爸爸对妈妈多好，这样的好男人啊，怎么就叫我给碰上了呢。” 话音刚落，肚皮突然被踹了一下，这一脚比以往的胎动都有力，陈丽姝猝不及防，直接惊呼出声：“哎呦。” 顾兴东立马紧张的坐直身体：“怎么了？” 陈丽姝皱着眉头指着肚子告状：“这俩小坏蛋踢我。” 现在月份小，自从第一次胎动之后，这俩孩子在肚子里动的次数有限，偏偏顾兴东一次都没赶上过。 现在听见陈丽姝的话不觉眼睛一亮：“踢哪里了？” 陈丽姝拉过他的大手覆上孩子刚刚踢过的地方，可惜他们实在太不给面子，踢了一下之后就再不动了。 顾兴东等了半晌，正失望的准备离开，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如此贴心，见不得老父亲失望，终于大发善心的伸伸胳膊蹬蹬腿，这可把顾兴东给高兴坏了。 “儿子，快来，弟弟们在跟咱们打招呼呢。” 睿睿原本正坐在桌边玩，听见顾兴东话立马下了凳子跑过来。 似乎是不想让大家失望，肚子里这两个接连又踹了几脚，父子俩是乐呵了，可苦了陈丽姝。 赶忙伸手安抚了两下，陈丽姝才侧头同顾兴东说：“孩子都五个月了，你有没有想过给他们取什么名字？” 顾兴东被她问的愣了一下。 陈丽姝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还没想过，忍不住嗔怪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没想过？” 顾兴东忙赔笑：“这不是还不确定是男是女，等生了再想也来得及。” “现在先想几个，男孩女孩都备着，挑出几个比较中意的，总比到时候现起名字好。” 顾兴东点点头，还真把陈丽姝交给他的这个任务给放在心上了，为此还跟吴铮交流了一下心得。 吴铮挠了挠头：“老大你知道，当初还是弟妹给起的，到了老二我当时纯属就图省事，无忧无虑无病无灾无恙，实不相瞒，老二后头要是还有，我肯定从这里头再挑个出来，可惜国家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现在计划生育越来越严，去年还提倡俩孩，今年就提倡一个了，看这形势没准啥时候就被列入国策了，再说他们家已经有仨了，再多两口子头都大了。 可没那心思再生了。 顾兴东听见他的话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 组词啊？那他姓顾，还是俩孩子？叫什么？顾前顾后？ 真要说出来估计陈丽姝肯定第一个反对，这也太敷衍了。 吴铮这不靠谱的顾兴东准备放弃了，看情况还是得自己想。 可是，一连想了几天顾兴东也没什么好思路。 大抵上每个做父母的都想给孩子起一个意义深远又朗朗上口的好名字，因为思虑的多，就觉得每一个好像都不尽如人意。 不过，没纠结太久，队上有其它事情，便暂时给放下了。 孙玲的事情没过多久也被判了，因为劫持和蓄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有万连生这个姐夫在，江成易和孙玲的事情对外一点口风没露，不过家里却瞒不住，全都知晓了。 江家老爷子很是敲打了一番，妻子也跟着大闹一场后，日子还是照旧过下去，毕竟这时候不时兴离婚。 “不管怎么说，孙玲是我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她虽然糊涂了些，可也是事出有因，她之前跟我说过的。” 朱莎莎叹了口气，表情里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惋惜和愤怒。 “这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朱助理你也别想太多了。”对于孙玲的事情，江成易更多的是后怕和庆幸，至于其他感情，还真没有多少。 “江总，我们女人可不像你们男人那么无情。” 朱莎莎抬头，装做为好友抱不平的样子，一脸愤然的说：“孙玲把她和姓陈的事情全都跟我说了，我身为她的好朋友，务必要为她做点什么，好歹她之前跟你好过一场，还怀了孩子，你不会真的无动于衷吧？” 江成易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意识到，朱莎莎身为好朋友还要帮忙说几句好话，而他作为孙玲曾经的枕边人若是始终无动于衷，表现的未免太过冷情。 这样会给合作伙伴留下不好的印象。 试问你连身边的女人出事都不闻不问，这让合作伙伴怎么看，以后自己出了问题，你真能帮忙吗？ 想至此，江成易微微调整了一下表情，叹了口气说：“她这是犯罪，我即便有心，也根本帮不了她。” 朱莎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谁说你帮不了的？” 江成易抬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朱莎莎冷哼一声：“姓陈的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个体户，打压她简直易如反掌，我听说她也搞了个建筑队，凭你们公司现在的实力，让她一个活都接不到应该易如反掌吧？” 江成易能被家里支持做生意，他就不是个傻的。 为了个女人激几句话就冲动的做些什么，只有蠢货才会去做。 他是商人，只重利。 没有好处的事情，可不会去干。 为了孙玲打压陈丽姝？完全没必要。 朱莎莎也知道单凭她几句话根本说不动江成易，所以，她又抛出来一个足够让江成易心动的饵。 “现在南方各地都在建宾馆，贺家也有参与，如果江总有兴趣，我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帮忙提一下。” 江成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只是心中好奇，朱莎莎和孙玲才认识几天，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好成这样，大家都是聪明人利益至上，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朱莎莎是为了孙玲才刻意针对陈丽姝。 难道是因为古董的事情？ 呵，还真是个容易记仇的女人。 第570章 男朋友 不过既然朱莎莎都这样说了，那他自然也要表现出一点诚意。 宏远建筑公司不过一个村办企业，在省城这个地盘，搞垮他们实在太容易了。 “那就先提前感谢朱助理你能帮忙了。”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就看朱莎莎什么时候兑现承诺了。 朱莎莎见他同意了，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既然动不了那孩子，那就从陈丽姝入手，让她的生意永远也做不起来，这样跟贺家就再无交集的可能，只要他们甘于平庸，她可以选择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对于朱莎莎的算计陈丽姝全然不知，自从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之后，她就非常注意了，除了上学，一段时间基本上哪儿都没去。 不过，这天她抽空还是请金坤出来吃了一顿饭，顺道叫上顾兴业一起。 “上次真是要多谢金老板你帮忙提供消息，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陈丽姝说的情真意切，她是真的非常感谢金坤，要不是他，睿睿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老板称不上，就是混口饭吃，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金坤说着在她对面坐下。 对于陈丽姝正儿八经请他吃饭金坤多少有些意外，再说当时帮忙也全是还她个人情。 见金坤目光落在顾兴业身上，陈丽姝笑说：“这是我小叔顾兴业，这是金坤。” 顾兴业这段时间锻炼的不错，陈丽姝能带他出来见的，肯定是比较重要的人，而且他还救了睿睿，于是忙笑着起身同他握手：“你好坤哥。” 金坤伸手：“客气。” “我就不给你点烟了，我三嫂这情况，不过一会儿我可要多敬你一杯，算是替我三嫂感谢你。” …… 陈丽媛下班准备去食堂吃饭，结果刚下楼，一眼看见甬道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忙快走两步过去。 “齐哥？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林齐对上她清亮的眸子，想要开口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手指虚拢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开口说：“你是要去吃饭？” 陈丽媛点头：“齐哥你吃了吗？” “我请你出去吃吧。” “出去吃？”陈丽媛笑：“出去吃也太浪费了，我们食堂伙食不错，价格也便宜，要不我请你去食堂吃吧。” 林齐想了想点头：“也行。”正好让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看看，以后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很快两人一起朝食堂走去，路过的厂里员工看见陈丽媛旁边跟了个白白净净瘦高个的男生，顿时一脸暧昧的调笑道：“陈丽媛，男朋友来看你了？长的还挺俊。” 陈丽媛当即脸上一红：“赵姐，你别瞎说，他只是我朋友。” 赵姐打趣：“男朋友吧？” 旁边另外两个女同志哄的一下笑出声来，车间里的女人都比较大胆开放，私下里当着男同志面黄段子也讲得，对上她们，岂是陈丽媛一个面皮薄的小姑娘能招架得住的。 怕她们再说出什么话来，陈丽媛赶紧拉上林齐快步朝前走去，等到见人都离的远些了，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口没遮拦惯了，千万别多想。” 林齐点头：“嗯，我不会多想。”才怪。 要说以前陈丽媛年纪小，林齐还真没往旁的地方想，又有陈丽姝那方面关系，就全当个妹妹照顾了。 可自从上次陈丽媛突然拉着他的手介绍他是她的男朋友，林齐回去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陈丽媛的影子老是在他眼前晃悠，他也没怎么纠结，估计这就是喜欢上了。 不过他一直忙装修的事，然后又把他爸和袁姨接过来，等到一切都弄妥当，这不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两人一路到了食堂，食堂打饭的师傅看见陈丽媛过来，全都热情的打招呼：“小陈过来了？看看今天想吃点什么？” “呦，还带了男朋友过来？看着眼生，是咱们厂的吗？哪个部门的？” 陈丽媛连连摆手：“不是。”男朋友。 “哦，不是咱厂的啊？长的可挺俊，哪个厂的？” 林齐笑回道：“不是厂子里的。”因为大家对私营还有偏见，林齐也没多解释。 打饭的师傅点点头，不是厂子里的那就是机关部门了，小陈是大学生还是会计，俩人还真般配。 很快两人打好饭，坐下来吃的时候林齐问道：“一会儿吃完饭有时间吗？” 陈丽媛点头：“下班了就没什么事了。” 她不用倒班，每天下班之后基本上都在宿舍。 “要不然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陈丽媛眼睛一亮，小刘搬走之后，现在她的宿舍只有自己，回去除了看书打发时间倒是没什么可做，估计林齐才来省城没多久，肯定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才过来找她。 于是陈丽媛很痛快的点头：“好啊。” 吃过饭，两人一起出了厂区，朝着电影院走去。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中旬，小学教学楼那头顺利完工，买设备的事情也开始提上日程。 顾兴业这段时间又谈下来一个郊区的饲料加工厂建厂房的活，他要跑材料还要安排工人工作，陈丽姝便把买设备的事情交给了林齐和刘洋。 算上小学校那头的回款，还有这期间服装店和梁春生那头赚的，陈丽姝一共凑了六万块钱。 然后她又把京城房子的地址告诉两人，自己现在的情况过不去，便他们绕路去把房租给收了。 六月，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事情，首钢改变了国家和企业之间分成的办法，在全国全民所有制企业中，率先实行了承包制。 首钢开启了国有企业承包制的先河，在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将涌现出一大批先进的企业承包人，最出名的当属马胜利承包的造纸厂，也让他成为了承包第一人。 省里自然比陈丽姝得到消息的时间还要早。 财政赤字，减产增税是政策也是重中之重，很快领导们坐在一起开始商讨起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第571章 买设备 “我觉得之前‘三产’和‘停职留薪’效果不错，还应该继续加大力度，目前解决企业困难迫在眉睫，不然别说交税，估计工资都发不出来。” 江怀安率先开口说。 在场的人中有想要张嘴的，可是自己想说的被抢了先。只好犹豫着又把嘴给闭上了。 自从国有企业受到市场经济冲击，大家效益都不好，只能想办法自救。 ‘三产’和‘停职留薪’是目前为止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 对外出租厂房，或者组织剩余车辆组成运输队，或者改做贸易，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眼下似乎也只有江怀安提出的这个办法最为可行。 见领导点头，大家也都纷纷附和。 “我觉得江副主任提出的这个事情还应该慎重考虑。”陈国平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见领导准备采纳自己的意见江怀安原本心里还有几分高兴，听见陈国平的话，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绷紧了几分：“陈主任是有什么好的建议？” “建议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不应该积极提倡，这种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虽然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可对于以后的发展只有弊端没有好处。” 江怀安：“企业开展自救，解决剩余劳动力，给上面减负，这没什么不好吧？再说全国都是这么做的，唯独咱们省例外？” 陈国平皱眉：“我只是觉得企业还是应该发展主营业务，不然就会失去核心竞争力，为了眼前利益而放弃长远考虑，这样得不偿失。” 领导看向陈国平：“老陈，企业效益不解决，你觉得税收指标该如何完成呢？” 这就是个解不开的结，如果不能找到突破口，就是个死循环。 “有效提高企业效率，借鉴首钢之前的改革措施，引进先进的生产设备，提高人员素质和工作积极性。” 就陈国平了解，好多企业员工工作态度懒散，上班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喝茶聊天，下了班不是养鸡就是摆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搞副业上。 所以，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得从根本治起。 江怀安笑：“陈主任，你说的问题大家都懂，可现在是如何按时完成指标的问题。” “是啊，陈主任，我觉得江副主任说的对，还是要先解决眼下，再谈以后。”大家都是老油条，这种事情，就一个字，稳。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全国那么多省份，地区都是这么办的，别管黑猫白猫，能按照定额完成任务就行，至于其他，那是下头该想的问题。 最后经过大家一致决定，就按照江怀安说的去做。 陈国平看着陆续离开的众人，眉头紧锁。 江怀安的心情不错，陈国平一心想办事也要看时候，可惜空有一身想法，有时候也需要揣摩领导的意思啊，这不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交在了他身上吗？ “袁姨，林叔，你们才搬过来没多久，住的还适应吗？” 陈丽姝看着袁丽华和林余粮笑着问道。 林齐去了南边，正好这天顾兴东休息，陈丽姝便和他一起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里可比农村强太多了，买东西都方便。”林余粮笑：“就是啥都照比农村贵，不像家里，园子里种点菜就能吃好几个月。” 他都有点后悔了，走之前应该把园子种上，不过现在已经晚了，而且来回车票也贵。 都是林齐那小子催的急，还忽悠他城里啥都有，今年算是长个教训，明年他可得早早回去把菜园子种上，多拿点土豆白菜也好。 不然这花钱跟流水似的，真是心疼。 袁丽华笑：“菜要从下边运过来，自然要贵一点。” 她一直住在镇上，倒是比林余粮适应的快。 “有什么力气活你们就说，正好今天兴东休息，让他帮你们干了。” “小顾这次劈的柴估计都够我们用一个月了。” 袁丽华说着起身去倒水，然后过去递给正在劈柴的顾兴东：“小顾你快过去坐下歇会儿吧。” 顾兴东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笑着说：“谢谢袁姨。” 将水杯递还回去，顾兴东继续手上的动作：“还差一点，今天就都弄完吧。” 袁春华点点头，坐回去后看着陈丽姝高耸的肚子问：“你这肚子看这情况，是快生了吧？” 陈丽姝笑着解释道：“才六个多月，是双胎，所以看着比寻常的大一些。” 她今天穿了件自制的素色娃娃服，下摆宽大，站着的时候完美的起到了遮挡肚子的效果，而且还显得四肢纤细，配上丸子头，看上去十分减龄漂亮。 坐下之后肚子一下子就显了出来，因为是双胎，六个多月的肚子看上去跟其它八个多月的孕妇差不多大。 而且近来她腰围每天都在增长，她经常感觉肚皮发养，要不是顾兴东时常帮她擦橄榄油，估计这会儿已经布满妊娠纹了。 “双胞胎啊？”袁丽华目光稀罕的看向她的肚子：“怀一个都很辛苦，你这一怀还是两个，肯定更难熬吧？” 陈丽姝摸了摸肚子，目光温柔的说：“是有一点，不过再坚持两个月他们就能出来了。” “大夫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陈丽姝摇头：“这个倒没说。” 虽然心里也很好奇，不过眼看她也快生了，倒不急在这一时。 没过多久顾兴东帮两人把柴火都劈好码成垛，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怕随时会下雨受潮，跟林余粮一起用苫布苫好，夫妻俩才一起回家去了。 没过两天，林齐和刘洋终于从南边回来，两人这次不光买了一辆装载车，另外还买了两台施工时用到的设备，不过托运要晚几天才能到。 为了这些东西，两人硬是多花了一周多时间，才好不容易把设备弄到手。 青山村这头，家里铲过头遍地，李秀兰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过来省城了。 眼看再过两个月陈丽姝就要生了，她是头胎，顾兴东要上班也忙，反正早晚都要过去，不如先早点过去帮忙照看着，也能更尽心。 第572章 变故 至于张芹和吴春梅，等农忙彻底结束再过去就行，不然一下子太多人，估计也住不下。 “张哥。”林齐看着面前有些秃顶的男人，笑着从兜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根烟递过去，然后又拿出打火机帮着点燃，随即自己也跟着点了一根。 “你这火机倒是挺别致。”男人看着他即将收起的打火机，笑着说。 这年头大家基本上可都用火柴，打火机可挺少见。 “这个张哥喜欢就拿去用。”林齐很是大方的将火机递过去。 “这，这咋好意思呢。”男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却稀罕的接过去揣进了兜里。 “你是为了那批设备吧？实不相瞒，到是到了，只是上头压着不让放，说是中间有点问题，唉，真不是张哥不帮忙，实在是这事儿我也无能为力，要不然你去我们领导那头问问情况？” 收了东西，男人自然乐意帮着透句话。 林齐听见他这话眸子闪了下，随即笑着说：“谢谢张哥了。” 吃拿卡要这种情况他早已经见怪不怪，这年头别的没有，一个砖头扔出去，一准能砸着几个正经事儿干不了屁事儿一大堆的小领导。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该打点一样不能少，不然好几万的设备真要扔这儿生锈？ 将手里的烟蒂掐了，林齐转头去了货物站站长的办公室。 周站长一听见他提那批设备就知道是谁了，先就皱了眉头：“你这些设备进的不合规矩，恐怕需要上缴。” 林齐忙将所有手续拿出来：“周站长，我这批设备都是完全合规的，这里是对方出具的收据和发票，还有运货单，该缴的税一分不少，这个真做不得假。” 知道他们为难自己估计就是为了钱，林齐也不犹豫，将事先准备好的钱连同票据一并递过去。 “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这批设备原计划前天就应该到，结果他连着来问了两天，大概猜测对方可能看收货是小公司，便准备卡一卡，所以林齐便换了个方法。 按理说设备在本省也能买，可北方政策没有南边宽松，没有批条根本买不到。 按理说陈丽姝找李志伟或者陈国平也能拿到批条，可人情这东西向来都是越用越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最好还是别张这个嘴，所以陈丽姝才宁可多花点钱大老远让林齐去南边进的设备。 周站长看也不看他递过来的东西，钱更是一点没碰，直接丢过来一句：“年初就有规定，不允许私营企业跟国有企业争利益，你还明晃晃进了这么多设备，这不是明显跟政策对着干吗？” “周站长，我们乡镇企业跟私营还是存在一定区别的，再说都是农民工，咱干点活也不容易，而且这还没投入使用呢，何来争利益，我们来这打工也是给上面创收给省里多交税不是吗？” 现在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政策也是时常在变，上头真要较真，下面有嘴也说不清。 “你跟我说这些都没有用，货肯定是不能给你，而且不但不能给你，还需要没收，不罚款已经算好的了，赶紧走吧。”周站长赶苍蝇似的开口说道。 上头已经打过招呼，这批货宏远建筑公司就肯定拿不走。 公司几万块钱的货，他说没收就没收？ 可林齐也看出来了，周站长态度如此坚决，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了，至于其他，或许是嫌他给的少？ 林齐想了想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正好有其他工作人员进来，开口说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那头安排的怎么样了？” 办公室里，朱莎莎修剪精致的指甲划过办公桌上的杯子，抬头看着江成易问道。 江成易轻笑：“放心吧，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见他神态轻松，朱莎莎秀气的眉头轻皱了下：“我可不希望这中间出什么纰漏。” “你放心吧，既然要出手我就不可能只办这一件事，除了那批设备，还有份大礼等着她呢。”不过一个从农村来的自以为有几分本事的女人，捏死她无非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我听说你大伯最近可能要动一动？” 提起这个江成易心里高兴，面上却不露出分毫：“身为家里人我都没听说的事情，谁跟你说的？” 老爷子已经特意叮嘱过，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对外说，不但不能说，而且还要尽可能保持低调。 朱莎莎见他不说，也不继续追问，不过她自然也盼着江家更好，这样跟江成易合作，政策上也能更宽泛，甚至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头，陈丽姝看着门口站着的李秀兰时，不由高兴的叫道：“妈，你过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 “妈说三嫂你月份大了身子沉，反正谁去接都一样嘛。”顾兴萍一边说着，拎着一大包东西挤进门，刚把东西放下就坐去了沙发上。 “感觉妈好像把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可是累死我了。” “你这孩子，我这里面还有两罐头瓶子酱呢，就不知道轻点，给我弄碎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李秀兰顾不上其它，赶紧去将地上的袋子打开来查看，直到看见没事才松了口气。 陈丽姝：“妈，你坐车肯定累坏了吧？先去我屋里休息一会儿，我让小月姐给你做点饭。” “婶子好，我叫赵秋月，你叫我小赵或者小月都行。”赵秋月看着李秀兰笑着自我介绍。 “你就是小月啊，我听丽姝提过你，好孩子。” 李秀兰点点头，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这都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蘑菇木耳啥的，还有自己灌的干肠之类的，这头买东西贵，再说自家东西吃着也放心。” 跟着赵秋月一起把东西归置了，到底上了年纪，加上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精神不济，被陈丽姝和顾兴萍劝着回屋睡了一觉。 傍晚顾兴东和顾兴业几乎是前后脚进的家门，不大的客厅一下子就挤满了。 第573章 扣下 顾兴业：“妈，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李秀兰一边往出端碗筷一边说：“你还得干活呢，让你妹去就行了。” “三哥四哥，你们都不知道妈拿多少东西，我缓了一下午这胳膊还没缓过劲儿呢。” 李秀兰训道：“那是你平时太懒了都不动，干点活就累死累活的，幸好这是考上大学了，不然在家里种地我都怕剩家里嫁不出去。” 顾兴萍撅嘴：“妈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了？” 在场的几人顿时都笑起来。 “妈，你晚上先跟睿睿睡一张床挤挤，等这两天我让人再送张床过来。” 吃过饭，陈丽姝让赵秋月把之前做好的被子抱出来去给李秀兰铺上。 李秀兰忙说：“行，我有个地方睡就中。” 晚上顾兴东打了热水给她泡脚，看着她比平时胖了许多的脚和小腿，不自觉伸手帮她轻轻捏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水肿了。” “之前检查大夫不是就说了，怀两个孩子就是要比平时辛苦一点。”陈丽姝伸手摸了摸已经很大的肚子，神情温柔的笑说：“毕竟是加倍的快乐呢。” “我倒宁可怀的是一个。”帮她又捏了一会儿脚，又拿毛巾把脚擦干净，扶着人躺下然后自己也借着陈丽姝盆子里的水洗了下脚。 “你也倒点热水，热水泡脚才能缓解疲劳。” 陈丽姝见他这么就把脚放进去了，开口提醒道。 “懒得动了，下次再泡吧。”顾兴东说着快速洗了一下后擦干，然后穿上拖鞋去倒水。 现在陈丽姝肚子越来越大，晚上只能侧着睡，为了怕自己翻身碰到她的肚子，顾兴东特意在两人中间放了个枕头。 躺在床上，先跟孩子们说一会儿话，再隔着肚皮感受一下他们回敬的打招呼，夫妻俩才熄灯睡觉。 林齐第二天打听好了站长家的位置，特意在他下班的必经之路等着，眼看着对方推着自行车过来，忙笑着上前：“周站长。” 周站长顿时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见周围没人，林齐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拿出来，刚要塞到周站长的衣服兜里，顿时被他疾言厉色的拒绝了：“我说你这小同志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要再这样我可直接让人把你抓起来了。” 只是周站长在推辞的过程中感受到信封的厚度心里不禁抽疼了下。 可跟前途比起来，还是咬咬牙忍了。 “周站长，这批设备对我们公司真的非常重要，您看看就高抬贵手让我们把设备提走吧，往后有事儿您吱一声，都好办。” 既然钱不收，该软的时候就得软，林齐矮声恳求道。 周站长瞥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原本陈丽姝怀孕林齐并不想让她多烦心，可这么大的事隐瞒肯定瞒不住，再说事情再拖下去怕会有变故，林齐不得已，只好把事情跟陈丽姝说了。 “把设备扣下了？”听完林齐的话，陈丽姝眉头紧皱。 她向来是宁可多花钱也要把各项手续都办全也不留罗乱的，没想到设备都买了竟然卡在货站这块。 “该打点的我都试过了，偏这个周站长根本无动于衷，一口咬定不合规矩要把设备上交。” 陈丽姝和林齐想的一样，要是设备从货物站被拉走再想解决起来只会更麻烦，所以这件事还是应该尽快解决的好。 “各项手续都带齐了吧？我跟你一起去看一下。” 陈丽姝说着起身，跟林齐一起去往货物站。 结果刚到地方，就看见有工作人员正在拆他们的设备，而新运过来的装载机已经被启动了！ “住手，谁允许你们私自动别人东西的？” 陈丽姝看见这情况顿时脸色一沉，忙快走两步过去。 “陈姐，你慢点。”林齐见她动作赶紧快走几步跟上。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私自乱动客户的货物的？” 对方见她大着肚子态度还算收敛：“这是你们的货？上头说按违禁货物算，需要拉走。” “谁说这是违禁货物了？我进货单都有，该缴的税一分不少，你们凭什么说拉走就拉走？谁允许你们私自扣帽子的？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货物一旦出了货物站，轻易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所以陈丽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动自己的设备。 “你这女人看你大着肚子我们不想跟你吵，赶紧让开别耽误我们工作，想理论找领导去，我们就是按指示行事。” 那名工作人员说指挥其他人将两台设备抬去装载车上，然后又朝着车上的人挥手示意让他开车走人。 “我看今天谁敢走就先从我身上轧过去。”陈丽姝扶着肚子直接站在了装载机前面。 “你这女人怎么无理取闹呢？” “我无理取闹？”陈丽姝冷笑：“我自己的东西，花着钱找你们运输，结果把我的货扣下了，到底是谁不要脸？去把你们领导叫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众人忌惮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没办法，其中一个只能转头去叫站长。 “是你？”看见还是林齐，周站长皱眉：“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你们这批设备不合规矩。” “哪条不合规矩？还请周站长你具体指出来，不要模棱两可欺负我们弱势群体不懂规矩，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我们比你还要谨慎几分，我花钱找你们运货，货到了为什么不放？你有这个权利扣我的货吗？” 陈丽姝已经听林齐说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她五六万块钱进的设备，他们一句不合规矩就要没收，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我……”周站长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开口说：“我们是没这个权利，不过上级给了我们监督的职责，你这批设备存在危害集体利益的嫌疑，就必须上交。”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顿时气笑了：“我的货物存在嫌疑所以就要被扣，那运输石油还有危害社会安全的可能性呢，你一个莫须有的嫌疑就可以私自动我的东西？当初承接这笔订单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查验过了，到了这头跟我说有嫌疑？” 第574章 背叛 “运输费我一分不少付过了吧？我告诉你们这批货我六万块钱进的，没了我就找你们货物站要，不要以为我是吓唬你们，咱们大可以试试。” 陈丽姝阴沉着脸说完，转头看向林齐：“咱们走。”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工作人员又看了眼周站长，犹豫道：“站长，那这货？” 周站长皱着眉头半晌，才开口说：“先放着吧，看着点别弄丢了。” 陈丽姝两人一路出了货物站的门，陈丽姝才开口说：“那个姓周的紧咬着货物不放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你去打听一下，这样咱们也知道该往哪里使劲，别做无用功。” 林齐点头：“行，我一会儿就重点打听去。” 跟林齐交代完之后，陈丽姝便回了家里，结果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顾兴业从里面出面。 “四弟？” “三嫂。”顾兴业原本还以为扑了个空，没成想正好碰见了。 “饲料厂那头前期付的钱都用完了，这个是明细还有需要买的材料单子，我都给记下来了。” 陈丽姝接过去，大致扫了一眼然后收进挎包里。 “我知道了，等我看一下然后让大柱把钱给你送过去。” 顾兴业点头：“那三嫂我就先走了。” 看着顾兴业离开，陈丽姝才转头回了家里。 “一走就是小半天，是不是累了？快去坐着歇一会儿，我跟小月一早排队买的大骨头，熬的汤可香了，正好用这汤给你下点面条吧？” 陈丽姝还真有些累，可能是月份大了稍微走路多一点就感觉有些气短，她在沙发上坐下后才对李秀兰笑：“那就谢谢妈了。” “你这孩子谢什么谢，我来是干啥来了？不就是来照顾你来了。”女人怀孕最关键，儿子忙不能总陪着儿媳妇，当妈的再对人家不好，那不是寒人家心？ 李秀兰说罢，风风火火的去厨房和面去了。 赵秋月正在卫生间洗衣服，看见婆媳俩的互动，内心十分艳羡。 她男人死的早，婆家不想白养她一个吃干饭的，便给撵回了娘家。 不过幸好让她碰见陈丽姝，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很快李秀兰把面条做好，味道很不错，可随着月份大了吃一点就觉得顶得慌，所以陈丽姝吃了大半碗就觉得饱了。 下午陈丽姝没着急出去，做生意这么长时间她也算经历过不少，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越急越容易出乱子，而且也要顾忌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上午有一节课，她上完课之后才去了店里。 那批设备她肯定是要拿回来的，只是昨天对方人多势众，真要吵起来她和林齐都得吃亏，而且又怀着身孕，所以今天她准备去店里叫上王大柱一起。 还有饲料厂那头顾兴业要买材料，她现在手里的都压在了机器上，剩下一部分钱也被梁春生拿去进布料了，眼看已经六月份，的确良的销量还算不错，而且这块回钱也比较快，距离上次进布料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周多，加上有固定的代理商，想来梁春生那里应该会回一部分钱了。 “妹子你怎么过来了？”王艾香今天没课，正在跟田琳整理衣服，看见她进来不由惊了一下。 “李援朝那批夏装到了？”看两人正在整理衣服，陈丽姝问道。 王艾香回道：“是啊，今天一早我跟大柱给取回来的，妹子你别说，这南边的款式还真新颖，我看跟电视上的那些明星穿的都没差啥。” “正好要换季了，艾香姐你和田琳每人挑一件吧，作为咱们今年夏季的店装。” “谢谢陈姐。”田琳听见她这么说顿时高兴的叫道。 陈丽姝转头同王大柱说：“大柱，你会开车吗？” 王大柱点头：“会。” “装载车能开吗？” “我开过卡车，那玩意儿应该都差不多，嫂子你要干啥？” 只要会就行。 “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有批设备被扣下了，咱们去把东西取回来。” 王大柱听见是这事儿立马点头：“行嫂子，我跟你去。” “艾香姐，梁春生要是来店里你让他去我家找我一趟。” 现在通讯不方便，有什么事找人都费劲。 听见她提梁春生，王艾香回道：“你要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我好像两天都没看见他了。” 说着转头去问田琳：“小田你看见人了吗？” 田琳摇头：“以前梁哥天天来的，这还真有点奇怪。” 现在库房那头给林齐他们住了，店里也有王大柱看着，所以布料和服装都放在二楼。 “他之前没和你们谁说有什么事吗？” 三人齐齐摇头。 陈丽姝皱眉：“艾香姐你一会儿去他家看看什么情况。” “哎，我把这点衣服弄好我就去。” 几人正说着，店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两名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我们是工商局的，你们这家店涉嫌扰乱市场价格，谁是陈丽姝？跟我们回去做一下调查。” 工商局的人过来不是第一次了，况且开店这么长时间了，在场的人除了田琳有些慌乱，其他人倒是都比较镇定。 “同志，不知道这扰乱市场价格这事儿怎么说？我们店里服装价格都是公开的，跟其它店价格都差不多。”王艾香看了一眼陈丽姝，然后上前一步解释道。 “不是服装，是布料。”另一名工作人员开口说。 陈丽姝起身：“不知道布料怎么了？” “梁春生是你们店里的人吧？他实名举报你们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经过我们核实已经基本属实，谁是陈丽姝，快点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丽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开口问道：“你们说谁举报我？” 两名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她的大肚子，皱了下眉：“你是陈丽姝？” 陈丽姝点头：“我是。” “就是梁春生，现在那批布料已经被我们运回了局里，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见她是个孕妇，而且看情况似乎也快生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所以工作人员语气也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第575章 扰乱市场秩序 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陈丽姝，王艾香开口说道：“同志，我妹子这种情况，我跟她一起去吧？” 如果这是以前，王艾香肯定要争辩几句，可现在说多了只会给陈丽姝添麻烦，只要跟着一起去把人护好了就行。 “对，我也得跟我嫂子一起去。”万一被欺负了，管他天皇老子，他王大柱干就完了。 “我们就是叫人过去说说这件事，你们不用紧张。” “人都这样了能不紧张吗？要不我跟你们去，就别麻烦我妹子跑一趟了。” 王大柱立马接话道：“对，一个不够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 陈丽姝见两名工作人员皱眉，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也是太紧张我了。” 两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就一起走吧。” 很快几人一起往工商局走去，陈丽姝不经意问：“你们韩局长最近还好吗？” 现在有点职权的人态度普遍都比较嚣张，她可不希望自己这个情况还被人为难，所以还是先借了韩升权的面子，让他们收敛些比较好。 果然，两人听见她的问话，心里叫不准两人是什么关系，不过态度倒是温和不少。 “市场价格越来越乱，我们局长最近也很忙。” 改革开放后，私下做生意的小厂子小作坊数不胜数，受到市场经济的冲击，原材料短缺，这就出现一大批走后门和趁机哄抬物价的人，所以市场上的价格五花八门，有的东西明明很大众，可就因为紧俏，往往能炒出高于计划价格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现在的工商局是由前两年的市场管理委员会改名过来的，还没有像后来改制三局合一，所以对于市场管理的权利还是比较大的。 陈丽姝点点头，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自己办厂的原因，虽然已经有政策鼓励个体户，甚至允许雇佣一到两个人，一个大师傅也可以带五个徒弟，但一切都还不是太明朗，有的文件理解起来甚至本身都自相矛盾。 她手里的建筑公司是按照规章制度办理的乡镇企业的名头，承包荒山她也不是个例，南方承包荒山鱼塘的更多，所以这大半年她再没有其它动作，只要平缓的度过去，做好原始积累，就可以大干一场，谁知道现在却接二连三出问题。 设备那头还没解决，布料这头又出问题。 她自认为对梁春生不薄，工资不低，他现在每个月最少也有一百多的工资，陈丽姝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只要账面清晰，数额能对上，至于其他陈丽姝从来不过问，没想到自己竟养了一只白眼狼。 几人一起到了工商局的办公室，一眼看见梁春生正低着头坐在一个办公桌对面，陈丽姝原本还存着几分侥幸心理认为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但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梁春生，他们说你举报丽姝，这事儿是真的吗？”王艾香脸色不太好看的说。 之前店里只有两个人，关系一直都不错，她做梦都没想到梁春生会背叛陈丽姝。 梁春生抬头，刚一接触到陈丽姝的目光立马飞快的躲开，看了王艾香一眼后说道：“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能进厂里，做生意只是一时的权宜，如今有人能提供他更好的工作机会，他为什么不能争取？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地道，可一想到这两年他给陈丽姝创造的价值可不止这几千块钱的布料钱，心里的愧疚也就没那么重了。 看他态度一句话就完事儿了，王艾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你放屁，你什么追求？当初是你上赶着来求着丽姝给你工作的，你现在说追求不同，要追求你自己追求去，你坑丽姝干什么？典型的白眼狼，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这头还没骂完，突然看见个黑影冲过去，揪着梁春生的衣领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梁春生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只觉得鼻梁骨好像碎了一般，疼的他眼冒金星，鼻子一热，流出一管鼻血来。 “他奶奶的，我王大柱最恨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今天就打的你娘都不认识你！” 眼见他抬手还要再补一拳，陈丽姝急忙喝住：“大柱，住手！” 她不是考虑梁春生，坑了她腿打折都不为过，可这种场合细究起来大柱动手肯定要吃亏。 这时候工作人员也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把人拉开。 “我告诉你最好收敛点，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报什么警？明明是他的错，这种小人要是在我们部队早一枪崩了他。” “大柱算了。”陈丽姝上前两步将人拦住：“算了，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别冲动。” 陈丽姝虽然心中有气，可更多的却是对梁春生的失望。 王艾香也怕事情闹大不好，过来拉人：“等把事儿解决了完事儿一堆饱饱揍他一顿不就完了，你现在当着工作人员的面，他们管是不管，是不是傻？” 她没刻意压着声音，两名工作人员顿时有些无语。 “行了，我们已经通知了领导，赶紧都消停坐下，陈丽姝你这个涉及数额比较巨大，一会儿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梁春生因为心中有愧，生生挨了这一拳只是抬手擦了下鼻血，并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韩升权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进来，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韩局。”陈丽姝起身，率先打招呼道。 她跟毛纺厂有合作，跟韩升林的关系更是一直都很好，所以跟韩升权自然也不陌生。 目光落在她耸起的肚子上，韩升权开口道：“快坐下说吧。” 在场的工作人员见韩升权的态度，心里开始重新思量起这件事来。 扰乱市场价格，这事儿说大也大，定个投机倒把也不是不可能，涉及金额大点的关个一年半载，可说小也就是一时糊涂，罚个款以示警告，这事儿就算完了。 其实说是配合调查，也没什么好查的，人证物证都在，就看怎么办了。 第576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韩升权全程没怎么说话，但其实从他刚一进来对陈丽姝的态度就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 跟着韩升权一起进来的是个科长，虽然有人打过招呼，可自己顶头上司的面子也不能不给，所以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开口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们就都不追究了，这批货肯定要没收，额外再交两千块钱的罚款，这也算是对你扰乱市场秩序的警告。” 原计划除了扣货拿人，他还要罚四千的，可话到嘴边，直接就给勒去了一半，已经给足了韩升权的面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识抬举的为自己争辩那就是傻子，所以陈丽姝只是开口商量道：“两千块钱太多了，我现在手上没钱，不知道能不能通融几天？” 那名科长下意识去看韩升权，见他没说什么，犹豫了下开口说：“那就给你三天时间吧，把罚款补上，以后记着少干这事儿，下次再犯，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就饶过你了。” “妹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一下子要罚两千块钱，李援朝那头的货款还没打过去呢，这可真是……” 王艾香又气又急，六月份的天已经是满头大汗。 陈丽姝站在工商局门口的台阶上锁着眉头没吱声，直到看见梁春生从里面出来，脚步动了一下朝他走过去。 梁春生看见她靠近，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停下脚步迎上她的目光：“你要是想质问我就不必了，虽然我这件事确实对不住你，不过我也给你赚了不少钱，况且还挨了王大柱一拳，欠你的也算都还了。” “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陈丽姝看着他面容平静的问。 事到如今再去愤怒的质问早已经无济于事，面对梁春生的背叛，她固然愤怒失望，可问题发生了就要想办法去解决。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可现在却接二连三的出问题，设备被扣，然后又是布料这块，如果这个时候还想不出来是有人故意要整她，那她这几十年就算白活了。 梁春生的眼神瑟缩一下：“没人指使我。” 王艾香气不过，指着他骂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嘴硬，丽姝哪里对你不好你这样对她，梁春生你还是人吗？” 梁春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样，转头就走。 “离开我看来你肯定是有更好的去处了。”陈丽姝的声音幽幽的从身后传来，梁春生脚步顿不由顿住。 “不过就是不知道你的下家知道你这样的人品，会不会重用你，或者你以后的同事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又该怎么看你？” 梁春生倏得回头，怒道：“你威胁我？” “我最后问你一遍，谁指使你这么干的。”陈丽姝的声音冷了几分。 梁春生最终败下阵来：“两天前我爸妈厂里的书记突然上门，说可以给我安排正式工作，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举报你。” 好，很好。 一个正式工的名额就成功让梁春生背叛了自己。 不过从这也能看出一点，对方为了弄垮她，还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梁春生，枉你还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你连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你放心，从你选择背叛我的那一刻咱们之间就再没什么关系了，你的好坏也与我无关，以后好自为之。” 陈丽姝说罢转身，从此以后就是不相干的人，自然不必再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和感情。 “艾香姐你先回去，布料出了问题，代理商那头拿不到货肯定需要协商，短期内布料肯定供应不上了，钱咱们会一分不少的赔给他们，额外再赔偿百分之十的违约金，只是时间上需要他们宽限几天，最多一周，等我把这头的事情解决了就去店里。” 陈丽姝沉着冷静的安排完事情就让王艾香先走了。 “大柱，你跟我去趟货物站。” “哎。”王大柱应一声，两人很快坐上车朝着货物站走去。 “陈姐。”林齐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正焦急的在货物站门口等着，看见陈丽姝过来，忙快走几步迎上前：“你们怎么才过来？” 陈丽姝：“店里出了点事，具体的一会儿再说，这头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确实是有人想整咱们，只是具体是谁还没打听出来。” 看来自己想的没错了。 先是扣设备，然后又让梁春生摆她一道。 只是她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专心上学安心养胎，根本不怎么跟别人接触，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情况。 看对方这架势是非要一下子置她于死地了。 陈丽姝眼中寒芒闪过，千万别让她知道是谁，否则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咱们先进去。”陈丽姝说着，三人一起进了货物站。 “哎，你们三个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动这里的货物的？”一名工作人员看见王大柱和林齐在搬东西，赶紧快走两步过来。 陈丽姝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这批货是我的，你过来的正好，做一下记录吧，我现在就把东西提走。” 工作人员脸色不善的说：“谁准许你们提货了？手续都不全，不能提走。” “你说说还差什么手续，我人在这儿呢，还是这状况肯定跑不了，他们先把货提走，我们着急用，剩下缺什么我给你补上。” 上头有规定不让放货，再说货都提走了他们留人干什么？又不是执法机关。 眼见着这是要硬抢，而且对面站着的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工作人员脸色不太好看。 转头招呼了两个人过来，自己快跑着去叫站长。 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王大柱和林齐已经把设备放在了装载车上，王大柱拍了拍手，转身上了驾驶室。 “你们这是干什么？赶紧去把人给我拦下！” 眼见着车子启动了，周站长急匆匆的指挥人去拦。 真要让人把货提走，那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赶紧停下来，不然我就报警了。”久坐不动，猛然跑的急了，周站长到了近前捂着肚子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第577章 嚣张 “你去报吧，我在这儿等着。”陈丽姝丢下一句，转头高声同王大柱说：“大柱，今天谁拦着你你就直接从他们身上轧过去，自己不长眼睛非要去车前边拦着，死了伤了我负责！” “知道了嫂子！”王大柱探出头来应一声，脚下一踩油门，车子直接奔着前面就冲了过去。 他摸车都十几年了，手上的准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再说这种事情拼的就是心理素质，顾兴东手底下锤炼的这几年，生死都见过，他最不缺的就是心理素质。 已经站在车前边的两名工作人员看见车到了近前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还在加速，顿时吓的够呛，连滚带爬朝一边躲去。 周站长的脸色铁青，没想到面前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竟然这么狠。 “快，关大门，派人去报警。” 随着周站长一声令下，货物站里的人顿时忙碌起来，有高声吩咐关大门的，也有人去找自行车往派出所赶的。 “我告诉你，今天你摊上事了，敢上我们货物站来闹，真以为你大着个肚子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周站长几乎是咬着牙跟旁边的人说：“去把人给我带办公室去！” “我看你们谁敢动！”林齐上前一步将陈丽姝护在身后，眼中狠戾一闪而过：“谁敢动一下她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周站长已经气疯了，看两个手下犹豫着不敢动，几乎咆哮道：“连他一起给我带过去。” “同志，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突然一个身穿中山装带个眼镜的小年轻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一身藏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陈丽姝看见来人时不由惊讶的叫道：“陈叔？” 陈国平看见她时也愣了一下，随即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几人开口问道：“你们这是？” “我的货被他们货物站扣下了，明明已经提供了各种手续，费用也一分不少的交了，偏这个周站长非说我手续不全，不让我提货。” 周站长听见陈丽姝的话，又看两人关系以为是一伙的，面色更加不善。 “实话告诉你，货就是我扣的，说你手续不全就是手续不全，还想来硬的抢货，别以为大着肚子我就能放过你，今天你们通通别想出了货物站的门。” 陈国平没搭理他，转头看向陈丽姝：“材料都带了吗？拿给我看看。” 陈丽姝看一眼林齐，后者赶忙将各种票证都拿出来，除了付款单，甚至连购买发票都有。 “我说周站长，她这东西都齐全，你为什么不让人家提货？” “干你屁事，这里我说了算，我说她不全就是不全。”周站长说着转身又叫两个人过来吩咐道：“去把人都给我关起来，等着公安局的人过来。” “哎，你凭什么关人啊？”张秘书上前一步，原本是想理论几句，结果被工作人员毫不客气的一把抓着胳膊按住了后背，他一个拿笔杆子的，哪受过这个罪，顿时疼的嘶了一声。 “再敢多话有你好果子吃。” 眼见着他们是要来硬的，张秘书张了张嘴，刚要报出陈国平的身份，被后者一个眼神制止了。 “算了小张，咱们就去等着看看公安局的人过来怎么解决吧。” 很快几人被一起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为了防止几人偷跑，其中一人离开时甚至直接把门给锁上了。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加上还有陈国平在，陈丽姝更没有什么怕的。 几人在凳子上坐下，陈丽姝才问道：“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国平没答，而是看着她突然有些好奇的问：“我听说这姓周的吃拿卡要很有一套，按理说这中间的门路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就闹的这么僵？” 陈丽姝苦笑：“估计是不小心得罪什么人了，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把货提走。” 说着故意叹了口气：“我们这帮个体户就是弱势群体，按理说我们也是纳税人，可依旧不被社会认可，一步一步要比旁人走的更加艰辛，连个为我们说话的人都没有，说不定哪天真的心灰意冷干脆就不干了。” 干陈丽姝肯定是要干的，只要挺过这两年，以后的前途绝对一片光明，后来多少事业有成的企业家都是在这个阶段积累到了原始创业资金，后期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艰难是真艰难，谁都能借机卡一下，简直不胜其烦又无可奈何。 “陈同志你放心吧，我们主任就是听说那周站长的事情这次就是来走访的，既然知道了你的情况，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张秘书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开口说道。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不由眼睛一亮，真心夸赞道：“我就知道陈叔你跟其它那些人不一样，是一心为我们百姓办实事的好领导，要是再多几个像你这样的领导，我们个体户多一些保障，何愁省里经济搞不活？其实他们小瞧个体户，却不知道个体经营创造的社会效益绝对是他们想不到的。” “个体经营方式灵活多变，服务周到，为国营店拾遗补缺，更方便了群众生活，还安置了部分待业人员，促进了安定团结，引进了竞争机制，搞活了市场。” “小陈同志，你这些话我们主任也说过，可惜根本没人听，而且眼看就要被调走了，这不是他就想着走之前再为大家办点事，所以今天才会过来这里的。” 陈丽姝一惊：“陈叔你要被调走了？调去哪里？” 陈国平笑笑：“只是有这个意思，具体怎么安排还没下来呢。” 陈国平工作认真，思想开放更是一直主张大力发展经济，对于个体户这一块也是一向采取鼓励政策，他要是被调走了，那对陈丽姝他们来说绝对是一大损失。 原本陈丽姝对于设备被扣都没怎么着急，却在听见陈国平要调任的事情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 “咣当。”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很快周站长带着几名身穿制服的公安进来。 第578章 做主 “同志，就是这几个人来我们货物站闹事，还强行带走了货物，性质极其恶劣，必须严惩。” 周站长看着几人一脸阴沉的说。 他干站长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必须把他们通通抓起来才能消了他心头的恶气。 “公安同志你们来的正好，这是改革办的陈主任，是为了调查周建军贪污一事过来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证。”张秘书直接拿出两个小本子。 一旁的周建军闻言顿时色变，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张秘书和陈国平回头同几名公安说：“他手里的证件肯定是假的，就是想拿这个吓唬你们，同志你们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公安同志自有判断，接过张秘书的工作证仔细看了一眼便恭敬的还回去了。 周建军一看他们的反应顿时傻眼。 真，真的是领导？ “我已经基本上掌握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有这次私自扣押设备的事情，你就等着革职查办吧。” 听见陈国平的话，周建军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去。 “领导，我我是冤枉的，这件事其实都是误会，我们这一直有规定，必须有单位介绍信才能提货，他们没有，我们自然不能轻易给她。”周建军还算有急智，关键时刻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早你怎么不说，偏要等到这会儿才说。”陈丽姝看着他开口说道：“是不是有人跟你打招呼你要扣我的设备？那人是谁？” “哪，哪有什么人，你别胡说八道。”这时候要是把嘴闭紧了或许罪名还轻些，真要露出点什么，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可不傻。 很快周站长被带回去调查，这头陈丽姝和陈国平几人也准备离开了。 陈国平看着她的情况心有余悸的说：“你说你还大着个肚子，也不怕万一有个闪失。” “毕竟好几万块钱压进去的货，实在是没办法了。” 反正王大柱已经开车走了，周建军或许会恼羞成怒，但不管怎么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周建军碍于身份肯定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最多报警抓她去公安局。 可那又怎么样呢？货已经到手了，真把她一个孕妇关起来？什么理由？取自己东西难道还犯法？ 不过在陈国平面前肯定不能这么说，该诉苦还是要诉苦。 陈国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胆子真是够大的，有什么事情真要解决不了你来找我嘛，何必这么折腾自己，真当那一声叔是白叫的？” “我这不是怕给叔你添麻烦吗？万一别人抓住把柄说你徇私……” 她不等说完就被陈国平打断了：“这种事情怎么是添麻烦？这是正常的合理诉求，当官的不作为，那还当什么官？回家种地去算了。” 陈丽姝点头，顺杆往上爬道：“我知道了陈叔，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我肯定第一时间去找您给我做主。” 几人往院门口走的时候，陈丽姝看了张秘书一眼，后者会意，两人都放缓了几步。 “陈叔为什么突然要调走？” “主任的想法你是知道的，一心想搞活经济，所以意见上可能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这种事情能跟陈丽姝说这几句张秘书已经是给了她很大面子了，所以陈丽姝非常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 跟陈国平还有张秘书分开之后，陈丽姝和林齐刚拐过街角，差点没跟一旁冲出来的人影撞个正着，幸好林齐眼疾手快把陈丽姝护在身后。 林齐不悦的皱眉，刚要训对方几句，一抬头发现竟然是王大柱：“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大柱看见两人，这才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说：“我把车开去公司后，着急嫂子安危，跟门卫的李叔说一声就往这头赶，对了，嫂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看他如此着急自己，陈丽姝心头一暖，开口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回去吧。” 往回走的时候，陈丽姝把梁春生的事情跟林齐大致说了一遍。 “陈姐，我手里还有点钱，这几年家里也没什么花销，现在也不用钱，要不你先拿去用吧。” 陈丽姝没拒绝：“我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再跟你说。” 王大柱目光落在陈丽姝耸起的肚子上，突然开口说：“嫂子，我觉得这事儿就应该告诉给营长，这帮龟孙子，就知道欺负咱们，营长本事大，这事儿他肯定一下子就解决了。” 叫习惯了营长，即便顾兴东升职，王大柱也改不了口了。 “不行，不能跟他说。” 陈丽姝一脸严肃的说：“今天的事儿你们俩个一个字都别露，他最近正在忙着带队抗洪，已经够辛苦了，这点事情我自己解决就行。” 还有一个原因陈丽姝没说，顾兴东的身份摆在那，原本纪律就比任何地方都要严格，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情牵扯上他，对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王大柱挠了挠头：“可是你这情况，营长知道了肯定更担心。”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真要有什么不适，肯定不会逞强，毕竟什么都没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林齐比王大柱想的多，也猜到陈丽姝的顾虑，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林齐和王大柱将陈丽姝送回家，然后便分开了。 陈丽姝站了一小天，感觉两条腿都是木的，吃过晚饭先泡了一会儿脚，然后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有课，眼看快要期末考试了，所以陈丽姝尽量不让自己缺课。 一节课结束，陈丽姝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李志伟突然拍了下她后背。 见她转过身，才从书桌堂里拿出一包东西：“给你。” “什么？”陈丽姝好奇的接过去，谁知道打开一看竟然是两根海参。 “这东西叫海参，营养价值特别高，我特意打听过了，孕妇吃了对大人孩子都好，拿回去之后你先泡，等把它们泡软了洗干净，然后再煮……我看我妈弄来着，就记下来了。” 第579章 走着瞧 这个时候运输业不发达，对于内地来说，海鲜都不常见，估计即便有人工养殖肯定也不多，所以海参更是稀有，价格肯定也不便宜。 陈丽姝推辞：“这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跟我客气什么啊？要不是看你怀孕，这东西我一早进自己肚子了，也不多，正好俩孩子一人一根，我这做舅舅的不偏不向啊。” 陈丽姝顿时被他的话逗笑了。 张雪一旁接话道：“他给你的你就拿着，不然进了他肚子也是浪费。” “不是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出来？你应该吃的是补脑子的东西。” “我天，你好意思说我？” “……” 听见几人的对话，江雨薇的脸色不自觉阴沉几分，捏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李志伟拿出来卖好的海参是她大哥江成易弄来的，自己家都没舍得吃，全都送去了李家，没想到李志伟就这样送给了陈丽姝。 不过，想到什么，江雨薇回头，看着陈丽姝略有几分苍白的面色，不由开口说：“我看你气色不太好？” 陈丽姝回道：“还行，只要你不回头，应该一切都挺好。” 自从上次出国名额的事情，两人虽然前后桌，但几乎零交流。 江雨薇见她到了这会儿还逞强，不由心中冷笑，嘴上却道：“我听说你生意出了点问题？真以为跟李志伟搞好关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你想的太简单了。” 听见她的话，陈丽姝一直垂着的眼皮倏得抬起，眼神凌厉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意出问题的？” 江雨薇眸子微闪，对于她的态度浑不在意，半抬着下巴语气轻蔑的说：“想知道还不容易，我又凭什么要告诉你？” 陈丽姝的眼睛危险的眯了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几分。” 生意上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在学校露出半分，即便是张雪和李志伟她也只字未提，如今江雨薇的话倒是提醒她了。 这样大手笔的打压她，她接触过的人恐怕只有江成易了。 难道真的是为了孙玲的事情？ “猜到又如何？就你现在这状况。”江雨薇并不怵她，反倒是扫了眼她的肚子：“还是小心点好吧？” 陈丽姝摸了摸肚子：“那咱们就走着瞧。” 江雨薇见她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如此嘴硬，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其实从一开始她根本没把陈丽姝这个农村来的放在眼里，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不管是家世还是长相，陈丽姝都跟她没法比。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学这几年，处处抢占她的风光。 目光扫向还在和张雪斗嘴的李志伟，若说以前她还没什么想法，可现在家里人天天在她耳边念叨，渐渐的她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陈丽姝不过一个小小的个体户，那么两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我刚刚看你和江雨薇在说话，你们说什么了？” 放学之后，大家一起往楼下走，张雪不由好奇的问。 陈丽姝扯了下唇角：“没什么，就是跟我展示了一下他们家的家庭背景。” 江雨薇敢有恃无恐的说出来，不就是认定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下这口气吗？ “她大伯好像要升职了，应该是高兴吧。”李志伟突然冒出来一句。 张雪好奇：“我一直知道她家条件不错，他们家人到底是干啥的？” “江雨薇她妈是科长，她爸副处……哎，你们知道吗，她大伯即将接替就是咱们老师家的那个亲戚的职位，我突然觉得这世界还挺小的，大家还都拐着弯的认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丽姝抿了下唇角，眼看出了教学楼，抬头同几人挥挥手，笑说：“那我先走了。” 出了校门口，看一眼时间还早，陈丽姝先回家取了点东西，然后同李秀兰说一声便又出去了。 她先去了店里，王艾香不在，问了田琳才知道，是去解决代理商的事情去了。 “大柱，你跟我出去一趟。” “哎。”王大柱很痛快的应一声过来：“嫂子，咱们去哪？” 陈丽姝朱唇轻启：“去龙腾公司。” 另一头，江成易看着手里的合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半晌才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朱助理，这跟之前你和我说的条件有些出入吧？” 朱莎莎笑回道：“这不就是投资宾馆的项目吗？我并没有食言啊？” 江成易面部的肌肉不自觉抽动了下，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这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我还有上面需要打点，不然你以为划地是那么容易的事？还有成本，现在钢材有多贵你应该清楚，这么算下来我能不能回本都不一定。” 土地性质只有集体和国家，根本不允许私人买卖，要想弄块地来建东西，上面根本绕不开，现在正在建的江畔花园也是联建房，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压进去了，就等着年底预售能回本。 毕竟开发一个项目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万，要不是和贺家合作他看的是长远利益，价格他不会压的这么低。 可是，江成易看着面前的女人，长相毋庸置疑是美丽的，可能力也不容小觑，甚至还是狡猾的。 朱莎莎一脸为难的说：“这个项目原本就不在计划范围内，是我好不容易说动贺总，江畔花园那头连一分钱都没回来呢，资金有限，再说江总你那么神通广大，打点这一块我看肯定不成问题，你也不希望这个计划被搁置吧？” 不同意她的条件，那就只能搁置了，这可不算她食言。 威胁自己？ 江成易看着朱莎莎半晌没说话。 而朱莎莎也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江成易猛然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最终点了点头：“等我上面安排妥当之后咱们就签约。” 条件虽然苛刻了些，但多少还是能赚一部分，毕竟有他大伯那方面，操作起来比别人肯定更容易些。 朱莎莎笑着起身：“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第580章 承蒙照顾 陈丽姝和王大柱进入龙腾公司大门的时候，迎面正好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士，擦身而过的时候，陈丽姝闻到她身上罕见的香水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过并没有过多理会，而且跟王大柱径直上楼去了。 她没认出朱莎莎，朱莎莎对她的印象却十分深刻，看着陈丽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朱莎莎才转身离开。 一个已经再翻不了身的人，没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按照门牌，陈丽姝站在江成易的门口，对着半开着的房门敲了两下，不等里面的人叫进，陈丽姝已经径直走了进去。 江成易看见是她，很明显愣了一下。 “我想不必做自我介绍了，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陈丽姝面无表情的说罢，然后毫不客气的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月份有点大了，折腾这几天身体有点吃不消，我就直接坐下说了。” 江成易看见她这一系列动作，忍不住挑了下眉，然后笑道：“没关系，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陈丽姝摆手：“承蒙江总的照顾也不少了，就不用麻烦了。” 江成易失笑：“陈女士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我不跟你多磨叽，工商局扣下的那批布料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解决了，如果解决不了最好就把损失一分不少的赔给我，这样你能听明白吗？” 江成易的眼睛眯了下，继续装傻道：“什么工商局，什么布料，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畔花园项目是三方合伙投资建设的吧？当时竞标的除了省建工和市一建之外就是你们龙腾这家民营性质的建筑公司，虽说也有政/府占有一定份额的股份，但要想竞争过另外两家可不是易事，但偏偏在最后关头其它两家退出了，这中间想没有什么事情都难吧？” 江成易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语气也冷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被人摆了一道心里十分不舒服，尤其还怀着身孕火气更旺些，我知道的不止这些，需要我一一帮你说出来吗？” 陈丽姝一直都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偏偏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江成易看着她半晌，心里有些叫不准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猛然想起来陈丽姝丈夫的身份，调查这点东西对于人家来说简直易如反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当时他一心想跟朱莎莎搞好关系，拿下宾馆的项目，看来这次真是失算了。 直到这会儿江成易才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朱莎莎肯定也是顾忌陈丽姝背后的身份，所以才让他出面。 “喝点水吧，消消火气。”想通之后，江成易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叹了口气说道： “孙玲毕竟是我的员工，她是做的不对，可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我也不过是跟别人随口抱怨了一句，绝对没有要故意针对谁，这肯定都是误会。” 江成易随口找了个理由，然后又承诺道： “你放心吧，这件事因我而起，将功补过，布料的事情我肯定帮你解决了，还有这中间产生的损失，我都一并承担了。” “原来是误会。”陈丽姝见好就收，江家目前的实力真要弄僵了对自己以后可没好处。 “害的我白担心一场，以为是哪里得罪了江总非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就回去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希望别让我等太久，毕竟我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方便来回跑。” 江成易见陈丽姝态度软下来，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对她夸目相看起来。 发生这种事，她既不吵也不闹，这份隐忍一般人可比不了。 既然陈丽姝肯给他台阶下，那江成易自然也要表态。 “三天，你给我三天时间，肯定帮你把所有的事情办妥。” “那我就等着江总的好消息了。”得了确切消息，陈丽姝起身，和王大柱一起往出走去。 看着人走了，江成易脸上的笑一下子拉了下来，随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鸷起来。 一个小小的个体户竟然也敢威胁他，最好祈祷以后别落在他手里。 陈丽姝虽然不知道江成易的心思，可她知道江成易之所以敢如此毫无顾忌的给她使绊子，那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既然如此，那她就更不能让他们家起势了。 “大柱，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这两天留意一下店里的动静，然后告诉我一声。” “嫂子，你自己一个人行吗？”王大柱有些担忧的问。 陈丽姝点头：“没事，我就是去看个长辈，不会有问题的。” 她带着王大柱来找江成易是怕对方恼羞成怒，现在事情解决了，而且她要去办的事情也不适合带别人。 王大柱听见她的话点了点头，转身先走了。 看着人走远了，陈丽姝才转身，去了陈国平家。 “小陈？快屋里坐。” 孙咏梅看见是她，忙笑着请人进屋。 “孙姨。”陈丽姝先叫一声，然后才进了屋里。 孙咏梅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一段时间没见都这么大了？快生了吧？” 陈丽姝笑：“再过两天就七个月了。” “小陈来了。” 陈国平从内室里出来，看见她过来，忙指了指沙发的位置：“你快坐。” 陈丽姝依言坐下。 “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以为是货物站那头又有人为难她，陈国平在她对面坐下之后开口问道。 陈丽姝摇头：“没有，我这次过来是有其他事情跟陈叔你说。” 说着她将一个档案袋从挎包里拿出来递到陈国平手中。 “陈叔您是个好领导，一心为民，更是为我们这些个体户和私营企业谋福利谋发展，如果失去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理，也不知道这些对陈叔你有没有帮助。”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气不过，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陈丽姝真不想陈国平这么好的领导就这样被调走，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损失。 陈国平好奇的打开，随手翻看了两下，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第581章 讽刺 不过他只是抬头看了陈丽姝一眼，并没有开口询问。 陈丽姝就知道陈国平是明白人，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再提半个字。 随后又聊了几句其它的，陈丽姝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丽姝，我灶上炖着汤呢，都这个时间了你肯定没吃饭吧，要不就留在这儿吃吧。”孙咏梅见她起身，开口挽留道。 陈丽姝笑着拒绝了：“谢谢孙姨，只是我出来的时候没跟家里说不回去吃，他们肯定等着我呢，我就先回去了。” “哎，你下楼慢点，自己注意安全。” 孙咏梅将人送到门口，看着人下楼了才回转。 回到屋里看见陈国平手里还拿着那份资料在看，不由得开口问道：“老陈，有了这份资料你是不是就不用调走了？” 自己的爱人自己知道，他是个一心干实事的人，这次平调就是为了给姓江的挪地方，江怀安上窜下跳这么长时间，工作上更是没少给陈国平下绊子。 “这件事还需要仔细考虑考虑。” 事情肯定不能是他亲自提出来，即将调走的关口，难免有诬陷攀咬的嫌隙，所以找对合适的人提出来非常关键。 孙咏梅感叹：“丽姝这孩子这次是帮了大忙了。” 陈国平点点头，有些事记在心里就行。 …… 梁春生自从举报了陈丽姝之后，就开始在家等着去上班的通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他爸妈着急去问了一次，只说正在安排。 这天一家人刚吃过晚饭，就看见厂里的书记亲自登门，猜测可能是工作的事情落实了，一家人立马热情的把人请进屋里。 “孙书记，是不是我们家春生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 “嗯，厂里的宣传员。” 梁父愣了一下：“不是做销售啊？”销售可比宣传员前景好，整天贴贴大字报开个宣传会，能有啥大出息？ 孙书记扫了梁春生一眼，一个两面三刀为了好处就可以背叛领导的人，这样的品性，他可不敢重用，连车间都不敢让他去，能做个宣传员就不错了。 “爸，没事，宣传员也挺好的。”看出孙书记不太高兴，梁春生忙把话接过来，他相信自己的本事领导早晚能看见，只要能先进厂里就行，慢慢调岗就是了。 “小梁啊，进厂之前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工商局，去跟人家解释一下，关于‘姝色’服装店那批布料，是你个人原因谎报价格，至于这中间怎么解释你自己组织一下，总之就全是误会一场，务必让那批布料返还给‘姝色’服装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见这话梁春生倏得从凳子上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的说：“孙书记你什么意思？当初让我举报的是你们，现在让我撤销的也是你们，逗人玩儿呢？” 梁父梁母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这件事对小梁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明天头午把事办了，下午就能来找我入职。” 孙书记丢下一句，不管一家人的脸色转身就走了。 梁春生直到这会儿才听出来孙书记那略带嘲讽的话，不禁脸色一白。 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是难事，已经做习惯了怎么会是难事？ 如果不做，他连厂里都进不去了，而陈丽姝那头他已经彻底得罪了，现在骑虎难下，连退路都没有了。 …… 解决了这几天积压在心头的大事，陈丽姝也终于松一口气，吃过晚饭陪家人一起说说话，没过多久就早早的睡下了。 顾兴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他才从抗洪前线下来，一身带着泥水的衣服早已经被体温烘干，皮肤表面好像涂了一层蜡油，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想到即将见到老婆孩子，上楼的脚步不自觉快了几分。 三两步上楼，到了门口的时候却不自觉放缓了脚步，拿出钥匙刚把门打开，客厅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下意识朝卧室的方向看一眼，顾兴东压低声音说：“妈，你怎么起来了？” “年纪大了觉轻，我听脚步声，这个时候估摸着八成是你回来了。” “妈你快回去睡吧，等我一会儿洗完也回去睡了。” “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去给你煮点面条？”天气热了，家里尽量不做那么多饭容易坏掉。 “妈不用忙了，我不饿。”万一把丽姝吵醒就不好了，忍忍明天一早一起吃就行。 李秀兰见状点点头，转身回了屋里。 顾兴东悄悄的先回屋里取了换洗的衣服，然后去卫生间简单冲洗了一下，这才总算觉得浑身舒坦了许多。 刚在陈丽姝旁边躺下，便觉得身边的人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身子靠了过来，他忙伸出手臂将人揽在怀里。 “还是把你吵醒了？” 黑暗中陈丽姝摇了摇头：“刚刚孩子踢了我两脚。” 月份大了，孩子的胳膊腿都越发有力，偶尔踹一脚，需要半天才能缓过来。 随着她话音刚落，肚子便被一只大手覆盖上，安抚的摸了两下，之前还在乱动的两个孩子渐渐安静下来。 “睡吧。” “嗯。”陈丽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丽姝睁开眼睛，难得旁边竟然有顾兴东的身影，不由好奇的问：“今天休息？” 顾兴东点点头：“一连忙了十几天，今天在家陪你。” 陈丽姝不由眼睛一亮，笑说：“那你一会儿送我和睿睿去上学。” 不过陪她一天竟然就如此高兴，顾兴东心里莫名的有些愧疚，他给她的陪伴实在太少了。 见她要起来，忙伸手扶了一把，很快两人一起出去，李秀兰和赵秋月已经做好了早饭。 “爸爸？”睿睿看见他出来明显愣了一下。 “快坐下吃饭吧，一会儿我和你妈一起送你去上学。”顾兴东的一句话让睿睿瞬间高兴的咧嘴笑起来，赶紧乖乖的坐去桌边吃饭。 夫妻俩洗漱完也坐去桌边吃饭。 吃过早饭，一家三口才一起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第582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大柱接到工商局那头的消息可以把布料取回去之后，怕陈丽姝挂心，赶紧去了她家。 “营长？” 看见开门的是顾兴东时，王大柱先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咧嘴笑起来：“你咋在家呢？我嫂子呢？” 顾兴东的脸有些黑，这话问的，感情自己不在家就正常了。 “你嫂子上课呢？是有什么事？” “可不是有事。” 一想到这几天受的窝囊气，王大柱一股脑的全都学给了顾兴东。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原本我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可嫂子不让，说你已经够辛苦了不能再让你烦心，最重要的是什么有组织纪律，这事儿她自己能解决，不能连累到你。” 王大柱也是退役了以后才知道，很多事情跟部队里完全不一样，不是你拳头硬就能解决问题的。 “不过营长你不用担心，嫂子可厉害了，三言两语那姓江的孙子就怂了，这不那批布料也回来了，额外还送了一千块钱，说是补偿。” 这些弯弯绕绕王大柱也不太懂，反正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行。 顾兴东却半垂着眼眸天没说话。 自己的媳妇自己知道，陈丽姝虽然外表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但其实骨子里特别要强，自己能办的事绝对不会依赖别人。 结婚这么多年，她更是一直默默的在他身后付出，这样他才能毫无顾虑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这次是因为他提前做了准备所以才能在关键时刻解决了问题，可下次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他说不出来让陈丽姝放弃事业，从此在家相夫教子的话，就如同陈丽姝也从没考虑过让他退役一般。 “行，我知道了，等你嫂子回来我会告诉她的。” 送走王大柱之后，顾兴东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学校接陈丽姝放学。 “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正准备自己去接睿睿。” 陈丽姝扶着笨重的肚子朝他走过来，却发现顾兴东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脸颊：“怎么了？是不是变得很难看？” 自从怀孕之后，皮肤都变差了，而且随着月份增加，身材也变得臃肿，她自己都觉得不好看了。 “这点自信都没有了？”顾兴东回神，笑着去接她身上的挎包：“你不但没变丑，在我眼里反而变得还更好看了。” 陈丽姝把包递给他，同时嗔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了？” “什么油腔滑调？咱本来长的就好看，现在又多了母性光辉，别提多耀眼了。” 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我也就在你这儿耀眼吧。” 顾兴东故意板起脸：“我觉得好看就行了，真要让别人发现你的美，那我可要头疼了。” 夫妻俩一边说话一边朝睿睿的学校走去。 “之前大柱过来了，说工商局那头把布料还回来了。” 陈丽姝点头，算姓江的识趣，如果真准备死磕，那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光是跟孙玲的事情只要往报纸上一登，看江家还有什么脸面在省城混下去。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那么做，依照江家的势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鱼死网破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记得跟我说，你现在怀着身孕，最忌忧思忧虑。” “你放心吧，江家那头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不过说真的，你还真是诸葛亮，料事如神，要不是你之前给我的资料，这次恐怕真没这么容易解决。” 见顾兴东的眉头依旧没能舒展，陈丽姝故意道：“说什么我怀孕最忌忧思忧虑，其实你不是关心我，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我不关心他们能怎么办？”听见她的话，顾兴东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肚子无奈道：“我现在是投鼠忌器，就希望这俩小祖宗能消消停停的，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来折腾我媳妇。” 陈丽姝这才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 “什么？”江家老爷子不等江怀安把话说完，先就气的一把摔了手里的茶杯。 “混账！不是都已经打点好了，怎么上头突然就盯上江畔花园这个项目了？” “说是省建工和市一建那头有人反应我利用职务之便，用另外两个项目逼着他们把江畔花园的项目交给了成易，还有避税的事情，这事儿根本经不起细查。” 江怀安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赶上他要升迁的节骨眼这件事被抖落出来。 这也是陈国平的高明之处，有时候击败对手不一定非要用官场上的人，找准一个点下手，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过了最初的愤怒，江老爷子也勉强稳住了心神，沉吟半晌开口说：“升职的事情就先别想了，这件事一出，即便摘干净了，你还能不能在这个部门干下去都不一定，但职位肯定要尽力保住，哪怕先调去别的部门。” “可恶！”江怀安不甘心的捶了下桌子，他还没从即将升职的喜悦中回神，就接到有可能降职的消息，任谁心中不气。 江老爷子：“现在要想安稳的把这件事翻过去，只有一个办法。” 江成易和江怀安顿时着急的问：“爷爷/爸，什么办法？” “只能成易吃点亏，把江畔花园所有的利益让给政/府。” “什么？！”江成易急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爷爷，我所有的钱都压在这个项目上了，一分钱不赚，你知道得损失多少钱吗？” 光是贺家那头就不是小数目。 “钱重要还是你大伯的前途重要？只要有他在，还愁不能东山再起？” 江成易不说话了。 “现在税收这块一直紧张，你只要主动提出来帮了上面的大忙，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会深究的。” 事情果然如江老爷子所料，江成易把几乎快要到手的钱前脚交出去，后头承接工程这件事就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不过江怀安升职的事情肯定是作罢了，不但作罢了，还被降了一级调去了别的部门，谁都知道那是个清水衙门，想出成绩是甭想了，养老倒是挺适合。 眼见着江家唯一的希望也落空了，江老爷子一时急火攻心，直接得了中风住院了。 第583章 搬家 “哎老顾，我看你这两天怎么心事重重的？” 吴铮看着站在窗边半天的顾兴东，不由关心的问。 顾兴东回身，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吴铮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老吴，我想退役了。” “不是，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吴铮惊的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顾兴东抬眸：“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一想到陈丽姝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即便吃再多苦也从来没跟他抱怨一句，尤其这一次，如果不是他事先对江家做了调查，陈丽姝要面对什么样的处境他无法想象。 而且她即将生产，届时家里三个孩子，难道都让陈丽姝一个人带？或者有双方父母帮忙，可老人的年岁也大了，他不能太自私。 大家都是军人，彼此所面对的境况也最是能感同身受，不过吴铮还是忍不住劝道：“你还不到三十就坐到现在这个职位，真要说放弃就放弃了？” 顾兴东天生就是做军人的料，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头脑和应变能力都比别人强，如果真要退役，绝对是军中的一大损失。 顾兴东挑眉：“你觉得我会被名利所累？” “估计老杨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被气死了。” 当初顾兴东是他亲自点名要过来的，为此差点跟京城那头的领导闹掰了，现在顾兴东说想退役，估计老杨提刀杀人的心都有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杨治国在看到顾兴东递上来的报告时差点没气出心梗，恨不得敲开他的脑壳看看是不是进水了。 “你这写的什么鬼东西，赶紧拿着它给我滚出去！” 杨治国一把将手里的报告甩在顾兴东身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顾兴东默默的将报告捡起来，重又递到他办公桌上，不等开口，就被杨治国再次给扔地上去了。 “呵。”顾兴东看他这孩子脾气，忍不住笑了。 “笑，你还有脸笑，组织上培养你这么多年，你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你有提前跟我打过招呼吗？你，你说你对得起谁？” 打招呼肯定也是这结果，何必多此一举，不过顾兴东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领导你消消气。” 他好脾气的要去扶人坐下，被杨治国一把推开，后者木着脸语气硬邦邦的说：“你别给我整这套，今天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关你禁闭！” 顾兴东叹气：“我十八岁入伍，今年二十九，一共十一年的时间，对于几十年的人生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名利什么的对我来说真不重要，现在是和平年代，再说领导人不都提倡精兵强国……” “你别给我扯没用的，那说的是别人，跟你沾不着边。” “是是，是我自己想退下来。”顾兴东说着大剌剌的在杨治国对面坐下，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不过到底没再训他。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没那么重要，这世上没了谁地球都照转，可是我的家里不行，人生没有几个十一年，我就是想多陪陪她们。” 虽然热爱，但人生总有不得不面对的责任，如果真的有外敌侵犯，他会毫不犹豫的冲锋陷阵，现在，他就想平平淡淡的过过日子。 “你爱人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要不然组织上帮你做做思想工作？作为军人家属，更应该体谅军人的难处，我记得她不是大学生吗？要毕业了吧，是工作的问题？组织上可以帮你们沟通。” 过了最初的愤怒，杨治国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我爱人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再说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最明事理，也从来没对我的工作说过半个不字。” “那你还？” “唉，人年纪大了，就想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呗，您就把这当成是我提前退休了。” “放屁！”杨治国再次激动起来，甚至抬手撸了两下自己的球寸：“我这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子都没想退休，你给我提退休，总之我不同意，拿着你的报告给老子滚出去，然后再写份两千字检查。” “老杨，你看你这急赤白脸干什么，我……” 顾兴东话没说完，杨治国气的直接拍桌子，看他涨红的脸，顾兴东真怕把人气个脑梗心梗之类的，非常识趣的闭嘴。 刚起身要走，突然又被叫住：“过两天总军区那头要军事汇演，你带队过去。” “可是，我媳妇预产期快到了，您这个节骨眼派我去不合适吧？” “不是还有将近俩月才生呢吗？再说一共就去半个月的时间，你不去难道让我这把老骨头去？！” 杨治国没好气的说着，不给这小子找点事，他就给自己找事，想退役，想也别想。 顾兴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老杨说最多半个月，你生产之前我肯定能回来。” 夜里，顾兴东摸着她肚子，感受着里面小家伙们时不时踢腾的动作，声音低沉的说。 “嗯。”陈丽姝低低的应一声：“自己注意按时吃饭和休息，我跟孩子们都会想你的。” “你不用担心我，把自己照顾好我就能安心。” 寂静的夜晚，听着旁边清浅的呼吸，顾兴东盯着上方漆黑的房顶，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闭上了眼睛。 顾兴东走后，陈丽姝便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一转眼便到了月底期末考试，考完试之后，她跟张雪还有李志伟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暑假也正式开始了。 陈丽姝已经七个多月，肚子已经大的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她也开始为生产做准备。 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搬家。 这个根本没用她动手，全程都站在一边做指挥了。 顾兴萍和陈丽媛过来帮忙一起收拾的东西，正式搬家那天林齐，王大柱，还有顾兴业和另外两名工人一起雇了个货车，一趟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去了新家。 因为之前月份小的时候她和赵秋月把所有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所以搬进去之后省了不少事。 第584章 谢礼 “这房子可真宽敞啊，我还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呢。”李秀兰楼上楼下的走了一趟，感觉甚是新奇。 “妈，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房间。”陈丽姝笑着指了指一楼靠近里侧的一个房间，里面床铺柜子什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什么？”李秀兰突然指着厨房里的一个淡绿色的柜子说。 “大娘，这是冰箱，可以保鲜，还能冻东西。”赵秋月笑着解释一句，手上归置餐具的动作却没停。 李秀兰也是来了城里之后才见过电视，电冰箱更是连听说都没听过，看着冰箱不禁感叹道：“现在生活真是好了，我也算赶上好时候了。” “妈，我明天头午没课，晚上我留下来跟你一起睡。” 顾兴萍帮忙将李秀兰那屋归置好，然后跑过来笑嘻嘻的说。 她还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可得好好感受一下。 李秀兰转头去问门口的陈丽姝：“丽姝，一会儿得留几个孩子在这儿吃饭吧？要不我去买点菜，在自家做点，也算搬新家烧锅底了。” 陈丽姝点头，刚要从兜里掏钱，忙被李秀兰推了：“你上次给了不少钱，我这儿还有呢，等用没了再跟你说。” 陈丽姝听她这么说便作罢了。 很快李秀兰带着顾兴萍一起出去买菜了。 因为人多干活也快，只用了两三个小时就把搬过来的所有东西都安置好了，没用陈丽姝动一下手，甚至还被陈丽媛搬了把椅子给安排坐那儿看着就行。 大伙忙完之后，李秀兰和赵秋月也把饭菜给弄好了。 一共六个菜一个汤，大家围在一张大圆桌上，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第二天陈丽姝和赵秋月一起回了一趟租房子的地方，跟房主把房子给退了。 当初租的时候是八月，房主人不错，把押金和一个月的房租都退给了陈丽姝。 搬家之后住的地方距离商业街相对近了许多，也就三四站地的距离，倒是比较方便逛街，李秀兰和秋月偶尔会走路过去溜达一圈。 布料那头的生意经历过梁春生那次之后陈丽姝便停了。 一是不想惹麻烦，二是这两年包产到户，棉花产量逐年增加，很多纺织厂的棉布已经出现了大量积压现象，甚至搞起了不要布票的销售模式。 而且随着国家引进的‘四套化纤设备’正在建设，明年开始的确良的供应将会大幅度加大，布票也会随之取消。 “袁姨，你帮我做两件衣服，这是大概的尺寸，款式你自己定，要简洁大方一些的，需要什么布料你可以和王艾香说。” 上次工商局的事情多亏韩升权帮忙才能这么轻松的解决，明晃晃的送礼肯定影响不好，但投桃报李，陈丽姝便想让袁丽华帮忙做两件衣服，顺道给韩升林的爱人也送去一件，两人她都见过，尺寸大概也知道。 其实送衣服她也存着私心，以后袁丽华这头她准备走高端路线，最好的宣传就是这些比较有身份的夫人们。 “小陈你大概什么时候要？” 陈丽姝：“一周之内能做完吗？” 她现在身子越来越重，再过段时间就不准备往外面跑了，安心在家待产。 “可以。”夏装不比其它季节的衣服，这个还是比较容易做的。 “对了夏姨，你有没有考虑过带两个徒弟？平时帮你打打下手也好。” 现在政策相对宽松了，从事个体和手工业者，一个大师傅可以带五个学徒。 只是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一般人都不太愿意把手艺传给别人。 袁丽华笑：“要是有合适的带两个也行，我没那么多讲究。” 自从女儿没了之后，她一切都看淡了许多，现在日子不愁吃不愁穿，身边还有人陪着，已经很知足了，能尽量帮帮孩子们也是好的。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就放心了，不过招人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她现在精力有限，慢慢看就是了。 一周之后，袁丽华将两件衣服做好，陈丽姝抽空去了一趟韩升林家。 韩升林的爱人朱金凤看见是她过来，十分热情的把人请进屋：“看这肚子快生了吧？你别客气，快坐，这天越来越热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说着人就去了柜子边，拿起上面一个竹编的暖水瓶，又顺手拿起茶托上倒扣着的玻璃杯，倒了一杯凉白开后，递到陈丽姝手上。 “谢谢朱姨。” 陈丽姝接过去喝了一口，然后才放下杯子，将手里的袋子打开：“这是我大致按照朱姨你的尺寸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朱金凤见她拿出来的衣服，样式虽然比较简单，但不管是裁剪还是线条，尤其是领口处的两处刺绣，简直活灵活现，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月份了，咋还动针线啊？” 陈丽姝笑：“不是我做的，朱姨你也知道，我是开服装店的，店里有个大师傅，手艺特别好，偷偷跟你说，以前可是给贵人太太们做衣服的呢。” “是吗？我说这衣服一看就跟那普通铺子里的做工不一样。”朱金凤爱不释手的将衣服在胸前比划了好几下。 “过两天我娘家侄子结婚，正愁不知道穿哪件衣服过去呢，丽姝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请朱姨你帮我个忙的。”接着陈丽姝便把前段时间店里的事情说了一下。 “多亏了韩局长帮忙，我要是去局里让外人看见肯定会给他添麻烦，韩局长的爱人我见过，就给她也做了件衣服，但我跟她不太熟，所以就想请朱姨你帮我引荐一下。” 朱金凤听见就这么个小事儿，顿时放下心来。 说实话要是陈丽姝求她帮忙去跟韩局长走走关系，那这衣服她还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了。 “这个时间她多数应该在家呢，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谢谢朱姨。” 陈丽姝道一声谢，起身跟朱金凤一起去了韩升权家。 另一头，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里，朱莎莎正在和一个男子面对面坐着。 第585章 江成易的报复 只是对方半垂着头，下颌处有着青色胡茬，眼神阴鸷，整张脸都比较颓丧。 “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老爷子情况还好吧？” 男子抓起旁边的酒杯猛灌了一口：“还那样，一直不能开口说话，生活更是离不开人照顾。” 朱莎莎见状又给他倒了一杯。 “我对你们家的遭遇深表同情，对了，之前姓陈的找过你吧？” 江成易抬头：“你想说什么？” 朱莎莎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难道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吗？” 这段时间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他迫不得已把所有的利益都让出，导致公司几乎无法运营，接着他大伯被降职，然后他爷爷中风，一些列事情都让他措手不及，根本没空往别的地方想。 现在朱莎莎提起，江成易才突然想起来，这一系列事情不就是因为江畔花园项目才牵扯出来的。 而就在不久之前，陈丽姝还拿这件事威胁过他。 当时他以为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根本兴不起什么风浪，自己高抬贵手她就应该老老实实眯着了，没想到那贱人竟然摆了他一道。 “贱人！” 江成易的眼中暴虐积聚，抓起一旁的酒杯狠灌了一口，然后起身，看着朱莎莎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朱莎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慢悠悠的品了一口。 江成易出了餐厅门口，外面的阳光猛的照在他脸上，让喝了酒的他有一瞬间眩晕，不过，心中的怒火却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爆发出来。 要不是姓陈的那贱人，自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种境况。 径直去到车边开了车门，然后一脚油门下去直奔公司而去。 从韩升权家离开之后，陈丽姝便和朱金凤便分开了。 回家之前路过一家副食品商店，里面竟然有卖卤猪头肉的，陈丽姝闻着味道挺香，而且色泽也不错，便买了一块回家。 家里李秀兰和赵秋月正在做晚饭。 “妈，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店里有卖卤猪头肉的，我记得家里还剩两根黄瓜吧？” “有，原本还想跟干豆腐一起拌个凉菜，既然你买了正好一起拌了吧。” 将东西交给李秀兰之后，陈丽姝上楼准备换衣服，路过睿睿房间发现他正坐在桌边埋头画画，不由敲了两下门。 睿睿回头，看见是她叫道：“妈。” 陈丽姝笑着走到他身边：“已经上了两节课，感觉怎么样？” 睿睿逐渐长大了，也应该培养一下特长，所以这学期放假之后陈丽姝便带他去了一趟少年宫，距离不算远，走路就二十多分钟。 现在也没有后来那么多五花八门的项目，除了绘画书法，乐器也就二胡和笛子口琴之类的。 征求了睿睿的意见，陈丽姝便给他报了个绘画。 “老师很有耐心，同学们也挺好相处的。” 陈丽姝点点头，转身刚要出门，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李秀兰的惊呼：“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进别人家里？” 听见声音不对，陈丽姝脸色一变，赶忙快走两步朝楼下走去，刚走到半楼梯口处，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姓陈的那贱人在哪儿呢？让她给老子滚出来！” 陈丽姝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江成易？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李秀兰看着面前五六个男的，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样子，她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吓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感觉手脚都有点使不上劲了。 陈丽姝见状赶紧扶着肚子快走两步下了楼梯，到了李秀兰跟前，关心的问：“妈，你没事吧？” 李秀兰摇了摇头：“妈没事。”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却非常害怕，一张脸几乎没了血色。 一旁的赵秋月也好不到哪里去，紧紧挨着李秀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陈丽姝侧头，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男人，尤其是为首的江成易身上，皱着眉头问：“江成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江成易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冲血，随即冷笑道：“你这贱人可是把我们家害的挺惨啊！” 陈丽姝心头一突：“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明白？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们家了？” “江畔花园的事情是你抖出去的吧？行啊，我还真是低估你了。”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 今天江成易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摆明了来者不善，事情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这个时候肯定都要咬死了不是她干的，不然现在家里有老人孩子，她又怀着身孕，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头。 所以，眼下必须先把人稳住。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啊！” 江成易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她废话，直接走到桌边抬腿一脚将桌子踹翻在地。 随着咣当一声，桌子上的盘子碗也哗啦的摔个稀碎。 “真当我是好欺负的？我江成易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是呢。” 江成易说着一脸阴鸷的朝陈丽姝走过来…… 顾兴东刚带队回来没多久，跟杨治国汇报完工作便准备离开，半个月没回家了，他现在有点归心似箭。 “哎，等一下。”杨治国见他要走忙把人叫住：“要回市里？” 见顾兴东点头，抬手看了下手表，起身跟他一起往外走：“正好顺路，一起回去吧。” 很快两人出了办公楼，上了顾兴东的吉普车。 “我听吴铮那小子说你家搬家了？要不先去认认门吧。” 顾兴东侧头看了他一眼：“今天嫂子值班？” 杨治国哼一声：“怎么，老领导就想去你家蹭个饭不行吗？还非要我直说？” 顾兴东笑：“我哪敢，求之不得呢。” …… “你，你要干什么？敢动我儿媳妇一下，我老婆子跟你拼命。”李秀兰见他过来，忙一把将陈丽姝护在身后。 “你跟我拼命？你是没看见我爷爷被这个贱人气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江成易说着一把将李秀兰甩到一边，幸好有赵秋月扶着，不然就摔倒在地上了。 第586章 没完 “妈！”陈丽姝着急的刚要过去查看，胳膊一把被江成易钳住。 “江成易你最好理智一点，你现在行为是私闯民宅，已经触犯了法律，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予追究。” “你不追究？现在是我来找你算账，贱人，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厉害？” 江成易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男人开始动手打杂起屋里的东西。 “你们，你们！”李秀兰和赵秋月又气又急又怕，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才新买的东西都被砸坏了。 “不准你欺负我妈妈。”睿睿从楼上下来，看见江成易对着陈丽姝要动手，小小的身子径直朝着他冲了过去。 江成易不妨被撞了一下，身子朝后踉跄了下，站稳之后看清楚是个小崽子，脸上闪过不耐烦，抬手过去直接将睿睿挥倒在地。 “睿睿！”陈丽姝紧张的扑过去：“你怎么样，没事吧？” “妈妈我没事，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睿睿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身子倔强的挡在陈丽姝面前，愤怒着小脸看向江成易。 “睿睿……” 江成易现在简直丧心病狂，陈丽姝怕他有闪失，忙将人护在怀里，同时愤怒的抬头：“江成易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没想过今天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顾兴东和杨治国一路开车到了家门口，一眼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轿车，这年头能开的起车的人并不多，两人不免多看了一眼。 顾兴东打开车门下车，刚把车熄火，一抬头看见家门大开着，紧接着里面传来两声巨响，伴随着李秀兰的惊呼，他蓦地神色一变，拔腿就朝家里冲去。 杨治国也觉出不对，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后果？”江成易居高临下的看着陈丽姝母子俩冷笑道：“我江成易对付你还需要考虑后果？你不知道法律只是针对你们普通人说的吗？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信不信照样有人替我去背这个锅？你死了也是白死。” 江成易说罢，直接抬腿，对着陈丽姝的肚子就踹了过去。 顾兴东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黑眸骤然一沉，胸中怒海翻腾，快走两步上前，抬腿照着江成易的胸口就是一脚。 他这一脚足足用了十成的力道，只见江成易倒飞出去四五米，直到撞在楼梯口的扶手，只听‘咔嚓’一声，木制的扶手因为剧烈的撞击应声碎成几段。 “想弄死谁？嗯？”顾兴东看着颓然倒地的江成易，眸中泛起森冷怒意。 如果他再晚回来几分钟，他的老婆孩子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他根本不敢想象！ 江成易被踹了一脚又撞那一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痛的他几乎晕厥，喉咙一热，侧头吐了一口血沫子。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顾兴东，江成易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害怕，不过看着他那一身军装，还是勉强笑了下，挑衅道：“咳，怎么？想弄死我？你敢吗？你们军人不是最讲究纪律严明，你就不怕挨处分吗？” 顾兴东颌边的肌肉猛动，黑渗渗的眸子危险的眯了下，抬手摘下军帽，然后又伸手去解颈项上的风纪扣。 紧随其后赶进来的杨治国见他的动作，顿时吓了一跳：“兴东，不可胡来！” 可惜现在顾兴东怒火中烧，根本听不进去他的阻拦。 上前一步一把抓起江成易，如钢铁一般的拳头也随之落下。 江成易只觉的脸颊骨好像碎了一般，嘴里似乎也多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兴东，快住手！” 杨治国赶紧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按住顾兴东动作的胳膊，沉声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兴东……” 陈丽姝见状也赶紧叫了一声。 顾兴东听见声音，眼中的怒气渐渐消退，一把松开江成易的衣领，转头走到陈丽姝的身边，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看着她略有着苍白的面容，喉咙有些紧绷的说：“你没事吧？” 陈丽姝借着他的力道起身，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住，抓着顾兴东的胳膊，颤声说：“兴东，我肚子好疼。” 顾兴东脸上现出一丝慌乱，弯身一把将陈丽姝抱起：“老杨，这里先交给你了。” 沉声丢下一句，抱着人大步朝外面走去，将人放在副驾驶上，顾兴东飞快的坐驾驶位置：“没事别怕，不会有事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拿着钥匙的手却不自觉开始发抖，试了两次才终于插进钥匙孔，很快车子终于发动，直奔医院的方向而去。 “江总，你没事吧？” 见顾兴东走了，陪江成易一起来的几个人才终于敢靠近，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一张脸，试探的问道。 江成易虚弱的说：“我没事，扶我起来。” 话音刚落，胸中翻滚，侧头又吐了一口血。 其他人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抬着他就要去医院。 临走的时候，江成易看了眼杨治国的方向，勉强动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姓顾的是你手下的兵吧？他今天敢动手打我，这事儿没完。” 杨治国竭力控制自己才没上去补他两脚的冲动，沉着脸说：“小子，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江成易不再说话，被人抬着去了车上。 见人都走了，杨治国目光看了眼屋里的三人：“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李秀兰看着被砸的桌椅板凳，心里一阵抽疼，不过她更担心的还是陈丽姝的安危。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杨治国帮着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便离开了。 今天出了这样的状况，看那姓江的不像是个能善罢甘休的，这件事他还是得尽快跟老陆沟通一下，看看这件事能压下去尽量压下去。 于是，出去之后他很快找了个电话亭，给总军区去了个电话。 另一头，顾兴东一路开车到了医院，转头去看，陈丽姝已经痛的脸色煞白，鬓角两侧的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了，可她怕顾兴东开车分心，硬是咬着牙一声都没哼。 第587章 发酵 顾兴东快速的推开车门，到了副驾驶小心的将人抱起来，一路急步进了医院的门。 “是受了惊吓有动产的迹象，但胎儿还不满三十五周，你们这还是双胎，身体照比单胎肯定要弱一点，恐怕胎儿肺部发育还不完全，所以我们建议先打保胎针，尽量让胎儿在母体多待一段时间，这样对胎儿发育有好处。” 医生做完检查之后同两人说道。 既然是为了孩子好，顾兴东和陈丽姝自然同意先安胎。 “今天晚上先留院观察一晚上，如果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回家安胎了。” “谢谢。”顾兴东同医生道一声谢，将人送出去之后才回转。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抬手帮她整理了下额头上的头发，轻声问道。 陈丽姝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高高耸起的肚子，有些虚弱的说：“刚刚可能太紧张了，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妈打个电话，不然她该担心了，很快就回来。” 陈丽姝点头，顾兴东才转身出去。 经过江成易这么一闹，晚饭也没吃上，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尤其李秀兰，自从顾兴东把人抱走之后她一直坐立难安。 不过睿睿毕竟还小，总不能跟大人一样，李秀兰便让赵秋月重新弄了点吃的。 正垂着头坐在旁边叹气，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喊去接电话，估摸着八成是顾兴东打来的，李秀兰赶忙起身去接。 当得知陈丽姝没事的时候，一颗心才总算落回到实处。 “在哪个医院？要不然妈过去吧，多个人也更方便点。” “没事妈你别折腾了，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一早我就带她回去了。” 李秀兰听见他这么说只好作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总军区大院的门口就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一人是被担架抬着放在地上的。 “没天理，军人可以随便乱打人吗？大家都来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了？医院已经做过检查了，内脏受损，这是多严重的事情？牙齿也掉了好几颗，要不是我们家成易福大命大，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江老太太扶在江成易身边，边哭边诉苦。 虽然是为了做戏给大家看，不过哭是真哭，江成易伤这么重，她一定要给孙子讨回公道。 “就是，这么嚣张的人，我就不信你们军区没有一个能给我们老百姓做主的了？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人就躺在这里不走了。”江雨池沉着脸高声说道，她丈夫可是市局副局长，自认为有几分本事，说话也硬气些。 “对，天理何在，我们不走了。”同来的另外两个人紧跟着附和道。 杨治国和陆正春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杨治国更是脸色铁青。 昨天事发他就在旁边，明明是江家人上门闹事，就算顾兴东反应有点过激，可当时那种情况，再凡有点血性都忍不了。 “都吵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敢高声喧哗，信不信老子一枪蹦了你们。”说着便去掏枪。 江家众人顿时吓了一跳。 这里可是总军区大院，住着的都是首长，所以他们只是远远的在对面站着，现在看杨治国动作，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甚至害怕的纷纷后退一步。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领导们处分顾兴东，至于其他，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什么暴脾气，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还要自己动手。” 陆正春皱着眉头按住他动作的胳膊，转头朝着门亭里的两个卫兵招招手，很快两名执勤的卫兵跑了过来。 “要么赶紧走人，要不然我让他们带你们走，我没时间跟你们废话。” 陆正春的声音没多高，面色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怒气，但江家众人就是害怕的心头一慌。 反正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一眼远远观望的众人，江家众人默默的抬着人离开了。 杨治国和陆正春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压下去了，谁知道经过江家这么一闹，事情一下子传开了，基本上大家关注的焦点都是军人打人这件事上。 军区领导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很快便召集他们一起过去开了个会。 朱莎莎看着病床上的江成易，笑道：“你连这招都能想的出来，我还真是佩服。” “把我打的这么重他还想有好日子过，门都没有。”江成易一边输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就等着吧，我要不让他付出点代价，这事儿绝对不算完。” 顾兴东对于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带着陈丽姝回家后，他并没有着急归队，而是一直陪在她身边。 下午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叫他去接电话，说是军区那头打来的，顾兴东跟家里说一声之后便出去了。 “喂，兴东，是我老杨。”杨治国捏了两下眉心，然后才开口把总军区大院门口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领导的意思是你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在家休息休息，也能陪陪老婆孩子。” 杨治国越说越觉得憋屈，恨不得直接摔了手里的电话。 自己的手下自己都没保护好，尽管当时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甚至当着领导的面拍了桌子，可依旧改变不了顾兴东暂时先停职的事实。 “你放心，这头我跟老陆肯定……” “不用了老杨”顾兴东突然开口将他打断：“你不用为难，也不用什么停职审查了，我还是坚持原来的意思离职，离职申请就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 杨治国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放什么屁，这点小事你就离职？你跟谁置气呢？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可是，任他如何咆哮，那头顾兴东已经挂断了电话。 “混账东西！”杨治国气的一脚将身边的凳子踹翻在地。 …… “是不是队里找你有事？我这头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说家里还有妈和小月姐，要不你明天就回去吧。” 顾兴东抬眸，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的说：“我已经跟领导说了我退役的事情。” “退役？”陈丽姝惊愕：“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役？” “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好，干到司令又如何？” 第588章 发怒 “可是，昨天的事情只是突发状况，你没必要退役的，而且有了这次教训，家里可以请保镖。” “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以后还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好了。” “兴东，退役的事情不是儿戏，我知道你热爱这个职业，所以更不希望你因为其它原因，或者是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这样我心里会难过会愧疚，我只希望咱们都能更好，如果真要牺牲你的事业来成全我的梦想，那我宁可放弃我的梦想。” 人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陈丽姝经历过一世，所以也更加清楚，爱情可以风花雪月你侬我侬，可生活不行，生活里要面临太多的难题和考验，她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感情变淡了，顾兴东回头说一句：当初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如何如何。 尽管她对顾兴东足够了解，或许依照他的性格人品，这句话他永远不会说，可不代表以后不会有这种想法。 人的心里一旦生了委屈就会抱怨，抱怨久了感情也就散了。 顾兴东愿意护她，她心中感动，可却不能自私。 顾兴东看着她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较真了，我们是什么关系？是夫妻，你为我生儿育女照顾老人，我自然也要为你遮风挡雨，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又何来谁付出多少这一说？” 顾兴东说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再说了，你男人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干哪行行哪行，一行行，自然行行行。”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忍不住抿嘴笑起来：“你是在说绕口令吗？” …… 吴铮一大早被叫去领导办公室。 “领导，你找我？” “你和兴东关系好，我安排给你个任务，那混小子又跟我提退役的事，你去劝劝他务必让他死了这份心，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拿你是问。” 吴铮不情愿道：“领导，你这有点强人所难吧？再说人家啥事儿没错就要停职查看，要是我我也不干了。” “放屁！”杨治国气的一拍桌子，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我这领导说话不好使指使不动你了是不是？赶紧给我滚过去，任务不完成你也别回来了，早晚被你们这帮兔崽子气死。” “行行，您消消气，我这就去还不成吗？” 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吴铮还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安抚一句后，立马乖乖的出去了。 “老吴？不上班跑我这儿来干什么？”顾兴东看见他进门，不禁挑了下眉。 “唉，还不是老杨，非让我来劝劝你，不过你放心，我就是来走个过场。” 吴铮不客气的直接拉过把凳子坐下。 “要我说这帮孙子欺人太甚，上门闹事还觉得有理了，竟然还把人抬总军区大院的门口去，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陪陪弟妹，老杨那头也在积极沟通，你是不知道……” 陈丽姝听见吴铮来，刚要下楼，结果楼梯口便听见了吴铮的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这件事老杨夹在中间也为难，原本就准备要退下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进来几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为首的正是万连生。 “你就是顾兴东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其中一个公安大剌剌的站在顾兴东面前，语气极其不客气的说。 顾兴东抬头，先是扫了万连生一眼，然后才看向面前的公安，神色淡淡的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一趟？” 另一个冷脸接话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你把人打成了重伤，我们要逮捕你！” 顾兴东锐利的眸子眯了下：“调查清楚了吗就逮捕我，谁给你们下的命令？” 两人转头去看万连生。 “我下的令。”万连生上前一步：“你把人打成重伤，对方已经报警，危害他人人身安全，我们有权逮捕你。” 顾兴东看着他冷笑：“你下的令可不管用，而且我现在正停职接受审查，哪里都去不了，我也劝你们最好赶紧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是什么身份你们心里清楚，敢私闯民宅意图何为？打伤了打残了可都是你们自找的。” “小子你挺嚣张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触犯了法律我们就有权管，敢拒捕我们可就要采取点别的措施了。” 对方说着从兜里将手铐掏了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张。”万连生训了手下一句，转头看向顾兴东：“我想你应该知道轻重，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你们的职责？”顾兴东倏得从凳子上站起来，犀利的目光射向万连生，声音冰冷道：“我的对错自然有我的上级部门来评判，你算个什么东西！” 万连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吴铮早在看见万连生带着几名公安神色不善进来的时候便觉得情况要糟，于是趁人不注意赶紧出去给杨治国打了个电话。 “什么？这群王八羔子真他娘当咱们没人了？你快去，一定把局面给老子稳住了，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非常手段，出什么后果我担着。” 杨治国直到挂了电话脸色依然铁青，抓起旁边的电话快速的按了几个键子。 “喂，这里是市局。”一个年轻的公安接话道。 “张安久人呢，你让他给老子接电话！” 对方这么冲的语气小公安不禁皱了下眉：“请问你是？” “你就说我是杨治国。”说完杨治国‘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没出两分钟，电话响起，知道是张安久回过来的，杨治国一把抄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先劈头盖脸的就训了过去：“我说老张你涨能耐了，也他妈不擦亮眼睛看看，我的人也敢动！” 局长张安久差点没被电话里的吼声震聋了，不过也清楚杨治国这是真的怒了。 “老杨你有话好好说，好歹咱们老同学一场，什么事儿啊发这么大火？” “我不发火，我不发火能行吗？你带的好下属都欺负到人家家门口了……” 第589章 齐发力 随着杨治国把事情说了一遍，张安久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行我知道了老杨，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这就派人过去一趟。” …… “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可现在不是在部队，在这儿就我说了算。” “口气倒不小，我把话撂这儿，你今天带不走我，不信就试试。” “头儿，跟他废什么话，等他进去了看他还能如此嚣张，再硬的骨头也得给我老实待着。” “怎么，上头给你的权利就是让你在这吆五喝六的恐吓人啊？要想配合调查我们没话说，想利用职权压人，我们可不吃这套。” 吴铮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这一耳朵，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顾兴东因为停职在家，所以并没有穿军装，吴铮却是才从营里过来的，对方对上这身衣服，语气难免也弱了几分。 “我们什么时候以权压人了，怎么，他把人打成重伤还有理了？” “你不压人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玩具吗？用不用我把我身上的东西掏出来给你看看？” 对方顿时噎的脸红脖子粗，瞪着眼睛看着吴铮，半天没说话。 双方正僵持着，门口再次进来三四个人，先是看了眼万连生的方向，然后快速到了顾兴东和吴铮跟前。 极其歉意的开口说：“二位，我是市里的副局周长柏，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张局长接到你们领导的电话立马派我过来，说务必要解释清楚，绝对不是什么逮捕，只是配合一下回去做个调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是例行公事说明一下情况。” 吴铮听见他的话脸色稍微好了一点，转头看向顾兴东，后者点了点头。 万连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什么也没说，大家一起朝外面走去。 “这怎么，怎么就被带走了。”李秀兰看着一众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着急的不行。 “妈，你别担心，兴东那头不会有事的。”陈丽姝安慰一句，站起身体：“小月姐，你跟我出去一趟。” 李秀兰不放心：“丽姝，你现在这种情况要去哪儿啊？” “妈，你放心，我没事的，很快就回来。” 陈丽姝说罢，跟赵秋月一起朝外面走去。 八月酷暑，外面炽热的阳光烘烤着水泥路面，即便隔着鞋底也能感觉到热度。 陈丽姝和赵秋月一路到了省报社大门，在大厅里做了登记之后她便径直去了邹亮的办公室。 “陈丽姝？你怎么过来了？”邹亮看见她这种情况，赶忙将自己工位上的椅子让出来。 陈丽姝也没客气，直接在上面坐下。 “邹亮，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有事相求。” 接着陈丽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人现在应该快到市局了，我希望你能亲自过去一趟，进行跟踪报道，标题就叫‘军人可以流血但不能流泪’，今天就把稿子写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另外不管花多少钱，我希望这篇报道明天一早就能登在报纸最醒目的地方。” 既然江家想玩，那她就陪他们玩玩儿，只是后果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行，我这就带人过去。”邹亮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作为记着的敏锐度，再加上陈丽姝开口，他立刻带上工作证，又叫了另外一个同事，急匆匆的走了。 市局里，杨治国几乎跟顾兴东还有吴铮他们前后脚到的，张安久一看见他立马陪着笑上前：“多大个事儿还用的着你兴师动众的过来一趟。” “没办法，我这脾气你知道，操心的事情没两件，手下的混小子一时气不过打了两下人，我自己关起门来教训两句就算了，可谁要是给我动一下，那绝对不可能。” 杨治国说着扫了一眼周围：“另一个当事人怎么没过来？当时我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我们下手确实重了点，事情压下去也就完了，不过现在嘛，上头已经说了，我们自己内部的处分既然已经完了，一定要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 “首长，成易，那个江成易他现在重伤还在医院呢，恐怕来不了。”万连生一听事情要坏，赶紧开口解释道。 “来不了？！”杨治国顿时眼睛一竖：“当初怎么能去总军区大院的？他只要有一口气就必须给我过来，不然凭什么让我的人过来配合调查，当事人都不到还配合个屁！” 说着叫上顾兴东和吴铮转头就走。 “我这就过去一趟，抬也得把人抬过来。”这种情况，局长都得给面子，万连生不敢耽搁，转头就回去叫人去了。 想到局长看他的眼神，心里也有些后悔，要不是家里的女人实在作的厉害，甚至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他也不会，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得想办法补救吧。 “既然人都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我没有要喧宾夺主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总要有个了断，老张，你说，按照你们这儿私闯民宅算不算犯罪？” 杨治国率先开口。 张安久脸一黑，这还不喧宾夺主？得了，按照杨治国的脾气，给他当个陪衬也无所谓了。 “肯定算。” 江成易和江家老太太下意识去看万连生，后者只能垂着头当鹌鹑。 这会儿撞枪口，他工作不用干了，就算是为了小舅子，可也不至于赔上自己的前程。 “当时我就在现场，要不是及时赶回来，人家媳妇孩子不定怎么样呢，现在老太太也受了惊吓，大着肚子的媳妇更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事实就是如此，我就是人证，你们说怎么办吧？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还是由我们这头来走，不过你们应该还不清楚，如果按照我们这头来，性质就完全变了，袭击军人及其家属，这后果你考虑清楚。” 江老太太和江成易顿时脸色变得煞白。 他们以为闹点事就能把顾兴东整垮，公安局这头还有万连生这个副局，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杨治国态度竟然这么坚决且强硬。 第590章 结果 “那就按照正常法律程序，先刑拘吧。”半晌，张安久开口说道。 江老太太听见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哆嗦着说：“张局，我孙子还有伤在身，可不能刑拘啊！” “领导，这件事是不是再调查一下？毕竟人是受了伤的。”万连生小心翼翼的开口说。 虽然明知道开口的后果，可江成易真要刑拘，那这件事基本上就认定为他的犯罪事实了。 “还调查个屁，他受伤？你是执法人员你不懂？人家那是正当防卫，打死他顶多算防卫过当，我还没说你呢，坐在这个位置上竟然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你是想激化矛盾是不是？谁给你的权利上门逮人？” 张安久看着他难掩眼中的失望：“把枪缴了，即刻起停职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说。” “去两个人跟着一起上医院问一下具体情况，暂时先把人控制起来，一旦身体符合要求，立马拘留上报。” 江成易彻底害怕了，连连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人，我没想怎么样……” 可惜根本没人听他废话，直接被两名公安带下去了。 等到大家都出去之后，杨治国看了眼张安久，面容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平静。 “老张，这次给你添麻烦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跟张安久招呼一声，杨治国带着顾兴东和吴铮一起出了市局的门。 “你的事情上头基本上已经了解了，也取消了对你停职的命令，明天就归队吧。” 坐去车里的时候，杨治国开口说道。 “老杨，这段时间我也考虑了很多，退役的事情真不是心血来潮。” 杨治国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看顾兴东的态度，估计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没用。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是我这个领导的问题，才让你受委屈了。” 随即想到什么又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想没想过退役之后干什么？” 顾兴东：“这个暂时还没想好，我爱人现在的状态，暂时先陪陪家人吧。” 杨治国点头：“其实这两天我跟老陆也商量了一下，如果你真退役会怎么样，说实话你这样退下来太可惜了。” “你爱人的情况我们也都了解，她手上不是有个建筑公司？我跟老陆的意思，看看能不能把它作为安置老兵和接收伤残兵的地方，有你在我们肯定是信的过的，只要你同意我们就上报，到时领导们再具体商议一下，政策方面能争取多少我跟老陆肯定会多给你争取的。” 上面对于军转安置一直非常重视，尤其伤残兵，他们都曾为国家流过血和汗，安置工作更是马虎不得。 可因为本身是伤残，地方单位和企业都不愿意接收，只能靠着一点补贴过活，有的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如果顾兴东夫妻俩能把这个重任担起来，那就是给部队解决了一个头等大事。 顾兴东：“他们当中也有我带过的兵，情况我也最能感同身受，老杨你放心，我们夫妻俩这头绝对没问题。” 同样作为军人和领导，顾兴东担起这份责任责无旁贷，同时他也考虑到了另一点，之前因为政策不明朗，陈丽姝的生意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如果能够作为军转安置的单位，也算过了明路，也免了后顾之忧。 有了顾兴东这句话杨治国就放心了，把人送回家之后便和吴铮一起归队了。 “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陈丽姝和李秀兰正等的心焦，看见他回来，赶紧起身迎过去。 顾兴东看见她颤巍巍的肚子，赶忙伸手将人扶住：“放心吧，事情都解决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领导们了解清楚之后不但姓江的要接受严惩，我停职的命令也撤了。” 李秀兰拍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做饭，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多做两个菜。”听见没事了，赵秋月高兴的进了厨房，李秀兰也转身跟了过去：“我来帮你一起弄。” 顾兴东扶着陈丽姝一起坐下，然后把杨治国跟他提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一直都十分佩服，如果能为组织尽绵薄之力，为他们提供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我自然十分乐意。” 顾兴东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眼神溢满了柔情：“谢谢。” 陈丽姝笑：“谢什么，你也说了夫妻一体，不过要是真心想谢，就让你以后每天给我泡脚捏腿。” “保证完成任务。” 另一头，邹亮得了第一手资料后便开始着手写稿子，他文字功底扎实，感情渲染的也十分到位，很快成稿给主编看过之后便送去打印社沟通，加急印在了头版头条。 等到第二天报纸一出，江家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这会儿通讯还不像后来那么发达，基本上全都靠报纸获取信息。 省报又是省城最权威的报社，受众群体高，一时间全都是对江家讨伐和谴责。 “简直无法无天，别说人家还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就是普通人这么干也该天打雷劈，人家怀着身孕呢，就上门闹事。” “这都打的轻了，要是我非弄死他不可。” “能养出这样的儿子，我看那江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丽姝自然也看到了报纸，不过她为了保护家里，她和顾兴东的名字全都用了化名，不过江家她可不会手软。 自从得知江成易要被刑拘之后，江老太太直接病了，家里的其他成员工作都受到了牵连，有的甚至都不敢去上班。 政/府自然不会和有劣迹的人合作，江成易的公司几本形同虚设，建到一半的江畔花园的项目甚至一度停工。 “当初让你去考察，已经告诉你慎重又慎重，结果呢？眼看要回钱了，就出了这么个岔子。” 贺子年看着面前的女人，脸色有些不太好。 “子年，发生这种情况你以为我想吗？我的心里已经很自责很难受了，你还要这么说我？” 第591章 动产 朱莎莎赌气似的别过头，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没过多久见贺子年不开口，又转过身子，眼睛里已经噙着泪水：“子年对不起，我也是想帮你多分担一些的，结果搞成这个样子。” 贺子年捏了两下眉心，最终叹了口气说：“算了，我刚刚语气也不太好。” “是我做的不好，你说我是应该的。” 贺子年：“算了，最近香江那头付家开始针对我，给公司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所以我才有些着急，之前你提的宾馆的项目取消吧，江畔花园那头你辛苦点继续盯着，毕竟投了不小的数目，最好能按照预期年底回本。” “只要能帮你分担，多辛苦我都觉得是值得的。” …… “兴东，你的情况我和老陆跟上级反应了一下，领导们都很重视，决定找你过来开个会，仔细商量一下。” 这天，顾兴东接到杨治国的电话，跟陈丽姝说了一声之后，便开车去了总军区指挥部。 这次的会议首长们非常重视，一共开了两个多小时，具体内容并没有对外透漏，不过出来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放松。 “以后虽然换了个身份，不过这样行动上也更方便，任务艰巨，希望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忘初心，有困难就跟组织上提，你这块绝对会优先给你开绿灯。” 首长看着他眼里很是满意和欣慰。 “请首长放心，保证不辱使命！”顾兴东说着规规矩矩行了个军礼。 “行了，老陆他们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顾兴东出了会议室的门，杨治国和陆正春都在楼梯口等着他呢。 “怎么样，感觉这个任务能胜任吗？”杨治国看见他过来笑着问。 “都已经夸下海口了，硬着头皮也得完成啊。” 陆正春：“你小子我还是很看好的。” 顾兴东乐：“您这么一说我压力更大了。” “有压力才有动力。” “先回营里吧，你手上的事情也不是说交一下子就能交出去，还有军转安置的工作，人员名单也确认一下。” 顾兴东：“领导，我这才休息两天。” 杨治国瞪眼：“知足吧你，老子连着快一个月都没休息了，这几天又为着你这事儿跑前跑后，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子了。” 陆正春玩笑道：“你老我可没服老。” 三人说着上了车，一路回了营里。 顾兴东这头交接工作还没开始，陈丽姝那头突然发动了。 这天晚上刚吃过晚饭，陈丽姝突然觉得下身一热，紧接着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淌了下去。 不过毕竟已经经历过一世，她倒是没太慌张，一直等到身边的顾兴东吃完最后一口饭，才开口说：“兴东，我好像要生了，你扶我回去换身衣服。” “哦。”顾兴东习惯性的应一声，结果下一秒反应过来陈丽姝说的是什么时，嚯得一下站起身子，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妈，丽姝要生了！”朝着厨房的方向叫一声，顾兴东伸手就要去抱陈丽姝。 “你别怕，有我在呢，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陈丽姝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一向临危不乱的人，伸出去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陈丽姝有些好笑的拍掉他手：“不用着急，我就是羊水破了，要去楼上换身衣服，距离生还大老远呢。” “对对，兴东啊，你别急，先扶你媳妇去换衣服，妈和小月去收拾东西。” 李秀兰慌忙从厨房出来，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去就着急的往卧室奔。 虽然她已经抱了好几个孙子孙女，可陈丽姝这胎来的不易，她也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小月，我记着有一部分东西放你屋了，你快去收拾一下，我那头的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得再看看，千万别落下啥了……不行，这要生孩子可需要力气呢，对了，家里还有个猪蹄，还得先把汤熬上。” 大人们的惊惶传染给了睿睿，他紧张的跟在陈丽姝和顾兴东身后：“妈妈。” “睿睿乖，妈妈一会儿要去医院，那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你跟小月姨在家。”陈丽姝回身，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兴东也不忘说一句：“等你妈生了小弟弟我们就回来了。” 很快陈丽姝换好了衣服，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她早就准备好了装在一个包里，这会儿正挎在顾兴东的肩膀上。 两人下楼的时候，李秀兰的脚边已经放了两大包东西，赵秋月去厨房炖汤去了。 “妈，怎么这么多东西？”陈丽姝看着两个大包不禁有些咋舌。 生孩子做月子的东西她都没操心，全都是李秀兰和赵秋月一手操办的。 “毕竟俩孩子呢，除了衣服小被子尿戒子之外，还有脸盆暖水瓶，杂七杂八可不得这么多东西。” 说话的功夫顾兴东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去了车上。 陈丽姝和李秀兰也各自上了车。 顾兴东伸出去扶人的手被晾在一边，最后只能悻悻的收回去。 看陈丽姝这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收拾东西要去串门。 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上了驾驶座。 医院距离家里没多远，开车没用上十分钟就到了。 顾兴东将两人安顿好之后，开始去办挂号住院，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圈，总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医生又给陈丽姝做了一下检查。 顾兴东紧绷着面容问：“医生，怎么样？” “才开了两指，产妇又是头胎，估计要生最快也得后半夜，你们可以先带着她多走动走动，这样有利于生产。” “要不先去给我妈和大嫂打个电话吧。” 之前她们就打电话说要过来，陈丽姝怕他们扔着家里的活，就说等动产了再来也不迟，反正这头有李秀兰和赵秋月照顾也够了。 “行，我把你俩送回病房我就去打。” 陈丽姝：“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当运动了。” 于是，李秀兰留在房间，陈丽姝和顾兴东一起下楼去给吴春梅他们打电话。 第592章 变相表白 “妈？是我丽姝，对，要生了，不着急，最快估计也得明天吧，医院离家特别近……嗯，你和我大嫂明天订票过来就行。” 挂断电话之后，陈丽姝突然觉得肚子开始丝丝拉拉的疼起来，知道这回才真的是要开始发动了。 不过疼痛尚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她也没说什么，跟着顾兴东一起回了医院，眉头才渐渐皱了起来。 顾兴东感受到她的不适，伸手紧紧握着她的手，陈丽姝只觉得手心里湿漉漉的，不过她已经分辨不出是他的汗水还是自己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的频率越来越快，好像肚子里的肠子打结了一般，陈丽姝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来。 “兴东。”她忍不住身心出声。 “我在。”顾兴东看着她痛苦的面容，急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了。 可生产又是必须要面对的，如果能够代替她受这份罪，顾兴东肯定毫不犹豫的替她受了。 李秀兰看了眼时间突然开口说：“兴东，看情况距离生还得有段时间，怎么也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丽姝这里我陪着，你开车回去把汤取回来吧。” “我很快就回来。”顾兴东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陈丽姝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快步朝楼下走去。 因为疼痛所以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等到喝完顾兴东用保温饭盒盛回来的汤时，时间才过了晚上十点多。 喝过汤，陈丽姝被顾兴东扶着又坚持在楼道里走了半晌，直到医生检查说可以进产房了，陈丽姝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生产时家属并不允许进入产房，顾兴东和李秀兰只能守在外面。 等到疼痛加剧到一定程度，人就有些恍惚起来。 陈丽姝看着头顶昏黄的灯光，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起来。 “用力，已经看见头了。” 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仿佛近在咫尺，麻木的按照对方的指挥调节呼吸，然后再用力，随着她一声嘶吼，感觉有什么东西滑出体外，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男孩，四斤二两。” 伴随着孩子哇哇的大哭，陈丽姝觉得好像天籁之音灌入她的耳膜，一滴汗水顺着眉骨低落在眼睛里，但却并没有刺痛的感觉，只觉得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收获，内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 “肚子里还有一个，别松劲儿。” 医生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回神。 终于拼尽全身的力气后，耳边响起医生的话：“女孩，四斤六两。” “龙凤胎，很少见啊。”一个助产护士熟练的接过孩子然后对着屁股拍了两下。 “咦，这个怎么不哭？”说着她手上的力道又加大几分。 清脆的响声让陈丽姝觉得有几分心疼，可孩子还是没有哭声。 医生也有点慌，刚出生的孩子不哭那问题可能就有点大，赶紧将孩子接过来查看。 陈丽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一瞬间所有不好的想法全都一股脑的涌进脑海里，颤着声音道：“医生？”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响亮的哭声传来，不过跟不远处一直哭闹的哥哥不同，这个只哭了两三声就又没了声音。 “没事”医生看出她的担心，笑说：“不爱哭，这孩子以后估计是个性子十分好的。” 听见她这话，陈丽姝嘴角勾起，终于放下心来。 顾兴东和李秀兰一直焦急的等着，突然看见产房的门开了，不等对方叫人，忙快走两步上前，急道：“护士，我是陈丽姝家属，我爱人怎么样了？” 小护士将怀里的孩子交在顾兴东手里：“恭喜，生了对龙凤胎，大人孩子都很好，产妇在后面呢，只是身体有点虚弱，你们家再没来别人吗？需要人过去搀一下。” 顺产不比刨腹产，后续工作清理完之后，人基本上都能下床了。 听见是龙凤胎，李秀兰顿时乐的合不拢嘴，忙接过另一名护士手里的孩子：“谢谢啊，你们辛苦了。” 小护士笑着摇头：“没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麻烦你帮我抱一下。”顾兴东将怀里的孩子再次交回到小护士怀里，迈步进了产房。 陈丽姝精神状态还可以，只是因为生产脱力，头发有些乱，脸色也有些苍白，看见他进来，虚弱的问：“看见孩子们了吗？” “嗯，看见了。”顾兴东点头，上前将人抱了起来，看着她神情认真的说：“辛苦了，谢谢你。” 没有什么比他知道你的辛苦更值得让人欣慰的，陈丽姝毫不客气的收下，并有些委屈的说：“你不知道，可疼可疼了，以后你要是对我不好，我一个孩子都不给你，这可是我拿命换来的。” 顾兴东点头：“好。” 等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李秀兰已经将两个孩子安顿好放在了婴儿床里。 “龙凤胎啊，丽姝你可真厉害，直接凑了个好字。” 李秀兰看着并排躺着的两个小娃娃，是越看越稀罕。 “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顾兴东看着她微微有些起皮的嘴唇，起身倒了杯水，又拿勺子轻轻吹了吹，觉得差不多了才喂给她喝。 “生产遭了这么大罪可得好好补补，兴东，你在这儿守着，妈回家做点吃的给你们带过来。”李秀兰说着就往外走。 顾兴东起身：“妈，我开车比较快，还是我回去吧，再说你也熬了一晚上，我直接把赵秋月接过来，换你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离的也不远，回去的时候我顺路再买点菜，给丽姝补一补。” 李秀兰摆摆手直接出了房间的门。 “兴东，我想看看孩子。”从生下来她还没好好看看两个小家伙。 顾兴东点头，起身过去将两个小家伙的床直接搬到了床边。 孩子太小了，红彤彤的小脸还有些水肿，根本看不出来像谁，不过闭着的眼睛眼线狭长，小嘴巴还没有指甲大，看着以后应该不会太难看。 “想好给孩子们取什么名字了吗？”陈丽姝侧头问道。 顾兴东在她旁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哥哥顾一城，妹妹顾晓白，你觉得怎么样？”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吗？ 陈丽姝抿起唇角，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轻柔的说：“这名字我很喜欢。” 第593章 出院 刚刚得了名字的哥哥突然动了两下，小嘴巴一张一张的开始啃嘴边的被角，结果发现不是吃的，顿时皱着小眉头吭哧起来。 很快小脸迅速涨红，吭哧声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顾兴东听见声音顿时乐了：“不愧是我儿子，哭声都这么响亮。” “少在这儿王婆卖瓜了，孩子可能饿了，你快去充冲点奶粉。” 因为才生产没多久，陈丽姝还没有奶，她事先已经准备好了一袋奶粉。 顾兴东起身的时候伸出手指虚点了下儿子涨红的小脸蛋：“你小子耐心点，急了也没用知道吗？” 旁边的妹妹受到哥哥的传染，小嘴一撇，也跟着哭了起来。 顾兴东不敢耽搁，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快了几分，不过到底第一次干这活，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你把里面的奶滴在手背上，感觉不烫手了再给孩子们喝。” “妥。” 没过多久顾兴东将两个奶瓶全部弄好，直到两个孩子全都吸上奶嘴安静下来，他才彻底松一口气。 “感觉比打仗还累。” 陈丽姝泼冷水：“这才只是第一次，等到晚上估计更难熬。” 在肚子里的时候盼着生，生了突然又觉得还不如在肚子里省心。 “三哥三嫂。” 房门被推开，顾兴萍兴冲冲的进来，身后跟着提着保温饭盒的赵秋月。 当两人看见婴儿床上正在吃奶的两个小东西，顿时稀罕的不行。 “三嫂，你可真厉害。” 顾兴东：“没课？” “今天没课，原本我就打算去看三嫂的，谁知到了家里就听说我三嫂生了，正好我就跟小月姐一起过来，妈也能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丽姝，我给你熬了粥还煮了鸡蛋，还有鲫鱼汤，我听说这东西下奶快，你快趁热喝吧。” 赵秋月说着又将手里的另外一个饭盒递给顾兴东：“妹夫你也饿了吧，这个是给你准备的。” 等到陈丽姝吃过饭没过多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孩子有人看着，你也睡一觉吧。”顾兴东见状忙起身过来将她身后的枕头放下，又扶着人躺下。 折腾了一晚上陈丽姝确实又累又困，躺下之后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比较沉，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竟然已经黑了。 房间里的白炽灯灯管亮着，隔壁床位多了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旁边爱人和老人陪着，看情况应该是待产的。 婴儿床的位置，赵秋月不在，此刻换成了李秀兰和顾兴萍守着，陈丽媛竟然也在。 “醒了？”顾兴东就趴在陈丽姝床边休息，手搭在她的手上，因此陈丽姝一动，顾兴东很警觉的也醒了过来。 “我想上厕所。”陈丽姝小声说。 顾兴东听见她的话，将人扶起来后，仔细的帮她披了一件外衣，然后才扶着人下床。 现在八月正是暑伏，原本医院里就有些不透气，结果顾兴东又给她裹了件衣服，陈丽姝顿时不舒服的想把衣服脱掉。 “妈说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受风，热咱们也忍着点。” “对对，坐月子可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马虎不得，不然以后上了年纪容易得病的。” “妈，我知道了。”陈丽姝笑笑，跟着顾兴东一起出了病房的门。 结果刚离开，她就抬手掐了顾兴东一把。 “嘶，真疼。”顾兴东顿时夸张的嘶了一声，他妈特意叮嘱过他，女人坐月子的这段时间最容易烦躁，如果有发脾气的时候，让他千万让着点陈丽姝。 陈丽姝白他一眼：“我又没使多大劲，装什么装。” “我又没说是胳膊疼，我是心疼，我媳妇遭这么大罪给我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她不开心，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陈丽姝一直努力想绷住脸，可到底没忍住，嗔了他一眼后才任由他扶着去了卫生间。 夜里依旧是顾兴东陪护，第二天上午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又给陈丽姝和两个孩子做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便让她们出院了。 “妈！”睿睿看见陈丽姝回来特别高兴，尤其看见李秀兰和赵秋月手里面抱着的两个小布包时，更是迫不及待的凑过去，踮着脚尖努力想要看清楚弟弟妹妹们都长什么样子。 “睿睿啊，外面有风，等奶奶和你小月姨把他们放去床上你再好好看啊。” 两个孩子的脸都被小薄被子罩着，李秀兰见他着急，赶忙开口说。 很快一家人一起到了楼上，婴儿床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孩子刚放进去，睿睿便扒着栏杆勾着脑袋朝里面看过去，当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时，顿时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好小啊！ 小小的脸蛋好像只有他巴掌大呢。 以后他就是哥哥了呢。 “哇——”小城子再次带头哭了起来，旁边的妹妹睡得正香，被声音惊醒后，撇着小嘴做了个要哭的动作，不过没多久又放弃了，小脑袋动了一下，继续睡了过去。 “妈，弟弟哭了。”睿睿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叫人。 “我一听见哭声都不用想，肯定是那混小子。”李秀兰快走两步过来，将小城子抱起来，安抚的拍了两下后递到陈丽姝怀里。 “试着让孩子嘬一嘬，慢慢就有奶了。” 孩子刚一到陈丽姝怀里小脑袋就自动转了过来，小嘴巴也着急的做着吮吸的动作，陈丽姝没犹豫，忙解开衣襟。 “这孩子性子真不知道随谁了。”顾兴东见状不由感叹道，明明是个男孩子，偏偏性子急还爱哭。 李秀兰接话道：“还能像谁，我看跟你小时候没差啥，你们兄妹五个，就你最难带，一点不如意就哭，吵得我脑仁都疼。” 顾兴东：“……”这是明摆着欺负他那会儿不记事吧？ “我们小白性子多可人，肯定跟丽姝小时候一个性子。”李秀兰是越看这个孙女越可心，长的秀气，吃饱喝足绝对不吵不闹。 陈丽姝悄悄朝顾兴东扬了下眉，表情里尽是得意。 “小弟弟还小呢，等他大一些了肯定会乖的。”睿睿当了真，怕大家嫌弃小城子，赶紧帮忙解释道。 在场的几个大人顿时有些乐不可支。 第594章 事故 吴春梅和张芹是中午到的，顾兴东特意开车去火车站接的。 “妈，大嫂，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见两人每人手上都提着东西，顾兴东赶忙上前接过去。 “我听亲家母说这头的东西都特别贵，土豆大葱啥的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还有小米和鸡蛋大枣啥的，丽姝做月子都能用的上。” 吴春梅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自从年前知道陈丽姝怀孕，她就着手准备上了，当初自己生孩子做月子吃了不少苦，这会儿日子好了，可不希望闺女跟她一样。 很快三人上车，这还是吴春梅和张芹第一次坐小汽车，既新奇又觉得有些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一路绷着身子，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等看见新家是个独立的二层楼房时更是有些傻眼。 “妈，大嫂，快进去吧。” 顾兴东提着东西率先走了进去。 “孩子在哪儿呢，我们去看看。”进了屋里，看见李秀兰吴春梅和张芹顿时放松不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孩子。 李秀兰：“在二楼呢，丽姝刚喂过奶，俩孩子都睡着了。” 才出生没两天，小孩子精神头还没那么足，所以总是睡着。 陈丽姝看见吴春梅和张芹过来十分高兴，大人们打完招呼，便都凑过来看孩子。 “这眼睛跟我们家丽姝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吴春梅看着孩子忍不住笑起来。 她跟李秀兰不同，陈丽姝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这也是第一次看见孙子辈，眼睛一下子就不舍得移开了。 “我爸和小妹他们在家里还好吧？” 吴春梅笑：“好，今年丽妃初中毕业下来了，家里也能有个照应，这不我才放心出来，她这几天正和你爸一起照看山上的香瓜，今年种的多，我听说买的人不少，已经卖一茬了。” 陈丽姝点点头，一切都好就好。 家里多了两个帮忙的，孩子不用操心，晚饭做的也很快。 一家人热闹闹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陈丽姝则只能吃没有盐的月子餐。 陈丽姝现在的奶基本上够两个孩子吃的，夜里又有顾兴东帮忙，所以便把吴春梅和张芹也安排在了一楼，跟李秀兰还有赵秋月一起住。 考虑到两人坐车累了一天，所以大家便早早的歇下了。 “啪啪啪！” 夜里，房门突然被人急促的拍响，顾兴东一向警觉，立马睁开眼睛翻身下床，看一眼旁边睡得正香的陈丽姝，随手抓过衣服便快速下楼去了。 “你是顾兴东吧？” 来人手里拿着手电，嘴里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我是。” 对方见他答应，这才着急的说：“顾兴业是你弟弟吧？他出车祸了，在人民医院呢，你赶紧过去一趟吧。” 顾兴东听见他的话顿时神色一变，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你说什么？兴业怎么了？” 李秀兰也是听见声音出来查看的，结果听见对方的话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幸好被旁边的吴春梅扶了一把：“亲家，你没事吧？” “妈，你别担心，现在情况还不一定，我这就过去看看。”顾兴东见状赶紧安抚道。 李秀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不，兴东，妈跟你一起去。” 自己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她怎么可能在家等信。 顾兴东犹豫了一下点头，转头同吴春梅说：“妈，明天我们要是没回来你再跟丽姝说一声，让她别着急。” 匆匆交代一句，很快母子俩出了门，带着报信的那人一起上车朝人民医院赶过去。 “……我当时开着货车准备送货，天黑路灯也暗，谁知道对面就冲出来一辆自行车，再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事儿，心里慌的不行，絮絮叨叨的解释他不是故意的。 事故责任自然有交警部门判定，顾兴东现在最担心的是顾兴业的伤势，所以车子开的飞快，没过多久就到了市人民医院。 丁晨额头和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他当时坐在车后座，所以身上的伤只是擦伤，只是顾兴业当时就昏了过去，现在医生还在抢救。 “姐夫，大娘。”看见顾兴东和李秀兰过来，丁晨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现在什么情况？你没事吧？”看他身上多处带伤，顾兴东开口问道。 “我伤的不重，只是四哥他现在还在里面抢救。” 听到抢救两个字，李秀兰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顾兴东忙扶着人坐下：“妈，你别太担心，他们骑的自行车，车速也不快，应该不会太严重。” 几人正说着，抢救室的门开了，顾兴业被推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顾兴东忙上前两步：“我，我是他哥。” “病人头部受创，导致脑震荡，还有腿部骨折，暂时还在昏迷，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未来几个小时需要人看护，如果人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听见没有生命危险，在场的众人齐齐松一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晚上还骑车出去？”将人安顿好之后，顾兴东才开口问丁晨。 “四哥叫我的时候说是施工现场塌方了还困了人在里面，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现在饲料厂还有设计单位都在现场，说是要问则，所以四哥才急忙把我也叫过去，谁知道太过着急也没看路，就被车给撞了。” 丁晨作为公司的技术，出现这种事情肯定需要他到场，才能更好的解释清楚，所以顾兴业才会着急大半夜去学校找他。 顾兴东听完他的话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施工出现事故不是小事，万一闹出人命，那更不是闹着玩的。 “塌方严重吗？困了几个人？” 丁晨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四哥又这个状况，陈姐又在做月子……” “这件事千万不能跟她说。”顾兴东出声将他打断：“你等我一下，我进去说一声然后跟你一起过去一趟。” 丁晨听见他的话点点头，现在出了这种情况，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第595章 我负责 “妈，这些钱你拿着，工地那头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顾兴东进屋后，将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交给李秀兰。 顾兴业没有生命危险，李秀兰也算放心了：“你有事你先去，兴业这头有我呢，不用担心。” 顾兴东点点头，转头带着丁晨一路朝工地走去。 此刻，饲料厂里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厂里的几个领导全都到了，对面站的是设计单位和宏远建筑公司的几个工人。 “图纸是你们给的，现在弄成这样，责任肯定要你们来负。”厂里的书记阴沉着脸指责道。 “我们也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办事，图纸本身并没有问题，再说地下有没有防空洞你们厂里都不知道？而且施工的是这帮工人，都是他们挖塌方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张铁柱听见他们互相在这儿扯皮已经有一阵了，心里早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睛不时的朝着厂区门口的方向望过去，兴业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两束光射了过来，很快车子在众人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厂里的领导和设计单位同时心里一突，能开车过来的，还以为是市里的领导听见消息过来了。 顾兴东和丁晨下了车，张铁柱看清楚来人总算稍微松一口气，赶紧快跑两步过去。 “兴东，兴业人呢？” 顾兴东脚步未停：“他临时出了点状况，现在是什么情况？” “厂里要建个发酵窑，原本都好好的，结果今天工人施工的时候突然塌方了，好多人被困在了下头，他们说是挖到防空洞了。” 顾兴东皱了下眉，面容严肃的问：“一共埋了多少人？都救出来了吗？” 张铁柱急：“初步估计有十五六个，有咱们公司的，也有厂里的，原本大家是要救的，可是，可是厂里的领导没让，说必须先把责任划分明白了再救。” 几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近前，对方看见他过来，知道总算来了个能做主的，于是厂里的领导率先开口：“你来的正好，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建筑公司肯定有推不开的责任，事先都不先勘察一下就干活，现在塌方了，你们得付主要责任吧？” 丁晨顿时急了：“我们一直是按照图纸施工的，再说当初选址的时候可不是在这处，是厂里临时决定的，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哎，我说这位小兄弟，这事儿跟我们图纸可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按照他们厂里的要求设计的，再说地下有防空洞这事儿他们又没提前告知，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就想往我们身上赖，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合着我们厂里出钱雇你们过来还雇出错了？依照我说你们两方都有责任，我们就是花钱找你们办事，结果弄成现在这样，你们必须负全责！” 厂长阴沉着脸开口说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谁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伤亡，必须把责任划分好了，不然救上来也是罗乱。 “怎么就成了我们的责任……”设计方不甘心的还要再说，突然被一旁的顾兴东喝住。 “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你们竟然还在这扯皮？赶紧救人才是要紧的！” 说罢，转头看向张铁柱：“赶紧召集大家去挖人，时间拖的越久，我怕埋在里面的人会窒息。” 眼见他要走，饲料厂的赵厂长忙上前一步将人拦住，一脸严肃的说：“你什么都不懂就别捣乱，这人不是说救救能随便救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光是赔偿金和后续就有一大堆问题，市里的领导和公安部门肯定也要问责，现在责任划分还没弄清楚，真要有什么问题你能负责啊？” 顾兴东沉凝的面容几乎能滴出水来：“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责任，那里面埋的是活生生的人，甚至还有你们厂里的员工呢，你就是这么当领导的？像你这种罔顾他人生命的人，在部队老子能一枪毙了你，狗屁不是，赶紧让开。” 说着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沉声道：“现在大家都跟我去救人，出了什么问题我负责！” 赵厂长听见他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惜顾兴东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一把将人挥开，抬腿就直接奔着塌方的地方大步走了过去。 见顾兴东动作，张铁柱和丁晨他们忙跟上去帮忙。 厂里其他人听了顾兴东的话也都非常惭愧，毕竟里面也有他们的同事和员工，现在就为了所谓的责任问题至他们于不顾，那也太冷漠无情了。 “我帮你！” “我也帮你！” 于是他们也不再犹豫，纷纷跟着顾兴东一起过去救人。 既然他说了能负责，又有这么多人听着，厂里的领导还有设计方犹豫了一下，也纷纷加入了营救。 “兴东，塌方的太严重了，不行咱们上铲车吧？”张铁柱拿着铁锹挖了一阵，可随着他挖，上面不断有泥土滚落，很快挖出来的地方就被淹没了，其他人的情况也没好多少。 加上工具有限，很多人手里连工具都没有。 “不行，铲车没有轻重，万一救人不成伤到人就不好了。”顾兴东拧眉看着面前挡的死死地土堆，转头同大家说：“没有工具咱们就用手，现在救人最要紧，只要咱们快哪怕一分钟，他们就有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可是，这用手刨又能起多大作用？”有人犹豫起来，虽然有心想救人，可一想到用手，他就退缩了。 “这里面埋的都是你们的同事，朋友，他们的希望只有你们，难道你们想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问心无愧，今天你们不动作，只要他日不后悔就行。” 顾兴东说罢，转头率先动起手来，见他带头，大家纷纷效仿，拼劲全身的力气开始动作起来。 之前还犹豫的几人顿时羞愧万分，也自动的加入进来，是啊，不能用工具就用手，本着不抛弃不放弃，总能把人救出来。 第596章 全力营救 没过多久，突然有人惊呼：“我这里发现一个，人已经昏了过去。” “快抬上去，安排人去叫救护车！” “我，我这里也救出来一个！” 眼见着救出了人，大家被鼓舞，营救的劲头也更足了。 眼看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正准备一鼓作气将最后一块塌陷的地方攻克时，厂里突然来了好几辆小轿车。 厂长看清楚来人时，顿时脸色一白，忙哆嗦着身子朝对方走了过去。 只见车上下来的正是市长于国峰，另外还有市局领导张安久，后面跟着的是救护人员还有省报以及电视台的记者。 “市，市长，您怎么来了？”赵厂长觉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惊动了这么多人，又这么大阵仗，他这个厂长恐怕是要做到头了。 “人都救的怎么样了？赶紧再多派些人手过去帮忙。”于市长皱着眉头，边吩咐边朝坍塌的地方走过去。 到了近前看见大家正在积极营救，一颗心总算放下一半。 “这里，这里发现一个。”突然洞口里传来一声惊呼，很快一个人被另外两个人抬了出来。 “清点一下人数，确认是否全都救出来了！”顾兴东的声音响起，没过多久上头的人喊道：“都救上来了，大家快上来吧！” 众人一听全都救出去了，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很快大家被拉了上去，边上的记者们也开始寻找营救中的人进行采访和拍照。 “请问这次坍塌下面一共埋了多少人？是否有人员伤亡，能说一下你们具体是如何营救的吗？” 记者采访的正好是饲料厂的一名员工，他满身泥土和汗水，整个人累的够呛，第一次面对镜头，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这，这次多亏了宏远建筑公司的领导，要不是他，底下的人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索性没有人员伤亡，受伤的人也已经被安排送去了医院。” 顾兴东看大家都上来了，脸上总算都出一抹欣慰的笑。 刚刚因为太过心急救人，他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尤其两条手臂，僵直着几乎到麻木，更别说那双抓过土石的手，早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姐夫，你的手。”丁晨看见他的手，赶紧过去叫医护人员过来帮忙清理包扎。 “兴东？”张安久正在组织人员维护秩序，一转头看见他时，愣了一下。 顾兴东若无其事的笑着打招呼：“张局。” 一旁的于市长见两人竟然认识，不由好奇的问：“老张，这位同志是？” “他叫顾兴东，之前在部队上任职。” “原来是当过兵的，难怪刚刚我看他能有条不紊的指挥众人，小伙子真不错啊，这次多亏了你。” 于市长十分赞赏的朝顾兴东点点头，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而且也听旁边的人介绍了情况，知道要是没有顾兴东，被困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救上来，说不定就酿成大祸了。 顾兴东笑：“真没什么，就是做了点应该做的。” 很快医护人员过来，检查了一下顾兴东的伤口，条件有限，只能清洗之后先简单的包扎一下。 人都救上来了，后续还有诸多事情要安排和解决，于市长叫上在场的所有领导就地在饲料厂的办公室里开了个会。 等到会议结束，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 工程肯定要先停了，安顿好底下的工人，顾兴东又第一时间去了医院，去之前他先给林齐打了个电话。 医院这头肯定需要人盯着，这次被困人员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或多或少都受了伤，顾兴业和陈丽姝都不在，如果没有主事的人出面，恐怕大家会心里不安。 “大家放心，这次受伤住院的所有费用公司会全部承担，工资肯定也照付。” 顾兴东先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 大家都知道顾兴东是陈丽姝爱人，而且这次就是他带人救了大家，所以大家都非常信任他。 “兴东，这次多亏了你啊，隔壁病房的那几个厂里的职工，我听说医药费都是自己先垫付啊，而且厂里领导还没过来呢，有你这句话，咱们大家都安心了。” 没过多久林齐过来，顾兴东暂时先把这里交给他，然后又开车去了市人民医院，这会儿顾兴业已经醒了，一旁李秀兰正在喂他吃早饭。 “三哥，厂里那头事情怎么样了？”看见他进来，顾兴业忙着急的问。 “没事了，索性没有人员伤亡，现在就差最后的责任划定还有些争论不休，你放心吧，问题都不大。” 听见没有人员伤亡，顾兴业总算放下心来，随后想到什么同顾兴东说：“三哥，我现在这种情况，公司那头暂时只能你一个人跑了。” “没事，你安心休息就行。” “老三啊，你一夜没睡吧？老四这头有我呢，你也回去休息睡一觉吧。” 顾兴东看她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妈，你自己能行吗？” “我昨天晚上已经眯了一会儿，兴业也这头也不用我干啥，再说家里丽姝才生产，俩孩子又小，你先回去吧，别让她担心。” 顾兴东听见他这话点点头，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陈丽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看见顾兴东还以为他起的早去看孩子们了，结果起身去旁边的婴儿房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他的身影，反倒是吴春梅和张芹正在给孩子换尿布。 “……姑爷和亲家母昨天半夜出去的，说是兴业骑自行车跟大货车碰了在医院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怕陈丽姝跟着着急，吴春梅并没说的太严重，只说被碰了。 “没说在哪家医院吗？”陈丽姝说着过去，将已经换好尿片的小白抱在怀里喂起奶来。 “当时走的急，我没来得及问。” 几人正说着话，顾兴东突然从楼下上来，陈丽姝看见他满身泥土手上还包着纱布顿时唬了一跳。 赶忙要将孩子放下过去查看，可小白才吃的兴起，陈丽姝刚要起身，她顿时撇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第597章 接手 “我没事，你别着急，就是昨天晚上工地出了点状况，不过都已经解决了，老四那头情况也比较稳定，我回来换身衣服然后过去换妈回来。” 怕陈丽姝担心，所有的事情也都是轻描淡写，尽量若无其事的说。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稍稍放下心来：“这个点你还没吃饭吧？小月姐在做早饭，一会儿你换过衣服去吃点再走。” 张芹起身：“三弟，你昨天也忙了一晚上，要不然你在家换我过去吧。” “没事大嫂，老四腿骨骨折了行动不太方便，我去能方便些。” 顾兴东说罢回了屋里重新换了身衣服，又过来看了眼两个孩子，才几天大，不过已经褪去了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模样，睁着黑溜溜的跟陈丽姝十分相似的眼睛，虽然知道他们还什么都看不见，可对上这样的眸子，顾兴东只觉得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这两天可能要忙点，等老四出院就好了。”顾兴东伸手握了下女儿元宝般的小脚丫，看着陈丽姝的眼睛带着几分歉意。 陈丽姝笑：“你忙你的，家里有妈还有大嫂他们呢。” 顾兴东点点头，下楼之后简单吃了一口早饭，便出去了。 饲料厂那头很快有了结果，厂里的书记连同厂长一并挨了处分，不过建到一半的工程还是要继续，只是图纸要改，原来挖出来的地方还要回填，新地址为了谨慎也要仔细勘察。 因为人员要养伤，公司里人手短缺，还要考虑扩招，原材那头也要沟通，顾兴东新接手，所有的模式跟在部队时完全不同，诸多事情难免磕磕绊绊，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多听多看多记。 不过幸好还有林齐从旁协助，倒没出什么大错。 就在他忙的喝口水都是奢侈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悄然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连同宏远建筑公司也跟着出名了。 他们不计得失第一时间拼尽全力营救被困人员，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让大家为之赞叹和敬佩，试问这样的公司信誉能不好吗？ 顾兴东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给公司在无形中做了个宣传。 没出几天顾兴业那头准备出院了，顾兴东和李秀兰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尤其李秀兰，人毕竟上了年纪，每天家里医院两头跑，整个人都憔悴不少，近来还时常感到头晕，不过好在儿子出院，她也能放松一点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顾兴业需要在家好好静养，便搬来了顾兴东这头也方便照顾，就安排在一楼。 李秀兰和吴春梅则搬到了二楼两个孩子的房间，这样也方便照顾孩子，陈丽姝夜里除了起来喂奶，其它时候倒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天夜里她已经睡过一觉，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起身出去，看见书房门口隐隐有光亮透出来，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结果推开门就看见顾兴东坐在桌边正在看东西，打了个哈欠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顾兴东抬头，轻声说：“快了，你先去睡吧，不然一会儿孩子醒了你还要起来，我看完这点东西就回去。” 陈丽姝点点头：“那你早点睡，别熬太晚。”转身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两个小不点，每天晚上最少要起三四次，她现在锻炼的抱着孩子都能眯一会儿。 要不是有人帮忙，她白天还能再补觉，这会儿估计早就崩溃了。 陈丽姝走后，顾兴东又研究了一会儿丁晨给他的图纸，然后便关了书房的灯，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他才到公司没多久，林齐也骑车过来了。 顾兴东：“招人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林齐摇头：“不太好，现在基本上项目都在建呢，大家都有活干，你之前不是说已经打电话，有几个退伍的老兵愿意过来的，算上他们一共招了还不到十个人。”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通常大伙出来干活都是一个村或者亲戚朋友组成的一个队，轻易不会分开，即便有零散的个人，也都是签了合同要干满一年的，很少有半路退下来的。 顾兴东眉心渐渐拢成一个川字。 公司现在能干活的一共才十几个人，这个根本不够用。 沉吟片刻，想到什么，他突然抬头看着林齐问：“江成易的公司叫什么来着？目前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林齐属于一点就透的性子，听见顾兴东的话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我这就去打听一下。” 顾兴东点头，随后又问起了其它事情。 “我看公司账面上一共才只有两千多块钱，饲料厂那头结款方式是什么？” 这个林齐还是知道的，所以回道：“之前赚的钱除了交税剩下的都被陈姐拿去买设备了，现在账面上的钱还是陈姐从服装店那头挪过来的，扣除一部分材料费就剩下这么多了。” “至于饲料厂那头，好像是前期付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尾款等施工结束会一并打到公司账户。” 顾兴东听见他的话点点头，又问道：“我听兴业说，所有原材料都是全款？” “应该是。” 原材料这头林齐没接触过，不过偶尔听顾兴业提一嘴，好像是这个情况。 顾兴东点头：“行，你先去打听情况吧。” 等到林齐走后，顾兴东又拿出所有原材料的供货单看了起来。 依照公司目前手头上的这点钱，再想进原材料肯定是不够的，店铺那头他问过林齐，也没有多少资金可以周转。 顾兴东虽然才接手，也不太懂经商之道，可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所有的鸡蛋不能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一旦出问题就会是连锁反应。 将所有单据上的价格和地址都记下来，顾兴东起身出了公司的门。 “顾总你要出去啊？” 看门的周大爷看见他出来，笑眯眯的招呼道。 他知道这是陈丽姝的爱人，而且也听休养的工人们提过他的事情，所以特别尊敬。 顾兴东对于这个称呼实在陌生，笑道：“周大爷，叫我名字就行。” 第598章 困难 周大爷眉头一皱：“那可使不得，该咋叫就得咋叫，你是领导，可不能坏了规矩。” 顾兴东着急出去，索性也就任他去了。 “肖科长，你好，我是宏远建筑公司的顾兴东。” 顾兴东看着面前的男人，率先伸出了手。 肖科长象征性的和他握了一下：“顾兴东？你和顾兴业是？” “他是我弟。” 肖科长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请坐。” 部队里已经习惯了直来直往，行事上自然也不磨叽，顾兴东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我大致看了一下，我们公司近半年的水泥都是从你们单位买的，我想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肯定彼此也都熟悉并且有了一定的信任度，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以后水泥进料能不能先付一部分钱，等工程结束再一次性把所有的钱结清，或者你们嫌时间长，也可以按月打款。” 肖科长脸上的笑有些勉强：“这个我们厂里还真没开过这个先例，真是抱歉。” 顾兴东商量道：“凡事总有第一次，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会差你们单位一分钱。” 肖科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小顾啊，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你这才接手就想上我这赊账这恐怕不太好吧？你们公司每次进料少说也有两三千块，真要欠钱不还，这么大的窟窿我可赔不起，说句不好听的，你的人格能值几个钱你说呢？” 顾兴东听见他的话瞳孔蓦地缩了一下，颌边的肌肉紧跟着也动了一下。 “我可能说话不太好听，不过没关系，你要真有困难可以晚两天再来进货，毕竟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我们厂的水泥一直供不应求，但还是可以给你预留几吨的。” 顾兴东还从来没碰见过种情况，不过他也知道以后肯定要继续合作的，所以还是笑着起身：“肖科长，今天打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水泥厂的门，顾兴东脸上的笑一下子冷了下来。 拿出记录的单子，站着上面的地址又去了下一个单位，物资局。 钢材限产，多数都只能通过物资局来购买，而且顾兴东看了下票据，这几个月价格一直在上涨。 同肖科长不同，物资局的梁主任态度更是傲慢，在听完顾兴东的话之后，甚至嘲讽道： “没钱就不要出来接活嘛，我们物资局的材料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知道现在钢材多紧缺吗？大把的人掐着现钱过来排队呢，要不是看在周斌的面子，可排不到你们公司。” 顾兴东垂在两侧的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头，随即又松开。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深体会到陈丽姝的不容易，能把生意做成现在的样子，她要陪多少笑脸，受多少委屈。 从物资局出来后，顾兴东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中午了，感觉还不饿，便直接开车去了现场。 一直到临近傍晚才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抬手使劲搓了两下已经僵硬的面容，才满脸笑容的推门进去。 “老三回来了，还差一个菜咱们就开饭。”李秀兰看见他进来笑着说道。 “妈，我先上楼换件衣服。”说完之后顾兴东快步上楼去了。 “感觉怎么样？累不累？”陈丽姝正在给孩子喂奶，见他换完衣服过来，笑着问道。 “还行，也没什么事，照比带队训练轻松多了。”顾兴东轻描淡写的说。 陈丽姝看着他下眼睑的阴影还有下巴处淡青色的胡茬，犹豫了下转开话题道：“你儿子今天睡觉的时候竟然乐出声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是吗？”顾兴东扬了下眉，目光落在陈丽姝怀中的孩子身上。 她现在怀里抱的就是小城子，这小子每次吃奶都特别卖力气，吭哧吭哧小脸憋的通红。 转头又看向婴儿床上的小白，她这会儿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侧着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茫然的盯着不远处。 顾兴东忍不住拿起一旁的小铃铛玩具逗弄起女儿来。 小家伙听见声音慢悠悠的转过头来，据说婴儿的视线范围很小，不过听力还是灵敏的。 很快陈丽姝把儿子喂饱放进婴儿床，正准备去抱女儿，小城子离开妈妈的怀抱，顿时涨红了脸撇嘴大哭起来。 陈丽姝一见他这表现恨不得照着他的屁股来两下。 顾兴东见状要去抱他，被陈丽姝拦下：“每次喂奶他都等不及，抱起来就好，放下就哭，这小子我要不是看他还小我非揍他两巴掌，你别抱他，我非要板板他这性子。” “他才几天的孩子，咱别跟他一般见识。”顾兴东安抚的拍了拍她后背，弯身将小城子抱起来。 “长大了要是还这德行，不用你动手，我帮你收拾他。”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孩子要是能听明白话，你说他心里会不会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爸妈合起伙来研究怎么收拾他。” 两人正说着话，李秀兰和吴春梅上楼：“丽姝，兴东，你们下去吃饭吧，我们俩看着孩子就行。” “妈，没事，你们先吃吧，等我喂完小白就下去。” 老人就是这样，吃饭宁可自己晚吃一会儿，也让子女先吃。 吴春梅：“那什么，亲家母你和姑爷先下去吧，我在这儿帮丽姝照看着就行了。” 顾兴东怀里抱着小城子，笑着说：“妈，没事，你们先去吃吧，一会儿换我跟丽姝就行，正好我俩一起吃。” 吴春梅和李秀兰听见他这话，笑着互相看一眼，没在说什么全便转头下去了。 小夫妻俩感情好，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 “姐夫，昨天我去打听了下龙腾公司的近况，自从江成易被判刑之后，没了主事的，公司基本上处于停滞的状态，工人发不出工资，门口天天都堵了不少人。” 顾兴东点头：“既然这样那咱们也不用去别的地方招人了，你就去他们公司门口问问。” 林齐：“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他们公司拖欠工资，信誉早就不好了，都是民营企业，我怕他们可能会不乐意啊。” 第599章 林忽悠 虽说每个月工资开的比那些国营公司多个几块钱，不过前车之鉴，江成易一进去他们都没了保障，辛辛苦苦就为了每个月的几十块钱来养家糊口，结果出了这种事情，以后恐怕都不会找他们这样的公司了。 顾兴东：“先尽量招着吧。” 林齐点点头，转身刚要出去，又被顾兴东叫住：“那个，我问你个事。” 接着顾兴东便把昨天自己和原材料方沟通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咱们接工程他们可以先付一部分，为什么到了材料这头就不行？”顾兴东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术业有专攻，如果林齐有更好的办法，自然好过自己在这头瞎琢磨。 林齐听见他的话笑着解释道：“这中间涉及许多方面。” “就拿饲料厂这个活来说，活还没干呢，他们肯定不可能先把钱全都打给咱们，而且想承接这个活的建筑公司有很多家，这就产生了竞争……材料方那头其实情况差不多，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卖多卖少都照样拿工资，何必要为咱们承担风险呢？” 顾兴东点点头没说话。 “不过我想应该也有例外的情况，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只要让一部分利出来，肯定有人愿意来给咱们担这个风险，我觉得姐夫你这个想法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等我忙完招人的事情，明天跟你一起过去一趟再试试？” 顾兴东点头：“行，那你先去忙。” 另一头，于市长看着下头呈上来的文件，眉头渐渐拢起，没过多久将李秘书叫进来。 “江畔花园这块至今还没有建筑公司接手？” 江畔花园也算是市政工程，当初批地也是想收些钱回来增加政/府收入，谁知道半路出了江家这档子事。 “之前问过几家，省建工和市一建二建这些都洽谈过，要想接手必定要先把之前建的款项补齐，按照这么算，没赚钱就要先投钱，以后什么情况还不一定，不过他们倒没明着拒绝，只说人手不够。” 市里这几家建筑公司都是老油条了，手里掐着大把的资源，没好处的事情他们可不干。 尤其还是建了一半的，干工程的多少都有点迷信。 “这件事也不能总拖着，当初选龙腾公司，他们不也是民营企业？我看这回不如也找民营的吧。” 李秘书犹豫道：“可是，能有实力接下来的恐怕不好找啊。” 除了前期的钱，还有后续的投入，少说也要几十万，民营能有这实力的，据他所知好像没有。 于市长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那日饲料厂看见的年轻人，不管是品性还是能力，倒是都还不错。 “那天饲料厂里遇见的那个年轻人你还记得吧？我记得当时好像就是什么建筑公司来着。” 李秘书接话：“宏远建筑公司。” “对，你先去调查一下他们公司的情况，如果可以，我找他谈谈。” …… 林齐那头招人的事情还算顺利，公司给的福利待遇还可以，这帮工人天天堵门口事情也没有个定性，时间长了他们又拖不起，既然供吃供住，不如先找个活再等消息。 让林齐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招到个会计，这绝对是个意外收获。 “说实话我也是在报纸上看见关于你们公司的报道，希望这回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秦大业有些感慨的说。 他原本是厂里退下来的会计，又被返聘了两年，现在都乐意用大学生了，加上厂里效益不好，索性就退下来另外找了个活，谁知道还没干上一年半载，就出了这样的情况。 眼见着情况不对，他赶紧离职了。 “秦师傅您就放心吧，我跟你保证什么都没用，咱们就用口碑说话，等你去了公司问问我们的员工就知道了，实不相瞒，我们除了建筑公司，业务还涉及到其它领域，服装和农业，跟羊城还有最北边国门那头都有业务往来，其它方面早就已经步入正轨，建筑公司正是起步阶段，您想想这么大的规模，它能轻易黄了？” 林齐这话不光是说给秦大业，同时也是说给旁边竖着耳朵的听得那些人听的。 “您去了就是见证公司的发展和壮大，怎么说也是元老级别，肱骨之臣，您想想，那会是怎样一番境况？” 对外该低调的时候自然要低调，可该张扬的时候还是得张扬一下。 不然你招人还谦虚，岂不是被别人小瞧了。 林齐的一番话倒是把秦大业忽悠的心潮澎湃起来。 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还不到六十，咋就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了？ 旁边的人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还真不知道，宏远建筑公司还涉及服装和农业呢？” “那不就是有好几个厂子？来头不小啊，这实力肯定大！” 林齐听见旁边人的对话，眼睛闪了一下，并没有反驳，现在虽然还没建厂子，但他相信依照陈丽姝的能力，这些都是早晚的事。 既然是既定的事实，那还解释干什么。 就这样，经过他一番有意无意的引导，大家都认为宏远建筑公司是个非常有实力的公司，原本还有几分观望的都到林齐这块报名了。 再找活也不一定能找到，索性就先去试试也成。 一上午时间，林齐一共招了十四名工人，还有秦大业这个会计。 安顿好大家之后，第二天他又跟顾兴东跑了两家原材料厂家，事情还算顺利，对方同意按月结，不过价格也随之上浮百分之五。 通过这件事也让顾兴东第一次认识到，在商言商，利益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就在他努力适应公司的环境时，时间一晃到了八月末。 “啊，这俩小家伙也太可爱了吧？丽姝怎么办，我好想上去啃一口。” 看着并排躺着睡相乖巧的两个小家伙，张雪稀罕的简直要流口水了。 两个小家伙已经二十多天，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喂养，仿佛吹了气一般，已经从原来的四斤多变成了现在的快七斤重。 白白胖胖的两小只，加上模样又讨喜，让人看了感觉心都化了。 第600章 江畔花园项目 张雪移不开眼的说：“怎么办，简直太招人稀罕了。” “等你和李卫民结婚也自己生一个呗。” 陈丽姝原本是一句玩笑话，但张雪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小声嘟哝道：“能不能生还不一定呢。”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眉头微皱，不由关心道：“怎么了？” 张雪叹气：“我这次回家跟我爸妈说了我谈对象的事，原本他们还挺高兴，可一听说是当兵的，立马叫我分手。” 陈丽姝不解：“为什么？” “说了一大堆，什么我是大学生，对方才中学毕业以后肯定没有共同话题，我就纳闷了，又不做学术报告，也不开研讨会，怎么就没共同话题了？” “然后又说李卫民家是农村的，之后乱糟糟的亲戚肯定也不少，不是，他们怎么就知道以后乱糟糟的亲戚不少啊？幸好开学了，不然天天念叨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不管，反正以后过日子的是我自己，自然要找个我喜欢的，再说他们连李卫民的面都没见过呢，怎么就知道他不行了？” 父母为之子女，考虑的肯定要比她们自身考虑的多的多，如果可以，真的恨不得要把所有的障碍都扫清，甚至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为他们修一条康庄大道，让他们一生都能顺遂无虞。 陈丽姝能看出来，张雪虽然这么说，可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婚姻大事自然希望得到他们的祝福。 于是安慰道：“老人嘛，还是要好好跟他们讲的，可千万别硬着来，那样容易寒他们的心，反正还有半年时间呢，等你毕业了把人带回去给他们瞧瞧，人都在相处，李卫民人不错，或许那时他们就改变主意了。” 张雪悻悻的说：“但愿能像你说的那样吧。” “对了，我还有一周多才能出月子，你别忘了帮我跟老师请假。” “放心吧，不光请假，我还帮你记笔记。” “差点忘了。”张雪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两把做工精致的银锁，上面刻着长命百岁，下面带着几个可爱的小铃铛。 “给我干女儿和干儿子的。” 陈丽姝笑着接过去：“你这干妈可是破费了。” 张雪嘿嘿笑道：“这不算什么，毕竟我可是有小金库的人。” 陈丽姝留张雪在家里吃了午饭，直到两个小家伙醒了，张雪逗弄了一会儿总算解馋了才离开。 …… 于国峰看着面前的男子，面带微笑说：“坐。” 顾兴东也没客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坐下，笑说：“不知道您突然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现在政/府这头有个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顾兴东眉尾微动，并没急着接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江畔花园你应该知道吧？现在龙腾公司那头出了点状况。” 江畔花园顾兴东还算知道一些，当初调查江成易的时候还重点查过那个项目。 因此脑子一转便大致猜到了于国峰的意思：“您想让我们公司接手？” 于国峰点头：“你们公司大小也接过几个工程，这方面也算比较有经验，所以我才找你过来问问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这里有一份初步拟订的合作方案，你可以先拿回去看看。” 于国峰说着将办公桌上的一份资料递过去。 顾兴东忙起身接过来。 “你的情况我初步做了了解，也问明了情况，如果你愿意的话，资金方面可以由我们政/府出面跟银行那头做担保。” 虽然银行还没有给非国营性质企业开放业务，但如果想办贷款，可以拿着所接项目，然后由政/府出面做担保，这样银行才能放款。 不过多数情况下政/府轻易都不会给做这个担保。 “多谢领导关照，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同于国峰招呼一声，顾兴东便拿着资料离开了。 陈丽姝刚把孩子哄睡，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上楼不由好奇的问：“手里是什么？” 顾兴东扬了下手里的资料，抬手将书房的门打开：“今天于市长找我，有意让公司接手江畔花园的项目，这个是拟订的方案。”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不由愣了一下：“江畔花园？” 随即将他手里的资料接过去大致翻了一下。 江畔花园是个不小的工程，当初政/府一共批了近十亩地，预计建十栋多层，目前龙腾公司才完成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量，如果整个工程干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么大的工程，咱们公司恐怕接不下来吧？” 就算把她手里所有的钱都投进去，恐怕连零头都不够用。 “资金方面不用担心，于市长说由政/府出面做担保，让银行给公司贷款。” 即便政/府做到这一步，敢有魄力接下这个项目的公司也寥寥无几。 陈丽姝顿时眼睛一亮：“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顾兴东扬眉：“你同意接下这个项目？” 陈丽姝点头：“短期之内收益确实不高，赚的这点钱对于那些国营公司根本不算什么，可从长远来看，好处却不少。” 顾兴东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道：“不知道陈同志你有何高见？” 陈丽姝半抬着下巴，神情活脱脱一只翘尾巴的小狐狸：“高见谈不上，就是比旁人多了几十年的眼光罢了。” 现在江畔花园的项目是市里主动开口找的他们公司，且先不说赚不赚钱，最起码如果接下来就是帮助政/府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试问以后如果有什么其它项目，市里不会优先考虑他们吗？ 还有银行那块，如果建立了合作，以后贷款这方面肯定要比别人便利许多。 这么大的项目如果真的干下来了，以后他们建筑公司在市里也就有了一席之地能站稳脚跟了。 顾兴东听完她的分析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去给于市长回信。” “过两天再去。” 顾兴东：“为什么？” 陈丽姝意有所指的笑道：“总是要纠结两天嘛。” 第601章 昏倒 没过几天，顾兴东那头便把项目给接了下来，至于银行贷款则是后续的事情。 朱莎莎看着不远处正在和于市长相谈甚欢的男人，脸上的笑容不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却紧紧攥在了一起。 他们夫妻俩还真是难缠啊。 …… “也不知道老大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当年在他手底下我可吃尽了苦头，真不敢想象他竟然转业做起生意来了。” 一个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的中年男人看着对面的同伴，目光里有怀念还带着几分激动。 如果仔细看，他垂在一侧的袖管是空的。 “宏宇，我听括哥也这么说的，难不成那位真那么厉害？” 被叫宏宇的男人想到什么，忍不住笑起来：“王括当时是刺头，看人家不顺眼，拉着我们搞小团体，还扬言非要让老大出丑，结果……” “结果怎么样？”对方亮着眼睛追问道。 “快到站了，都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靠近车窗一直闭目的王括突然睁开眼睛说道。 李宏宇朝同伴撇撇嘴，小声说：“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先收拾东西，下次再跟你们细说。” 很快火车进站，四个人或提或抗着行李卷走下了火车。 老远看见顾兴东的身影，李宏宇忙高声叫道：“老大！” 顾兴东顺着声音望过去，当看见昔日战友的时候，黑眸瞬间亮了一下。 快走几步过去：“怎么这时候才过来？” 说着要去接李宏宇手里的行李卷，被后者一把躲了过去。 李宏宇咧嘴笑：“括哥当爹了，是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咱们去喝了杯喜酒，这不才一起过来了。” 顾兴东拍了下王括肩膀，笑说：“厉害啊！” 听见儿子，王括一直冰着的脸上现出一抹柔情，朝前走的时候，身体不自觉朝一侧偏去，明显能看出来一条腿不太好用。 顾兴东看见他这情况眸子暗了一下，王括当初在部队里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后来一次任务腿上中弹，落下了终身残疾，不得不退役了。 很快顾兴东便把几人带去了公司，安顿好了住处，又说了一下注意事项。 “就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至于其它，到时候会有人具体安排，听明白了吗？” “是！”几人条件反射的全都立正行了个礼。 顾兴东眼底带着笑意：“这里不是部队，都放松点，先把东西收拾好，一会儿带你们出去吃一顿，就算接风了。” 李宏宇顿时咧嘴笑起来：“我就知道跟着老大准没错。” …… 张芹和吴春梅是在陈丽姝出月子的第三天离开的。 “要不是家里忙不开，过段时间要秋收，几个小的也开学了，妈真舍不得这俩孩子。” 吴春梅看了又看婴儿床上的俩孩子，忍不住抬手抹了下眼角。 “这俩孩子确实招人稀罕。”张芹也有几分不舍，可顾兴国一个人在家还要带仨孩子，她确实不太放心。 “等收完秋不忙了你们再过来。”李秀兰接话道。 家里三个孩子，陈丽姝还要上学，赵秋月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再说顾兴业现在这种情况也需要人照顾，所以她就不跟两人一起回去了。 等孩子大一大，顾兴业伤好了或者陈丽姝毕业了能腾出手，那会儿她再回去也不迟。 “妈，大嫂，这一个月真是多亏有你们照顾了。” 陈丽姝说着将事先准备好的两个袋子拿出来：“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给几个妹妹还有小松他们每人准备了一身衣服。” 张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袋子接过去：“弟妹你这也太客气了。” “是啊，你这孩子跟家里客气什么啊。”吴春梅也在一旁接话道。 陈丽姝笑：“难得来一趟城里，回去总要带些东西别让孩子们失望了。” “我去送妈和大嫂，你就在家吧。”顾兴东说着弯身将两人的行李提起来。 送走吴春梅和张芹之后，陈丽姝便去学校报道，开始正式复课了。 顾兴东那头也比较顺利，这次从银行一共贷款六十万，扣除龙腾公司前期投入的二十万，算上饲料厂那头支付的尾款八万，公司一共可支配资金四十八万。 公司目前在职三十七人，后期顾兴东又从龙腾公司低价接手了一批设备，没多久就正式入场了。 “姐夫，原材那头水泥和红砖沙石都能正常供应，只有钢材这块，除了物资局，另外两家厂子也问过了，情况差不多，即便能给咱们供货量也不多，而且听说这两个月还要缩减，不但成本高，恐怕还会断货。” 林齐皱着眉头汇报道。 丁晨想了想接话道：“去年市里新建了一家预制构件厂，不仅能大大提高施工速度，还能节省钢筋用量，整体算下来成本不但没有增加，还能节省工期。” 只是现在用的人比较少，而且生产量也不大，不过已经有企业在用了，他觉得这个可以考虑。 顾兴东点头：“既然如此，预制构件厂那头你们两个去谈吧，还有钢材那头，林齐你还得盯着点。” …… 李秀兰刚把孩子哄睡，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下楼去帮赵秋月做饭，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恍惚之间一脚踏空，整个身体朝前，一下从楼梯口摔了下去。 顾兴业正在一楼拄着拐杖练习走路，听见声音转头，一眼瞧见李秀兰从楼梯上滚落下来，顿时惊的脸色大变，慌忙扔了手中的拐杖扑了过去：“妈！” 赵秋月听见声音不对，也从厨房里跑出来查看，当看见眼前这一幕时，惊呼出声：“大娘？！” 等陈丽姝和顾兴东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李秀兰已经醒了，正吵着要回家呢。 “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真没啥大事，孩子还在家呢，兴业一个男人，腿脚又不好，赶紧回去吧。” 陈丽姝焦急的上前：“妈，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儿摔坏了？” “丽姝啊妈没事，家里就兴业一个人在家呢，小城和小白万一醒了他可应付不来，咱们还是赶紧快回家吧。” 第602章 肿瘤 “妈你别着急。”陈丽姝说着看向赵秋月：“小月姐，这里有我和兴东在呢，你先回去吧。” 赵秋月点点头，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妈，晕倒不是小事，既然来了一次医院，咱们就好好检查一下，这样我和兴东也能安心不是。” 顾兴东：“是啊，妈，听丽姝的，还是好好查一下吧。”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花那冤枉钱干啥，你说我来就是给你们看孩子的，这还连累你们都跑过来，唉。” 李秀兰自责的叹口气，年纪大了就容易给孩子们添麻烦，她知道是孩子们孝顺，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可能也是老四这事儿闹的最近有点上火，不行回家吃两片消炎药就算了。” 陈丽姝和顾兴东却坚持要给她检查一下。 “有些病症光靠普通的检查很难发现，经常头晕目眩确实应该重视起来，这样吧，先去拍个片子，等片子出来，如果没什么问题，那情况就简单了，到时候开点消炎药就行。” 因为已经是下午，取片子只能等第二天，于是三人便先回家了。 结果刚到家里就听见楼上传来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夹杂着赵秋月不时的安慰，感觉到胸部的异样，陈丽姝知道肯定是两个孩子饿了，于是忙快走几步上了楼。 “哦，妈妈回来了是不是？我们小城子和小白都有奶奶可以吃喽。” 看见陈丽姝进来，赵秋月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两个小家伙平时还是十分好带的，只有饿肚子这件事，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丽姝其实是备了奶粉的，可两个小家伙自从吃了母乳之后，坚决一口奶粉都不喝，才一个多月大的孩子，都要成精了，给奶粉就哭，坚决不喝。 陈丽姝到了近前，看两个小家伙闭着眼睛早已经哭的涨红了脸，尤其小城子，更是气的小腿不停的乱蹬，一旁的小白虽然相对好些，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顺着紧闭的眼角掉下来。 陈丽姝忙先把小白抱起来，然后快速的去解衣服扣子。 闻到妈妈身上特有的奶香，小白自动转着脑袋，蠕动着小嘴迫切的凑了过来。 陈丽姝之所以先抱小白，是小城霸王每次吃奶都要多霸占一会儿，要是着急没吃好就放下去，绝对敞开嗓子继续嚎。 “妈，你先去歇一会儿吧，这个时间睿睿也快放学了，我去接他。”顾兴东将人扶去沙发后开口说道。 李秀兰：“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快去接孩子吧。” 等到睿睿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吃饱喝足正嘬着手指悠闲的在床上躺着。 看见弟弟妹妹没睡觉，睿睿十分高兴，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凑了过来。 “小城小白，叫哥哥，哥~哥。” 顾兴东曲起手指弹了下他的小脑袋：“你小子也太着急了。” “爸爸，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口叫我哥哥？” “这个还真说不准，估计还要再等几个月，到时候应该就会叫哥哥了。” “哦。”睿睿有些失落，但很快重又扬起头：“没关系的，我每天多教几遍他们肯定很快就学会叫哥哥了。” 陈丽姝笑说：“快去把书包送屋里，一会儿咱们好吃饭。”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顾兴东去上班，陈丽姝头午没课，将睿睿送去学校之后便带着李秀兰一起去了趟医院。 原本以为不过是拍了片子大家都能心安，谁知道竟查出了大毛病。 医生拿到片子之后仔细看了半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会儿也没有什么要背着病人的情况，对方看了李秀兰和陈丽姝一眼，如实道：“情况可能有点不太好。” 听见这话，陈丽姝的心咯噔一下，李秀兰也有些慌，交握着双手，喉咙发紧道：“大夫，咋个不好啊？” “这个位置看见了吗？这里好像长了个肿瘤。” 肿瘤？ 李秀兰只觉得脑袋嗡的的一下，好像手脚都麻木的不听使唤了。 其它病症她可能不知道，可肿瘤，那东西长了就没好了，尤其还是长在脑袋里。 关键时刻陈丽姝还算镇定，伸手握住李秀兰的手，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 “大夫，能做手术吗？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 从她嫁进顾家，李秀兰一直对她照顾有佳，很多时候甚至比吴春梅这个亲妈还要维护她，在陈丽姝心里，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妈一样看待。 “这个要先排除是良性还是恶性的，我建议你们去肿瘤医院看看，那里有这方面比较权威的专家。” 陈丽姝点头：“谢谢大夫。” 同医生说一声之后，她便拉着李秀兰的手离开了。 “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现在医疗水平还是比较发达的，如果城里没办法，我就带你去京都，实在不行咱们就出国，钱的事情更不用担心，我跟兴东无论如何都会把你治好的。” 看着情绪明显低落的李秀兰，陈丽姝语气坚定的说。 “妈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半晌，李秀兰叹了口气：“我都已经快六十的人了，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想连累你们，就在省城看看得了，要是真花大价钱，妈就不治了，没必要。” “妈，事情还没一定呢怎么就知道没必要啊？您别胡思乱想了，我这就带您去肿瘤医院。” 很快婆媳两人去了肿瘤医院，挂号之后没多久被小护士叫进了医生诊室。 陈丽姝把在之前医院拍的片子拿出来交给医生。 医生看完之后得出的结论和之前那位医生一样。 “需要进一步做个检查，不过看大小应该问题不大。” 婆媳俩听见医生的话，脸上凝重的表情总算稍微缓和了一点。 很快有小护士过来带李秀兰去做检查，等人走了之后医生才抬头看着陈丽姝问：“你是女儿还是？” 陈丽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肩膀也不自觉紧绷：“我是儿媳妇，医生，是不是有什么其它情况？” “是这样的，病人这个肿瘤的位置很特殊，即便检查出是良性的，手术也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第603章 风险 即便是良性，也存在巨大的风险…… 陈丽姝愣愣的看着医生，看着他不断开合的嘴，只觉得一颗心慌的不行，飘着落不到实处。 “说实话，目前咱们省类似这样的开颅手术成功的案例微乎其微。” 医生说了半天，见她没什么反应，不由停住话头：“同志，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陈丽姝回神：“医生，成功的几率有多高？” “大概不到百分之十。” “那如果不手术采取保守治疗的话会怎么样？” “这个不好说，毕竟肿瘤位置在头部，而且病人已经感觉到身体不适，可能半年，也可能一个月，它就好比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陈丽姝点头：“您多费心了。” 等到李秀兰做完检查出来，陈丽姝面上一点不显，神色如常的迎了上去：“妈，你感觉怎么样？” 李秀兰摇了摇头：“妈没事。” 一旁的小护士说：“两天后过来取结果吧。” “谢谢。”同她道一声谢，陈丽姝带着李秀兰出了医院的门朝家里走去。 顾兴东才从公司回来不久，看见她们回来问道：“去医院取结果怎么说？” 陈丽姝看了李秀兰一眼，还是如实道：“医生说妈脑袋里长了个瘤，具体是良性还是恶性，需要等两天后化验结果出来的。”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顾兴业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你们不用担心，医生都说了，肿瘤没多大，再说我也没啥感觉。”感受到家里的低气压，李秀兰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说完之后便神色如常的上楼去看孩子了。 这个时候她可千万不能垂头丧气甚至哭哭啼啼，不然孩子们会更担心的。 这也就是现在生活好了，还能拍啥片子知道得了啥病，这要是放在以前，稀里糊涂人没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之前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自己得的这病根本不是那容易治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生死早就见的多了，所以有些事儿就得能看的开。 孩子们也都有孩子了，现在也就差兴萍一个终身大事还没着落。 不过她有出息，考上了大学，还有她几个哥哥照看着，肯定错不了。 就是有些舍不得家里的老头子，一起过了几十年了，唉，还真不舍得。 等出了结果不管好坏就都回家吧，别给孩子们添乱了，哪块也没有自己家里好。 “……医生说，妈脑袋里的瘤位置很特殊，即便手术，成功的几率也不高，只有百分之十左右。” 因为李秀兰的病情，晚饭大家都没动筷子，回到屋里之后，陈丽姝才把医生说的情况跟顾兴东说了遍。 见他半天没开口，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温声说：“医生只是根据省城这头的医疗水平做的判断，等结果出来了，咱们就带妈去京都，如果实在不行，就出国。” 开颅手术，即便放在医疗水平发达的后世，也存在相当大的风险，所以还是尽量找权威的大夫。 顾兴东回握了下她的手，努力扯了下唇角，最终只是露出一抹苦笑。 “以前我从来没考虑过要挪出时间好好陪陪家里和父母，总觉得还有时间，做什么都来得及。” 顾兴东声音低低的说：“十八岁我就入伍参军了，一晃这么多年，每次回家，他们虽然不说，可我能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出担忧，我觉得我见惯了生死，比别人更应该能从容面对，可我只要一想到那人是我的母亲，我……” 顾兴东抿了抿唇角，黝黑的眸子渐渐暗淡下去。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陈丽姝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她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默默的陪伴。 李秀兰取结果的那天，陈丽姝和顾兴东陪着她一起去的，顾兴业原本也想一起，被李秀兰拒绝了。 “结果不是早就知道了，去那么多人干啥？有你三哥三嫂陪着就行了，你腿脚不好，就消停在家吧。” 顾兴业听见她的话只好作罢了。 万幸，肿瘤是良性的。 “依照目前病人的情况，我建议你们还是要尽早做决定，越早手术风险越低。”医生看完结果后，同三人说道。 陈丽姝：“医生，我们准备去京都，不知道您能否给介绍一下哪家医院这方面比较权威的？” “我不打算做手术了。”不等医生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秀兰突然开口说。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京都那地方太远了，妈一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你们想想那可是要在脑袋上开刀，万一弄不好，我可能就死在外头了。” 顾兴东：“妈，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咱们以后就是健康的了。” 李秀兰叹气：“妈这把年纪了不想折腾了，人各有命，过两天我想买票回家，往后能活多长时间算多长时间吧，我回去多陪陪你爸。” 顾兴东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把要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李秀兰有自己该如何选择的权利，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 不过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放弃治疗然后一点一点被病魔吞噬，顾兴东肯定也做不到。 把人送回家之后，顾兴东出去给京都军区某部去了个电话。 “喂，老贺是我。” “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弟是在京都医院任职吧？好像还留过学……嗯，什么，他就是脑科专家？” 当顾兴东听完对方说的话之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行行，我等你的消息。” 挂断电话后，顾兴东想了想又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李秀兰的情况，恐怕也只有顾守福出面才能劝说了吧，而且这不是小事，顾守福也有权知道。 顾守福正在家里和顾兴国拾掇农具，今年老二家和老四家都没种地，全都被他和老大家给承包了。 第604章 手术 一共好几十亩地，李秀兰在城里看孩子，家里只有他和顾兴国两口子，一共才三个大人，小松几个孩子放农忙假倒是可以帮忙，不过没有个把月根本收不完。 突然听见村上广播喊人，他愣了一下，心想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当听见顾兴东的声音，顿时笑呵呵的说：“老三啊，你妈在那还住的惯吧？我听你大嫂说了，俩孩子可招人稀罕了，要不是赶上要秋收了，我还真想去看看。” 顾兴东捏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爸，我妈生病了。” 顾守福听完他说的，久久回不过神，半晌才艰难的开口：“爸知道了……” “爸，谁打来的电话？”顾兴国见他回来，随口问道。 顾守福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是兴东，说你妈病了。” “啥？妈生病了？严不严重？” “没啥大事儿。”顾守福说着朝屋里走去：“老大，我这就过去城里一趟，家里暂时先交给你们两口子了。” 张芹：“爸，你自己能行吗？要不然让兴国跟你一起去吧？” “是啊爸，我妈什么病？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守福摇头：“眼看要收地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就在家吧。” 很快他回屋收拾了两件衣服便直奔镇上去了。 京都那头很快便有了消息，老贺的弟弟，京都有名的脑科专家贺子豫竟然就在省城！ “说来也巧，他前两天刚被那头的医院请过去做什么学术交流，他那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电话你记一下，到时候方便联系。” 顾兴东很快将电话记下来：“老贺，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你小子别跟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有空记得过来看看我就行。” …… 顾守福是第二天傍晚到的，李秀兰一看见他过来就知道肯定是孩子们跟他说了。 看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估计是一晚上没睡，忍不住眼睛一红。 “我都要回去了，你说你还过来干啥啊？” “兴东都跟我说了，这头医疗条件好，咱们肯定能治好的。”顾守福一张嘴，声音都是沙哑的。 “老三，现在是个啥情况你跟爸再说说。”电话里不方便细说，现在见面了，顾守福肯定要好好问清楚。 “我以前的老领导有个弟弟在京都的医院是专家，以前还留过学，业务能力非常强，他现在仍旧在省城，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明天可以带妈过去，他亲自给检查一下再做结论。” 顾守福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李秀兰，拉起她的手：“孩子把专家都找来了，肯定不会有事的，老婆子你得放轻松点，这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心态，有多少人都不是因为得病死的，其实都是自己吓自己吓死的，咱别多想，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你这死老头子，当着孩子的面做啥动手动脚的。”李秀兰有些不好意思的一把把手抽回去，不过脸上却是露出来这么多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老伴老伴，老来的伴，看见他，李秀兰就觉得有了主心骨。 其他人看见她的笑，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家里多日来的沉闷气息也一下子少了不少。 第二天一家人再次去了肿瘤医院，这也是陈丽姝第一次见到贺子豫。 说实话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能被称为专家，她觉得最少也有四五十岁了，可他看上去很年轻，好像也就二十出头。 一头短发，光洁饱满的额头，眉毛又浓又黑，眼睛很亮，看上去十分有神。 “顾兴东？” 顾兴东点头，然后和颜悦色的伸手：“你好。” 贺子豫并未理睬伸到面前的手，而是皱着黑浓的眉毛说：“不用套近乎，要不是我哥开口，我根本不会接这个病人。” 顾兴东不以为意的收回手：“那就辛苦你了。” 很快贺子豫将李秀兰叫道跟前：“之前拍的片子还有检查报告拿来我看看。”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忙将结果递过去。 大家在他看报告的时候全都屏息凝神，生怕哪一下呼吸重了就影响他的判断了。 半晌，贺子豫抬头：“这个手术可以做，不过最多只有一半的几率。” 竟然从百分之十几的几率一下子提高到了百分之五十？ “考虑好了尽快告诉我，我只有三天后有一天时间，下周还要去别的地方，如果决定好了还有一些术前准备。” 李秀兰回头看了眼儿子和顾守福，来之前一家人就已经商量好了，如果有一半以上的希望那她就做手术，如果没有，那她就放弃，然后老两口一起回家。 “医生，我做。” 贺子豫听见她的话点点头，然后唰唰几笔将要准备的东西和注意事项全都写在了上面。 一旁的小护士如获至宝。 他们主任早就叮嘱过了，贺子豫能在他们医院做手术，这可是极其宝贵的经验，任何一个细节都要留意不能放过。 “先安排人住院吧，这几天按照我上面写的进行检测。” “好的贺医生。”小护士应一声很快就下去准备了。 因为李秀兰要住院，顾兴东留下来跑流程，陈丽姝则回家去给她收拾东西，顺道给俩孩子喂奶。 …… “小齐，我听说最近省城来了个姓朱的老板，手里掐着几十吨钢材，现在正在悄悄的物色人选，那东西现在绝对是抢手货。” 这天李工头突然过来，一并带来的还有这么个消息。 现在宏远公司接手了江畔花园，这么大的工程，明显是越干越大，他已经从原来的瞧不起一路到了现在的崇拜。 正所谓凡事留一手，看样子当初选择结交是对的。 林齐听见他的话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不知道怎么联系那位朱老板？” “原本我们公司也想从他手上买来着，可姓朱的要价太高了，又说只在省城待三天，如果没人能全款买了他的钢材，那他就准备走人了。” “我听我们领导说过一嘴，倒是记着他住的地方。” 接着李工头报了家宾馆的名字。 第605章 私下报价 “李哥你有好事也能想着老弟，大恩不言谢，都这个时间了，走，吃完饭再回去也不迟。”林齐笑眯眯的递了根烟过去，勾着对方的肩膀朝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美华酒店里，朱常贵正一边吃着西餐品着洋酒，眼睛却色咪咪的盯着不时走过的服务员，这是一家合资酒店，里面甚至有几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看来这趟过来还真是来对了。 “贵哥，咱们手里有钢材事情一放出去，立马有好几家想请咱们见面的，谁成想这东西竟然这么抢手了。” 对面的手下拿起红酒杯子牛饮了一大杯，随后砸吧了下嘴，有些嫌弃的想，真搞不懂这些洋鬼子的东西甜不拉几的还死贵，可不如二锅头有劲儿。 “不着急再等等，好不容易弄了这几十吨货，可不得赚个好价钱。” “贵哥，整整十几车钢材，少说也得十几万吧？看来咱们这次真是发了。” 林齐请李工长吃过饭，便按照他给的地址寻去了美华酒店。 “你好，我是宏远建筑公司的，请问朱常贵先生是住在这儿吗？” “你也是想买钢材的吧？” 开门的男人见他点头，侧身道：“进来吧。” 林齐进入房间之后，发现客厅里坐了好几个人，为首的一个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蓄着两撇胡子，不知道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此刻正在哈哈大笑，看见林齐后，停下笑声目光询问的看向旁边的手下。 “贵哥，宏远建筑公司的，也是为了咱们手里那批钢材来的。” 在场的其他人听见男人的介绍，目光纷纷投向林齐。 现在宏远建筑公司可不一般，以前谁会注意它一个小小的民营公司，谁知道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不但上了电视和报纸，还接下了江畔花园的项目干起了市政工程，甚至政/府出面给银行做担保，让他们这些国营公司都不敢小瞧，说背后没靠山他们可不相信。 “哈哈，大家瞧得起我朱常贵，小兄弟坐，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看见林齐坐下，朱常贵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呢粗人一个，就是机缘巧合囤了点钢材，承蒙各位看得起，其它弯弯绕绕也不懂，就知道谁给的价钱高我就卖给谁。” “实不相瞒，我现在手里有不到一百吨的钢筋，按照之前市场上的价格是五百块一吨，黑市上是九百一吨，我初来乍到，最主要就是想交大家个朋友，价格方面大家看着给就成。” 朱常贵话音刚落，其它几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看朱老板的意思，恐怕是不能低于九百这个价了。” “我们现在手上的两个工程，合同都签完了，原材价格上涨，今年能玩儿个本就不错了。” “我们也没好多少，可都干到一半了，总不能扔那不管吧？硬着头皮也得干，原本以为九百就顶天了，看这情况，恐怕得上千啊。” 几人基本上都是嘴上哭穷，心里却希望对方趁早退出。 毕竟如果九百一吨的话，勉强还是能接受的，可如果竞争的人多，价格肯定要上抬，那就不划算了。 林齐没有说话，不过心里也在算账。 原本按照设计图纸每平米大概需要20-30kg的钢筋，但丁晨提出用预制板之后，大大缓解了钢筋的用量。 如果能把朱常贵手里的钢筋接手，用量应该就差不多了。 而且因为工期缩短，成本降低，这批钢筋如果价格在千元之内，倒是可以在公司的承受范围内，再多，就只能想其它办法了。 “价格大家也都清楚，这两天我都在省城，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众人听见他的话神色微变。 这是要私下报价吗？ …… 顾兴东这两天比较忙，家里公司医院还有现场几个地方来回跑。 这天他刚到公司，林齐便把朱常贵手里有一批钢材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如果公开竞价倒是还好说，现在对方弄了这么一手，咱们还真不好冒然给价了。” 这种时候，估计问谁都不会说实话。 顾兴东捏了两下眉心：“让丁晨和秦会计仔细核算一下预算，等最后一天报过去，能成就成，不成也别有心里负担，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林齐点头，很快便着手去办了。 虽然顾兴东让他不要有心里负担，但林齐还是想在可控范围内尽量能多控制些成本。 于是他跟丁晨沟通过之后，接下来的两天都去美华宾馆附近蹲守，然后尽可能找关系探出竞争对手的底价。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结合各方的数据，林齐最终报了个九百六的价格。 就在他等待朱常贵那头结果的时候，医院里李秀兰被推进了手术室。 贺子豫虽然打从一开始就表现的不太友好，不过他十分尽职尽责，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一眼，问一下情况。 这场手术贺子豫主刀，如此难得的现场学习和积累经验的机会，院方十分重视，特意派了两名最权威的主治医生一起配合。 手术已经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 “爸，妈这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要不先去吃点吧。” 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手术室的门，顾兴东抬头说道。 “是啊爸，要不我先带你出去吃点吧。”顾兴萍也开口劝道。 “还是在这儿守着吧，我在这儿离你妈近点，也安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家都没再开口，整个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人从两侧的楼梯经过，透过长而寂静的走廊，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眼前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贺子豫率先走了出来。 几个小时全神贯注的手术，他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顾兴东站起身上前：“贺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 “是啊小贺医生，我家老婆子怎么样了？”顾守福哑着嗓子问。 这两天他一直守在医院，任由顾兴东和陈丽姝如何劝都没用。 第606章 交易完成 贺子豫看了眼对面的三人，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出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好好养着，不出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谢谢，谢谢小贺大夫。”顾守福黢黑的面容上带着真诚的谢意。 贺子豫淡淡的点点头，转身快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这场手术耗费了他太多心神，不过幸好结果是好的，从早晨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渴死他了。 很快李秀兰也被推了出来，不过药效还没过，人依旧处于昏迷的状态。 将人送去病房之后，医生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然后也离开了。 “爸，兴东，你们肯定饿了吧，我先回家弄点吃的。” “好好。”顾守福说着看向顾兴东：“兴东你送丽姝回去吧，家里还有俩孩子呢，你妈这头既然已经安稳了，也不用大家都在这儿守着，还有兴萍，你也回去上课吧，这头有我守着就行。” “三哥三嫂回去吧。”顾兴萍没动，转头道：“爸，反正我这两天也没什么课，等我妈安稳点我再回去。” “那行爸，我先送丽姝回去。”顾兴东说着同陈丽姝一起出了医院的门。 当顾兴业和赵秋月听说李秀兰手术很成功，都非常高兴。 “小月姐，我妈才手完术需要专门准备些清淡的，小米粥比较有营养还养胃，你先去熬上，另外再准备两份饭一会儿让兴东带过去。” “好好，我这就去。”赵秋月应一声出门下楼去了。 躺在床上的两个小家伙听见陈丽姝的声音，尤其是小城子，顿时蹬着小腿哼唧起来。 小白也“啊啊”的叫了两声。 “别着急，咱们一个一个来。”陈丽姝温声说着，将小城子抱了起来。 赵秋月做好饭之后，顾兴东先送去医院，然后才转去了公司。 也不知道钢材那头进展怎么样了。 “姐夫，大娘手术怎么样？”林齐见他进来开口问道。 顾兴东：“挺顺利的。” “对了，朱常贵那头已经答应将那批钢材卖给咱们了，九百六的价格。”林齐高兴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说实话当时报价他心里也没多少底，谁知道事情竟然就成了。 丁晨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三哥，姓朱的说有事着急走，今天就得签合同，我们俩正准备去找你呢。” “这么急？”顾兴东拧眉：“你们验过货了吗？” 林齐点头：“样品咱们检测合格，朱常贵说如果今天签约，他晚上就打电话安排车，明天货运到现场再付钱就行。” 这样也算表现出十二分的诚意了。 顾兴东见他都安排的不错，点点头：“那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朱常贵在看见顾兴东第一眼的时候眸子不自觉闪了一下，随即哈哈笑着将人请进室内。 “一看兄弟你这身气质，就知道是干大事的，怎么样？现在就把合同签了？” 顾兴东点头：“行，把合同拿出来看看吧。” “我就愿意和你这种爽快人办事。”朱常贵说着将事先写好的合同拿出来。 其实说是合同不如说是收据，只见他递过来的是个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纸，上面只简单的写着供货量还有价格之类的。 “咱们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用没有还浪费时间，你们那么大公司在那摆着呢，说实话我也是信的过你们。” 见顾兴东接过纸在看，朱常贵笑呵呵的开口。 “你们想想，真要有什么问题，最后吃亏的可是我，毕竟我把货拉过去了，万一你们毁约不给钱，是吧？” “我这头你放心，绝对诚信第一。”顾兴东说着将纸递回去：“把质量加上去，工程上要用，容不得半点马虎，还有地址留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好找人。” 朱常贵脸上的笑滞了一下：“兄弟你这人可真较真，不过这样也好，我朱常贵最欣赏的就是讲诚信的人，好，我就按照你说的再加一条。” 很快他又按照顾兴东说的加了一句话，然后再右下角签字按手印留了地址。 顾兴东见他如此痛快，很快也在上面签了名字，盖了章。 送两人出去之后，一直守在一边的手下忍不住开口道：“贵哥，没想到姓顾的还挺谨慎。” “谨慎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乖乖按照咱们的计划一步一步走？” “贵哥，还是你厉害，竟然真的敢放出话去，市二建公司给的价格可不比这宏远公司低，可惜了。”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不然他们怎么能信，你不知道那帮‘傻大兵’的钱可是最容易骗的，等着吧，过了明天钱一倒手，咱们立马就撤。” 陈丽姝要照顾孩子，顾守福年纪大了，加上又好几天没休息好，晚上顾兴东去换人回来休息，他在医院照顾了李秀兰一晚。 好在他年轻，在部队又练就了一副铁打的好身体，以前作战的时候几天只睡几个小时都是常有的事情。 等到顾守福过来接他之后，他先去了趟银行，然后径直去工地。 “姐夫。” 顾兴东点头：“怎么样，车来了吗？” “已经来了五车，正在安排人手卸货。” “顾总过来了？”朱常贵看见他的身影笑呵呵的过来：“陆续还有六车，你的人跟着过的秤，保证不差事。” “这次多谢老哥帮忙了。”顾兴东说着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朱常贵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朱常贵顺杆往上爬：“好说好说，这次合作愉快，下次有机会还和老弟你合作。” 没过多久，十一车的钢材全部卸下来，顾兴东也将手中的袋子递过去。 现在还没有百元大钞，甚至连五十都没有，全是面额为十块的大团结。 一共将近十万块，整整一大袋子，数量看上去非常可观。 水泥才不到二百一吨，现在钢材就花去了不少的钱。 朱常贵接过钱，仔细检查一遍又数了数，确定数目都对，这才同顾兴东打声招呼后上车走了。 “贵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儿？”驾驶座上开车男人回头问道。 “先回家看看。”朱常贵说着将手里的钱抱在怀里，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很快出了工地大门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的驶过去，车尾扬起一阵尘土。 第607章 不死心 “阿姨，我叫江雨宁，是兴东以前的同事，我听说您住院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老三以前的同事啊？”顾守福笑着起身，招呼道：“你好，快请坐。” “叔叔您不用客气，这是我给阿姨带的一点补品。”江雨宁说着将手里提的礼盒递过去。 顾守福一看包装就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摆手说：“这个太贵重了，闺女你能来就成了，我们不能收。” 顾兴东和陈丽姝的朋友同事也来看过，但多数都是拿些水果或者奶粉之类的，像江雨宁这种，包装上面还带洋文呢，他可不能随便乱收东西。 江雨宁笑：“叔叔，我在军区医院工作，特意问了脑科的同事，他们说这个对术后的病人身体恢复很有帮助的，您就收着吧。” 顾守福依然坚持：“闺女，你能来看看就行，我们老两口很感谢，但这个真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江雨宁递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有些尴尬的收了回去，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阿姨，您感觉怎么样？我来之前特意跟同事问了很多注意事项……” 顾兴东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笑声传来，还以为是陈丽姝过来了，眼角染上笑意，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叔叔阿姨，你们不知道，那会我和兴东才做同事没多久，哪里见过这么凶的人，我当时都有些傻眼了。” “老三打小就是那臭脾气。”李秀兰笑着接话道。 “你怎么过来了？”看见是江雨宁，顾兴东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下。 “兴东。”江雨宁见他进来，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听说阿姨病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似乎看出顾兴东不太欢迎自己，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小心翼翼。 “看完了么？医生特意叮嘱我妈要多休息，你先回去吧。” “真是不好意思，我跟叔叔阿姨聊的太投缘了竟然把休息的事情给忘了，叔叔阿姨真抱歉，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雨宁抬腿朝门口走去，路过顾兴东时，脚步微顿：“兴东，你不送送我吗？” “爸妈，我先出去一下。”顾兴东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李秀兰的病房在三楼，顾兴东将人送到楼下便准备转身往回走。 江雨宁忙说：“兴东，你能陪我走走吗？” “不能。” 江雨宁咬了咬嘴唇：“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顾兴东纹丝未动：“说吧。” “我……” 江雨宁有些气恼，但又无可奈何，犹豫半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兴东，你不会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吧？” “不明白。”顾兴东的脸色有些冷，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如果没什么事以后你不用过来了，我们的关系本来也不是特别熟。” “兴东！”见他转身，江雨宁上前一步将人拦住，眼神倔强道：“我喜欢了你八年，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可你却宁愿娶个乡下女人也不愿意回应我的感情，你知道这八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们是军婚，我甚至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我也试着劝自己放下，可是我发现我放不下，为了离你近点，我申请去部队，可是，你竟然一声不响的说走就走了，为了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值得吗？” 顾兴东冷眸微眯：“跟你没有关系。” “兴东，你是那么优秀，不应该为了谁放弃自己的事业，如果你愿意，凭你的实力走仕途的话，只要有人背后轻轻推你一把……” “我不愿意。” “为什么？明明有一条捷径的道路摆在你面前，你却偏偏要自甘堕落去做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选了一条最艰难最没有希望的路呢？” 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况且顾兴东现在身份变了，她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选择干什么是我的自由，看在以前是同事的份上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以后就当咱俩谁都不认识谁，你今天说的话我只当你在发癔症胡说八道。”顾兴东转身便朝着大厅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江雨宁不甘心的质问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她的声音毫不压制，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顿时纷纷停下脚步，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怎么个情况？这女的是看上人家男同志了？长的倒是挺漂亮的，胆子也够大啊。”一男的好奇的说。 “没听她提另一个女的，不会是这男的玩弄人家感情吧？啧啧，看着挺精神一个小伙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年头媒体新闻太少了，身边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大家立马就能脑补出一大串的剧情，甚至指指点点，煞有其事的评论起来。 顾兴东转身，看向江雨宁的眸子冷了几分：“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最好的女人，没有人能和她相提并论，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要在我这自讨没趣，这回答你满意吗？” 江雨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身体似乎也因为不能承受顾兴东的话而微微颤抖，仿佛秋风中一朵随时要被吹散的娇花。 “我说同志，你也太过分了吧，好歹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说这么伤人的话？”立马有男人因为看不惯而站出来打抱不平。 “是啊，人家女孩子向你表白，你不接受也就算了，羞辱人家做什么？”一个大爷也跟着接话道。 “我还真不知道我男人羞辱谁了。”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大家纷纷侧目。 顾兴东看着从人群走出来的人儿，眼角带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陈丽姝走到他身边，笑意盈盈的说：“我就是想看看面对美女的表白我老公会怎么做。” 顾兴东挑了下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结果可还满意？” 陈丽姝不置可否：“还不错。” 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江雨宁只觉得刺眼至极，捏紧拳头质问道：“陈丽姝你什么意思？” “呵。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什么意思？” 陈丽姝看着她冷笑：“你是觉得当众表白一个有妇之夫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所以想让我帮你宣扬一下是吗？” 第608章 被骗了 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江雨宁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看啊，是心虚还是觉得比大家少了礼义廉耻而自卑？我真搞不懂，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跑到这儿来大放厥词，长的差强人意也就算了，思想觉悟也不高，除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你说你一把年纪的了就算自己不要脸，也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 “在明知道对方有家室并且明确拒绝你的情况下还死不悔改，是你的家教不好还是你天生品性就是如此？” “真没看出来，年纪轻轻竟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呸！就这早几年都得拉出去游街！”一个女同志义愤填膺的的说。 另一个妇人不解气的接话道：“哪个单位的？就应该报出来给她贴大字报！” “走吧，爸妈应该都饿了，我特意让小月姐熬的排骨汤。”不再理会江雨宁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陈丽姝拉着顾兴东的手转身上楼去了。 …… “丁晨，你们俩来的正好，这些都是今天进的钢筋，工人那头用量没多少了，正等着你们二次复检呢。” 陈丽姝和顾兴东对于质量方面都十分重视，检测的仪器也是一早就买好的，运到现场的钢筋都必须按批次检测完才能使用。 “好，我跟刘洋这就实验。”说着，两人开始取样做实验。 “丁晨，你看！” 刘洋看着机器上显示的数值，又拿起断裂的钢筋截面看了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丁晨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飞快的去外面另一堆钢筋上再次取样回来。 两人重新做过实验，发现结果差不多，想到某种可能，两人忙出去对每堆钢筋都进行了抽样检测。 “这……”刘洋拿着手中本子上记录的数值，有些懵的看向丁晨。 “尽快跟林齐说一声，还要通知三哥！”丁晨说着快步跑了出去。 彼时顾兴东才从医院回家，听到消息立马赶去了工地。 “电话里说的不是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林齐正垂着头坐在小山一般的钢筋上面，听见他问抬起头来，声音艰难的说：“姐夫，咱们被骗了……” 原来经过丁晨和刘洋的检测，发现上午进的那十一车钢筋全都是黑心钢，质量根本不符合建筑用钢筋的标准。 顾兴东目光落在面前的钢筋上，抿了抿唇角：“所有的都检查了吗？” 丁晨：“我和刘洋都检查过了，质量远远低于咱们之前用的同直径钢筋。” “姓朱的简直太可恶！之前送来的样品是好的，结果现在……”林齐懊恼的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要不是我当时着急进货，就不会上当受骗，公司更不会出这么大损失！” 近一百吨的钢筋，九万多块钱！ “这事不怪你。”顾兴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终决定是我下的，合同也是我签的。” “可是。” “好了。”顾兴东直起身子：“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在这儿自怨自艾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 刘强他是负责民生专栏的记者，单位里原本就不太受重视，可不就脏活累活都交给他去跑，整天累的跟个狗似的，即便心中有怨言，可没啥劲爆的新闻，根本就不受重视。 这不刚跑了个外县的新闻，紧赶慢赶一早交上去，结果下午又安排了个城西的采访让他去。 大东边大西边，光靠两条腿蹬自行车，到那估计晚饭都不用吃了，所以他决定坐公交去。 这个月报销额度已经满了，只能自己掏钱，想想就有些丧气。 “你是刘记者吧？” 刚到公交站牌，迎面一个中年男子过来。 “我是，你有事儿？”心情不好，语气有些冲。 对方却不以为意：“我现在手上有个大新闻线索，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没兴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以为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他，眼看着公交车要进站了，刘强便要迎上去。 “如果我说是工地有人使用黑心钢筋，这件事你觉得够不够大？” 刘强顿时停下脚步。 …… “东哥，咱们现在正缺钢筋，不如就比原来的量多加点用了吧，反正外面还有砖和水泥，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刘洋见大家不说话，犹豫着提议道。 人家既然卖了黑心钢筋，又过去这么长时间，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九万多块钱的货，总不能说扔就扔吧？ “不行！”顾兴东态度十分坚决。 “你知道这楼一平米多少钱吗？一套房子可能就是一家人一辈子的积蓄，如果我们连质量都没办法保证，会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刘洋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丁晨抬头：“三哥，工地现在上的钢筋用量恐怕撑不过两三天，这批不能用，省城现在基本上各处都缺钢材，短时间内恐怕根本买不到，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顾兴东黑眸微沉：“那就停工！”总之糊弄人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大家一时又陷入沉默。 “丁晨，你去叫王括过来，我有事安排。” 丁晨二话没说转身走了，没过多久又回转，身后跟着的正是拖着腿大步朝这头过来的王括。 “老大你叫我？” 顾兴东点头，一脸严肃的说：“我交给你个任务，这两天务必在这块守着，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私下动这些钢筋。” 同王括交代完，又转头看向林齐：“你去联系一下废品收购站，一家可能收不了这么多，那就多联系几家，这批钢筋绝对不能再留在工地，更不能流去外面，务必要尽快销毁。” 听完他的话，在场的几人全都震惊了：“你要卖废品？” 林齐：“姐夫，整整九万多块钱的钢材，真要卖废品，咱们可能连十分之一的价格都收不回来。” “是啊，姐夫，要不然咱们再想想其它办法，或许低价转手，好歹能多回点钱。” 顾兴东掏出根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才开口说：“咱们吃过的亏不能让别人也吃一遍，这批钢筋流向市场，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但要当废品卖了，还得和上头打声招呼必须做好监督工作，我一会儿亲自去和李秘书说一声。” 没有钢筋，势必要耽误工期，而且还得让李秘书提醒一下其它建筑公司。 第609章 搬迁户 今年限产，即便国有建筑公司钢材供应也有些紧巴巴，大家都要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李秘书听完顾兴东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跟我一起去躺市长办公室，再详细和他说下吧。” 顾兴东点头，很快两人便去了于国峰的办公室。 听完两人的话，于国峰脸色不太好看，沉吟片刻，抬头看向顾兴东，面容有几分凝重：“我且问你，你手里的这批钢筋你准备如何处理？” 顾兴东：“我已经叫人去找废品收购站了，黑心钢筋本身强度不达标，一旦用在工程上，后果不堪设想，多少人一辈子才能买得起一套房，我们不能对他们不负责任，工程一旦完工，短期内可能看不出任何异样，可时间长了一定会出问题。” “当废品卖了？”李秘书惊愕的看着顾兴东，那些钢筋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这得是多大的魄力啊！ 顾兴东看出他的想法，坚毅的面容上眸光坚定道：“现在销毁只是一时得失，如果真要用了这批钢筋，那就是公司信誉的缺失，孰轻孰重，我分的清。” “好！”于国峰突然叫了声好，看向顾兴东的目光满是赞许：“好一个信誉的缺失，生意要想做大做强，唯有诚信二字不可少。” 于国峰说完拿起一旁的电话快速的拨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完工作之后，起身：“走，我跟你亲自过去现场一趟。” 原本他还以为要对顾兴东进行一番劝说，让他把钢材销毁，没想到他竟主动提了出来，有宏远建筑公司带头，相信处理起其它类似的情况也能相对轻松一些。 …… 刘强听完对方说的之后，犹豫了一下，转头朝着江畔花园的方向去了。 手里的采访晚点没什么，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那这绝对是个猛料，挖到了第一手资料，领导还能不重视他？ 男人见他走了，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宏远建筑公司这次就等着栽个大跟斗吧，不过就是不知道经过这次，他们公司还能不能存在恐怕都是个未知数吧？ 刘强一路到了江畔花园的工地，现场好几十人都在忙碌的干活，他先是寻摸了一圈，突然就看见一侧的空地上堆着好多钢筋，不禁眼睛一亮。 “同志，请问你是宏远建筑公司的工人吧？你好我是省日报的记者，我叫刘强。” 王括扫了他一眼，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你在公司担任什么职位？能方便透漏一下咱们公司的钢筋是在哪里买的吗？是否经过检测？” 王括锐利的目光倏得钉在他身上：“跟你没关系，工地危险禁止外人进来，赶紧出去。” 刘强采访心切，根本没把他的劝诫放在眼里：“我听说你们工地上用的都是黑心钢筋，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情，我觉得你这同志有义务帮我揭发他们，不然你就是跟他们同流合污。” 他说的理直气壮，毕竟普通老百姓对于他们记者可是十分仰慕的，稍加吓唬一下，肯定就全都说出来了。 “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毕竟你也只是员工，这件事肯定不会追究到你头上。” 王括听着他的话颌边的肌肉猛地动了下。 刘强说完二话没说先拿起胸前的相机对着面前的钢筋“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 接着又对着远处挂着宏远建筑公司字样的条幅和正在施工的工人也拍了一张，这些可都是证据。 正打算再换个角度拍一张，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这里禁止拍照，底片交出来。” 问什么都不配合，现在竟然还想让他交底片，这中间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看来自己这趟是来着了。 “我拍的照片凭什么交给你？看来你们这儿还真有见不得人的事，使用黑心钢筋，赚昧良心的钱，这样的公司我就应该报道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 王括沉着脸上前一步，正要将他手中的相机抢过来，不远处过来两辆卡车。 “括哥。” 林齐从副驾驶跳下来：“车我已经找好了，你去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把这些钢筋装去车上。” 王括点头，正准备离开，就看见刘强拿起相机飞快的对着货车和林齐又拍了两张照片。 “你们知道事情败露还想把钢筋转移，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已经留下证据了，你们就等着丑闻被曝光吧。” 林齐皱眉：“他是？” “说是什么狗屁报社的记者。”王括说着一把揪过刘强的衣领，然后二话没说扯过他手里的相机直接摔在了旁边的钢筋堆上。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相机应声而裂。 “我的相机！”刘强着急的扑过去查看，可惜相机已经坏了。 “你，你竟然敢摔我相机！”现在一款相机少说也有四五百，而是还是报社的，吃饭的家伙都被摔了，可想而知刘强有多愤怒。 “我已经说过了这里禁止拍照，也让你赶紧离开，偏在这儿唧唧歪歪的，赶紧滚，否则下次摔的就是你。” 林齐知道王括脾气不太好，赶紧上前一步劝道：“算了括哥，正事要紧，先去叫人吧。” 王括冷冷扫了刘强一眼，转头拖着步子去叫人。 “就是这里！” 这时，不远处突然冲过来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大概二三十人，脸上全是愤怒的表情。 林齐：“你们是？” “我们是这处的搬迁户，你们经理在哪儿呢，竟然为了省钱用劣质材料唬弄我们这些老百姓，让他出来见我们。”一个大爷率先开口。 “对，今天这件事必须解释清楚，我们信任你们才同意回迁安置的，结果你们竟然干出这种事来，快把人叫出来！” “……” 听着大家激愤的声音，林齐眉头不自觉皱紧。 这件事他们从发现到处理才几个小时，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第610章 魄力 不过，眼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多想，赶紧上前一步高声说：“大家听我说两句，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公司绝对不会昧着良心使用劣质材料。” 众人听见他开口，议论的声音小了些。 林齐又道：“我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这件事，但我向大家保证，我们工程质量绝对没问题，所有原材都是经过公司严格把关的，根本不存在使用劣质材料的事情。” “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刘强看一眼手中已经破碎的照相机，恨声说： “大家看见了吗？我手中的照相机就是证据，我是省日报的记者，他们这家公司购买黑心钢筋，被我发现之后不但把我的相机砸了，还企图要把这些黑心钢筋转移走！” “你别胡说八道，这两辆车是我们找的废品收购站的车，我们公司确实不小心被骗了，但从来没想过要用这批钢筋，不信你们问他。” 一旁的司机见林齐看向自己，忙点了点头：“这位小兄弟没骗大家，我们确实是来拉钢筋去废品收购站的。” 刘强冷笑：“可笑，你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现在眼见事情暴露，你自然帮他说话。” “是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你们拿我们当傻子呢？赶紧滚出去，我们不用你们这黑心的破公司。”大爷再次带头喊道。 另一名男子接话道：“是啊，我们信任你们才把房子交出去的，结果你们就这么唬弄我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人群的情绪一时十分激动，竟然有人朝着林齐就要动手。 “你们要干什么？想闹事也得看看地方。”王括带着十几个人过来，原本是打算抬钢筋的，结果看见这帮人要闹事，赶紧带着人挡在林齐面前。 “你们没一个好东西，怎么我们还说不得了？还想动手是不是？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站的地方之前都是我们的家！” 原本因为江家的事情就生生耽误了一个多月，现在又闹出这种事，他们原本还想年底就进户呢。 大家越想越气，对于王括他们丝毫不惧，对峙的双方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 突然，不远处一辆小汽车过来，瞬间引的大家纷纷侧目。 “能开的起小轿车的肯定是这黑心老板。”动迁户当中一人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车上下来三四个人，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为首的竟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朱助理？”林齐看见她过来很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有空过来？” 他之前和顾兴东签合同的时候见过一次面前的女人，知道她是东晟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京都那头过来的，平时都不怎么在省城，没想到现在竟然过来现场了。 “你们公司闹了这么大动静，我想没空都不行。” 林齐一听她的话就知道要坏，看情况是来问罪来了。 “朱助理，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经理已经去……” “他去做什么我不管，现在这么多动迁户在，我身为开发商就必须给他们做主。”朱莎莎不客气的将人打断。 顾兴东不在更好，等她把这头事情直接定性之后，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诸位，宏远公司发生的所有事情跟我们东晟公司没有一点关系，我们也只是把这个工程承包给了他们公司而已。” 朱莎莎转头看向几十名动迁居民，掷地有声的说：“不过，本着对大家负责人的原则，我特意请了两位这方面的专业技术人员，这批钢材有没有问题，他们只要检查一下知道了，如果真有问题，我保证，从他们接手之后盖起来的所有楼层我们都会拆除，并且起诉宏远建筑公司，让他们对你我双方都必须做出赔偿。” “我们东晟公司向来注重小区楼房的品质，江畔花园更是请了香江那头的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不管是从外观还是内在的质量，都绝对是同行业的佼佼者。” 朱莎莎介绍完情况，也表过决心之后，才看向同来的两名技术人员：“去验一下这批钢筋。” 听了她一番话，又看那两人动作，林齐急道：“朱助理，这真的是一场误会，这批钢筋今天才运进现场的，我们检查出问题之后，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废品收购站，至于您说的拆墙体，我们之前用的都是合格的钢筋，一切按照图纸施工，根本不可能出现质量问题。” 朱莎莎勾了下唇角：“口说无凭，还是验过之后再说吧。” “不用验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引的众人纷纷回头。 “于市长？” 朱莎莎看见来人明显愣了一下，当看见于国峰身边的顾兴东时，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他们怎么一起过来的？ “市，市长？”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动迁户，他们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领导，顿时有些傻眼。 “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不光是这两辆货车，外面还有两辆，都是宏远建筑公司找来的准备将这批黑心钢筋运去废品收购站的。” 随着于国峰的话音落下，大家都有些惊的合不拢嘴。 这么多钢筋，全都当废品卖了？！ 顾兴东上前一步，真诚说：“我们宏远建筑公司一向是质量第一，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这次是我们的疏忽，才错进了这批不合格的钢筋，我已经跟于市长说了，所有钢筋都按照废品处理，不管多少损失我们公司都会一力承担，请大家放心。” 在场的人听见他的话全都鸦雀无声。 顾兴东也是平民家庭长大的孩子，对于他们盼望能住进新房的热切心情很是理解，对于公司发生的失误，不应该影响到他们。 想至此，顾兴东再次开口说：“现在钢筋难买，再进货可能会耽误一些施工进度，在此我跟大家说一声抱歉，我们一定会尽力如期交工，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公司愿意多补贴大家一个月房租。” “这……”之前喊声最高的大爷听完顾兴东的话，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烧的慌。 第611章 其人之道 那么多钢筋，宁可卖废品也不用在造房子上，这股子劲头和魄力绝大多数公司都比不上，结果在这么艰难的情况还为他们考虑，实属难得。 再说人家市长都发话了这事儿还能有假？ “小伙子，大爷佩服你，你们那个宏什么公司。” 林齐：“宏远建筑公司。” 大爷点头：“对，宏远建筑公司，就凭你今天做的，我回去就跟孩子们还有邻居们说，以后要买房子就买你们公司建的房子！” 很快大家纷纷表态：“对，你们公司真是好样的，宁可赔钱也不唬弄我们，这么讲诚信的公司，你们建的房子我们住的安心。” 刘强看到眼前这一幕，默默的将坏掉的相机收起来。 朱莎莎心里多少有些不甘，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谁能想到顾兴东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近十万块钱的材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卖了。 “我也是接到有人举报所以才一时情急，没想到竟是一场误会。” 朱莎莎审时度势，立马将话拉回去，看着顾兴东笑着解释道：“我想顾总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是吧？” 顾兴东点头：“大家都是为了能把这个工程做好。” 很快聚集的人陆续离开，钢筋被工人们装车，于市长特意跟下头的人打了招呼，务必保证这批钢筋只能做废品回收，绝对不会再流出。 等到顾兴东监督工人把所有的钢筋都运走之后，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事情怎么解决了？”陈丽姝怀里抱着小白，看见他回来，急忙问道。 顾兴东到了近前，看着闺女白胖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小脸蛋，小家伙立马回应似的“啊啊”叫了两声。 一旁躺着的小城子很快也回应了两声。 “全都不能用，只能当废品卖了。” “事关重大，卖了是对的。”陈丽姝抬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顾兴东眼底染上冷意：“我已经派人去追查朱常贵的下落，既然他敢做这种事，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找出来。” 陈丽姝将小白竖在肩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找出来之后呢？是送他见官还是让他把所有的钱都吐出来？” “两样都不能少。”不但要还钱，还要接受应有的处罚。 终于听见小白打了两声饱嗝，陈丽姝才轻柔的将她放回到床上。 “他要是宁可蹲监狱也不还钱怎么办？” 顾兴东眼睛微眯，冷笑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先把钱吐出来。” 陈丽姝摇了摇头：“你这不过是气话，他若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你可就摘不干净了。” “他敢！”顾兴东颌边的肌肉动了下，身上不自觉散发出一阵冷意。 “他连卖黑心钢筋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这种人根本没有下线可言，现在不光是咱们跟朱常贵的个人恩怨，公司几十名员工要考虑，还有急需的钢筋，这些都需要你来主持大局，所以朱常贵的事情拖不得，而且只让他把钱吐出来太便宜他了！” 顾兴东挑眉：“你想怎么做？” 陈丽姝一字一顿的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既然敢招惹咱们，那就让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 朱常贵在家待了几天，见没有什么动静，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心里不禁有几分得意。 他本叫朱长贵，跟顾兴东签的收据上写的却是朱常贵，即便对方真找过来，跟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且凭他在当地的势力，量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一早，他吃过早饭，便开着小车一路去了厂里。 “贵哥。”手下二赖见他过来，立马上前打招呼。 “这几天没什么情况吧？” 二赖听见他问，想了想说道：“贵哥，还真有个情况。”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办公室走去。 “鹏城那头来了个大老板，听说正四处打听哪里有钢材卖，只要有货，价钱方面绝对好商量，我听去打听的人说，他给跑腿的人小费都是五块十块的，绝对人傻钱多。” 朱长贵皱眉：“这么大张旗鼓，真的假的？” 二赖忙道：“真的！我听说鹏城那头在搞什么特区，四处都在建楼房，各种原材价格都炒飞了，就这还不一定能有货，被逼无奈他才想来东北碰碰运气，据说他们南边那头钢材私下里一千都买不着。” 朱长贵顿时来了精神。 他卖给顾兴东才九百六，要是接下这个活，岂不是赚飞了？ “你去约一下那位大老板，就说我请他在天鹅饭店吃饭。” “好嘞。”二赖高兴的应一声，立马转身去办。 没过多久二赖回来，一脸兴奋的汇报说：“贵哥，你不知道，那头放出去消息两天了都没人什么结果，原本都打算退房要走了，听说咱们手里有钢材别提多高兴了，当即给了我二十块钱赏钱，还跟我说辛苦了。” 二赖说着将二十块钱拿出来给朱长贵看，一出手就是二十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要是多跑几趟还不发了。 朱长贵没接二赖递过来的钱：“人家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二赖听见这话立马高兴的把钱揣兜里。 很快到了第二天约定好的时间，朱长贵开车带着二赖一起去了天鹅饭店。 “雷猴哈朱老板，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男人看见他二人过来，立马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跟他们握手。 朱长贵也算见多识广，见男人口音就知道绝对是南边过来的，态度上更加热络些，赶忙伸手跟他回握。 “我订了包间，咱们进去慢慢聊。” 很快一行人到了包间里面，点过菜之后，几人又寒暄了一阵，然后便开始步入正题了。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实在是着急进货，你知道开发商都是香江那头的大老板，合同都签了，人家钱也交了，要是不能按时完工，我们公司可就赔大发了，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过来这头，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钢材，价钱方面绝对好商量。” 男人说的情真意切，迫切的神情朱长贵也看在眼里。 “不知道您想要多少钢材？” 男人直接伸出一个巴掌：“五百吨。” 一旁的二赖正在喝水，差点没被他报的数呛到。 第612章 上钩 五百吨，乖乖，那不就是近五十万的大买卖，看样子这次可是赚大发了！ “我过来一趟不容易，自然要多进一些，只要朱老板你有货，价格方面都好说。” 朱长贵十分动心，可他手里囤的那批钢材才卖给了顾兴东，眼下厂子里的原材料全都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五吨。 不过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不用他加工，只要买了现成的钢材，一转手的差价他都能赚个二三十个。 “自从限产令下来，说实话我们这里受到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您一开口就五百吨，这个着实有些难办。” 即便他有心想接这个活，可五百吨确实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男人犹豫了一下，勉强道：“我是真的着急，要不然朱老板你先给我弄三百吨，真的不能再少了，我先把燃眉之急度过去，剩下的咱们慢慢再弄？” “不知道您准备多久要？” “一周，运输还要耽误些时间，真的是着急啊！”男人语气着急的说。 朱长贵点点头，看样子是十分着急了，那价格方面他可就要抬一抬了。 “您要的这么多又这么急，那价格方面？” “我已经打听过了，你们这头黑市的行价是九百，我给朱老板九百五，你觉得怎么样？” 二赖笑着接话道：“您要这么多又这么急，说实话我们光是打点这一块就非常不容易，九百五这个价格，太低了。” 男人皱眉：“我是真的着急，要不然你们出个价。” 朱长贵：“一千一，不能低于这个数，我保证一周之内给您凑够三百吨。” “这……”男人犹豫半晌，最终松口说：“一千一就一千一，谁让我要的急呢，不过我需要朱老板你跟我签订一份保障协议，我愿意花一周时间等你凑够三百吨钢材，如果到时间你凑不出来，必须按照交易额的双倍价格赔给我。” 这回轮到朱长贵犹豫起来。 一周时间凑不出来三百吨，那他就要赔偿六十多万？ 可一千一的价格，只要凑够三百吨，他不过一倒手就能轻轻松松赚十几个。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况且对方也说了，后续还要合作，只要这一次做稳妥了，搭上了他这条线，届时鹏城那头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说实话如果对方不加保障协议这一条，他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加了这一条，不正说明他是真着急缺货吗？ 自己在本地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人脉的，向阳钢铁厂的崔主任跟他合作已经很长时间了，只要他开口，应该问题不大。 想至此，朱长贵道：“行，就按照您说的来，不过协议签订之后，咱们需要先付一部分定金。” 男人二话没说将随身带着的皮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几捆现金：“这里一共是五万，剩下的等看到货就转账给朱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么痛快的拿钱出来，朱长贵想说让他先付一半定金的话最后只好咽了回去，反正也不差这一周的时间，弄得自己太小气可不好。 跟男人分开之后，朱长贵立马着手买钢筋的事情。 他的厂子不大，只有十几个人，现在再着手生产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去向阳钢铁厂。 “什么风把老弟你吹来了？”崔向前看见朱长贵过来，笑着指了指一侧的座位：“坐。” “老弟这次遇上点困难，崔哥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帮忙。” 崔向前哈哈笑道：“咱俩谁跟谁，有事你尽管说。” “我想进三百吨钢筋，价格方面绝对不会亏待崔哥的。” “三百吨，这么多？” 见朱长贵点头，崔向前沉吟片刻说：“什么时候要？” “一周之内。”朱长贵：“我知道老哥你这头也比较为难，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求崔哥你的。” “一周太赶了，原本我们厂的原材料就紧张，下头几家工厂的订单早就接了，你这突然要三百吨，要是三吨五吨我肯定二话不说帮你这个忙，这个老哥我真无能为力。” 朱长贵一心把希望寄托在崔向前身上，两人合作不是一年两年了，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自己，想到刚刚签订的赔偿合同，朱长贵如实道：“实不相瞒，老弟我现在手上有个大买卖，崔哥你无论如何帮帮忙想想办法。” 崔向前想了想开口说：“办法嘛，我倒还真有一个。” 朱长贵听见他的话眼睛一亮，催促道：“什么办法，崔哥你快说说。” “下边青岭市有个百强钢铁厂，前两天他们厂里给我打电话来着，我们都是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了，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眼看还有两个多月就阳历年了，他们厂今年下达的税收指标还没完成呢，厂里也比较困难，所以就想托信的过的人帮忙联系一下，私下交易一批钢材，你我肯定是信的过的，不过就是价格方面可能会有点高。” “我就知道找崔哥你绝对没错，高点没问题！” 朱长贵十分痛快的点头，没想到这还真就遇到贵人了，看来今年还真是时来运转了。 “这样吧，我把他的电话告诉你，具体你们俩联系，我就不跟着瞎传话了。” “好好，崔哥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一定好好请你喝一杯。” 从崔向前这儿拿到了电话号之后，朱长贵便给崔向前的朋友徐志胜去了个电话。 “崔主任介绍的？那行那行，电话里说话也不方便，价格方面等你过来了咱们再细说吧。” 听见电话里传来忙音，朱长贵也把电话放下，眼睛里不自觉闪过一抹兴奋的光。 第二天，他便跟二赖一起开车去了青岭市。 青岭市距离他所在的城市大概一百多公里，两人一早出发，因为道路不太平整，用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才到达百强钢铁厂。 “徐厂长，您好，我是朱长贵，崔向前崔哥介绍我过来的。”朱长贵看着面前的男人，忙伸手同对方握手。 第613章 签约 徐志胜回握道：“你好，我们这头的情况老崔已经跟你说了吧？也是情况所迫，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外声张。” 朱长贵从善如流：“明白明白，所以这次才只有我们两个人过来的。” 他这次过来不光是要看看厂子的具体地址，也是着急看一下货。 眼看这就是个暴利的生意，为了能跟鹏城那头保持长久的合作下去，质量这块务必是要合格的。 很快几人朝厂区里走去，偶尔有路过的员工不时和徐志胜打招呼。 “徐厂长，我那三百吨钢材要的比较急，咱们两处也有些距离，加上装卸再耽误些时间，不知道一周时间来不来得及？” “产量这块你放心，而且不光产量，质量肯定也没问题，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带你过去车间看看。” 朱长贵正有此意，很快一行人朝着车间的方向走过去。 转了一圈之后朱长贵算是彻底放心了，厂子规模确实挺大，按照这生产量，一周肯定是没问题的。 很快双方坐下之后就价格方面商谈了一下，最终以六百一吨的价格成交，由百强公司负责出车运输。 “生产能力你是看见了，只是我们资金周转方面比较棘手，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所以，你得先全款下订金，我们才能生产。” 朱长贵一愣：“全款啊？” 三百吨，每吨六百的价格，那就是十八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徐厂长，你看能不能先付一半，我这次过来一共就拿了两万块钱，真没带那么多，一共也没几天时间，等交货的时候我再把所有的钱都打到咱们公司的账户上你觉得怎么样？” 徐志胜顿时满脸愁容的说：“今年整个行情都是寒冬期，厂里这么多员工呢，容不得我有半点马虎啊，我进原材也需要钱呐，说实话那头已经拖欠了五十多万的货款，对方这两天一直在催，要不你也别打账户上了，直接给我现金吧，多少总能先应付一阵子，让我先把这燃眉之急度过去，不然原材料进不来，别说你这三百吨钢材，就是其它几家建筑公司恐怕都得毁约了。” “这……”朱长贵稍作犹豫便点头同意了：“行，我信的过徐厂长，早给晚给都一样，那就明天，我把钱都给徐厂长送过来。” 他从宏远建筑公司那头得了九万多，还有鹏城老板给的五万订金，自己再添点也就齐活了。 朱长贵还有另外一点考虑，这次他卖给徐志胜个面子，以后再有这种事情，那他第一个考虑的不还得是他朱长贵？ 双方谈妥之后，便签订了供应合同，等朱长贵一次性把钱付清之后，他们五天之内便把三百吨钢材给他送过去。 第二天，朱长贵特意又跑了一趟把十八万现金全都交给了徐志胜然后便安心的回家等消息去了。 这钱赚的实在容易，只要一倒手他就能赚十几万，要不说还是南边的老板有钱人还好忽悠，只知道坐等着别人上门去找，再凡用点心打听打听，也不至于当了冤大头。 不过还得说他朱长贵有财运，合该这钱就应该他来赚。 因为心情好，开车的时候他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时间一晃到了五天后，朱长贵特意给百强公司去了个电话。 “喂？徐厂长，我那批钢材生产出来了吗？啊？哦，机器故障维修耽搁了些时间啊？那我这……哦，已经修好了在抓紧生产了，是吗？已经没差多少了？行行，那我就等着徐厂长你这头的好消息了。” 挂断电话之后，朱长贵特意安排了个人在办公室值班，随时留意钢铁厂那头的消息，生怕中间有疏漏耽误了他那批钢筋到货。 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又等了一晚，眼看明天就是交货的日子，朱长贵这回真有些坐不住了。 况且他最近这两天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跳的他心烦意乱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在胡思乱想，电话铃声突然炸响，吓的他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以为是百强钢铁厂那头有消息了，一下扑到桌边快速的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 “朱老板是我啊，明天就是交货的日子了，我那批钢筋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听见对方的声音朱长贵有些失望，随后满口应承道：“您放心，明天肯定能如期交上货。” 随后又寒暄几句，朱长贵才把电话给挂了。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出门叫上二赖，两人开车朝着百强钢铁厂而去。 “徐厂长，你这头是什么情况？我钱都交了，再说说好的五天之内就能交货，我这头可等着着急进货呢。” 刚一看见徐志胜的身影，朱长贵便着急的询问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件事我正要跟你说呢，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徐志胜一脸歉意的解释道：“下头的员工不明情况，把给你生产的那批钢筋送去了另一个工地，我已经非常严肃的批评了他们。” 见朱长贵脸色不好，徐志胜忙说“你别担心，我知道你着急，已经把别的公司的订单转给你们了，你再耐心等等，等对方松口立马安排给你们，保证不会耽误事。” “明天可就是我约定的日子了，再说当初咱们约定好的三天肯定供货，中间却出了这个岔子，老哥，我跟你交个实底，这批货明天不能如期交货，你我都要玩完。” “是是，原本已经妥妥的事情，谁知道中间出了这么多问题，不过你放心，连夜装车，明天一早肯定就给你运过去，保准耽误不了事。” 朱长贵就是心里再急，他也不可能下车间去亲自生产，又见徐志胜连连保证，最后只能把所有的憋闷都咽回去。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有求徐志胜，态度根本强硬不起来。 “二赖，你留下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等明天一早跟车回去，也能方便给指个路。” 朱长贵说着看向徐志胜：“老哥你觉得怎么样？” 第614章 一字之差 “那感情好。”徐志胜痛快的应下，随即又有些为难的说：“不过就是厂里宿舍床位紧张，恐怕……” 二赖：“没事，我去附近的招待所住一晚就行，正好方便第二天一早过来。”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朱长贵走后没多久，二赖便去厂子附近寻了家招待所。 徐志胜看着人都走了，原本还有几分和颜悦色的面容很快沉了一去，去到门卫处跟同看门老刘交代几句，然后转身回了厂区办公楼。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二赖便起身了，简单用冷水洗了把脸便去前台退了房间。 已经进入十月份，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刚出门就被冷风吹了个满怀，二赖不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衣，弓着肩膀朝百强钢铁厂走去。 才早晨四五点钟，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耳边只能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唰唰声和他自己脚步的沙沙声。 路过一个街口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似乎有脚步声在快速的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人影，连对方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就觉得颈部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朱长贵这一晚上并没怎么睡踏实，第二日早早的起床，先去厂里看了下情况，得知货还没到，朱长贵心里突然变得有些慌张起来，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拿起电话给二赖昨晚住过的招待所去了个电话，得知他已经退房之后，估计是去厂里催着运货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和鹏城老板那头约定的是今天中午，等二赖装车出发肯定会先给他来个电话的。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二赖来电话，朱长贵渐渐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从百强钢铁厂运货到货物运输站最快也要三个多小时，都这个时候了二赖究竟在搞什么？ 刚要拿起电话给钢材厂打过去问问情况，电话突然想起来，他忙快速的一把抓了起来。 “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这时候才打电话过来？是不是钢筋运出来了？” “朱老板是我。”电话那头传来蹩脚的普通话将他一连串的问话打断：“怎么样？听你的意思货还没到？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合同的，如果违约要付我双倍的违约金。” 朱长贵心里急的要死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应付道：“李老板，你放心，货我肯定不会差你的，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呢。” “能到最好，朱老板，我已经等在货物运输站这头了，咱们到时候不见不散哦。” 朱长贵挂断电话后立马给徐志胜去了个电话，结果打了半天也没有人接。 眼看再等下去时间就要来不及了，转头同另一个手下说：“我出去迎一迎他们，你在这儿守着，要是二赖来电话了，跟他说直接去货物运输站那头。” 交代完之后，他抓过椅背上的衣服出了办公室，启动车子之后便直接朝着钢铁厂的方向行去。 因为心里着急，车子开到了最大速度，可一路上都没碰到拉钢材的车队。 平时最少三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两个半就到了。 结果正准备进去厂里，却被看门的同志给拦下了。 “不能进不能进。”传达室突然出来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到了近前皱着眉头问：“同志你找谁？” “我找你们厂长徐志胜，昨天还过来的，你不认识我了？” “你这人可真奇怪，我应该见过你？我们厂长去市里开会了，你要是有事可以留言，等他回来我帮你转交给他。” “开会去了？那我的货怎么办？” 门卫老刘皱眉：“那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厂有规定，除本厂员工其它外来人员轻易不得入内。” 朱长贵好歹也在社会混了十几二十年，要是这会儿还没觉出不对那他就是傻子了。 一张方脸阴的能滴出水来。 “让开！”上前一步一把将挡在面前的人推开，径直朝着厂区里走去。 “徐厂长？徐志胜你给老子出来！” “我们厂子岂是你随便进的？你敢硬闯，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过来？” 门卫老刘一路追着人到了厂办公室门口，一抬头看见徐志胜出来，顿时十分歉意的说：“厂长，这人我拦了，可是没拦住。” 徐志胜点点头：“没事，老刘你先回去吧。” “徐厂长你什么意思？明明说好的今天一早给我供货，车呢？”朱长贵劈头盖脸的质问道，因为愤怒，声音有些拔高。 “什么车？”徐志胜看着他轻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给你供货？现在钢材这么紧张，我们连下头的企业都供不过来呢，怎么可能供货给你？” “你！”朱长贵见他翻脸不认人，想到什么，一把从包里将合同拿出来：“咱们可是有合同为证，我钱都交了，怎么你徐厂长还想反悔不成？你私下里卖钢筋这件事要是被人捅出去，别说你这个厂长的位置，恐怕到时候连你这个厂子都要被彻查。” 见徐志胜不说话，朱长贵冷哼一声：“我劝徐厂长你别弄得大家太难看的好。” 私下倒卖国家资源，从中赚取高额差价，这些可都是铁证，一旦做实，他徐志胜丢官是轻的，甚至还要被判刑。 这也是为什么朱长贵一直笃定徐志胜会给他供货的原因。 合同都签了，上头他们厂里的公章，还有徐志胜的签字，一个都不少，有如此重要的把柄在他手里，量他也不敢玩儿什么花样。 “徐厂长，我朱长贵向来说一不二，你给我供货，让我把事情交代过去，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必多生事端，你说是不是？” 徐志胜朝他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合同上：“我劝你还是仔细看看你手里的合同然后再说话。” 朱长贵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你和谁签的合同都不知道就跑来我这儿大放厥词，还想污蔑我和我们厂，可别怪我直接报警了。” 朱长贵终于反应过来，翻开合同仔细看了起来，刚看开头他就怔住了。 第615章 双倍 只见上面供货方的位置赫然写着佰强钢铁厂，就连公章的位置印着的也是佰强二字。 百强佰强，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货物站门口，李援朝看了眼时间，指针刚好指向十二点，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弧度，看来朱长贵那头是赶不过来。 二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一处巷子里，眼前有几个人正围着他指指点点。 “同志你没事吧？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二赖看了眼头顶的太阳，顾不得其它，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着急的问：“现在几点了？” “已经快一点了。” 快一点了？ 二赖脸色一白：“这里是哪儿？百强钢铁厂怎么走？” “出了巷子口朝右拐。” 听见对方给指了路，二赖拔腿就往钢铁厂的方向跑去。 结果刚到大门口气还没喘匀，就看见朱长贵脸色铁青的从厂里出来。 “贵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那批货发过去了吗？” 朱长贵没答，反问道：“你去哪儿了？” 二赖如实说：“原本我一早就要过来的，谁知道才出来没多久就被人打晕了。” 朱长贵原本就铁青的脸更加难看几分：“先上车再说。” 很快两人上了车，往回走的时候朱长贵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什么？咱们被骗了？贵哥，那，那批货交不上，咱们不是要赔偿双倍的价钱啊！” 朱长贵脸上的表情狞了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一个从南方过来的无权无势，量他也不敢怎么样，倒是钢铁厂这头。” 朱长贵说着停顿一下：“先是假意跟我签合同，然后又把你打晕，这中间肯定有事情，等回去之后你叫上几个人过来查一下，看看究竟是谁想玩儿我，老子弄不死他！” 二赖点头：“贵哥，我明白了。” 既然钢材没弄回来，再去货物站也没有什么意义，朱长贵索性直接回了厂子。 “朱老板，你可是把我给害苦了。” 朱长贵才下车，便看见一个身穿皮夹克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站在厂子门口。 “李老板。”朱长贵笑着迎过去：“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问你我的货呢？你这算违约吧？你知道这对我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中间出了点岔子，做生意嘛，本来就有陪有赚，何必斤斤计较，之前你交的五万订金我一分不少的还给你，我看这件事不如咱们就算了吧。” 李援朝听见他这话是准备毁约了，脸上的笑不禁冷了几分：“朱老板，我要没记错咱们之间是有合约的，货不到，你要照价双倍赔偿，一共六十六万，可别弄错了。” “李老板你可真会开玩笑。”朱长贵给二赖递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抬腿朝着厂里走去。 “我朱长贵做事一向最讲究，出来混无非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实不相瞒，那批货确实出了点状况，你那五万块我一分不少还给你，也保证你平平安安的从这地界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李援朝眼睛一眯：“你威胁我？” 朱长贵摆摆手：“哎，别说的那么难听，就是互相帮个忙而已。” 随着他话音落下，厂子里走出来四五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米多长的钢筋条或者塑料管。 “我说朱老板你这么玩儿就没意思了。” 朱长贵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要么拿着五万块钱走人，不然的话不但一分钱得不到，很可能身上还会带点颜色。 “我说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双方正僵持着，身后突然上来五六个骑着自行车身穿制服的公安，每个人后面的车座上还坐着一个，一共十来个人，到了近前全都下了自行车，自动站在李援朝身边。 朱长贵看见为首的那人正是副所长蒋立春，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 “老哥，你手下这几个人是什么情况？这位李老板听说有意要在咱们这块投资开发项目，上头十分重视，尤其安全这一块，谁要是不老实，我就把他带回去吃点苦头。” 对上李援朝似笑非笑的目光，朱长贵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能不甘心的给二赖几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撤。 然后转头同蒋立春悻悻的说：“蒋所长，咱们都是守法公民，咋可能跟上头对着干呢。” “三天，朱老板我给你三天时间，六十六万凑好了交给我，这件事咱们就算，否则咱们就走法律程序。” 朱长贵嘴唇动了动没接话。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就在来之前我已经申请了财产保全，劝你还是别做无谓挣扎的好。” 李援朝丢下一句，径直离开。 …… 李秀兰在医院已经住了十几天，恢复情况十分不错，只要等最后一项检查结果出来就可以出院了。 这天正好休息，陈丽姝便带着睿睿一起过来。 “奶奶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睿睿站在床边，看着李秀兰还缠着纱布的脑袋，眼里都是心疼。 “还是我这大孙子心疼我。”李秀兰被他那双黑葡萄的眼睛盯着，顿时整个心都化了。 虽说不是老三家亲生的，可这孩子是真贴心，隔三差五就过来，围前围后的陪着她说话解闷。 “奶奶，弟弟妹妹都会说话了，现在每天都要跟我说好一会儿话呢。” “是吗？”听他提起两个小家伙，李秀兰还真有些想了，可惜他们还太小，医院整天进进出出的都是病人，也不方便带过来。 “他们才多大点，不过就是啊啊叫罢了，妈你不知道，小城子那就是个话唠，逮到谁都能哼哼啊啊的聊个没完。” 陈丽姝笑着将熬好的粥盛出来递给李秀兰：“我跟兴东都不是话多的人，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 “小孩子懂什么，多哼哼几句这说明我们小城子性格开朗。” 顾守福一旁笑着接话道：“还能随谁，随了你妈呗。” “你个死老头子，嫌我话多了是不是？” 顾守福看她中气十足的样子，心里高兴，所以任由李秀兰说，脸上一直笑呵呵的。 第616章 熟悉感 因为李秀兰的事情，贺子豫不得不改变了原来行程，当地的医科大学听说他过来，还特意请去做了几次学术演讲。 “小刘，李秀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贺医生您稍等，我给您找找。”护士小刘听见他问，忙转头翻了一下，很快抽出两张化验单递过去。 她也是听其它医生提起才知道，原来贺子豫是在香江长大的，十五岁就上了大学，毕业后又出国深造，还在国际上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医术就十分精湛，长的也不赖，家世又好，只可惜脾气似乎有点不太好，对谁都不苟言笑，科室里的小护士们有心想接近也没那个胆量。 贺子豫接过单子看了一眼，转头便去了李秀兰所在的病房。 他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到人出院了再回去，什么当初他和姓顾的如何如何，对于他们之间的友谊他没兴趣知道，不过那个家他倒是暂时还不想回去。 一路到了病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贺子豫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自觉柔和几分。 这种温馨欢乐的氛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自从小侄子丢了以后，往日温馨的家庭完全变了样，父母整日愁眉不展，二哥二嫂离婚，姓朱的那女人还妄图通过孩子进入他们家，不过有他在一天，就绝对没这个可能。 “贺医生。”陈丽姝抬头，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贺子豫，笑着打招呼道。 贺子豫回神，迈步走到李秀兰床边：“检查结果我看了，恢复的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见终于可以出院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李秀兰，医院里圈了差不多半个月，可把她给憋坏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院了，老头子，你抓紧把东西收拾收拾，别到了明天抓瞎，来的时候穿的那双鞋呢？” 顾守福：“什么鞋？这么多天我就看见这双拖鞋了。” “不可能，那双鞋是丽姝给我买的，牛筋底黑色系带的……” 看着两人忙活，陈丽姝上前一步，同贺子豫真诚的道谢：“贺医生，这段时间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你有空，我想请你去家里吃顿便饭。” “不用麻烦了，我……”贺子豫刚想拒绝，目光落在床边坐着的小男孩身上，恰好对方抬头，四目相对时，小男孩朝他略有些腼腆的笑了下。 午后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洒在小男孩调皮翘起的头发丝上，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清秀的眉眼，微微抿起的薄唇，贺子豫不禁怔了一下。 这画面他竟有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陈丽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我儿子，顾睿。” 贺子豫收回心神，淡淡的点了点头：“什么时候？” 陈丽姝不解。 “什么时候去你家吃饭？” 刚刚听他话音还以为要拒绝呢，陈丽姝忙说：“看贺医生你什么时候有空。” “那就后天吧。”贺子豫说完一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想了想随后又补充一句：“我明天有事，大娘出院可能就不过来了。” “这个小贺大夫看着挺不好相处，其实人还真不错。” 看着人走了，李秀兰开口说道。 顾守福点头：“人家可能就是不太爱说话，自从你手术，这半个月他有空就会来看看，无亲无故的能做到这样确实不容易。”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除了陈丽姝和顾守福，顾兴萍和丁晨也过来一起接李秀兰出院。 “我这都好的差不多了，兴萍你说你这孩子，还麻烦人家丁晨跑一趟干啥？” “大娘，不，不麻烦，反正我也没课。” 因为两人的事情还没有跟李秀兰和顾守福摊牌，每次看见老两口，丁晨都有几分心虚和紧张。 “大爷，我来拎吧。”看见顾守福手里提着一个大包，丁晨忙伸手过去。 顾守福笑着摆手：“没事小丁，这包不沉。” “诶呀爸，你就给他吧，不然我叫他过来干吗？”顾兴萍不以为意的说。 “是啊大爷，您就让我拎吧。” 顾守福看看闺女，又看看丁晨，突然就觉出点不对劲来，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依言把包递给了丁晨。 一行人到家的时候，赵秋月已经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妈，怎么样你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屋休息一会儿？”顾兴业看见大家回来非常高兴，他腿伤已经好了很多，石膏也已经拆除，虽然还不能长时间受力，但已经在慢慢的锻炼恢复。 “我没事。”李秀兰说着目光落在沙发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孩子，立马稀罕的走过去。 半个月没见，两个小家伙又出息不少，因为在一楼，怕有风吹到，赵秋月特意给两个孩子都戴上了用钩针钩的小帽子，小城子的是蓝色的，小白是粉色的，配上两个孩子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直恨不得让人上去狠狠亲一口。 随着李秀兰靠近，小城子十分机灵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然后翘着小脚丫子开始哼哼两声，仿佛是在搭话。 “老头子你快看，我大孙子在跟我说话呢。”李秀兰一脸惊喜的看向顾守福：“这孩子才多大点，就知道他奶奶回来了。” 顾守福也跟着过来，两人一起逗了好一会儿孩子，然后才坐下开始吃饭。 s省，朱长贵听完二赖汇报来的情况，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杯子。 “常年玩儿鹰反倒被鹰啄瞎了眼，好个顾兴东，能耐还真是大啊！” “贵哥，不好了！”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进来个男人，正是朱长贵厂里的一名员工。 “贵哥，厂子被人封了，那帮人说是如果你拿不出违约款的钱，只能停产封厂，还有银行的存款也冻结了，说，说……” 二赖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墨迹什么，有什么话你快说。” “他们说如果都不够，下一步就是收房子和车。” “简直欺人太甚！”二赖愤怒的转身：“贵哥，我这就去寻他们理论去！” “等等。”愤怒到了极点，朱长贵反倒冷静不少：“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617章 埋伏 “姓李的不过一个外地商人，在本省竟然可以调动这么多势力，哼。” 朱长贵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咱们刚跟姓顾的打过交道，然后姓李的就放出消息说要进钢材，好巧不巧就有百强钢材厂想卖钢材，真是下的一手好棋，算好了就等着我往里跳呢。” “这……”二赖听了朱长贵的话，先是愣了下，随即骂了句脏话：“贵哥，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那姓顾的现在肯定就在本市，吩咐手下的兄弟，务必把人给我找出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人口中的顾兴东这会儿正坐在一间饭店的包间里，跟几个战友在聊天。 “老顾还是你面子大，一个电话这小子就过去了，当初我跟他提过好几次想让他过来帮我，结果说什么都不肯过来。” 徐志胜说着给自己和大伙都倒了杯酒：“今天这顿饭谁都别跟我抢，咱们大伙难得聚聚，我得尽地主之谊。” 王括拿起酒杯朝大家比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老徐你那是国企，我这情况去了能干啥，还是消停在老家种地吧。” 他伤退之后一开始确实不适应，虽然在部队的时候这个老领导确实挺照顾他这个新兵蛋子，可退下来了他自然不能再给人添麻烦。 “这次多亏徐哥还有老蒋你们帮忙，谢了。”顾兴东拿起酒杯，朝着徐志胜和蒋立春隔空敬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 蒋立春：“要不说还是咱们当兵的队伍强大，虽然是在不同的地方服役，但也算是战友了，来，大家一起走一个。” 包间里很快传来杯子碰撞的声音和大家不时的说笑声。 “对了老顾，朱长贵那笔钱？”酒过三巡，徐志胜终于想起还有个紧要的事情没问。 顾兴东笑：“没徐哥你鼎力相助这个局我也做不成，全当是谢礼了。” 徐志胜嘴巴微张，十八万的谢礼？ 这也太贵重了。 “这怎么成，我……” 顾兴东拍了下他肩膀：“老哥你就安心收着，我就把我应得的那份收回来就成，不然下次我可不敢张嘴求你帮忙了。” 徐志胜犹豫了下点点头：“难怪王括那小子非要追着你过去，你小子确实不简单。” 蒋立春：“老顾，朱长贵这人你要多留心些，真要把人逼急了我怕他狗急跳墙。” 顾兴东挑了下眉：“听你这么说他还有几分能耐？” “早些年他就是个不成器的混子，不过手挺黑，跟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进去待了两年，听说在里面认识了个叫鹏哥还是彭哥的，后来还干过贩卖人口的事，因为我们没抓到证据，所以也只是听说，他道上认识不少兄弟。” “你们也知道这两年治安不好，更猖狂的还有袭击公安的，后来不知怎么摇身一变就有钱了，还大摇大摆的开了厂子，听说是京城那头有个有钱的亲戚帮忙的，反正你小心点没错。” “行，多谢老蒋你提醒。”顾兴东点头：“他要没什么动作就算了，万一真要想不开，我就送他去你们那儿待一段时间。” 蒋立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徐志胜：“来，来，大家再来一杯，难得有这个机会，你们是不知道，这成了家的男人是有多苦，我家那婆娘天天管东管西，不就血压高点，非要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好久都没这么痛快过了。” 徐志胜虽然嘴上抱怨，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看得出来心里对于媳妇的管制还是挺受用的。 蒋立春：“老哥你这话说的太对了，以前没觉着，结了婚娶了媳妇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竟然这么多缺点，睡觉打呼噜了，说话声音大了，三天不洗头都是不讲卫生了，我记着咱在部队那会儿，赶上出任务，十天半个月泥浆里打滚都有，谁也没嫌弃谁。” 徐志胜哈哈笑道：“那能一样吗？那会儿跟你一起的都是臭老爷们，现在那可是娇滴滴的媳妇。” 想到陈丽姝，顾兴东眼角眉梢也不自觉染上暖意，跟着笑道：“我赞成徐哥这话，谁让人家给咱们生儿育女还伺候老人了，自然人家最大。” “哈哈哈，看样子老顾也是个惧内的。” 王括看着大家哈哈哈大笑的样子，下意识抿了抿唇角，但垂下的眼眸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一顿饭后，大家都喝的比较尽兴。 徐志胜厂里的司机看见几人出来，缓缓将车开过来，徐志胜拉开车门：“送你们一程？” 顾兴东：“没多远，我们溜达回去就成，正好醒醒酒，老哥你先走吧。” 蒋立春附和：“是啊，都离的不远，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吧。” 王括扯了下嘴角：“等我下次有空再去看你。” “行，那我先走了。”徐志胜拍了下他肩膀然后转身上车，很快车子渐渐驶离三人的视线。 “走吧。”顾兴东勾上王括的肩膀，三人一起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夜色正浓，如银的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已经晚上九十点钟，街道两侧的人家早就关灯睡觉了，偶尔有几声狗叫从远处的院子传过来，显得周围格外寂静。 “前头巷子口转过去就是招待所了，老蒋你也快些回去吧，天黑你自己骑车小心点。” “那行，有什么事记得知会一声。”听见顾兴东的话，蒋立春点点头，蹬上自行车后朝前头去了。 “你家离这儿不远吧？等这件事结束你顺道回去看看。” 王括家就在下头的县城，孩子才满月没多久，正跟他家那俩小家伙差不多大，看他今天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是想老婆孩子了。 他话音刚落，两人正好转过巷子口，突然对面寒光一闪，紧接着一道黑影便着两人的方向朴过来。 顾兴东反应十分迅速，一把将王括推开的同时，自己也朝着另一侧快速的躲避，银色的刀身几乎擦着他的衣袖下落。 第618章 被抓 对方一击不中，反手又是一扫，可惜顾兴东不会再给他反应的机会，抬手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卸了对方的力道之后，胳膊发力，一拖一送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随着当啷一声，连人带刀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上。 “大家一起上，今天非弄死他们两个不可。” 二赖朝地上啐了一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对后面有些被震住的同伙说：“大家一起上，他们就两个人，咱们一共十好几个，别忘了来时是怎么交代的，务必把姓顾的干掉！” 顾兴东看向王括：“哎，多久没活动了？” 王括矜持地回答：“对付三四个不成问题。” “是吗？”顾兴东闻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下巴点了下王括正对着的三四个人：“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几个交给你，剩下的我来。” 说完他目光一凝，后发制人，朝着离他最近的两人上去就是两脚。 “啊！！” 随着两声惨叫，王括也开始行动起来，他虽然腿脚不便，但身手还不错，拳头也够硬，很快也撂倒了一个，顺势抢了对方手中的钢筋条。 看着场中缠斗的两人，二赖弯身捡起地上的长刀，他已经看出来王括右腿不便，只要放倒了这个瘸子，到时候大家再合力对付顾兴东，不信弄不死他。 顾兴东眼角余光扫到二赖的动作，心中一沉，猛地喝道：“小心身后！” 王括听到提醒反应极快，堪堪躲过对面之人的攻击，然后快速的朝着一个方向就地一滚，不过终究因为腿脚不便，动作慢了一点，裤腿被刀锋划了一下。 顾兴东心中担忧，快速的解决了两个，回身一脚将二赖踹翻在地，同时朝王括伸出一只手。 “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王括抬手，借着力道站了起来，刚刚的动作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那一刀是躲过去了。 “他娘的，大街上就敢公然行凶，简直无法无天了！” 顾兴东弯身捡起地上的一节钢管，看着二赖一行人：“原本以为来这儿做客，好歹给你们几分面子，既如此也甭瞎客气了。王括，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去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手中钢管毫不吝惜，每落在身上一下便是一阵哀嚎。 王括手里一条钢筋横在胸前背对着顾兴东，将试图偷袭的人全都打趴在地。 两人配合无间，没用上十分钟，十几个人就全都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痛叫起来。 “想跑？” 二赖见情况不对，转头想跑，顾兴东掂了下手中的钢管，对着他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钢管重重砸在二赖的后脑，二赖只觉得头上一痛，紧接着又是一凉，抬手试探的摸了一下，触手一股粘腻。 “唉，失手了。”顾兴东叹了一声：“还以为能敲晕呢，看来不经常锻炼失了准头，也只能放点血了。” 王括：“……” 眼见着旁边有人要试图爬起来，顾兴东上去一脚，然后轻飘飘的说：“都说了只能放点血，想试试？” 对方立马乖乖的躺着不动了，甚至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王括，你去报警。” 王括二话没说转头朝着最近的公安局去了。 …… “贵哥，赖哥他们被抓了，其中有的兄弟知道不少事情呢，要不咱还是出去躲一躲吧。” 朱长贵一直到深夜都没睡就是在等顾兴东的死信，结果听到的却是这个，气的攥紧了拳头狠狠捶了下桌子。 “一群废物，十几个人连两个人都处理不了，结果竟然还被抓了。” “贵哥，听说这次上头非常重视，正在连夜审问，我怕很快就会查到你这儿。” 朱长贵眉头紧锁，半晌开口说：“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人走了，他一把抄起桌上的电话快速按了几个号码。 朱莎莎睡得正香，突然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反应了一会儿，见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将床头柜上的灯拉开，然后才起身去接。 “招娣，这次你可要救救哥啊。” 听见招娣两个字，朱莎莎眼中闪过极度的不耐烦：“说过多少回了别叫我招娣，我有名字，朱莎莎！” “是是。”朱长贵应和：“哥这次真的大难临头了……” 接着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蠢货！”朱莎莎听完忍不住骂了一句：“做事之前你都不动动脑子，这种错误你都能犯？！” “现在再说那些也没用了，人已经被抓了，估计把我供出来是迟早的事，我得出去躲躲，可账户上的钱全都被冻结了，你能不能给我打点钱。” 这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按照目前的形势，他已经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自己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 想至此，朱莎莎深吸一口气先把人稳住：“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不过等到账太费时间，我这就安排人给你送钱过去。” 朱长贵害怕的心情平复不少：“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是小妹你靠得住。”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虽然会全力救你，但保不准你那帮手下会抖出多少事情，记住了，一旦被抓，绝口不能提我半个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嫂子和小同我保证会帮你照顾好，别人有的，他们一样都不会少。” 老婆孩子就是朱长贵的软肋，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有了朱莎莎这句话，他也就放心了。 “小妹你放心，我就算被抓，所有的事情到我这里就算结束了。” 朱长贵不傻，如果真被抓，他一力承担下来，出于愧疚朱莎莎也会对他的老婆孩子好，不然依照家里现在这状况，老婆孩子肯定要受苦了。 挂断电话，朱长贵根本来不及收拾东西，匆匆跟家里交代一声便出了家门。 结果刚走到门口，突然几道手电筒的强光打在他身上。 蒋立春寒着脸说：“朱长贵，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619章 招供 才回家枕头都没沾就被紧急叫过来，而且对方意图伤害的还是顾兴东和王括，蒋立春也没客气，将人控制住之后，直接上了手铐。 “这帮王八羔子，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去给我分开审问，必要时候使点非常手段也没事，务必把嘴给我撬开了，就说我说的，谁要是能提供一条朱长贵的有用线索，今天晚上这事儿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要不然就按杀人未遂算，都给我进去喝西北风去。” 刚一回到警局，蒋立春便沉声吩咐道。 “是！”下头的警员接到命令立马去办。 “怎么样？你俩没事吧？”看着长条椅上坐着的两人，蒋立春语气缓和不少，到了桌边还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水。 顾兴东和王括接过去：“还行，没啥大事，就是感觉挺意外，没想到姓朱的胆子不小。” 蒋立春：“都怪我早点提醒你们好了，谁知道他这么快就动手了。等审出结果估计还要挺长时间，你们折腾这一趟，先回去吧，明天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俩。” 顾兴东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拍了下王括的肩膀起身：“那就辛苦老蒋了，我们先回去了。” 经过一夜审问，蒋立春这头收获颇丰。 朱长贵不但收售倒卖黑心钢筋，还有个人供出他和一个名叫邱鹏的人有过接触，很可能干过贩卖人口的事。 “他本人嘴很紧，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全力去调查了，到时候铁证面前我看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坐的住。” 只要一想到朱长贵即便被关押态度也依然嚣张，蒋立春心里便存着一股火，即便零口供也要定他的罪。 “邱鹏？”顾兴东若有所思，这个人的名字他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也有自己的一套记忆方法，根据有限的线索，大脑仔细回忆了一遍，突然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下。 “老蒋，你提到的这个人我有印象，如果没记错，人现在就在我们省的监狱里。” 当时杨爽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邱鹏从s省一共带走两个小孩，当时他们夫妻俩以为会找到睿睿的亲生父母，结果不是。 难道这件事跟朱长贵有关系？ “真的？”蒋立春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急忙起身：“老顾，老王，我这就回去联系那头警方，贩卖人口不是小事，这次朱长贵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很快省城那头有消息回馈，根据邱鹏交代，早些年跟朱长贵确实有过往来，只是那时朱长贵没用本名，后来又多年不联系，所以当时并未追查到朱长贵身上。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我们已经找到邱鹏，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当年经你手的都有哪些孩子，又被你卖去了何处？” 朱长贵带着手铐的手不自觉紧了下，随即抬起眼皮，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既然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你他妈！” 违法犯罪竟然还这么嚣张，蒋立春暴怒，直接抄起一旁的凳子对着他就砸了过去。 “头儿，千万别冲动。”手下赶紧去拦，凳子擦这朱长贵的头皮撞在他身后的墙上，随着“咔嚓”一声响，直接碎成几段，力道之大，可见真是气狠了。 “多少家庭就因为你们这帮人渣妻离子散，贩卖人口，贩卖黑心钢筋，到时候数罪并罚，你就等着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忏悔吧。” 蒋立春手指虚点了下：“行，有种你就咬死了不说，不过老子有的是方法能让你张嘴你信不信？你在里面什么都无所谓，老婆孩子还在外头吧？” “小兴，他儿子是上初中还是高中来着？” “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胡来。”朱长贵闻言色变，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不然他也不可能一力把所有的罪责都担下。 “我们能干什么，我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就是这天灾人祸的，不知道哪一下就降在谁身上罢了。” 蒋立春说这话时压着身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朱长贵倏得抬头，目光直勾勾盯着蒋立春半晌，最后才终于塌下身子说：“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顾兴东一直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等结果，他的坐姿很端正，腰背挺得笔直，双腿微微岔开，两只手虚握成拳放在膝盖处。 如果仔细看，能看出他肩膀端的有点紧，拇指和食指也不时摩挲着。 看见蒋立春过来，站起身子。 “时间太长了，有些孩子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你给我的这张照片我也给他看了，完全没有印象。” 蒋立春说着将那张只有两寸左右的黑白色全家福照片还给他。 顾兴东将照片仔细的收进钱包：“谢了。” 另一头，陈丽姝和赵秋月正在准备晚饭的食材。 “鸡、鱼、蛋、肉都有了，小月姐，我记得柜子上头还有一瓶茅台，也不知道贺医生喝不喝白酒，要不一会儿你再去买点啤酒吧。” 赵秋月正在洗菜，听见她的话应道：“哎，我把这点菜洗好就去。” 客厅里，顾守福和顾兴业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贺子豫神情都有些拘谨。 “小贺大夫今年多大了？”顾守福搜肠刮肚，才开口问一句。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还聊上几句，可贺子豫是救了李秀兰命的大夫，还是什么专家教授，听老三媳妇说还留过洋，这样的人对于顾守福来说，跟自己一个地里刨食的老头子相差的实在悬殊，也不知道能跟人家能说些什么。 “二十八。” “成家了吗？” 贺子豫摇了摇头。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贺子豫起身，走到睿睿身边，见他手里的东西，眉尾动了下：“九连环？” 睿睿抬头：“是啊，我解了好几天都没解开，贺叔叔你会玩儿吗？” 贺子豫如实道：“这东西太简单了，我五岁之后就不碰了。” 睿睿：“……”他八岁了还不会解是不是有点丢人？ 第620章 捉奸 “凡事都有规矩可寻，只要你找对了方法自然难题就迎刃而解了。”贺子豫说着拿过他手中的九连环，手指翻飞，没一会儿就把所有的环扣解开了。 “贺叔叔你真厉害。” 被睿睿一脸敬佩的看着，贺子豫顿时来了精神：“华容道玩儿过吗？还有魔方，虽然都没啥难度，不过我觉得适当锻炼一下小孩子的专注力和手眼协调能力还是不错的。” “华容道我妈妈给我买了，不过魔方还没有，我的九连环还没解出来呢。” “我那有个魔方，下次过来送给你。” 睿睿扬起小脸：“谢谢贺叔叔。” 贺子豫被他笑眯眯的样子晃了下神，如果小侄子还在，可能就长的他这般模样吧？ 犹豫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客气。” …… “这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丽姝说不能亲自过来感谢，让我一定要代她跟你说声谢谢。” 朱长贵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违约金一共六十六万，除了账户上的二十六万现金，剩下的厂子和车也全都被顾兴东接手了。 “这钱你拿着。” 顾兴东说着将十五万现金的兜子递过去。 “行，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跟我客气，谢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这钱我就收着了。”李援朝将钱接过去：“家里那头离开也有段时间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事尽管开口，有空可以去我那头看看，现在南边发展不错，有什么赚钱的项目咱们一起合作。” 虽然一共没接触几次，但李援朝觉得他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 顾兴东笑着点头：“注意安全。” 直到看着人走远了，然后才和王括回转，一起去了加工厂。 自从朱长贵和二赖被抓之后，除了一个看门的大爷，厂里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两人在厂里转了一圈，也将厂里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朱长贵的这家厂子是一间小型的钢材加工厂，占地面积并不大，大概三四亩地左右，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尤其是厂里的机器，几乎都是八九成新的，上面还印着外文，应该是进口过来的。 顾兴东不知道的是，这些机器都是朱莎莎托人从海外进口的。 只是她自己不方便出面，全都由朱长贵一手代劳罢了，谁知道最后却出了这样的状况，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见办公室里有电话，顾兴东直接拿起来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彼时陈丽姝刚把贺子豫送走，一转头瞧见街口的大妈过来叫人，知道是顾兴东打来的电话，十分高兴的过去。 “喂？” 听见她的声音，顾兴东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陈丽姝笑：“今天请小贺大夫来家里吃饭，正好出来送人。你那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基本上已经结束了，顺道还接手了个钢材加工厂。” “这么厉害？”听见才十几天的时间，竟然就弄了个厂子回来，陈丽姝不由惊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顾兴东：“这次多亏了有李援朝帮忙，不然朱长贵可不一定这么容易上钩。” 毕竟鹏城老板的身份还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的。 “妈和孩子们都怎么样？等我陪王括回老家看一眼然后就回去。” “嗯。”陈丽姝瞄了眼旁边正在跟别人唠嗑的大妈，用手笼着话筒小声说：“早点回来，我都想你了。” 小小声的一句话，顾兴东的心却好像被长着肉垫的小猫爪子搔过一般，黑眸蓦地幽深几分。 挂断电话之后，他又给公司去了个电话，林齐正好在。 “钢筋怎么样，有眉目了吗？我这头刚接手个加工厂，机器能生产钢筋，以后建材方面应该不成问题。” “姐夫，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呢，有个百强钢铁厂这两天给供了十车钢材过来，领头的只说是听命行事，不会这个就是咱们新接手的厂子生产的吧？钢筋难买，来的还真及时，我已经安排大家重新动工了。” 顾兴东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徐志胜给提供的，不过也没过多解释：“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你现在安排一下手里的活，兴业应该也能帮盯着点了吧？等会儿我把地址告诉给你，刘洋如果有时间你带他一起过来，这头厂子不能空着，既然有机器调试完就投产吧。” “行，我这就安排。” 两省挨着距离不远，开车的话用不上一天时间，林齐和刘洋坐的火车，第二天下午就到了。 带人看了下情况，顾兴东便放心的把厂子交给林齐和刘洋，自己开车陪王括回了老家丰收镇。 “虽然才离开一个多月，但感觉好像已经离开挺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我儿子又胖了没有。”王括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枯树，脸上难得露出些许温情。 他父母没的早，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受伤回家之后，嫂子也不待见他，拖着个瘸腿能有女人愿意嫁就算烧高香了，虽然双方没什么感情，但她给他生了儿子，王括感激她。 深秋的天黑的挺快，明明之前还是白天，好像一忽悠太阳就落山了。 两人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农村人习惯早睡，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 车子缓缓停在一处两间的土胚房子的院门口，顾兴东熄火后，两人下了车。 “你先进去吧，我在这儿抽颗烟。”顾兴东说着抽了颗烟出来点上。 王括点点头，走到院门口发现大门上了锁，转去墙边胳膊一撑直接跳了过去。 屋里已经熄了灯，房门多半是从里面栓住了，王括到了窗边，刚要抬手去敲窗框，突然听见里面有嬉笑的声音传来。 “讨厌，你不知道现在村里都在传咱俩的事？咋还敢过来？” “那个瘸子不在，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吗？要我说你守着那个窝囊废做什么？趁早离了跟我得了，反正儿子都给我生了，估计那瘸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戴绿帽子了吧？” “当初他伤退部队给不少补助，出的彩礼也高，我家里自然同意，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整天阴沉个脸，现在走了更好，你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很快里面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王括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也因为愤怒而暴突出来。 第621章 废一条腿 “砰！” 木质的房门被他一脚踹开，因为太过用力，受伤的那条腿传来一阵针扎搬的痛，但却远远不如他心底的痛。 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染，他满心欢喜迎来的儿子，竟也不是自己的种！ “王，王括，你怎么回来了？”屋里的灯已经拉着，炕上的女人还在惊惶的穿着衣服，一抬头看见他满脸寒霜的进来，顿时惊呼出声。 而她旁边的男人，正是村里的混子王二包。 “怕他做什么？既然撞见了也好，跟着这么个瘸腿的窝囊废除了吃苦受穷还能干什么？正好以后你跟儿子就好好跟着我过日子。” 看见是王括进来，王二包反倒没了之前的慌乱，慢悠悠的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神情里满是不屑一顾。 当初王括去当兵，村里多少人羡慕，现在怎么样，还不是瘸着一条腿，跟个傻子似的给他养老婆孩子。 “对了王括，你还不知道吧，你媳妇生的可是我的种，啧啧，你都不知道摆满月酒那天，我看你像个傻子似的在那瞎乐呵我可真是，就没见过你这种傻逼。” 王二包说着自顾自乐起来。 女人看见王括铁青的脸和几乎喷火的眼睛，下意识朝着王二包身后缩了缩，同时小声的提醒道：“你快别说了。” 这时，王括猛地朝炕边走了两步，步子迈地又急又大，整个身体愈发明显的晃动起来。 “呸，站都要站不稳了，还能干什么！” 王二包根本不惧他，在王括挥拳过来的时候贴着炕一滚躲了过去，然后爬起来，直接朝着王括这头扑过来。 两人很快撕打在一起。 “快别打了！”女人害怕的大叫起来，睡在最里面的孩子被惊醒，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王二包一开始站了高度优势，狠狠揍了王括几拳，不过王括到底是炼过的，很快便将王二包按在了身下。 “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双手紧紧掐着王二包的脖子，因为愤怒，手指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女人见状慌忙从炕上下来，因为着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光脚扑到王括身边，哭喊着求情道：“王括，你快撒手，他会死的！” 王括不为所动，王二包的脸色渐渐开始发紫。 顾兴东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眼前这一幕，忙上前一把将人给拽起来，沉声叫道：“王括！” 王括抬头，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而泛红：“你别拦我，今天我非弄死他不可。” 顾兴东去铁钳一般的手指牢牢抓着他的胳膊：“王括你冷静点，弄死他你怎么办？那可是人命，为了这种人你要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二回来了？怎么一回来两口子就打架了？” 住在隔壁院子的王家大哥大嫂听见声音忙穿好衣服赶过来，结果刚一进来看见眼前的状况顿时有些傻眼。 只见王二包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王括媳妇衣衫不整的将人护在身后，而王括正一脸愤怒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看着地上的俩人。 两口子哪里猜不出来这是什么情况，王家大哥当即打了个嗨声：“家门不幸啊！” “老二，你这下手也太狠了？真要闹出人命我跟你大哥往后还怎么在村子里待下去？再说这也不是啥光彩的事，你是还嫌不够丢人，闹了这么大动静出来，以后我们老王家的脸往哪儿搁？还是想让咱们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王大嫂看清状况之后，顿时一脸埋怨的看向王括。 王大哥得了王大嫂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忙接话说：“是啊老二，这的确不是啥光彩的事，咱私下里解决算了，你说你出去干活了，最后被戳脊梁骨的还得是我和你大嫂，再说你这腿又瘸了，当初娶媳妇就告诉你要慎重，部队补贴的钱大部分都拿去当聘礼了，真要闹到不过了，孩子咋办？我跟你大嫂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可没法再帮你养孩子啊。” 看这情况是准备让王括忍下来了。 女人见王家大哥夫妻俩的话，忙说：“王括，都是我的错，我以后肯定跟你好好过日子，你就放了二包吧？” “我用这瘸子窝囊废放？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不就是装装样子，有种动我一下试试？” 王二包有恃无恐，擦了下嘴角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才站稳，胸口突然重重挨了一脚，踉跄着后退好几步，一屁股重重摔倒在地上。 “你，你算哪根葱，竟然敢打我？” 顾兴东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满嘴喷粪，污了我的耳朵。” “你！”看见顾兴东不像是个好惹的，王二包只能敢怒不敢言。 顾兴东回头拍了拍王括肩膀：“弄出人命确实不值当，不过，卸条胳膊腿啥的给点教训还是可以的。” 王括转头看了眼一脸紧张的兄嫂，好像生怕他做出点什么事连累到他们似的，却根本没有一点设身处地为他考虑的意思。 因为没能照顾爹妈，当初他才从部队上退下来，手里的钱一半都给了他们，结果怕他瘸腿连累他们，早早的分家把他赶了出去。 还有地上的女人，他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贴补娘家，却仍然不满足天天嫌弃家里穷，嫌他没能耐。 这些他曾经最亲的人，现在看着却如此的陌生和讽刺。 “老二，你可千万别犯浑，这丑事要是传出去，咱们老王家的脸可就丢尽了。”王大哥见他面色不善，怕他真听了顾兴东的话，忙劝说道。 王括扯了下嘴角：“现在咱们家还有什么脸可丢的吗？” 说罢，他走到王二包身边，半蹲下身子。 “你，你要干什么？”王二包见他靠近心里一紧，吓的他撑着身子连连后退。 “老大说的对，弄死你这种人确实不值当。” 他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啊！！！” “二包！”女人紧张担忧的凑过来，却发现王二包的右腿已经完全扭曲到正常情况下根本做不到的状态。 “明天一早去把婚离了吧，然后带着那孩子从这滚出去。”王括厌恶的看了女人一眼，然后抬腿朝门外走去。 “老二，你……”经过身边时，王家大哥动了动嘴，王括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622章 去留 顾兴东走到王二包身边，拿出二百块钱扔进他怀里，面无表情的说：“嘴巴闭严了，如果让我知道有一点关于王括不好的话传出去，你自己看着办。” 王二包下意识瑟缩一下，他毫不怀疑眼前这男人说的出做的到。 顾兴东出来的时候，王括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这时候任何安慰都会显得多余，顾兴东什么都没说，直接发动车子去了镇上。 两人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第二天起来时，王括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但情绪明显稳定不少，跟女人办理了离婚手续后，两人一起回了省城。 …… 因为惦记着家里的秋收，李秀兰这头也没什么大碍，顾守福一大早便收拾了东西坐车回家了。 顾兴业的腿虽然还不能干活，但走路问题不大，林齐去了临省，陈丽姝又要照顾孩子还要上课，公司那头肯定需要人看着，于是送走顾守福之后，他便直接去了公司。 眼看还有一个多学就要毕业了，班级里多少有些人心浮动，不过课程基本上已经没多少了，认不认真听讲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你们毕业想好做什么了吗？”每天听大家议论，张雪也忍不住好奇的问起几人来。 “我根本不是当老师那块料，估计会进厂子吧。”冯德帅想了想开口说。 现在大学生吃香，一般的厂里根本抢不到名额，如果能分配一个进去，虽说不能跟大熊猫比，可领导绝对会非常重视，有的甚至只要你来，工资补助不算，立马解决住房问题。 在住房如此紧张的当下能优先分配住房，可见对大学生的重视程度。 李志伟：“我爸妈想让我进机关单位，可我这性子，跟一帮糟老头子熬资历，非把我熬干巴了不可，太无趣了。” 陈丽姝：“那你准备去哪？” “我准备出国。”李志伟：“之前不是跟你们提过家里有亲戚在米国吗？公派留学是不用想了，只能走自费，家里已经帮忙在运作了。” 张雪惊叹：“自费？那得需要不少钱吧？” 李志伟的家庭条件，自费的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陈丽姝，我听说米国那头的经济十分发达，你不是在做生意吗，争气点，到时候争取做到那头去，你要是过去了，我请你吃饭。” 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感情我大老远过去你就请我吃顿饭？” 李志伟嘿嘿笑：“你请我也行。” “陈丽姝肯定是要留校了，张雪你准备去哪？”冯德帅开口问道。 “我啊，我也准备当老师，不过我能力有限，去做个中学老师就行，反正留在省城，咱们大家还能时常聚聚。” 李志伟叹气：“唉，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不想走了。” 张雪：“别啊，去了那头争取带回来个洋媳妇，生个混血儿。” 陈丽姝犹豫了下开口说：“我不准备留校了。” 张雪顿时惊讶道：“不留校，为什么？” “精力有限，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带，我准备专心搞事业，诚如李志伟说的，不能便宜了他，我得让他请我吃大餐。” 当初她想留校是觉得大学老师时间宽松，但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两个孩子，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孩子也需要陪伴，与其两样都做不好，不如专心做一件事。 再有眼看没两个月就是八二年了，政策只会越来越宽松，也是时候放开手脚了。 陈丽姝既然做了决定，抽空便把自己的想法跟老师陈寅初说了一下。 自己不想干，总不能耽误学校另做考虑。 “小陈你不想留校了？为什么？” “老师也知道我家里现在三个孩子，他们需要我更多的时间陪伴，另外我还自己做了生意，所以实在精力有限，与其等到留校之后哪一天再反悔，不如一早就先跟您说好了。” 她做生意的事情陈寅初从陈国平那也有些了解，他也是曾经留过洋的人，思想并没有那么保守，所以只是点点头，倒并没有批评什么。 “老师，我之前跟您说过吧，我之所以能顺利考上大学，多亏了孙阿姨和丁叔叔的不吝教导，后来又遇上您这么好的老师，我真的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 陈寅初原本还有几分惋惜，听见她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你是个好学生，老师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原本我也立志想当一名像孙阿姨和老师您这样的好老师，可我个人能力有限，教导的学生更是有限，所以我想等毕业之后设立一个贫困生专向奖学金，我本身就是农村出来的，也最能感受到那些贫困家庭的学生的苦。” 陈寅初听了她的话大为震撼：“你想自己拿钱给学校设立奖学金？” 陈丽姝点头：“钱不多，依照我现在的能力，每年两千块应该不成问题，这样能够让学校培养更多的好老师，也让那些家庭条件困难的学生都能有一个上学的机会。” “老师真是没有看错你。” 陈寅初望着她的眼中既欣慰又激动，这不是一时的钱，是准备每年都要出两千，一个学生每年的学费生活费也不过才一百多，可就是这一百多块钱，难倒了多少家庭和学生。 随后又跟陈寅初具体商定了一下，陈丽姝便告辞离开了。 出了教学楼，她直接坐车回家了。 结果刚进家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孩子们的笑闹声，闻声看去，一眼看见站在沙发旁边的高大身影。 “丽姝，快来看咱儿子是不是认人了？”顾兴东抬头，看见她进来，招招手。 睿睿也高兴的叫：“妈，你快来看，小弟看见爸回来可高兴了，一直乐呢。” 陈丽姝闻言好奇的凑过去，发现只要顾兴东一出现在小城子的视线里，这小子就激动的直蹬腿，甚至还咯咯的笑，一旦离开，又开始转动小脑袋下意识去找。 “我也来试试。”自己天天抱也没见这小子多给自己乐一声，陈丽姝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结果刚一露脸，小城子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撇着嘴哇的一声哭起来。 第623章 小别胜新婚 “哼，这小子竟然是个白眼狼。”陈丽姝顿时不满的朝小城子禁着鼻子哼了一声。 顾兴东见她这吃味的模样揽着她肩头笑道：“估计是我才回来咱儿子给面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知道粮袋子回来了，小城子谁的面子也不给了，哭的急了，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禁闭的眼角掉下来。 他这一哭不要紧，楼上睡觉的小白听见声音也凑热闹跟着哭了起来。 顾兴东忙将小城子抱起来侧头问：“是不是饿了？” 陈丽姝这才恍然想起来，走之前两个小家伙正睡着她便没喂奶，这会儿差不多都快四个小时没喂了。 于是，从顾兴东怀里接过小城子上楼去喂奶。 陈丽姝现在就是行走的粮食口袋，两个孩子几乎和她捆绑在一起了，多离开一会儿都不行，夜里更是难熬，一晚上最少要起四五次，尤其是两个孩子，一个哭另一个也醒。 现在孩子两个多月了，饶是平时发质不错的人，也开始大把的掉头发，怀孕时养起来的肉，因为喂奶的缘故，也迅速掉下去了。 虽说辛苦，可看着怀里闭着眼睛跟小猪一样吭哧吭哧吃的十分卖力的小家伙，她又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想调林齐去加工厂做厂长你觉得怎么样？” 顾兴东帮陈丽姝在后腰的地方垫了个枕头，又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 “林齐性格沉稳办事也妥当我自然是没意见，只是。” 陈丽姝犹豫道：“才把人掉来省城没多久，现在又让他去临省，短时间内没什么，只是林叔身体不太好，时间长了能行吗？” 这点顾兴东确实有些欠考虑，于是点头说：“等我抽空问问他的意思，要是想回来，等那头稳定些我再安排别人过去。” 另一头，林齐和刘洋已经把厂里的大致情况全都熟悉了一遍，有想回来继续干的工人全都重新签订了用工合同，还有原材料供应之类也要重新捋顺，之前朱长贵也不是正经做生意的，原材来源只要便宜根本没什么保障。 不过顾兴东走之前将徐志胜的电话留给了他，因为没有在厂里待过的经验，为了能尽快上手，林齐和刘洋决定去百强钢铁厂参观学习两天，借鉴一下管理经验。 去之前，林齐给陈丽媛去了个电话。 “怎么这时候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不忙啊？” 听见林齐的声音，陈丽媛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发现对面新来的出纳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侧了下身子。 “再忙也不耽误我给你打电话。”林齐干净的声音从话筒传来：“顺道跟你报备一下行程，这两天可能要忙，恐怕不能及时给你打电话了，这头都挺好的，你别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陈丽媛小声嘟哝道。 “好，你不担心我，是我想你了。” 陈丽媛脸一红，忙把话筒捂的紧了些，真是，这种话也好意思说。 不过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如同喝了蜂蜜一般。 “林叔和袁姨那头我会经常过去的你不用担心，我姐夫信任你，你可不能掉链子。” 叮嘱完之后，陈丽媛才挂断电话。 “陈会计，是你男朋友吧？”对面的出纳笑着问。 “嗯。” …… 看见儿子回来李秀兰非常高兴，手术之后她康复的不错，虽然陈丽姝让她休息什么都不用做，可一辈子操劳习惯了总是闲不住，看见赵秋月在厨房忙碌，她便过去帮忙择菜。 晚饭比较丰盛，一共做了四个菜，顾兴业和顾兴萍都在，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江畔花园目前已经有三栋楼封顶了，我听说下个月开始出售，每平七十块钱。”顾兴业突然说道。 李秀兰：“七十块钱？那买一套多少钱？” 陈丽姝：“正常小两室怎么也要三十六七平，一套大概两千五吧。” “这么贵？”李秀兰从来不知道市里房价竟然这么贵，农村盖三间大砖房也用不上这老些钱。 国家今年又上调了一次工资，但平均工资依然不高，不过个体户增多，万元户这个词也渐渐流行起来，所以能买得起房子的人并不少。 顾兴业：“算上菜市场那头铺位的租金，我跟小菊今年也攒了些，凑一凑倒是能买一套。” 顾兴东抬头：“你要买房子？” 顾兴业点头：“盼盼也要上小学了，城里的教育怎么都比农村的好些，我跟小菊商量了一下，一直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明年铺子就不租了，正好她过来还能继续卖东西。” 他和张小菊文化都不高，家里又只有盼盼一个孩子，没什么压力，就希望孩子能更好一些。 李秀兰点头：“搬过来也行，两口子分开时间长了终归影响感情，况且你们兄弟俩也能有个照应。” 陈丽姝和顾兴东也十分赞成顾兴业的决定，买房的事情初步定了下来。 吃过饭，陈丽姝上楼去陪孩子，顾兴东不好直接跟上去，在一楼耐着性子陪李秀兰和顾兴业坐了一会儿。 知子莫若母，看儿子不时朝楼梯口的方向瞄上一眼，李秀兰哪里能不清楚他的心思，于是说道：“吃完饭就犯困，我出去溜达一圈，丽姝去看孩子老三你也别干闲着，上去帮忙瞅着点。” 亲妈！ 顾兴东立马起身：“老四你自己坐着吧，我先上去了。” 两个小家伙还在睡着，陈丽姝正在睿睿的房间指导他学英语。 ‘大王’慵懒的缩在课桌边上眯着眼睛打盹，喉咙里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见自己媳妇在忙，顾兴东也没打扰，索性去书房看书。 现在管着公司了，看的大多也都是经济和管理之类的，一开始顾兴东还有些看不进去，觉得枯燥又乏味，不过渐渐的倒是品出些门道来。 正看的入神，陈丽姝推门进来。 十月中旬，夜晚外面的天气已经到了零下好几度，但室内因为安了锅炉是自供暖，家里又有老人孩子，早几天就开始供暖了。 房间里的温度不低，陈丽姝已经换下了白日里的外衣，只穿了一套系扣子的睡衣。 顾兴东抬头，这才发现不知觉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第624章 赵兴旺 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八点多了。 “孩子们都睡了？”说着站起身。 “嗯。” 陈丽姝迈步过来，朝着他扣在桌上的封皮看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 竟然是经济类的书。 心里不由得更加佩服起顾兴东，不但适应能力强，学习能力更是突出，如果不是大环境所迫，依照他的能力，考个重点大学应该没问题。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忽然腰上一紧，直接被顾兴东按在桌边，随即低头吻了过来。 陈丽姝略微一愣，她连忙伸手搂住顾兴东，感觉到他的急切，几乎要把自己嵌在桌子上。 “唔。”陈丽姝一只手轻轻抵着他的胸口，同时艰难地侧了一下头：“喘，喘不上气来了……” 顾兴东动作一缓，随后，他在陈丽姝的耳垂上轻轻亲了一下，陈丽姝当即抽了口气，心尖一颤，感觉身子都酥了半边。 自从她查出有孕，为了孩子，两人便再无亲热，出了月子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此刻顾兴东急躁，她心里也有些渴望。 顾兴东暗哑着声音问：“回屋？” 被他沉如深潭的眸子盯着，陈丽姝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角。 顾兴东的黑眸骤然缩紧，一低头，直接对着她白嫩的脖颈啃了下去。 “嗯。” 细碎的声音控制不住的从喉咙里溢出，房间里的温度陡然升高了好几度。 陈丽姝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何时回的房间，甚至连何时睡去的都不清楚。 再醒来时，隐约听见有孩子的哭声，迷迷糊糊的准备起身，旁边的人已经先她一步起来。 “你睡吧，我去把孩子抱过来。” 第二日睁开眼睛时，发现竟然已经八点多了。 顾兴东吃过早饭去了公司，睿睿去上学，李秀兰为了不影响她睡觉，给两个孩子换了尿布，全都抱去了一楼。 此刻两个小家伙并排躺在沙发上，一边嘬着手指一边蹬着小短腿咿咿呀呀，李秀兰和赵秋月正在小声话着家常。 “妈。”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叫道。 李秀兰是过来人，两口子感情好她自然高兴，笑道：“早饭在锅里热着呢，快去吃吧。” 陈丽姝点点头，然后去了厨房。 早饭是馒头粥还有鸡蛋，吃过饭之后，陈丽姝又给两个孩子喂过奶，然后跟李秀兰说一声之后便出了门。 又到了卖羊绒衫的季节，这两年市场打开了不少，但毛纺厂的产量也在逐年上升，除了出口的订单，按照当时签订的合同，目前的销量还差着一大截。 还有北边孙伍那头，自从梁春生离开之后，没人亲自跑一趟，前几天对方寄过来的毛料质量明显不太好。 王大柱为人实在，出力气可以，但实在不是做生意这块料。 林齐又被派去了临省的加工厂，陈丽姝又走不开，现在倒是急缺个做销售的人。 思来想去，陈丽姝觉得认识的人里面最适合的人选就是赵兴旺。 倒卖外汇券这么多年，人情世故早就炼出来了，加上偶尔还从陈丽姝这头拿点货去卖，倒手赚个差价什么的，干销售也算驾轻就熟。 只是他本身赚的不少，陈丽姝有些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过来跟自己干。 “妹子想聘用我？”赵兴旺听了她的话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自嘲的说：“我啥文化没有，顶多认识个自个儿的名字，你可快别跟我开玩笑了。” 陈丽姝认真的说：“我没开玩笑，我一直觉得赵哥你的能力十分强的，至于薪资方面我这头向来是底薪加提成，每个月大概三四百，出差补助都是公费，年底奖金另算，如果发展的好也会分房分车，再长远的事情我就不许诺了，免得赵哥觉得我在画大饼。” 接触这么长时间，陈丽姝的为人赵兴旺清楚，自然说得出做得到。 其实即便她不来找自己，赵兴旺也在考虑转行的事情。 他虽然没文化，但形势还是能看懂几分，现在改革开放了，个体户多了，外国人也不少，再过两年，恐怕这华侨商店也没那么吃香了。 里面有的东西外面也有，谁还来找他兑外汇券？ 给陈丽姝做代理商，从她手里拿货自己卖倒也是条出路，可与其那样，他认为不如跟着陈丽姝一起干。 他大字不识几个，这是最大的限制，别看现在赚了一些钱，可以后的路肯定走不长，反之现在陈丽姝缺人，他还会得到重用，就算以后没利用价值了，看在现在的情分，陈丽姝也不会亏待他。 想至此，赵兴旺点头：“钱难挣屎难吃，大冷天搁墙根底下窝着这活我也做够了，妹子不嫌弃我是个粗人就中。” 说罢，他拿起桌上冒着热气的水杯喝了一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进了胃里，只觉得通体都舒坦许多。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知道这是同意了，心里十分高兴，约定好第二天去店里签合同再具体交代工作安排，陈丽姝跟服务员结完账之后，两人出了店门之后便分开了。 第二日，赵兴旺跟陈丽姝正式签订了用工合同，陈丽姝便直接给他安排了个任务，去下边的县城推销羊绒衫。 随着包产到户，加上风调雨顺，这两年村民手里都宽裕不少，生活水平提高了，自然就体现在吃穿住行上，推广起羊绒衫应该更便利些。 赵兴旺接了这个活，当天下午就买票出发了。 陈丽姝则带着王大柱一起去了煤站。 现在买煤还需要购煤证，不过供应指标很少，每家购煤证上都按照人口定量发放，比如说普通的三口人家，那每个月就定量是六十个煤球。 家里的煤顾兴东早就解决了，陈丽姝这次是给林余粮和袁丽华买的，他们不是城镇户口，平时烧木柴也比较费劲，而且冬天木炭也没有烧煤暖和。 买完煤球之后，王大柱用三轮车拉着，两人一起去了袁丽华的住处。 自从陈丽姝给韩升林的爱人朱金凤还有韩升权的爱人两妯娌送了一次衣服之后，陆续开始有订制衣服的顾客上门。 第625章 冠名 为了方便，陈丽姝把同院子的另一户人家给租了下来，还给袁丽华找了个学徒，这学徒不是别人，就是当初福利院的小翠。 这孩子当初上学的时候年纪太大了，勉强读了两年，好歹能认识一些字，陈丽姝便让她跟着袁丽华打打下手，也能学个一技之长。 “陈姐。”小翠看见她过来，立马起身去搬凳子。 “袁姨，天冷了，做活恐怕不方便，我让大柱给你们送点煤球过来。” 租的那间房子不如自己新盖的保暖，要是室内温度低做针线该遭罪了。 袁丽华停下手里的活起身，笑着说：“你们都有心了，小齐走之前还特意给备了些木柴，你又送来这些，估计年前都用不完了。” “两个屋子呢，暖和最重要，别亏待自己，林齐去临省了，有什么缺的您尽管说，我让大柱给你们送过来。” 陈丽姝说着目光落在她刚刚放下的那件衣服上，那是一件橘黄色中长款收腰的棉服，细节处理的很好，即便用后世的眼光看也非常漂亮。 领口处镶嵌的就是前段时间孙伍寄过来的毛料子，虽然质量不是特别好，但经过袁丽华的搭配，整体看上去效果非常不错。 “正好你过来，已经完成了两件，可以先拿店里去卖了。” 袁丽华说着回屋将收好的两件大衣拿出来，多了小翠那孩子帮忙，琐事不用分心，倒是比以前快了许多。 陈丽姝又跟她聊了几句，然后才拿起衣服，和王大柱一起离开。 “大柱，我还有事你先拿着衣服回店里吧。” 王大柱点头：“嫂子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人走远了，陈丽姝才坐上公交车去了工商局。 韩升权的办公室里。 “小陈想注册商标？” 陈丽姝：“只是中间的具体流程我不太清楚，所以我想先咨询一下，不知道我这种情况符不符合要求。” “可以，不管是法人或者自然人还是其他组织都可以，除了提交商标申请，还要设计标志申请。” 接着韩升权又把所需的各种材料和申报流程都跟陈丽姝详细介绍了一遍。 “你能有这个品牌意识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每年注册商标的人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陈丽姝笑：“我也是觉得有自己的品牌以后能方便些，除了让消费者更便于记住之外，品牌自身也能多一些保护。” 服装行业本身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旦发布新品，用不了多少时间市面上就会出现许多跟风的情况，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丽姝觉得还是越早注册越好。 “不愧是上过大学的人，现在全国很多企业，包括一些比较出名的产品都还没有这个意识。” 韩升权感叹一句，又道：“你先把材料准备好明天交上来，大概一周左右就能办下来了。” 谢过韩升权之后陈丽姝便回去开始准备材料。 商标需要提供图案，因为是做服装为了便于消费者记忆，陈丽姝直接用了‘姝色’的拼音。 第二天她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齐全交上去，一周之后果然就拿到了盖着工商行政管理总局的商标注册证。 大小样式有点类似于房产证，将证书收好之后，她便去了国棉厂。 眼看已经十月中下旬，她要再订制一批棉服。 但这次与上一次不同，她准备冠上自己的名字‘姝色’服饰。 虽然政策好了，但建厂的事情陈丽姝还是准备再往后推一推。 要建厂除了资金方面还要考虑土地设备和人员，其它不说，单就资金方面她就周转不开。 之前所有的钱都用来买建筑公司那头的设备了，目前手上的一万多块钱还是这几个月三家店铺的营业额。 县城那头做成衣除了材料成本，人工支出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而且生产量也不高，质量更是容易出现参差。 批量生产则能解决许多问题，最主要是产量能大大提高。 随着经济发展，零售业多了起来，但批发商却少之又少，陈丽姝觉得这块有着巨大的前景。 虽然批发不如零售利润高，但却可以薄利多销，同时也便于管理。 “小陈来了？快请坐。”付经理看见她过来，立马热情的招呼起来，甚至还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 没办法，这两年受到南方服装市场和个体户手工业者的冲击，再加上工人积极性不高，生产的款式更新慢陈旧等特点，国棉厂的效益更是连连下滑。 去年接了陈丽琪的订单，她给提供的款式十分新颖，订单做完之后厂里紧接着又生产了一批，果真卖的不错。 还以为今年没戏了，现在人过来了，那肯定还是要继续合作，现在陈丽姝在他眼里就等于是厂里业绩提升的希望，试问他怎么能不热情。 对于服装厂用自己的款式生产这件事陈丽姝也知道，可知道归知道，市场上大同小异的服装太多了，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规避，唯一能做的就是抢占先机。 “今年我想订两千件棉衣。” “两千件？”去年才一千件，今年翻倍了！ “没问题。”付经理一口答应下来：“款式方面还是你自己拿样子？” 陈丽姝点头：“不过今年我有个要求，需要加上我的商标。” “你的商标？” 作为一厂的领导，付经理自然知道加上商标意味着什么，因此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陈丽姝不以为意，笑说：“是的，我已经办理了商标注册，如果以后贵厂对我提供的棉服款式有兴趣，咱们可以另谈合作。” 付经理脸上的表情凝了一瞬。 半晌才开口说：“不知道你说的是怎么个合作法？” “一次性支付版权费也行，或者这批棉服的价格咱们另算也可以。” 总之，再想免费用她的设计是不可能的。 “这个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具体需要开会才能决定。” “那也可以，只是现在已经眼看要进入十一月，我比较着急，如果时间拖的太久我恐怕没办法等……” 不等她把话说完，付经理忙道：“你给我留个电话，今天就能商定出结果，到时候我给你打过去。” 第626章 批发 家里暂时还没安电话，陈丽姝便把巷子口的电话留给了付经理。 从国棉厂出来之后，陈丽姝看了眼时间，发现竟然已经一点多了，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她八点多离开的，再赶回去孩子们肯定要饿坏了。 果然，等她紧赶慢赶到了家里，刚推开门就听见两个小祖宗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 “可算回来了，这俩孩子的脾气真是，我跟小月给冲了奶粉偏就一口都不喝。”李秀兰和赵秋月每人抱着一个孩子，早就已经急的满头大汗，看见她回来顿时长舒口气。 “来了，妈妈来了。”陈丽姝先把外衣脱了，又去洗了手，才过来把孩子接在怀里。 饿得狠了，刚把小白抱过来她急切的张着小嘴巴往陈丽姝怀里凑。 终于将一个喂饱之后，又换了个方向把小城子接过来。 许是哭的累了，两个孩子吃完没多长时间便睡了过去。 陈丽姝和赵秋月刚把孩子送回楼上安顿好，楼下突然来了客人。 “孙姨？” 看见孙咏梅过来，陈丽姝笑着招呼道：“快请坐。” “两个孩子在楼上？”之前陈丽姝出月子她和陈国平来过一趟，两个孩子模样特别讨喜，因此心里一直惦记着。 陈丽姝笑着点头：“回来的有点晚了，这俩小兔崽子跟二重唱似的，哭的我头都大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终于能清净一会儿。” “你是好福气，一下就凑了个好字，我们家那两个不省心的，现在媳妇在哪儿呢都不清楚。” “男人嘛，还是以事业为重，再说现在二十五六结婚的大有人在，好饭不怕晚，好的姻缘也一样。” 孙咏梅笑：“你陈叔也是这么说的，你不知道我看了你家那俩小家伙把我眼馋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招人稀罕的孩子。” 两人又聊了几句，孙咏梅突然问道：“我听林英说，你手上有个大师傅手艺十分不错，结婚礼服能不能做？” 林英是韩升权的爱人，几人私底下关系都挺好的。 “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我娘家侄子，女方那头比较讲究，询问了几处都不太满意，具体什么要求我还真不太清楚，突然求到我这儿了，我就想着问问你。” 陈丽姝提议：“要不然约一下哪天有时间你带两人过去看看，这样也能更好的沟通您觉得呢？” “行，我回去和他们说一声，然后告诉你具体时间。” 孙咏梅离开后没多久，街口电话亭来叫，说是有电话进来。 陈丽姝去了没多久对方再次打过来，原来是付经理，让她明天过去一趟再详谈。 挂断电话到家之后没多久，顾兴东也下班回来了。 “兴东，我想给家里安个电话，不然实在太不方便了。” 今年开始上头对普通百姓也开放了安装电话的政策，只是安装价格比较昂贵，一台座机要小一千块，这还不算打电话产生的费用。 但陈丽姝觉得安装一个是非常有必要的，最起码有什么急事能第一时间联系上。 “行，我明天就去邮电局问问情况。” 陈丽姝见他如此痛快的应承下来，凑过去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笑眯着眼睛说：“老公你真好。” 顾兴东愣了一下，随即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你这夸的也太敷衍了。” 话音刚落，迅速的低下头，对着她的红唇便啃了一口，然后意犹未尽的抬头：“下次按这个标准来。” 陈丽姝愣住。 明明是想要逗逗顾兴东的，结果反倒被他占了上风，顿时有些不服气。 站起身子，一条腿的膝盖撑在顾兴东身侧，同时伸手扣住他的后脑身体前倾。 直到将他的薄唇临摹一遍，然后才微微直起身体，吐气如兰道：“这样可以吗？” 顾兴东望着她如丝的媚眼，黑眸蓦地一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刚刚好像听见妈在叫我。”知道情况要失控，陈丽姝赶紧溜之大吉。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顾兴东既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转头同婴儿床上的两个孩子说：“看看，你们妈妈像不像个外强中干的小狐狸？” 小城子正在嘬拳头，听见他问，竟然十分给面子“啊啊”叫了两声。 顾兴东顿时乐了，坏心的故意将他要放进嘴里的拳头拽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小城子顿时急红了脸，朝着顾兴东“啊啊”大叫起来抗议。 一旁的小白则侧着头安安静静的看热闹。 晚饭赵秋月烙的饼，陈丽姝炖了山药排骨汤，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时不时的闲话几句，一起度过了一顿温馨的晚餐时光。 第二天，顾兴东先去公司看了下情况，然后便转去了邮电局。 陈丽姝上完课之后直接去了国棉厂，这次除了付经理还有和厂里的书记，可见对于她之前提出的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也不怪他们如此重视，两千件棉服，都赶上一个大厂的订单了，这绝对算的上厂里今年的头号大订单。 “之前付经理把这件事跟厂里的几个领导提了一下，不知道陈同志你这衣服样子如果卖的话是多少钱？其它合作方式又是什么？” “一次性买断的话是五百块，或者每多卖一件衣服给我一块钱提成。” 付经理和厂里的书记神色一滞：“不过就一件衣服，价格也太高了吧？” 陈丽姝笑：“去年的情况你们应该有所了解，况且现在谁抢占先机谁就能赢得市场，除了我的两千件货，你们便是最早一批售卖的，又赶在年前，我想效益应该不会差。” 去年继陈丽姝之后厂里确实小赚了一笔，付经理和厂里的书记一时倒无话可说。 “如果销量不好……” 陈丽姝：“所以我提供了两个方案。” 做生意绝大部分都存在一个赌的成分，有时说是运气，其实也看个人魄力，如果畏手畏脚的话，那只能看别人成功。 “那就按提成来吧，一件一块钱。”以后厂里的书记拍板决定道。 根据去年的情况，厂里后来又接了两个订单，要求定制跟陈丽姝店里卖的棉服一样的，一共才三百件，今年情况估计差不多，保守起见，还是签分成来的稳妥。 第627章 电话 经过商谈之后，陈丽姝最终以每件二十加工费把合同签了下来。 先一次性支付了五千块的订金，明天过来看样品，如果可以，半个月之内交货。 第二天，陈丽姝看过样品之后觉得可以，便开始正式投产了。 两千件棉服就是四万块，交货当日将剩下的尾款结清。 目前手里只剩五千块，陈丽姝想了想，便让王艾香把冯姐他们几个代理商给叫在一起，简单开了个会。 “我现在手上有一批今年新款棉服，这是样品，大家可以看一下。”陈丽姝说着把衣服穿在身上给大家展示了一下。 她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尤其现在处于哺乳期，身材更是丰满几分，所以穿上样衣之后，反倒更衬的衣服好看几分。 “这款式可真漂亮，拿出去卖肯定受欢迎。” “看这款式和价格肯定不便宜吧？” 陈丽姝笑：“不贵，这次主要是给咱们代理的福利，一件只要二十五，不过最少拿货量必须五十起步，先付款，半个月后拿货。” 冯姐惊呼：“这么厚实的棉服才二十五？” 王艾香笑着接话道：“诶呀，丽姝不是说了是福利，也就一直跟着她的这些老人才给这个价，一共就两千件，批给别人一律二十八。” 陈丽姝将衣服的商标给大家看：“这批货是我们自己的品牌，上面印着‘姝色’字样呢，建议零售价是三十五。” “我要一百件。” “给我也来一百件吧。” “正好年前能卖个好价钱，我多要点，给我一百五十件吧。” 大家跟陈丽姝合作也有两三年了，除了对货物本身的认可，另外也有对她人品的信的过。 所以即便先交钱也都十分踊跃的开始订货。 没用多长时间便订了六百件的货出去。 另一头，朱莎莎将一个存折交到一名男人手中。 “这里面是我这几年的全部积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放心吧。”男人接过存折：“我不是朱长贵，一年之内这里面的钱绝对会翻一倍。” “朱长贵那个蠢货就是太自以为是，对方十分机警，要不是我出手够快，这件事恐怕还会继续往下追查。还有宏远建筑公司，这次姓顾的让我损失了那么多钱，还凭白没了个厂子，我一定要出这口气。”朱莎莎眼中狠戾一闪而逝。 贺家的一切都必须是她儿子的，她要为他扫平一切障碍，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 陈丽姝回到家里的时候，没想到顾兴东竟然在家，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陪陈国平说话。 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陈国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陈叔，孙姨。”陈丽姝笑着招呼道。 “小陈，这次真是谢谢你，我娘家侄子对于那两身新婚礼服特别满意。” 陈国平转头笑说：“你孙姨为了这事儿好几天没睡好觉，小陈你可帮她解决了个大难题。” 陈丽姝去给两人每人倒了杯水，然后说：“陈叔你们先坐，我上楼去看看孩子。” 陈国平摆摆手：“快去吧，要是醒了就抱下来给我们瞧瞧，这俩孩子实在太可人稀罕了。” 陈丽姝上楼，李秀兰和赵秋月都在孩子的房间里坐着呢，原本正睡着的两个小家伙，似乎有感应似的，陈丽姝前脚才进来，后脚就醒了。 将两个小家伙都喂饱之后，又检查了下尿布，陈丽姝和赵秋月便把他们都抱到楼下去了。 两个多月快三个月的孩子，已经十三四斤，脖子有劲儿，小脑袋瓜也变得灵活许多，小白趴在陈丽姝肩膀，一边啃着手指一边东张西望起来。 孙咏梅看见两个糯米团子似的娃娃，别提心里有多稀罕了。 两个小家伙也不怕生，尤其小城子还是个人来疯，稍微一逗弄就咯咯咯的笑起来。 “女娃倒是个沉稳性子，我看像丽姝。” 听见陈国平的话，陈丽姝颇有几分得意的看了顾兴东一眼：看吧，小白像我，小城子肯定像你。 顾兴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没反驳，自己的种，自然怎么都是好的。 孙咏梅问道：“下个月韩家孙子满月你要过去吧？” “嗯，之前我生他们俩的时候林姨还给包了红包。” 当时家里李秀兰生病，她跟顾兴东商量了一下便没有办满月，但亲戚朋友知道了也都给包了红包。 林英的红包是让朱金凤给带过来的。 孙咏梅：“那到时候我过来叫你咱们一起过去。” 她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自从和陈丽姝接触的多了，发现这孩子不管是态度还是为人处世，哪一样都合她心意，关系也越发亲密起来。 夫妻俩又略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离开。 “什么时候来安装的？”陈丽姝看着茶几上黑色的电话座机，好奇的问。 之前办理申请之后邮电局那头只说让回家等消息，因为要考虑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家也安装电话，这样接线过来也能方便许多。 “中午给公司打的电话。”顾兴东说着将小白接过去，换了个怀抱小白也不哭闹，就那样瞪着乌黑澄澈的眸子瞧着他。 白嫩嫩的肌肤和顾兴东麦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丽姝高兴的说：“我去给嫂子他们打个电话。” 天冷之后林小月和赵贵英的烤地瓜生意越发红火起来，两人不光卖烤地瓜，还增加了炒货项目，瓜子花生之类的，赚的比之前多了，可两人也更忙了。 上次见面还是两个孩子满月的时候，一晃这么长时间没见，还真有些想她们了。 “小战士一喊我接电话我还有些懵，以为是老家那头有啥事呢，没想到是弟妹你来的电话。” 赵贵英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陈丽姝忍不住翘着嘴角道：“你和小月嫂子最近都挺好的吧？” “好个屁，最近都要烦死了。” “怎么了？” 陈丽姝听她话头不对，坐直了几分身子，旁边躺着的小城子正咋呼着小手自己玩儿，小脚丫不小心踢到妈妈身上，顿时自动化身小马达，小脚丫不停的踢腾起来。 第628章 聚餐 “唉，这事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赵贵英叹口气：“电话费死啦贵的，其实也不是啥大事，等哪天我跟小月过去再好好跟你说说。” 听话听一半最是吊人胃口，陈丽姝提议道：“要不明天你和小月嫂子一起过来吧，对了，再叫上你家老王和他们家老吴，从我搬家咱们好久都没聚聚了，把孩子们都带上，不然我买的铜锅子再不用都要发霉了。” 顾兴东瞟了眼她那心急的模样，又看了眼怀里安安静静的闺女和沙发上不断乱动的混小子，怎么看都是闺女随了他多些吧？ “行，等吃过晚饭我去跟她说一声。” 挂断电话，陈丽姝看了眼时间，发现睿睿放学的时间快到了，转头同顾兴东说：“难得有空，要不你去接孩子吧。” 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跟爸爸更亲近些，顾兴东去接睿睿肯定很高兴。 “行。”顾兴东将小白放去小城子身边，然后起身出去了。 果然，因为是顾兴东去接的，睿睿回来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 陈丽姝突然觉得小孩子的快乐还真是简单，简单到只是一个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就能高兴很长时间。 晚饭是她和赵秋月一起做的，大米饭，清蒸鱼还有蒜蓉娃娃菜。 ‘大王’闻见味道一直围着桌角团团转，看见它可怜巴巴的样子，陈丽姝将半条鱼尾巴放去了它的专属猫食碗里。 军属区里，吃过晚饭赵贵英便去了吴家，刚进门就看见王玉芬和她家的两个孩子竟然也在。 “王嫂子过来了。”王玉芬细声细气的打招呼。 赵贵英看了眼林小月脸上的苦笑，知道这是又来烦人了，开口问道：“魏家的吃完饭了？” 王玉芬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我看孩子们玩儿的高兴就没忍心打扰，小丫，带着妹妹咱们回家了。” 魏小丫听见她叫，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她都看见吴奶奶今天买肉了。 很快母女三人离开，林小月终于长舒口气：“多亏嫂子你过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她还要坐到什么时候，晚饭都没做呢。” 魏老太生病了，魏刚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老太太看病，两口子为了省钱，魏刚在食堂吃，他们母女三人在家吃的也不多。 “估计是看见你买肉了。”赵贵英最瞧不起这种眼皮子浅的，不以为意的说：“下次你就直接开口赶人，她都好意思干出这种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都住对门，男人们又都在一起，我怎么好意思。” “我看她就是吃准你这一点了。”想起来的目的，赵贵英说：“丽姝要约咱们两家明天去她家吃饭，说是大家好久没聚聚了。” 林小月自然高兴的应允：“可不是，自从他们搬走了，咱们就没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明天咱们带孩子早点过去，等男人下班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过去。” 两人约好之后，赵贵英便回家了。 第二天，陈丽姝头午上完课回了一趟家里，先把孩子喂好，便和赵秋月一起去买菜了。 晚上家里要来的人多，怕大家吃不饱，陈丽姝又买了别的菜，到时候可以再做点饭和菜。 家里孩子一放学，赵贵英和林小月便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几个孩子好久没见，情绪十分高涨，尤其对房间里的楼梯，楼上楼下你追我赶的来回跑起来。 睿睿和王彦辉兄弟俩比较大，根本不愿意带吴岩他们四个跟屁虫，偏偏四个小的就愿意跟着大的屁股后头，对于还是小婴儿的顾一城和顾小白简直不屑一顾。 陈丽姝叮嘱道：“楼梯那头太危险了，睿睿你带他们去楼上玩，或者去院子里面玩。” 王彦超：“我最近新得了个皮筋手枪可厉害了，顾睿走，咱们去外头我给你演示一遍。” 几个孩子顿时呼啦啦的跑去了外面。 赵贵英颇有些头疼的说：“他们一走感觉世界都清净了，谁家要有这老些孩子，脑瓜子都能炸了。” 陈丽姝笑：“男孩子确实比较淘气，我家七个女孩相对清净些。” “对了，昨天电话不方便跟你说，就是王玉芬，看我跟小月出摊赚钱了，非要加入，本来就几分钱的利润，我们俩人就能忙过来，加她一个还要多分一份钱，我说让她自己摆摊呗，她又说没本钱，我赚了钱直接送给她得了呗，咋腆脸说的。” 虽说男人们一起共事，但赵贵英也已经快忍到极限了。 “天天哭丧个脸，好像就合该帮她似的，谁不是自己的苦自己担着。” 林小月：“你还好一些呢，我们就住对门，家里三个孩子都够我忙了，现在弄得我想买点好吃的给家里改善一下都不敢。” 陈丽姝好奇：“魏大哥都不管管？” 林小月叹气：“他天天在营里，哪里知道家里的事情，再说也没人好意思跟他提。” 陈丽姝嗤笑：“同床共枕的两口子，自己媳妇什么德行他会不清楚？” 要说一次两次不知道也就罢了，都这么长时间了，说完全不知道陈丽姝可不信。 赵贵英：“他还是教导员呢，这两口子怎么这样？” “小月嫂子你要不好意思直说我教你个办法。”陈丽姝眼珠转了转，开口说道。 林小月顿时着急的凑近几分：“我就知道你主意最多，快说说。” 接着陈丽姝便把办法说了一遍。 林小月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放心吧，魏刚那人看着随和，其实特别好面子，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准能见成效。” “什么成效？” 几人正在说话，顾兴东和吴铮还有王建设突然从外面进来。 “吴大哥，王大哥。”陈丽姝笑着叫一声。 “说实话我现在都有点羡慕老顾你了，才多久房子车都有了，看看我和老王，整天苦哈哈的训练，没了你镇着，别说下头那帮兔崽子，就是老杨那臭脾气，都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吴铮说着将军帽摘下来，放到了茶几旁边。 第629章 老父亲 “我太了解你了，惰性重，老杨收拾你就算对了。” 顾兴东拿出茶几下头的茶叶给两人冲了两杯茶：“普洱茶，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拿回去点。” 吴铮：“狗长犄角，还喝普洱茶了。” 顾兴东皮笑肉不笑的说：“哪天我去瞧瞧老杨，这点子训练量肯定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吴铮讪笑：“嘿嘿，口误，我是变相夸你品味高。” “对了，老周回来了，接替你的位置。”王建设突然说道。 “是吗，那挺好，大家都是熟人，工作也好开展。”当初周良去军校上学，就是为了准备提干，不过现在应该和他心里期待的有些落差吧。 几人正说着话，楼上睡着的孩子醒了，陈丽姝上楼，和李秀兰一起把两个孩子给抱了下来。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就出息成这样了？”赵贵英和林小月齐齐奔着小白过来。 两人都没闺女，简直稀罕死女娃娃了。 “咱们小白长的跟那年画上的娃娃似的，快让大娘抱抱。”赵贵英先林小月一步把小白接过去。 小白也不认生，在谁怀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人瞧。 “快来让我也稀罕稀罕，这辈子是没那抱闺女的命了，老顾好福气，要不把小白嫁去我们家吧，看我那仨儿子你们喜欢哪个随便挑。” 王建设也眼馋的不行，臭小子皮的很，可不如这香喷喷软乎乎的女娃娃。 吴铮立马不干了：“哎，打住啊，老顾家的这个我早就已经预订了，你家那仨小子太大了不合适，我们家那仨年纪正相当，以后小白是我儿媳妇。” 顾兴东看着自己白玉团子般可人儿的闺女，又看了眼吴铮黑如炭灰的皮肤，再看看王建设那鞋拔子脸，顿时脸色不太好看。 都说种地随垄，这俩家伙的儿子肯定也差不了，孩子才两个多月，他竟然第一次有了身为老父亲的危机意识。 幸好自家还有俩儿子，往后可要让他们盯紧了。 晚饭准备的菜陈丽姝基本上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没过多久撑上桌子，又去把外头疯玩的孩子们叫回来，大人孩子围坐在一起，三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 因为要开车，男人们也没怎么喝酒，大家天南海北的聊了半晌，大人第二天要上班，孩子们要上学，九点多两家人就离开了。 吴铮和王建设是下班开车过来的，回去的时候人多，顾兴东开车将人送回去的，再回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只有陈丽姝洗漱完，留着灯等他。 “我看你今天很高兴。” 这段时间顾兴东一直在忙事情，难得坐下来和老吴他们闲聊几句，日子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之前在军属区的样子。 顾兴东听见她的话，黑眸一滞，随即颇有些得意的说：“看看那两个大老粗，羡慕我有闺女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陈丽姝好笑道：“多大的人了这也值得骄傲？” 顾兴东脱了外衣去到床边，一把将人揽在怀里：“我怎么不骄傲，我有个这么能干的媳妇，一下就给我凑了个好，咱们小白就是随了你，长的太好，唉，我都有点不放心了。” 陈丽姝虽然心里高兴，不过还是故意说：“今天嘴怎么这么甜，不会是有什么其它心思了吧？” “说对了。”顾兴东一把拉过被子将两人兜头罩住：“昨天不尽兴，今天你可不能半路耍赖。” “嘶，顾兴东你是不是属狗的，怎么总咬人？”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唔……” 第二天，陈丽姝起床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刚坐起身子，被子从胸前滑落，雪白的肌肤上映出点点红梅，想到昨晚某人的罪恶行径，咬牙小声骂了一句，然后才穿衣服起身。 第一件事先去隔壁看孩子，结果发现两个小崽儿都不在，猜测可能是被李秀兰他们抱去楼下了，便直接去了一楼。 果然，刚到楼梯口就听见小城子这个话唠嗯嗯啊啊的在说话，小白则在旁边安静的躺着。 “妈，兴东呢？” “去公司了，说是什么抢工期，早点去看着点。”李秀兰说着指了下厨房的方向：“饭在锅里热着呢，小月一早蒸的包子。” “知道了妈。” 总是不能跟大家一起吃早饭，陈丽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幸好李秀兰开明，换作别人家的婆婆不定要多说几句了。 吃过饭，陈丽姝看一眼时间，然后便去了店里。 没想到赵兴旺竟然也在。 他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在家休息了一晚，今天便过来了店里。 “这次我把下边的县城几乎都跑了一遍，一共接了一千件的订单，这是各个商店的订货情况，有一部分不确定卖的怎么样，所以有只要了二十件五十件的，虽然少是少了点，我也没推，万一要是卖的好，下次再定肯定会优先考虑咱们的。” 陈丽姝点头：“你做的是对的，前期虽然辛苦点，等打开市场就好了。” 一下子就卖出去一千多件，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而且有了这些订单，国棉厂那头的货款基本上算是解决了。 “年前事情比较多，你辛苦点，再去一趟北边，咱们手里的毛料不剩多少了，有个人在，毛料的质量也能有保证，而不是他给咱们什么咱们就要什么。” 袁丽华的手艺好，加上毛料稀缺，这两年大衣这块的收入十分可观。 “行。”赵兴旺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陈丽姝基本工资加提成的办法十分能带动员工的积极性。 赵兴旺这趟出去跑了近半个月，拉回来一千多件订单，那就是一千多的提成，大家一年的工资都没有他跑这一趟赚的多，虽说这种机会不是时常有，但赵兴旺却干劲十足。 他又在家待了一天，第二天便带着一大包羊绒衫出发了。 第630章 挖墙脚 之前赵兴旺虽然是倒爷，但范围仅限省城，下头的县城都没去过两个，这次去北边算是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了。 做了一宿的火车，赵兴旺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下的火车。 刚一下车赵兴旺就愣住了。 四周白茫茫一片。 小小的一个站台，还不如他去下头县城的客运站大，简陋的只有几间平房的售票处，几个工作人员穿着厚实的军大衣围在火炉旁边取暖。 出了出站口，一阵冷风吹过来，赵兴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省城那头还没下雪，这头的积雪已经能没过脚踝了。 他赶忙先去找了家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就是几间捡漏的平房。 安顿好之后，又在大厅里要了一碗面条，热乎乎的吃了，然后才按照陈丽姝给的地址，一路打听去了孙伍的住处。 此刻孙伍正在招呼一位朋友。 “我真没想到你能弄来这么多好东西。” 孙伍看着地上的两大包东西，笑的合不拢嘴。 丝巾线衣嘎啦油之类的，可都是苏国那头妇女的最爱。 “之前就倒腾点小百货，现在也算重操旧业了。” 孙伍停下翻看的手，抬头说：“之前我还纳闷今年你怎么没过来，后来才知道你不卖羊绒衫了。” 梁春生露出一抹苦笑。 原本他以为进了厂里一切都会不同，凭借他的能力早晚会得到领导的重用，谁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 一个没权没势的普通小职员，哪那么容易就发展起来，而且因为他之前做的事情，领导不但不重视，还经常为难他。 后来因为一件事儿还想让他去背锅，梁春生一气之下直接离职了。 离开了厂里，一开始他也很迷茫，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后来突然想到还有孙伍这条线，之前给陈丽姝卖羊绒衫换毛料，这中间利润可不小，他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上头。 “你要是想要羊绒衫，下次我也可以带过来，价格还更便宜，结款还跟之前一样，换毛料就行。” 他拿过来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小玩意，但对孙伍来说他想弄到还得多费些工夫。 等他换了毛料，拿回去再转手卖掉，绝对能大赚一笔。 “这个没问题。”反正只要有利可图，跟谁合作都一样，孙伍十分知情识趣的没有多问。 双方谈妥之后，梁春生便告辞起身离开了，结果刚推开门，迎面正好和赵兴旺撞个正着。 “梁春生？”赵兴旺看见是他明显愣了一下。 梁春生也没想到这么巧能碰见熟人，自己的事情赵兴旺应该也清楚，尴尬的点了下头，然后脚步不停的直接走了。 “你是？”孙伍看着面前瘦小的男人，不由好奇的问。 赵兴旺回神，笑说：“你好，是孙伍同志吧？我叫赵兴旺，是陈丽姝让我过来的。” 听见陈丽姝的名字，孙伍恍然，忙热情的招呼人屋里坐。 刚一进屋赵兴旺就看见了地上还有桌子上的货物，眸子闪了一下，却并没多说什么。 “我这次带了五十件羊绒衫过来，顺道再换些毛料回去。” “兴旺兄弟，你要是再早来一天，半天也中，毛料全都被人定了。” 赵兴旺听见他的话哪里还不知道，肯定是被梁春生截胡了。 心里对他愈发不耻。 好歹赚着陈丽姝的钱，结果反咬一口不说，现在竟然还来挖老东家墙角，以前还觉得他为人处事不错，现在一看，真是自己瞎了眼了。 赵兴旺：“这次定了，不知道下次还什么时候有？我们再等等也行。” 孙伍：“这个我也说不准。” 苏国也不是说随便想去就能去，而且也不是回回都恰好有毛料能带回来，有时候被那头的人发现了，要是只劫东西和钱还好说，就怕直接来一枪，随便往哪个山林里一扔，那就真不用回来了。 所以这么危险的事情，孙伍最多一个月去个一次两次，毕竟赌的成分巨大，有时候为了保命，货物和钱也会赔个精光。 赵兴旺听见他的话有些失望。 这就是个小县城，能像孙伍胆子这么大的人没有几个，能弄到毛料的几乎没有。 “要不然你把羊绒衫送过来我可以给你现金，只是价格方面不能再是之前的价格了，毕竟小梁给我的价格比你们的便宜不少。” 梁春生？ 这下赵兴旺心里真是有些窝火了。 这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小瘪犊子，这么损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赵兴旺解释：“这个，虽然都是叫羊绒衫，但质量却可以存在很大差异，我们卖的羊绒衫是大厂家生产的，质量绝对有保障。” 孙伍摆摆手：“老弟你不知道，只要是羊绒衫就行，就算是掉毛到了那头肯定也剩不下，所以质量好不好的，我没必要花大价钱去买。” 梁春生已经答应他回去就打电话，在他出发之前货就能到，如果同等价格，自然是更乐意买陈丽姝这头质量好的，如果不行，就退而求其次选择梁春生。 赵兴旺起身：“我得先打个电话，才能再给你回复。” 同孙伍告辞之后，出门他就打听着去了邮电局，给陈丽姝打电话。 结果刚走到门口，一眼看见梁春生从里面出来。 地方小还真是，在哪儿都能撞上。 “你现在给陈丽姝办事了？”梁春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我告诉你，她这个人不值得任何人帮她办事。” 赵兴旺扫他一眼：“她人品怎么样我比你清楚。” 梁春生：“她也就装大度吧，孙伍这头是我跑下来的，还有那些羊绒衫，也一直是我在跑，她不过就出个本钱而已，这中间的利润你不会不知道吧？她呢，才给咱们多少分成？而且就算是我不在她那干了，好歹我也给她赚了不少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呢？” 不等梁春生把话说完，赵兴旺冷哼一声：“她怎么样？难不成让陈丽姝敲锣打鼓谢谢你背叛她？还是给你发一面锦旗表扬你？梁春生，一个站着撒尿的大老爷们，给自己留点脸吧。” 第631章 亲自上阵 赵兴旺说完也不管梁春生黑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抬脚进了大厅。 既然背叛了也没什么好说的，陈丽姝都只字未提，结果他现在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赵兴旺都觉得这种人恶心的慌。 陈丽姝刚放学回家，就接到了赵兴旺打过来的电话。 当听完对方汇报的情况，眉头不自觉皱紧：“孙伍的态度如何？” 赵兴旺犹豫了下说：“之前这头一直是梁春生负责，看情况他更倾向于梁春生。” 北边这块以后将具有巨大的发展前景，尤其是过几年苏国解体之后，贸易将会呈现一个井喷的趋势发展，只要能把握住机会，陈丽姝觉得甚至比南边还要更有前景。 而且现在市场上能弄到好毛料的机会也不多，现在订制大衣这块才刚刚有起色，陈丽姝自然轻易不会放弃。 “如果他能提供毛料，羊绒衫的价格可以适当放宽，如果太过分也不必迁就，另外除了孙伍这头，你再看看能不能和其它人合作。” 有了陈丽姝的话，赵兴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挂断电话之后，又付了钱，然后出了邮电局的门。 孙伍那头的回复不能太急，凡事太着急就容易让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赵兴旺先回了招待所。那里虽然人不多，除了极个别是走亲戚的，剩下大多数都是想碰碰运气，或者要出国的。 国际列车票难买，只能来这头“倒短”。 赵兴旺回去的时候，大厅中间的炉子正燃着，房间里太冷，住客基本上都在围着火炉闲聊。 赵兴旺脚步一转也跟着大家一起坐了过去。 “这鬼天气，看样子还要下雪啊，出趟门可真费劲。”一个穿着狗皮大衣的男人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这雪要是不过膝盖，那都不算过冬。” 一个矮胖的男人双手插在袖笼里，眼睛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气兀自说：“我可是把所有的身家都压上了，希望这趟别白跑。” 巨大的利润汇报自然要伴随着高风险，不过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赵兴旺听见他的话耳朵动了下，但也没多问，出门在外，尤其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少说多听多看比较好。 一直等到大家伙陆续都散了，他才逮到机会，凑到那矮胖的男人身边，压低声音说：“老哥准备过去那头？” 那头自然是指苏国。 男人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是个不起眼的瘦小男人，倒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你也准备过去？” 赵兴旺摇头：“我想买那头的毛料，不知道你手里有没有。” “实不相瞒，这条路算上这次我一共才跑了三次，能想办法回来就不错了，实在不敢再多带东西。” 男人说着想到什么，好心道：“我听说本地有个孙伍，一般有人想倒腾什么东西都找他，他能耐可不小，我听说他手里还有家伙呢。” 一开始赵兴旺没听明白‘家伙’是什么，后来见男人叉开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这才恍然。 “干这行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的赚到钱立马改行干别的去了，也有的干脆不知道死活，我这趟去看看吧，如果可以，尽量帮你带两块回来吧。” “诶呦，那可真是太谢谢老哥了。”赵兴旺说着递了根烟过去，随即又给点上：“不知道老哥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夜里。” 赵兴旺：“走，咱们去要两盘饺子，提前祝老哥你平安归来。” 男人顿时高兴起来：“承老弟你吉言。” 两人吃过晚饭之后，赵兴旺才去了孙伍处。 没想到孙伍和梁春生两人正在喝酒。 孙伍起身招呼道：“来来，大家都是熟人，坐下来一起吃点。” 赵兴旺笑：“才吃过饭来的，你们吃吧。” “不吃也喝点暖暖身子，闷倒驴，劲头十足，来尝尝。” 接着赵兴旺就被孙伍拉去了桌边，随后又给他拿了个玻璃杯倒了点白酒。 “你是来还价的？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才第一次过来这头形势你了解多少？”梁春生本就因为陈丽姝的事情而憋屈，白日里又被赵兴旺讽刺了几句，现在喝了点酒，说话便没了顾忌。 “你们的底价我一清二楚，折腾来折腾去没意思，我实话告诉你吧，羊绒衫的价格我就比你们成本低一块钱，更何况也不光羊绒衫，孙哥需要什么我就给提供什么，你们能做到吗？” 赵兴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他这么多年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虽然文化不高，该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还是知道的。 尤其旁边坐的就是孙伍。 “看来这酒劲儿确实挺大。”赵兴旺意有所指的说一句，然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顿时一股呛鼻的辛辣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紧接着整个身子开始热起来。 “可不是，春生兄弟是个实在的，我们接触这么长时间了，好人一个。” 好人。 赵兴旺心里嗤笑。 为了撬行不惜干起赔本的事，对孙伍来说可不是大大的好人。 又坐了一会儿，直到他提出告辞，孙伍也没说让他明天过来的话，赵兴旺也算看出来了，这头基本上是没什么希望了。 一路上又想到陈丽姝的话，这块生意肯定是不能放的，与其找别人不确定货物来源，赵兴旺觉得不如自己试试。 倒卖外汇券时，俄语倒是比其它国家的语言说的溜些，一回生二回熟，孙伍干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也没问题，可见只要找到规律，还是能赚到钱的。 另外一点他多少也有点被梁春生刺激到了，不过搭上个孙伍，竟然话里话外的挤兑他，真搞不明白这种人有什么好嚣张的。 回到招待所后他便去了李强的房间。 李强就是白日里的矮胖男人。 当听到他也要跟自己一起去的时候，李强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劝道：“这中间利润确实高，但风险也大，早知道你会动心，之前就不跟你胡嘞嘞那么多了。” 赵兴旺：“我会说俄语，简单的交流绝对没问题，你又已经跑过两次也算有经验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俩人正好也有个照应。” 第632章 宴席 李强听见他的话觉得也对，不然自己一个人出点什么情况还真应付不过来，而且别看赵兴旺又瘦又小，就今天接触下来，说话办事绝对比他强，虽然第一次跑，说不定到时候还得仰仗他呢。 于是点了点头：“行，咱俩正好有个伴。” 现在两国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过海关卡的依然紧，想通过正规渠道出去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扒火车。 第二天夜里，两人抗着带来的货物便悄悄摸上了一辆运送货物的火车。 赵兴旺第一次干这事，一开始躲避巡查的时候确实捏了一把汗，不过等到真出发了，耳边听着火车咣当咣当行驶的声音，紧张的心反倒平静下来了。 “幸好跟你一起过来了，要不然我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难熬了。”李强说着裹紧了身上的棉袄，身子也往赵兴旺身边凑近了些。 外面零下三十几度，运货的车厢里四处漏风，窝在一处时间久了感觉身体都冻僵了。 “喝两口暖暖身子。”李强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盒的白酒。 赵兴旺也有些扛不住，接过去灌了一口，没过多久胸口处仿佛燃了一团火，连着身体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第二日，火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车在这站停经的时间非常短，咱们得抓紧。” 李强说着一把抓过身旁的袋子，带着赵兴旺快速的跳下车，然后迅速的钻进一侧的树林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刚躲好就看见火车缓缓的开动起来。 随着火车离开，有几个提着枪的人开始四处巡逻起来。 赵兴旺见此情况顿时下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他们躲的快，恐怕就要被打成筛子了。 另一头，陈丽姝洗漱完之后，将头发在后脑简单盘成一个发髻，又拿起桌边的粉饼对着下眼睑处淡淡的青色擦了一下，气色看上去瞬间好了不少。 因为要母乳喂养，她平时除了保湿的雪花膏，化妆品尽量能不碰就不碰。 但今天是去参加宴席，太素了不好，想了想又拿起口红轻轻涂了一点。 她不喜欢浓妆，只要能改善一下气色就好了。 一转身看见顾兴东正交抱着双臂斜倚着门框朝这头看过来，起身走到他身边笑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有点。”顾兴东毫不吝惜的夸赞道：“平时就已经叫人移不开眼，现在我都想把你揣兜里了。” 陈丽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随后嗔道：“哪有那么夸张。” 两人一起下楼，两个孩子穿着赵秋月给织的一模一样的毛衣毛裤并排躺在沙发上。 因为已经吃饱喝足了，不哭不闹的正在自己玩。 “妈，一会儿还要去接孙姨，我和兴东就先走了。” 陈丽姝也没打扰孩子们，跟婆婆李秀兰打声招呼，便和顾兴东一起出了门。 今天是韩升权家小孙子摆满月酒，接到孙咏梅之后，顾兴东开车把两人一起送去了饭店。 “不一定什么时候结束，你先走吧，到时候我跟孙姨一起回去就行。” 顾兴东听见她的话点点头，又和孙咏梅打声招呼，才一打方向盘车子往公司的方向去了。 林英看见孙咏梅进门，笑着迎过来。 “快里面坐。” 孙咏梅：“恭喜啊，大胖小子，我听说生的时候八斤八两，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孩子太大大人也受罪，这不今天就没让我儿媳妇过来，再多修养几天。” 陈丽姝听两人说话，只在一边听着，没过多久两人被引去里面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很快又有别人过来，跟孙咏梅说一声之后，林英赶忙又去招呼。 看见孙咏梅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女生过来，同桌一位妇人开口问：“这位瞧着眼生。” “家里的一个小辈，陈丽姝。”孙咏梅说着又把同桌的几人给陈丽姝介绍起来。 什么这个主任的爱人，那个局长的夫人，基本上全都是政/府机关部门任职的官太太。 “小陈是做什么的？”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好奇的问。 陈丽姝记得孙咏梅介绍她好像是税务口的，笑回道：“还有一个多月大学毕业。” “大学生啊？” 在座的几位听见陈丽姝的话看她的眼神从原本的漫不经心顿时变得热情几分。 今年毕业，那就是刚回复高考就考上大学了。 这年头大学生可都是人才，不等毕业就有单位抢着用，尤其本科生，更是稀缺。 另一人问：“哪所学校的？学什么专业的？” 陈丽姝如实道：“省师范学院英语专业的。” “英语专业好啊，现在好多地方都缺这类人才。” “可不是，现在英语也纳入考试范围了，我儿子来年高考，小陈有没有什么学好英语的窍门？” 现在大家都越来越重视教育，尤其在座的，家庭条件都不错，对于子女的教育都十分重视。 “我觉得学好英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坚持，只要每天……” 接着陈丽姝把自己总结的学习经验跟大家分享了一遍，大家都非常用心的记下来。 看着她和其它夫人们侃侃而谈，孙咏梅只是在旁边默默的听着并未插话。 没过多久，韩升权的爱人林英又带了两个人过来，陈丽姝侧头看去，眼神微变。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雨池和她的母亲。 江雨池显然也认出了陈丽姝，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江成易不会被抓，她父亲也不会被降职，他们江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万连生更不会因为记过跟她差点离婚。 尽管心中已经气个半死，但她也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闹的太大，但给她点颜色看看还是可以的。 于是，坐下之后她笑说：“大家都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能坐在这桌的基本上都是人精。 江家的丑闻他们心知肚明，但一来江怀安还在任职，二来江雨池嫁去的婆家不简单，跟省里的领导李家是亲戚，即便心中有想法，面上也不显。 “小陈，我看你身上这件衣服挺漂亮，不知道在哪儿买的？”税务局的周主任从陈丽姝进来一眼就相中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这一问问出了大家的心声，纷纷侧头看过来。 第633章 软钉子 陈丽姝今天上身穿了一件橘黄色短款棉服，立领带拉链的，里面一件白色的针织绒衣，下身是修身的喇叭腿牛仔裤，整体搭配看上去年轻又时尚，再配上她靓丽的面容，让人看了有些移不开眼。 “应该是她店里的吧，毕竟她是个个体户。”不等陈丽姝开口，江雨池状似无意的说。 个体户这词一出，在场的几人看向陈丽姝的目光都微微有些变化。 大学生干个体户，这不是‘自甘堕落’吗？ 陈丽姝看了江雨池一眼，转头同周主任回道：“是我店里的一个师傅做的。” 这就算是直接承认了。 江雨池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听说你店里的衣服可不便宜，一件大衣都要四五百，如此明晃晃的投机倒把，不会是背后有什么人给你撑腰吧？” 说完，她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陈丽姝旁边的孙咏梅。 当初江怀安差点就能接替陈国平的位置，结果出了那样的事情，不但被调去了其它部门，甚至还降职了，对于陈国平的爱人孙咏梅，自然也不待见。 不过陈国平的职位摆在那，她也要忌惮几分，不敢正面说，便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陈丽姝。 一位夫人咋舌：“一件大衣就要四五百？这也太敢要价了吧？赶上我们家老李半年工资了。” “这样胡乱要价有关部门都不管管？”邻桌有人小声说道。 “你没看人家旁边坐的谁，谁知道这中间有什么事情。” 陈丽姝假装全都没听见，直视江雨池，不急不缓的说：“其实大多数服装都是大众价，只是有个别的羊绒大衣，或者带貂皮的衣服价格会贵一点。” 听了她的解释，众人恍然。 羊绒大衣和貂皮的衣服几百块钱太正常了。 “而且这些大衣都是我店里一位大师傅亲手设计制作的，光是一件衣服从制作到完成最少也要一周的时间，况且我认为我们女人的一生中，总要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这也是我开店的初衷。” 几句话直接把卖服装的行为提升了好几个高度。 在场的女同志听见她的一席话心情都有些澎湃。 外面一直在宣扬男女平等，女人也顶半边天，可同时又要求女人相夫教子照顾公婆勤俭持家。 她们一直在为身边的人默默付出，却从没想过要善待自己，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犒劳和慰藉？ 周主任：“小陈，不知道你那店叫什么，位置在哪儿，我还真想去看看。” “就在商业街上，店名叫‘姝色’，你们谁要是想去，提我的名字全场打八折。” “真的吗？真能打八折？”众人听了不禁眼前一亮，全没了一开始对个体户的偏见，开始纷纷打听起店里的情况。 孙咏梅看着陈丽姝笑意盈盈的介绍，眼底闪过笑意。 刚开始还以为这孩子应付不来，毕竟是来参加别人的宴席，万一弄僵了可不好，没想到她竟然应对的这样好。 江雨池却恨的暗自咬牙，犹豫了下冷哼道：“小市民就是小市民，来参加宴会还要替自己搞宣传，果然唯利是图就是你们这些个体户的本性。” 让一次两次，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是江雨池同志吧？令弟还好吗？之前我和他也见过两次，唉，生意做的挺大，结果出了那种事情，还挺可惜的。” 笑话我是个体户，你们家不是也有一个？而且比我这做的还大呢，只可惜心术不正，也只能进里面乖乖反省去了。 “你！”江雨池倏得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的看着陈丽姝。 江母伸手拽了下女儿，不管做什么还是要看场合，场面弄得太僵，不但自己丢脸，也是在打韩家的脸，不过她还真没想到，陈丽姝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牙尖嘴利。 “小陈是吧？你自己过来的？”江母意有所指。 这一桌子都是政/府机关单位的人，即便自己不是，丈夫的官职也不小，她自己一个个体户就大剌剌的坐这里了，岂不是要闹笑话。 “跟我一起来的，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性格有些腼腆，就怕有人为难，所以就带在身边了。” 孙咏梅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维护的意思很明显，我们性子好，谁要是再说什么，不但为难陈丽姝，也是在为难她。 陈国平的官职摆在那儿，以前江怀安就是个副职，现在两人更是差着两级，江母动了下嘴唇，再没开口。 没过多久宴席开始。 随着陆续上菜，让陈丽姝没想到的是，其中一道菜竟然是大虾，这样一盘菜，在当下来看绝对是硬菜了。 “我听说小陈你是农村来的，大虾应该没见过吧？这样的机会不多，你尝尝。”江雨池说着指了下装大虾的盘子，眼底带着幸灾乐祸。 她敢确定，陈丽姝绝对不会吃这东西，说不定之前连见都没见过，最好连壳一起直接吃了，到时候看大家怎么笑话她。 “确实挺难得，只是你母亲就坐在身边，一上来就让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陈丽姝夹了一个在盘子里，然后不管江雨池涨成茄子色的脸，慢悠悠的开始剥起来。 在场的众人全都要笑不笑的样子，忍的十分辛苦。 “孙姨，你吃。”陈丽姝甚至细心的把虾线也给剔出去了，哪里像是没吃过虾的样子。 反倒是江雨池如此咄咄逼人，显得有点太过没礼貌。 一顿饭结束后，孙咏梅又带着她和几个关系比较不错的朋友聊了几句，陈丽姝知道她这是在变相的帮自己，心里十分感激。 “真的能订制衣服？你说的那位师傅手艺怎么样？”一位夫人看着陈丽姝这一身装扮有些意动。 陈丽姝笑：“好不好不能听我一个人说，免得您说我吹牛，这样，您可以先去店里看看已经做好的样衣，如果觉得可以，到时候再量身定做。” 接着大家又聊了几句，然后跟韩升权夫妻俩打完招呼才离开。 苏国境内，赵兴旺和李强两人将手里的东西全都尽可能的换成了毛料，剩下的收了一部分卢布。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结果却在回去的时候犯了难。 第634章 宁可不做 “我来的时候打听的非常清楚，这趟火车最晚不会超过晚上九点，就是因为这个时间段方便上车，所以我才会选择这趟，怎么到现在都没过来呢？” 李强神情焦急的说。 异国他乡，又人生地不熟，任何一点小小的变动都会引起内心的巨大不安。 两人在这里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连找个人打听一下的可能都没有。 “再等等吧，可能因为什么事耽搁了。”赵兴旺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冻僵了，可天一黑下来路轨两侧不时有端着枪巡逻的人出现，四周雪地白茫茫一片，即便不用探照灯也能视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发现。 正在艰熬着，突然听见叽里咕噜的大喊声朝着两人的方向快速的移动过来，两人听见声音顿时吓白了脸。 “那里有人！” “别让人跑了，狗娘养的……” 躲在树后的李强拔腿想跑，可是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根本一动都动不了。 “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他话音刚落，耳边炸响几声枪响，紧接着不远处一道黑影扑倒在地。 李强脑袋嗡的一下，刚张嘴想叫，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的嘴捂了个严实。 很快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过去，一脚将倒在地上的男人踢翻过来仰面朝上，然后伸手开始在男人身上翻找起来，很快拿出一打卢布，两人叽里呱啦的交流几句，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直至消失，一直紧绷的两人才虚脱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并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足足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呜——” 远处突然传来火车的鸣笛声，赵兴旺和李强皆是身躯一震，看见了彼此眼中迸发出的强烈光芒，这是生的希望！ 火车照例停下接受检查，两人趁机赶紧溜上车躲藏好。 直到火车发动，两人都有种劫后重生的虚脱感。 等回到镇上的时候，两人根本没来得及清理东西，而是找了家饭馆饱餐一顿，然后又回到招待所后倒头就睡。 这几天两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猛然放松下来，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睁眼。 这一趟两人一共换了十八张毛料，质量都是最好的，剩下的都是卢布。 “这次真是赚到了。”李强朝着手指上呸了口唾沫，然后开始数钱，越数越高兴：“跑这一趟就赚了别人半年的工资。” 赵兴旺简单洗漱一遍，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即将分开李强有些舍不得：“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赵兴旺点头：“出来挺长时间了，店里需要这批毛料，以后你要是有认识的可以帮忙介绍一下，只要质量好，价格好商量。” “好说。”李强十分痛快的应承下来：“这次要不是多亏了你，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感激的话不说了，以后常联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人互相交换了地址，又留了联系方式，赵兴旺便离开了。 时间一晃到了国棉厂交货的日子，因为数量较多，陈丽姝和王艾香还有王大柱三人验完货之后，付完全部尾款，由国棉厂出车，将所有的棉服都运到了店里。 接到通知的代理商蹬着自己的三轮一早就守在店里，货一到，便开始对着单据提货。 ‘姝色’服装店门口热闹的景象顿时吸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当得知是店里上了新款棉服之后，纷纷好奇的想要进店。 “还没到营业时间，大家耐心的等一下，等这头忙完了就招呼大家进店，感谢配合。”王艾香高声组织进店的人去外面排队。 没过多久代理商预订的棉服全部取走，王大柱朝楼上搬货，陈丽姝和田琳则开始往货架上摆货。 人们的从众心里十分神奇，越是看不见，越是好奇新上的棉服长什么样子，而其它路过的人看见店门口有排队的人，也会靠近打听情况，然后不自觉跟着一起排起队来。 一通忙碌下来，总算勉强将店里收拾的差不多了，王艾香开始招呼大家进店。 这次从国棉厂定制的棉服一共分红黄蓝三种颜色，设计为收腰的类似列宁装款式，跟时下又肥又大的棉袄简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陈丽姝走到王艾香身边小声说了一句，后者点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说：“这么厚实的棉服只要三十五块钱，因为是最新款，店里回馈新老客户，打九折三十一块五，仅限今明两天，要买的抓紧，过了明天就恢复原价。” 王艾香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立马沸腾了。 就这两天打九折竟然让自己给碰上了，瞬间感觉买了就是赚了好几块钱。 也是天公作美，就在店里热火朝天的销售时，外面阴了多时的天突然开始飘起了小雪。 赵兴旺回来的时候正是下午，肩膀上抗了一个大袋子，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不过精神头看着还行。 当大家听说赵兴旺一个人偷偷去了苏国时，全都惊住了。 尤其陈丽姝，更是一阵后怕。 十分严肃的批评道：“为了这点毛料我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员工去冒险，国内怎么折腾都无所谓，那可是国外，原本就是能买到最好，如果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我宁可大衣的生意不做了，也不希望你去干这种事。” 别人如何她管不着，但赵兴旺现在是为她做事，就为了几块毛料，就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陈丽姝不能无动于衷。 赵兴旺嘿嘿笑道：“保证下次再也不去了。” 说罢，将剩下的一打卢布交出来：“这是赚的钱，我觉得去银行兑换不划算，私底下我认识几个人，可以高价换出去。” “这趟辛苦你了，你自己收着吧，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肯定也累了，你先回家休息两天，后天再上班就行。” 陈丽姝并没有接，说完转头同王大柱说：“大柱，你跑一趟，把这些毛料给袁姨送过去。” 王大柱应一声，抗起地上的袋子转身出了门。 第635章 上电视 这次从国棉厂定做的棉服，除了代理商取走的六百件，省城的店里留了二百件，县城店里一百件，南海涛定了二百件，没用上半个月的时间，陈丽姝便把剩下的棉服以二十八的价格全都批发出去了。 而国棉厂那头自己追加生产了三百件，没想到销量竟也出奇的好，在市面上还没出现太多类似同款的情况下，又紧急购买原料，紧赶慢赶生产了五百件。 虽然到后期没有一开始卖的快，但在元旦之前也全都卖出去了，同时陈丽姝也赚了八百块的提成。 随着第一场雪落下，工程进入冬季施工阶段，各方面都遇到不少困难，进度一下子慢了不少。 十一月底，江畔花园已经建成的三栋楼开始正式售卖。 这是本省第一个商品房小区，三方都十分重视，除了在报纸上做了宣传，甚至还上了电视台的采访。 “真的上电视了？” 李秀兰听完顾兴业的话，还有些不确定：“你和你三哥都上了？” 顾兴业点头“要不然中旬就应该放假了，又说要弄什么售楼处，还有其他一些地方要完善，这不才拖到现在。不过我三哥是真厉害，市长特意把人叫去身边介绍的，我听他们说，是因为我三哥之前做的几件事，什么群众口碑好之类的，对于卖楼有好处。” “咱们家竟然也有人上电视了，我这想想做梦都能笑醒了。”兀自高兴了一会儿，猛然想到什么，李秀兰着急的问：“在哪个台？啥时候播知道不？” 顾兴东抬头：“地方台吧，一共也没几个镜头，毕竟重点是卖房子。” “没几个镜头我和妈看着也乐呵。”陈丽姝笑着起身去把电视打开。 这个时候电视频道没几个，信号接收也不是特别好，除了中央频道，剩下也就只有两个地方台了。 刚把频道转成地方台后，电视里正在播放《游侠张三丰》 顾兴业和睿睿看见后立马来了精神，身子也不自觉坐直了许多。 李秀兰和赵秋月则一边缠毛线，视线不时的扫过电视一眼，偶尔说两句闲话。 顾兴东低头，继续逗弄起沙发上躺着的两个小家伙。 ‘大王’揣着手慵懒的躺在陈丽姝脚边，喉咙里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没过多久，电视里开始插播起新闻来。 睿睿和顾兴业正看的兴起，突然中断还挺失望，正耐心的等着他们播完，睿睿突然指着电视叫道：“是爸爸。” 大人们全都不约而同看过去，果然看见电视里讲的正是江畔花园对外销售的事情。 顾兴业轻轻拍了下睿睿的后脑勺，故意逗他说：“你就看见你爸了，没看见你四叔？” 小孩子眼尖，一晃而过的画面也能瞧得清楚。 睿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将功补过道：“四叔，下次有你我肯定认真看。” 除了于市长，陈丽姝还看见了朱莎莎，面对镜头她一点不露怯，甚至侃侃而谈。 顾兴东也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不过都是关于工程本身和质量的。 “这个时间你爸和你大哥他们肯定都快睡了，唉，可惜家里也没电视，要不然也让你爸他们看看大家都高兴高兴。” 儿子出息了，又上了电视，顾守福要是能亲眼看见就好了。 陈丽姝接话道：“妈，新闻估计明天还能重播，我听兴业说张叔家买电视了，等今年过年回去，让兴东给家里也买一个，现在有彩色电视机了，那个看着比黑白的舒服。” 李秀兰有些心动，可听说是彩电，又犹豫起来：“彩电得不少钱吧？我跟你爸整个黑白的就行。” 陈丽姝：“黑白和彩电不差多少钱，咱买一回干脆就一步到位。” 顾兴东：“妈，就听丽姝的吧，等过两天公司放假我就去买。” 虽然有些心疼钱，但到底是儿子儿媳妇的一番心意，李秀兰心里高兴，也就没再说什么。 眼看时间不早了，夫妻俩带着孩子们上楼准备睡觉。 将三个小的都安顿好，俩人才开始洗漱。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陈丽姝转头，看着他英挺的面容，澄澈的眸子笑眯成一弯新月：“电视上的你没有本人好看，这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顾兴东抬头，才洗完脸还没来得及擦，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额角的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眉骨一路滚落到下颌处。 看着要掉不掉的水珠，陈丽姝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放心不会有人觊觎你的美色。”陈丽姝轻声说一句，到底没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下颌处轻轻舔了一下。 “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对于她大胆的举动，顾兴东愣了一下，耳根处竟也不争气的微微泛红，呼吸开始加重。 陈丽姝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同时伸手揽上他的脖颈：“我……” 刚说出一个字，只觉整个人身子一轻，已经被顾兴东双手拖起抱在了洗漱台上，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 陈丽姝仰着头，手指抓着洗漱台的边缘，额头溢出汗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滴落，隐没在乌黑的秀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纤细修长的双腿倏然绷紧，呼吸急促地喘了几声，洗漱台边缘的手指也无意识的收了一下，顾兴东弯下身子，将她的喘息尽数封在喉咙里。 在他推压的动作里，陈丽姝眯起眼睛，眸子里逐渐漫上一层暧昧的水气。 筋疲力尽后，陈丽姝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第二日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睡衣完好的穿在身上。 “小白快看看，妈妈是不是醒了？” 顾兴东抱着小白进来，刚搭见陈丽姝的影子，小白顿时委屈的瘪起小嘴，大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 陈丽姝看见她这可怜的小模样感觉心都要化了，忙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 这孩子从来都不哭不闹最是省心，除非饿得急了才会抽噎着哭几声。 果然，小白刚到陈丽姝怀里小脑袋就不自觉蹭着自己的粮食口袋。 第636章 提拔 没过多久李秀兰也抱着小城子过来，等到将两个孩子都喂饱，陈丽姝才下楼跟大家一起吃早饭。 吃过饭之后，顾兴东送她和睿睿一起去上学。 “睿睿，如果给你转个近一点的学校你觉得怎么样？这样你每天能省不少时间，不过你现在已经二年级了，有老师和朋友，如果不想转校妈妈也不勉强，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当初给睿睿找学校的时候是想着让他跟自己近些，这样也方便照顾，现在搬家了，虽然大街上还不存在堵车的现象，但睿睿每天还是要比平时早起半个小时。 睿睿想了一下抬头说：“我要是走了小胖肯定会很伤心。” 陈丽姝俨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笑说：“那咱们就不转了，你爸现在有时间，等来年开春天暖和了妈再给你买辆自行车，到时候跟你爸一起骑车去上学。” 睿睿的眼睛亮了下：“真的能给我买自行车吗？” “那当然。”陈丽姝同驾驶座上的顾兴东说：“孩子他爸你听见了吧？反正我已经许诺出去了，骑车低碳环保锻炼身体还省钱，你觉得怎么样？” 顾兴东附和：“这么多好处，必须同意。” 睿睿顿时高兴的抿嘴笑起来。 将两人分别送去学校之后，顾兴东便转去了公司。 公司即将放假，有些事情也得安排一下。 “明天就算正式放假了，除了门卫老周，公司还需要留人值班，你们看看把值班的日子分配一下。”顾兴东看向对面的几人说。 顾兴业现在是办公室主任，孙大国是瓦工出身，也算比较有经验，被顾兴东安排做了工长，王括负责治安，还有会计秦大业，这几个人都算是中层领导了。 顾兴业：“现在是十一月末，最快也要明年二月底才能开工，要不然就先每人半个月吧，年后我多值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孙大国犹豫道：“过年那几天怎么办？”他是农村出来的，不比城里离家近，肯定要回家过年。 “过年那半个月我值吧。”王括突然说。 那个家回不回，什么时候回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就他一个人，在哪儿过年都一样。 其他人听见他的话顿时松一口气，尤其是秦大业，这里面就他家在市里，如果其他人不愿意，那过年值班的事情肯定要落在他头上了。 “王括之后我来值吧，我家离的不远，你们在老家也能多待几天。” 顾兴东见大家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同顾兴业说：“大家辛苦一年了，一会儿你去饭店订几桌。” 顾兴业点头。 第二天公司所有的员工聚餐之后，便开始陆续的买票回家了。 临省钢材加工厂，不同于建筑公司已经放假，年前这段时间原材料价格回落，正是大量进购生产，以备明年所需的时候卖。 刘洋是跟学校请假过来的，只陪了林齐一周时间便回去了。 虽然在百强钢铁厂只待了三天，但他学到不少宝贵经验。 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制定了厂子的规章制度，并且借鉴首钢的改革管理办法实行‘三个百分百’。 第一：每个职工都必须百分百按照规章制度来执行。 第二：出现违规违制要百分百登记上报。 第三：不管是否造成损失，对违制者都要百分百扣除当月奖金。 林齐虽然看着清秀，身形也有几分瘦削，但态度却十分强硬，加上厂里给的福利待遇比之前好很多，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便把厂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顾兴东过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召集员工开会，看见他过来，十分高兴：“姐夫。” 顾兴东：“你这是？” “年底了，虽然工地之类的需要提供钢材的地方基本上都放假了，但现在其实正是抓紧囤货的好时候，而且因为年底，各种原材料价格也会下滑，所以我想给大家开个会，抓紧进一批原材料生产。” 顾兴东点头：“先开会吧，其它稍后再说。” 很快两人一起朝着办公室走去。 直到开完会，所有的人都离开，顾兴东才说：“我看你这头管理的不错，想让你做厂长，你陈姐说还是要问问你的意思。” 林齐听见他的话，突然局促的挠了挠头，原本很爽快的一个人，竟然少有的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顾兴东也不催促，等他想好了再说。 林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是姐夫你看重我才想提我当厂长，不是工作上的事，我是有个私事想拜托你。” 顾兴东挑了下眉：“什么事，你说。” “我和丽媛，我们在处朋友，我怕陈姐那头……” 陈丽姝对他不光有知遇之恩，可以说能有今天都多亏了陈丽姝，所以林齐特别在意陈丽姝的态度，一直迟迟没敢跟她说。 “我对丽媛是认真的，年底我想上门拜访一下家长，到时候还要麻烦姐夫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他虽然想把陈丽媛早点娶回家，可她过年才二十，估计陈丽姝这一关就过不了。 顾兴东听完他的话愣了一下，不过林齐这孩子他看着不错，于是打包票说：“放心吧，你陈姐那头交给我去说，好好干，等年后厂里效益好了再给你配台车，这样也方便你随时都能回去。” 两个城市离的不远，开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林齐有些激动的说：“谢谢姐夫。” 顾兴东开玩笑的说：“这声姐夫也没错。” 另一头，因为只有半天课，陈丽姝放学之后顺道去接了睿睿回家，看见顾兴萍在陪两个小家伙玩儿，笑说：“什么时候过来的，下午没课？” “今天就上午一节课，想这两个小家伙了，就过来看看。” 顾兴萍看见睿睿，指着外面说：“睿睿，我今天给你带好吃的了，我们学校门口卖的糖葫芦，上面滚的芝麻特别多，可香了，在外面窗台上冻着呢。” 睿睿立时笑眯着眼睛说：“谢谢小姑。” 陈丽姝见他转头要去拿，不忘叮嘱道：“你现在正在换牙，吃的时候注意点。” 第637章 被迫学习 “知道了妈，我就吃两颗，剩下的留着明天吃。”睿睿应一声，然后去外面取糖葫芦。 陈丽姝转头：“妈，自从你过来也没带你好好逛一次街，正好小妹也在，不如一会儿带你出去去转转吧。” 李秀兰摆手：“我什么都不缺，再说家里两个小的也离不开人。” 来了城里李秀兰才发现，这里花钱跟流水似的，动一下就要花钱，所以平时除了买菜，她基本上哪里都不去。 陈丽姝：“两个小家伙也快到点睡午觉了，等他们睡了咱们再出去。” “妈，去吧去吧，不买东西咱们就随便转转呗，就当陪我和嫂子一起了。”顾兴萍拉着李秀兰的胳膊开始撒娇。 “都要出门子的人了，好好好，我都快被你摇散架了，真是服了你这孩子了，我去还不行吗？” 听见李秀兰同意了，顾兴萍顿时一脸得逞的朝陈丽姝眨了眨眼睛。 很快陈丽姝把两个孩子喂饱哄睡，然后跟赵秋月说一声之后，同李秀兰还有顾兴萍一起去了商业街。 “妈，咱们自己店里的衣服，你相中哪件就去试一下，我看你身上这件棉袄都薄了，选件厚实点的大衣吧。” 陈丽姝说着将一款带毛领的棉服拿出来，让李秀兰去试。 李秀兰一看她拿的大衣连连摆手：“这一看就不便宜，你快自己留着卖吧，这么好的衣服，穿我身上都白瞎了。” “大娘，您这话可不对。”王艾香笑着接话道：“丽姝和妹夫都能干，肯定是您教的好，既然教的好，穿他们一件衣服怎么就白瞎了，再说了，现在的人都势利眼，可不是之前讲朴素美，您也得与时俱进不是？” 王艾香三言两语就把李秀兰给逗乐了：“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哪里是我教的好，都是孩子们自己争气。” 王艾香：“那也是您生的好，他们才能争气。” 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夸人的，李秀兰顿时乐的合不拢嘴，转头同陈丽姝和顾兴萍说：“要不我就去试试？” 看着她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陈丽姝笑看王艾香：“艾香姐你是越来越厉害了，与时俱进，都用上成语了。” 王艾香被她打趣并不害羞，反倒有些得意的说：“小瞧你姐我了不是，自从你给我报了会计培训班，我觉得没文化真不行，这不前段时间我又报了个夜大，下班之后去听听课，怎么样，长进不少吧？” 顾兴萍夸赞道：“何止是不少，我觉得艾香姐你人都变得越来越好看了，要是在大街上碰见我一准认不出来呢。” 王艾香本身长的就不难看，相反五官十分耐看，不过可能自身经历有关，虽然性格泼辣，但潜意识里这种泼辣更多的只是用来掩饰她内心的脆弱，看起来有些外强中干。 但现在她正在一点一点的蜕变，内心的充盈让她开始变得自信，自然也更让人移不开眼。 王艾香有些不好意思，点了下她额头：“小妮子你也打趣我是不是？” 王大柱告状：“嫂子，王艾香不但自己报班，她还逼着也让我去听课，可我就大老粗一个，出力气还行，看书是真头疼。” 王艾香不高兴的说：“我让你报班还不是为了你好，本来一只胳膊就不好用，再说你总跟在丽姝妹子身边，一开口就是大老粗，多给她丢脸。” 王大柱倔强的说：“那我就装哑巴不说话。” 王艾香顿时气的牙痒痒。 陈丽姝看两人逗嘴，笑说：“你们报的什么课？” 王艾香：“会计啊。” 看着王大柱几乎拧成一个疙瘩的眉头，不确定的问：“你不会给他报的也是会计吧？” 王艾香理所当然的说：“两人一起不是有个伴吗？他不会我也能带带他。” 陈丽姝：“……” 王大柱挠头：“我从上学数学就没及格过，看数学书就跟看天书似的，嫂子我真不行。” 王艾香瞪眼：“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说不行呢？” “好了艾香姐。”总算找到问题所在，陈丽姝道：“你这份心思是好的，可学习这种事也是因人而异，大柱本来数学就不好，你再让他学会计，这有些不合适。” 听见她为自己说话，王大柱立马来了精神，在一旁重重的点头：“你听见了吧？嫂子都这么说了，赶紧去把报班的钱给退了。” 王艾香：“退什么退，已经交了钱人家还怎么退。” 王大柱傻眼：“那咋办？” 陈丽姝帮忙出主意：“学校应该还有其他课程吧，挑一个大柱相对愿意学的，这样他也能坚持下去。” 告状竟然也没有躲过学习，王大柱顿时肩膀一垮，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我这个年纪穿这衣服合适吗？”李秀兰从试衣间出来，对着试衣镜左右看了看，满意是真满意，就是觉得自己和这衣服有些不搭调。 陈丽姝走过去，上下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真心夸赞道：“妈你穿这件特别好看，感觉一下年轻了十几岁，等回家我给你弄点面膜，让皮肤再白一点，等到过段时间回家的时候估计我爸都认不出你了。” 李秀兰乐的合不拢嘴：“你这孩子，一把年纪了再怎么捯饬我还不就是这样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也没再拒绝。 吴春梅的身材和李秀兰差不多，不过肤色要相对白一些，除了李秀兰的那件，陈丽姝另外又拿了一件蓝色的。 顾兴萍相中一件羊绒衫，最后全都记在陈丽姝账上。 三人从店里离开之后，陈丽姝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 年前她准备再订制一批春装，这样春节的时候就能提前售卖，抢占市场。 虽然她不是学设计的，可后世流行的样子不少，随便做几款应该都能热卖。 从李援朝那里进货虽然也便宜，但运费也需要不少钱，而且量也不多，国棉厂那头已经合作过几次，不管是质量还是信誉都比较有保证。 买完想要买的东西，看一眼时间出来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三人又买了些菜，便回家去了。 第638章 孝子 晚饭陈丽姝做的砂锅油饼，冬日里喝点热乎乎的汤出点汗，身体都跟着暖和起来。 吃过饭没多久，她开始调制起面膜来，这会儿还没有成品面膜，只能自己动手制作。 赵秋月看见她又是蛋清又是蜂蜜的，不由好奇的问：“丽姝，你这是要弄啥吃的？” 陈丽姝笑：“不是弄吃的，是面膜，能让皮肤保湿美白的，小月姐你去把脸洗了，一会儿我也给你做一个。” “还能变白呢？”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变美，赵秋月听见她的话转头去洗脸。 很快三个人的脸上全都涂抹了一层蛋清蜂蜜面膜。 灯光一照，三人的脸上都亮的有些反光。 “小月姐，明天早晨把家里的牛奶留一点放冰箱里，等晚上咱们做牛奶面膜。” “活了大半辈子，我竟然不知道这吃的东西还能往脸上抹，丽姝，这东西真能美白？”李秀兰觉得脸上紧绷绷的，说话的动作都不敢太大。 “妈，只要坚持一段时间，肯定能看到效果。”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三人去把面膜洗掉，又擦了点面霜，虽然才第一次做，不过可能出于心里作用，都觉得效果非常不错。 顾兴东不在家，李秀兰便跟她一起在楼上睡。 “你白天还要忙，没有精神头可不行，我在这头孩子晚上要是哭了我叫你，再说我明天还能补觉呢。” 将两个孩子哄睡之后，陈丽姝便起身回了隔壁的卧室。 第二天上完课，她把买回来的布料拿出来开始做衣服。 陈丽姝不准备设计太多款，贪多嚼不烂，而且太容易被模仿。 她这次只准备做两款。 一款是蕾丝荷叶领的打底衫，另一款则是喇叭裙。 喇叭裙分为六片裙、八片裙的制作，片数是指裁剪布料时剪裁的片数。 陈丽姝记忆里喇叭裙最漂亮的做法是用格子布料做的六片裙、八片裙，裁剪和缝制的时候要讲究对好格子的纹路，这样作出来的喇叭裙才最好看。 喇叭裙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长度虽然看起来保守，但修身的线条和微微包紧的臀部看起来又会有一丝小性感。 陈丽姝用了一天的时间，直到傍晚，终于把裙子做好了。 因为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她便直接上身试了一下。 为了能更好的看到效果，她上身特意配了一件素色的羊绒衫，还把春秋穿的牛筋底黑色皮鞋翻出来。 楼下赵秋月刚撑好桌子，看见她这一身下来，愣了一下后忍不住夸赞道：“丽姝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尤其这条裙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好看极了。” 被夸赞，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我新做的款式，小月姐你要是喜欢，等生产之后我送你一条。” 李秀兰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看见陈丽姝这身搭配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两人一致认为好看，陈丽姝也就放心了。 吃过饭，三人照例开始做起面膜。 今天陈丽姝是用蜂蜜蛋黄和牛奶，说实话那颜色擦在脸上有些一言难尽，不过效果好就行。 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并排躺在沙发上挥舞着胳膊腿做运动，睿睿被陈丽姝允许看半个小时睡前电视。 顾兴东从临省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把车停好之后快步回了屋里。 一搭眼看见三人的面色明显愣了一下。 “我跟妈还有小月姐在做面膜呢。”陈丽姝笑着解释道。 不等顾兴东开口，赵秋月和李秀兰已经起身匆忙去卫生间洗脸了。 “妈，小月姐，还没完全吸收呢。” 可惜，两人根本没听。 “你这回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感觉两人肯定是不好意思了，陈丽姝不满的说道。 顾兴东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你个没良心的，我走两天了都没说想我？”竟然还嫌弃他回来的不是时候。 之前出任务十天半个月都有，这不过就是去临省出差两天罢了。 不过陈丽姝也只敢腹诽，真要说出来，估计今天晚上肯定别想睡安稳觉了。 “你吃饭了吗？晚上还剩两个馒头，要不然我给你裹上蛋液煎馒头片吧？” 顾兴东按了下她的肩膀：“回来的路上吃了一点，我不饿你别麻烦了。” 说着将外套脱了，又搓了搓手确保不会激到两个小不点，才隔着沙发椅背伸手捏了捏两个孩子的小脚丫。 “有没有想爸爸？” 小城子正兀自玩儿的高兴，小脚丫被攥住，顿时有些不满的哼了两声，突然一道水线飞起，虽然顾兴东反应迅速，但手臂还是被呲了一块。 感受到衣服传来湿热的触感，忍不住说：“这可真是孝子啊，才见着他老子就送了份大礼。” 李秀兰恰好从卫生间出来，见状将已经尿完的‘孝子’从沙发上抱起来，一边换裤子一边说：“这说明我们小城子和你这当爹的关系好，别人想让我们尿，我们还不尿呢。” 陈丽姝绷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那可不，小城子就和你关系最好了。” 顾兴东：“……”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去卫生间把脸洗了，然后叫睿睿关掉电视，和顾兴东带着三个孩子上楼睡觉。 第二日，顾兴东送母子俩去上学之后，开车去了一趟部队。 军转安置提上日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难得过来一趟，中午别走我有安排。”吴铮见他从老杨办公室出来，伸出胳膊拍了下他肩膀。 “我还不了解你。”顾兴东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铁公鸡一毛不拔，除了食堂要是能找出第二个地方，晚上我安排你吃大餐。” “老顾，老吴现在已经是糖公鸡了，他不光一毛不拔，还要往回沾点东西呢。”王建设忍不住埋汰道。 “嘿嘿。”吴铮不以为意的笑笑：“没办法，我实在太稀罕老顾家那小丫头了，现在就得给儿子攒聘礼，老顾别人不理解我你得理解我，我攒多少最终都是给你闺女。” 顾兴东：“你死了这份心吧。” 才安心几天，吴铮竟然又提起来了。 第639章 养猪 “我听见谁说要攒聘礼？”周良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没多久他和魏刚便到了三人身边。 吴铮解释道：“老顾家那小丫头，长相没得说，性子也好，反正我仨儿子呢，哈哈，机会大的很。” 周良：“早就知道老顾厉害生了对龙凤胎，我们家周桐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三十岁了才来这么一个儿子，周良语气里都带着宠溺。 王建设觑了眼顾兴东的脸色，哈哈笑道：“孩子们还小呢，咱们几家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不着急哈，不着急。” 魏刚听了这话心里不大舒服，老顾家的闺女是宝贝，他们家那俩闺女就是凑数的？ 不过碍于面子，倒也没表现出来。 “食堂就不去了，一会儿还要去一趟军总，哪天你们有空都去我家，咱们再好好喝一顿。” 跟大家说一声，顾兴东才下楼离开了。 陈丽姝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打底衫的成衣做出来，然后去了一趟国棉厂。 对于她设计出来的衣服国棉厂十分有信心，所以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最终以打底衫七块，喇叭裙八块的价格进行加工，每款两千件，签完合同之后，先付了五千块订金，双方约定元旦之前交货。 青山村，陈丽妃正坐在窗边看书。 自从陈丽姝把荒山交给她打理，陈丽妃一直尽心尽力想把荒山管理好。 现在山上不光种植经济作物，还养着猪和鸡鸭鹅。 县城的技术员少，更别说乡里和村里了，真要遇到什么难题，光靠村里的土办法可不行，陈丽妃认为还是要科学养殖科学种植。 为此她特意同苗圃的赵广斌赵技术员借了不少有关种植方面的专业书回来研究。 还有畜牧站她也亲自跑了几趟进行学习，一开始畜牧站的老师傅看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子还有些瞧不上，毕竟侍弄牲口又脏又累又臭，都是男人的活，娇滴滴的女孩子哪能受得了这些？ 不过接触过几次之后，见她动作麻利干活也不矫情，渐渐的倒是愿意多讲解几句。 “老四过来了，屋里坐。”陈满囤看见胡四儿进来，笑着招呼人进屋。 外面正在下着大雪，胡四儿站在门口跺了两下脚，又拍了两下身上的雪粒子才抬头问：“三丫头在家吗？” 陈丽妃听见声音忙放下手里的书出来：“四叔，是不是那两头母猪要生了？” 胡四儿点头：“可不是，一早就觉得情况不对，你之前不是说要下崽儿了叫你，现在你林大爷正在那头看着呢，这不我就过来叫你了。” “四叔你稍等我一下，等我把外衣穿上这就跟你过去。”母猪产崽是大事，这关系到来年仔猪的数量和质量，陈丽妃十分重视，转身跑回屋里去穿外衣，外面天冷，还有帽子手套都得戴上。 很快她穿戴好从里屋出来：“走吧。” “我也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吧。”陈满囤说着，抓过桌边的帽子，跟两人一起朝山上走去。 今年山上又多种植了两万株果树，盖了五十间猪舍和鸡舍，额外又多雇了五个人跟胡四儿他们一起长住在山上。 陈丽妃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待产的母猪舍那头候着了。 她先看了一下母猪的情况，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吩咐道：“温度有点低，再去烧点柴火，另外这猪窝里面还不够干燥，再撒点石灰消消毒。” 林大钟几人听见她的话，立马着手去办。 一直到下午，两头母猪几乎前后脚产下两窝猪仔，一共二十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猪仔。 “别说丽妃还真有一套，这么多猪崽子竟然一个都没糟蹋。”胡四儿有些佩服的说。 以往村里的母猪下崽，多数也就八九个，也有少的才五六个，产下来有的还要糟蹋一两个，所以猪仔还是挺抢手的。 “这两天猪舍都要留人，除了保证温湿度之外，还要观察小猪仔的吃奶情况，及时进行寄养，过一周之后能吃食了，自己留十头，剩下的就可以往出卖了。” 现在猪舍和人手都有限，从上个月开始已经陆续卖了十几头猪出去，还有三十五头不够份量，正好可以补充一部分进去。 村里有人看陈丽妃养猪赚钱，有条件的便也想养几头，加上她卖的猪仔成活率高，身体也壮实，已经有好几家预订的了。 “妈，我听说丽妃那丫头侍弄的猪又下仔了，咱家现在的情况，地都让宝柱那不争气的赌钱输出去了，家里种不得地没有进项，一大家子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我跟满仓商量了一下，不如明年就多养几头猪吧，也能赚回来点。” 张春华说着给陈老太碗里夹了一筷子肉：“原本家里已经没钱买肉了，可满仓说你年纪大了，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你，宁可我们勒紧裤腰带，唉，都是宝柱那混蛋玩意儿和刘家兄弟不学好，欠了一屁股饥荒，小英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扔下大海这孩子跟我们两口子受苦。” “太，我想吃肉。”陈宝柱的儿子陈大海看见陈老太碗里的肉，委屈巴巴的说。 “我这土都埋了大半截了，吃不吃那一口肉有什么关系，给我乖孙吃吧。”陈老太说着将那一筷子肉夹给了陈大海。 陈满仓看了眼桌上的咸菜萝卜条和稀饭，根本没有吃下去的欲望，还不如刘寡妇家的饭好吃呢。 原本他一直瞧不上陈满囤，可现在在看，兄弟俩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陈丽姝就不用说了，在省城又是上学又是开店，老二陈丽媛还进了大厂子，听说光工资一个月就四五十，老三虽然不上学了，现在管着山地，那老大一片山，光是养的猪和鸡一年怕不是就能出个几千块，更别说还有草药土豆甜菜之类的，上万都不成问题。 再看一眼旁边低头吃饭跟没事人似的儿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我二叔他们家现在条件好了，也不差那几个猪崽子，让我奶直接去跟他们说一声，老太太开口他们怎么不得给个面子。”陈宝柱抹了把嘴后放下筷子，这淡出鸟的饭菜，他也没胃口了。 第640章 小辣椒 虽然儿子越学越不像话，但却道出了张春华的心思：“妈，要不你去跟老二两口子商量商量，算咱们家借的，等明年猪卖钱了，再还给他们。” 陈老太点头：“都是兄弟，宝柱也是一时糊涂，往后好好干就行，再说又不是不还钱，老大家的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就是了。” 听见她应下，张春华和陈满仓对视一眼，这事八九不离十算是成了。 “你们吃吧，我吃完了出去走走。”陈满仓说着起身。 看他只吃了半碗饭，张春华有些担忧的说：“怎么就吃这么点，是不是不合胃口？” 天天咸菜萝卜条子，再不就是土豆子白菜，一点油水都没有，能有胃口才怪了。 “不用管我，你们吃吧。”丢下一句，陈满仓转身出了家门。 冬日里天黑的早，五点多天就已经黑透了。 陈丽妃和陈满囤回家的时候，吴春梅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坐在灯下织毛衣，几个小的不是在看书学习就是在一旁静静的玩。 “爸，三姐，你们回来了？我都饿了。”老七陈丽姿丢下手里的小鸭子便迎了上去。 她是家里的老疙瘩，上头六个姐姐疼，性子也更活泼，酷似陈丽姝的小脸微微皱着，显示她此刻的不满。 陈满囤跺了跺脚上的雪，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饿了你们怎么不先吃？” “你和三姐还没回来呢，妈说要等你们一起吃的，我们不能先吃。” 陈丽妃将外衣脱了，然后洗了手打开锅去端饭菜。 很快一家人坐在桌边开始吃起来。 晚饭吴春梅做的土豆和秋天晒得干菜一起炖了，另外还有一份酸菜肉。 家里条件好一些了，几个大的能赚钱，每年都给她不少钱，两口子种地也能赚，几个小的又都在长身体，吃食上吴春梅也不再吝惜，偶尔也会做一顿肉来吃。 吴春梅：“怎么样，下了多少猪仔？” 陈丽妃：“两窝，一共二十一只，都活了。” “那可真不错。”吴春梅笑着说一句，又和陈满囤感叹：“当初哪能想到老三是这性子，可惜女孩子家家非要下来种地侍弄牲口，要是跟她大姐二姐一样会读书就好了。” 陈丽妃不以为意：“妈，都过去多长时间的事儿了，再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那地种好了不比上班差，我姐给我开的工资可比二姐的工资还高，现在我养猪养的好，十里八村都有来打听学习的呢。” “孩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爸是有多大能耐使多大力气，争取把下头这几个小的都供出去。” “爸，我好好学习像大姐一样有出息，到时候把你和妈都接去城里住大房子。”陈丽姿仰着小脸说。 陈满囤笑：“爸妈也能借老闺女光了。” 两人已经快五十了，最小的老七才六岁，以后能不能看见她成家还不一定，不过孩子这么说，做父母的还是十分高兴的。 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陈老太和张春华一起走了进来。 吴春梅起身：“妈大嫂，你们吃了吗？没吃就在这儿吃点吧。” 张春华看着桌子上竟然摆着两道菜，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老二家的孩子都有出息了，陈满囤两口子腰杆也硬气了，再像之前那样呼来喝去的日子早就已经没有了。 陈老太看着桌上的肉菜却一阵肉疼，几个丫头片子吃那么好，她大孙子还有重孙都舍不得吃。 “我没那命，不像你们两口子还吃两个菜，真是日子过得好了给你们烧的。” 吴春梅和陈满囤听见她这话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啪！”陈丽妃一把将手里的筷子扣在桌子上：“要吃就吃，不吃就拉倒，哪那么多话，多吃两个菜就是烧的，陈宝柱把家里的钱和地都赌输出去了，那日子是不是都烧着了？” “你，你这死丫头片子，你跟谁说话呢？”陈老太差点没被她噎个跟头。 陈丽妃不客气的说：“现在这个家我当家做主了，奶你有事说事，没事我们要吃饭了。” 早就听说这个孙女泼辣，村里还给起了个外号叫小辣椒，说话还真是能呛死人。 俨然拿这个孙女没办法，陈老太将矛头指向陈满囤两口子：“老二两口子，她就这么跟我说话你们屁都不放一个？” 陈满囤：“妈，孩子平时跟我们两口子语气就这样，再说小孩子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这两年日子过得顺遂，孩子个顶个的好，陈满囤实在不想那些糟心事再找上自己，于是说道：“你和大嫂过来是有啥事？” 陈老太被他一问这才想起来正经事，剜了陈丽妃一眼，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我听说山上有的猪下了两窝猪崽子了，你大哥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想抓几个猪崽子回去养。” 张春华接话道：“不白拿，等明年卖了猪就把钱还上。” 吴春梅和陈满囤互相看了一眼，后者有些为难的说：“大嫂，不是我们两口子不帮忙，猪是丽姝的，现在又是三丫头在管，这事我们两口子真做不得主。” 陈老太耷拉的眼皮掀开，露出混浊的眼珠：“你是他们的老子，有啥做不得主的，都是亲兄弟，有困难都不说帮一把？” 陈丽妃冷笑：“奶你这话可真好笑，我大哥那头我大伯和我大娘要是能做主，他能把地都输出去了？要是我恐怕早就该把腿打折了吧？” 陈老太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你，你个小王八羔子我没跟你说话，你给我闭嘴。” “我闭不闭嘴今天你说的事都成不了，我不是一早就说了，这个家我做得主，我大姐荒山那头也是我做主，所有猪仔都是现金卖的，没有赊账那一说。” 陈丽妃说罢端起饭碗继续吃起饭来。 想上她这捡便宜，门都没有，写借条都不好使。 陈老太和张春华看着一言不发的陈满囤两口子，脸色气的铁青，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第641章 毕业 时间一晃到了一月份，也是七七届考生的毕业季。 取完毕业证之后，陈丽姝和张雪还有李志伟冯胖子一起吃了一顿饭。 “米国那头基本上已经办妥了，一直催我过去报道，今年肯定不能在家过年了。”李志伟望着窗外无声飘落的雪，声音有些低落的说。 之前觉得去哪儿都无所谓，甚至对于出国还冲满了期待，可真到了分别，突然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张雪笑着安慰道：“今年不能在家过年，明年等你回来我们仨一起请你吃大餐，毕竟我和胖子也是即将挣工资的人了。” “对。”冯胖子点头：“什么红烧肉猪肘子，豁出去一个月工资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李志伟抬手捶了下他肩膀：“一个月哪儿够，我要去最贵的餐厅，点最贵的菜！” 冯胖子立马变脸：“那你还是别回来了。” 李志伟竖眉：“好你个冯胖子，兄弟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一顿饭，我算是看错你了。” 冯胖子：“你那哪是吃饭，你那是准备吃我的血汗钱老婆本，兄弟也免谈。” “……” 看着两人逗嘴，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学校的上课时，陈丽姝和张雪不禁跟着笑起来。 跟几人分开之后，张雪准备回学校宿舍收拾东西，她的工作已经定下来了，去实验中学做老师，年后正式报道。 实验中学有教职工宿舍，那头说了，随时可以把行李搬过去。 张雪一路到了学校门口，突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抹军绿色的身影，不由眼睛一亮。 快走几步过去，当看见对方肩头上落着的积雪时，皱眉道：“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等很久了吧，怎么不找个地方避避风？” 李卫民憨笑：“也没来多久，今天不是要搬东西吗？我问了你们同学他们说你出去了，怕你回来再错过了。” 张雪点头：“这里冷，要不你跟我去宿舍那头吧。” 学校其它学生已经放假了，只剩下他们这届毕业生在等着取毕业证，最近都是陆续搬离寝室的，宿管阿姨管的也不是特别严。 “我的探亲假上头批准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先陪你回家，然后再回老家过年。” 张雪笑着点头：“嗯，正好我还没订票呢，到时候咱俩一起走。” 两人说着一路上楼，其它床位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张雪的东西基本上也已经打包好了。 四年的生活，自然增加不少东西，来报道的时候只有一床行李和两件衣服，现在杂七杂八却攒有好几个包裹。 “学校说开学前撤走就行，还有时间，多搬两趟就行了。”张雪说着弯身要去提行李，被李卫民制止。 “东西是有点多，你先在这儿坐着等我一会儿，很快我就回来。” 李卫民说着便转身出了宿舍的门。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张雪突然听见楼道里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李卫民推开宿舍的门走进来。 “走吧。”说着伸手去提张雪放在床上的两个包袱。 见张雪也要动手，忙开口说：“你去下面等着吧，力气活交给我就行。” 张雪不满：“小瞧人不是，来的时候那么沉的行李卷，我一个人扛上来的。” 为了证明自己能行，说着就要去提最大的那个包给李卫民看。 “我的姑奶奶，你最厉害了行不行？当心抻了胳膊。”李卫民担心的急忙接过去，同时指了指旁边的暖水瓶和脸盆：“你拿那两个吧，我这粗手粗脚的别再弄摔了。” 找了个要强的媳妇还真是不能乱说话。 “哎，这会儿就能看出我们女性的重要性了吧？”张雪勉为其难的去提水壶。 李卫民凑近了几分说：“谁说你们女性不重要了，我还等着把你娶进门给我生儿子呢。” 张雪脸一红：“谁说要给你生儿子了。” “当然是你了，别人想给我生我还不稀罕呢。”李卫民笑嘻嘻的提着东西出门。 “呸，不害臊。”张雪提着水壶去追：“李卫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是不是重男轻女？” 很快两人提着东西下楼，看见门口停着的三轮车张雪才明白过来，原来刚刚李卫民是去找车子了。 张雪在下头看着东西，李卫民来回又跑了两趟，等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上车，才载着她一路朝实验中学的方向走去。 另一头，跟几人分开之后，陈丽姝先回了一趟家里，将两个小不点喂饱之后，便去了店里。 她从国棉厂定制的四千件打底衫和喇叭裙已经交货了，年前一家人准备回老家，工作上的事情也需要尽快安排一下。 过去的时候王艾香正在给代理商查货，她也没打扰，而是转头问起田琳春装的销售情况。 “挂出来也有三四天了，因为价格便宜，买打底衫的人特别多，代理商都抢着要呢。” 七块钱的成本，批发价是十块钱，零售是十四，加上打底衫款式新颖，春秋冬都能穿，销量自然不会差。 不过，陈丽姝从她话里也听出了另一个意思：“喇叭裙呢？” 田琳：“也有人买，不过销量没有打底衫好。” 陈丽姝：“都卖出去多少了？我看看记录。” 正好王艾香查完货过来，听见她问去到柜台里把记账的本子拿出来：“县城除了自己店里每款一百件，还有南经理那头，每款也要了二百件……到目前为止打底衫一共卖出去八百件，喇叭裙六百件。” 想到什么，王艾香笑说：“这南经理还真是，每次连样子都不看，都是直接订货。” 说起南海涛，还真如王艾香说的，只要陈丽姝跟他说了有新品，不管多少，每次都要订一部分货。 虽说是出于对她的信任，不过他的胆子也是够大，毕竟动辄几千块的货款，甚至有几次都是直接先打钱过来，还开玩笑说怕被别人抢先卖没了。 “过几天我要回老家，年后才能回来，店里还要艾香姐你多上点心，今年大家干的都不错，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年底每人发二百奖金。” 第642章 被偷 田琳蓦地眼睛一亮：“陈姐，是都有份吗？” 陈丽姝笑着点头：“对，都有份。” 她话音刚落，田琳顿时高兴的叫道：“哦，太好了！” 从店里出来之后，陈丽姝又去百货商店给家里几个妹妹买了一些东西，除了学习上用的，额外每人都买了一双牛筋底的皮鞋。 暑假因为怀孕和生产没能回去，已经一年没见了，陈丽姝还真有些想她们了。 等到把所有的东西都买完，她才坐车回家。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顾兴东见她进门，忙起身去接：“跟我说一声我也好陪你一起去。” “也不知道你能回来这么早。”陈丽姝换了鞋之后进屋：“一年没回去了，正好给家里买点东西。” 顾兴东将东西放在沙发边：“买东西多麻烦，我看不如给钱。” 陈丽姝晃动一下酸疼的胳膊，看着他揶揄道：“啧，我怎么听着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呢。” 顾兴东笑：“才感觉出来？不算笨。” 看一眼孩子们不在一楼，陈丽姝直接上了二楼。 刚到门口就看见睿睿站在两个小家伙的床边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哥哥，小白叫哥哥，你说哥~哥~” 赵秋月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睿睿，他们太小了还不会说话呢。” 两个小家伙才四个月，虽然不会说话，但却已经能非常灵巧的翻身了。 身边根本离不得人，如果不是放在婴儿床里，稍有不慎可能就掉地上去了。 “小月姨，弟弟妹妹那么聪明，我多教他们几遍，他们肯定就能记住了。” 仿佛回应哥哥似的，两个小家伙咿咿呀呀的说个没完。 小城子最先搭见陈丽姝的身影，立马咋乎着小手‘啊啊’的大叫起来。 “你叫什么？叫我也不抱你。”陈丽姝看着他着急的小模样，坏心的说。 小白也看见了陈丽姝，相比于小哥的过分激动，这孩子显得沉稳许多，朝着陈丽姝的方向灵活的翻了下身子，然后仰起头朝她露出一排粉嫩的小牙床，只可惜一张嘴一道水线顺着唇角就流了下来。 不等陈丽姝有所动作，一旁的李秀兰赶忙拿着手帕给她擦口水。 “这两个孩子最近总是流口水，估计是要开始长牙了。” 陈丽姝将小白抱起来，逗了两下，小白再次咧嘴笑起来，随着她张嘴，果然看见上面牙床的位置冒出两个小白点。 “长牙了，过两个月我们就能吃辅食了。” 孩子越大越能吃，她现在奶水还勉强够用，不过估计等到加辅食的时候就不得不给他们俩换上奶粉了。 …… “他妈的，今天这点子太骚了，一连好几把都不起牌。” 再次输了牌，陈宝柱气的一把将手中的牌摔回牌桌上。 “不玩了不玩了，手里的钱都输没了，下次再说吧。”说着便站起身体。 刘小宝也垂头丧气的起身，他没比陈宝柱好多少，从刘寡妇那要来的钱，全都输没了。 “别走啊，没钱我这儿有，我借给你们俩，再玩儿两把，说不定就赢回去了。”一起耍牌的人怂恿道。 两人顿时有些心动。 今天输的确实有点多，陈宝柱和刘小宝谁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正如对方说的，再玩儿两把说不定就全都捞回去了。 于是，很快两人再次坐下。 这次一坐下，再抬头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看着对方手里成打的欠条，清醒过来的两人只觉得脑袋翁的一下，脸色也有些发白。 “陈宝柱六百，刘小宝五百，还有你们两家的房子已经做抵押了，这上头可都按着你们的手印呢，三天之内必须把钱还清，要不然我们就收房子。” 陈宝柱吭哧道：“借钱的时候不是说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吗？” 刘小宝立马附和：“是啊，怎么一下子就反悔说三天了，好几百块钱我们上哪儿弄去？” 对方翻脸嗤笑道：“我管你们上哪儿弄去，总之三天时间，到时间不还你们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负责。” 早就听说青山村有俩冤大头，耍起牌来不管不顾，甚至连家里的地都赌输出去了，看来这次是没白跑一趟。 陈宝柱梗着青筋凸起的脖子：“你说话不算数，这钱我们不认账。” “这借据上面可是有你们俩画押按手印的，我也不跟你们磨叽，赶紧回去筹钱，三天后我带人去收钱。”对方丢下一句，拿着一打借条走了。 留下傻眼的陈宝柱和刘小宝。 “柱哥，咋办啊？足足五百块钱，别说我妈了，我媳妇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跟我离婚。” 回去的路上刘小宝才开始后悔。 王巧娥最近一直在跟他闹离婚，不然他也不会心情不好跟陈宝柱出来耍牌。 “唉。”陈宝柱也叹口气。 他媳妇倒是没在家，可六百块钱的窟窿还不知道怎么填。 “哎，柱哥，我倒是有个主意。”刘小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陈宝柱急切的问：“什么主意，你倒是说说。” “你二叔家陈丽姝承包的那片山地，那里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反正你们都是一家人，咱们去‘借点’东西换钱，我听说小西关屯那头有个牌局赌的也挺大，咱俩不能回回运气都那么差吧？等把钱赢回来了，朱老六那头的钱不是就能还上了？” 陈宝柱听见他的话顿时来了精神…… 等到陈满囤和陈丽妃接到消息说猪仔丢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大早胡四儿和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去给猪喂食的时候才发现十一个猪仔只剩下了四个。 一下子丢了七个，而且都已经养到二三十斤了，这可是挑了最壮实的自己留着养肉猪的，少说损失也有一百四五十块钱，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 瞒肯定是瞒不住，立马派人下山去告诉陈满囤和陈丽妃。 “你们一共七个人，出这么大事儿竟然没有一个发现的，我让你们住山上是干什么的？养老的？” 如果只丢一两头陈丽妃还不会这么生气，一下子丢了七头，对方不可能不闹出动静，结果没有一个人听见，这让她怎么不气。 第643章 回老家 “这回是丢猪仔，下次是不是整个猪窝都让人连窝端了？” 胡四儿和林大钟几人被她一个小丫头训的老脸一红，都有些抬不起头。 “算了丽妃，出了这种事大家也都不想的。”一旁陈满囤低声劝道。 “怎么算了？工资没少给吧？供吃供住都供出大爷毛病了，七个人，进了贼没有一个人发现，这说的过去吗？” 胡四儿解释：“三丫头，这不昨天晚上下了点雪，大家确实什么都没听见。” 猪既然都已经丢了，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了，陈丽妃沉着脸说：“损失的钱从你们工资里扣，如果不长记性，下次就扣双倍。” 胡四儿和林大钟几人错愕的抬头。 七头猪仔，一百多块钱，每个人平均摊就要二十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快抵得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钱凭什么让我们出啊？那贼又不是我们招来的，三丫头，大家平时都干的好好的，不能把这事儿都算到我们头上吧？这不是逼我们走吗？”其中一人不服道。 “是啊，大家都一个村里住着，我们一个月才赚多少钱，反正要扣钱我们就不干了。” “你们！” 陈丽妃没想到大家对扣钱这件事反应这么大，可她认为就是大家掉以轻心所以才导致猪仔丢了的，不罚款根本不长记性。 陈满囤看着僵持的几人，急忙说道：“丽妃，这罚的确实有些重了，平时大家干的都不错，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他们肯定会注意了。” 胡四儿也跟着劝道：“是啊三丫头，其实出了这事儿咱们一点不比你好受，不过我们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确实是大家没照看好。” 林大钟气愤的说：“肯定是要过年了，这该死的小偷把主意都打到山上来了，三丫头消消气，经过这次大家肯定都长教训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安排人值夜，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大家也并非真的想走，山上供吃供住还有工资，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了，于是纷纷表态：“猪丢了咱们都有责任，下次保证不会再犯了，就别扣工资了。” 见大家都这么说了，陈丽妃绷着的肩膀稍微放松点。 毕竟大家平时相处的不错，她也不愿意闹的太僵，真要把人都逼走了，她姐那头也没法交代。 过了最初的愤怒，陈丽妃的火气也小了点，缓声说：“四叔，这不是小事，你去乡里的派出所走一趟，偷猪的贼咱们一定得抓到。” “是，我这就去。”胡四儿应一声转身下山去报案。 陈满囤叹气：“每年到年底村里丢东西的人家都挺多的，这段时间大钟你们几个多费点心，过几天丽姝回来，她那性子你们知道，千万别再出事了。” 三丫头虽然性格泼辣，可年纪小，有时候做事还是太冲动，今天要是丽姝在这，真要罚款，肯定谁吓唬都没用，怕是还会直接丢出来一句爱干干不干走人吧。 听见陈丽姝的名字，身为老人的林大钟神情不自觉严肃几分。 …… 陈宝柱和刘小宝顺利的把猪偷出去卖掉之后，便揣着钱直接去了小西关屯。 别说，还真是时来运转了，没多久两人手里的钱就从一百多块变成了二百多块。 大家见两人运气好，玩儿了没多久就纷纷退出了。 “真是扫兴，这帮狗娘养的，看老子运气好，全都溜了，实在太可惜了，要是再多玩儿一会儿，说不定咱们就把输掉的钱都赢回来了。”陈宝柱十分不甘心的骂道。 刘小宝也不甘心，想了想提议道：“柱哥，趁着运气好，要不咱们再去别的地方试试，现在已经两百多了，努努力，明天没准就把朱老六的钱还上了。” 两人一拍即合，家也没回，转头就去了另一个牌局。 距离春运火车票紧张还有一段距离，所以顾兴东轻轻松松就买到了同一个卧铺车厢的四张票。 “跟你说个事儿。” 陈丽姝正在忙着收拾回家要带的东西，听见顾兴东的声音，手上动作没停：“你说。” 顾兴东：“林齐处了个对象。” 陈丽姝耳朵动了下，瞬间来了兴致，转头问：“没听他提啊？这次在临省处的？我记得他比我小一岁，过年二十三了，这岁数也是时候该处个对象了，原本我还想帮他介绍一个呢，没想到他动作还挺快。” 顾兴东挑眉：“哦？介绍谁啊？” “现在在镇上当店长的张丽，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我觉得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可惜林齐性格有些腼腆，之前两人在一起工作也没什么进展。” 林齐腼腆？ 顾兴东顿觉好笑，自己这小媳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趟他去加工厂，看林齐行事雷厉风行，况且能把丽媛那小丫头追到手，他可一点没瞧出腼腆来。 陈丽姝追问：“你还没说他处的对象怎么样呢，做什么工作的？长的怎么样？” “会计。” 陈丽姝点头：“会计好啊，这工作不错。” “至于长相嘛。”顾兴东抬眸，故意逗她说：“我看和你大概有四五分像吧。” “跟我长的像？那应该挺漂亮啊。” “……” “你就没往别的地方想想，万一这人你也认识呢？”顾兴东纳闷，自己这提示难道还不够明显？ 陈丽姝眨了眨眼睛：“我也认识？” 会计，还跟她长的像…… 陈丽姝倏得睁大眼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顾兴东给了她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陈丽姝一把扔了手里的东西转头就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这死妮子，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一点口风没漏，连我这个大姐都瞒着！” 顾兴东见她面色不善，赶紧追着一起下楼：“有话好好说，可能二妹不好意思开口，千万别生气，想想俩孩子，他们口粮可都在全系在你一人身上呢。”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就是问问情况。”顺道再说几句罢了。 第644章 地位不变 临近年底，各种账目汇总，陈丽媛简直忙的不可开交。 刚把一份明细做出来准备休息一下直直腰，桌边的电话突然响了，忙伸手接起来：“喂你好，这里是财务室。” 听见她略有些疲惫的声音，陈丽姝把原本想要说的话悉数咽回肚子里：“还在忙？” 一旁顾兴东见状暗暗松一口气，林齐拜托的事情没搞砸就行。 “大姐？”听见陈丽姝的声音，陈丽媛顿时委屈的诉苦：“最近特别特别忙，我除了中午吃口饭，到现在都没动地方呢，要不然我早就去看小外甥了，都已经一周没见着他们了，好想他们啊。” 陈丽姝顿时有些心疼的说：“该忙忙，该休息也得休息，你姐夫订了明天的票回家，晚上你过来吃吧，等吃完饭我让他开车送你回单位。” “明天就走啊？那行，等我下班就过去。” 没过多久陈丽姝挂断电话。 顾兴东：“我看林齐那孩子不错。” 陈丽姝点头：“林齐确实挺好的，吃过苦的人才会更懂得珍惜生活，我只是有些气丽媛……算了，现在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两人感情好就行。” 因为陈丽媛要过来，晚饭做的比较丰盛，一共做了四菜一汤。 “我听你姐夫说过年的时候林齐想上门拜访？” 吃过饭，姐俩去书房单独聊了几句。 陈丽媛有些不好意思：“大姐你都知道了？” “我是你姐，处对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我们俩其实也没处多长时间，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可他非说想去家里见见长辈。” 陈丽姝笑：“那是他重视你，林齐人不错，要跟人家谈朋友就好好谈。” 陈丽媛点头：“嗯。” 姐妹俩又聊了几句，陈丽媛又去抱了抱两个小家伙，顾兴东才送她回单位。 第二天一早，叮嘱赵秋月几句，一家人才坐车去了火车站。 外面天寒地冻，两个孩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直到进了车厢坐下之后才把包被打开。 两个小家伙从出生之后就没出过门，这是第一次。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两个孩子竟然一点不怕生，相反还非常好奇的转着小脑袋东瞧瞧西看看。 孩子不哭不闹大人也省心不少，一天的时间忽悠而过，当陈丽姝他们下车的时候，突然听见站台外有人喊他们。 “妈，三哥三嫂——” 顾兴业见几人望过来，立马扬起手臂挥了挥，等到众人走近了，忙伸手去接李秀兰手里的行李。 “老四你怎么过来了？” 顾兴业咧嘴笑：“不光是我，爸也来了，听说你们要回来他别提多高兴了，说是两个小的不能挨冻，特意赶车过来的，大嫂还给在车上准备了两床被子，咱们快过去吧。” 很快众人出了火车站，果然看见顾守福守在马车旁边，天气太冷，双手插在了袖笼里，看见几人出来，立马迎过来。 “怎么样，两个孩子坐车闹没闹？” 睿睿仰头：“爷爷，弟弟妹妹可听话了，一点都没哭，我还陪他们做游戏了呢，他们笑的可开心了。” “好孩子。”顾守福抬手拍了拍戴着帽子的小脑袋，然后招呼大家上车。 马车比走路快了许多，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张芹顾兴萍他们都在家呢，看见人下了马车，立马过来接孩子。 “自从有了他们俩，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直线下降？” 大家都着急抱孩子，早就把陈丽姝和顾兴东抛在了脑后。 顾兴东握了下她的手，轻声说：“放心，在我这儿你地位绝对不会变。” 因为知道要带孩子回来，家里炉子一早就在烧着没断火，所以几人刚一进去便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小城子和小白被束缚了一路，刚打开包被便一个翻身仰起了小脑袋。 “早就听兴业说三嫂家两个孩子长的好看，这一看果真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张小菊笑着夸赞道。 家里几个孩子也都团团围了过来，睿睿顿时紧张的护在弟弟妹妹身边，生怕谁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把他们弄哭了。 没过多久陈满囤和吴春梅听到消息也带着几个孩子过来。 正所谓隔辈亲，陈丽姝又是家里的老大，所以又是第一个孙子辈的，两口子一看见孩子感觉心都要化了。 “爸妈，给我抱抱，我都是小姨了。”陈丽姿踮着脚着急的张着双手。 吴春梅阻拦：“你太小了，别把他们弄摔了，等大一大再抱。” 陈丽姿只能委屈的收回手。 对于大家的热情，小城子十分给面子咧着小嘴，看见谁都笑呵呵的，只是因为长牙，哈喇子也不断顺着嘴角留下来，李秀兰见状赶忙掏出手绢。 见大家都围着孩子，陈丽姝和顾兴东反倒无人问津，两人也乐得自在，拿起包裹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炕柜不见了，角落里倒是多了个双开门立柜。 “知道你和三弟要回来，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怕屋里地方不够，就自作主张帮你们给换了。”张芹忙跟过来解释道。 “怎么会，多谢大嫂你想在前面了，不然我跟兴东可有的忙了，对了，立柜多少钱我给你。” 陈丽姝说着要去拿钱，被张芹制止。 “你大哥找人做的，就出点加工费要不了多少钱，快收回去吧，你们先收拾，我去做饭。” 说着人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陈丽姝开始归置起东西来。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陈丽姝开门发现竟然是三妹陈丽妃，笑着拉她进屋。 “大姐，前天晚上山上招贼了……” 接着陈丽妃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陈丽姝问：“公安怎么说？” “那天晚上一直在下雪，连脚印都看不清，说调查有些难度。” 陈丽姝点头：“光有人值夜可能会起到一些效果，可山上那么大地方，总有照看不到的。” 光是鸡舍猪舍合在一起面积就不小。 “我想到个办法，估计能起到一些效果。” 陈丽姝最不耻的就是这帮偷东西的贼，明明好手好脚却还不务正业想着不劳而获，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第645章 赌债 当陈丽妃听了她的话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我一会儿就上山跟胡四叔他们说一声。” …… 陈宝柱和刘小宝原本以为凭借着运气能把所有输掉的钱都赢回来，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给了两人迎头一棒。 玩了整整一晚上，两人已经彻底输红眼。 “谁再借我点钱，赢了肯定还给他。”陈宝柱胡子拉碴的，眼角还带着重重的眼屎。 “算了，都陪你们玩一晚上了，困死了，我们得回家睡觉了。”其中一人将面前的一堆钱大致敛一下揣进兜里起身离开。 好不容易赢得钱，傻子才会再借钱给他们。 陈宝柱和刘小宝这俩人十里八村都已经出名了，借出去的钱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回来，今天赢得钱足够过个肥年了。 另一人见对方离开，也跟着起身。 陈宝柱急了：“草，赢了就走，以后谁他妈还跟你们玩？” “咱们都陪你们玩儿一晚上了，还是等你们弄到钱再说吧。”对方丢下一句，扬长而去。 “柱哥，今天就得还朱老六的钱了，咱们……”刘小宝说着烦躁的抓了把乱糟糟如鸡窝的头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还敢杀了咱们不成？” 陈宝柱光棍的说一句，两人一起大摇大摆的回家补觉去了。 “这两天你上哪儿去了？你媳妇也回娘家好几天了，今天就去把人接回来。” 陈满仓见他终于回来了，寒着脸训斥道。 “我这两天都没睡好，先回去睡觉了，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陈宝柱不耐烦的丢下一句便朝屋里去了。 陈满仓气的直拍桌子：“混账，你这什么态度？” “要接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孩子困了就让他去睡，睡醒了再接还不是一样。” 陈老太见自己大孙子被教训，忙护着说：“再说小英也不对，宝柱再怎么说也是她男人，况且还有孩子呢，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咋地，真当自己是啥仙女了，我看就是惯的臭毛病，不去接就对了，她有脸在娘家住一辈子？看最后被笑话的是谁，到时候可别求着咱们去接人。” “妈，你看看他那德行，三十来岁的人了，干啥啥不行，家里的地都让他给输出去了，一输就是五年，给他擦完屁股自己跟没事人似的，全家人都要跟他喝西北风了！” “宝柱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其实心性不坏，你跟他好好说他肯定能改。”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孙子，即便是儿子说一句不好陈老太也十分不高兴。 张春华也跟着劝道：“孩子他爹算了，宝柱他现在心情不好，你跟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等他睡醒了再好好跟他说吧。” “好好说好好说他还不是得往心里去才行。”陈满仓说着不耐烦的起身，转身往门口走去。 张春华见状急忙问：“你这是要干啥去？” “我出去透透气。”陈满仓丢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宝柱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见外面有吵嚷的声音，似乎还有孩子的哭闹，烦躁的翻了个身，突然身上一轻，盖着的棉被被人一把掀开。 紧接着陈满仓近乎咆哮的声音灌进耳朵里：“畜牲，你说，你又在外面干什么了？” 陈宝柱懵了一瞬才坐起来，不以为意的说：“就耍了点牌，怎么了？” “耍牌，人家债主都上门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陈满仓几乎咬着后槽牙说。 外间，朱老六带着四五个人，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的正是陈宝柱签字按手印的借据。 “没钱？我看这房子还行，勉强能住人，一共六百块钱，还不上就拿房子抵债吧。” “你放屁，谁敢动这房子我老婆子跟他拼命！”陈老太立马跳脚骂人。 朱老六沉着脸说：“你这老太太少在这胡搅蛮缠，是你孙子亲口说的，这上头白纸黑字写着呢，还不上就拿房子抵债，咱们可不是那不讲理的人，真要不想还也行，卸他一条胳膊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陈宝柱出来正好听见他这一句差点没吓尿了。 陈老太和张春华也吓了一跳。 “可不能卸胳膊啊，宝柱年纪轻轻的，这要残废了往后可咋办？要不你们再通融几天，欠多少钱我们肯定还。”陈老太立马变了态度恳求道。 她一个老太太说话可算不得数，朱老六转头看向陈满仓：“你怎么说？这账认还是不认？” 陈满仓气的涨红着脸，半晌没开口。 “爸，爸我错了，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啊。”眼见几人朝他过来，陈宝柱慌了神，拉着陈满仓的胳膊恳求道。 “你们先回去吧，这两天我把钱凑上就给你们送去。”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耽误的利息我也不算了，不过别想耍花招，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朱老六是什么人，十里八村都知道，不还钱你们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朱老六丢下一句，带着人出门，他还得去刘小宝家。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跑不了庙，他不着急。 “混账东西！”直到看着人离开，陈满仓愤怒的抬手，一巴掌打在陈宝柱脸上。 “孩子他爹！”看着儿子迅速红起来的脸颊，张春华心里又气又心疼。 “爸，我二叔家有钱，现在只有他们能救我了，才六百块，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去跟他说，咱们老陈家就我这一个儿子，他肯定能借给咱们。”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陈宝柱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光。 张春华听见他的话心思一动：“对对，咱家没钱丽姝有钱，她镇上还开着店呢，还有丽媛，在省城的大厂子，一个月也好几十，再不行那山上卖两头猪都能凑够六百。” 陈满仓绷着的表情松了一下，看了陈老太一眼，故意说：“上次这畜牲把地赌输了二弟都没表态，这次可是六百块，真当我这张脸好使？” 陈宝柱几步冲到陈老太身边央求道：“奶，你去跟二叔说，他最听你的，你不能看着你大孙子折一条胳膊吧？” 第646章 借钱 “我老太婆豁出这张老脸了，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件事老二家都得帮。” 大孙子就是她的命根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 吃过晚饭，跟顾兴东说一声之后，陈丽姝拿上给家里几个小的带的礼物便回了娘家。 “快要过年了，我给丽姿她们每人买了一双皮鞋，鞋码都是我估算的，叫不准的索性就买大一号了。” 几个小的听见有皮鞋，立马高兴的围过来。 “大姐，这鞋可真漂亮，从我记事起还没穿过皮鞋呢。”陈丽姿说着脱了脚上的鞋，又拿起最小的那一双便试穿起来。 几个姐姐听见她的话都有些忍俊不禁，尤其陈丽妃，伸出手指笑着点了下她脑门：“你才多大点就记事了？” 陈丽姿捂着脑门儿朝她禁了禁鼻子：“三姐你别欺负我小，我还记得小时候大姐抱过我呢。” 见她那认真的模样，姐妹几个再忍不住全都哈哈笑起来。 “这鞋不便宜吧？她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穿不上一年就小了，太浪费了。” 小孩子见风长，买鞋都恨不得大两号多垫几副鞋垫，现在陈丽姝买的都是合脚的，而且还是非常贵的皮鞋，吴春梅怎么能不心疼。 陈丽姝却不以为意：“妈，过去条件不好没办法，才会小的捡大的，现在有条件了，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她们越来越大，自尊心也会越来越强，该打扮还是要打扮的。” 陈满囤附和：“丽姝说的对，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几个孩子平时也够节俭的了，她们高兴就行。”自己苦点累点都无所谓。 听见陈满囤的话，陈丽姿立马凑过去揽着他的脖子说：“爸爸你真好，丽姿最喜欢你了。” 陈满囤最受不了小女儿撒娇，当即好脾气的憨笑起来。 陈老太和陈满仓两口子还有陈宝柱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顿时心里都不太是滋味。 “妈，大哥你们来了。”陈满囤招呼道：“外头冷吧，去炕上坐。” 陈丽妃看见他们几人脸上的笑淡了几分，面无表情的将摊在炕上的鞋子收进袋子里，然后又放去柜子里。 张春华看见那几双皮鞋的时候眸子闪了一下，皮鞋最便宜也要十几块钱，看那质量没有二三十肯定下不来，一下子摆了四五双，怕不是要一百多，看样子二弟家的日子是真过好了。 因为有求于人，陈老太没有像往日那般咄咄逼人，看见陈丽姝也在，难得给个好脸色，主动说：“大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丽姝眉尾不自觉动了下，心想这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以往她这个奶奶都很不得用眼缝夹死她，事出反常必有妖，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想至此，声音淡淡的说：“中午回来的。” 对于她这冷淡的样子陈老太心里一阵窝火，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对她这个亲奶都这态度，老天瞎了眼让她出息了，自己的大孙子运气咋就这么差。 “老二，你大哥家这次真是遇到困难了，咱们老陈家就宝柱这么一颗独苗，你这个当二叔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吧？” 陈丽姝见状心中嗤笑，自己这奶奶还真没让她失望。 陈满囤皱眉：“妈，出什么事了？” 陈满仓叹气：“都是这混蛋，被人挑唆才入了套，不然也不会一下子输了六百块钱，还签字按手印了，这不人家找上门了，说要拿房子抵债，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了这么个败家玩意。” 陈满囤惊诧：“这，一下子输掉六百块？” 一家人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挣这个数吧？ “二弟，二弟妹，家里现在连地都没有了，再没了房子，小英因为先前的事回了娘家到现在都没回来，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散了吧？”张春华原本是想做戏的，可越说越伤心，竟然真的挤出两滴眼泪。 吴春梅问：“大嫂，出这么大的事没去丽敏那看看？” 陈丽敏嫁去了县城，听说条件不错，好歹也能帮点吧？ 张春华的哭声一滞：“丽敏嫁进城里也就听着好听说是城里人，其实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娘家帮不上忙，也不能连累孩子啊。” “大娘你可真有意思，不想连累我丽敏姐就想让我家做冤大头给你们出钱？你们家现在这样还不都是陈宝柱他自己弄的，一开始输了地你们想让我爸妈出钱帮忙，不帮就寻死觅活甚至还想拿我们家的地抵债，结果呢？一个个不是都活的好好的？” 陈丽妃气的不轻，直接毫不客气的说：“现在又是六百块钱，他不务正业你们做父母的愿意给他擦屁股我们管不着，但我们家也有自己的日子过，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说的轻巧是借钱，就他那德行能还吗？” “你这死丫头你知道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陈来，你爸跟你大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他能眼睁睁看着一家人去死？”陈老太气的恨不得扇这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两巴掌，老二两口子都是一棍子敲不出个屁的性子，偏生的这几个丫头片子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陈丽妃呛道：“谁让你们去死的？都是陈宝柱自己作的，整天耍钱不务正业，三十几岁的人了连自己的手都管不住，要我说不如直接剁扔了喂狗去。” 陈宝柱鼻翼阖动，不断喘着粗气，看着陈丽妃的目光更是冲满戾气：“大人说事关你屁事儿，信不信我让你好看！” 陈丽妃迎着他的目光，半抬起下巴：“陈宝柱你可真嚣张，这是借钱的态度？趁早滚出我家去！” 陈宝柱冷哼：“你家？不过一个赔钱货早晚要嫁人，这是陈家，我可是老陈家唯一的大孙子。” 陈丽妃被戳到痛处，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睛。 从小因为陈老太重男轻女，家里的姐妹都不受待见，父母也抬不起头，现在陈宝柱竟然又拿这件事说事，她怎能不气。 “你放屁！” 然而她刚一开口，就被陈满囤给拦住了。 第647章 醒悟 陈丽姝和陈丽妃下意识皱紧眉头，尤其陈丽姝，见此情景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这次她不准备开口了。 如果陈满囤非要帮忙，妹妹们她会全部接走，以后娘家的事情再也不会多过问一句。 陈老太和陈满仓几人看见陈满囤的动作心底不约而同的松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尤其陈宝柱还是老陈家唯一的男孙。 “三丫头，不是大伯说你，女孩子性子太泼可不容易找婆家，再说你一个女孩子早晚要嫁出去，到时候陪送肯定少不了你的，你现在争这些有什么用？”陈满仓皱着眉头训道。 陈宝柱不以为意的嗤笑：“不过就六百块，我还没和你开口呢，以后我二叔就由我来养老，你一个丫头片子……” “不用。” 陈宝柱话没说完就被陈满囤打断，不由愣了一下。 陈满囤用力闭了下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目光坚定的说：“你有你爸妈要养，我不用你养老，我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清楚，她们七个都是好孩子，哪个都不能看着我们两口子睡大街。” 听见他这话在场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尤其陈满仓，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似乎哪里不一样了，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慌。 “老二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看看谁家是让女娃养老的？她们嫁出去可就是别人家的了，到时候婆家得怎么看他们？你可不能想不开。” 陈老太尖声说：“是啊，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不指望宝柱你指望那帮丫头片子？” 陈满囤苦笑：“妈，丽姝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我自己生的，要是自己生的都指望不上，我还能指望别人生的？再说宝柱欠债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犯错就指望别人来解决，不然他只会越陷越深。六百块不是小数目，别说我拿不出来，就算是能拿出来我也不会借。” 见陈老太急了，陈满囤摆了下手示意她听自己把话说完。 “妈，我敬重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我的亲妈，亲大哥，以前生不出儿子我和孩子他妈一直抬不起头，也做了很多糊涂事，还连累孩子跟我们吃了不少苦，他们比我们做父母的强，懂事又孝顺，我们两口子虽说不能帮什么忙，可也不能再拖累他们了，几个小的过年连身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我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疼，真要是你们谁得了急病要用，这钱我能出，但欠赌债，这钱我不能出。” 陈老太看着面前这个儿子心神巨震，同时也说不出的恐惧，现在的陈满囤，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你，你是他二叔啊，你就眼睁睁看着那帮人卸他的胳膊？” 陈满囤叹了口气：“吃点苦头也好，不然这次是六百，下次他就敢赌六千，到时候你们又能怎么办？” 张春华急忙保证：“他二叔，不会了，宝柱已经跟我们保证过了，以后再也不会去赌钱了，要是再赌他就剁了自己的手指。” 陈丽姝接话道：“大娘，所有的保证都是空口白话，不如就从眼下付诸实际行动的好，你们说的那个朱老六不过是想要钱，卸胳膊也只是吓唬你们而已，这可是法治社会，只要你们好好说，这钱慢慢还，我想他也不会逼人太甚。” 现在全家来借钱无非是不想自己还钱罢了，可谁又不是傻子，一味地无条件的付出。 陈宝柱阴狠的看过来：“你说的轻巧，那可是六百块，我什么时候能还完？” 陈丽姝不客气的回道：“什么时候还完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陈满仓看着陈满囤说不出的失望：“老二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心，连自己的亲侄子都不管了，你现在可以了，连我这个大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满囤无奈：“大哥，我已经说了，我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宝柱有今天也是你们太惯着他了，早在第一次他赌钱的时候就应该……” “够了！”陈满仓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紧接着站起身子，对着张春华和陈宝柱骂道：“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死皮赖脸在这儿干什么？还嫌不够丢脸是不是？” 说罢，直接寒着脸摔门而去。 陈老太和张春华见状也追了出去。 陈宝柱走在最后，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看了眼前头模糊的身影，招呼都没打一声，脚步一转去了刘家。 刘寡妇家里，娘俩同样在为五百块钱犯愁。 “妈，要不你去跟我大哥说一声，我嫂子能干，他们手里肯定有钱。” 自从刘小宝和王巧娥结婚，家里屋子有限，正好刘寡妇看岳红梅也不顺眼，索性直接让他们分家出去单过了。 “你以为我没去？”刘寡妇抬起三角眼的眼皮，朝着地上重重呸了一口：“那姓岳的就是个母夜叉，我才刚开口就被她拿大棍子给轰出来了，你大哥那完犊子的玩意儿，现在被那母夜叉管的服服帖帖的，让站着不敢坐着，这儿子我算是白生了。” 早知道那二十亩地就不分给他们了，现在想起来都肉疼。 刘小宝垂头丧气的说：“现在咋办啊，那可是五百块钱，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数。” 刘寡妇咬牙切齿的骂道：“你那媳妇和丈母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老骚狐狸带着个小骚狐狸天天不着家，今年收成背着我也给卖了，钱自己掐手里一分钱也不往出吐，要不然怎么也能拿点应应急。” 王巧娥再不好也是自己媳妇，刘小宝不想多提：“妈，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去哪儿弄点钱把眼前这关给度过去吧。” 娘俩正在商量，陈宝柱突然从外头进来。 “小宝，这回咱们干把大的你干不干？”一进门陈宝柱就阴沉着脸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一遍。 刘小宝正愁哪里去弄钱，听完他说的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可不正是个来钱的好办法。” “我记得你家有个推车，这事儿咱俩干恐怕要费点劲，也叫上你大哥，到时候卖了钱分他一份。” 第648章 出事 两人一拍即合，看着兴冲冲出门的儿子，刘寡妇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心里却在想，反正他们家那么有钱，也不差这点损失。 刘大宝刚吃过晚饭，正在收拾厨房，这两天岳红梅害喜严重，几乎家里所有的活都被他包了。 一旁坐着的岳红梅皱眉：“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洗好碗灶台上的水渍要擦干净，怎地干活没头没尾的。” “是是。”刘大宝好脾气的点头，赶忙拿着抹布又重新擦一遍。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他心里肯定早就要骂娘了，可现在岳红梅肚子里怀着的是他宝贝儿子，只要一想他也要有儿子了，干活就特别有劲头。 刘小宝和陈宝柱进来的时候看见他系个围裙正在干活，都愣了一下。 “大哥，我找你有点事。” 岳红梅对于刘寡妇母子是一点没瞧上眼，扫了刘小宝一眼神情不悦的说：“小叔过来了，有什么事你就当着俺面说吧。” 听见她这话，刘大宝迈出去的腿又缩了回去。 这母夜叉，管的可真宽。 虽然心里气，但刘小宝还是不得不赔笑说：“大嫂，是点私事。” 岳红梅不说话了。 等到刘大宝出去听完两人的话，有些犹豫。 刘小宝怂恿：“之前我们已经干过一次了，足足有一百多块钱呢，你想想那么大的山头，随便往哪处一猫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这次我们准备干把大的，一头肥猪怎么也要一二百块，弄他个三五头，大家手里都宽敞些。”陈宝柱说着眯了下眼睛，既然不借给他钱，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我……”去。 “诶呦，俺这肚子突然有点疼，大宝你快过来扶我去躺一会。”刘大宝刚想同意，突然被岳红梅打断，一听她肚子不舒服，立马紧张的过去：“好端端的咋还疼了呢？不会有啥事吧？快进屋去。” 回屋之前，岳红梅转头冷着脸同刘小宝还有陈宝柱不客气的说：“不管干啥俺家大宝都没空，你们赶紧走吧。” 这俩人就是不务正业的二混子，如今她日子好不容易过的舒心点，可不能再让刘大宝和他们再有什么联系了。 刘小宝和陈宝柱无功而返，不过也没打消两人去山上偷猪的念头。 把所有的工具都准备好，一直等到后半夜，两人才悄悄摸上了山。 猪舍里的猪即便没到斤数出栏，可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斤，两人都不是能出力气的人，所以需要合力才能抬出去。 “还是跟上次一样，从后面的窗户跳进去。”陈宝柱小声说一句，两人借着月光轻车熟路的直奔猪舍的后窗。 原本两人以为还会像上次那么顺利，结果刚翻身进去，随着脚下‘咔哒咔哒’两声响，脚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啊！！” 两人痛的忍不住大叫一声，很快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正在偷东西，立马紧咬着牙闭嘴。 可就是这两声痛叫，立马引起正在值夜的林大钟的警觉，他快速拿起手电筒朝着猪舍这头跑过来。 陈宝柱和刘小宝才把脚上的耗夹子掰开，就感觉一道强光射了过来，吓的两人慌忙朝着后窗户就要逃跑。 “抓小偷——” 林大钟大喊一声，脚上不停，朝着两人的方向就追了过来。 胡四儿和其它人原本睡得正香，突然听见林大钟的喊声，顿时惊醒过来。 距离上次丢猪才过去几天，胆子肥了竟然又过来，大伙心里正憋着一股火呢，一点不敢耽搁，有的人甚至连外衣都没来得及套，趿拉着鞋就往外冲。 “你们两个王八羔子休想跑！”林大钟很快也翻过后窗户，对两人紧追不舍。 陈宝柱和刘小宝脚上有伤根本跑不快，眼看林大钟就要追上了，而且远处也有好几束手电筒的光朝着这头射过来，真要被抓到两人绝对讨不到好。 想至此，陈宝柱一下子停下脚步，然后快速的从身上掏出一把杀猪刀。 “柱哥，你怎么停下来了？快跑啊，让他们发现咱俩是谁就完了。”刘小宝见他没跟上来急忙回头，结果看见他手里的刀时，吓的一下僵在原地，抖着嗓子问：“柱哥，你……” 他话没说完，林大钟已经追上来了，当看清楚是陈宝柱和刘小宝时，喘着粗气说：“你，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不务正业竟然来偷猪，陈宝柱，你连自己家都偷，赶紧跟我回去，他们……” 林大钟话没说完，就看见陈宝柱朝他冲过来。 刀子插入身体的那一刻他还有些愣神，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宝柱。 “谁要你多管闲事。”陈宝柱一脸阴狠的说着，手上动作不停，飞快的又刺了两刀。 要不是林大钟坏他的好事，说不定他和刘小宝已经把猪弄到手了，反正没有钱朱老六那头他也交代不过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柱哥，他们追上来了，快跑吧！” 刘小宝哆嗦着身子过来，拽着陈宝柱跟他一起朝山下跑去。 胡四儿他们赶过来的时候一眼看见倒在雪地上的林大钟，赶忙弯身去扶：“大钟，你怎么了？” 结果手电照到的地方，竟然一片殷红，几人骇然。 “怎么搞成这样了，快，快抬人下山，去医院！” “是陈宝柱和刘小宝，你们千万别让他们俩给跑了。”林大钟十分虚弱的说。 …… 正在睡梦中的顾家众人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这是出啥事了？”李秀兰和顾守福披了衣服起身，顾守福下炕去开门。 顾兴东兄弟几个听见声音也从房间里出来。 “老哥，老三两口子在不在？出大事了，大钟被人捅了。”来报信的人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顾守福：“大钟被捅了？人咋样，送医院没？” “人咋样还不知道，就知道出了好多血，村里出拖拉机已经送镇上去了。” “长江叔你稍等一下，我回去穿件衣服这就跟你过去。”顾兴东一脸严肃的说完，转身回屋。 结果刚到屋里发现陈丽姝已经在套衣服了。 第649章 逃跑 “孩子需要人照顾，要不你在家吧。” 陈丽姝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坐的住，我带了奶粉回来，一会儿跟妈说一声就是了。” 两人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将衣服穿戴好，又戴上帽子围巾，外间顾守福也已经穿好衣服，和李秀兰说一声之后，几人套了马车一起往镇上的方向赶去。 陈宝柱和刘小宝一路逃下山，两人在山脚下就分开了。 村里肯定是不能待了，陈宝柱准备先回家收拾点东西，再带点钱然后去亲戚家躲一阵。 反正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谁干的，最好那姓林的直接死了，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 从陈满囤家回来发现陈宝柱不见了，以为又偷溜出去赌钱，陈满仓和张春华大吵了一架。 谁知睡到后半夜突然听见家里有动静，以为是进贼了，两口子赶紧起来查看。 结果一开灯看清楚是陈宝柱，陈满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又去哪儿了？还以为家里有钱够你输的，你还有没有心？” 陈满仓说着要动手，然而下一秒看见的情景让他一下呆在原地。 “宝柱！”张春华惊呼一声赶紧扑上前查看：“你这是咋弄的？咋这么多血啊？” 陈宝柱不耐烦的将人推开，然后将手里的包袱拢了一下系上：“不是我的血，我杀人了要去我舅家躲两天，到时候别人问起你们就说我傍晚就走了。” “杀，杀人？杀谁了？你可别跟妈开玩笑，这是有啥事还至于杀人？” 两口子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张春华更是眼前一阵阵发黑，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我跟刘小宝去山上偷猪，林大钟那王八蛋一直死追着不放，我就捅了他两刀，你们别磨叽了，有没有钱给我拿点。” “是不是宝柱回来了？”陈老太听见声音披了件外衣出来，看见正是自己的大孙子，立马高兴的过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饿不饿？”到了近前看清楚他身上的血渍顿时唬了一跳，忙拉着人就要检查：“咋弄得，哪个天杀的敢动我大孙子，我去跟他们拼命！” “行了！”陈宝柱一把将人推开：“正烦着呢，有没有钱给我拿点。” “有，奶那儿还有点钱，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陈老太见他这样不敢多说，赶紧转身回屋把藏在枕头里的一百多块钱翻出来，这是她的防老钱，不到万不得已是坚决不会动的，现在看这情况，还是先帮大孙子要紧。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受伤了咱们就赶紧去医院，可耽误不得，造孽啊，好端端的这是……” 她正心疼着，手上的钱被陈宝柱一把夺过去，然后人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家门。 “孩子都这样了你们怎么不闻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拿大孙子没办法，陈老太转头看向陈满仓两口子。 半晌，陈满仓艰难的开口：“妈，宝柱他，他杀人了。” 杀，杀人了？ 陈老太两眼一黑，直接厥了过去。 陈丽姝和顾兴东几人赶到镇上人民医院的时候，林大钟已经被送去急救了。 胡四儿和山上另外一个人正焦急的在手术室外面守着。 “人进去多长时间了？医生怎么说？”陈丽姝率先开口。 一路上她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人。 胡四儿抬头，哑这嗓子说：“被捅了三刀，医生说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陈丽姝点点头：“只要人能救回来，花多少钱都行。” 顾兴东：“报案了吗？” 胡四儿摇了摇头：“当时大伙着急把人送医院，不过支书已经知道这事儿了，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去找治保主任，说要先把人控制起来。” 顾兴东转头看向陈丽姝：“你跟爸先在这儿守着，我去公安局一趟，耽搁的时间太长我怕人跑了。” 陈丽姝点头：“你去吧。” 因为伤势比较严重，一直到天蒙蒙亮林大钟才脸色煞白的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幸好冬天衣服厚，要是再扎深点我们就没办法了，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病人失血过多，还是得好好养着。” “谢谢大夫。” 同医生道一声谢，陈丽姝转头看向胡四儿和另外一人：“这几天林叔这头就麻烦四叔你们两个多尽心照顾着点，我家里有小孩子实在不能离开太长时间，手术和住院的费用我都已经缴完了，另外这里是二百块，需要什么你们看着买，平时多问问医生，只要对身体好的别吝惜钱，等我村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过来。” “没事你去忙，大钟这头有我俩呢，唉，那两个挨千刀的兔崽子，一个村住着竟然就能下黑手，真是……” 真是什么胡四儿没说，不过大家心里都存着一股火，陈宝柱和刘小宝必须得到严惩。 村里，张长河知道这件事十分震怒，连夜叫上治保主任和民兵去两家堵人。 刘小宝是在准备偷偷溜出村子的时候被抓到的，只可惜陈宝柱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家宝柱是好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咋可能干那杀人放火的事，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再说他一早就走了根本不在村里，你们可别污蔑好人。” 陈老太一口咬定陈宝柱不会干杀人的事，并且一家人也都不配合回答人躲到哪儿去了。 陈满囤见她这样，心里又急又气，语气也不自觉硬了几分：“妈，都到这时候了你再帮着宝柱就是在害他，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陈老太尖叫起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王八羔子，要不是你不借钱给他，他能被逼成这样吗？我的宝柱啊，好好的孩子，全都让你给害了。” 陈丽妃皱眉：“奶，究竟是谁害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到了这会儿难道你还不知道反思吗？是你和我大伯他们，你们要是不一味的纵着他，他能走到今天？” “我们就惯着我大孙子怎么了，你个丫头片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陈老太说着转头看向村长张长河还有几名公安，然后梗着脖子说：“这事儿跟我大孙子没有关，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第650章 自作孽 其中一名公安面无表情的说：“冤不冤枉不是你说了算，刘小宝已经全部招认，你们即便不配合我们肯定也会把人抓到，不过到时候也要治你们一个包庇罪！” 张长河上前一步：“婶子，满仓，你们可不能糊涂，人家公安同志都说了，抓紧让宝柱自首到时候可以从轻判罚，他还年轻，真要蹲个十年八年，这辈子可就毁了。”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讲明利害关系，陈老太和陈满仓两口子都一口咬定不知道陈宝柱去哪儿了。 最后众人只能无奈的从陈家出来。 “嫌疑人首次犯罪，通常会第一时间躲去亲戚家里，你们有没有知道他家亲戚地址的？”一名公安开口问道。 陈丽妃：“陈宝柱的舅家就住在小西关，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几名公安听完她的话也不耽搁，立马骑上自行车便朝着小西关的方向去了。 陈宝柱在他大舅家的炕上睡的正香，却不知道外间夫妻俩正在因为他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你没看见他衣服上的血？嘴里没一句实话，谁知道干什么了？等人醒了你赶紧让他走人，千万别连累咱们。”女人压低声音气愤的说。 陈宝柱这状态，她害怕被他听见报复。 “知道了，你以为我愿意留他在这儿？可他好歹叫我一声舅，这大晚上的，好歹等天亮了吃完饭再让他走人吧。” 女人紧绷的神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谁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真连累了一家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等天亮多少双眼睛看着呢，现在就让他走人！” 正僵持着，房间里的呼噜声突然没了，紧接着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舅妈你说让谁走？” 女人唬了一跳，差点没尖叫出声，哆嗦着回身：“宝，宝柱，你醒了？” 男人见他面色不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商量道：“宝柱，大舅这儿还有五十多块钱，要不你先拿着？” 陈宝柱没说话，转头回屋拿起炕上的包袱，然后抓过男人递过来的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晨三四点钟，外面的天才蒙蒙亮，冷风一吹，陈宝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紧了紧衣领正准备出院门，一眼看见不远处几个穿制服的人推着自行车过来，吓的他立马掉头往回跑。 陈丽妃眼尖，指着他逃跑的身影大声叫道：“是陈宝柱！” 几名公安神色一肃，立马丢下车子就去追：“别跑！” 眼见着公安已经进院，进了屋里肯定是死路一条，两侧墙头又高，说不定没等他翻过去就已经被抓了。 陈宝柱心里又急又慌，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张家大舅，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掏出作案的杀猪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张家大舅哪里见过这场景，一时惊惧交加，呆怔在原地。 几名公安见他动作，为首的那人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端直胳膊对向陈宝柱。 “陈宝柱，赶紧放下手里的刀，现在跟我们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放屁！”陈宝柱嘶吼一声，握着刀的手却不自觉颤抖起来。 “林大钟活该，他要是不紧追不放我也不会那样对他，你们赶紧放我走！”说着他神情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杀猪刀。 男人吓的双腿发软，一动都不敢动，却还是低声哀求道：“公安同志你们快救救我，宝柱，你千万别犯糊涂，我可是你亲大舅。” “好，我们答应你的要求，把人放了，我们让你走。”公安权衡之后，朝后退了两步。 陈宝柱拖着张家大舅开始一点一点朝门口挪去。 经过最初的慌乱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等一会儿出了院门他就朝村外那片树林里跑，他以前小的时候经常在那儿玩，对周围都熟悉，把他们甩开之后就南下，到时候就谁也找不到他了。 他甚至连以后该如何生活都想好了，耳边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胸口传来剧痛，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陈宝柱倒下的那一刻，脑海里回想起很多事情，从小家里只有他一个独苗，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必须是他一个人的，谁若是敢违逆他的意思，不用他爸妈出手，他奶肯定会第一时间为他出头。 不管他做什么，陈老太都会笑眯眯的夸赞一句：“我大孙子真厉害！” 他爸妈要听他的，二叔一家自然也要听他的，所有人都必须按照他的意思来！ 他有今天，是陈满囤的错，他为什么不借给自己钱？明明他是陈家唯一的男孙。 林大钟也错了，他为什么要追过来？如果不是他紧追不放，他就不会动刀！ 可是，可是…… 陈宝柱突然就害怕起来。 过了年他才三十岁，他不想去监狱，也不想死！ 头顶灰蒙蒙的天在渐渐变亮，陈宝柱的视线却突然变得越来越模糊。 开枪的公安忙过去查看，却发现陈宝柱躺在地上，嘴里突然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而一旁的张家大舅早已经吓傻了…… 陈宝柱的死讯传进村里时，陈老太双眼一番直接晕过去了。 张春华和陈满仓也没好多少，尤其张春华，目光呆滞，精神都恍惚起来。 “宝柱，妈的好儿子，你可是老陈家的独苗苗，你要啥妈都给你……” 顾家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满仓两口子那么精明的人，结果就教出陈宝柱那德行的孩子，唉，惯子如杀子。” 李秀兰坐在炕边，给两个小孙子做被子，俩孩子正在吃奶尿也频，冬天被褥洗了又不容易干，多做两床正好换着铺。 “陈家那老太太也顶不是个东西，我看就她护的最重，一个大孙子跟眼珠子似的，这下好了，人死了，她自己也瘫了，活该！”刘月敏一旁撇嘴，转头又看向陈丽姝：“要我说你爸妈都多余把人接过去，干脆让她死了算了。” 李秀兰听她说的难听，皱着眉头训道：“老二家的你会不会说话？别人家的事你少掺和，丽姝娘家不把人接过去等着村里人戳脊梁骨？” 第651章 罪有应得 刘月敏觑了眼陈丽姝，见她面上并没有多少反应，犹豫了一下笑说： “其实妈说的也对，我觉得满囤叔两口子真是没话说，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父母是子女最好的榜样，三弟妹也绝对差不了，我看妈你穿的那大衣就特别好看，恐怕得值不少钱吧？你看咱们村里哪个儿媳妇肯给婆婆花这么多钱，说实话我跟大嫂还有四弟妹可都舍不得。”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眉尾不自觉动了下，她从嫁进门刘月敏可从来没说过她一句好话，如今这般作态，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旁被捎带上的张芹和张小菊脸上的笑却滞了一下，但谁都没主动开口澄清什么，跟刘月敏这个妯娌较真，犯不上。 下午的时候，顾兴东和顾兴业两兄弟从镇上回来，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纸壳箱子。 “四叔，你们买的啥？”顾钊正带着几个弟弟打雪仗，见两人进院，忙停了动作好奇的问。 顾兴业笑说：“你们三叔给家里买的大彩电，快都别疯玩儿了，一会儿竖了电线杆咱们就能看电视了。” 顾钊倏得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说：“电视机？彩色的？” 顾兴业逗他：“这傻小子，是不是高兴坏了？” 别说顾钊，其它几个孩子也都傻眼了，村里就张长河和孙玉柱他们两家有电视机，因为和张家关系好，他们平时都是跟顾盼去张长河家蹭电视看，这回家里竟然买电视了，而且还是彩色电视机，几个孩子反应过来，立马欢呼着跳起来：“太好了，家里也有电视了！” “不玩了，走走，咱们都回屋。”顾钊一挥手，几个小的顿时如同串糖葫芦似的，一溜进了屋里。 “妈，三叔买彩色电视了。”顾明跑到炕沿边高兴的同刘月敏汇报。 刘月敏眸子闪了一下，语气不太好的训道：“我耳朵不聋，听见了。” 这一天天赚两个钱不够他们两口子显摆了，又是大衣又是电视机的，把其他人都比哪儿去了？ 陈丽姝见状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这才是她认识的刘月敏嘛。 顾兴东买的这两台都是十二寸的牡丹牌的电视机，其中一台直接放在了顾守福他们屋里的五斗橱上面。 “从城里回来之前我弄了两张电视机票，正好给咱妈那头也带一台。”顾兴东说着将另一台放在炕沿边的地上。 陈丽姝笑：“估计我妈要心疼起电费了。” “三叔，这电视怎么弄？”几个孩子稀罕的团团围着电视，着急的开始叫人。 平时几个孩子还是挺怕顾兴东的，尤其在他不苟言笑的时候，看见了几乎都要贴边走，可现在全部心思都被电视吸引，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个需要天线，没有那个接收不到节目。”睿睿在一旁认真的解释说。 “说的对。”顾兴东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转头和顾兴业一起去弄天线。 前前后后忙了近两个小时，电视上的雪花闪了一下，总算出人了。 顾钊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对着房顶的两人激动的喊：“出人了，三叔四叔，出人了！” 终于能看上电视了，别说孩子们激动，大人们也稀罕的不行。 刘月敏虽然心中不屑，但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 此刻电视机里播的正是《敌营十八年》，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外面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雪，屋里却温暖如春，火炉里的火燃着，偶尔发出‘噼啪’一声响，大人孩子一边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好不热闹。 与顾家的热闹相比，隔壁刘家就冷清的多了。 刘小宝被抓，王巧娥母女俩不光将家里的地卖了，甚至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卷走了。 刘寡妇气的大骂半晌，奈何根本无处寻人，最后只能不甘心的一屁股坐回到炕边。 虽然陈宝柱死了，但刘小宝的事情还得判，因为是共犯，加上有前科，情节较为严重，最少也将被判定为五到十年有期徒刑。 刘寡妇正坐在家里犯愁怎样能让儿子少判两年，房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 随着“哐当”一声响，眼前突然一道黑影直奔她冲过来，下一秒她只觉得脖子一紧，然后被人狠狠地掐住。 “贱人，都是你生的好儿子，要不是刘小宝，我家宝柱就不会死，他自己赌钱耍牌就算了，还非要带上我家宝柱，要不是他，我家宝柱就不会输钱，更不会一心想着偷东西还钱，也不会死，我要掐死你！” 张春华猩红的一双眼睛，脸上是浓重的戾气。 短短几天时间，她整个人头发白了一半，生生老了十岁不止。 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嫁进陈家这三十多年，能给陈家生下儿子，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情，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要不是刘小宝，她儿子不会染上赌瘾，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刘寡妇听见她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去抓她的脸，同时嘴里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老货，明明我们家小宝什么都没干，却被你家那死鬼连累的要去蹲大牢，要不是你们家陈宝柱出的馊主意，我家小宝能有今天？人是他捅的，关我们家小宝什么事？他死了也是活该！” 张春华倏得抬头，一双眼睛因为天天哭，变得又红又肿，蹬着人的时候看上去十分骇人。 “我家宝柱没死，我不准你说我的宝柱！” 掐着刘寡妇脖子的手如铁钳一般，任由她如何抓挠都于事无补，随着力道加重，刘寡妇翻着白眼，呼吸越来越弱，眼前一阵阵发黑。 幸好追过来的邻居及时把人拉开，不然刘寡妇恐怕就要没命了。 “你们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掐死这个老娼妇！”被人拦住，张春华脸上现出癫狂之色。 刘家娘俩没一个好东西，真当她不知道刘寡妇背地里和陈满仓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都五十几岁的人了，真要闹出去全家的脸就都被丢尽了。 私底下闹过吵过，根本没用，后来想着她有儿子，只要陈满仓不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算了。 可是，现在她的宝柱没了！ 第652章 去世 “你个贱人！”刘寡妇缓了一会儿，跳起来直接给了张春华一巴掌。 两人现在看对方都跟乌眼鸡似的，瞬间又掐了起来…… 自己家的电视安装完，陈丽姝夫妻俩又提着另一台电视回了一趟陈家。 “大姐夫！”几个小的看见顾兴东进来，全都乖巧的叫人。 老七陈丽姿看见他手里提的箱子，眨着眼睛问：“大姐夫，你手里拿的什么啊？” 顾兴东笑说：“你们大姐说你们平时听话又懂事，所以就奖励你们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陈丽妃和陈丽婉正在洗衣服，听说买了电视，立马停了手里的活，稀奇的凑过来。 吴春梅：“这东西不便宜吧？我听说得有四五百。” 陈丽姝笑：“妈，只要你肯舍得电费钱，来年我给家里买台洗衣机。” “可使不得。”吴春梅连连摆手：“这电视我要是知道都不能让你们花这冤枉钱，洗衣机千万别买了，自己动手干活挺好。” “妈你可拉倒吧，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钱。” 陈丽妃不客气的揭穿她：“我现在在大姐那也领工资呢，等明年我自己买一台洗衣机，省得大冬天还要烧水，那么厚的衣服洗起来我和老四的腰都要累折了。” 陈满囤笑呵呵的说：“好，你们都有出息，丽妃的钱就自己留着，洗衣机的钱爸来出。” 吴春梅忍不住白他一眼：“就你知道惯孩子，好像我是后妈似的。” 陈丽妃一旁帮腔：“我爸不惯着我们惯着谁啊？” 两口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陈老太躺在炕上，耳边听着隔壁房间里众人和乐融融的声音，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棚顶。 她的大孙子才没几天，这帮人竟然还有说有笑的，这是不把她气死绝对不甘心啊！ 全都是畜牲！ “呵呵！”陈老太的喉咙如同破旧的风箱，不停喘着粗气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身体朝着炕边儿不停的使劲儿，可是努力了半天，也才只挪动了一点距离。 她的大孙子没了，这事儿都怪老二一家子，有钱买电视机，还想买洗衣机，就是不想着帮她大孙子，要是当时他们把钱借给宝柱，他也就不会死了。 她不能让这一家子好过，她要可劲儿折腾作贱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如此这般想着，陈老太咬着牙终于蹭到炕边，然后一个用力，翻身从炕上摔了下去。 原本陈老太以为只要自己弄出声响，肯定能把陈满囤两口子叫过来，可她没想到，屋里的地面是泥地，加上又隔了一堵墙，隔壁房间根本没听到一点动静。 “爸，我看院墙那头有一截树干不错，一会儿就用那个做天线吧。”顾兴东提议道。 农村会过日子的人家基本上都有攒木头的习惯，晒干了不光能用来劈柴烧火，还能搭棚子盖仓房用。 陈满囤种庄稼是一把好手，加上过日子仔细，有时候山上有伐木头剩下的材料，他都会拉回来，时间长了家里院墙很下面就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堆三四米长的木头。 “我跟你一起去吧。”陈满囤说着跟顾兴东一起出门。 吴春梅：“我这就去买菜，一会儿让丽妃跟你一起去把俩孩子抱过来，晚上你们就都在家里吃。” “我们过来的时候没跟我婆婆说不回去吃，肯定已经带我俩的饭了，要不等明天吧，我一早把他们两个抱过来。” 陈丽姝话音刚落，就听见陈丽娟的叫声传来：“妈，你快来，奶掉地上去了！” “怎么还掉地上了？”吴春梅慌忙起身，陈丽姝也跟她一起过去。 等到两人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陈老太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面部表情更是扭曲的厉害。 吴春梅一看事情不好，忙同已经吓傻的陈丽娟说：“丽娟，快去叫你爸！” 等到陈满囤套好马车准备带人去医院的时候，陈老太已经彻底咽气了。 陈宝柱才没几天，陈老太也去了，陈满仓和张春华根本没心思给她准备后事，也就意思一下到场看了一眼，剩下的各项事由全都是陈满囤两口子操办的。 “做了二三十年的婆媳，人突然没了，说实话我心里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从嫁进陈家的门开始，对这个婆婆可以说的上千依百顺，因为生不出儿子，近乎被磋磨了十几年，吴春梅脸上没多少伤感，只是多少有些怅然罢了。 陈满囤抬头，轻声说：“都过去了。” …… 林大钟伤口愈合的不错，一共住了十来天医院，便被通知可以回家慢慢将养了。 刘小宝的判决也下来了，五年有期徒刑，刘寡妇当时就懵了，不过她向来心大，没难过两天，又想起来了大儿子刘大宝。 她也快五十的人了，总要考虑以后养老的问题，虽然对岳红梅不待见，可她怀的是老刘家的种，去过两次想把两口子叫回来，可惜岳红梅根本就不搭理她。 自己当家做主多自在，何必往一块儿凑，刘寡妇无奈，地又被王巧娥娘俩卖了好几年的，手里没钱又没儿子傍身，没过多久她就又干回老本行。 只可惜人长得不好看，年纪又大了，只能勉强维持个温饱而已。 年前陈丽姝在两个店放假之前过去了一趟，除了看看店里的情况，又把所有的账目都翻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然后才把张丽叫到身边。 “这一年你辛苦了，干的不错。” 得了表扬，张丽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成衣这块不能放，可一直来回跑毕竟精力也有限，村里那块我准备交给我大嫂去管，你这头也能腾出更多精力。” 接着陈丽姝把明年的工作安排简单说了一遍。 “……院子是现成的，等我跟南海涛说一声再多买几台缝纫机，以后招工去坐班，不允许拿回家做，这样既能避免很多问题，效率也能高很多。” 张丽认真的一一记下。 想到什么，抬头说：“对了陈姐，你还不知道吧，孙姐前段时间退下来了。” 张丽口中的孙姐正是之前在租住的小院的邻居孙敏，和丈夫王成林都是服装厂的工人。 第653章 都不去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4章 准女婿上门 “我吃饱了。”刘月敏赌气的放下筷子，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没过多久，顾兴民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她坐在炕边生闷气，笑呵呵的凑过去：“还生气呢？他们不去你自己去呗，要不我送你过去。” “你是心得有多大，还没看出来？”刘月敏抬头，愤声说：“这是都瞧不起我呢，大嫂现在帮三弟妹管着村里做成衣的活，赚的比之前还要多，老四现在也当官了，买了店铺不说，还在城里买房子了，两口子来年都要进城了，只有你，一样都是兄弟，咱们捞到啥好处了？” 顾兴民倒没想那么多：“那之前不是你说要去镇上开店，才不做衣服了，再说了，虽然现在不开店了，冬天这阵收粮我不是也赚了好几百块了，都是一家人我看是你想多了。” 刘月敏就气他这不长进的样子，恨声说：“你就得过且过，没看见老三两口子眼睛都要长头顶上去了，尤其是那姓陈的，原本这几天我一直想着搞好关系，说话处处都顺着她，可你看她呢？就去个乡里，还说要回娘家，这不是没瞧上我是什么？” 顾兴民不以为意：“人家不想去就不去呗，再说今天都二十八了估计跟你一样想法的人肯定不少，能不能排上号都不一定，要不然烫头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说实话，自家媳妇烫头他看着实在别扭，每年除了浪费钱，他没看出一点好看来。 可依照刘月敏的性格，他要真说难看，估计肯定要炸毛，顾兴民只能委婉的表达一下意思。 刘月敏：“没人去我自己也没意思。” 听见她这话，顾兴民暗暗松一口气。 “要不过了年咱们也去城里吧？”刘月敏突然开口，并且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顾兴东和顾兴业都在城里，他们去了做兄弟的还不多照顾一二？ 顾兴民对她的提议不太感兴趣，径直朝后头的炕上仰躺过去：“去城里咱们能干啥？我觉得在家挺好的。” 平时种种地，闲时收点粮，还能跟朋友耍耍牌，挺好的。 刘月敏转头，没好气的说：“你就是得过且过，我还不了解你？不出力就这么懒着才好呢。” 见顾兴民没说话，没多久推了下他身子：“三弟妹在城里不是也有个铺子，过了年四弟妹说要去卖菜，不如咱们跟老三两口子商量一下，反正租谁不是租，不如让他们把铺子租给咱们。” 顾兴民翻了个身：“咱们去了住哪？再说俩人都去孩子咋办？两个大的都上着学呢，难不成丢给爸妈带？” 刘月敏却并不认为这是问题：“妈和大嫂不是说三弟妹家住的是二层楼吗？那么大的房子他们家才几口人，咱们过去空闲还能帮她带孩子呢，不是都说城里教育好，要不然老四两口子也不能想着搬过去，等咱们安顿好站稳脚跟就把孩子也接过去，老四家盼盼有啥，咱们家凤儿可不能比她差了。” 不管顾兴民同不同意，刘月敏已经打定主意，他们都进城了，自己也不能落后。 吃过早饭，陈丽姝和顾兴东抱着孩子回娘家的时候，陈丽媛还没到家。 吴春梅看见两人抱着孩子进来，赶紧上前一步去接孩子：“姥姥的小乖孙来了，快去炕上，今天柴火烧的多，炕上暖和。” 陈丽妃忙去接另一个，几个小的顿时全都稀罕的围上来。 才几步路的功夫，小城子被裹着十分不开心，一路上已经吭哧好几回了，这会儿被子一打开，立马一个翻身趴了过来。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见这么多人围着也一点不怕生，甚至还‘啊啊’的和几个小姨聊起来了。 小白也慢悠悠的翻过身子，不过跟哥哥的话唠不同，她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小城子这好动的性格跟丽姝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模样倒是随了兴东，看这小鼻子，以后肯定是高鼻梁。” 听见吴春梅的话，顾兴东转头看向陈丽姝的时候眉尾动了下，看吧，之前还一直冤枉我。 陈丽姝上前一步：“妈，你是不是记错了？小白这性子才应该随我。” 陈满囤正好从外面进来，笑着接话道：“你那会儿比小城子可难带多了，每天晚上都哭，我跟你妈从你生下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可不是。”吴春梅一旁应和道：“也怪那时候条件不好，房子四处漏风，柴火也少，大冬天晚上只能给裹好几层，然后把你放在我跟你爸中间，那会儿是真不敢睡实，生怕哪一下翻身就把你捂过去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陈满囤脱了外衣，等到身体暖和了才凑到两个小家伙身边。 林齐和陈丽媛下火车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大雪影响了火车速度，加上年根底下返乡人员增多，两人拿的东西也多，出站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 终于到了空地，陈丽媛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喘着气道：“说了让你别买这么多东西，你非不听，弄得咱俩这架势跟逃荒似的，这么多，一会儿咱们怎么往回拎？” 林齐好脾气的笑说：“没事儿，雪下的这么厚，一会儿出了镇上我把他们串成串拉着，没准还能把你也捎带上。” 陈丽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可别，都是吃的不禁压。” 外面太冷，两人缓了一会儿，提起东西正准备往家走，结果一抬头正好看见陈满囤赶着马车过来。 “爸？”陈丽媛立马提着东西过去：“你怎么来了？” 林齐跟着叫道：“叔。” “哎。”陈满囤憨笑着点头：“外头冷，来的时候你妈特意给拿了床小被，快上车吧。” 有了陈满囤来接，两人一下子轻省不少，回家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陈家，两个孩子有一帮小的帮忙照看，陈丽姝和吴春梅还有陈丽妃一起张罗起午饭。 今天是林齐正式上门的日子，家里十分重视。 第655章 过年 一开始听说陈丽媛处对象了夫妻俩还挺担心，结果听说是林齐，还是相当满意的。 等到陈满囤把两人接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做好了八个菜。 “这是给我叔买的酒，还有这个是我婶的，我给丽媛买的时候顺道也给我婶儿买了一顶，这个是獭兔的帽子，冬天戴特别保暖。” 林齐说着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这些都是临省那头比较有名的糕点，还有这个……”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而他更是把所有人都考虑到了。 虽然之前大家就认识，可他如此重视的态度还是让吴春梅和陈满囤止不住的点头。 一顿饭大家吃的都非常高兴，陈满囤还特意陪两个姑爷喝了一杯。 “小齐就是太瘦了，你多吃点，以后这就是自己家，千万别客气。”吴春梅说着瞅一眼旁边专心吃饭的陈丽媛，忍不住提醒道：“丽媛，你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小齐夹肉，他第一次上门，你照顾点。” 陈丽媛抬头，发现林齐虽然面上带笑，身体却一直绷得笔直，知道他并没有表面那么放松，于是夹了一块排骨放进他碗里，笑说：“小齐同志，我妈不是都说了，以后这就是自己家，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他只是有些触动。 因为成分出身，他没了母亲，周围一直都是嘲讽和谩骂的声音，父子俩每天像过街老鼠，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他几乎从来没感受过家的温暖。 陈家不同，这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一开始他确实想过无数种被为难的情况，甚至还请求顾兴东帮忙，可到了才知道，他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满满一大桌子的菜，甚至大家都很关心他。 一想到以后他也会融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林齐内心百感交集。 晚上回到家里，陈丽姝洗漱完回屋的时候，看见顾兴东躺在炕边，最里面两个小的已经没了声音，小声问：“睡了？” “估计是跟睿睿还有丽娟他们疯累了，没拍几下就睡着了。” 顾兴东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陈丽姝见状脱了鞋上炕，在他旁边躺下。 “你看我爸妈今天笑的多开心，我爸平时可不怎么饮酒，这次竟然喝了一杯，显然对林齐这个准女婿是非常满意了。” 顾兴东抬眸：“我第一次去咱爸喝了两杯。” 陈丽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每次我要是多抱一会儿小白，小城子都要急的哇哇大哭，这不就找到原由了？” 顾兴东侧头：“什么意思？” 陈丽姝揶揄：“这小心眼的模样不就随了某人了？” 顾兴东神色一滞，随即轻咳一声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就是……唔。” 她话没说完，便觉得唇上一重，剩下的话悉数封回了肚子里…… 京都，某个高档小区里，女人刚洗完澡出来，身上一件红色绸缎睡裙将她玲珑身段完美的展现出来，露出的一截小腿在红色映衬下，几乎白的发光。 床上的男人呼吸瞬间变得有些粗重。 “子年，今天已经二十八了，又要留我一个人过年吗？”女人袅娜着走到床边，神态却有几分落寞。 “也不知道庆庆现在怎么样了，我已经一周没见到他了。” 贺子年将人搂在怀里，温声说：“今年过年你跟我一起回家。” 朱莎莎蓦地抬头，一双明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真的可以吗？你没有骗我？” 能进贺家过年，那就意味着贺家已经承认她这个儿媳妇了。 贺子年见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着水光的眸子，笑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你是庆庆的妈，我爸妈都非常喜欢他，再说他今年已经五岁了，也是时候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了。” “子年，你真好。”朱莎莎雪白的手臂攀附上他的肩膀。 贺子年暧昧的说：“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朱莎莎娇羞：“你想怎么样都行。” 很快两人倒在身后柔软的蚕丝被上。 贺家虽然显贵，但行事十分低调，宅院是一座祖宅，当年附近的一条街都是他们家的，贺老爷子深谋远虑，动荡开始前，察觉形势不对，直接把所有的宅院都上交给了国家，为大儿子在军中铺路，同时所有家产变卖兑现，然后把二儿子和小儿子全都送去了香江朋友处。 老两口平稳度过了动荡的十年，虽然现在很少参与决策，但三个儿子谁都不敢忽略两人的意见。 所以没有两人松口，贺子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朱莎莎带回家的。 朱莎莎对于这顿年夜饭非常重视，一早就开始准备起来，除了自身穿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选礼物。 “儿子都给我生了，庆庆就是最好的礼物，小家伙嘴甜，老两口别提多喜欢了。” 他大哥大嫂常年在军中，平时很少回家，加上他们家的孩子也大了，老两口对朱莎莎不看好，可对这个小孙子却十分喜爱。 朱莎莎的唇角上扬，眼中闪过一抹得色，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不一样，你快说说你爸妈喜欢什么，好歹是我做晚辈的一点心意嘛。” 贺子年想了一下说：“我妈平时除了养花就喜欢写写字画，我那还有一块徽墨，原本是想等我妈生日送给她的，明天拿给你。” 朱莎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至于我爸，平时喜欢下下棋，不如你就送个精致点的棋盘吧。”像他家这样的家庭，再好的东西也不一定能入老两口的眼，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时间一晃到了除夕这天，朱莎莎和贺子年一早就回到了贺家。 “爸爸妈妈。”庆庆正坐在桌边吃饭，看见两人进来，立马就要翻身从椅子下来。 “庆庆，还没吃完呢。”贺母提醒道。 “我已经吃饱了，不想再吃了。”庆庆根本不听，扔下吃到一半的饭碗便朝着爸爸妈妈跑过去。 贺母见状皱了下眉。 第656章 有赚有花 对面的贺老爷子抬眸：“算了，孩子不吃就别勉强了。” “庆庆，妈妈平时是怎么告诉你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怎么能浪费粮食呢？那可不是好孩子。”朱莎莎说着推了一下儿子，示意他赶紧回去把饭吃完。 “我不吃，奶奶做的鸡蛋羹难吃死了，我不想吃。” 庆庆有一点怕爷爷奶奶，可妈妈总说在两人身边嘴要甜，不能忤逆他们的意思，爸爸妈妈不在他还有点胆怯，根本不敢说话，现在夫妻俩都在，尤其是一直宠着他的朱莎莎，庆庆仿佛找到了撑腰的，便直接撅着小嘴抱怨起来。 朱莎莎听见他的话脸色一变，不得不沉着脸训斥道：“庆庆，我平时教你的道理都忘了？奶奶多辛苦带你，还给你做鸡蛋羹，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呢？” 庆庆的年纪还不明白朱莎莎为什么突然变脸，憋着嘴‘哇’一声大哭起来。 “孩子不喜欢吃就算了，我寻思他小孩子吃盐太多对身体不好，可能做的淡了点。”贺母淡淡的说。 贺老爷子目光从手上的报纸移开：“老大两口子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贺母起身：“说是一早就带琪琪过来，这个时候还没到，我去打电话问问。” 朱莎莎被晾在原地，瞳孔缩了一下，嘴角却一直嗪着淡淡的笑。 京都某军区大院内，一名身穿军装，身材魁梧四十几岁的男子挂断电话，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妈刚刚又来电话了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右手边的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上身一件高领毛衣，下面一条修身的灰色裤子，面容跟男人有几分相似，不算好看，也不难看。 “爸，那个女人也去了吧？我二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原来的二婶不要，非要看上那个不要脸的。” “琪琪！” 贺铭琪被旁边的女人叫住，心有不甘的说：“反正我已经跟我小叔约好了，只要有那个女人在，我们两个谁都不会回去。” 贺子丰皱眉：“子豫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大过年的他不回家他能去哪儿？琪琪听话，你爷奶都想你了。” 贺铭琪坚持：“我跟我小叔已经结成同盟了，我不能背叛盟友。” 贺子丰的耐心用光了，开始瞪眼：“他敢不回去试试，看你爷怎么收拾他，到时候我跟你妈过去，你自己在家别害怕就行。” 另一头贺子豫才下了一台手术，因为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眼睛微微泛红。 科室里留职的小护士见他进来，忙开口说：“贺医生，您家里的电话已经打了不下四五遍，我说您在手术，您母亲说过半个小时还会再打过来。” 大过年还坚守在工作岗位，甚至还给一位急症患者做了手术，小护士对于贺子豫满眼都是佩服。 贺子豫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不出半个小时，贺母的电话再次打过来，贺子豫接起来后直接说：“我今天值班，后半夜才能回去，家里不用等我了。” “今天大过年的，你存心要惹我跟你爸不高兴是不是？”贺母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火气。 “是你跟我爸逼我的，那女人走了我就回去，不然我是不会回去的。” 把他二嫂欺负走，甚至还想鸠占鹊巢，他二哥糊涂，他咽不下这口气。 小儿子什么脾气贺母很清楚，语气无奈的说：“好歹她生了庆庆，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贺子豫不以为意：“我二嫂还生了瑞瑞呢。” 贺母拿着电话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贺子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自己爸妈有多疼瑞瑞他很清楚，但他不愿意认错。 “你告诉那不孝子，他今天要是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贺老爷子咆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不回去就不回去，妈你告诉他别后悔！”贺子豫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丢下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要不是他爸点头，他二哥也不会把人带回去。 贺母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无奈的朝贺老爷子摇了摇头，后者的眉头几乎要打结。 “伯父伯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朱莎莎见两人出来，忙把手中的礼物递过去。 贺母没接：“就放在茶几上吧，我跟小周去做饭。” 朱莎莎脸上的笑滞了下，随即跟上前：“伯母我帮您。” 贺母：“不用，你是客人，跟子年一起坐着去吧。” 客人？ 朱莎莎脸上的笑实在有几分勉强，垂在旁边的手指也下意识握紧。 一个两个竟然都瞧不起她，贺家现在唯一的孙子都是她生的，走着瞧吧，以后整个贺家都是她儿子的。 农村过年总是极热闹的，不像后世讲究环保，不提倡燃放烟花爆竹，现在没有讲究，一大早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幸好两个孩子睡着的时候对于声音都不太敏感，陈丽姝和顾兴东起身的时候，他们睡得正香。 洗漱完，顾兴东兄弟四个一起去河边捕鱼，准备午饭用。 陈丽姝则先把给睿睿的新衣服拿出来，然后放进褥子下面，这样等孩子醒了就是暖的，不会被冰到。 弄好一切之后，她开始去帮李秀兰弄早饭。 没过多久孩子们陆续起床，大家只有在这天才会从里到外穿上新衣服。 李秀兰早已经烧了一锅热水，大家陆续洗漱完，男孩子要心心念念的出去放鞭炮，女孩子们胆子小，也更珍惜漂亮的新衣服，都留在屋子里。 “看见放炮的离远点，那东西危险，要是实在想玩儿就去买点摔炮。” 陈丽姝说着掏出一块钱递给睿睿，几个孩子顿时欢呼一声，撒丫子跑走了。 一旁的刘月敏见状笑说：“三弟妹出手还真是大方，一给就是一块钱，不像我们两口子，一分钱也得仔细着花。” 陈丽姝正在烧火，头也没抬的说：“有赚有花，不赚不花。” 刘月敏撇嘴，有心想说点什么，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张小菊：“四弟妹，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进城？到时候老四要上班，你一个人看铺子还要带盼盼，能忙的过来吗？” 第657章 好意思 张小菊：“三嫂说有幼儿园，还能做游戏学知识，还可以管中午饭，睿睿之前就是上了一年幼儿园。” 刘月敏：“那得不少钱吧？” 陈丽姝抬头：“睿睿那会儿便宜些，这会儿应该会涨点，但每个月最多不会超过十块钱。” “就让看个孩子就十块钱？这也太黑了。”刘月敏咋舌：“花那冤枉钱干啥，我看不如自己带着。” 张小菊：“也不能这么说，还要管中午饭的，再说万一忙起来还要进货，市场里人来人往的带孩子也不方便。” 刘月敏眼珠转了转：“我跟兴民商量了一下，过了年也准备去城里，总在家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孩子大了要用钱，趁年轻多赚点。” 李秀兰听见她的话手上动作顿了下，虽然感觉挺突然，但还是说：“你们两口子能这么想也行，人到什么时候还是得脚踏实地的干，这次可别像上次了，好好的生意给弄黄了，想好干什么了吗？” 刘月敏：“就是有个打算，我跟兴民手里也没那么多钱，我看要不然就跟四弟妹一起去菜市场卖菜吧，老四平时上班忙，家里有个男的，干个力气活啥的也好有个照应。” 难得刘月敏也有这么会考虑的时候，而且这几句话还挺有当嫂子的样子，李秀兰欣慰的点点头。 “那也挺好，店铺租金也还可以，像我们买的那铺子每个月租金是二十，三嫂家的大点，比我们多五块钱。” 刘月敏惊讶：“这么贵？那不是没挣到钱就要先花钱。” “这个价格还行吧。”张小菊解释：“我听兴业说开春租金还会涨，说是叫什么，客流量多，好几层楼呢，卖啥的都有，也不愁卖。” 尤其他们地处北方，冬天卖菜只能在室内，市里只有这一个大型菜市场，菜品也全，生意自然不会差。 “你们是自己家的铺子，租金都省下了，我们两口子可就要愁了。”刘月敏说着看向陈丽姝：“三弟妹，我跟你二哥才起步，两眼一抹黑，租金实在太贵了，要不把你的铺子给我们用吧，都是自家人，互相帮帮忙呗。” 陈丽姝有些好笑，互相帮忙还有个互相呢，如果两人真穷也就罢了，顾兴民光是年前收粮卖粮最少也能赚个好几百，现在却来跟她哭穷。 “都是一家人，二嫂你开口了，按理说怎么也应该先给你们用。” 刘月敏没想到她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顿时喜出望外，可还没等她脸上的笑容漾开，又听陈丽姝接着说：“只是我当初为了方便照顾，已经跟别人签了三年合同，现在把铺子收回来就得双倍赔违约金，不过还好已经过一年了，要不你跟我二哥再等等，三年一到立马就给你们用。” 刘月敏嘴角的笑直接僵在脸上。 现在不管是工资还是消费或者租金，每年都在上调，陈丽姝自然不会傻到一下租出去三年，只是刘月敏好意思开口，她自然也好意思拒绝。 没过多久顾兴东和顾兴业兄弟几个回来，水桶里装了三条三四斤重的大鱼。 “三嫂，你看这鱼咋样？做酸菜鱼能行不？”想到陈丽姝做的酸菜鱼的味道，顾兴业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陈丽姝勾头看一眼，笑说：“可以，能做满满一大盆了。” 顾兴东：“想吃的还挺多，这鱼归你收拾了。”虽说鱼没冻，可从冰里捞出来的，也够扎手了，他自然舍不得让陈丽姝收拾。 “三哥难道你就不想吃？”顾兴业不甘心的说：“要不你跟我一起收拾吧。” 顾兴东转头：“我不想吃，丽姝要不你别做了。” 顾兴业急忙叫道：“别，你是我亲三哥，我收拾，通通交给我，谁动手帮忙我跟谁急。” 说着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起来。 午饭很丰盛，有鸡有鱼，预示年年有余。 青菜是家里自己发的豆芽和蒜苗，还有冬储的白菜萝卜，一共八个菜，满满的一大桌子。 过年最高兴的无疑是小孩子，有新衣服穿，还有好吃的零食和丰盛的午餐，晚上还有肉馅饺子，孩子们一个个都吃的如同小仓鼠似的，腮帮子鼓鼓的。 春晚要到明年才会举办，现在只是以‘茶座会’的形势出现，但大家也都看的津津有味。 贺家，明明是阖家团聚的年夜饭，老两口吃的却没甚滋味。 贺子豫闹了这么一出，贺子年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虽然他跟何家关系好，两人在香江的时候还在何家住过一阵子，可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了勉强在一起双方都痛苦，况且何雯欣已经离开了贺家，真搞不懂贺子豫不过一个外人又在坚持什么。 朱莎莎即便八面玲珑，在面对如此氛围也觉得自己还是降低一下存在感的好，但心里已经将贺子豫给恨上了，她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了被老两口真正接受，结果却弄了这么一出。 刚吃过饭，贺母便看向贺子年：“你们都有事情忙，我跟你爸也不留你们了。” 朱莎莎笑着接话：“伯母，我跟子年也没什么事，今天是除夕，要不然就让大哥大嫂他们先回去吧，我们留下来陪你们聊聊天。” 桌上的众人没有一个接她的话，朱莎莎一时间有些尴尬。 “爸，今天除夕，部队那头晚上有文艺汇演，我跟安静就先回去了。”贺子丰起身，又同女儿说：“琪琪先留在这儿吧，过两天爸妈再来接你。” 贺铭琪刚想拒绝，被贺子丰一眼瞪了回去。 “霸权主义，就能欺负我这弱小无助的可怜人。” 不理会女儿的反抗，贺子丰夫妻俩起身出门。 “妈，我跟莎莎也先回去了。”贺子年也站起身。 “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回家。”庆庆见两人要走，赶忙嚷嚷起来。 “庆庆，妈妈是怎么跟你说的？爸爸妈妈工作忙，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你要替爸爸妈妈尽孝，陪在他们身边知不知道？” 朱莎莎蹲下身子，耐心的安慰起儿子。 她也想和孩子多相处，可她还没有进贺家的门，为了以后着想，她只能做出取舍。 第658章 怀疑 贺子豫是晚上十点多回来的，没想到老两口都没睡，有些惊讶：“爸妈，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还守岁？” 贺老爷子脸一沉：“你还知道回来！” “真不打算让我回来？那我可走了。”贺子豫说着转头就要出门。 贺老爷子顿时紧张的身体前倾，见老伴去拦，这才把身子又朝后靠去。 “你说你这孩子，和那女人置什么气，以后是你二哥跟她过日子，再说庆庆是你侄子……” 贺子豫不屑的哼道：“是谁侄子还不一定呢。” “混账！”贺老爷子气的大骂一句。 “你这孩子别瞎说，庆庆和你二哥小时候长的多像，倒是瑞瑞就像他妈妈多一点，不过额头随了咱们老贺家的大脑门儿。” 想到走丢的小孙子，贺母神情一下子低落下去。 客厅里有一瞬间静默。 想到之前在省城看见的那个孩子，贺子豫的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妈，你说现在看见瑞瑞，你还能认出他吗？会不会变化太大认不出来？” “不会，我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再说瑞瑞是两个穴，下眼角处还有一颗黑痣，当初他们都说是泪痣不好，我却认为那是美人痣，瑞瑞长的多俊啊。” 耳边听着母亲的话，贺子豫陷入了沉思。 他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孩子的面貌几乎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两个穴，泪痣。 所有的特点都吻合，甚至连长相都有七八分相似。 正好医科大学那头还想请他过去演讲，原本他还有几分犹豫，倒是可以再过去看看。 …… 过完初五，这个年就算结束了，大家也都开始准备复工了。 两个小的虽然大一点了，可也越发好动也更难带，陈丽姝要是忙起来，赵秋月一个人肯定带不过来，所以李秀兰再次跟着夫妻俩一起回了市里。 一同回来的还有顾兴业。 除了公司要开工之外，还有新买的房子要装修，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好到时候再接张小菊他们娘俩过来。 另一头，张雪下了火车之后，风风火火就杀去了部队。 一路上酝着气，心里的火眼看就要蹿出头盖骨，结果刚到门口看见两名端枪执岗的小战士时，气焰瞬间小了一半。 “同志，我找你们一营的副营长李卫民。” 一名小战士见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又报了副营长的名字，猜测不是亲属就可能是对象，说了一句“请稍等”，然后便转身一路小跑去汇报了。 李卫民刚带队做了五公里负重跑，零下七八度的天气，结束的时候额头还是冒出了不少汗水。 “卫民，你最近有点不对头啊。”吴铮看着他黑又亮的脑门儿，目光满是狐疑。 李卫民：“有什么不对？” 随着他急促的喘息，口鼻处呼出大量的白气。 “我发现从归队之后你训练就特别勤快，好像不要命似的，我说至于吗？就去趟老丈人家不会是留后遗症了吧？” 对于他的打趣，李卫民面上并没有多少笑意，反倒是一本正经的说：“下个月就要军事演习了，多练练总没坏处。” 听见他的话吴铮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下。 如果放在平时，李卫民肯定要回一句老丈人家如何，或者嘚瑟一下和对象什么进展，但现在却只字不提。 吴铮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小战士跑过来。 “李副营长，门口有位年轻的女同志找你。” 他在这根本不认识什么年轻女生，除非…… 想到什么，李卫民倏得抬头，急切的迈了一步，又堪堪的变换成了正常的步调，朝门口走去。 “是不是对象来看你了？就这还端着，赶紧快跑几步！”见他慢吞吞的样子，吴铮恨不得照着他屁股后头踹上一脚。 张雪正来回踱着步子，看见他出来，迎上前两步，原本想要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卫民：“三天前。” 然后两人便是沉默。 “你……” “我……” 四目相对，李卫民喉咙一紧：“你说吧。” “我爸妈说话确实不太好听，不管他们说什么并不代表就是我想说的，可你呢，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甚至还直接走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女朋友？” 张雪越说越委屈，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李卫民的心抽疼了下，刚想张嘴，耳边再次响起张父张母的话。 “我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自然也不存在什么门第之见，可门当户对总还是要的，我们家就小雪这么一个女儿，放在头顶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她从小没吃过一点苦，且不说你家里什么状况，单就你当兵这一条，你能像正常夫妻一样陪在她身边吗？” “……家务要她一个人做，长辈她一个人孝顺，孩子一个人生，万一再有个头疼脑热，现在她对你是满腔热情，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把我们的忠告完全不在眼里，可生活本身就是一地鸡毛，当她工作上遇到不顺心，家庭中的不开心，诸多种种需要倾诉的时候，你能保证时时陪在她身边吗？” “我们对你的职业十分敬佩，保家卫国，舍小家为大家，可正因为如此，我们夫妻俩才自私的不想把女儿嫁给你。” “我们听小雪说过你们部队的性质，你要经常出任务吧？会很危险吧？” “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你也不希望小雪夹在我们中间为难吧？” 如果他们胡搅蛮缠甚至歇斯底里的要求他和张雪分手，李卫民有一百种回绝方式，可对于他们恳切的言辞，李卫民说不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了你，我爸妈让我回老家我都没回，选择留在省城……” “我没求着你留下，现在回去也不晚。”强忍着心中抽痛，李卫民出声将她的话打断，自嘲的说：“你是大学生，我不过才初中毕业，现在想想连共同语言都没有。” 张雪不由愣住：“李卫民你什么意思？我可以理解你这话是跟我分手的意思吗？” 第659章 矛盾 李卫民张了张嘴：“我……” “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大学生，现在才跟我说没有共同语言，李卫民你混蛋！”张雪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唇角紧紧的抿着，倔强的不让眼泪滑落。 李卫民强忍着想要安慰她的冲动，转开目光。 张雪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眼中积蓄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随即被她狠狠地一把擦干净，然后转身跑着离开了。 李卫民伸到一半的手又缓缓落下，长痛不如短痛，或许这是对张雪来说最好的选择。 顾兴东一早去了公司，随着天气不断变暖，江畔花园即将开工，今年公司人数增多，他准备再进两台设备。 陈丽姝把两个孩子喂饱之后，准备去店里看看春装的销售情况，结果刚出门口，就看见张雪迎面过来，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丽姝。”张雪到了近前，低落得叫了一声。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陈丽姝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也不去店里了，急忙拉着人回屋，关切的问：“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张雪哽咽：“李卫民跟我分手了……” 陈丽姝一惊：“分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你不是还跟我说年前带他回去见家长？” 提到这件事，张雪心里又急又气，便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爸妈对他的态度确实冷淡了一些，可他都不能为了我忍一忍吗？我看他根本就不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错看他了！” 陈丽姝皱眉：“据我了解李卫民应该不是没有担当的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雪瞪她：“你到底是谁的好朋友？你宁可帮着那混蛋说话都不帮我？” 陈丽姝立马从善如流：“我看他确实没什么担当，这点小小的压力都抵挡不住，以后还能指望他给你撑起一片天？长的跟黑煤球似的，我早就觉得他配不上你，早跟他分手就对了，你放心，我再给你物色个更好的，咱们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下一个绝对比他更帅，比他更优秀。” “可是，我这心里还是堵的慌。”张雪说完闷头低低的抽泣起来。 陈丽姝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张雪性子大大咧咧，小事从不放心上，这次哭的这么难过，说明李卫民确实伤她心了。 可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不如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被倾诉的对象。 没过多久，张雪终于收住情绪，这才想起来家里不光她和陈丽姝两人，她肯定糗大了。 陈丽姝忙说：“我婆婆他们在楼上呢，放心吧。” 李秀兰和赵秋月见张雪情况不对，早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楼上。 张雪吸了吸鼻子：“我今天不走了，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从你搬出学校，我就再没跟你一起睡了。” 陈丽姝：“我夜里要起来给孩子喂奶，恐怕会吵到你。” “我不怕吵，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不能陪我一晚上吗？” 陈丽姝见她说的可怜，忙点头：“好好，我陪。” 因为张雪心情不好，原本打算去店里的陈丽姝哪里都没去一直在家陪着张雪，加上家里人多，不时还有小孩子的咿呀笑闹声，张雪的情绪倒是渐渐好了许多。 下午，顾兴东回来，身上蹭了不少污渍。 陈丽姝问：“怎么弄这么脏？” 顾兴东：“有个设备起不来火了，就跟大家一起弄了下。” “修好了吗？” 顾兴东点头：“一开始给厂家那头去了电话，对方大致告诉了一下故障原因，要是派技术员过来，除了路远费用多之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时间过来，公地等着用呢，我就把刘洋叫过去了，跟他一起修了一下。” 陈丽姝点头，去柜子里给他拿换洗的衣服，顺道又把张雪和李卫民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她现在最需要安慰，所以只能委屈你去跟咱儿子挤挤了。” 顾兴东接衣服的手一顿，有些不情愿的说：“只准一晚。” 陈丽姝见他认真的模样有些好笑：“那俩小的都没你粘人。” “那算了，正好我也不愿意呢。” “好好，就一晚。”陈丽姝见他朝门口走去，不忘说道：“你有空找李卫民问问，他那头什么情况。” 李卫民她虽然没接触太多，但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玩弄感情之辈，不然顾兴东也不会同意把两人介绍在一起。 傍晚，顾兴东便抱着被子去了睿睿房间，能跟爸爸一起睡，小家伙特别兴奋，一双眼睛亮亮的，早早的便把一大半的床铺让出来。 “爸爸，我小，这么一小块就够用。” 顾兴东曲起手指弹了下他脑门儿：“臭小子晚上睡觉老不老实？不行我就打地铺。” 为了夜里能及时照顾另外两个小的，这样陈丽姝也能多睡一会儿，要不然他就去一楼睡了。 睿睿立马保证：“老实，特别老实。” 顾兴东点点头，开始铺被子：“行，且信你这一回。” 睿睿顿时抿着小嘴乐起来。 另一个房间里，张雪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目光落在梳妆台前的陈丽姝身上，有些感慨的说：“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学校那会儿，不过现在这床比那会儿大多了。” 陈丽姝擦完面霜起身，走到另一侧的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那会儿你睡觉就不老实，偏还愿意到下头凑热闹。” 张雪不服：“冬天宿舍多冷啊，挤挤才暖和，再说我也贡献我的被子了。” 提到这个陈丽姝也来了精神：“话说你那棉被好像是咱们寝室做的最厚实的吧？每次压上你那床我都觉得喘不上气。” 张雪：“大姐那个应该最薄的。” 想到杨丽丽，不由好奇的说：“也不知道她在国外怎么样了，按时间看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倒是可以聚一下。” 聊起以前的时光，倒是把眼前的不愉快暂时丢开了，不知不觉两人都睡了过去。 顾兴东一直记着陈丽姝交代他的事情，抽空给部队那头去了个电话，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让李卫民休息的时候来家里一趟。 第660章 决心 “什么情况？” 书房里，顾兴东看着对面的人直接问道。 李卫民垂眸：“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配不上她，不如放手给她更好的生活。” 顾兴东嗤笑：“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觉悟了。” “她父母瞧不上我。”李卫民赌气似的说。 “就为了这点破事你就去伤人家女孩子的心？别说人家爸妈看不上你，我都瞧不起你。”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感情人家父母不同意这小子就退缩了。 李卫民抬头，愣愣的看着顾兴东。 “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像我带出来的兵，如果没有做好舍我其谁，除了老子，没人能照顾好她一辈子的决心，你就趁早放手，别耽误人家陪你浪费这么长时间。” 停顿一下，顾兴东又说：“我就问你对人家张雪还有没有感情，要是心里还有人家，就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拿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人家父母说几句连挣扎都不挣扎你就退缩了？战场上也是俘兵的命！” “我又不是没保证过，可他们根本不听，已经认定女儿跟着我压根就不会幸福。” 顾兴东无奈，当初还觉得这小子挺机灵的，看来也是个棒槌。 “保证有个屁用，空口白话就让人家把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交给你？你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感受到顾兴东的怒气，李卫民觑了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个实际行……” 顾兴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李卫民：“……动。” 顾兴东的鼻子开始喘着粗气，这回是真有种冲动想撬开这棒槌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脑子。 李卫民憋了一会儿，还是壮着胆子说：“我这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嘛。” 谁也不是第二次！ “你滚吧，出去别说认识我。” “别啊，我这眼看都要奔三的人了，领导你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滚。” 顾兴东彻底被气着了，也没留他吃饭，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 “咦，人怎么走了？我还以为要留饭呢。”见人走了，陈丽姝好奇问道。 顾兴东：“不用管他，咱们自己吃。” 李卫民看着差点砸到自己的大门，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原地站了一会儿，转头朝着实验中学的方向走过去。 此时的实验中学还没有开学，老师也没有几个过来的，偌大的校园里静悄悄的。 因为人少，教职工宿舍的供暖也不是很及时，整个屋子里冷冰冰的。 张雪从早晨起来就觉得肚子丝丝拉拉的疼，一开始还以为是要来月事，勉强去楼下的锅炉房打了点热水灌上暖水袋，然后便缩在了被子里。 谁知不但没有缓解，肚子上的疼痛反倒越来越剧烈。 “叩叩。” 张雪忍着疼痛正准备起身去开门，门外突然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张雪，你在吗？” 张雪慌忙又躺回到床上，语气不好的说：“不在。” 李卫民：“……” “你把门打开，我有事想跟你说。” 原本肚子疼的她已经很烦躁了，现在又听见李卫民的声音，心里的火愈发旺盛，同时更多的还有委屈。 自己巴巴的跑去找他，结果他竟然还说了一大堆狗屁话，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说完半晌，再没听见李卫民的声音。 难道已经走了？ 张雪不禁有些狐疑的下床。 结果刚把门打开，一眼就看见李卫民如同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见她望过来，立时露出一排大白牙嘿嘿笑起来。 张雪反应过来，刚要关门，被李卫民急忙用手挡住：“张雪，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是说没有共同语言吗？”强忍着肚子的疼，张雪皱着眉头赌气的说。 “是我混蛋，来之前老顾找我来着，一路上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我必须要有这种决心，除了我，没人能照顾好你的决心，我为自己的懦弱向你道歉。” 肚子的疼痛愈发剧烈，虽然还勉强撑着身子，但张雪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腿也开始打颤。 “我回去之后就向领导请假，我想再去一趟你家，跟你爸妈……” 李卫民说着，见她越发苍白的面色，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不由停住话头关切的问：“张雪你怎么了？” 张雪因为疼痛，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李卫民的声音也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虚弱的张了张嘴：“我肚子疼……” 见她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李卫民心头一紧，慌忙转了个身，背对着她急道：“快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张雪依言伏在他肩膀上，很快整个人疼的就有恍惚起来。 李卫民不敢耽搁，背着人快步朝医院的方向跑去。 距离学校最近的医院步行要半个小时左右，又没有出租车，但他愣是仅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把人放下的那一刻，他的两条腿很明显的开始颤抖起来。 等到医生做完各项检查，李卫民着急的问：“大夫，怎么样？” “急性阑尾炎，刚刚测量了一下体温，有些发热，可以先输液采取保守治疗。” 医生见他脑门儿上如同雨淋一般的汗水，不由又解释一句：“放心吧，人不会有事的，我给你开几组药，然后每天按时打针吃药就行。” 接着医生又把注意事项给说了一遍。 李卫民一一记下，接过医生开的单子，然后扶着已经输上液的张雪去外间的长条凳上坐下。 “你先在这坐着，我去把费用缴了，很快就过来。” 李卫民叮嘱一句，见张雪点头，这才下楼去缴费了。 一瓶点滴输完，张雪肚子虽然还疼，但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死去活来的疼了。 “上来，我背你回去。”李卫民再次蹲在张雪面前。 张雪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这么多人看着呢，再说我已经好多了，你扶着我点就行。” 李卫民转头，皱着眉头说：“你要不上来我就抱你走了。” 张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第661章 和好 把人送到宿舍之后，李卫民又开始忙碌起来，先去打了热水，然后又去买了饭，甚至还帮张雪把换下来没来得及洗的衣服也给洗了。 “医生说还要连续打一周针，明天我要上班只能你自己去了，不过下班后我会立马过来，有什么活等着我来干，你别逞强。” 张雪：“我什么时候逞强了？” 李卫民：“……”感情他刚刚说的一大堆一句都没听进去。 随后又交代了几句，李卫民才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天鹅饭店的包间里，金坤看一眼对面的男人，拿出火机点了根烟自顾自抽起来，并不着急开口。 男人：“不知道之前的提议你有答复了吗？” 金坤弹了下烟灰：“我这人没那么大志向，自己和兄弟们能混口饭吃就行。” 男人眼中冷意一闪而逝，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说：“是我的诚意不够吗？如果还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 金坤将最后一口烟吸尽，烟屁股扔进一旁的烟灰缸里，然后才抬头：“我就是个大老粗，平时也散漫惯了，说实话听别人差遣真不习惯，要不这样吧，高总你要真想合作，算你出钱入伙我们拆迁队，我金坤说话算话，等年底保证该有的分红一分不少的给你。” “金老板你可真会开玩笑，你们拆迁队除了有那几十个人和两台不值钱的旧设备外还有什么？”高明远的助理小张忍不住插话道。 按照他的意思，金坤和他那帮手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但不知道为什么，高总却觉得和对方合作非常有必要。 “小张。”高明远皱起眉头不轻不重的叫了一声。 金坤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社会上混久了，也能看出几分意思，直接起身：“那就这样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看着人出了包间的门，高明远的嘴角才沉了下去。 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二混子，竟然也敢给他脸色看了。 小张：“我觉得像金坤这种人，咱们实在没必要……”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金坤在省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再说咱们初来乍到，手里的钱也不多，他们是最好用的开路工具。” 拆迁是暴利行业，这方面来钱快，政/府拨款给他们负责拆迁安置工作，强横一些的手段黑一点的，除了应得的抽成，还能赚不少安置费。 从零起步太慢了，他必须尽快赚到钱。 小张：“那咱们？” 高明远：“他不愿意，难保他下头没有人不愿意，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 陈丽姝抽空去了一趟商业街，春寒料峭的时节，已经有很多爱美的年轻男女脱去臃肿的冬装，提前穿上了相对轻薄的春装。 她还留意到，除了常见的喇叭裤，偶尔也能看见穿着喇叭裙打扮靓丽的时髦女生。 陈丽姝到店的时候，王艾香和田琳正在招呼客人，并没有看见赵兴旺和王大柱。 直到客人离开，陈丽姝才好奇的问：“大柱他们去哪儿了？” 王艾香：“送货去了，赵兴旺联系了下头的一家百货商店，说要两百件让今天就送到，这不俩人一早就坐车给送过去了。” 陈丽姝点点头：“这批货还剩多少了，你把账本拿过来我看看。” 王艾香听见她的话，忙过去柜台把自己记得账本拿出来。 “现在手里还有一千多件呢，原本前两天陆续有好几个人过来打听进货价格的，可后来都没信了，我跟赵兴旺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国棉厂也在卖，价格也比咱们的便宜，好多都跑去那儿进货了，不然赵兴旺也不会去下头的县城。” 就是因为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陈丽姝每次订制的衣服都不多，原本想打个时间差，但她还是高估了店里的销售情况，所以这次拖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看来只有赵兴旺一个销售还是太少了，应该考虑再多招两个人。 “先尽量卖吧。”陈丽姝说着目光再次落在账本上。 王艾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同陈丽姝汇报说：“对了，前两天房主过来一趟，听意思是想涨租。” 当初陈丽姝是以每月二十五的价格租下来的，因为考虑到装修和投入，所以签订三年内不能换租。 但这两年随着个体户越来越多，店铺租售的价格也水涨船高，随行就市，现在店铺的租金已经从原来的二十五涨到了五十，整整翻了一倍。 陈丽姝皱眉：“年前才说好的，这才多长时间？” 王艾香：“我估计应该是三年快到日子了，毕竟咱们店的位置不错，生意也好，房主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周围的价格我都打听了，咱们给的是行价，他再要求涨有点说不过去。” 经过王艾香提醒，陈丽姝也想起来，可不是还有几个月就满三年了，抽空真应该找房主谈谈了。 从店里出来，陈丽姝没急着回家，想到张雪这两天都没动静，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于是脚步一转去了实验中学。 陈丽姝到的时候张雪正在啃馒头，看见她进来，“嗷”一下就扑了过来：“可算看见亲人了，你个没良心的怎么才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前两天差点死了。” “呸呸，大正月的说什么死啊活的多不吉利。”陈丽姝将她拉的离自己远些，又上下打量一遍，见她不但没有前两天的憔悴，面色反倒还容若不少，不禁笑说：“看你这状态应该没啥大事吧？” 张雪委屈：“急性阑尾炎，这两天还在输液呢。” 陈丽姝：“你怎么没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好歹身边也能有个人照顾啊，现在怎么样了？” 张雪：“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幸好这两天有李卫民照顾我，宿舍边上有个公共厨房，晚上他会给我做饭，顺道再帮我洗洗衣服打扫下卫生，我今天懒得动，随便吃点馒头算了。” 听见她有人照顾，陈丽姝就放心多了，同时不忘打趣道：“听你这意思是和好了？之前不是还放狠话说再跟人家说话就是小狗吗？” 第662章 去南边 张雪耳朵一红：“我这是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他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才勉强原谅他的。” 陈丽姝目光四下看了一眼，除了桌边放的半个馒头，再没看见任何吃的，于是开口说：“你现在生病呢，光啃馒头也不是个事，走吧，我带你出去吃，给你好好补补。” “我就知道你最够意思。”张雪笑着去穿外衣。 两人吃过饭，同张雪分开之后，陈丽姝便回家了。 城东一处院落里，金坤看着手下压着的一名男子，眼神冰冷至极。 “坤哥，这事儿都是姓高的让我这么做的，大家都是混口饭吃……” 男人话没说完，赵亮上去一脚直接将他踹趴在地：“我说‘煤球’，你带人背叛坤哥就算了，现在抢生意都抢到我们头上来了，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你妈生病的医药费是谁自掏腰包帮你出的，姓高的让你吃屎你他妈的也去？” “前飞后走，左鱼右虾，凡事都要讲究个规矩。”赵亮说着转头看向金坤：“坤哥，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金坤朝前一步，扫了眼外号叫‘煤球’的男人，开口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想离开我都不会阻拦，可犯了我的忌讳，这事儿就得说道说道。” ‘煤球’下意识瑟缩一下，心知今天不能善了，于是梗着脖子强辩道：“说的好听不会阻拦，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我的那些兄弟也得吃饭，再说大家各凭本事，既然我做的更好，这活理应由我接手。” 金坤懒得再跟他废话，面无表情的说：“剁他两根手指，这事儿就算结了，以后再碰见，也不必念旧。” 赵亮不甘心：“坤哥，这小子可是让咱们损失好几万！” 金坤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亮知道他的决定不会再变，朝着下头的人招了下手，立马有人上前。 看着闪着寒光的刀身，‘煤球’彻底慌了，挣扎着不断求饶：“坤哥，我之前也是给你挡过刀的，你不能不念旧情……” 可惜根本没人理他的话。 “啊！！” ‘煤球’捂着不断滴血的手指，满眼愤恨的盯着金坤。 后者淡声说：“要不是看旧情，今天废的就是你一条胳膊。” 众人见事已了，松开桎梏‘煤球’的手臂。 ‘煤球’踉跄着起身，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金坤竟然敢如此对他，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先去医院简单做了包扎，然后‘煤球’便去了高明远的住处。 此刻高明远刚刚结束同京都那头的通话，搭上江家之后，通过他们的介绍，他从政/府手中几万块承接的拆迁工程，一倒手，直接赚了近五六万。 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 他还听说市里正在规划一个大工程，看来得加快步伐，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工程接到手。 正在想下一步对策，突然看见‘煤球’进来，他笑着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煤球’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因为抢活的事情，金坤剁了我两根手指，断指之仇我不能不报。” 高明远听见他的话，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上，眼中多了一抹算计。 如果能把金坤斗倒，‘煤球’就能一人独大，以后省城的拆迁业务将尽归他手。 于是，高明远问：“你准备怎么做？” ‘煤球’面上现出一丝疯狂：“我知道一件事，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姓金的后半辈子都将在牢里度过。” 就在两人准备把金坤送去牢里的时候，顾兴东也收到了市里准备对城西旧城区改造的消息。 “三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么大的工程，说是得分四个阶段才能完成，要是全都被咱们接手，未来几年都不用接新项目了。”顾兴业对于新得的这个消息十分激动。 顾兴东分析：“应该不会都交给一个建筑公司，虽然还没有确切消息，但我们也不能打没准备的仗，依照公司目前的情况，跟市里其它几家建筑公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如果招标的话不一定能占优势，要想做大做强，除了技术人才，先进的设备也必不可少。” “可是，公司今年才回来点钱，还有银行贷款没还呢。”顾兴业有些担心，那可是好几十万，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一天不还上他心里就一天不安生，简直成了他的心病了。 顾兴东：“贷款没到期呢，不用着急，过两天我准备去一趟南方。” 年前林齐囤了一批原材，受限产令影响，今年刚开年价格就在持续上涨，销量更是不愁。 再加上江畔花园这头的回款，资金方面顾兴东很有信心，现在不如把钱花在该用的地方。 得知顾兴东要去南边的时候，陈丽姝明显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走？” 顾兴东：“这次除了买设备，我还想去鹏城那边看看，上次听李援朝说那头现在发展的不错，尤其建筑行业，应该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陈丽姝点头：“出去看看是对的，毕竟不管是设备还是技术，鹏城都比咱们这头先进不少。” 顾兴东拉着儿子的小手，小家伙竟然慢慢坐了起来，还来不及高兴，由于自身平衡不够，紧接着就朝旁边倒了下去。 床上铺了被子，知道磕碰不到，顾兴东也没着急去扶，小城子吭哧半天，终于一个翻身转了过来。 “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估计得个把月。”原本距离就远，其实能利用的时间也有限：“再回来估计两个小家伙就会爬了吧？” 陈丽姝笑：“三翻六坐七爬，他们已经快六个月了，可不是快会爬了。” 顾兴东是个行动派，决定的事情就会付诸行动，没多久便定下了这次行程的人员和出发的时间，一共三个人，他和王括还有孙大国。 孙大国是瓦工出身，经验丰富，加上跟着丁晨一段时间，图纸什么的也能看个差不多。 顾兴东走后，徐宁突然过来，手里还拿着两包用牛皮纸包着的中药。 第663章 来省城 “你不是在家补课，怎么有空过来？”陈丽姝笑着拉她坐下。 徐宁当初上的医科大学是五年制，前两年家里那个样子，又要照顾家里又要上学，整个人忙的像个陀螺。 这两年弟弟妹妹大些了，加上人们对于高考越来越重视，她会利用假期时间给学生补课，一个假期就能赚好几十，能补贴不少家用。 因为忙，两人上次见面还是李秀兰手术，她来看望一次。 “我托朋友在中医院问了药方，抓了点中药，都是益气补血的，对大娘补身体有好处，这不是眼看要开学了，我就抓紧给送过来了。” 徐宁说着将手里的纸包递给陈丽姝。 陈丽姝接过去，笑说：“我就不跟你客气说谢谢了，一会儿你也别走，在这儿一起吃过午饭再走。” “对对，乐意吃啥跟大娘说，我这就去买。”李秀兰说着起身。 面对李秀兰的热情，徐宁有些不好意思：“大娘不用麻烦，随便弄点就行，我什么都吃的。” “不麻烦不麻烦，街口就有菜店。”李秀兰一边说着，已经穿好外衣出门了。 中午李秀兰和赵秋月做了四个菜，吃过饭徐宁才离开。 顾兴东不在，公司离不开人，等到房子装修好之后，顾兴业不能回老家接人，只能给家里去了个电话，让张小菊自己带孩子过来。 “坐哪趟车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去接你，带着盼盼呢就别拿太多东西了，等到这儿看缺什么咱们再添置。” “家里有现成的，再添不是还要花钱，不行我让我大哥送一趟就是了，三哥不在你好好看着公司就行，不用担心我，电话费这么贵，我先挂了。”张小菊说完便着急的挂断了电话。 刘月敏一直留意着张小菊的动静，见她回来，忙迎上去问：“是老四来的电话？” 张小菊点头：“兴业说那头房子弄得差不多了，让我收拾收拾东西带孩子过去。” 刘月敏：“那正好，我跟你二哥也打算过去发展，到时候咱们一起。” 做妯娌这么长时间，她太了解陈丽姝了，之前铺子的事情被拒绝，她要是再提住他们家，陈丽姝那小心眼儿的就得翻脸，不如缓一缓跟张小菊一起过去，到时候反正一家人已经过去了，就不信陈丽姝还能把他们赶出去。 对于刘月敏的心思陈丽姝毫不知情，她现在正在忙另外一件事。 春季开学之后，天气渐渐变暖，也该着手夏季服装品牌的设计。 随着改革开放，人们思想日益开放，陈丽姝想以‘青春’为主题设计一款文化衫。 同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那种诸如‘别理我，烦着呢’，《我爱我家》里贾志新身上穿的‘小本生意’等字样的体现自嘲或者反讽意义不同，陈丽姝设计的文化衫更容易被时下所接受。 经历过十年动荡，上山下乡和恢复高考，‘青春无悔’四个字更能体现出时下年轻人的想法。 因为不能印染，加上款式也比较简单，陈丽姝直接画了样子，然后便去了国棉厂。 对于她的到来，厂里十分重视，经过这两次合作，国棉厂一改往日的颓势，不能说彻底扭转局面，但最起码员工的工资已经有保障了，厂里的领导都相信，只要长期合作下去，转亏为盈指日可待。 所以这次不光是付宏新付经理，还有厂里的书记冯文友一起接待的她。 “这是我设计的图纸，半袖以纯棉为主，上面的字印染就可以。”因为是大众款，成本太高没有意义。 当看过陈丽姝递过来的图纸又听了她的话，冯书记抬头问：“不知道你这次准备订多少件？” “五千件。” “这样吧，毕竟已经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你这次的这个文化衫新颖是新颖，但样子也确实普通，我们给你个最低成本价，你看后续的钱……” 陈丽姝会意，原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乐得送这个顺水人情，于是笑着说：“既然冯书记您开口了，那这次就算了。” 见她痛快的答应了，冯书记心里十分高兴。 两人都没留意到，一旁的付宏新眼神闪烁了一下。 最终双方以三块钱的加工价格成交，并约定十日之内交货。 陈丽姝照例先付了五千订金，然后便离开了。 等她到家的时候两个小的正端端正正坐在婴儿座椅里面，李秀兰和赵秋月则拿着小勺一口一口的喂兄妹俩吃鸡蛋羹。 沙发上顾兴业和睿睿正在下象棋。 看见陈丽姝进门，顾兴业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立马将手中的棋子和棋盘上的棋子一并收了起来。 “睿睿你妈回来了，我得跟她说点事，咱们不玩儿了哈。” 这孩子成精了，自己玩儿了二十多年象棋，竟然玩不过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真是脸都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睿睿睁着洞悉一切的眸子，也不揭穿他四叔的赖皮，默默把棋子和棋盘收起来。 “三嫂，小菊明天带孩子过来，家里还有挺多东西需要买，她才过来不熟悉地方，还得麻烦你带她跑一跑。” 陈丽姝还以为他找自己什么事，一听是这件事，笑着说：“放心吧，正好我这两天也没什么事。” 想到张小菊同他说的，顾兴业犹豫了一下说：“这次过来的还有二哥二嫂和家里的三个孩子，看情况应该是准备长住。” “长住？住哪儿？他们两口子长没长心？孩子都开学了带出来做什么？” 不等陈丽姝开口，李秀兰一下子炸了：“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拖家带口的过来，丽姝两口子都忙成什么样了谁能管他们？” 顾兴业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也觉得二哥两口子有些过了，要是真想在省城发展，年后他过来的时候他二哥就应该跟过来，好歹把所有的事情都安顿的差不多再把媳妇孩子接过来，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心思。 李秀兰又问：“老四，他们两口子上车没有呢？没上车让他们就别来了，就说我说的，三十多岁白活。” 第664章 租铺子 顾兴业：“应该中午就上车了。” “啊啊。” 小白正吃的兴起，结果奶奶突然停下来了，而旁边小哥哥那头吃的正香，顿时急的如同等待投喂的小鸟，张着小嘴叫了两声。 “我们小白着急了，奶奶这就喂你。”李秀兰说着赶忙拿起小勺喂了一口。 陈丽姝知道李秀兰这么说一是气顾兴民两口子的小聪明，二来也是怕她难做。 体谅是相互的，她总不能人还没到就想着先把人赶出去，于是笑着把话接过去： “二哥二嫂他们难得过来一趟，就先在家住几天吧，我带四弟妹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顺道带他们也看看房子和铺面，只要好好干，肯定都能赚到钱。” 第二天，顾兴业去车站接人。 “爸爸！”顾盼搭见顾兴业的身影，小小的人儿快速的扑了过来。 顾兴业忙蹲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后面的张小菊说：“路上辛苦了。” 张小菊虽然脸上有些疲惫，但看着丈夫的目光里是难掩的温柔。 后上来的刘月敏看见他身后的小轿车，顿时直着眼睛说：“四弟，你都开上车了？这车得不少钱吧？” 顾兴民手里的东西都没放下，先稀罕的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老四你现在可不得了，哪天也教教二哥，这车开起来肯定带劲。” “爸，我也要学开车！”顾明顾林兄弟俩也跟着嚷嚷起来。 顾兴业笑着解释：“这是公司的车，知道你们带的东西多我就开过来了，上车吧，妈和三嫂他们已经做好饭了。” 很快顾兴业将东西放去后备箱，三个大人外加四个孩子一起挤进车里。 原本小轿车已经够让人咋舌了，结果等到车子在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前停下的时候，除了顾兴业，其余人全都惊住了。 刘月敏喃喃道：“以前的地主老财家也没这气派吧？” 顾兴民：“地主老财怎么能跟三弟他们两口子比，这以前都是资本家住的地方，你没听妈和大嫂说，家里还请了佣人呢。” 顾兴业听见两人的对话正在提东西的手一顿，抬起头神色认真的说：“二哥二嫂，虽然动荡的日子过去了，但也难免有人眼热找麻烦，城里不比农村，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说话行事还是小心点好，尽量别给三哥三嫂惹麻烦的好。” 刘月敏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小声嘟哝道：“怕被人说道还这么张扬。” 没多久几人进了屋里，大人孩子顿时挤满了一客厅，场面甚是热闹。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刘月敏就带着三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开始各个房间都参观起来。 “顾睿，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顾林看见顾睿竟然一个人睡一个大房间，立马跑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说。 “哥，有猫！”顾明眼尖的看见桌角下头打盹的大肥猫，‘嗷’一声就扑了过去。 ‘大王’反应十分迅速，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嗖’的一下蹿上桌子，然后弓着身子示威的瞪向顾明。 睿睿过来安抚的摸了摸它炸毛的身子，才同顾明说：“‘大王’不喜欢陌生人碰它。” 说完又怕顾明这熊孩子不听劝，想了想补充道：“我妈说被猫挠了要打狂犬育苗，而且要打好几针，可疼了。” 一听还要打针，顾明顿时收敛不少。 刘月敏：“你妈就是多事，家里有小孩子养猫干啥？” 听见她说陈丽姝，睿睿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说：“‘大王’平时很乖的，它只是不喜欢陌生人碰它。” 刘月敏转头看向两个儿子：“既然喜欢，那你们俩就跟睿睿一起住吧。” 顾凤仰头：“妈，我也想跟哥哥们住。” 七八岁的男孩子对男女意识正处在朦胧阶段，也已经开始有识的介意和区分起性别来。 “这是我们男生的房间，你一个女生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赶紧出去。”顾明不客气将妹妹往出推。 顾凤遭到排斥，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女孩子的哭声很尖锐，楼下玩儿的正高兴的两个小家伙不禁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瘪着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怎么才来就把孩子弄哭了？”李秀兰拍了拍两个小孙子的后背，转头同大家说：“做了一天的车都饿了吧？大家吃饭吧。” 很快大家落座。 吃过饭，陈丽姝开始安排房间。 “原本这两个房间是妈和小月姐住的，二哥二嫂他们带着小凤住一间，四弟妹，你带着盼盼先委屈一下，跟妈还有小月姐住另外一间。” 新房子还有好多东西没买，除了被褥，做饭的工具这些都得现买，所以张小菊和孩子也得暂时先在陈丽姝这儿住两天。 张小菊不好意思的说：“这两天给三嫂你添麻烦了。” 刘月敏插话道：“四弟妹，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陈丽姝和张小菊互相看一眼，谁都没再说什么。 为了方便陈丽姝这两天带着几人去买东西，顾兴业把车留了下来，然后自己坐公交回了公司。 接下来的两天，陈丽姝除了帮张小菊添置家里的必需品，还带刘月敏和顾兴民在菜市场看了几家铺子。 但两口子始终不能满意。 不是嫌弃位置不好，就是嫌弃价格高。 刘月敏：“这价格跟之前四弟妹说的也不一样啊，他们是不是欺负咱们是外地来的，所以就要高价啊？一个月多一块钱，一年可就是十二，这也太黑了。” 张小菊：“二嫂，人家位置比我家那个好，客人一进门就能看见，价格高点也正常。” 刘月敏瞟了眼陈丽姝，不太情愿的说：“我看跟三弟妹那个铺子比差远了，价格也没差几块钱。” 陈丽姝的耐心基本上已经用光了，开口说道：“二嫂，你要真想租我劝你尽快做决定，不管你跟我二哥准备卖什么，现在已经三月份，再过三四个月小院里的菜也都下来了，一年就这几个月好时候，拖的越久越不赚钱，你可想清楚了。” 第665章 报复 经过陈丽姝提醒，刘月敏也不敢挑三拣四了，最后两口子一商量，宁可每月多付一块钱的租金，选了个相对好点的位置。 “铺子看的怎么样了？”李秀兰见大家回来，关心的问。 顾兴民：“妈，多亏了有三弟妹，铺子已经定下来了，进货的事情也打听的差不多了，简单弄一下，等备上货就能开张了。” 听见铺子的事情解决了，李秀兰也替他们两口子高兴。 “那租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眼看都开学好几天了，明明和林林总不能一直这么托着，早点安顿下来孩子也能早点上学。” 刘月敏目光闪躲了下：“妈，我跟兴民这段时间准备开张肯定都忙，租房子的事儿不着急，明明和林林两个就跟睿睿一起上学好了。” 李秀兰皱眉：“睿睿学校离家远，每天都需要人接送，你们租房子肯定得离铺子近点，到时候离的更远，依照我的意思先把住的地方安顿下来再在周围挑学校，也省得来回折腾孩子。” 刘月敏笑：“妈，孩子在一起不是更方便照顾，再说都是孙子，您总不能只管三弟妹家的，就不帮我们带孩子吧？” 听见她的话李秀兰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老二家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家那三个我哪个没带过？才给老三家看几天你就要攀比？” 见李秀兰生气，一旁的顾兴民赶忙把话拉回去，笑嘻嘻的说：“妈，月敏她不是那意思，就是想着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顺带脚嘛，也不费什么事。” 一直没开口的陈丽姝突然抬头：“二哥二嫂，把你们租房的要求说一下，这两天我让别人帮着打听一下。” 刘月敏神色一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三弟妹，我跟你二哥才来城里，往后用钱的地方也多，这才付了铺子的租金，为了方便进货还得买个三轮车，三个孩子还要上学，四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不等她把话说完，陈丽姝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二嫂是想租个便宜点的。” 刘月敏：“……”她是那意思吗？ “除了便宜，我觉得房子一定要离铺子近，二嫂你想啊，进菜肯定要起早，凌晨三点多就得起床，如果离的远，时间全都浪费在路上了，如果能早去，进的菜肯定都是最新鲜的，整个市场卖菜的一共就那么几家，你的菜好新鲜，别人自然都乐意买，每天不多卖，十斤二十斤总有吧，这就差好几毛钱吧？一个月是不是房租钱出来了？” “最主要的一点，大家都知道你们家的菜好，下次是不是还要去？你们开过饭店，人气对一个铺子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吧？我之前跟市场里的人聊过天，大致估算过，如果做的好，一个铺子每个月净收入最少一百多，你跟我二哥明年就能赚套房子出来。” 听完陈丽姝的话，刘月敏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难怪陈丽姝生意做的好，可不就是有原因的，她差点贪小便宜吃大亏啊！ 尤其是听陈丽姝说的最后一句，刘月敏的触动最大，顾兴业两口子都在城里买房子了，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明明都是一样的兄弟，往后这差距不是越来越大？ “三弟妹，像你说的，房子不用太大，离的近便宜点就行，等有合适的房子，我们也买一套。” 李秀兰看着两个儿媳妇有商有量的说话，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要是以前，陈丽姝肯定会直接怼回去，可现在她觉得实在没必要，很多事情换一种思考方式，可能解决起来会更好。 第二天，刘月敏和顾兴民去给两个孩子找学校，陈丽姝则去了一趟店里，准备让王艾香和周围的邻居帮忙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出租房屋的。 结果刚进到店里，就被王艾香一脸神秘的拉去旁边的位置。 陈丽姝：“艾香姐，怎么了？” “那个金坤你知道吧？” 陈丽姝点头：“他怎么了？” 王艾香：“听说他因为杀人被抓起来了，你猜猜他杀谁了？” 陈丽姝一惊：“我认识？谁啊？” 王艾香：“陆成鸣，你忘了之前咱们库房着火，就是他干的，当时我都恨的牙痒痒，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听说这事儿是赵红捅出来的，这中间老复杂了。” 接着王艾香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都详细的给陈丽姝讲了一遍。 “原本我也不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可之前不是一直是金坤的手下收保护费，自从他被抓之后，树倒猢狲散，立马被别人接手了。” 此刻，王艾香口中的金坤正在收押室里接受审问。 “赵红已经把你犯罪的经过全都说了，具体抛尸地点在哪儿，你最好老老实实全都交代清楚。”一名公安见他依旧不开口，气的直接拍了桌子。 金坤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终于开口，只是因为长时间不曾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让我说什么？赵红是精神病，她说的话能信？” “除了她，还有一个叫‘煤球’的人，他也指认你就是凶手，如果你不配合，等我们把人找到之后，你的判刑会更加严重。” 金坤依旧是进来时的那一句：“人不是我杀的，凡事要讲证据。” 工作人员彻底怒了：“好，等我们找到证据，你就等着坐牢吧。” 看着工作人员离开的背影，金坤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沉着淡定。 之前他一直以为赵红是得了精神病，念着旧情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谁知道她竟然全都是装的，现在竟然联合‘煤球’一起来告发他。 金坤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仿佛丛林里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这两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赵红对于金坤的想法丝毫不介意，因为在她眼里，金坤必死无疑。 这两年她是如何卑微的度过，因为惧怕他的手段，她不但不敢往外说半个字，而且每天都要装疯卖傻。 第666章 捷足先登 “这次多亏有你帮忙事情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杀人可是重罪，金坤这次即便不是死罪，判个二三十年肯定没跑，赵亮就是他的走狗，现在两个人一起进去，再不会有人为难你。” ‘黑球’说着，因为激动，一双眼睛显的格外的亮。 自从金坤和赵亮进去，留下的势力全都被他接手，背后还有高明远这颗大树，以后将是大把的发财机会。 赵红木然的听着，半晌才抬起头，哑着嗓子说：“成鸣，成鸣真的死了吗？” ‘煤球’被她问的愣了一下，回道：“不是你亲眼看见的吗，依照金坤那心狠手辣的性格，难道他能轻易放过他？” 赵红深灰色的瞳仁微微缩了下，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真的从眼前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她的心还是狠狠抽疼了下。 见她半天没再开口，‘煤球’起身：“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那我就先走了。”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赵红这里以后他也不会再来。 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赵红的眼角无声滑落两滴泪水，渐渐的，肩膀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她再也忍受不住，扑倒在床边呜呜的大哭起来。 服装店里，陈丽姝除了将租房子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又说起她在国棉厂定制了一批文化衫的事情。 “这次一共五千件，艾香姐你抽空联系一下冯姐他们，再有两天就要交货，给他们的价格绝对优惠。” “行。”王艾香痛快的点头：“之前那几次合作，他们都赚了不少钱，咱们店里的服装不管是样子还是质量都没得说，最主要从咱们这儿拿货价格也便宜，他们要是知道又有新品，肯定非常高兴。” 两人正说着，店里突然进来两个女人，均是四十左右岁的年纪，看见陈丽姝竟然也在，不禁眼睛一亮。 “丽姝你也在那就太好了。”其中一个瘦肖的妇人最先开口说。 王艾香：“冯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刚丽姝还跟我说要有新品推出，让我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呢。” 冯姐旁边那个胖胖的女人听见王艾香的话眼睛一亮，笑着同冯姐说：“你看，我就说这事儿准没问题吧，偏就你多疑，那文化衫要不是丽姝卖还能是谁卖？人家都说了，就是‘姝色’服装店的品牌。” 闹了个大乌龙，冯姐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寻思每次都是艾香找咱们提这事，再说上千块的货款呢，总不能冒冒然就交出去吧。” 陈丽姝听见两人的对话却神色一变，不禁插话道：“冯姐，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是才和艾香姐提文化衫的事，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呢。” 冯姐一惊：“什么？那文化衫不是你们在卖？” 陈丽姝神色认真的点头：“我最近确实订了一批文化衫，但还没对外说呢。” 冯姐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就是今天头午的事情，突然有人拿着一件印着字的半袖找我，说是有店里最新款的文化衫，五块钱一件，他们要多少有多少，不过跟之前一样，要先付订金，我怎么寻思这事儿都有点不托底，这不就想着过来问一嘴，要是就最好了，要不是，还没交钱，也没什么损失。” 陈丽姝心里大致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那文化衫是什么样子的？” “我都带来了，幸好当时我留了个心眼，说想介绍给其它人拿货，对方就给我留了一件。”冯姐说着把半袖拿出来递过去。 陈丽姝接在手里后展开，只见衣服正前方赫然印着‘青春无悔’四个字，跟她设计的文化衫一模一样。 她又去翻看商标，发现对方什么都没留。 想想也是，要是连商标都用她的，那对方只能等着侵权追责了，不过这样她也不会放过对方。 王艾香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陈丽姝有些担心的问：“是有人抄袭咱们还是？” 陈丽姝摇了摇头：“除了国棉厂，我再没给别人看过样子。” 不是她这头的问题，那肯定就是国棉厂那头。 而且听对方的口气，要多少有多少，距离她订做才过去一周左右，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生产力，好个国棉厂。 “冯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找你的那个人是打着我的幌子在办这件事，我是准备要卖文化衫，但是还没开始，估计对方就是在打时间差，我要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还得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国棉厂。” 冯姐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忙不迭点头：“没问题，我这就跟你一起去。” 怕万一有什么冲突，陈丽姝又叫上王大柱，三人一起出了店门。 赵红哭了一阵，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管‘煤球’怎么说，她的心里总还有一丝奢望，于是抹了把脸起身，她准备去陆家打听一下情况。 “你个扫把星你还有脸来，你看看你把我们家都害成什么样了，我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既然离了你还勾引我儿子干什么？你个臭不要脸的小娼妇！” 陆母刚一看见她的身影如同看见仇人一般立马扑了过来。 原本家里一直以为陆成鸣和赵红私奔了，这两年虽然没联系，偶尔也会骂几句没良心不写信，但从来没想过好端端一个大活人，竟然就没了！ “妈，警方还没找到尸体，说不定成鸣还活着。”这话说出来赵红都有些底气不足。 当初那么冷的天被扔进江里，陆成鸣水性又不好，可是，警方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尸体，这让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丝奢望。 “你别叫我妈，都是你这臭不要脸的，让我们家成鸣死都死的不光彩，我今天非要你好看！”陆母说着抬手就朝她的脸上抓挠过去。 赵红这两年在精神病院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整个人十分憔悴，加上她本就心里愧疚，任由陆母打骂并不还手。 到底是周围的人看不下去，勉强把两人拉开。 第667章 精神失常 “赵红，你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真不适合你过来。”周围邻居有知道情况的，不禁劝说一句。 赵红不舍的又看了眼曾经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耳边是陆母歇斯底里的咒骂，不得已，她只能转身离开。 …… “今天天气不错，小城子和小白也吃饱喝足了，我看不如抱两个孩子在附近转转，丽姝说多晒晒太阳，有助于那个什么的吸收。” 李秀兰看着一个劲儿指着外面的小城子，同赵秋月提议道。 自从天渐渐暖和起来，两个孩子被抱出去两次之后，心是彻底野了，尤其小城子，时不时就要闹上一场。 午后阳光正好，李秀兰和赵秋月开始给两个小家伙穿衣服戴帽子围巾。 快七个月的小孩子，已经很能明白事了，知道要出去，两个小家伙兴奋的小腿小手一阵乱动，嘴里还不时嗯嗯啊啊的叫着。 因为抱着孩子，李秀兰和赵秋月也不走远，只在家附近转转。 赵红被陆家赶出来之后，不想回租住的房子里，寻了一个方向，开始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路过一处小亭子时，正准备过去坐一会儿，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两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迎面过来。 一开始她并未在意，等到人走的近了，当看清楚抱孩子的人是谁时，明显愣了一下。 赵红没想到在这么巧竟然能碰见熟人，她从青山村离开已经好几年了，想不到李秀兰都没怎么变样。 目光从李秀兰身上移开，落在她怀里的小孩身上，虽然只有几个月大，又戴着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她实在太熟悉了。 一想到陈丽姝，赵红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都是姓陈的那个贱人，当初要不是她的出现，成鸣就会只喜欢她一个人，他们都已经回城了，陈丽姝为什么也要跟过来？！ 还有，还有，对，要不是她不依不饶，成鸣不会想着离开，两人不离开，就不会被金坤抓到，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原本她也应该有孩子的，凭什么陈丽姝那贱人什么都有了？凭什么？ 她不允许！ 成鸣没了，陈丽姝也应该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秀兰和赵秋月抱着孩子正有说有笑的朝前走着，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女人，顿时吓两人一跳，尤其当看清楚女人的长相时，下意识将怀里的孩子搂紧了一些。 只见面前的女人头发枯黄，双眼泛红颧骨突出两颊凹陷，怎么看都有点像神经不正常的人。 “这是不是陈丽姝的孩子？”赵红对着李秀兰声音高亢的质问道，目光扫到赵秋月怀里的孩子，她虽然不认识赵秋月，可她怀里的孩子也长了一双和陈丽姝相似的眼睛，顿时皱紧了眉头。 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看了两眼，突然尖声叫道：“那贱人竟然生了双胞胎？！” 李秀兰和赵秋月见状不约而同的朝后退了两步，怀里的孩子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依旧眨着懵懂的眸子四处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我问你话呢，她是不是生了双胞胎！”没人回答，赵红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李秀兰将她仔细打量一遍，这才隐约记起来，面前这女人正是当初村里的知青赵红。 于是，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的说：“你是赵红吧？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红渐渐失去耐心，目光也开始发直：“我问你是不是双胞胎！” “是，是龙凤胎。”李秀兰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不过见她状态不对，还是下意识答了一句。 竟然生了龙凤胎？ 那贱人竟然好命的生了龙凤胎！ 把自己害成这样她凭什么还能生龙凤胎？ 看着两个孩子酷似陈丽姝的眼睛，赵红的大脑已经不能够思考，此刻的她只有一个想法，要把这两个小崽子全都掐死！ 李秀兰和赵秋月见她冲过来的时候，下意识一个转身将孩子牢牢的护在怀里…… 陈丽姝到了国棉厂，直奔三楼冯书记的办公室。 冯文友看见她过来，以为是来催货的，先笑着招呼人坐下，然后才解释道：“这次虽然生产量有点大时间也有点赶，但我一早就安排好班了，你放心，保证会按照规定的时间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 陈丽姝摆摆手：“冯书记，我今天不是来催货的，是刚刚听说一件事情。” 接着陈丽姝看了眼冯姐，后者会意，把文化衫递过去的同时，也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冯书记看着手中和厂里生产的一模一样的文化衫，又听完冯姐的话，连连摆手说：“不能，不可能，大家都合作这么多次了，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见陈丽姝没开口，冯文友有些急了：“实不相瞒这两年我们厂效益确实不太好，可即便不好，信誉还在，一锤子买卖的事我不能干，再说刚刚这位同志也说了，对方承诺她的是要多少有多少，我们厂就这么大生产力，说实话我原料备了不少，就等这批生产完，紧接着生产下一批呢，不信你们可以去车间库房看看。” 陈丽姝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来时路上她也想过了，这批文化衫成本不高，即便大批量生产抢占先机，利润最多不过一两万，而她后续给国棉厂创造的利益远远不止这些，只要是正常思维都不能干这种事。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厂里有人泄露了情况。 “我知道冯支书你不可能做这种事，可厂里这么多员工呢。” 冯文友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陈丽姝同志，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然后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丽姝点了点头起身：“我希望尽快，不如就后天吧，后天我来取货，我希望这件事能有结果。” 能生产这么大批量的文化衫，全市最多只有三家，她能想到的冯文友肯定也能想到，他堂堂一厂书记，调查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从冯文友办公室出来，刚走到厂区门口，迎面正好撞上付宏新付经理。 双方打了声招呼，陈丽姝正准备离开，突然被对方叫住。 “陈同志，我想单独和你说两句。” 第668章 刘月敏打架 陈丽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冯姐：“冯姐，这次多谢你帮忙，我还有点事，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冯姐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王大柱看了付宏新一眼，主动迈步去了大门口处。 见人都离开了，付宏新才开口说：“你是为了文化衫的事情过来的吧？” 陈丽姝：“付经理也知道这件事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你不在，已经跟冯书记把事情说了。” 付宏新看着她的目光闪了一下，沉吟片刻开口说：“我觉得这件事即便追查下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陈丽姝抬头，皱着眉头问：“我不明白付经理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事情摆明了是你们厂里有人泄露了样子，你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损失吗？我连问责的权利都没有了？” 付宏新：“问责？即便找到了泄露样子的人又能怎么样？能减少你的损失吗？” “对方既然已经先你一步在销售了，你怎么证明样子就是你设计的？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个体户，没背景没实力，万一对方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你有嘴也说不清吧？毕竟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是为你着想，与其想着问责，不如想想该如何自救。” 陈丽姝盯着他看了一瞬，随即轻笑道：“付经理你到底是在为我考虑还是在威胁我？” 付宏新神色一滞：“我自然是为你考虑所以才说这么多。” 陈丽姝：“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也有几句话想要送给你。” 付宏新一愣：“什么？”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要讲诚信，赚一次的买卖，生意是做不大的，幸好厂里不是所有人都如付经理你这般。” 对上陈丽姝幽深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付宏新神色一滞。 “还有，不要太自以为是，我这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丢下最后一句，陈丽姝抬腿朝着大门口走去。 有能力短短几天时间就生产出大批量的文化衫，而且还有胆量到她面前来叫嚣，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看着陈丽姝走远的背影，付宏新的嘴脸露出一抹不屑的嘲讽，到底是女人，关键时刻除了放狠话又能干什么？ 通过这几次合作，厂里跟着赚了不少钱，这让他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这次他不惜压上所有身家，甚至跟对方签了对赌协议，整整两万件，如果这个杠杆撬成功了，那将是他几辈子努力都赚不来的财富。 刘月敏今天带着三个孩子去看了学校，虽然觉得花销有点大，但她不得不承认，城里的学校确实比农村好太多了。 她和顾兴民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努力多赚点钱，等到把三个孩子都供成大学生，到时候别说婆婆李秀兰，就是几个妯娌，甚至陈丽姝都得高看她一眼。 “妈，我们以后真能在城里读书了？那学校可真大真好，我看操场上还有人玩儿球呢，我也想跟他们玩儿。”顾明吸了下鼻涕说。 顾林白了弟弟一眼：“我听顾睿说了，手里拍的是篮球，用脚踢的是足球，还有像鸡蛋那么大的是乒乓球，你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到时候咱们可一个学校，你可别给我丢人。” 听着俩儿子说的都是玩儿的，没一样跟学习有关，刘月敏不高兴的每人后脑勺上给了一下：“我跟你爸累死累活的是为了啥，你们两个混小子整天就知道玩儿，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进去的，要是不给我好好学，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妈，我好好学习，我肯定比顾盼学习好。”顾凤小小年纪就有了刘月敏争强好胜的心。 果然，刘月敏顿时高兴的搂过闺女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还是妈的好闺女有志气，往后妈就靠你给妈争光了。” 娘几个正说着，突然看见前头不远处的小亭子附近似乎有人在打架，刘月敏蓦地眼睛一亮，这种有热闹瞧的事情哪儿能少的了她，立马拉着三个孩子奔过去。 结果到了近前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婆婆李秀兰还有赵秋月。 只见一个疯女人对着两人又抓又挠，而李秀兰和赵秋月怕孩子受伤，只能竭力护着，根本不敢还手。 小城子和小白更是被吓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还了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欺负人竟然欺负到自家头上了！ “你们三个小兔崽子躲远点，顾林，看好你弟和你妹！”匆匆丢下一句，刘月敏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到了近前，一把抓住赵红的头发就往旁边扯去，嘴里还不忘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小娼妇，谁都敢欺负啊，问过老娘的意思了吗？” 赵红不妨，被她拽了个踉跄，头发差点没扯掉一大把。 不过就这个空挡，李秀兰和赵秋月终于得到喘息，快步躲的远些，急忙去看怀里的孩子。 索性两人护的严实，赵红并未打到孩子，只是两个小家伙受了惊吓，哭的一张小脸通红，险些没背过气去。 俩孩子从生下来啥时候遭过这罪啊，李秀兰和赵秋月简直心疼坏了，忙不迭抱在怀里哄起来。 且说赵红，她现在已经疯魔了，当初被金坤恐吓，精神就有些不太好，又在精神病院住了那么长时间，精神状态就更差了。 现在她一心只想掐死那两个小崽子，被刘月敏拦了一下，顾不得头皮的疼，就又红着眼睛便朝李秀兰和赵秋月的方向过来。 “啐！”刘月敏朝地上啐了一口，拽着赵红的衣领抬手就往她脸上招呼：“哪儿来的疯婆子，我婆婆你也敢欺负，还把我侄子侄女给吓着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真当我们老顾家没人了！” “啊！” 赵红嘴角被狠狠挠了一把，顿时疼的大叫，不过这也彻底激动了她。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刘月敏本身长的又瘦又小，也就一开始抢占了先机，赵红几乎比她高出半个头，虽然人也瘦，可她现在精神失常，动起手来更是不管不顾，没过多久刘月敏就败下阵来。 第669章 找补 终于，刘月敏一着不慎，被赵红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直直的朝着后头小亭子的柱子撞了过去，后脑撞在柱子上顿时发出“咚”的一声。 这一下撞的太重，以至于刘月敏缓了半天，眼前还是有些发黑。 “月敏你怎么样，没事吧？”李秀兰见她半天没动，赶紧抱着孩子过来查看。 “妈我没事。”刘月敏从地上爬起来，看赵红面色不善的盯着李秀兰和她怀里的小城子，朝前迈了一步把人挡在身后。 “妈这女的谁啊？虎了吧唧的咋感觉精神不太好？” 李秀兰皱眉：“这不是原来在咱们村当知青的赵红嘛，没说上两句话就奔着我跟小月过来了，看着精神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今天要不是老二家的及时赶到，估计俩孩子肯定得受伤，现在想想刚刚赵红好像要把孩子掐死的疯狂劲儿，李秀兰就一阵后怕。 “赵红？”刘月敏听见她的话，目光不由将对面的女人的女人认真打量一遍，可不就是当初村里的知青赵红嘛。 只是感觉她整个老了十岁不止，又瘦又瘪，哪还有当初那圆润模样。 听着小城子的抽噎，刘月敏回头：“妈，你和赵秋月抱着孩子先走，大人倒没啥事，千万别把孩子吓个好歹，三弟妹好不容易生这俩孩子，要是知道了不定要怎么心疼了。” 刘月敏分的清楚，她虽然看不惯陈丽姝，甚至觉得她抢了自己风头，可那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外人欺负了可不行。 李秀兰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你看她那干巴巴的样，我没事儿，打不过我还能跑呢。” 李秀兰想想也是，反正这处离家也不远，等她先把孩子送回去，很快就能过来帮忙。 于是转头叫上赵秋月和顾林他们哥仨，准备回家。 赵红见人要走，有些急了，抬腿就朝李秀兰这头过来。 刘月敏哪能让她得逞，一头朝着赵红的身子就撞了过去。 就在两人打的难解难分时，不远处跑过来两名穿制服的公安，原来一早有人瞧见不对，赶忙去报了警。 等到将两人分开，公安同志才皱着眉头问：“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 “同志，全都是误会，跟我儿媳妇一点关系都没有。”李秀兰赶忙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对方听完之后，转头看向赵红。 只见她就算被拉开，看着李秀兰的方向仍旧鼻翼不断阖动，神情更是带着一丝癫狂。 不用再问，两名公安已经相信了李秀兰和刘月敏几人的话，看赵红的情况留在外面对别人来说肯定不安全，索性直接带回了派出所。 陈丽姝到家的时候，刘月敏和李秀兰他们也才抱着孩子回来没一会儿，两个小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只有刘月敏还在气的骂人。 “咱们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碰上这么个疯狗，有病还放出来，她不是嫁给那个姓陆的了？婆家不管？” 刘月敏并不知道赵红和陆成鸣的事情，还以为俩人好好过日子呢。 陈丽姝进门正好听了个话尾，又见刘月敏扰乱着头发，脸上还有好几道抓挠的痕迹，不由问道：“二嫂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顾林：“三婶儿，有人欺负我奶还有小弟弟小妹妹，我妈去帮忙了。” 陈丽姝听见她的话心里一紧，忙快走两步到了李秀兰和两个孩子跟前。 见他们没大碍，才微微松一口气。 两个小不点看见妈妈，刚刚稳定的情绪顿时委屈的撇着小嘴张手要抱抱。 陈丽姝没办法同时抱两个，只能先接了离自己最近的小白，然后又安抚的亲了亲小城子的小脸蛋。 这时候李秀兰已经把事情大致都跟她说了一遍。 “……看她那情况应该不太好，最后只能公安先把人带走了。” 陈丽姝后怕之余也有一丝庆幸，幸好刘月敏及时赶到。 “二嫂，今天谢谢你啊。” 刘月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谢啥谢。” 话刚说完，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甘心，自己后脑勺鼓了个大包不说，这脸也被抓了好几下，怎么不得找补回来？ 想至此，刘月敏开口说：“三弟妹，你说我这脸，被挠了这几下，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眼看铺子还要开张了，唉，要是擦点啥盖一盖就好了。” 陈丽姝会意，笑着说：“二嫂，这两天伤口没愈合不适合擦东西，等过两天我去商场给二嫂你买一套化妆品，美白又保湿的，还带粉饼，也能遮暇。” 今天要不是刘月敏，不光大人，两个孩子肯定也要遭罪，陈丽姝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没想到陈丽姝一开口就要送一套化妆品，而且还带粉饼的，刘月敏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感觉后脑勺和脸上都没那么疼了。 把两个孩子喂饱哄睡之后，也到了接睿睿放学的时候，为了方便，陈丽姝没让赵秋月去，自己开车去接的。 路上她一直在想文化衫的事情。 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件事跟付宏新绝对脱不了干系。 如果起诉，诚如付宏新说的，她没有确凿的证据，还很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整整五千件，如果按照成本价，应该也能卖出去，可只要一想到付宏新当时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冲满了嘲讽和不屑一顾，陈丽姝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傍晚，顾兴民也从铺子里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始吃晚饭。 晚饭是赵秋月做的，做的手擀面和肉卤。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陈丽姝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坐了一会儿便准备上楼。 刚要起身，她的注意力就被电视里的一则新闻吸引。 新闻里说的是南方山地多日强降雨，已经造成大面积村庄受灾，多人死亡，上千人受伤甚至无家可归。 “看来也就咱们这儿平原地区太平些，旱涝保收的，你说这都春耕了，一年差不多也就毁了，唉。”李秀兰年岁大了，可能吃的苦太多，最见不得哪里受灾啊受难的，不禁有些感慨。 第670章 全捐了 看着新闻里播报的一帧帧画面，陈丽姝也颇有感触。 现在物资匮乏，交通也不便利，赶上天灾人祸，大家的日子都要难熬了。 目光落在主持人身后拼尽全力抢救的救援人员身上，陈丽姝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第二天，陈丽姝特意去了一趟青协会。 当听到她要无偿捐赠五千件文化衫时，整个青协都震惊了。 “陈丽姝同志，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打算把五千件衣服全部捐赠出去？”会长刘明亮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因为激动，整个人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其它工作人员也都纷纷侧目，内心的震惊不比刘明亮少。 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但国家物资依旧不充裕，人均工资才几十块钱，陈丽姝一开口就要捐赠五千件衣服，其中的价值可想而知。 陈丽姝点头：“国家一直在开展学习雷锋同志的活动，虽然不能像在场的各位一样身体力行，但我也想力所能及的尽一份力，说实话这个计划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这次我是以‘青春无悔’为主题设计了一款文化衫，一共五千件，不以任何盈利为目的捐出来。” “不不，我们跟你的贡献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听了陈丽姝的话，刘明亮双眼微微湿润，身体更是微微颤抖起来。 当初组织志愿服务，宗旨就是学习雷锋，服务他人奉献社会，没想到就碰到了陈丽姝这般志同道合的人，如果人人都像她一般，那么这个社会将会变得多么和谐美好！ “其实除了要捐赠给受灾地区，另外一部分我还想捐赠给那些支教的老师，可能因为我本身就是师范院校毕业的，虽然自己不从事这个行业，可对于他们敢于吃苦无私奉献的精神我十分佩服，尤其是川区和藏区，那里条件比较恶劣，我想每处都捐赠一千件。” 尽管初衷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高尚，但现在她愿意这般做。 除了真心想要回馈社会，另外在和付宏新的博弈中她也能占据绝对主导优势。 不是觉得她没实力没背景，甚至还想反咬她一口吗？ 这次她倒要看看姓付的该如何翻身。 约定第二天就把五千件文化衫全部送过来之后，陈丽姝又去了一趟店里。 明天要交货，得安排人手跟她一起去国棉厂清点货物。 “什么？你要全都捐了？”王艾香听完她的话，瞪着眼睛半天没缓过来。 “妹子，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解决，冯姐他们都已经跟我表示了，只进咱们‘姝色’的文化衫，虽然量可能没那么大，但慢慢卖呗，即便到最后成本价，好歹也能把本钱收回来，你现在这，那可是一万多块钱，就这么白白送人了？” 一万多块钱，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数目，陈丽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捐了，在王艾香看来，她肯定是受了刺激准备破罐子破摔。 “艾香姐，我并非全都是因为文化衫样子泄露的事情，昨天我看电视了，新闻里说南方最近有灾情，好多人都无家可归。” 陈丽姝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钱是赚不完的，一万多块钱对于别人来说确实是巨款了，可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这钱我们出的起。” 况且仅仅只是为了回本，并非她的目的。 “呜……” 两人正说着，突然看见一旁的王大柱肩膀微微抖了起来。 “嫂子，你说的真是太好了，我们之前跟营长也救过受灾的百姓，那场景我们亲眼见过，我这心里，我突然就控制不住想哭。”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初跟弟兄们没日没夜的抢险救灾的情况，虽然又累又饿甚至身体已经麻木，可只要能多救一个人多挽回点财产，再苦再累心都是热的。 王艾香见状张了张嘴，到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陈丽姝：“我们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问心无愧就好了。” 见他眼睛还红着，陈丽姝笑说：“好了，你也去尽一份力，明天你和赵兴旺两个跟我一起去一趟国棉厂，清点完之后把这批货送青协会去。” 王大柱立马响亮的说：“是！” 然而，让陈丽姝没想到的是，她不过一个无心之举，给整个市里都带来了不小的轰动。 第二天，她和王大柱还有赵兴旺一起去了国棉厂。 冯书记看见她时，言辞闪烁，目光中更是带着一丝歉意。 陈丽姝了然，冯文友一定是已经查出了什么。 纸包不住火，付宏新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可这么大事情，冯文友管理这么大一个厂子，又做书记这么多年，想要调查简直轻而易举。 估计只是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处理，或者该如何给她一个交代。 陈丽姝并没有咄咄逼人，这让冯文友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带着几分感激。 虽说在商言商，可凡事总要讲几分情面，陈丽姝给他面子，他自然记下这个好。 清点完所有的货物，陈丽姝把剩下的尾款一万块钱给结了。 冯文友推辞：“这，要不等事情有结果了再说吧。” 陈丽姝坚持：“一码归一码，你们厂里也压了不少钱。” 这个确实是实话，不但这批货的钱，他还备了不少原料，原本还想大干一场，谁知道就出了这种事，冯文友便没再客气。 “还是你店里吧？我去跟司机说一声。” 陈丽姝摇了摇头：“这次不是店里，麻烦冯书记帮我把这车货送到友谊路去。” 冯文友也没多想，过去叮嘱了司机几句，让他按照陈丽姝说的办，然后才转身离开。 他要跟厂里的的领导商议一下这次的事情，毕竟厂里是靠着陈丽姝才起来的，若是处理的结果不能让她满意，以后恐怕就不会再有合作了。 且说陈丽姝，带着一车的货刚拐进友谊路的街口，远远就看见青协会门口聚集了不少。 昨天送走陈丽姝之后，刘明亮就跟区里的领导汇报了这件事。 一听对方要捐五千件半袖，区里的领导们都非常重视。 第671章 偷鸡不成 五千件啊，四处都在宣传学习雷锋同志，志愿服务社会，这绝对是给区里涨脸的时候，这时候不宣传什么时候宣传？ 要不是陈丽姝没留下联系方式，他都能带人直接上门。 市里领导得请过来，还有报社电视台，该有的准备都准备上。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区里的领导就过来了青协会，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当时的激动劲儿也缓和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已经上午九点多，省市各大报社，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全都到了，就连市里的领导也来了，可陈丽姝那头依旧没有消息。 “这么涨脸的事情，我话都说出去了，该请的能请的人都请到了，她不会临时反悔了吧？” 眼见着人迟迟不到，区里的领导心里越发没底，同时也有些着急起来。 刘明亮甚是笃定的说：“不能，陈同志虽然没留下联系方式和住址，可她说了她是省师范学院的毕业生，这种事情一查就能查出来，而且她当时说的那些话，能看出来她是个思想觉悟很高的人，我以人格担保，她不会出尔反尔的。” 区领导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放心不少。 “来了，车来了，是开卡车过来的。”一名工作人员刚刚搭见货车的身影，连忙回来汇报。 区领导眼睛蓦地亮了起来，赶忙带着人迎了出去。 陈丽姝知道人应该不少，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着实愣了一下。 “陈丽姝同志，这是咱们区的孙区长和市里的诸位领导。”刘明亮赶忙给她做介绍。 “孙区长你好，诸位领导好。”陈丽姝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和领导们打招呼。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其中一人笑着夸赞道。 另一位领导：“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觉悟，我听小刘说你还是师范学院的大学生，一开始还觉得干个体户可惜了，现在看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下子就捐赠了五千件衣服，这次除了受灾地区，好像还有支教老师的？” 陈丽姝看着面前的领导和旁边的五六名记者们，她知道这次捐赠会引起不小的反响，但完全没想到连报社和电视台的人都出动了。 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一点小紧张，但她并非第一次接受采访，面对镜头，她十分大方的回答领导提出的问题。 “是的，我虽然是个体户，但也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姝色’，我这次是专门为了那些胸怀梦想的青年同志设计了一款以‘青春无悔’为主题的文化衫，这款衣服不为盈利，我本人也不收取任何费用，全部无偿捐给灾区和支教人员，其它任何盗窃这款衣服的样式去谋利赚钱的，我必定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请问陈丽姝同志，是什么让你决定放弃大好的就业机会而选择去干个体户呢？”一名记者开口问道。 陈丽姝：“工作本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 “陈丽姝同志，能给大家展示一下你要捐赠的衣服吗？我听说足足有五千件，你真是我辈的楷模。” 陈丽姝笑：“不敢当，我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为社会做点贡献，正所谓好事不分大小，只要能做就好。” 一旁的赵兴旺知道这是个推广宣传自家品牌的好机会，听见有人要看样子，忙去车上拿了几件文化衫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采访大概进行了十几分钟，大家开始从车上往下卸货。 就这样，在这个电视打广告要按秒收费的年代，陈丽姝只是因为这一个决定，她和‘姝色’品牌全都出名了。 “可恶！” 付宏新看着电视里的采访气的差点没把电视给砸了。 好个姓陈的，这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五千件衣服分文不收的捐出去也就罢了，竟然还说什么谁要是打着她的样子售卖就要追究法律责任。 原本付宏新并不怕她这套说辞，可她现在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把这件事说了，而且在场还有好几位领导，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领导在树模范典型，他现在要是有什么动作，那就是往枪口上撞。 “经理，之前跟咱们签单那几个客户过来说要退单，还嚷嚷着让咱们返还订金。”手下小李突然慌慌张张的找过来。 付宏新面色不好的说：“退什么订金？已经签了合同，不知道违约我可以不返还订金吗？” 小李：“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是，他们说你本来就是抄袭的，人家电视上都说了会追究责任，他们可不敢卖，要是不退，就要去报警。” 小李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是国棉厂的销售，当初就是贪图付宏新承诺的利润，才鬼迷心窍私下帮他售卖，结果现在钱没赚到，能不能抖干净都不知道呢。 “行，我知道了，你再尽量拖一拖，等我这头抽空找姓陈的谈谈再说。”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找陈丽姝让她松口了，不然两万件文化衫，恐怕真要砸手里了。 付宏新话音刚落，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走到桌边话筒被他接起来。 是市服装厂的许厂长。 “付经理，电视上的新闻你看了吧？当初咱们可是有协议的，结果现在已经生产这么多了却出了这种事，不但没赚到钱，这批货甚至根本就不能卖，你付的那点钱连我买原料的钱都不够，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付宏新的额头开始冒汗：“许厂长，你再给我两天时间，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最后真卖不了，所有的损失必须由你一个人来承担。” 挂断电话之后，付宏新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整整两万件的赔偿，那就是六万块，就算赔上他所有身价，也是杯水车薪。 事到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到陈丽姝，付宏新同小李说一声之后，开始朝着她家走去。 与此同时，刘月敏指着电视里的报道一下跳了起来：“那一卡车衣服，你说捐就给捐了？” 第672章 代价 见陈丽姝点头，刘月敏顿时心疼的叫道：“还说人家赵红精神不好，我看你这脑子才……” 她话没说完，被陈丽姝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我的事情二嫂还是少置喙比较好。” 刘月敏不甘心的小声嘟哝道：“那么多衣服捐给外人都不如捐给我。” 陈丽姝转移话题说：“房子的事情已经问到了，有一个我觉得挺合适，就在菜市场后身，走路用不上五分钟，虽然是跟别人合租一个院子，但胜在便宜，每个月八块钱，而且我觉得有个院子放车子也方便些。” 刘月敏皱眉：“合租还八块钱？太贵了吧？” “丽姝那么忙又带你们租铺子又是看房子的，你要嫌贵就自己出去找去”李秀兰皱着眉头训斥说。 顾兴民忙把话接过去：“明天我跟月敏过去看看，要是合适就定下来。” 现在三个孩子已经上学了，除了收拾店铺，天天还得来回接送，还是早点搬过去，他就不用再折腾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敲门声，赵秋月忙过去开门，发现对方是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 “我找陈丽姝。”付宏新不等赵秋月请进，就径直进了屋里，目光四处看了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沙发上的一道身影上。 陈丽姝对于他的到来并不算意外，将怀里的小城子递到李秀兰手里，站起身体淡声说：“有什么事去书房说吧。” 很快付宏新跟着她一起上楼进了书房。 付宏新开口说：“我就直说了，不知道你想怎么样？” 陈丽姝轻笑：“付经理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像没做什么吧？” 付宏新抬眸，将面前的女人重新打量了一遍，他好像从来都没认真瞧过她呢。 他一直都认为陈丽姝不过是个小小的个体户，他身为厂里的经理，多少人求着他办事，同陈丽姝根本算不上合作，不过是她求着厂里生产而已，即便吃了闷亏，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小个体户又能做什么，又敢干什么？ 可是他错了，错估了这个女人的狠辣果决。 五千件衣服，说捐就给捐了。 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付宏新认为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跟厂里的合作，我保证都给你最低价。”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忍不住笑了：“付经理，人情可不是这么欠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有你在的国棉厂，我是绝对不会再与之合作的。” 付宏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他占主导的时候，看陈丽姝的意思，不让她得到点好处，是没办法同意让他售卖了。 其实这次问题棘手就棘手在文化衫上印着字，如果是别的款式，相似的多了去，谁又会非去计较呢？ 付宏新咬咬牙：“如今你已经得了名声，损失的五千件文化衫我补给你，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这样名利你也全占尽了。” 损失五千件，好歹他能保住本金，最主要的一点，如果这批文化衫不能顺利销售，他将赔偿所有损失。 陈丽姝的态度十分坚决：“付经理，我已经当着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说的，这批文化衫就是为了灾区为了支教的青年志愿者设计的，不以任何盈利为目的，如果有人抄袭，我必定追究其法律责任，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是个讲诚信的人，出尔反尔的事情做不出来。” 最后一句她就是在说给付宏新听。 付宏新的眼睛眯了下：“有句话叫适可而止，我已经拿出我最大的诚意了，甚至一分不赚……” “你赚钱还是赔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陈丽姝沉声将他打断：“如果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拒绝，多少钱都无所谓，既然当初你选择了这么做，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如果我没有捐赠这件事，你付宏新会对我手下留情吗？” 答案显而易见。 付宏新原本还有几分把握，现在听见她的话顿时有些慌了神。 “我这次订了整整两万件，你不同意，我真的就亏大了，这样，是不是我给的条件不够，没关系你尽管提，我是厂里的经理，你想要加工什么，现在就可以跟你签合同，价格好商量。” 看他急切的模样，陈丽姝顿觉无趣，自己真是想不开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 “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堂堂一厂的经理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付宏新望着她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一甩手，寒着脸出了书房的门。 从陈丽姝家出来，刚回到家，付宏新就听见爱人说，厂里来电话让他务必回去一趟。 这两天为了跑文化衫业务，他都是借故出来的，以前厂里从来不会过问，更不会打电话来催。 付宏新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才到厂里就被叫去了会议室。 厂里的几位领导全都在场，且都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冯文友指了下会议桌对面的一个空位：“坐下说吧。” 付宏新看见这阵仗，心里开始发紧，但还是强装镇定依言坐下。 “不知道……” 他刚开口，便被冯文友打断：“之所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关于这次厂里文化衫样式泄露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付宏新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书记，我……” 冯文友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完。 “付宏新同志，进厂工作十八年，任职经理八年，期间……经过厂办领导决定，不追究其法律责任，但所犯过错要记入方案，并且予以开除处分。” 付宏新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记入档案，这跟判他死刑有什么区别？有了这个污点，以后基本上什么工作都跟他无缘了。 厂里之所以这么迅速且干脆的处罚他，一是为了要给陈丽姝一个满意的答复，二是为了杀鸡儆猴。 冯文友身为厂里的书记，他必须为全厂的发展和七百多名员工考虑。 第673章 再合作 因为跟陈丽姝合作，厂里的效益才刚刚有所好转，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客户，更要杜绝再出现像付宏新这样的人。 原本付宏新还想利用职务之便做做手脚，结果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不但丢了工作，还要面临巨额赔偿，整整六万块，即便所有亲戚朋友都借遍，他也凑不够这么多钱。 对于他的境况陈丽姝丝毫都不关心。 “厂里出了这种事情是我管理失职，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先跟你道个歉。” 冯文友看着对面的人笑着说。 陈丽姝适时客气道“责任也不全在冯书记你身上，毕竟人心难防。” 冯文友：“不管怎么说我希望合作还能继续下去，我知道开这个口有些不合时宜，毕竟这次让你损失了不少，不过厂里已经做出决定，以后凡是你在厂里加工，价格方面保证绝对会是全市最低价。” 再重新找合作对象不但费时费力，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再出现像付宏新这样的人，与其撕破脸，不如见好就收。 “说到合作，我现在手里正好有两款新样子。” 这次捐赠物资的事情社会反响非常好，也让她和‘姝色’品牌被更多的人熟知，这两天不光店里生意火爆，而且已经有好多人去店里表示想要进货。 趁热打铁，这两天她又想到两款新样子。 听见她不但不计前嫌而且这么快就又有了新样子，冯文友激动不已，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不自觉快了几分：“什么样子？” …… 远在鹏城的顾兴东也在谈事情。 “这个罗老板是从香江那头过来的，之前带你们去看的那个在建项目就是他投资的，你们看中的其中一款设备目前国内很少见，这个罗老板门路广，应该能通过别的渠道弄到。” 李援朝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几人说了一遍。 他这两年生意做的挺大，跟鹏城也有业务往来，知道顾兴东要过来，正好羊城和鹏城离的不远，他便主动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顾兴东皱眉：“如果他真能弄到，价格方面不成问题，只是听说这个罗老板似乎挺难约。” 李援朝笑：“放心吧，我已经托朋友去联系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回信，虽说他是香江那头过来的，可这是大陆，想要以后发展的顺利多少都能给几分面子的。” 顾兴东：“这次多亏有你帮忙，谢了。” 李援朝：“客气，做生意嘛，多条朋友多条路，再说你这人不错，值得我交。” 虽然他和顾兴东仅有一次接触，但他就是知道，顾兴东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很快李援朝托的朋友就有回信了，对方同意见一面。 因为是诚心想买，价格给的也到位，所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顾总有没有考虑投资做开发啊，造房子利润少啊，不过你们大陆就这点不好，土地不能买卖，干什么都绕不过政/府，搞得我们束手束脚，十分头大。” 罗老板不会普通话，叽哩哇啦的顾兴东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幸好有李援朝在一旁做翻译。 弄明白他的意思之后，顾兴东笑说：“北边情况和这头的情况还有一定差别，不过改革开放不能一蹴而就，但我相信国家未来的发展一定会越来越好，不然我也不能有幸认识罗老板不是吗？” 罗老板哈哈笑起来：“顾总说的也对，鹏城这头的前景是巨大的，我觉得顾总你这人非常不错，有机会过来这头发展，咱们可以一起合作嘛。” 顾兴东谦虚道：“能被罗老板看中是我的荣幸，我也期待能和罗老板合作。” 因为设备要审批和办理各项手续，还要运输过港口，全都算下来最少也要耽搁半个月的时间。 李援朝手上的生意不能离开太久，便提前离开了。 顾兴东和王括还有孙大国倒是借这个机会对鹏城的建筑施工好好做了个了解。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设备上岸之后，安排好运输工作，顾兴东几人便买票准备往回走了。 陈丽姝这次从国棉厂一共加工两种款式的服装，一款是卫衣，一款是萝卜裤，每款三千件，一共六千件。 价格也如冯文友说的给到了最低价，卫衣六元每件，萝卜裤七元每件。 一共三万九的货款，陈丽姝先交了一万订金，一周后国棉厂先各交货一千件，其余的再陆续生产。 “店里也应该装个电话了，这样联系业务也方便。” 这天陈丽姝到店里，发现柜台边王艾香放置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了好多电话号，基本上都是这段时间有意向想要进货的，总是出去打电话也不方便，所以陈丽姝便把装电话的事情安排给了赵兴旺。 王艾香：“我听说装电话要不少钱。” 陈丽姝笑：“这是必要的投入，以后咱们业务越来越多，总不能一直留外面的电话号，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赵兴旺：“之前你提到说想找销售，我觉得有个人挺适合的，就给他个电话，他说想过来看看。” 赵兴旺口中的朋友就是上次去边境时认识的李强，虽然人文化程度不高，但胜在胆大心细，他觉得做销售挺适合的，而且陈丽姝的工资定位一直是能者多得，他现在底薪和提成每个月都能赚好几百。 陈丽姝：“你觉得可以的人应该都不错，我既然把事情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就行。” 她对赵兴旺的工作能力还是非常认可的，所以销售这一块就交给他全权负责了。 从店里出来，陈丽姝又转去了菜市场那头。 刘月敏和顾兴民在交完房租的第二天就搬走了，现在他们和张小菊的铺子也都开张了。 刘月敏和顾兴民卖青菜，张小菊的铺子卖则干调。 一开始张小菊也想卖青菜来着，可店里只有她一个人，虽然顾兴业偶尔也能帮忙，但卖菜需要每天进货，她一个人多少有些吃力，陈丽姝便给她出主意说不如卖干调，这样只要顾兴业偶尔抽空帮忙补补货就行了。 第674章 要结婚了 菜市场不光是市里最大的室内卖菜场所，三楼四楼还有其他批发的货品，而且地里位置紧临商业街，客源充足，从刘月敏脸上洋溢的笑容就能看出来，生意十分不错。 “三弟妹你是不知道，这才短短两天时间，我就净赚了十几块。”她现在才知道，城里的钱是真好赚，当初在镇上开饭馆，扣除给大师傅的钱，两口子每天忙的要死也才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市场每天五点就关门了，离家又近，干什么都不耽误。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个顾客过来打听菜价，刘月敏忙过去给详细介绍一遍。 结果对方只是点点头，转身又走了。 刘月敏脸色不太好看，忍不住撇撇嘴小声嘀咕道：“真有意思，不买瞎打听啥？” 紧随其后又过来一位顾客，买了两个土豆和半斤豆芽。 刘月敏称重的时候，故意将秤杆调平，然后报了斤数。 对方嘴唇动了下，最终什么都没说，付了钱走人。 陈丽姝将一切看在眼里，直到人走远了，才好意提醒道：“二嫂，在这里卖菜的摊位有很多，要想多卖钱主要还是要靠回头客，其实有时候看似吃亏的事情，但其实并不一定会吃亏。” 刘月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皱着眉头说：“三弟妹你想说啥？啥吃亏不吃亏的，难道吃亏还能是占便宜？” 陈丽姝：“卖菜价格都一样，那客人既然选谁家都一样，自然要选热情周到的，就好比刚刚你秤重的时候，如果愿意把秤给的高高的，其实最多也没差一两二两，但客人见了就会非常高兴，或者她买土豆你再搭一颗葱，下次她自然还乐意来你的铺子。” 明明是不起眼的投入，往往却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月敏却不赞成她的话：“三弟妹，你知道我一天要卖多少菜吗？按照你说的这也不差一两那也不差一两，十次就是一斤，我早晚得赔死。” 顾兴民也觉得陈丽姝说的不切实际：“是啊三弟妹，我一个卖菜的还给他们搭菜，那他们缺什么不是就不用买了。” 陈丽姝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更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上次刘月敏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小城子和小白，她心里感激，因此便耐着性子解释道： “二哥，搭菜也不是让你把菜全都搭出去，只是像大葱这种平时最多也就是用作葱花，一棵足够了，价格不高也就是顺水人情。” “再说将心比心，你们要是去买菜，别人搭给你一颗葱，你们心里是不是会很高兴，甚至认为这家老板真大方，下次一定还光顾这家店，因为你知道下次他可能还会送你两棵香菜之类的，其实想想，葱和香菜恐怕连一两分钱都用不上吧？但对方要是买两毛钱的菜，你会赚多少？如果碰见不好意思的，一下子多买五毛或者一块的菜又当如何呢？” 刘月敏和顾兴民果然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陈丽姝又道：“我给你们举个最真实的例子，南边有个卖瓜子的，谁买瓜子他都多给，大家都说他傻，你们想想瓜子才多少钱一斤，结果人家做大了，手底下请了十几二十个员工，还上报纸了呢。” 刘月敏愣住：“就卖瓜子，还请那么多人干，那得赚多少钱啊？” 陈丽姝：“保守估计也就几十万吧。” 夫妻俩差点没惊掉下巴：“几，几十万？三弟妹你没骗人吧？” “我骗你们做什么？再说二哥二嫂你们想想，大多数人肯定都是你们之前的想法，只要你们服务态度热情点，平时多点小搭赠，顾客还不得都来你们这儿？” 想到大家都来自己的摊位买菜的场景，夫妻俩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顾兴民：“三弟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她说的肯定没错，要不咱们就按照她说的试试？” 刘月敏彻底被陈丽姝说的那那个卖瓜子的事情震惊到了，这会儿听见顾兴民的话，毫不犹豫的点头。 人家卖瓜子她卖菜，不求能赚几十万，赚个几万也行啊。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也到了国棉厂第一次交货的日子。 整整两千件的货，因为成本低，批发价格也便宜，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全部批发出去了，后面有听到消息赶来的只能先交订金预订，等下一批到货。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陈丽姝就赚了将近一万块。 等待第二次交货的期间，陈丽姝哪儿都没去，只专心在家陪孩子。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她对三个孩子也比较疏忽，不过幸好睿睿十分懂事，另外两个小的只要吃饱喝足整体也是比较好带的。 “明天周日，妈妈带你和弟弟妹妹去动物园好不好？”周六半天课，接睿睿回来的时候，陈丽姝提议说。 现在家里有车，带三个孩子出门也比较方便。 “真的吗？”睿睿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说明他十分高兴。 “妈妈，我知道好多动物呢，我可以讲给弟弟妹妹听，那里有老虎和大象，弟弟妹妹不会害怕吧？” 陈丽姝想了一下认真的说：“应该不会吧，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估计只会好奇。” 娘俩有说有笑的回家，刚推开家门，就看见张雪站在沙发边在做各种夸张的鬼脸，小城子和小白椅靠在枕头上，满屋子都回荡着两个小的咯咯咯的笑声。 陈丽姝：“不是说要忙着备课，你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 张雪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睿睿乖巧的叫道：“小雪姨。” 张雪稀罕道：“几天不见睿睿又变俊了，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呢。” 陈丽姝不客气的回道：“我儿子才多大，你少灌输些有的没的，看你心情这么好，怎么，学校发奖金了？” “怎么可能。”张雪绕过沙发，凑到她身边直接丢出一个重磅消息：“我要结婚了，你赶紧准备份子钱。” “咳。”陈丽姝正在喝水，直接呛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说：“结婚？跟李卫民？” 张雪忍不住白她一眼：“除了他还能有谁？” 第675章 叫妈妈 陈丽姝：“你们前段时间不是还……你家里同意了？” “嗯。”张雪点点头，拉着陈丽姝的手晃了两下，晶亮着眼睛说：“你绝对想不到李卫民那傻子是怎么说服我爸妈的。” 陈丽姝还真有些好奇：“怎么说服的？” “前段时间他一声不吭又去了一趟我家，跟我爸妈说了一大堆话，最后竟然还说……” 张雪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羞红着脸说：“说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可以跟我姓。” 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甜蜜。 陈丽姝讶然，难怪张雪父母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李卫民就这一个承诺，比说一火车的保证都有用。 现在传宗接代的思想还比较严重，张雪家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孩。 而且计划生育已经被列入基本国策，两人一个在部队一个是教师，更不能违反规定，在只能生一个的前提下还允许孩子跟张雪姓，这个决定就更加难得了。 陈丽姝笑：“看你这情况，日子定了吗？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张雪：“我们俩岁数都不小了，他爸妈也挺着急的，等李卫民这次演习结束，双方父母见一面就把事情定下来。” 陈丽姝打趣：“终于把你这个老大难打发出去了，我这个媒人总算也能松口气喽，不然谁知道哪天又来找我哭鼻子。” 张雪哼道：“我这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孩子都跟我姓呢，李卫民要是敢惹我生气，我就直接把他扫地出门，孩子房子存款，没一样是他的。” 某处山坳的大本营里，李卫民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吴铮关心的问：“卫民，不会是连夜赶路着凉了吧？” “没事。”李卫民揉了揉鼻子，心里却美滋滋的想，估计是他们家那位想他了，这才分开几天就念叨他了。 陈丽姝和张雪正说着话，李秀兰从厨房里出来：“小雪今天来的巧，我去市场的时候正好赶上有卖鱼的，你是喜欢糖醋还是清蒸？” 张雪高兴的说：“大娘我不挑食，你做啥我都爱吃，这段时间一直吃食堂，我都快厌食了。” 李秀兰有些心疼：“在学校住就这点不好，大锅饭哪有家里做的精细，兴萍也总念叨食堂吃腻了，反正离的也不远，休息你就过来，想吃啥大娘给你做。” “大娘你可真好。”张雪说着去挽李秀兰胳膊：“我去给您打下手，正好跟您也学学手艺。” 陈丽姝看两人进了厨房，走到沙发边和睿睿一起陪小城子和小白玩耍。 “哥哥，小白叫哥哥。”睿睿拉着小白的小手，又开始不厌其烦的教导她叫哥哥。 奈何小白根本无动于衷，一抬头看见陈丽姝过来，顿时笑弯着眼睛，露出才长出来的两颗小米粒。 看见小白嘴角的口水，陈丽姝拿出手绢，正准备帮她擦掉，旁边突然一道小奶声清晰的叫道：“妈妈~” 陈丽姝错愕的回头，不远处小城子手里抓着一根磨牙棒正啃的投入。 这是孩子第一次清晰的叫出妈妈两个字，陈丽姝的内心无比激动，看着小城子引导的说：“小城，我是妈妈，叫妈妈。” 仿佛跟陈丽姝做对一般，任她如何说，小城子坚决就是肯再开口。 就在陈丽姝失望的准备放弃的时候，小城子终于肯给老母亲一个面子，再次大声叫道：“妈妈~” 叫了一声似乎觉得还挺好玩，一连串的又叫了好几声。 虽然知道孩子可能只是无意识的，但陈丽姝的心仿佛陷了一块，软的一塌糊涂。 一声妈妈，便是一生的牵绊。 小孩子开口叫出第一声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看着着急，也会时不时大叫两声：“妈妈！” 李秀兰笑：“一般都说女孩子开口早，没想到咱们家正好反过来了，小城子叫的还挺清楚呢。” “奶奶，弟弟妹妹什么时候才会叫哥哥？” 李秀兰：“快了，估计再过两三个月就能叫哥哥了。” 睿睿有些失落，还要等那么长时间啊。 张雪吃过晚饭就回学校了。 等到顾兴东到家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陈丽姝刚把两个小的哄睡，正下楼准备叫睿睿去洗漱，就看见顾兴东推门进来。 虽然已经四月份，但夜晚依旧很冷，他却只穿了一件休闲的单外套，头发有一段时间没修剪过，略显凌乱，手上提着一个军绿色背包。 陈丽姝见他明显愣了一下，上前两步说：“回来之前怎么没打个电话？吃饭了吗？饿不饿？” 李秀兰也反应过来，从沙发上站起身：“家里还有点剩饭，要不我给你做点蛋炒饭吧？” 顾兴东提着包进来：“妈，我火车上吃了还不饿，都这个时间了，你去睡吧。” 听见他吃过了，知道小两口分开一个月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李秀兰非常识趣的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爸爸。”睿睿叫道。 顾兴东抬手搓了他头顶：“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没睡？” “明天周日，妈妈说可以多看半小时电视。” 陈丽姝：“走吧去楼上，睿睿也该洗漱准备睡觉了。” 顾兴东点头，很快一家三口上楼。 等到睿睿洗漱完回了自己屋里，顾兴东也去洗了个澡，这才觉得身上清爽了许多。 “事情办的顺利吗？”陈丽姝正在铺床，看见他进来，开口问道。 “嗯。”顾兴东：“设备先一步运回来的，估计明天就能取了。” 想到什么，陈丽姝十分高兴的说：“小城子会叫妈妈了。” 顾兴东掀被子的手一顿：“会叫爸爸吗？” 陈丽姝摇头：“他才多大。” 顾兴东小声说：“爸爸妈妈发音也没什么区别吧？”明明平时他也没少努力。 陈丽姝没听清：“你说什么？” 顾兴东深看她一眼，抬手将人揽在怀里：“我说这么长时间没见，想你了。” ‘想你’两个字咬的比较重，意有所指。 灼热的气息让陈丽姝不禁脸上一热…… 清晨，陈丽姝迷迷糊糊醒过一次，抓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睁眼看了一眼，五点十五。 她丢开手表，又闭眼趴了下去。 顾兴东还好好的睡在旁边，体温通过相低的皮肤传递过来，有种异常踏实的感觉。 拉上的窗帘使的房间光线很暗，孩子们还在睡着，周围静悄悄的，非常适合再睡个回笼觉。 陈丽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睡了过去。 第676章 先进个体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旁边的位置空了，陈丽姝拿起手表看了一眼，已经七点了。 起身准备去看看两个小的，结果刚走到婴儿房门口，就看见一个一小两个身影围在婴儿床旁边。 顾兴东：“小城，叫爸爸，爸爸。” 小城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嘴一张，十分给面子的叫道：“妈妈。” 顾兴东皱眉：“是爸爸不是妈妈，叫爸爸。” 小城子坚持：“妈妈，妈妈！” 睿睿垫着脚尖有些着急的说：“爸爸，你离开这么长时间小城肯定都不记得了，让他喊哥哥吧，我天天都有教他的。” 顾兴东曲起手指弹了下他脑门儿，不满的说：“我可是他爸，你不是都没把我忘了。” 睿睿捂着额头，有些委屈的想，他都多大了，小城子才几个月。 陈丽姝上前两步：“一大早晨你们爷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顾兴东有些挫败的说：“我对着这混小子叫了一早晨爸爸。结果一点长进没有。”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对了，我听睿睿说你要带孩子们去动物园？我今天要去一趟运输站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起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先送你们到动物园门口，等到下午再去接你们。” “嗯。”陈丽姝点头。 吃过早饭之后，顾兴东把几人送到动物园，便离开去了运输站。 设备已经到货，顾兴东给公司去了个电话，开始安排车辆和人手将新买的两台设备运去工地。 丁晨和刘洋正好休息，也跟着一起去了现场，当看到运过来的设备时都颇为震惊。 这次顾兴东进购的两台设备，一台是塔吊，一台是双卧轴混凝土搅拌机，这两款设备均是目前国内最为先进的建筑用设备，虽然价格不便宜，但好处显而易见，不但能大幅度节省劳动力，还能大大缩短施工工期。 丁晨：“三哥，有了这两台设备，咱们建筑公司的业务能力将提升一大截，跟省里那几家国营建筑公司比也不差什么了。” “我刚刚看了一下标识，这设备是进口的吧？那可不少钱，东哥可真有你的，简直太厉害了。”刘洋也不得不佩服，他本身就是搞机械的，可以肯定这两台设备目前在国内还很少见。 顾兴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过以后保养维修什么的可就全靠你了。” 因为是进口的设备，根本不存在什么售后不售后，除了小问题自己维修外，真有解决不了的故障，就只能花大价钱请对方公司的工程师了。 刘洋心里也没底，但还是点头说：“我尽力。” …… 市政办公室里，于国峰正在开会。 除了任市长一职，他还兼任开发办公室主任，从前年开始，他抽调房地局、建设局等部门人员，开始对城市改革开放之后最初的房屋进行开发。 江畔花园就是最早开发的一个项目之一。 这次政/府准备对城西老旧小区危房改造，面积大约七十万平方米，按时间段分区分片规划开发。 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之后，末了于国峰又面容严肃的补充道：“拆迁安置工作务必要做到位，拆迁办那头也要加强管理，凡事采用恐吓，暴力等手段的，致使政/府形象严重受损的，一律严惩不贷！” …… 华夏酒店一间包间内，除了高明远，对面还坐了另外两个人，拆迁办主任江怀谨和建设局的杜润海杜局长。 “能够约到杜局长实在是我的荣幸。”高明远举起面前的酒杯，态度十分恭敬的朝杜局长敬了杯酒。 “哈哈，高总为人谦虚能干，我也是早有耳闻啊。”杜润海象征性的举了下手里的酒杯。 “你的情况我都跟杜局长介绍过了，这次城西规划不是小项目，一旦开始对外招标，市里那几家建筑公司肯定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其他公司不说，单就省建工和市一建实力都比你的鹏程建筑公司要强。” 江怀谨说着给高明远递了眼色。 在杜润海这个位子，奉承送礼的人多了，不能让他看到切实利益，可不会白帮忙出力。 高明远显然深谙其中的道理，况且这次请人出来就是为了‘送礼’的。 “这里有份合同，杜局您看一下。” 杜润海接过合同看了一遍，表情开始有了一丝变化。 高明远给他的竟然是一份鹏程建筑公司的干股合同。 “江主任已经把你的公司情况大致跟我说了一遍，依照目前的资产和业绩情况，我觉得中标的可能性不高。” 杜润海看着那百分之十的字样，瞳孔缩了一下。 按照这个工程量来算，即便只接一期，至少也有上百万的利润。 百分之十，就是十万块！ 杜润海：“业绩什么的都好说，资金这块嘛，可以考虑由政府或者其他国有公司帮忙担保做银行贷款。” 现在银行审核非常严格，轻易不会对民营企业放贷，因为怕收不回来。 但是有担保就不一样了。 因为事情还没有一定，杜润海也只是点到即止，至于其它，就要看高明远能有多大能耐了。 …… 三个孩子在动物园玩儿的非常开心，直到下午两点多顾兴东来接还有些恋恋不舍。 从动物园回来第二天，睿睿照常去上学，陈丽姝则准备去店里看看情况。 结果刚到店里没多久，就看见青协会的刘明亮刘会长和另外一个人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面锦旗。 刘明亮：“陈同志你捐赠的物资已经成功运送到灾区和支教人员的手里，他们纷纷来信表示感谢，我们青协会特意做了一面锦旗。” 另一名工作人员接话道：“区里劳动协会也给你颁发了一个奖状。” 陈丽姝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锦旗和奖状，心里即高兴又激动。 只见鲜红的锦旗上写着‘爱心捐赠，真情无限’八个大字，奖状上则写着‘先进个体劳动者’。 这些荣誉可是轻易换不来的。 而且现在人们都荣誉感非常强，什么优秀集体，先进个人等等，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口碑。 第677章 按斤称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8章 展销会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神色肃了一下：“李科长你说。” “这两年棉花产量连年增产，布料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实不相瞒，厂里目前积压了一大批的确良，即便不要布票甚至降价处理，那些合作单位也消化不了。” 陈丽姝点点头。 她对于会有这种情况并不是太惊讶。 随着改革开放，布料开始供大于求，很多纺织厂出现产品大量积压的情况，到明年十二月份，存在三十年的布票将会全面取消。 而且随着布料种类增多，的确良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受欢迎，反而会因为吸汗性差，透气性不好等诸多缺点，风靡一时的的确良终将被人们嫌弃。 陈丽姝看着李正兴，并没着急接话，目前她的生产量有限，即便帮忙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多大问题，而且治标不治本。 显然李正兴也知道这点，所以他这次过来也并非想让陈丽姝帮忙进布料。 “这种情况也不是最近才有，只是这半年多库房积压的布料越来越多，钱都压在这上头了，厂里也多次开会但都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两人合作这么多年，可以说他是一点一点见证陈丽姝成长起来的，尤其这次捐赠物资的事情，不管是电视还是报纸都有报道，都让李正兴对她刮目相看。 陈丽姝沉吟片刻开口说：“李科长，你觉得组织一场展销会如何？” 李正兴一愣：“展销会？” 陈丽姝点头：“对，展销会，有些类似于羊城交易会，依照目前的情况，布料滞销的情况应该不止你一家，据我所知服装厂库房也有积压，咱们可以举办一场服装专项展销会，如果效果好，每年都可以举办一场。” 她手里还有两万件半袖，如果真能举办成功，倒是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全都卖出去。 听完她的话李正兴眼睛一亮，声音有些激动的说：“你这个主意好，我觉得可行性非常高，为了能多吸引一些客户，到时候咱们可以多联系几个厂子，一起来一个大促销。” 李正兴想到什么，问道：“羊城交易会我没去过，不过好像都有入场券，咱们是不是也要准备？” 自从陈丽姝给他提供了思虑，他对陈丽姝是彻底刮目相看了。 她虽然只是个个体户，但李正兴相信，陈丽姝的生意肯定会做大做强。 陈丽姝：“咱们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清仓处理，门槛不能设的太高，自然是越低越好，不管是批发还是零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东西卖出去，至于谁买，也无所谓嘛。” 李正兴点头，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不管谁买，他的目的只是把滞销的布料卖出去。 要组织展销会并不是说举办立马就能开的，前期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首先选址就很重要，而且还需要跟工商局报备，其次还有各个厂家，这一点陈丽姝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再就是宣传工作要到位。 毕竟现在通讯不发达，想要更多人看见，光靠口口相传的力度可不够，报纸就是最有效的宣传方法。 随后两人又简单商量了一下细节之后，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李正兴先回厂里跟厂长还有书记报备了一遍，然后开始联系认识的几个厂子。 陈丽姝则去了一趟国棉厂，当冯书记听到陈丽姝想要办展销会的时候，是相当感兴趣。 别的不说，国棉厂的库房里现在还积压着不少这两年生产的棉服和秋衣秋裤。 “只是，厂里积压的那些货款式早就过时了，会有人买吗？” 陈丽姝笑：“咱们这次组织的展销会目的就是帮助各个厂子清理库存，只要价格定位合理，肯定会有人愿意买的。” 冯文友点头：“那算上我们厂一个，有这好事你还能想着我，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从国棉厂出来之后陈丽姝又去了一趟毛纺厂。 这两年毛毯和针织衫出口外销都是抢手货，销量更是不愁的。 但毛纺厂的库房也积压不少如手绢毛巾之类的货物。 得知陈丽姝想组织展销会，韩升林二话没说答应下来。 “举办地址选了吗？” 陈丽姝：“初步定在商业街，那头有个小广场，位置宽敞不说客流量也大。” 韩升林点头：“工商局那头就交给我来跑吧，开始的时候应该还要维持秩序的人吧？我这头可以帮忙安排一下。” 陈丽姝：“我想等这两天把要参展的厂家定下来，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再商讨一下具体细节。” 韩升林：“你考虑的非常周到。” 就在陈丽姝紧锣密鼓筹备展销会的时候，顾兴东也在忙城西老旧小区改造项目的投标准备工作。 这天他才从外面回到公司，正想找顾兴业谈点事情，结果发现人竟然不在。 “秦叔，兴业呢？” 秦大业听见他问，从手写的账本里抬头，鼻梁上卡着一个老花镜，开口回道：“一早走的时候说是要请什么人吃饭，具体的倒是没说。” 顾兴东抬手看了眼时间，皱眉道：“他要是回来了你让他去我办公室一趟。” 同秦大业说完，顾兴东便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且说顾兴业，这两天他也在为能够顺利接到城西旧城区改造项目的事情忙碌着。 通过省建工的李工头介绍，他成功联系到一个姓杜的老板，据说和建设局局长杜润海是亲戚，在杜润海那十分能说得上话。 建筑公司的审核和项目招标都需要经过杜润海的手，为了公司考虑，顾兴业便主动约对方出去吃饭。 “早知道你订在这种地方我就不过来了，简直是耽误时间，你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等着约我。”杜老板将包间的环境扫了一遍，神情里有些嫌弃。 顾兴业神情有一丝尴尬，他订的这家虽然不如天鹅饭店和华夏饭店，但在市里也算得上比较有档次了，不过求人办事总不好多说什么，于是笑着说：“这家有两个招牌菜还是挺出名的。” 李工头也在旁边笑着打圆场：“咱们都别站着了，先坐吧。” 第679章 原则 既然人都到了，顾兴业便让服务员开始上菜，几人边吃边聊。 “这次城西……” 顾兴业刚刚把话题转到要投标的项目上，就被杜老板不耐烦的打断了。 “吃饭呢，咱们不谈其它。” 顾兴业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很快若无其事的举起酒杯，笑着说：“我敬杜老板一杯。” 和杜老板一同过来的另一位将顾兴业手中的酒杯按住，笑说：“你这也太没诚意了，今天杜哥给你面子肯过来，我看不如先干三杯吧。” 顾兴业看了眼杜老板，后者似笑非笑的说：“就看顾主任能拿出多大诚意了。” 只要他能在杜局长那使的上力，喝三杯酒倒也没什么。 想至此，顾兴业拿过一旁的酒瓶。 连着三杯白酒下肚，顾兴业只觉得从喉咙到胃里都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恨不得转身出去吐个干净，但为了不丢面子，只能强行压下去，大脑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见他连干三杯，跟杜老板一起的男人忍不住赞叹一句：“顾主任好酒量！” 顾兴业勉强笑笑，开始招呼大家动筷子。 推杯换盏，没过多久他就又被劝了好几杯酒。 顾兴业：“杜老板，这次城西规划的项目，还得仰仗您在杜局长那头多帮帮忙。” 杜老板却依旧哈哈大笑着岔开了话题。 一旁的李工头给顾兴业使了个眼色，奈何顾兴业喝的有点多，脑袋反应也慢了不少。 没办法，李工长只得主动开口说：“我听说杜老板没事的时候喜欢打把牌，既然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去我家玩儿两把？” 顾兴业终于反应过来。 原本按照顾兴业的意思，请吃饭的时候见机把礼送了，但李工长说杜老板有个爱好就是平时喜欢打牌，既然是送礼，不如送的含蓄点，只要在牌桌上把人陪高兴了，事情自然也就成了。 怕在外面玩儿被抓，为此他还特意把自己家给让出来了。 很快四人便来到了李工长家。 打麻将本就不是顾兴业擅长，加上他又才喝了很多酒，脑袋更是晕着的，没过多久牌桌上四个人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输钱。 几人麻将打的不小，一下午顾兴业就输了三百多，手里的钱也输的一分不剩。 杜老板一个人赢了二百多，李工长和另一位一共赢了一百多。 顾兴业：“出来一天了，公司还有事情，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杜老板正在兴头上，听见他要撤，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跟杜老板一起的另一个男人皱眉说：“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解决，这才玩儿了多久，要不我看今天就别回去了，索性玩儿个通宵，这玩儿的都不算大，没钱可以记账，我借给你。” 顾兴业本就不擅长玩儿牌，很没有那么大的胜负心，既然钱已经撒出去了，也就点到为止。 “真不能再玩儿了，要不然改天吧。” 顾兴业虽然喝了酒头脑不太清楚，但依旧没忘这次的目的：“杜老板，您看杜局那头……” 杜老板打着哈哈说：“这个不着急，不着急，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约着一起打牌，我看你这人还不错。” 顾兴业知道今天送的钱他是不太满意了。 算上吃饭的花销，一共将近四百块，结果却换来这样一句话，虽然心中憋闷，却也无可奈何。 从李工长家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今天的风有点大，加上他喝了那么多白酒，为了把人陪好一直强忍着胃里的不舒服，这会儿被风一吹，只觉得头更疼了，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赶忙朝着路边不远处的一个花坛跑过去。 顾兴东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完，一抬头发现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快五点了。 顾兴业这个时间都没回来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抓过椅背上的外套，才刚锁上办公室的门，一转头看见顾兴业从外面进院。 还不等到近前，一股浓重的酒味混合着烟味便冲鼻而来。 顾兴东不自觉皱了下眉：“干什么去了？” “三哥？”顾兴业看见他，脚步一转朝着这头走了几步，随着他的靠近，酒味更重了些。 顾兴东：“怎么喝这么多酒？” 顾兴业：“今天请人吃饭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认识个省建工的李工长，我俩关系不错，咱们要投标城西规划那个项目，他帮忙引荐了一个杜老板，这人跟建设局的杜局长是亲戚，能说上话……吃过饭又陪他们打了一下午麻将。” 顾兴东听完他的话，默了一瞬，才开口说：“以后这种事情就算了。” 顾兴业呼了一口气，传出来的酒气更重了几分：“三哥，现在都讲究人脉，没背景没靠山业务根本起不来，城西规划这个项目是块大肥肉，市里稍微有点影响力的几家建筑公司都在盯着呢，还有一个什么鹏程建筑公司，不过就是个新注册的民营公司，不光是拆迁办，跟建设局也能说得上话，不想点办法，咱们根本接不到。” 顾兴东深看他一眼，语气坚决道：“其它公司怎么做我不管也管不着，但在我这一切都要凭真本事说话，老四你记着，靠人不如靠自己，与其把多余的心思用在托关系找人上，不如想想如何提高公司的能力和业绩。” 见他因为喝酒而有些发白的脸，顾兴东拍了拍他肩膀：“以后该谈生意谈生意，别搞酒桌文化那一套，真正想合作的，就算什么都不喝照样也能谈成，以后谁再灌你酒，直接让他滚，咱们公司不跟这样的人合作，听清楚了吗？” 顾兴业抬头：“三哥，万一咱们这次没中标……” 顾兴东：“那咱们就争取下一次，一次的得失说明不了什么。最多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但是做人的原则坚决不能变。” 顾兴业：“我知道了三哥。” 见他转身要回办公室，顾兴东又道：“输掉的钱就当买个教训吧，原本还想找你要点资料的，看你这状态还是早点回家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同他说完，顾兴东拿出车钥匙，开车回家。 第680章 敌意 陈丽姝比顾兴东早一点到的家里，通过这两天的努力，展销会的人员名单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具体细节等到明天大家碰个面再商议。 这两天夫妻俩都比较忙，陪三个孩子的时间也比较少，尤其两个小的，原本正和哥哥玩的高兴，看见她进门，立马扬着小手口中‘妈妈妈妈’的叫着求抱抱。 陈丽姝走到沙发边，先抱了抱小白，又抱了抱小城子，然后侧头问：“睿睿，作业写完了吗？” 睿睿抬头：“妈妈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写完了。” 陈丽姝笑着夸道：“是吗？可真有效率啊。” “娘俩在说什么呢？”顾兴东推门进来，就看见坐在沙发边的一大三小，面上不自觉柔了几分。 李秀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给两个小的熬的蔬菜粥，看见两人都回来了，笑说：“小月今天烙饼，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顾兴东点点头，上楼去换衣服。 两个小的看见奶奶端着饭碗过来，高兴的咧着小嘴直乐呵。 李秀兰的蔬菜粥几乎熬成了米糊，入口即化，每人喂了一小勺之后，两个小家伙立马砸吧着小嘴品尝起来。 陈丽姝看他们两个吃的津津有味，想了想同李秀兰说：“妈，我看他们两个辅食吃的比较好，奶粉也能吃一些，我想把母乳给停了。” 两个孩子过了半岁之后她的奶水明显就不够用了，有时候喂一个都不够，另一个看着更是着急的哇哇大哭，大人孩子都不好受。 不如索性就喂奶粉加辅食。 李秀兰有些不舍：“俩孩子还没满八个月呢，会不会太早了？” 陈丽姝：“我原本就没有多少奶水，一直吃母乳他们都不怎么吃奶粉，吃不饱晚上又总醒，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李秀兰想想也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忌奶？” “那就今天吧。”既然决定了早几天晚几天结果都一样，陈丽姝索性就定了当天。 而一旁的两个小家伙正吃的高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粮食口袋就这么被狠心的老母亲给封了。 夜里两个孩子哭闹过两次，几个大人轮流照看，可能见真的挣扎不过，小城和小白最后终于无奈的喝了奶粉才睡过去。 第二天，看两个孩子的精神头都不错，一家人也就彻底放心了。 吃过早饭，夫妻俩一起出门，顾兴东先把陈丽姝送到商业街的店里，然后才去公司。 展销会的场地已经选好了，那批送到国棉厂加工的半袖也该取回来了，而且摊位需要用的工具、条幅之类的也该着手准备起来。 把事情安排给赵兴旺和王大柱之后，陈丽姝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也该去约定好的地方了。 饭店是李正兴订的，红旗饭店。 这次除了李正兴所在的纺织厂，还有国棉一厂，国棉二厂，服装厂、手套厂毛纺厂。 陈丽姝到的时候，李正兴已经在了，还有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看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 “小陈来了。”李正兴见她进来，起身笑着招呼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手套厂的许厂长，还有服装厂的郭主任。” 手套厂的许厂长朝陈丽姝笑道：“是陈丽姝同志吧，你捐赠文化衫的报道我在电视上看了，没想到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思想觉悟和魄力，后生可畏。” 那么多衣服，即便是一般的厂子估计都没这魄力。 陈丽姝笑回道：“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旁服装厂的郭主任听见陈丽姝的话，嘴角淡淡的勾了一下：“那可是五千件衣服呢，现在厂里行情都不太好，就算是我们这么大的服装厂也不敢这么做，陈同志一个个体户这力度用的似乎有些过头了吧？我比你年长些，为了你好才指点几句，年轻人想出风头倒是可以理解，只不过凡事真的要量力而行。” 说什么指点，语气里却满是敌意。 一旁的李正兴看了眼陈丽姝的脸色，见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心下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郭主任为什么一上来就针对陈丽姝，但他并不想场面弄得太僵，笑着岔开话题说：“小陈过来坐吧，估计其它几位厂里的领导也快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韩升林和冯文友几人一起走了进来。 互相打过招呼很快大家落座，就这次参展的细节开始讨论起来。 李正兴：“……展销会日期定在周六，今天的报纸大家应该看了吧，虽然只是在骑缝处占了一小块位置，但应该也会起到一些作用。” 韩升林点头：“那不就是后天，还有两天时间，正好准备时间也挺充裕。” “在座的都是厂里的领导，既然是展销会自然要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个体户也参加真的合适吗？”服装厂的郭主任看向陈丽姝，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在场六家国营大厂，唯有陈丽姝一个个体户。 所以，在听见郭主任的话时，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落在了陈丽姝身上。 李正兴：“郭主任还不知道吧，说起来这次展销会的提议还是小陈提出来的。”即便服装厂不参加，也不可能让陈丽姝退出。 冯文友：“是啊，这次多亏小陈咱们大家才能坐在一起，参加展销会也是理所应当。” 他认为郭主任针对陈丽姝完全没必要，展销会位置那么宽敞，再说各家做各家的生意卖自己家的货，根本互不打扰。 韩升林也帮忙解释说：“小陈虽然是个体户，但实力可不弱，我们一直都有合作，这次还给灾区和支教队伍捐了五千件衣服。” 他不提文化衫还好一些，听见文化衫三个字，郭主任的脸又沉了两分。 在坐一共七个人，六家国营大厂，竟然有三家是帮着姓陈的说话，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国营的和个体户关系处这么好了。 “我没有说她一个个体户不能参加，只是她手上能有多少货？这次展销会一共五天的时间呢，别到时候一天都坚持不下去，外人会怎么看咱们几家厂子？” 第681章 谢谢你啊 国棉二厂的周经理觉得郭主任说的很有道理，附和道：“是啊，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合时宜，但个体户参加展销会确实太勉强了。” 他从一进来听说陈丽姝是个个体户心里就不太舒服，堂堂省里的大厂子领导，什么时候个体户也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虽说是库房积压的东西，可也间接表示了厂里的生产能力，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企业，这要是传出去也太自降身价了。 手套厂的许厂长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两句，可展销会是陈丽姝牵线组织的，真要过河拆桥又显得有些不厚道。 陈丽姝看了在坐几人的反应，最后将目光落在服装厂的郭主任身上。 两人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她如此针对自己，陈丽姝多少也能猜到几分，除了本身瞧不上个体户这一点，另一个可能就是因为付宏新的事情了。 她把所有的文化衫全都捐出去了，直接导致服装厂生产的那两万件文化衫卖不出去，双方不但没赚到钱，甚至还造成不小的损失。 “要说备货这件事，这次还真应该谢谢市服装厂的鼎力相助，整整两万件半袖，说实话我都有点担心五天时间能不能卖完。” 陈丽姝的一番话让郭主任差点没噎过去，心里又气又恨，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煞是精彩。 在座的除了冯文友，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被陈丽姝口中的两万件半袖惊到了。 两万件，这个个体户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郭主任咬牙：“我们厂也是受害者，不过我要是没记错，陈同志可是亲口说过，设计的那款文化衫要无偿捐献，不以盈利为目的，现在又做这种事，难道不怕大家说你吗？” 如果不是陈丽姝当着所有记者的面来了个釜底抽薪，也不至于他们连动都不敢动。毕竟一千多人的大厂子，真要因为抄袭什么的而影响形象就得不偿失了。 但被一个小小的个体户摆了一道，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尤其还是在得知陈丽姝以那么低的价格回收了那两万件衣服，她倒要看看陈丽姝会怎么做，真要为了利益去卖那批衣服，那么厂里也能让陈丽姝身败名裂。 “这个就不劳郭主任费心了。”自己怎么做没必要同她细说。 陈丽姝说罢转头看向在座的其它几人： “随着经济在不断发展，分散经营早晚要向产业集体转变，因为体制原因，你们一直以来都是以产定销模式，忽视了市场的竞争现实，常使生产和需求间出现脱节，容易造成一些产品与资金的积压，另一些产品却供不应求，这种模式避免不了出现供需矛盾的问题，我想这点不用我再细说，不然大家不会坐在这里。” 陈丽姝停顿一下继续道：“有了个体户的加入，形成有序的竞争，顾客选择增多，试问如果是你们也想货比三家吧？有了选择，自然更能激发消费者掏钱。” 听完她的话，在座的几位领导听都陷入了沉思。 以往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大企业，根本看不上小小的个体户，反正不管生产多少都有下面的单位接收，可现在时代变了，再不是以往他们说了算的时候，想想库房里那些几乎成山的积压库存，厂里的资金周转越来越难，再不想办法改变，恐怕真的难以为继了。 手套厂的许厂长感叹一句：“想不到小陈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解。” 冯文友哈哈笑着说：“小陈有这个实力毋庸置疑，说句题外话，之前我听李科长说，原本他是要设入场券的，最后被小陈劝住了，不然我能不能坐在这里还真不一定。” 他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又都是人精，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没有陈丽姝，这几家能不能坐在这里可两说了，现在来为难人家，有意思吗？ 听见冯文友的话，服装厂的郭主任和国棉二厂的周经理即便有心想再说点什么，也只得放弃了。 晚上，顾兴东倚靠在床头边，听见开门的声音，目光从手中的书里抽离，抬头问：“孩子们睡了？” 陈丽姝点头，抬起胳膊晃动两下，感觉肩膀处一阵酸痛。 两个孩子自从忌奶之后，对她特别依恋，睡觉的时候她要是不抱抱，根本不闭眼睛。 顾兴东见状，将书放在床头柜后朝她招招手：“过来，我给你捏捏。” 陈丽姝依言坐过去：“幸好有妈和小月姐，不然真的什么都不用干了。” “展销会的日子订了？” 陈丽姝点头：“周六，正好周末人能多些。” 顾兴东一边力道适中的帮她捏着肩膀，一边笑说：“有什么力气活你尽管安排，保准一个顶俩。” “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有王大柱和赵兴旺他们呢。”陈丽姝舒服的喟叹一声，又道：“不过既然你主动开口了，不给你安排点事情是不是不给你面子？” 顾兴东默了一下：“可以不用给我面子。” 陈丽姝转身，瞪他说：“我给面子你竟然敢不要？” 顾兴东立马从善如流道：“荣幸之至，您尽管吩咐。” 陈丽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家里的后勤工作就交给你了，尤其两个小的，才忌奶没两天，正是闹脾气的时候，能完成任务吗？” 顾兴东：“保证完成任务！” …… 时间一晃到了展销会这天。 陈丽姝特意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去店里的时候，王艾香和田琳正在上货，赵兴旺和王大柱还有李强都不在，问过才知道，三人先去布置场地去了。 “他们说早点去，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不然等人多了手忙脚乱的怕再有什么忘了。” 陈丽姝点点头，同王艾香说：“艾香姐，卖货的时候为了方便展示，你把符合大家尺码的半袖都找出来，一会儿统一着装吧。” 文化衫原本就是男女通用款，即便是经过再加工，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王艾香依言去把几人尺码的衣服都找了出来。 第682章 展销会开始 四月末天气还有些凉，陈丽姝和王艾香换上半袖之后，外面又套了一件店里的夹克衫，下身是牛仔裤和回力鞋，两人身材很标准，看上去十分青春靓丽。 展销会的位置就在商业街上，距离‘姝色’服装店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陈丽姝和王艾香到达的时候，除了布置展会的工作人员，会场外也早已经有人守在那儿了。 赵兴旺和王大柱还有李强已经把展位布置好了，大概四五米左右的位置，并排放着两列展架，展架上面挂满了半袖。 左前方一侧立着一个专门做好的展示牌，上面十分醒目的写着几个大字‘纯棉半袖，全市最低价’。 没过多久冯文友和韩升林几个厂里的领导也过来了，当他们看见陈丽姝弄的展示牌时全都愣了一下。 冯文友笑着说：“小陈可真有你的，这广告语一般人可不敢打啊。” 手套厂的许厂长有些后悔：“谁知道你还弄了这么多准备，早知道我也让工作人员弄一个条幅挂上去。” 他们手套厂这两年利润连续缩水，到了今年更是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况，库房里积压了一大批手套，就算想引进新的生产设备都没钱，这次展销会可能是最后的回钱机会了。 “反正展销会要办五天呢，老许你现在弄也来得及。”韩升林笑着说：“我是真正见识过，小陈销售这方面可是很有一套的，之前我们一起去羊城交易会，多亏了有她帮忙厂里接了好几个大单，我一直惦记着想把人挖过去，不现在小陈发展的好，也算间接证明我眼光好吧？哈哈！” 许厂长没想到陈丽姝还去过羊城交易会，顿时对陈丽姝刮目相看起来。 幸好两家展位相临，倒是可以和她多学一学。 陆续其它几家的展位也都准备就绪，九点钟准时对外开放。 陈丽姝看着陆续进场的人们，拿起一件半袖率先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厂家批发，全市最低价，原价都是十块八块的半袖，现在只要五块九！” 她这一嗓子直接惊呆了旁边的许厂长，这，这感觉怎么和乡镇里那些大集上卖东西的摊贩差不多呢？ 而在陈丽姝展位另一侧的郭主任心中却说不出的鄙夷，果然是个体户，做的再大骨子里也透着那些小商小贩的陋习，这可是展销会，不是农村里赶大集，这么一吆喝，整个档次都降下去了，简直丢脸至极。 因为不屑与之为伍，郭主任甚至警告身边的工作人员：“咱们好歹是全市数一数二的大厂，谁也不要跟旁边的学，免得丢厂里的脸。” 王艾香站的离他们比较近，郭主任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被气的不轻。 什么大厂小厂，要是企业效益好怎么就跟他们站在一起了，真要是硬气的，索性收拾东西走人她才要说一声佩服了。 “五块九，纯棉半袖只要五块九，五块九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那位大姐，您过来看看，我们家半袖这做工和质量，保证您至少穿个三五年不缩水不变形。” 仿佛为了气郭主任一般，王艾香叫卖的声音比之前还高了好几度：“要不是生产厂家倒闭了，绝对不会卖这个价格，全场一律批发价，手上没多少了，先到先得！” 郭主任听见她这胡说八道的话顿时气的牙疼。 什么生产厂家倒闭了？ 这不是在咒他们厂子吗？ 可现在是展销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人家又没指名道姓，郭主任心里再气，也不能上前去理论，只能愤愤的瞪了王艾香一眼。 王艾香还在继续吆喝：“五块九，全场五块九，赶上就是赚到，一共没剩多少，卖完拉倒，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随着她的叫卖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 陈丽姝看了眼王艾香的方向，瞬间感觉好像都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真的只有五块九？给我来两件。” “这位女士您要什么尺码的？”听见有人要货，赵兴旺连忙开口招呼道。 很快对方报了两个尺码，赵兴旺转头找了两件衣服出来。 陈丽姝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十二块钱，然后又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找出两毛钱递还给人家。 “闺女能便宜点不？”另一位妇人开口问。 王艾香：“大娘，这价位已经是赔钱甩卖了，之前我们给别人批发，他们几百件拿货也都是这个价格，真的不能再便宜了。” 那妇人听见她的话，犹豫了一下递过来五块九毛钱：“那给我拿一件吧。” 这里的半袖不但样式好看，她也上手摸了一下，质量是纯棉的，这样的半袖要是放在商场里卖，最少也要八九块钱呢，现在只要五块九，确实划算。 因为宣传到位，价格也足够吸引人，没一会儿陈丽姝他们的展位前面就围了不少人。 “给我也拿两件。” “我要三件。” “我要是多拿还能不能再便宜啊？”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王大柱负责维护秩序，王艾香负责应对客人，赵兴旺和李强负责找尺码，陈丽姝则忙着收钱。 一旁的许厂长看着旁边陈丽姝的展位忙的热火朝天，心里也开始发急，这会儿要是还端着架子可就白白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了。 转头叫过厂里平时嗓门比较大的一名员工，吩咐道：“你跟隔壁学一学，也大声吆喝几句。” 那名员工一听竟让他干这种事，顿时涨红着脸吭哧道：“厂长，我，我从来没干过这事，根本喊不出口，再说我也不知道喊什么啊？” 许厂长能当上厂长脑袋转的也比较快，看了眼王艾香的方向说：“把最便宜的两款手套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你就报那两款的价格，先把人吸引过来，其它款式多少也能卖出去一些。” 那名员工张了张嘴，还是觉得丢人想要拒绝，可厂长发话他又拒绝不了，最后只能眼睛一闭扯着嗓子喊道：“尼龙手套，五毛钱一副，尼龙手套……” 第683章 火热 随着这名员工的吆喝声起，果真吸引了不少人围了过去。 “主任，我看他们两家生意都不错，要不然咱们也喊两声吧？”服装厂这头，看着人都围去了陈丽姝和手套厂那头，开始有人着急起来。 “着什么急？你看他们不过就一款半袖，咱们可是这么多品种呢，也就看着热闹，到底能卖多少还是要看实力。”郭主任话音刚落，展位前便站了三四个人。 “同志，你们这衣服怎么卖的？” 郭主任朝着那名员工挑了下眉，意思是你看这不是人就自己过来了。 陈丽姝这头，几人正忙着卖货，人群里突然有一个人高声说：“我要一百件。” 一，一百件？ 人群里‘哄’的一声顿时炸开了锅。 “一百件？买那么多能穿的完吗？” “怎么可能是自己留着穿，肯定是要拿出去卖呗！这价位确实便宜，纯棉半袖才五块多，人家不是都说了零售价就是批发价，所以批货也很正常。” 陈丽姝看着面前要一百件的女人，不禁愣了一下：“冯姐？” 王艾香不客气的说：“你怎么过来了？想要半袖直接去店里拿货不就行了，来这儿凑是什么热闹？” 一百件别说搬过来不容易，就是查件数也得查一会儿。 两人早年收旧衣服的时候就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感情冯姐自然不会真当她是给自己脸色看，反倒是凑近几分，笑呵呵的说：“瞧你那傻样，我这不是来给你们添点人气，大家一看我买这么多，肯定觉得更便宜了。” 王艾香反应过来，笑骂道：“就你心眼儿最多。” 刚说完，转头同赵兴旺他们高声说道：“给数一百件货出来。” 陈丽姝补充：“赵兴旺，多数十件出来。” 冯姐听见陈丽姝的话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妹子你可真是个讲究人。” 没过多久一百一十件半袖全部清点完毕，冯姐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拿出一打钱递过来。 “一共五百九十块，妹子你数一数。” 现在最大面值只有十元的大团结，五百九十块，厚厚的一打，光是看着就很有冲击力。 “看来这商家说的没错，要是不多买两件过后可没地方后悔去了，给我来两件，不，三件！”围观的人反应过来，原本只想买一件的，好多都改变主意变成了两三件。 “给我也来三件，家里姊妹多，难得碰见这么便宜的时候，给他们也带一件。” “同志，我看你们穿的这外衣还有裤子非常好看，也是你们这里卖的吗？” 陈丽姝：“我们身上穿的在‘姝色’服装店里都有卖，店面从这儿朝前走二三百米就能看到了。” 人群里有个人突然接话道：“我知道那家店，里面卖的衣服款式都十分新颖，都是香江那头流行的，价格也不是特别贵。” 其他人听见她的话都有些跃跃欲试：“一会儿买完半袖我也要去逛逛。” “……” 耳边听着大家的议论，陈丽姝和王艾香手上动作不停，拿货收钱找零，甚至连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机会都很少。 人们都有从众心理，摊位前的人越多，大家就越认为这摊位卖的东西肯定物有所值，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排队购买？ 王大柱就站在陈丽姝旁边，眼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好几个甚至都挤到了展架里面，不由的皱起眉头。 朝前迈了两步张开手臂瓮声说：“大家都往后一点，自觉排队一个一个来。” 他人长得高大，声音又粗，很有几分震慑力，大家都不自觉朝后面退了两步，甚至自动混成两排，就连议论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同志，我也要拿货，我看前面那位一百件你们还给赠十件，我拿五十件，能不能赠五件？”排到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时，对方上前一步，同王艾香商量道。 王艾香下意识看向陈丽姝。 之所以赠给冯姐，除了相熟，人家还过来给增加人气，之前定下的就是最低价五块九一件，况且这价位已经很低了。 “这位同志，我们半袖的价格真的已经最低了，只有拿货一百起步才有赠送的，现在你拿五十件……” 陈丽姝有些为难的说：“最多只能送你两件。” 对方是看了报纸上的消息过来的，展会上价格确实便宜，批发回去拿到乡镇上卖肯定能赚一笔。 可五十件才赠送两件，那就不如拿一百件再多赠送十件划算。 十件可就是五十九块钱！ 想至此，男人一咬牙说：“那我要一百件吧。” 王艾香听见他的话，立马转头同赵兴旺他们说：“数一百一十件货出来。” 展销会上卖的火热，田琳这里也忙的够呛。 因为陈丽姝和王艾香的穿着无形中给店里做了一波宣传，好多人都来打听夹克衫和牛仔裤的价格。 顾兴萍进入大三最后阶段，课程没有原来多，周末没课，她准备去三哥顾兴东家。 到的时候家里只有李秀兰、赵秋月和三个孩子在家，顾兴萍不由好奇的问：“妈，我三嫂呢？去店里了？” 李秀兰：“说是要弄什么会。” 睿睿抬头：“小姑，是展销会。” 李秀兰恍然：“对，就是展销会，和好几家大厂子一起卖货，说这周都得忙，你来的正好，你小月姐刚做好的午饭，正好你帮忙送过去，顺道看看有啥能帮得上忙的。” 顾兴萍撅嘴：“妈，我坐了好几站车，才来屁股还没沾沙发上呢你就舍得指使我？” 李秀兰不以为意：“天天在学校坐着，你也该多动动，不然都锈住了。” “您真是我亲妈。”顾兴萍只得认命的起身。 赵秋月去厨房用饭盒装了满满两饭盒的饭菜，然后交给顾兴萍。 陈丽姝这头，大家忙了一上午，甚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不过成果是显著的，展位上一共补了两次货，保守估计最少卖了一千多件。 陈丽姝刚刚收完一份钱，抽空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二点了，想着大家应该都饿了，转头刚要让几人轮流去吃饭，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叫自己：“三嫂！” 第684章 大卖 顺着声音看过去，顾兴萍已经绕过人群到了近前：“妈说这个时间你们肯定饿了，让我给送饭过来。” 顾兴萍说着看了眼前面排队的顾客：“三嫂你先去吃饭，这头我帮你忙吧。” 陈丽姝是真的饿了，也不推辞，把手头上的工作跟顾兴萍简单说了一下，便拎着饭盒朝后面走去。 把其中一盒吃完，她又去叫王艾香过来：“艾香姐，这一盒给你，赵兴旺他们仨就换着出去吃点吧。” 就这样大家轮流吃了一口午饭。 吃过饭，顾兴萍带着吃完的饭盒离开，陈丽姝几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厂家批发，全市最低价，纯棉半袖只要五块九！” “最后五天，卖完为止。” …… 到了下午四点五十左右的时候，两侧展位的销售人员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都是厂里的员工，领导在的时候肯定要装装样子表现的积极些，可领导们也就上午过来站了一会儿早就离开了，反正货卖多卖少他们又没有一毛钱提成，早点收拾完东西，等时间一到直接走人就好了。 陈丽姝和王艾香他们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今天我跟大柱一共补了四次货，还有好几个是批发的，基本上一拿就是一百件，我觉得少说也得有两千件。” 赵兴旺双眼发亮，虽然累了一天，但看着卖了那么多货，兴致依旧高涨。 从付宏新那一共接手了整整两万件呢，要是光靠他们一个店一个店推销，还真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去。 幸好有这次展销会的机会。 王艾香提议：“我猜今天最少卖两千五百件，你们猜卖多少？谁差的最多，等展销会结束让他请大家吃饭怎么样？” 王大柱：“我猜两千。” 赵兴旺：“两千太少，两千二差不多。” 李强：“我猜两千三。” 王艾香转头看向陈丽姝：“妹子你也猜猜。” 陈丽姝抿嘴笑：“我就负责出钱就行。” 王艾香不同意：“那可不行，讲好了大家都参与的，快说个数。” 陈丽姝想了一下说：“我猜两千一吧。” 很快大家到了店里，一楼还在营业，跟田琳打声招呼几人一起上了二楼。 陈丽姝将身上的挎包解下来之后，又把里面的钱全部倒在桌子上，花花绿绿的钱币瞬间铺满了一整张桌子。 虽然每天店里的营业额也不少，可这么一大堆钱视觉的冲击还非常大的。 王艾香：“要不咱们分一下吧，一个人数面值十块的，然后另一个五块，以此类推，这样方便整理。” 大家点点头，开始动手清点起来。 “十、二十、三十……” “五，十，十五……” …… “我这一共是四千六百三十块。”王艾香率先报数，很快又用准备好的皮筋将手中的钱每一百张一捆捆扎好。 赵兴旺抬头：“我这是五千五百六十五。” 李强：“我这里是……” 半晌之后，大家看着汇总之后的数字，全都惊的合不拢嘴。 一共15121.7元！ 一天的营业额就达到了一万五千多！ 陈丽姝：“其中也有批发赠送的，要是都算上，应该有两千六百多件吧。” “一天就卖了两千六百多件？！”李强因为激动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陈丽姝也很高兴，笑说：“这才只是第一天，明天是周日，到时候来展会的人肯定更多，大家再接再厉，按照目前的情况，五天时间把两万件货全部卖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田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陈姐，姐夫过来接你了。” 陈丽姝将所有的钱重新收进挎包，又从里面抽出五张十块的递给赵兴旺：“你和大柱你们三个一会儿出去吃点好的，但有一点，切记不能喝酒给我耽误事。” “谢谢老板。”“谢谢嫂子。” 三人高兴的接过钱，异口同声的说。 陈丽姝转头同王艾香说：“艾香姐，你跟我一起走吧，兴东应该是开车过来的，让他先把你送家去。” 听见她这话，王艾香立马抓过一旁的挎包，然后跟着她一起下楼。 “你是从公司过来的还是从家来？”陈丽姝走到顾兴东跟前开口问道。 顾兴东：“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今天累坏了吧？” 陈丽姝点头：“可不是，幸好中午兴萍过来送的饭，还帮我卖了一会儿货，不然估计午饭都没时间吃，不过收获也不小，你猜猜我今天一天卖了多少钱？” 两人说着一起朝外面走去。 先把王艾香送到家里，然后夫妻俩才一起回家。 “妈妈，妈妈……”两个小的一天没看见妈妈，刚刚搭到陈丽姝的身影全都张着小手要抱抱。 “今天妈妈累坏了，爸爸抱抱吧。”顾兴东走过去，从顾兴萍和赵秋月手里一左一右把两个小的一起全都抱了起来。 平时顾兴东也陪两个小的玩儿，尤其飞飞和举高高，两个小家伙顿时忘了找妈妈的事情，全都高兴的拍着小手“咯咯”的乐起来。 李秀兰看向陈丽姝：“今天累坏了吧，我听兴萍说买东西的人不少，饭菜都做好了，你先去坐着歇一会儿，这就开饭。” 陈丽姝确实挺累的，先去洗了手，然后去桌边坐下。 顾兴萍：“三嫂，明天周日人肯定更多，我和丽媛说好了明天一起去帮忙，这样你也能轻松点。” “谢谢小妹。”家里人都这么支持自己，陈丽姝觉得非常窝心。 不光是顾兴东，李秀兰平时帮忙带孩子从来不会抱怨她一句，正是因为没有了顾忌，所以她才能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 “三嫂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一家人说什么谢谢，我看你卖的半袖挺好看的，你送我两件就行。” 顾兴萍话音刚落，后脑勺被李秀兰不客气的拍了一下：“干点活就得要点利息，一件就行了，一张嘴就两件，当你三嫂的衣服是大风刮来的，随便送？” “妈，你打四哥也就算了，怎么还动手打我呢，再说就我和我三嫂的关系，我给钱她也不能要啊，是不是三嫂？”顾兴萍说着朝陈丽姝眨了两下眼睛。 陈丽姝笑：“那可不一定。” 第685章 情侣衫 顾兴萍顿时傻眼：“三嫂你跟我三哥都学坏了。” 顾兴东：“跟我有什么关系？” …… 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萍去店里之前先去了一趟银行，毕竟一万多块钱，还是放在银行比较安全。 从银行出来之后，两人才一起去了店里，陈丽媛比他们到的还早，正在和田琳一起往货架上摆货。 “大姐。”看见陈丽姝进来，陈丽媛叫一声。 赵兴旺和王大柱他们正在把半袖往尼龙袋子里面装，陈丽姝看着不由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赵兴旺：“先把批发的数量提前按照五十和一百分别多装几个袋子，这样有人提货的时候咱们也不用现数数了。” 陈丽姝点点头，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很快几人出了店门，推着三轮车朝展销会的方向走去。 今天周日，店里留田琳一个人怕忙不过来，陈丽姝便让陈丽媛留在店里帮忙了。 “小陈，昨天状态不错，应该卖了不少货吧？”许厂长看见他们过来，笑着打招呼。 陈丽姝谦虚：“还行，价格低，就是走个量。” “幸好咱们两家挨着，受你们影响，我们厂里销售情况也不错，说实话真应该让我厂里的员工多跟你们学习学习。” 昨天他们厂里积压的手套卖掉不少，虽然不如隔壁陈丽姝的展位卖的多，但也有三四千的营业额呢，他是十分知足了。 两人正说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她说什么许厂长都信啊，所谓奸商也不过如此，价格低，你问问她真敢把进货价告诉大家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服装厂的郭主任。 要说原本她只是瞧不上陈丽姝一个个体户，那么现在她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昨天根据她的观察，陈丽姝他们那头的销售情况最起码是他们厂里的两三倍，甚至还抢了他们不少生意。 最让郭主任不能忍的，还是她打着什么全市最低的价格欺骗消费者，别以为她不知道陈丽姝从付宏新手中买的这批半袖，几乎是半卖半赠送了。 陈丽姝皱眉，有些人还真是，原本能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自做生意就好了，偏偏要犯红眼病。 不等她开口，一旁的王艾香直接冷笑一声回道：“你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吧？什么奸商？没听说卖货还要看人家进货价的，我们有本事别人就乐意白送，你们服装厂敢把生产成本都报一遍吗？一件半袖七块五，说别人奸商之前先看看自己做到位了没有。” 郭主任差点没气个倒仰，瞪着眼睛看向王艾香：“你，简直粗鄙，也就配当个个体户！” 不管怎么说付宏新的事情也是他们服装厂理亏，所以郭主任半天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陈丽姝眼睛危险的眯了下，侧头看着郭主任声音淡淡的说：“郭主任是觉得个体户没有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吗？”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服装厂以为自己一句不知情盗用别人的设计方案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不过是最后受益方是自己，所以陈丽姝才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息事宁人罢了。 可郭主任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她也不怕费这点事。 郭主任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不禁心头一凛，最后只得不甘心的回到自家的展位上去。 许厂长看着郭主任的背影，又看了陈丽姝一眼，动了两下嘴唇，最后也无声的离开。 “五块九，纯棉半袖只要五块九，厂家批发，全市最低价！”眼见讨厌的女人离开，王艾香又开始大声的叫卖起来。 “手套，尼龙手套，羊绒手套棉手套，通通大甩卖，价格全年最低！” “毛巾枕巾，花色种类繁多……” 昨天陈丽姝展位上的火热程度其它几个厂子都看的清楚，所以今天全都不约而同的变换了策略。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吸引了更多的顾客，加上今天是周日，其它商场和店铺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大家全都聚集到了展销会这头。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中午大家依旧轮流去吃了午饭，顺道又补了一车货。 下午的时候几个人几乎没休息过，而且过来批发的人明显比昨天多了好几个。 有两个甚至直接要了二百件的货。 忙碌的一天结束之后，大家坐在一起开始数钱。 “十，二十，三十……” “五，十，十五，二十……” “我这里一共七千八百二十块！” “我这是六千三百一十五！” “我这里……” 随着大家报数，王艾香一一记在本子上，然后再相加在一起，看着最后的得数，王艾香激动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22561.6，咱们今天竟然卖了两万多块钱！” 一天卖的钱，竟然和店里一个月的营业额差不多！ “两，两万多块钱？”其他人毕竟经历过第一天的冲击，今天已经相对好一些，最震惊的要数陈丽媛和顾兴萍。 “三嫂，我不上班了，跟你一起卖货吧？” 陈丽媛：“是啊大姐，我一个月那几十块钱，干一辈子都没你这一天卖的多。” 知道两人不过就是感慨一句，陈丽姝根本没当回事。 “今天大家都累一天了，回家早点休息，明天再接再厉。”展销会一共五天，才过去两天，未来三天还有的忙。 下楼的时候，陈丽姝特意拿了五件半袖，其中两件是顾兴萍和陈丽媛的尺码，另外两件是丁晨和林齐的尺码，最后一件是给赵秋月带的。 “三嫂，你，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顾兴萍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耳朵不禁有些泛红。 “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原本就是男女同款，也可以当情侣衫穿嘛。” “谢谢大姐。”陈丽媛和林齐已经见过双方家长，算是得到官方认可的，所以她倒是比顾兴萍大方一些。 王大柱听见陈丽姝的话，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半袖，又看了眼一旁的王艾香，下意识开口说：“咱俩站在一起别人会不会认为咱俩穿的也是情侣衫？” 第686章 羞恼 王艾香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整张脸‘轰’的一下变得通红，而这红色一路蔓延，甚至连脖子和耳朵后都慢慢染上了一层绯红。 “王大柱你会不会说话，穿这衣服的人多了，人家眼瞎了才会认为咱们俩，咱们俩是那种关系！” 王大柱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被呛的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不喜欢开玩笑。”王艾香瞪他一眼，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王大柱直接傻了，以往他和王艾香也有拌嘴的时候，但像这次这么生气还是第一次。 赵兴旺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兄弟，你这次玩笑开的真有点过了。” 谁不知道王艾香一个人带着孩子和老人，名声对于她来说更是至关重要。 王大柱不明所以，有些委屈的说：“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想到刚刚王艾香的反应，陈丽姝又扫了眼一脸茫然的王大柱，突然心思一动。 王艾香出了店门之后，心里的那股火渐渐散去不少，突然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表现是不是太过了，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根本没必要当真。 回家之前她先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点青菜和肉，然后才坐车回家。 刚走进院子，迎面就有个女人拽着个十来岁的男孩怒气冲冲的过来。 “我说王家的，看看你们家小鹏干的好事，把我儿子这脸都打成什么样了？原本大家都一个院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不想找到你面前，可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看看，你看看这脸，都见血了。” 现在正是各家都下班做饭的时候，有好几个坐在自家门口洗菜的，听见女人的话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过来。 王艾香目光落在对面小男孩的脸上，只见不光嘴角有一块淤青，额头上甚至还有两块擦伤，微微泛着血丝。 “小军妈，真是对不住，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我家小鹏，让他给小军道歉。看情况孩子伤的不轻，要不还是先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吧，你放心费用我出。” 虽然心里已经恨不得将那个惹事的儿子提起来好好揍一顿了，可事情有轻重缓急，王艾香只得忍着气态度良好的赔礼道歉。 女人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我不是差那点医药费，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你家王小鹏都成这一带的小霸王了，谁家孩子没被他欺负过？” 一个大娘接话道：“是啊，王家的，你家小鹏前两天才踢翻我一个花盆，原本我都不打算说了，既然提起来了，我也就多句嘴，这孩子真是不管不成。” 另一个男人也忍不住开口说：“可不是，上个月我家玻璃被人用弹弓打碎了，回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们家王小鹏干的，想想也没多少钱，犯不着置气，我自己换一块得了。” “别别，不管多少钱，这件事都是我们家小鹏不对，是我没教育好孩子，等我回去肯定好好揍那兔崽子。张大娘，周哥，你们的花盆还有玻璃钱我都补给你们。” 王艾香平时对王小鹏的管教还是很严格的，只没想到还是出了这么多事，自己婆婆竟然一件都没跟她说。 女人不依不饶：“谁家差你那点钱，自己孩子都教育不好，真是有爹生没爹养，十多岁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看看整个大院就因为你们家王小鹏都闹成什么样子了？咱们大院可都是厂里的职工，你男人早就死了八百年了竟然还赖着不走，我看一家子就应该全都搬走了我们才清净。” 听见她这话王艾香只觉得脸颊犹如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她向来要强，从不让人说出一个不字，结果却因为儿子被人如此羞辱，恨不得直接寻个地缝钻进去。 张大娘叹了口气：“大军家的算了，就算心里有气说话也别太过了，艾香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还得照顾她婆婆已经够不容易了，大家都体谅体谅。” “咱们体谅她，谁体谅咱们了？现在单位分房多不容易，我们一家子十几口子还挤在那两间破屋里呢，你们家小儿子也到年纪该说亲了吧？凭什么她们一家外人还要占着那么宽敞的地方，大家陪着她受罪……” 女人的话句句刺耳，王艾香却无从反驳。 当初她男人是因为不按厂里规定喝醉酒才导致安全事故死了的，是她仗着厂里的那点怜悯之心，所以才一直赖着不走。 大家也都体谅她孤儿寡母上头还有个老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艾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里，结果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儿子王小鹏正在看电视，不知道里面出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正没心没肺的咧着嘴哈哈大笑。 王艾香只觉得心中那股憋闷顿时全都化成了无名的怒火，一路直接窜到了头顶。 “啪！”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直接一把将电视给关了。 王小鹏有些不乐意：“妈，你干啥？我正看到关键时刻呢你为什么给我关了？” “跪下。”王艾香木着脸说。 “妈？” “我让你跪下！” 突如其来的怒吼，王小鹏下意识瑟缩一下，但却并没有听从王艾香的话跪下，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倔强的看着王艾香：“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下跪？” “好。”王艾香气的回身抄起柜子上的鸡毛毯子，指着儿子说：“你没做错事？赵小军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张奶奶家的花盆，周叔叔家的玻璃，是不是都是你干的？你真是越大越能耐了，我再不管教你是不是明天就给我惹出更大的事去蹲监狱了？！” 王艾香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狠狠对着儿子的身上便抽打了好几下。 王艾香的婆婆正在做饭，听见声音忙停下手里的活过来。 “这又是怎么了？孩子作业都写完了，是我让他看的电视，至于就动上手了？” “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跟着瞎掺和，这小兔崽子再这么惯下去他都敢杀人放火了！” 王艾香的婆婆将孩子护在身后：“他今年才十岁，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第687章 圆满结束 王艾香红着眼睛高声说道：“您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别跟着瞎掺和？我在管教我儿子！我每天我忙完外面我还要顾家里，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给我省点心？现在整个大院都怎么看咱们家了？” 王艾香的婆婆神色滞了下，随即梗着脖子回道：“谁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听了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不就是想让咱们搬出去好给他们腾房子，想的美，这是我儿子当初工作就分的房子，我都住了十几年了，这就是我家，我看谁敢说个不字儿？” 王艾香正在气头上，听见她这话冲口而出：“你儿子早就死了，咱们再死乞白赖住下去有什么意思？我早就说再买个房子……” “我儿子死了他也是死在厂里，厂里就有权管我们一家老小，他们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我死都不会搬家，我告诉你，你要是外面有人了就自己嫁去，我跟我大孙子就住在这房子里，不用你管！” 王艾香被她这胡搅蛮缠的劲头气的不轻，可偏偏她又是自己婆婆，打不得骂不得，一时又想到邻居们的话，心里的委屈憋闷瞬间达到了顶点。 “行，你有能耐死赖着不走，既然你们都不用我管，那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强忍着眼底的酸涩，王艾香直接起身朝门口走去。 王小鹏见她要走，慌忙喊道：“妈！” 王艾香的婆婆拉着脸赌气道：“叫她干什么？有能耐走了就别回来！” 傍晚，大院里的人家都在忙着炒菜做晚饭，饭菜的香味顺着敞开的窗户飘散出来，有做饭早的，一家老小已经围坐在桌边，虽然饭菜简单，但却依旧吃的津津有味，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来。 王艾香一路出了大院门口，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起来。 不知不觉走到了厂区后身，当看见院墙上那处一米左右的豁口时，不禁停下了脚步。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一年前，那年她经亲戚介绍嫁给了丈夫王义民。 虽然他个子不高，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可是他有城里户口，还有一份正式工作，这足够让村里人羡慕了。 新婚燕尔，两人也曾有过甜蜜时光。 刚怀小鹏那会儿，为了让她送饭的时候少走几步路，王义民特意在这个豁口处等她，因为位置偏僻鲜少有人过来，两人还能一起说说话。 王艾香上前两步在残破的豁口处坐下。 夕阳西沉，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艾香挪动了下已经麻木的双腿，正准备起身，突然远处传来一道手电筒的光束，很快一个半大身影快速的跑过来。 “妈？”王小鹏看着坐在地上的王艾香，不禁惊讶的说：“我和奶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坐这儿了？” 王艾香白了儿子一眼，径自起身：“找我干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又死不了。” “妈，我错了，你别生气了。”王小鹏犹豫了一下道歉说：“张奶奶和周叔叔他们找奶奶说要给我找后爸，我就是一时气不过。还有赵小军，他骂我有爹生没爹养，还说咱们家霸占他们家的房子……” 王艾香眸子暗了一瞬，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踢人家花盆砸人家玻璃，更不应该动手打人，明天去跟他们道歉。” 王小鹏不情愿的点点头，想到什么抬头，有些忐忑的问：“妈，你要是给我找了后爸，会不会扔下我不管？” 王艾香放在儿子肩膀上的手顿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有个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 “为什么这么问？你是我儿子，不管到什么时候妈都不会不管你的，过两天妈妈就去看房子，等咱们搬了新家就没这么多事了。” 听到搬新家，王小鹏眼睛一亮：“我奶也跟咱们一起吗？” “她是你奶，她不跟咱们一起难不成给她一个人留这儿？” “可是，我奶……” “别可是了，都这个时间了明天你还得上学呢，走吧，赶紧回家。” …… 第二天，王艾香如往常一样去店里，王大柱看她进来，觑着她的脸色发现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禁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他就说王艾香不可能是那么小气的人，因为一句话就生他的气。 “你来了？今天还挺早。” 对于王大柱的没话找话，王艾香白他一眼：“哪儿早了，还不是跟平时一样。” 王大柱讨了个没趣，犹豫着问：“那个，你还生气吗？” 王艾香：“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吗？要没什么事儿就拿拖布把地擦擦，挺大个人往那一杵眼里没活？” “哎，哎，我这就去。”虽然被教训了，但王大柱一点脾气没有，只要王艾香不生气就好，乐呵呵的转身洗了拖布去擦地。 接下来的三天，展销会的销售持续火爆，每天的销售额都在两万元以上。 最后一天结束，两万件半袖只剩下百余件。 也就是说，扣除成本，陈丽姝这次足足赚了有十一万多！ 除了陈丽姝这头，李正兴和韩升林他们其它几家展位的销售情况也都非常不错，尤其李正兴的纺织厂，现在人们的手都非常巧，相中什么款式很多都是自己买布料量尺裁剪，这样对比成衣能省下好几块钱。 “这次展销会上的效果比我预期的还要好，如今总算圆满结束了，十分期待跟大家的再次合作。”离开前，李正兴笑呵呵的同其它厂里几位领导握手。 手套厂的许厂长应和：“是啊，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下次如果再有这种机会，我们厂里肯定第一个报名。” 如果不是这次机会，厂里不可能回笼这么多资金，虽说和陈丽姝还有其他厂不能比，但好歹公司是能继续运营下去不至于关门了。 大家又寒暄几句，才各自离开。 “这次展销会之所以如此成功，离不开大家的齐心协力，每人五百块，算是大家的奖金。” 陈丽姝说着从今天的营业额中数出两千五百块。 “陈姐，我也有？”分到田琳的时候，小姑娘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688章 牵线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9章 竞标 吃过饭顾兴东继续弄围栏，一直到三个孩子都睡了，他才终于弄好上楼。 先去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睿睿的睡相很好，被子规规矩矩的压在胳膊下面。 蜷在床尾的‘大王’听见开门的声音尖尖的耳朵动了下，抬头看见是顾兴东，弓起身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慢悠悠的躺了回去。 另外一个房间里，顾兴东不仔细看差点没找到孩子在哪儿。 只见小白身上裹着被子直接滚去了围栏边，另一边的小城子蜷着手脚撅着小屁股，胖乎乎的小脸蛋几乎要挤变形了。 顾兴东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将两个小家伙摆正，又给他们盖好被子，然后才回了自己房间。 陈丽姝正倚着床头看书，看见他进来问：“去看孩子了？” “嗯。”想到两个孩子的睡相，不禁笑说：“小孩子还真神奇，就连睡觉的姿势都是五花八门。” “城西规划的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陈丽姝收了书，习惯的偎在他怀里。 “所需材料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能先送过去了，这次工程比较大，一轮先资质审核。” 顾兴东说着侧头看过来，意有所指的问：“展销会结束了，明天是不是可以不用早起了？” 对上他深沉的眸子，陈丽姝抬手打了哈欠，然后转身背对他咕哝道：“今天忙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我先……” ‘睡了’两个字还没出口，一双手臂便不由分说地箍住了她的腰，顾兴东把她强行转了个身，满面笑容的说：“两个选择，你可以选择晚睡或者晚起。” “别，过了三十就得注意养生了，早睡早起才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这是…… 嫌弃他年纪大？ 顾兴东只觉一口气哽在胸口，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陈丽姝觑着他的脸色，有些心虚的说：“其实我也不是说年纪，就是吧……” 顾兴东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陈丽姝不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男人三十正青春嘛，我重点说的是养生，对，养生！” 她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道黑影罩过来，不等她反应过来，颈项处便被某人狠狠啃了一口。 “顾兴东，你属狗的？” 顾兴东恨声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老当益壮。” …… 第二天，陈丽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拿起床头的手表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七点多了。 已经这个时间了。 陈丽姝慌忙起身，被子掉落的瞬间，满身的狼狈预示着昨晚一夜的疯狂。 “还真是个记仇的家伙。” 不满的咕哝一句，陈丽姝开始穿衣服。 下楼的时候，睿睿和顾兴东都不在，只有李秀兰和赵秋月在陪两个孩子玩耍。 “兴东说公司有事，一早吃过饭他送孩子上学然后直接去公司了。” 李秀兰见她下来，开口说：“早饭在锅里热着呢，小月蒸的馒头，熬的小米粥。” “知道了妈。”陈丽姝应一声，去厨房，吃过早饭出来后先抱了抱两个小家伙，然后跟李秀兰说一声，才去了店里。 另一头，顾兴东送完睿睿后先回了一趟公司取资料。 跟以往的直接竞标不同，这次城西规划项目是个大工程，而且参与竞标的有好几家公司，除了本市的公司，还有三家外省的。 因为参与的公司多，所以需要先进行一轮的资质审查，符合要求的企业才能正式进行第二轮竞标。 “三哥，我听说不光市里数的上名号的几家公司，外省的那三家规模也不小，咱们真有机会胜出吗？”顾兴业看着手中的一大堆资料，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 “只要把该提供的准备好就行，至于结果，成与不成都不要有太大压力。” 顾兴东虽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对这次投标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当初江畔花园项目在其它建筑公司都不愿意接手的情况下，他选择几乎零利润接手，就是为了亲近政/府，从而为公司未来的发展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这次城西规划项目，一共四期，依照目前宏远建筑公司的发展情况，只要不出意外，上面肯定会把其中一期交给公司来做。 所以，即便这次不成，顾兴东也不会太失望。 很快，兄弟俩开车到了开发办。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我国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在这一体制下，政/府部门、公有企业及相关部门的基础建设和采购任务都由主管部门下达指令和安排，在这种体制下根本没有必要采用招标投标。 改革开放政策实行之后，国际招标与投标的有效经验被引入国内，其中对一些适应承包的生产建设项目和经营项目，适当采取试行招标投标的办法。 但因为缺乏经验和现行有效的规定，招标投标都只是试行阶段，要等到1984年招标管理机构才会陆续成立。 所以现在的招标投标活动根本没有固定的场所，这也就导致很多弊端，私下定标并不罕见。 于国峰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正巧和前来送资料的顾兴东碰个正着。 顾兴东三两步上了台阶，率先开口：“领导好。” 于国峰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资料上：“过来送资料？” 见他点头，笑说：“走吧，去我办公室，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前两天去省里开会，上面还有人提起你来着，小伙子着实不错，安置了一大批转业人员，咱们市里就应该多一些像你这样优秀的企业。” 顾兴东谦虚：“哪里，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顾兴业有些傻眼。 他虽然没见过于国峰本人，可电视上有时候也会报道，他敢断定，前面的男人就是市长本人。 而他三哥，此刻正在和市长有说有笑的说着话！ “我是于市长的秘书，我姓李。”李秘书看一眼面前这位和顾兴东有四五分相似的脸，笑着说道。 顾兴业回神，忙说：“李秘书你好，我叫顾兴业，是宏远建筑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叫我名字就行。” 高明远和‘煤球’正好也过来送资料，看着于国峰一行人进了办公室，眸子闪了一下。 第690章 试探 没想到顾兴东本事不小，连市长都能搭上关系。 ‘煤球’：“高总，这姓杜的到底能不能靠住？咱们现在贷款也办了，那可是一百万呢，结果还要交什么资料，弄这么多花样，最后咱们不会落选吧？” 虽说今年银行开始放宽贷款政策，民营企业和个体户都可以免期免息进行借贷，但他们贷款的数额太大，一百万，最后只能走了江家的门路，借用拆迁合同的名义，贷了一百万出来。 高明远瞥他一眼，淡声说：“放心吧，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 …… 陈丽姝到店之后，把从顾兴东打听的情况跟王艾香说一遍。 “买房子不是小事，正好这两天也不忙，给你两天假，去小区还有周边看一下具体情况。” 王艾香笑着点头：“那行，我一会儿就过去看看情况。” 等到王艾香离开之后，陈丽姝看了王大柱一眼，然后站起身说：“大柱，你过来一下。” 说罢，抬脚去了楼上。 王大柱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跟在陈丽姝身后一起上了楼。 “嫂子，你有啥事儿尽管吩咐。” “不是工作上的事。”陈丽姝说着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高高壮壮的身材，一脸憨厚的长相，性格也不错，如果娶妻生子肯定能是个合格的好丈夫。 王艾香是个好女人，值得一个好男人来疼她。 王大柱被她打量的有些发毛，总感觉陈丽姝盯着他瞧的目光和以前营长盯着他时如出一辙，下意识就挺直了背脊，同时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不是工作上的事，那是什么事？ 这段时间他哪儿都没去，一直都在店里来着。 不对，王大柱随即摇了摇头。 前两天有战友过来看他，他出去吃饭了，好像还喝了一杯酒，难道是因为这事儿要批评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陈丽姝再次开口说：“大柱，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事情？” 王大柱愣了一下：“嫂子你要给我介绍对象？” 陈丽姝没否认：“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类型，我也好方便给你留意一下。” 一听还真是要给他介绍对象，王大柱顿时高兴的咧嘴笑起来：“我能有啥要求，我这情况，只要人家不嫌弃我就行。” 他不是谦虚，而是事实。 他老家在大山沟里，地少人多，村里人都不富裕，加上兄弟姐妹众多，家里更是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后来好不容易当兵拿了工资，他几乎从不花钱，每个月的工作都拿回去补贴家用，现在跟着陈丽姝，工资比之前当兵时拿的还高，除了必要的花销，剩下的还会一分不剩的邮寄回老家，就为了能改善一下家里的条件。 “没要求可不行，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性格温柔还是泼辣些的，以后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总不能随便找个人稀里糊涂过吧，那不光委屈自己，对人家女方也是不负责任，你说是不是？” “这，这……”王大柱吭哧半天，才小心翼翼的看着陈丽姝说：“嫂子，这要求会不会太高了？其实我要求一点都不高，只要是女的，能踏实跟我过日子就行。” 陈丽姝却不准备放过他：“你没要求怎么能保证以后对人家好？你只有真心喜欢，才能全心全意的爱护人家吧？最起码就算婚后拌嘴吵架你认错也会心甘情愿吧？” “我……” 陈丽姝又道：“你要是不好判断可以只说个大概，比如说是像田琳那样活泼可爱的？” 王大柱立马摇头，他都快三十的人了，那不是老牛吃嫩草吗？可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 “或者像我这样的？” 王大柱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他连做梦都没想过。 “或者像王艾香那种？” 听到王艾香的名字，王大柱突然觉得心脏莫名的停了一下，随后又快速的跳了两下。 陈丽姝见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忍不住笑起来：“你看，这不就有了确切的对象了。” 王大柱不禁脸色一红，不过他皮肤太黑，外人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嫂子，没，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丽姝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你对艾香姐并没有什么，你放心，今天咱俩的对话我不会对外透漏半个字的。” 王大柱顿时轻吁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然而陈丽姝的下一句话让他松到一半的气再次提了起来。 “艾香姐除了是二婚，其实各方面还真挺优秀的，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前段时间我婆婆还说想给她介绍对象呢。” 陈丽姝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目光却一直留意王大柱的反应，当看见他眼中急色一闪而逝时，心里忍不住笑起来，她现在完全可以确定王大柱对王艾香也有意思。 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直接问王大柱对王艾香的想法，一来她不确定王大柱的想法，如果王大柱并不喜欢王艾香，毕竟都在一起工作，每天都见面，尤其王大柱更是个不会隐藏心思的人，那样两人以后肯定都会很尴尬。 索性不如采取以退为进，只要试探出王大柱的心思，再激他一下，不信王大柱还能无动于衷。 陈丽姝起身：“好了，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的。” 王大柱看着她下楼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想要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 开发办公室里，于国峰和其它几位领导坐在一起，对这次上交的几家资质进行审核。 “这个‘鹏程’建筑公司好像年初才注册的，手上连一个大项目都没完成过，是不是应该直接取消竞标资格？”其中一个领导开口说。 另一人：“依照目前这几家民营企业资料看，也就这个宏远建筑公司实力还不错，手上也接过几个大项目，现在还在建的江畔花园项目干的就不错，大家有目共睹，当初这个项目我记得市里好几家建筑公司都不愿意，最后还是宏远建筑公司接了。” 于国峰虽然没说话，但却点了两下头表示认同。 第691章 分店 杜润海给旁边的下属递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接话道：“据我了解，鹏程建筑公司虽然才注册的，但他其实属于东晟置业下属的一家分公司，其实力不容小觑，这次的项目需要前期垫付，只有资金充足才能考虑后续。” 他口中的东晟置业正是投资江畔花园项目的贺子年的公司。 原来如此，其它人倒没有再继续盯着鹏程公司的注册时间。 虽然只是个才注册没多久的公司，可东晟置业的实力大家还是知道的。 会议结束的时候，经过各方面衡量，一共留下五家公司一周后进行下一轮竞标。 其中仅有的两家民营企业分别是鹏程建筑公司和宏远建筑公司。 杜润海回到办公室后，坐在座位上将会议的过程又仔细想了一遍，基本可以确定，如果不出意外，于国峰是有意要把这次的项目交给宏远建筑公司来做的。 当初之所以那么容易就答应了高明远的请求，是以为这件事经过他的手肯定能十拿九稳，谁知半路杀出个宏远建筑公司。 想了半晌，杜润海起身出了办公室…… “这是这次招标的标底，之前找人做的标书都重新弄一下，一周后我要用，切记不可泄露半分。”高明远说着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助理小张。 “好的，我这就着手去办。”小张没想到高明远连这个都弄到手了，看来这次城西规划项目非他们鹏程公司莫属了。 小张刚从办公室离开，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高明远随手接起来，当听到对面传来朱莎莎的声音时，身体下意识坐直了些。 “项目进展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高明远：“之前你给的建议不错，打着贺家东晟的名头，果然很容易就留下来了，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宏远建筑公司竟然也在其中，而且上面也有意想把这个项目交给他们。” 听见高明远的汇报，朱莎莎秀气的眉头皱紧，眼中狠戾更是一闪而逝。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绝对不能让宏远建筑公司胜出。” 加工厂的事情她还没跟顾兴东清算，这次城西规划的项目竟然也想横叉一脚，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姓顾的得逞。 “你放心，这头我都已经解决完了，标底我已经拿到手，项目的事情自然是十拿九稳，姓顾的想跟咱们争，绝对没有可能。” 听见他这么说，朱莎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太好了，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 王艾香亲自去江畔花园转了一圈，按照陈丽姝说的，除了看楼房本身，还有周边的情况，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买了一套二楼的，套内面积三十八米的两居室。 把所有手续都办完之后，回到家里她便高兴的跟婆婆还有儿子小鹏说了。 “我今天已经把房子定下来了，地方比咱们现在住的还宽敞一些，一共两个房间，小鹏大了，自己一个房间，妈到时候咱俩一间，我特意选的低楼层，二楼，您腿脚不好，上下也方便。” “妈，真的吗？我真的有自己的房间了？” 见王艾香点头，王小鹏激动的一下原地蹦起来：“太好了，妈，咱们什么时候搬家？” “要去住你们自己去，我不去。”王艾香的婆婆一扭身子去炕边坐下。 知道她对这房子有感情，王艾香不禁劝道：“妈，这房子是厂里的，与其到时候让人赶咱们出去，不如咱们早点搬家，大家都留个好印象。” “反正我不搬，我把话撂这，想让我搬家除非我老婆子咽气。” 王艾香不乐意了：“咽什么气，成天说些丧气话，死乞白赖住下去有什么意思，您不嫌丢人我还得要脸呢，反正房子已经买完了，这两天我找人把屋子弄弄就搬过去，你自己一个人守着空房子住吧。” 王艾香说完也不管婆婆高兴不高兴，转头去厨房淘米做饭。 第二天，照常去上班，田琳还没到，王大柱已经开了门，正在打扫卫生。 看见王艾香过来，王大柱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房子看好了？” “嗯。”王艾香点头：“已经买完了，这两天抽空找人把门窗装修一下，再刮个大白应该就差不多了。” 王大柱：“安门窗还用的着请人？我抽空去帮你弄了得了，还能省不少钱。” 王艾香不禁有些惊讶：“你还会装门窗？” 王大柱：“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帮后勤的战友弄过，应该没问题，正好你把涂料买了，我顺道帮你把屋子也粉刷一遍。” 王艾香：“这多不好意思。” 王大柱挠了挠头，咧嘴笑道：“都是同事，再说你还总给我带饭呢。” 陈丽姝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两人正在探讨装修的事情，不禁好奇的问：“艾香姐房子定下来了？” 王艾香点头：“正在和大柱说这事儿呢。” 几人说着，田琳和赵兴旺李强陆续进来店里。 陈丽姝将大家叫在一起，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 “店里目前发展的不错，所以我想再开一家分店，地址的话我想开在四商店附近。” 除了商业街上的百货商店，市里还有从一到四四个商店，不过后来随着经济发展，只有四商店周边发展成了市里比较有名的商圈，其它三家都只剩下了一个历史名字。 四商店离赵兴旺家不远，而且他人脉也广，所以陈丽姝便把店面的事情交给了他去办。 赵兴旺的办事能力不错，没过几天就物色了两家店面。 “一家在四商店旁边，正临街，但米数不大，不足三十平，另一个面积大，六七十个吧，就是距离四商店有段距离，大概得四五百米。” 这两年个体户越来越多，好地段几乎都被人租用了，能碰到有对外出租也算运气不错了。 陈丽姝把两个地方都看了一遍，第一个位置确实不错，不过面积着实小了点，而且对方要价也比较高，陈丽姝还是比较中意后一个。 虽然距离远了点，但都在一条街上，以后发展起来四五百米也不算远。 最终陈丽姝和房主签了三年租赁合同，并约定合同到期后有优先租用权。 第692章 参加婚礼 袁丽华那头目前带了三个小徒弟，都是之前在福利院的小女孩，其中小翠手脚麻利，学东西也快，现在也算半个师傅了。 人手充足，加上近半年服装订制的生意也不错，所以陈丽姝这次的分店准备走中高端路线，因此装修方面也会更讲究一些。 按照目前现有的装修材料，她决定棚顶选用石膏吊顶，墙壁贴暖色壁纸，地面铺设实木地板。 除了选衣区和试衣区外，另设休息区，摆放沙发和茶几，供应糖果茶水，可供客人们休息。 陈丽姝把自己的规划和赵兴旺说了一遍之后，装修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他去办了。 分店的事情才定下来，陈丽姝突然接到南海涛的电话，说让她去参加一周后的婚礼。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除了合作关系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他的婚礼陈丽姝自然是要亲自过去的。 “……婚礼在一周后，两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身边，而且我寻思妈过来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想家了，现在天也暖和了，不如带着两个孩子提前回去，这样也能在家多住几天。” 傍晚，夫妻俩在房间里时，陈丽姝同顾兴东商量道。 顾兴东声音有些闷：“那不是就剩我和睿睿了？”而且还要提前好几天。 陈丽姝笑：“还有小月姐呢，最起码吃饭的问题你们爷俩不用担心。” 顾兴东抬眸：“合着能吃饱饭你就不担心了？万一睿睿贪玩儿，或者晚上踢被子我没照顾到怎么办？”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说的这些要是小城子我信，睿睿性格沉稳，再说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把自己和睿睿照顾好的。” 顾兴东滞了一瞬：“参加完婚礼就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你。” “嗯，参加完婚礼我就回来。” 同顾兴东说定之后，陈丽姝又下楼跟李秀兰把事情说了一下。 听到要回老家住几天，李秀兰十分高兴，立马开始着手收拾起衣物来，除了自己的，还有两个孩子的。 陈丽姝也去帮忙，大人要带的也就两身换洗的衣物，最麻烦的主要还是小孩子的。 奶粉、奶瓶、尿布，尤其还是两个孩子，杂七杂八一共收拾出来两大包东西。 走之前陈丽姝又分别跟王艾香和袁丽华打了声招呼。 分店开业之后需要人管理，尤其还是接待一些中高端的客户，因此她准备把王艾香和小翠调过去，原来的店里除了田琳人手不够，需要再招聘一名营业员，提前先招上来王艾香和田琳都能先带一段一段时间。 还有分店开业前的备货情况也需要准备，货不在多而在精，袁丽华可以先准备起来。 把事情都安排好之后，陈丽姝和李秀兰便带着两个小的回家了。 回家之前李秀兰给顾守福去了个电话，所以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刚下火车，顾守福和张芹就迎了过来。 “爸，大嫂。” 陈丽姝叫一声，顾守福和张芹忙把她和李秀兰手里的孩子接过去。 “这才几个月不见，没想到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顾守福看着怀里的小白，她也眨着黑溜溜的眼睛，完全不认生的看着爷爷。 陈丽姝今天给她穿了一件蓝色带小碎花的罩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荷叶边的围嘴，配上她乖巧可爱的小表情，顾守福抱着孙女的动作都不自觉轻了许多。 反观小城子，到了大伯娘怀里直接转了个身，看着身后还在不断涌出的人群，兴奋的踢腾着小脚丫，不时“啊啊”叫上两声。 张芹拍了拍小城子的后背，笑说：“兄妹俩这性格还真是差的有点大。” 陈丽姝：“可不是，小城子有时候精力旺盛的我都有点头疼，长大了估计也是个闹腾性子。” 几人说着一起朝外面走去，很快看见拴在火车站不远处的马车。 五月份，田间的庄稼苗已经长出了巴掌长，绿油油的田野上，人们正在忙碌的锄草。 看着远处的景象，偶尔微风吹在脸上，闻着泥土的清新，让人觉得很舒服。 马车行驶没多长时间，两个孩子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一直到家都没醒。 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到自己屋里，又用枕头在炕边拦住，陈丽姝便开始收拾屋子打扫卫生。 一直到半下午，两个小家伙终于睡饱了，睁开眼睛也不哭闹，躺在炕上自己玩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翻身坐起来。 当看到地上站着的陈丽姝时，两个小家伙顿时咧着只长了两颗牙的小嘴乐起来。 虽然平时多数情况都会被两个小家伙弄崩溃，但只要看到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陈丽姝又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傍晚吃过晚饭，陈丽姝又带着两个孩子去娘家坐了一会儿。 两个小的刚一到姥姥家里就被几个小姨包围了。 “大姐，晚上把小城和小白留在这里吧，我想和他们一起睡。”陈丽姿开口央求道。 陈丽妃点了下她额头：“你自己睡觉都不老实呢，再说不怕他们晚上尿床把你冲起来？” 被揭老底，陈丽姿朝着三姐紧了紧鼻子。 陈丽姝笑：“你三姐说的对，他们还尿床呢，要是舍不得，等明天你们一放学我就把他们两个带过来。” 一旁的吴春梅突然开口说：“你大伯和大娘也去省城了。” 陈丽姝不解：“去省城做什么？” “宝柱没了之后，之前欠钱的那帮人也没罢休，天天过去闹，他们两口子没办法，只得把房子卖了，原本是想去你丽敏姐那儿，可婆家不同意，不知道怎么想的，估计是为了躲债吧，听说是去了省城。” 陈满囤有些唏嘘的说。 吴春梅：“他们没去找你吧？” 陈丽姝：“找我做什么？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亲生女儿都不管，我一个外人能做什么？” “提他们做什么？凭白惹闲气。” 陈丽妃插话说：“大姐，山上的果树今年就能结果了，还有沙棘果也种了不少呢，估计得有一百五十多亩，我联系了之前咱们供货的两家药材公司，他们都说要不了那么多。” 第693章 典型 “我去苗圃请教过赵技术员，他说沙棘果里含有大量的什么素西。” 陈丽姝：“维生素c。” “对！”陈丽妃点头：“赵技术员说他有同学在什么生物科技公司，会写信帮忙联系问问。” 陈宝珠：“这个赵技术员可是帮了大忙了，你没谢谢他？” 陈丽妃：“我谢了，还给他送了一百个鸡蛋，他说事情还没一定，说什么都不肯收。” 陈丽姝笑：“那就等有结果了再登门谢谢他。” 陪家里又说了一会儿话，约定第二天去山上看看情况，陈丽姝便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顾家。 两个小家伙可能白天睡得有点多，加上有妈妈陪在身边，晚上疯到很晚才睡觉。 第二天，陈丽姝和婆婆李秀兰说一声，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之后，便跟陈丽妃一起去了山上。 刚到山脚下，入眼的尽是漫山遍野的开满的粉的白的花树。淡淡的清香随着阵阵微风沁人心脾，经过近三年的时间，山上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目前果树大概种植有七万棵，李子树杏树分别有五万棵左右，还有沙棘果树四万棵，另外还有套种的甜菜土豆和草药大概一百多亩，爸今年在南坡那儿还种了三十亩的香瓜和西瓜，猪舍里还有六十几头猪，鸡大概有三四百只，胡四叔他们弄了铁丝网，都散养在林子里。” 随着陈丽妃介绍，姐妹俩一起朝着半山腰走去。 今年上山的路又加宽了一些，说是为了方便过来进货的那些人上山。 胡四儿和大伙看见陈丽姝回来都十分高兴。 随着山上种植的面积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目前固定工人已经达到了三十几个。 跟大家聊了一会儿，然后陈丽姝又去四处转了转了。 “等到七八月份山上这些东西陆续都开始收了，尤其今年果树也陆续也都结果了，我就怕咱们产的东西太多，人家收的有限，万一耽搁了可就白白糟蹋了。”胡四儿有些担心的说。 “还有猪和鸡，过了年之后卖的都不太好，咱们库里已经存了不少鸡蛋。” 三四百只鸡，每天最少也要下一两百个蛋，如果不及时卖掉，时间长了越攒越多，就容易臭了。 陈丽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前山上养的东西不多，光是集市上那些摊贩就能消化的了，现在看来真应该考虑多联系几家合作单位了。 从山上下来之后，陈丽姝没回家，而是去了一趟支书张长河家。 “丽姝什么时候回来了？”张长河媳妇看见她进院，忙热情的把人往屋里请。 陈丽姝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了，村里多亏了有她，这两年发展的不错，连带着乡里的领导对张长河都重视许多。 陈丽姝：“婶子，我叔在家吗？” “他才出去没多久，你坐着我这就给你去叫人。”张长河媳妇说完转身就出去叫人去了。 没过多久张长河从外面回来，陈丽姝起身，笑着叫道：“叔。” “坐坐。”张长河点点头，让人坐下。 陈丽姝也没绕弯子，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想请叔你帮忙的。” 张长河：“有啥事你尽管说。” “当初我承包青山的时候，那会儿政策还不明朗，可现在块三年过去了，形势早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乡里一趟……” 接着陈丽姝把自己的打算大致说了一遍。 现在随着山上的发展，很多农副产品都需要联系合作单位，毕竟现在各种票证都没取消，很多如肉联厂或者其他食品加工单位都是有固定供应商的，如果自己一家一家去找，不管是力度还是影响力都远远不够。 但借助领导和媒体就不一样了，只要价格合理，相信会有很多有意向的单位主动过来洽谈。 “据我所知，目前乡里还没有什么能比较有代表性的特色发展，如果咱们村能被设立为典型，鼓励大家积极发展农业，以此来带动商业增加村民收入，我想不光是对您，对乡里都会有很大的好处。” 陈丽姝的意思很明显，以前政策不明朗，她自然要低调，现在她愿意被作为典型来宣传了。 “目前山上发展的情况您也知道，到时候最好是把镇上的领导也请过来，再通过报社适当的宣传一下，来山上进货的人多了，行成一定的规模之后，别的不说，光是交通和食宿就能给乡里和村里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 张长河听完陈丽姝的话半天没回过神。 他当了几十年的支书，从来没想过事情还能这么办，倒是还是他眼界窄了，上过大学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陈丽姝和张长河一起去了公社。 现在的乡还叫公社，要到明年才能改公社为乡镇。 汪书记对陈丽姝还有几分印象，毕竟一个公社敢承包山地又能拿出那么多钱的没有几个，而她就是那带头的第一人，并且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娃。 搞宣传和发展这件事陈丽姝提不太合适，况且她每年分给村里的分成也不是白拿的，因此都是张长河在说，偶尔陈丽姝帮忙补充两句。 “唉，村里之前是个什么情况书记你是清楚的，咱们这地里刨食的庄稼人也没啥本事，闷头干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青山村也没啥优越条件，就地多点，还有这么座山，真要发展好了，那可是好几辈人都受益的事情。” 汪书记听完两人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他和张长河不同，张长河是庄户人家出身，干了大半辈子基层，再往上升肯定是没可能了。 他不一样，这个年纪坐在公社书记的位置上，他还想努努力再进一步，如果能调去镇上就更好了。 可想调动就得有政绩。 前两年不支持是因为政策不允许，现在不一样了，像陈丽姝这种情况不是特例，南边甚至早就有报道报出来了，不是一样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真要发展好了，那他身为公社领导，肯定就成了最有先见之明的那一个了。 汪书记觉得两人的提议可以试一试。 思忖半晌，开口说：“我先跟你们去山上看看，有个大致了解才好做汇报。” 第694章 宣传 就这样三人一起回到青山村，陈丽姝特意叫了三妹陈丽妃给汪书记做讲解。 “没想到不到三年的时间整个山上是大变样啊。”四处走了一圈之后，汪书记有些感慨的说。 三年前他过来的时候，此处还是一片荒山，如今不但满山花树繁茂，还养猪养鸡，俨然成了一个小型农场。 汪书记走之前并没有给确切答复，不过看情况事情八九不离十能成。 “我准备明天去镇上的农机站看看，买台四轮拖拉机，这样不但拉的货多，干活能提升不少效率。” 送走汪书记和张长河，陈丽姝转身同陈丽妃和胡四儿几人说道。 胡四儿：“一台拖拉机要四五千块吧？” 陈丽姝：“干活方便就行，以后山上东西会越来越多运出去，马车太慢，载货量也少，还是机动车方便，四叔你看看有头脑灵活的明天叫上一个跟着一起去，顺道学学开车。” “行，回去我就安排。”现在机动车少，会开车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傍晚吃饭的时候，陈丽姝把自己要去农机站买车的事情说了一下，顾兴国听到后有些意动。 吃过饭回屋便和妻子张芹商量起来。 “二弟和四弟他们都进城了，咱们两口子种着好几家地，忙起来有个车也能省点力，闲时还能开车收点粮，你觉得怎么样？” 兄弟几个，就他没什么本事，索性就踏踏实实在家种地。 “可是，一台拖拉机可不便宜，小松今年都十五了，不是说要攒钱盖房子吗？”家里还有一辆马车，所以张芹有些犹豫。 如果真的买车，手里攒的几千块钱一下子就没了。 顾兴国：“现在还有地方住，房子晚两年再说也没关系。” 张芹想想也行，于是点了点头：“那一会儿我去跟三弟妹说一声，明天你跟他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就这样，第二天陈丽姝和顾兴国、胡四儿还有另外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起坐车去了镇上的农机站。 最后两人选了同一款东方红的四轮拖拉机。 工作人员还十分有耐心的教众人如何操作，直到觉得差不多了，众人才提车回了村里。 两台崭新的东方红拖拉机，刚一到村口，整个村子就轰动起来了。 “老顾家现在真是不能比了，两台拖拉机，怕不是得上万块，绝对咱们村头一份啊！” “听说是老大家和老三家一人一台，这顾家原本日子过得就不差，自从娶了陈家老大陈丽姝，那日子更是红火，人家不但考上大学了，进城之后带着其它几个兄弟还有小姑子都进城了，之前还笑话人家满囤媳妇生了‘七仙女’，人家的闺女可不就是仙女托生的。” “陈家老大就不说了，老二毕业就进大厂子里做会计了，老三‘小辣椒’管着那一大片山呢，谁不说陈家的闺女个顶个的好。” “……” 家里的院子装不下两台车，陈丽姝让人直接把车开去了陈家。 村民们围观一阵子便都陆续离开了，只有小孩子们还在稀罕的攀来爬去。 傍晚，刚吃过晚饭张长河突然过来，看着陈丽姝满脸笑容的说：“公社的汪书记来电话了，说这两天镇上的领导和记者会过来，一定要做好迎接工作，千万别搞砸了。” 陈丽姝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叮嘱大家好好准备的。” 两天后，汪书记带着市里的领导还有另外两名记者一起到了青山村。 “没想到咱们县还有这么妙的地方。”看着满山开花的果树和绿油油的种苗，其中一位领导笑着说。 “如果三年前您过来绝对看不到如此盛景，他们这里除了果树还套种了草药，甜菜和瓜果，那头还有猪舍和鸡舍……因为这片山的开发，这两年带动了周围不少村民的家庭条件也跟着提高不少。” 汪书记一一给领导们做着讲解，张长河偶尔也会帮忙做一下补充。 领导们听着，不时的点着头。记者不时拿笔记录，偶尔拍上几张照片。 中午几位领导就留在山上吃的午饭，鸡、蛋、肉都是就地取材，大家吃的都非常尽兴。 “山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鸡因为是散养在山上的，肉质紧实，味道鲜美，我给每人都准备了两只，拿回家也给家人尝尝鲜。” 下山的时候，陈丽姝说着给胡四儿和林大钟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忙把事先准备好装着鸡的袋子提上。 “两位记者朋友辛苦了，这两个袋子是你们的。”临走的时候，胡四儿将两个袋子递给两名记者。 两人没想到他也准备了自己的份，顿时高兴的接过去。 农村养鸡的一年到头都舍不得杀一只，更何况是市里，想买只鸡更不容易。 胡四儿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就是全村都指望这片山呢，还得拜托你们帮忙多给宣传宣传，如今领导也重视嘞，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这地方，实不相瞒，我们这儿前两天还特意买了拖拉机，这是村里的电话，你们帮忙加一句，如果有需要的可以打电话，我们随时送货上门。”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而且只不过就是随手多加几个字的事儿，两名记者很痛快的接过胡四儿递过来的电话号码假在本子里。 领导们来视察后的第三天，便到了南海涛举办婚礼的日子。 陈丽姝特意起了个大早，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分别亲了亲两个小不点，然后才去村口等车。 到镇上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陈丽姝便先去了租住的小院。 张丽也才到小院不久，看见她过来不禁愣了一下：“陈姐？” 陈丽姝点点头，目光将屋里扫了一遍。 因为不住人，原本放床的位置已经腾空，现在全部摆放上了缝纫机。 窗边的桌子上放着前一天未做完的衣服。 陈丽姝转了一圈后，开口问道：“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吧？” 第695章 未中 张丽：“都挺好的。” 陈丽姝点头：“你把账本拿来我看看。” 张丽依言拿出钥匙，去柜子的抽屉里把账本拿出来交给陈丽姝。 “你忙你的吧，一会儿我还要参加个婚礼，九点多就走。” 陈丽姝说完目光落在手中的账本上，然后认真的翻看起来。 自从年后又多招了几名工人后，县城两家店已经完全能够自给自足，虽然加大了人工费，但也降低了成本和运费，整体对比还是比之前节省不少开支。 没过多久孙敏和另外几名工人过来，看见陈丽姝在忙，笑着打声招呼后也不打扰，大家一起坐去自己的位置，开始认真工作起来。 陈丽姝一直留意着时间，把手里的账本看完后归还给张丽，随后又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 南家在镇上比较有地位，唯一的儿子举办婚礼，场面自然非常隆重，婚宴场所在全镇最好的酒店。 南海涛看着面前的新娘，一身洁白的婚纱衬托得她娇小动人，半垂着眼眸，睫毛轻颤，圆圆的脸蛋上微微泛着粉红。 是个腼腆乖巧，又极度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既然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选择这样一个女生作为妻子，南海涛觉得是最合适的，至少比周小群那种跋扈的性格要好。 “爸妈他们在催了，咱们出去吧。”女生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瞧，脸上烧的厉害，心里却又害羞又甜蜜。 她的家庭条件并不优秀，却能嫁给南海涛，这一切感觉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走吧。”南海涛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朝外面走去。 陈丽姝到的时候，正好周斌也刚过来，两人自然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自从周斌从物资局离职之后，这两年一直在跑运输，年前又买了一辆车，目前手上已经有三辆货车，加上改革开放，货运增多，生意忙的时候几乎连轴转。 “我比南海涛才大两岁，我儿子都快上初中了，当初啥都不知道呢稀里糊涂就结了婚。” 陈丽姝笑：“这么一看还是周哥你比较有正事。” “哈哈哈。”周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没过多久婚礼仪式开始，陈丽姝也终于看见了新娘的真面目。 长相不算惊艳，但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十分讨喜。 等到仪式结束后，女方又换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一对新人开始每桌敬酒。 到了陈丽姝他们这一桌，南海涛脸上的笑容明显真诚了许多。 “这是我的好朋友陈丽姝，周斌。”南海涛开口同爱人介绍道。 “恭喜，新婚快乐。”陈丽姝和周斌举起手中的酒杯。 南海涛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随即又放松下来，若无其事的将酒杯里的酒一口干掉。 新娘也要跟着一起喝，被南海涛抬手拦住：“你不胜酒力，不用勉强。” 对于南海涛的维护，新娘子的脸顿时如同桃花一般，染上一层绯红，小声说：“既然是你的好朋友，自然不能怠慢，我没关系的。” 说着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顾兴东接到未中标报告时，长眉几不可见的皱了下。 这次标书预算是丁晨帮忙找专人做的，加上手里有钢材加工厂，原材成本比别人低，所以在报价上会占有一定优势，加上于国峰的态度，他以为中标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结果竟然是未中标。 “据说中标的是一家才注册不久的公司，性质跟咱们一样都是民营的，一早我就听说他们和建设局的杜局长有来往，看来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顾兴业气急的捶了下桌子。 顾兴东抬头：“既然事情已成定局，现在想那些也没有什么用，一会儿我要去部队一趟，下午林齐那头会有一批钢筋到货，你去盯着点。” 顾兴业：“去部队？做什么？” “部队要再建两栋家属楼，想交给咱们公司，我过去看看。” “真的？”顾兴业重又高兴起来，虽然只有两栋家属楼，跟城西规划项目没法比，可那是部队项目，如果干好了，以后可不愁没项目做。 “三哥你去吧，我现在就过去工地。” 顾兴东点点头，起身后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 京都，当朱莎莎接到高明远的消息说是城西规划项目成功拿到手时，整个人都十分高兴。 看来当初选中高明远，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去贺家了，朱莎莎看着不远处的儿子，朝他招了招手。 “妈妈带你去爷爷奶奶家好不好？” “不好。”庆庆正玩儿的开心，听到要去爷爷奶奶家，顿时不高兴的撅起嘴吧。 “为什么？爷爷奶奶多喜欢庆庆啊，他们都想你了，难道你忘了妈妈跟你说的？如果想要心爱的小汽车，嘴巴就要讨喜，一定要把爷爷奶奶哄高兴了。” 庆庆：“我不想要小汽车了，我有个同学他有飞机，我想要飞机。” 朱莎莎承诺：“好，你要是跟我去看爷爷奶奶，我就给你买飞机。” “在说什么？”贺子年从外面回来，看见母子俩一起不由好奇的问。 庆庆跑过去：“爸爸，妈妈说只要我把爷爷奶奶哄高兴了就给我买大飞机。” 朱莎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如常的说：“老爷子早些年上交的房产前段时间不是都归还了嘛，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们一家三口自然要回去看看。” 提到这件事贺子年也非常高兴。 那可是一整条街的房产，原本全家都不报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又归还了。 家里兄弟三个，大哥夫妻俩在军中，对于这些财产并不感兴趣，老三的脾气对这些肯定也没兴趣，只有他从商，而且还有庆庆这贺家唯一的孙子，以后肯定都要交给他来管了。 “你考虑的对，不如晚上咱们一起回家吃吧。” 此刻的贺家，贺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小儿子，一双眼睛几乎瞪成了铜铃，鼻孔里也不时喘着粗气。 “好端端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说你这孩子到底作什么妖？”一旁的贺母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第696章 登门 贺子豫：“谁说不干了，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罢了，妈你不知道你儿子有多抢手，听说我要过去，对方承诺所有条件随便我开，再说我走了也不用碍别人眼了。” “你爸哪远哪近他分的清楚，庆庆眼看上小学了，也该有个正经身份，你这当叔叔的总不能看着他在学校被同学嘲笑吧？” 贺子豫冷笑：“谁是他叔叔？当初贺子年做的混蛋事，把我雯雯姐伤的那么深，他就是个白眼狼，你们乐意认亲我不管，但谁也别想左右我的想法，想让我承认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 贺老爷子气愤的大声吼道：“你个小王八蛋，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走了最好就别回来。” “这可是您说的，我可真走了。”贺子豫毫不犹豫的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 “他，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听到‘砰’的关门声，贺老爷子看着老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 “不走干什么，等着挨你骂啊？一辈子这副臭脾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就瞪眼睛，就显你眼睛大呢，一天天没一个省心的，哪天我也离家出走。”贺母不满的瞪他一眼，然后丢下贺老爷子一个人在客厅，起身回自己屋去了。 贺子豫出了家门后，脚步一转去了和朋友们约定好的地方，一个拥有管家服务的会所。 “贺大医生终于舍得赏脸出来见我们一面了。”一名身穿素色休闲服的男子看见他进来，开玩笑的说。 另一名长头发的男子接话道：“说说吧，这次又是抽了哪根筋非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上次想不开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哥儿几个怎么劝都没用，非说玩儿腻了要去当白衣天使。” “谁跟你们似的整天毫无追求。”贺子豫踢了下其中一人的腿，对方朝旁边让了下，他顺势坐下去。 “不开玩笑，这次准备去多久？不会真跟老爷子闹别扭不回来了吧？”穿休闲服的男人神色认真几分。 贺子豫：“我去确认点事儿，再说也答应了那头的大学办几场讲座，看情况吧，这两年工作忙，全当给自己放假了。” 长头发男人：“需不需要帮忙，我家有个亲戚在那头省里任职，我帮你打个招呼？” 贺子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干嘛？我是去办事又不是去办人。” 对方：“要是办人就好了，你看看兄弟几个现在就你单着呢。” …… 参加完南海涛的婚礼之后，陈丽姝和李秀兰便带着两个孩子回了省城。 顾兴东接到消息，提前开车去火车站接人。 “巴巴巴巴。”小城子到了顾兴东怀里，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突然小嘴一张，冒出一连串的叫声。 顾兴东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这小子是在叫我爸爸吧？” 陈丽姝也有些惊讶，平时任由顾兴东如何追着教他们叫爸爸，小城子和小白就是闭口不言，逼急了就开始大声喊妈妈，没想到回一次老家小城突然就开窍了。 顾兴东心里别提多美了，翘起嘴角高兴的说：“这小子肯定是想我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小城子伸着小手朝他身后的方向用力的挥舞着，然后咧开小嘴叫道：“巴巴！” 顾兴东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顾兴东瞬间黑脸。 这小子竟然随便管别人叫爸？！ 莫名被一个小孩子指着叫爸爸，然后又被冷峻的男人死死盯着瞧，小伙子心里慌张，努力咽了口唾沫，下意识解释道：“这，这事跟我没有关系。” “噗嗤。” 陈丽姝一个没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抱歉，孩子小瞎叫呢。”跟男生解释一句，陈丽姝拉了下顾兴东的衣角，示意他适可而止。 顾兴东嘴角抽动了下，惩罚性的抬手拍了下儿子的小屁股，闷声说：“回家。” 几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赵秋月看他们回来非常高兴，赶忙去厨房做午饭。 吃过饭后，顾兴东回了公司，陈丽姝哪儿也没去，陪着两个孩子睡了个午觉，下午去接睿睿放学。 因为惦记着分店装修，第二天一早陈丽姝直接去了分店。 石膏吊顶已经做好了，工人师傅们正在铺地板。 赵兴旺正在监督施工，看见陈丽姝过来，忙迎了过来。 陈丽姝：“大概还有多久能完工？” 赵兴旺：“除了铺地板和壁纸，还有后期打衣架和沙发之类的，虽然东西不算多，但全算下来差不多也要十天半个月了。” 陈丽姝点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陈丽姝便离开去了商业街那头的店里。 刚一进店就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笑着朝自己迎过来：“您好，欢迎光临。” 不等陈丽姝开口，田琳从后面过来，给女孩道：“这是咱们店的老板，陈姐。” 女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陈丽姝摆摆手：“没关系，叫什么名字？” 女孩忙回道：“我叫辛颖。” 陈丽姝点点头，目光在店里扫了一眼，没看见王艾香和王大柱，问道：“其他人呢？” 田琳：“艾香姐家的小鹏生病了可能要晚点过来，大柱哥给袁姨送布料去了。” “你们忙你们的吧。”陈丽姝说着径自去了柜台边。 眼看天气越来越热，加上分店那头也要开张，她决定再设计两款裙子。 以往流行的的确良越来越多的缺点暴露出来，也渐渐被人们所嫌弃，所以，这次陈丽姝主要采用棉麻布料。 虽然颜色不如的确良鲜亮，而且容易褶皱，但它散热和吸汗性都非常好，还有一点它穿在身上给人一种优雅知性的感觉。 把样式画好之后，陈丽姝去了一趟国棉厂。 因为不是设计出身，画功不太好，只能跟厂里的师傅亲自讲解一遍。 很快双方约定好两天后过来看样衣，然后再正式投入生产。 …… 贺子豫到达省城之后，并没有着急去顾家，而是先去医科大学报道。 这次他作为专家被请过来，最主要的是为了给这批毕业班的学生讲讲课。 等到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他才带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前往顾家。 第697章 试探 因为又承接了部队的两栋家属楼，所以最近顾兴东都比较忙，一早吃过早饭便去了公司。 今天是周末，加上天气不错，陈丽姝便想带着睿睿和两个孩子去附近的公园转转，晒晒太阳。 还不等她开始收拾东西，突然听见有敲门的声音，陈丽姝忙过去开门，当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贺子豫时，不禁愣了一下。 “贺医生？快请进。” 贺子豫迈步进到屋里，目光不着痕迹的将客厅扫了一遍，并没有看到睿睿的身影，不禁好奇的问：“睿睿不在？上次走的时候答应要送他玩具的，今天正好带过来了。” 他之所以选在周末，就是想看看那孩子。 陈丽姝并没往别的地方想，先请人坐下后才笑说：“在楼上呢，贺医生你坐，我去叫他。” 陈丽姝说罢上楼去叫人。 因为答应了要带三个孩子出去玩儿，李秀兰和赵秋月正在给孩子们换衣服，听到家里来了客人，只能作罢。 睿睿微微有些失望，可还是跟着妈妈一起下楼。 贺子豫看着走过来的睿睿，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小孩子长的很快，大半年没见，长高了不少，但眉眼却并没有多少变化，清秀的像个小女孩，左眼角的那颗黑痣，不经意灼了贺子豫的眼。 “贺叔叔好。”睿睿乖巧的叫人。 贺子豫回神，扯了下嘴角说：“别叫叔叔，以后就叫舅舅吧。” 睿睿侧头去看陈丽姝。 明明之前还叫叔叔的，怎么突然就让叫舅舅了？ 贺子豫解释：“我有个姐姐，她家也有一个和睿睿差不多大的孩子，就觉着叫舅舅更亲近些。” 不管是叔叔还是舅舅都只是个称呼而已，陈丽姝摸了下儿子的头，笑说：“那就叫舅舅吧。” “上次说要给你带魔方的，这次除了魔方，我还给你带了不少玩具，你肯定能喜欢。”贺子豫说着将手中一个装玩具的大袋子递给睿睿。 睿睿再次侧头去看陈丽姝。 陈丽姝朝儿子点点头：“谢谢贺舅舅。” 睿睿抿了下唇角，上前把袋子接在手里：“谢谢贺舅舅。” 贺子豫又拎过另一个袋子：“这个是给阿姨买的补品。” “人过来就好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小贺大夫你也太客气了。”李秀兰下楼，怀里的小白搭见妈妈的身影，张开小手要抱抱。 陈丽姝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小家伙顿时高兴的眯着眼睛笑起来。 贺子豫又将目光看向后面由赵秋月抱着的小城子，眼神闪了一下：“没想到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看样子两个长的都比较像妈妈。” 陈丽姝：“是呢，都比较像我。” 目光落在一旁的睿睿身上，贺子豫状似无意的说：“睿睿好像谁都不像。” 睿睿秀气的眉头皱了下，不等陈丽姝开口，回道：“我妈妈说我是取了爸妈的优点。” 陈丽姝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以前她带睿睿出去，也有人会说他和自己长的不像，怕孩子小有什么想法，陈丽姝便说他是取了两口子的优点长的，对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没想到睿睿竟然还记着。 反正自己还要留在省城一段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贺子豫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下去。 在顾家又坐了一会儿，甚至还陪着睿睿一起玩了一会儿魔方，贺子豫才起身离开。 “我看那个小贺大夫似乎挺喜欢咱们睿睿。”看着人走远，李秀兰不经意的说。 赵秋月：“咱们睿睿聪明又懂事，周围邻居哪个见了不夸一句。” 她结婚没两年丈夫就矿难死了，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带了睿睿这几年，不说当亲儿子看可也差不多，在她眼里睿睿自然没有不好的地方。 “说不上来哪里，我总觉得睿睿和小贺大夫哪里长的有点像。”李秀兰嘟哝一句，两个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指着门口的方向‘啊啊’叫了起来。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将孩子们的外衣穿好，一家人一起出门，朝着附近的公园走去。 …… 城西一片低矮老旧的民房处，‘煤球’看着面前被召集在一起的居民，将手中的拆迁补偿协议抖了抖，高声说：“一会儿大家排队，老老实实把我手里的这两张纸签了，限期三天从这儿搬走。”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顿时有人不满地反问道：“你说搬走就搬走？这么一点钱就想把我们打发了，门都没有。” “只给三天时间，让我们往哪儿搬？房子没了，给的钱还这么少，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少跟我说那些废话。”‘煤球’冷着脸，抬手指了下身后的装载机：“就限期三天，到时候谁要是还没搬走，耽误了施工进度，就别怪我亲自动手帮他清理了。”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愤慨的说：“你们欺人太甚了，我们已经找人打听过了，上面的补偿款根本没这么少，你们至少捞了一半，我们自己的房子，就不签字腾地方，我就不行你还能乱来，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老子就是天理。”‘煤球’根本懒得搭理他，这种不服从管理的人哪次拆迁都能遇到两个，最后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拿着钱乖乖搬出去。 “老田，冷静点。”眼见中年男人要冲上去，旁边的邻居一把将人给拦住。 “他们这帮人咱们得罪不起，你没看见那人身后站着的十几个人？唉，碰上这事儿咱们只能自认倒霉。” 被叫老田的男人涨红着脸恨声说：“难道就让他们为所欲为？我就不信没人能管的了他们了，我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另一人小声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不知道他们这帮人的手段，唉，碰上了只能自认倒霉，不然日子都过不安宁。” ‘煤球’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有些得意的笑了下，把手中的协议交给手下，自己转身回了公司。 “拆迁办的怎么样了？”高明远看见他进来，开口问道。 第698章 我喜欢她 ‘煤球’大剌剌的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信誓旦旦的说：“三天，保证一户不剩全部清理干净，绝对不会耽误入场施工。” 高明远满意的点点头：“我这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 下班之后，田琳和辛颖两人同王艾香打声招呼便陆续离开了。 王大柱换了件旧衣服下楼，见她还没走，不由道：“你咋还没走？新房子那头我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差刮个大白就完事儿了，你快回去照顾小鹏吧。” “小鹏已经打过针好多了，再说已经麻烦你够多了，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自从买完房子开始装修，多亏有王大柱在才能进行的这么顺利，不然她一个人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王大柱挠了挠头：“跟我客气啥呢，都是同事，再说下班之后我也没什么事。” 原来只是同事啊。 王艾香的眸子暗了一下，随即又自嘲的想，自己这样的条件根本就配不上人家，现在又在奢望什么呢。 两人锁上店门，王大柱骑自行车载着王艾香朝江畔花园的方向走去。 涂料和工具王大柱头一天就已经准备好并且带去了新房子，两人到了之后很快就动手粉刷起来。 王大柱瞟了一眼正在认真干活的王艾香，犹豫着说：“前段时间嫂子说，说想要给我介绍对象。” 王艾香手上动作一顿，心里突然就涌上一共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酸，很酸，酸的她心里都有些发苦，可酸涩的背后又是极度的无力，甚至还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解脱。 看吧，原本就没有结果的事情，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的奢望罢了。 王艾香努力掩藏起心中的想法，笑说：“是吗？那挺好啊，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我，咱俩才差一岁，我们家小鹏都十岁了。” “她还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王大柱说完这句目光开始游移，脸上也少有的开始泛红，只可惜他天生肤色就黑，根本瞧不出什么。 王艾香嘴中的苦涩更甚，却偏要装做若无其事的哈哈笑道：“你们男人我还不了解，肯定喜欢年轻漂亮的呗，我这辈子，只要努力赚钱就够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通通给我滚蛋！” 王大柱后面的话一下全都卡在喉咙里。 张了几次嘴，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不考虑再成家了吗？” “我……” “艾香——” 王艾香刚说了个我字，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侧头看去，发现门口站着的正是自己的邻居周传福。 “可算找到你了。”对方扫了王大柱一眼，上前两步神情着急的说：“你快跟我回去看看吧，你们家小鹏上吐下泻，你婆婆着急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家里都乱套了。” “什么？”王艾香一把扔了手里的刷子，抬腿就跟着周传福往外走。 王大柱拔腿也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家里就你一个人万一忙不开也有个照应。” 王艾香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点点头说：“谢谢。” “之前去店里找你发现锁门了，还是你婆婆报的这块的地址，幸好你在这儿，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位同志是？” 周传福说着目光落在王大柱身上。 之前就听院子里的人传王艾香和一个男的好了，看男人担心的样子，八成就是他了。 王艾香心里着急，只简单介绍了一句：“我同事王大柱。” 周传福也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下楼之后，王艾香坐王大柱自行车，三人一起朝着大院的方向赶去。 “妈，你没事吧？小鹏怎么样了？”刚一进家门就看见婆婆坐在炕边擦眼泪，急忙快走两步上前。 “艾香你别着急，已经找街口卫生院的大夫过来看了，说是胃肠感冒，小鹏已经吃过药了，情况好多了，你婆婆就是崴了脚，没大碍的。”张大娘见状解释道。 听见她的话王艾香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去到炕边看儿子的情况，只见他裹着被子已经睡着了，小脸微微发白，王艾香只觉得心抽疼了下。 “下班不回家你干什么去了？我的死活倒是无所谓了，可小鹏总是你亲生的吧？我看你完全就是心思变野了，这时候还回来干什么？干脆和你那相好的男人一起过去算了，还管我们娘俩死活干什么？” 王艾香婆婆看见她回来，心里的火气止也止不住，一想到院子里那帮人的传言，自己年岁大了也不中用，心里又气又急，便把火气一股脑的全都撒在了王艾香身上。 “妈这话不是拿刀子在捅我的心吗？早晨我走的时候小鹏还好好的，我以为打针吃药退了烧就好了，谁知道又得了胃肠感冒，再说新房子那头我总不能一次都不过去就全都交给别人吧？” “交给别人怎么了？你贴钱买房子不就是想着跟人家一起过去，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说的好听什么房子是厂里的，你去出去过吧，小鹏是我老王家的种，谁也别想把他带走。” 王艾香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觉得自己要被活活憋疯了，可当着左邻右舍的面，真要跟不管不顾的和婆婆纠缠，最后只能让外人看笑话。 “妈，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买房子是咱们一家三口住的，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你爱信不信，家里这么多人呢，我希望你给我留点面子，等人走了咱们再说。” “你都能做出来的事情你还要什么面子？”王艾香婆婆指着门口站着的王大柱：“就是他吧？把你的魂都勾走了，都没心思过日子了，之前还天天给人家带饭，早我怎么没想到，又是送东西又是装房子的，现在连我和孩子都不管了。” “我说你这老太婆怎么回事？” 不等王艾香开口，王大柱已经一个跨步上前，皱着眉头神情不悦的说：“一口一个王艾香外面有人了，没错，我是喜欢她，可她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 王艾香惊愕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王大柱。 第699章 我娶她 王艾香的婆婆指着王大柱：“喏，你们大家都看见了，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我承认什么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儿子早就死了，王艾香凭什么不能再找？她要乐意我现在就娶她，但你不能往她身上扣屎盆子，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还得照顾你这个老的，她容易吗？你看看她眼底的黑眼圈，这段时间人都瘦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我心疼，我王大柱今天把话放这儿，有我在谁欺负她都不好使，你这老太婆也不行。” 王大柱长的又高又壮，加上正在气头，瞪着眼睛的模样煞是有几分骇人。 大家全都屏息凝神，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房间里有短暂的静默。 王艾香的心仿佛被重重的击过，半天没回过神。 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默默承受，因为她知道，靠山山倒，自己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她更不能软弱。 可现在王大柱的话还是让她不自觉红了眼眶。 “大家都邻里邻居住了这么多年，艾香那孩子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清楚，孩子病了她这个当妈的肯定比谁都不好受，说句不好听的，当初义民没了，家里条件那么苦她也没扔下你不管，就能看出来孩子是个重情义的，现在你又何苦，唉。” 张大娘说到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眼睁睁看着儿媳妇改嫁做婆婆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大家毕竟都是外人，既然小鹏和王艾香的婆婆都没什么大碍，张大娘和另外两个邻居便起身告辞了。 王艾香吸了吸鼻子，忙起身去送人：“今天多谢大家帮忙，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家都是邻居，说这话就见外了。”张大娘毕竟年岁在那儿，看事情也更通透些，出了门后同王艾香说：“你也别怪你婆婆，以前她性子不这样，估计是心里头害怕，所以才会说那些话的。” 王艾香不解：“害怕？怕什么？” “怕你们以后再不是一家人，怕你有了自己的家就不会再管她，更怕拖累你。” 王家的也是个苦命的，年纪轻轻就守寡，守着个儿子才结婚没几年也没了，不过幸好娶了个好儿媳妇，还留下小鹏这么个孙子。 送走张大娘他们，王艾香回转，一进门就看见王大柱还杵在地中间站着，自己婆婆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虚，正扭着身子面朝里坐着。 “今天谢谢你，这种情况我就不留你吃饭了。”王艾香犹豫了一下开口说。 “我，我也没帮什么忙。”王大柱有心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她面容疲惫，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家里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就给店里去个电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过来。” 王艾香心头一热，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到王大柱离开之后，王艾香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婆婆，想了想走过去说：“妈，咱俩谈谈吧。” …… “三天期限已经到了，拆迁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煤球’叫过一个手下询问道。 对方支吾道：“哥，他们都嫌拆迁费太少，只有少数一部分人签字之后搬走了，剩下的大部分全都赖着不走，说不涨钱他们就不搬。” “敬酒不吃吃罚酒。”‘煤球’扔了手里的烟头，抬头同面前的兄弟说：“去召集几个兄弟，既然他们自己不愿意搬，咱们就亲自动手帮他们搬。” 很快召集了十几个手下，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城西老旧小区走去。 傍晚时分，正是各家都在吃晚饭的时候，小孩子匆匆吃过饭，跑去巷子里和小伙伴疯玩。 打头的两个小孩子跑的正欢，突然撞上胡同口走进来的‘煤球’一行人，收势不住，双双跌倒在地上。 两个孩子也皮，一个翻身从地上地起来，正想说两句，可看见他们的样子就不像好惹的，只能自认倒霉，一转身呲溜一下又跑回了巷子里。 “就从第一家开始，一家一家来。”‘煤球’说罢在胡同口的第一家院门处站住。 其它手下会意，一脚踹开院门走了进去。 没多久里面传来打砸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叫骂，还有女人孩子的哭喊。 “要么签字，要么从今往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最晚明天中午，如果不搬，连同你这屋里的东西一并铲平了。” 等到人离开，院子里的一家人害怕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连砸了四五家，觉得警告的差不多了，‘煤球’正准备带人离开，没想到最后一家的男人突然发了疯似的冲进屋里，很快手里举着菜刀又冲出来。 “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一开始一行人确实吓了一跳，可男人冲到近前的时候竟然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连同拿刀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 “滚！就给这么一点赔偿我是不会签字的，更不会搬，你们这帮周扒皮，我田文富是不会屈服的。” ‘煤球’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顿时十几个人围上前，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足足打了十多分钟才停手。 周围的邻居一直等到那帮人离开才敢凑上前查看情况。 “老田你没事吧？你说你这又是何苦，这帮人都没人性的。” 老田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鲜红的夕阳照在他瘦肖苍白的脸上，被打的淤青的嘴脸分外醒目。 “如果不能给到足够的赔偿，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搬的。” …… 第二天中午，‘煤球’一行人是开车装载机过来的，没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把第一家的院墙给推平了。 虽然心中害怕，可拿着那一点补偿款连新房子都买不起，最后大家只能选择报警。 ‘煤球’他们对于这种事情早就轻车熟路，双方被带回去问话，没多久就又被放出来了。 报警的人家就倒霉了。 不但人被打了，房子也直接被铲了。 “不知道老子上面有人？我倒要看看谁骨头硬能挺到最后。” 就这样又僵持了两天，很多人家都忍受不住骚扰，选择了隐忍搬走。 这天清晨，出来倒泔水的一户人家，远远的看见田家大门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忍不住心中好奇凑近走了几步，结果被所看见的情况直接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700章 人命 “让你清场，没让你弄出人命，现在这个问题有多棘手你知道吗？” 还不等开工就弄出这种状况，高明远十分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煤球’不以为意：“不过就是死了个人而已，还是他自己吊死的，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人就是贱皮子，不使点非常手段他们不会乖乖签字搬走的，别说现在这些钱，就是咱们按照上面的赔偿款如数给了，他们也会贪得无厌的想要更多，你放心，我有分寸。” 高明远：“这件事我会尽量压下去，你注意点分寸，尽快让他们都搬走。” 现在他手里的钱都压在前期垫付的工程款里了，如果不尽快开工，压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 城西，破败的院落里，女人一身白衣跪坐在灵堂内，旁边是两个才六七岁大的小孩子。 如果仔细看，女人的一双眼睛正空洞的看着前方。 “老人还生病躺在床上，媳妇眼睛又不好，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老田多好的人，这帮挨千刀的不但把事情压下去了，竟然还逼着咱们搬地方，简直欺人太甚。” “我家里有个亲戚是省报的记者，咱们就应该把他们的罪行曝光！” “对，把他们的罪行曝光！” …… 邹亮刚下班回家，就看见家里来了一位亲戚，原本并没有当回事，可当听到对方叙述的事情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们也太嚣张了。” “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拿他们根本没办法，实在逼不得已才来求助你。” 邹亮：“身为记者，就是要如实的报道真相，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一定会给大家讨回一个公道。” 男人心中感激，不忘叮嘱道：“真是太谢谢你了，只是那帮人手段恶劣，你可千万要小心。” 第二天一早，邹亮和报社领导打声招呼便带着相机去了城西。 先是去了田家，正在了解情况的时候，‘煤球’一行人再次到了现场，把所有人都集中叫到了一起。 依旧是威胁，恐吓，任何有胆敢反抗的声音，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看着大家都老实之后，开始逼迫大家签字。 邹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早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悄悄拿出相机，把‘煤球’一行人的罪行全都记录下来。 “戴眼镜那个，你在干什么？” 突然，‘煤球’的一个手下指着邹亮的方向高声呵斥道。 大家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在邹亮身上。 再想收起手中的相机已经晚了，立马有两个人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竟然敢拍照，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把相机收了，人给我好好修理一顿。”‘煤球’冷冷的吩咐道。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拍到的东西，说什么也不可能落到那帮混蛋手里。 眼见着人越走越近，邹亮匆忙将相机揣进挎包，转头瞅准一个方向就跑了过去。 ‘煤球’不傻，这要是让他把之前拍下的东西带出去，那他和公司就全都完蛋了。 “快去追，务必把相机给我毁了！” 邹亮虽然四处采访身体锻炼的不错，可奈何他对地形并不熟悉，城西又是老城区，胡同巷子错综复杂，七拐八拐的，没一会儿就乱了方向。 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邹亮心里开始发慌，这要是被追上，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江畔花园又有一栋楼封顶，顾兴东在公司处理完事情之后，便准备去现场看看情况，谁知刚走到半路，旁边的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道人影，幸好他车速不快，一脚刹车直接停在原地。 刚推开车门下车想询问一下对方的情况，有没有受伤，就看见巷子口又冲出来几个人，上去一把将摔倒在地的男人钳住。 “相机呢？交出来！” 邹亮挣脱不过，猛然间抬头发现对面站着的竟然是顾兴东，不禁眼睛一亮。 “同志，我是陈丽姝的朋友，你是她爱人吧？我叫邹亮，我之前做过关于你的报道，这帮人要抢我的东西，你快帮帮我。” 如同见到救星一般，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邹亮高声说道。 ‘煤球’的手下看了顾兴东一眼，神情不屑的说：“识相的滚远点，当心哥儿几个连你一起收拾。” 顾兴东对邹亮没有印象，可他说是陈丽姝的朋友，那这事儿无论如何他都要管一管。 在对方即将扯过邹亮挎包的时候，上去一脚直接将人踹趴在地，同时左右两拳，把钳制邹亮的两人也掀翻在地。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跟我们‘煤球’哥做对！”带头的那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只敢远远的看着顾兴东放狠话，却并不敢靠近。 “我管他是煤球还是粪球。”顾兴东说着看向已经站起身的邹亮：“没事吧？” 邹亮摇了摇头：“没，没事。” 顾兴东拉开车门：“上车。” 几个手下吃了教训不敢拦，看着两人上车远去，才无奈的回去汇报情况。 “今天真是多谢你帮忙。”车子开远之后，邹亮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开口说道。 顾兴东一边开车，随口问道：“你怎么招惹上那帮人了？” “他们简直太猖狂了……”接着邹亮把了解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顾兴东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侧头问：“那你现在？” “他们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记录下来了，接下来我要回报社，然后把他们的事情报导出来。” 顾兴东点点头，手上方向盘一转，将人直接送去了报社门口。 “废物！”‘煤球’看着回来的几个手下，气的一把将手里的补偿协议甩在他们脸上。 这件事要是被报道出去，那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这件事宏远建筑公司做的？”高明远听完‘煤球’的汇报，眉心紧紧的皱成一个川字。 “对，当时我的人追过去，就是被姓顾的拦下的，而且那小子还上了他的车，这次竞标他没竞争过咱们，没想到他竟然使这种手段报复咱们。”‘煤球’目光阴鸷的说。 第701章 发酵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2章 有些困难 “呵。”贺子豫见状不禁有些好笑：“又不是在课堂上，咱们也没差几岁，不用拘束。” 听见他这话，徐宁微微放松了些。 贺子豫自己可能不知道，他在学校可是非常出名的，十几岁上大学，年纪轻轻就成了教授，医术更是在国内外都有名，人长得也很好看，每次他的课，教室里都挤满了人。 “还真挺巧，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那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们沏茶。”陈丽姝说着起身，去给两人泡茶。 等待的时候，贺子豫随便找了两个学术上的话题，没想到他提出的问题徐宁都能对答如流，这不禁让他对面前这个容易害羞的女孩子产生了一丝兴趣。 喝过一杯茶之后，徐宁起身告辞。 “正好我也回去，这么一大包东西你一个女孩子拎着肯定比较吃力，我帮你……” “没，没关系的，我力气其实挺大的。”徐宁说着一把拎起那一大包袋子。 她没说谎，虽然袋子看着大，可因为装的是半袖，并没有很沉，况且她平时没少干体力活，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了。 贺子豫啧一声：“你这样让我这个男士毫无发挥的余地啊。” 徐宁愣了一瞬，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贺子豫，实诚道：“哦，那你拎吧。” 贺子豫：“……” 两人离开之后，一起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你跟陈丽姝是怎么认识的？”两人在座位上坐下，贺子豫装做好奇的问：“是同学？” 徐宁：“我做知青的时候去的正好是丽姝他们村。” 以往贺教授都是传说一般的存在，高不可攀，没想到现在竟然就坐在她旁边，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说不出是花香还是木香，特别好闻。 贺子豫点点头：“我看陈丽姝年纪不大，没想到孩子竟然已经那么大了。” “你说睿睿？”徐宁侧头，正好看见他淡青色的下巴和突出的喉结，忙又把目光错开：“其实睿睿是丽姝收养的。” 听到收养两个字，贺子豫眸子蓦地一紧，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终于得到印证，他的心还是难掩激动。 “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徐宁：“丽姝人很好，也很善良，也许是缘分注定他们就是母子，当初睿睿就是丽姝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后来睿睿在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可是孤儿院条件太差，睿睿跟着大家一起去乞讨……被人欺负的时候正好被丽姝撞见，后来就把他收养了。” 听着她的叙述，贺子豫侧头看向窗外，虽然面上不显，但垂在膝盖的手指也紧紧握成了拳，瑞瑞竟然吃了这么多苦。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贺子豫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探出车窗朝后面看了一眼，正巧那人转身，赫然是高明远的脸。 “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学校吧。” 贺子豫说着起身朝车门口走去。 没多久车辆进站，贺子豫匆忙下车，朝着刚刚看见高明远的方向快步追过去。 高明远之前在公司犯了错，被贺子年开除，原本贺子豫并不上心这号人物，可据他所知高明远是朱莎莎的人，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这不得不让他起疑。 “原本最多就是多花点钱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竟然弄了这么大动静被报出来，我也无能为力，上午领导刚开完会，城西的项目有意换人。”杜润海看向高明远，明明看上去挺精明的人，没想到却做出这种事来。 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高明远：“杜局，您再帮忙想想办法吧，领导那头再通融通融，虽然下头的人手段是过激了些，可人是自己想不开没的，再说我已经把所有的钱都压在这个项目上了，人员设备材料这些都备好了，现在换人，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 杜润海：“那批拆迁户的情绪已经被煽动起来了，吵着嚷着坚决不拆迁呢，你认为这时候还能顶风上？要不先缓一缓，下一期，下一期项目再说吧。” 如果事情能缓，高明远也不至于低三下四的过来求人。 “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唉。”杜润海叹了口气：“看看能不能获得死者家属的谅解，只要把舆论压下去，事情或许还好办些。” 从杜润海办公室出来，守在外面的‘煤球’见他面色不太好，猜测事情进行的应该不太顺利。 “你带上钱，去那个姓田的家里，让他们出具一份谅解书。”高明远犹豫了一下：“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高总，你放心，到时候各家公司我都去打个招呼，这个项目保证没人敢接手。”这年头本就是愣的怕横的，敢跟他们抢生意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高明远没说什么，两人一起朝着城西田家走去。 然而，事情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田母本就重病又失了儿子，他们不但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还想让他们家出谅解书，田母急怒攻心，当场吐血没了。 原本的一条人命变成了两条，上面直接下令，取消鹏程建筑公司的施工资格。 原本是准备重新竞标的，可报名的公司陆续又都撤消了，于国峰心里存着火，当即决定直接指定公司。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城西规划项目交给你来做，能做好吗？” 于国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开口说道。 顾兴东：“领导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我们公司，是我们的荣幸，可公司现在又接了个项目，再接城西这么大个项目，恐怕有些困难。” 是有困难，而不是不能接。 于国峰：“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 有他这句话就好办了。 顾兴东：“既然领导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说了，经过这次的事情，城西的拆迁户对我们这些建筑公司肯定已经不信任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建立这种信任。” 于国峰：“说说看。” “据我所知这次所有的拆迁户都是只拿拆迁补偿款并不回迁，但大家毕竟都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肯定都有感情了，所以我想能不能设两套方案，让大家选择拿钱还是要房。” 第703章 分店开业 于国峰犹豫了一下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 顾兴东：“还有，以往拆迁办可能比较繁忙，基本上都见不着面，具体能获得多少补偿款，还得麻烦他们出面公告一下。” 说的好听什么工作繁忙，重点恐怕是后一句吧。 “没了？” 顾兴东：“嗯，暂时就这些。” 于国峰听见他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行，我知道了，我让李秘书配合你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顾兴东：“这怎么好意思呢。” 于国峰抬头扫了他一眼：“都好意思跟我提条件了，还有什么是你不好意思的？”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 看过两款套裙的样衣之后，陈丽姝很满意，以每套八元的价格订购了六千套。 等待交货的期间，分店的装修也基本结束了。 现在还没有什么污染超标的东西，空置两天放放异味之后，陈丽姝便准备开张了。 为此她特意登门邀请那些熟识的顾客。 “这么快就开分店了，以后又多了个逛街的去处。”孙咏梅听说她要开分店，也十分替她高兴。。 “还要多谢孙姨你和朱姨他们帮忙介绍，生意才会越做越好，对了。” 陈丽姝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银色水滴状的东西递给孙咏梅：“这个是店里的贵宾卡，拿着这个以后不管去任何一家‘姝色’服装店，一律给您打八折。” 贵宾这个词孙咏梅知道，通常都是在外宾酒店或者电视上提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贵宾。 将东西接在手里，不由好奇的仔细端详了一番。 只见这个贵宾卡大小和纽扣差不多大，材质应该是用纯银打造的，做工十分精致，最上面打了一个圆孔，可以穿绳携带，外面一圈好看的花纹，内里刻着‘姝色’二字，下面是编号。 孙咏梅手里这个是002，001被陈丽姝自己留下了。 对于vip卡的设计她也曾曾犯愁过，后世的贵宾卡基本上都是pvc材质制成的，但那要到九十年代才会在国内流行起来。 如果用纸板的话既不高端大气又容易折损，后来就想着莫不如就用银子来做，虽然成本是高了些，但她这次做的数量不多，一共才只有十枚，这样不光稀有，还能凸显贵宾的尊贵身份。 “这周末店里开业，开业前三天店里都有活动，您要是不忙，还希望帮我增加点人气。” 孙咏梅笑：“放心，到时候我肯定过去。” “那我就先谢谢孙姨了。” 同孙咏梅约定好之后，陈丽姝随后又去了另外几家，直到把手中的贵宾卡全都送出去之后，才回了家里。 “今天给大家叫过来，是有几件事想和大家说一下。” 顾兴东看着面前的众人开口说道：“第一件就是城西规划这个项目以后会有我们宏远公司来做。” “你们公司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丘之貉，只能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没一个好东西。”人们的情绪还处在极度愤慨当中，顾兴东话音刚落，立马有人接话道。 “对，不管是谁，想让我们搬走门都没有。” “没有人强制要求你们搬走，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早就有了割舍不掉的感情，所以经过沟通，上面决定给大家两个方案，大家可以选择回迁，或者选择补偿款。” 听到可以回迁，大家高涨的情绪瞬间低下去不少。 不过很快就有人提出质疑：“你说回迁就能回迁？我们根本就不相信，别是把我们都忽悠走了，到时候我们找谁说理去？” 大家也都纷纷应和道：“对，别想忽悠我们！” “我身边这两位一位是市长秘书，一位是拆迁办的领导，不光回迁的事情，拆迁补偿款也会按照上面下发的款项一分不少的补偿给大家。”顾兴东说着看向李秘书和江怀谨。 江怀谨的心里早已经将顾兴东恨个半死，就因为他一个人，挡了多少人的财路。 而且这次高明远银行贷款还是他批的合同做的抵押，如果一切顺利什么都好说，偏偏出了这么个岔子，现在这就是个定时炸弹，如果高明远还不上贷款，随时都有可能被翻出来。 看了一眼李秘书，江怀谨勉强扯了下嘴角：“是，顾总说的没错，协议上都会清清楚楚写明白的。” 大家的顾虑彻底解决了，甚至还能选择回迁，一部分人当即表示愿意签协议。 “家里的事情我们听说了，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希望对家里能起到一点帮助。” 所有该交代的事情都说完之后，顾兴东走到一个女人面前，将一个信封递到她手上，抬手摸了下她旁边两个孩子的脑袋。 女人摸着手里厚厚的信封，空洞的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哽咽着说：“谢，谢谢，你们要是早点接手这个项目就好了，我们家老田也就不会死了，就不会死了。” 顾兴东：“大家有困难都可以提，如果家里劳动少，搬家的时候我会让公司的人过来帮忙。” ……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这天，分店开业并没有太隆重，只是择了个良辰吉时在门口的位置放了一挂鞭炮就算开业了。 因为提前就做了通知，没过多久陆续就有顾客上门了。 “你这店装修的可真不错，要是不说我看和那西餐厅都差不多了。”韩升林的爱人朱金凤刚一进店便夸赞起来。 朱金凤的妯娌林英笑着接话说：“还有那个贵宾卡，我说能打折的时候，我身边这几位都羡慕的不行。” 她这次带了好几个朋友过来捧场。 林英身边一个颇为富态的女人侧头看向陈丽姝：“对了，你那个贵宾卡是怎么办的，做工那么精致，老林不说我还以为是项链坠呢。” 陈丽姝笑：“本来是为了回馈老客户的，一共也没准备几枚，不过你们都是林姨的朋友，自然要按照贵宾的待遇，大家随便看，喜欢什么一律八折。” 众人见她这么爽快大方，自然也不再纠结贵宾卡的事情，高兴的纷纷挑选起来。 第704章 麻烦 货架上的衣服虽然款式不多，但每一件都做工精致质量上乘，穿在身上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许多。 虽然客流量不大，但陈丽姝走的是高中端定位，本就是个慢慢积累的过程，倒也不急在一时。 “我看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闭店之后，让小翠先回去了，陈丽姝才开口问道。 “是有点事。”王艾香犹豫了一下，便把事情的经过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天王大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婆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这几天几乎都不怎么说话，而且小鹏也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 “大柱怎么说？” “我没跟他说，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何必让他跟着为难。”王艾香说着自嘲的笑笑：“幸好这两天都在忙分店的事，我们也没怎么见面，他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人。” 陈丽姝拉过她的手，入手微微有些粗糙，一个女人的脸可以骗过所有人，但双手不会。 她也曾凭借这双细弱的手撑起了一个家，王艾香才最应该值得更好的。 “艾香姐，委曲求全不是办法，如果只是你和王大柱其中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我都不会劝你。你虽然是个母亲，可也不能牺牲自己的一辈子，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女人得先懂得爱自己，才能更好的去爱别人，小鹏这个年纪，可能只是猛然得到这个消息所以有些接受不了，你好好的做他的思想工作就好了。” “还有你婆婆，她如果真的为你好就应该尊重你的选择，再说什么事情不能自己一个人扛，你可以和王大柱说一下你的情况看看他是什么意思，感情是需要沟通的，女人可以独立，但别太要强。” 王艾香眼睛微微有些泛红，从来没人能和她说这么多话。 “丽姝，我要是有你这般洒脱就好了。” 陈丽姝浅笑了下，哪有什么洒脱，不过是受伤之后的幡然醒悟罢了。 从分店回家之后，婆婆李秀兰已经做好了晚饭，睿睿看她进门，立马跑到她跟前，扬起的小脸上满是激动：“妈妈，今天妹妹会叫我哥哥了。” 陈丽姝惊喜：“真的？” 睿睿用力的点头，然后去到围栏边蹲下身子看着小白：“小白，叫哥哥，哥~哥。” 小白手里正要去拿布偶玩具，听见哥哥叫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转过身子，可就是这耽误的时间，被小城捷足先登，一把将布偶抢走了。 小白秀气的眉头皱了下，不哭不闹的换了个方向，爬过去拿拨浪鼓。 睿睿有些失望：“我放学回来那会儿小白明明开口叫我哥哥了，还叫了好几声呢。” 陈丽姝拍了下他的肩膀：“慢慢来，等以后这两个跟屁虫追着你后面叫哥哥，恐怕你都要嫌烦了。” 睿睿抬头，认真的说：“不会的，我是他们的哥哥，等他们长到像我这么大，那我就变得更大了，我好好读书还能赚钱给他们买好吃的呢。” 李秀兰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睿睿的话，忍不住笑起来：“那你可要多赚点了，他们两个胃口那么好，放学那会儿你给的两块饼干他们都吃了不说，还喝了奶粉，吃了小半碗面条。” 放学的时候李秀兰怕他饿，便给他拿了几块饼干让他先垫垫肚子，结果被两个小的看见了，急的不行，后来睿睿就分了他们每人一块，就是那会儿小白开口叫的哥哥。 想到什么，睿睿去到厨房，拉开柜门拿了两块饼干出来。 “小白，小城，看看这是什么？”睿睿举着两块饼干在他们面前晃了两下。 原本还爱搭不理的两个小不点，看见睿睿手里的饼干，立马以最快的速度爬过来。 “拿拿。”小城的两只小手交抱在胸前，讨好的做出谢谢的姿势。 “得得。”小白大大的眼睛弯着，咧开小嘴非常痛快的叫人。 陈丽姝见他们两个急切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转头同睿睿说：“每人只给一小块吧，等会儿爸爸回来咱们就开饭了。” 此时城西的老旧小区，原本应该是各家住户都在吃晚饭的时候，但此刻却很少有人家的烟囱里冒出白烟。 随着协议签订之后，住户陆续搬离，仅剩下一部分家里不方便的，顾兴东便组织人手过来帮忙。 “李大娘，一共就这些东西吧？”李宏宇将最后一包东西放置在三轮车的车斗里，转头同一旁的一位大娘说。 “没了没了，这次真是多亏了有你们帮忙，不然我们老两口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看情况今天晚上就能在新家吃晚饭了。” 李宏宇：“不过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那你和我大爷都上来坐好吧，咱们这就出发。” 大娘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么多东西呢，我们老两口走着就行。” 不远处的另一条街上，确定人员全部搬离，顾兴东和顾兴业几人正在指挥现场拆除工作。 铲车刚刚把一座房子推倒，不远处突然过来一伙人，目测大概十几个，为首的正是‘煤球’。 “停，停，没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们动了？” 示意铲车继续，顾兴东朝着‘煤球’的方向走了几步。 “知不知道这个项目之前一直都是我们接手的？” 顾兴东长眉微挑：“然后呢？” ‘煤球’鼻腔中不屑的哼一声：“知道那些公司为什么都不敢接吗？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惹麻烦，识相的现在就带着你的人赶紧滚，主动放弃城西这个项目。” ‘煤球’的手下扬了下手里的铁棍，恶狠狠的恐吓道：“万一缺胳膊少腿我们可就不敢保证了。” “口气倒不小。”王括拖着步子过来，站在了顾兴东左前面两步的位置：“你们想惹事找错人了。” “一个臭瘸子逞什么威风，赶紧给我滚一边去。”对方存心想给顾兴东一个下马威，先声夺人，扬起手里的铁棍对着王括的身上就扫了过来。 第705章 条件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6章 谈判 顾兴业：“可是，那钱是准备付材料款的，都取出来了，材料款怎么办？” “你先跟他们解释一下，过两天会想办法把钱汇过去，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顾兴东说完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三哥，你去哪？”顾兴业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办公室的门，不见了踪影。 陈丽姝一直留意车窗外面的情况，发现车子一路向西，最后在一排低矮破旧的民房前停了下来。 坐在左侧的男人率先下车，然后转头，语气不善的吩咐：“下车。” 陈丽姝不着痕迹的将周围的情况看了一眼。 车子停的地方是个狭小的巷子，不深，距离街口大概两三百米的距离，如果在下车的一瞬间撞开对面的男人，她或许能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到时即便不能顺利逃脱，周围都是住户，只要大喊两声，总能有人发现情况。 但很快陈丽姝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对方提到了顾兴东，这里又是城西…… 那只可能涉及的是城西规划项目！ 如果这里真的是城西老旧小区，住户早都已经搬走了，估计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答应。 “赶紧下车，别动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待着，否则就把你的手脚捆了，到时候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就在陈丽姝犹豫的时候，她突然被人一把揪起来拽下了车。 初夏的午后，四下静悄悄一片，巷子里地面满是坑洼，陈丽姝脚一沾地就趔趄了一下，加上又绊在一块凸起上，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有些狼狈地摔在地上。 前方不远处就是个垃圾堆，天气一热，酸臭的味道简直能要人命，陈丽姝扶着地面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煤球’和另外两人也都下了车，看了眼地上的陈丽姝，神情有些不耐烦的说：“赶紧把人带进去。” 抓她的男人忙伸手过来要把她提起，被陈丽姝一把挥开：“我自己能走。” 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又将裤子上的泥土拍了拍。 幸好今天穿的是长裤，不然膝盖恐怕要擦破了。 男人不以为意的收手，和另外一位同伴一左一右的押着她朝一个破旧的院子走去。 “你们是鹏程建筑公司的人？绑我过来想做什么？项目的事情是上面做的决定，我们也不能左右。” “这么快就能看清形势，不错。”见她不哭不闹，反倒这么快就能理清思路，‘煤球’不禁也高看一眼。 很快又在屋里寻了个凳子坐下。 陈丽姝：“我听说这个项目一共四期，况且未来城市建设开发的项目也会越来越多，机会也自然越来越多。你们可能一时气愤绑了我，我可以理解，不如你们把我放了，我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鹏程公司拆迁逼死人的事情她不光看了报纸，也听顾兴东提过，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还是先商量让他们把自己放了的好。 ‘煤球’：“真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子呢？看你是个女的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也收起你那点小心思，顾兴东他有胆量叫记者曝光害的我们丢了项目，还打伤了我手下弟兄，这笔账我会一一找他算清楚。” 陈丽姝：“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记者的事情跟我爱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其他，如果有什么不对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也都是为他人办事吧？说实话以这样的方式‘请’我过来，真的一点都不划算。” ‘煤球’眉毛动了下，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几分兴致：“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丽姝动了下腿，站的时间久了，膝盖处越发疼痛，估计是下车时摔的那一下磕坏了。 “前两天的报道我看了，你们不觉得是被人利用了吗？坏人你们做，如果真的拆迁了，完工之后你们能分到多少钱？别说一半了，恐怕十分之一都不一定吧？现在项目泡汤了，又让你们来绑我，且不说最后你们的目的能不能达成，最终受益的是谁？” 陈丽姝说着这话的同时也不错过‘煤球’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果然看见他嘴角不自觉压了下去。 “说白了，你就是赚着卖白面的钱，担着卖白那啥的风险。” “没想到姓顾的竟然娶了这么如此能说会道的。”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陈丽姝回头，看见一个中等身材，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从低矮破旧的房门口走了进来。 “高总。”‘煤球’几人看见来人，起身叫道。 陈丽姝不自觉抽了下嘴角，这人来的还真是时候。 “我也没想到堂堂一个公司的大老总会以这样的方式请人过来。” 高明远如鹰一般的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长的不错，在他见过的女人里能排的上前几位了，回视他的目光也不见一丝害怕，这种情况了都没有哭哭啼啼求饶，胆量也不小。 “我已经打电话给顾兴东，让他准备一百万，如果凑不齐，只能给你收尸了。” 一百万？ 陈丽姝的眸子闪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轻笑了下，笑容里透着一丝狡猾：“堂堂一个公司老总，竟为了区区一百万而铤而走险，呃，这个风险可能也不是你来担，我实在好奇，你会分给手下的兄弟多少钱……当然，这个可能也不是我该问的，不回答也没关系，只是一个项目不成，换下一个项目就好了，何必走极端连累的大家以后都不好过，如果你是为了手下着想，我可以跟我爱人商量一下，看看把项目分一部分出来，这样大家都有钱赚。” 看了眼表情明显有所松动的‘煤球’几人，高明远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扬手就给了陈丽姝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破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好个伶牙俐齿的贱人，难怪朱……”似乎意识到什么，高明远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了这区区一百万？” 第707章 交换 陈丽姝的头微微偏着，等到缓过眼前那一瞬间的眩晕，才故作惊讶的问：“难道不是吗？高总既然看不上这一百万，为何要连累手下的人？绑架勒索数额巨大，最少也要十年起判吧？” “顾兴东敢跟我玩儿阴的，逼我走上绝路，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他有多大能耐我清楚，要凑够一百万，就必须动用东晟打给他的结算款，材料款付不上，一旦断供，江畔花园就得停工，还有城西规划的项目，资金链断裂，没了周转，到时他不但要违约赔偿，恐怕还要面临起诉。” 高明远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而我，难道你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吗？只要你开出足够诱人的条件，大把的人等着为你卖命。” 高明远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陈丽姝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原本我的公司是能够很好的发展起来的，这一切都断送在你的丈夫顾兴东手里，有了江畔花园的项目还偏偏要来掺和城西项目……” 陈丽姝看着他，流露出一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这跟我爱人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你们贪利强拆逼死了人上面也不会彻查这件事，况且没有宏远公司接手一样会有别的公司接手，像你们这种人出了事不想着自省改进，反倒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别人身上，还真是可笑。” 高明远没理她，而是将目光落在陈丽姝身边的两个男人身上：“这个女人心思太多，也太聒噪，以防万一，直接捆了手脚，把嘴也给我封上。” 两人立马行动起来，去到外面的车里拿了麻绳和胶布回来。 陈丽姝知道反抗没有意义，反而还可能招来不必要的对待，于是乖乖让两人将手脚绑好。 高明远：“我和姓顾的约定是明天拿钱换人，此人不简单，注意安排好人手，放心，之前说好的条件我一定会兑现。” ‘煤球’满意的笑：“我自然信的过高总，放心吧，明天保证不会出一点差错。” …… 当确定睿睿就是自己的侄儿时，贺子豫心中既激动又高兴，甚至还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人带回京都。 可是，自从看见高明远，又经过几天的调查，他的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同时他也开始犹豫起来。 在一切还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冒然把睿睿带回京都，会不会打草惊蛇？ 况且他二哥贺子年现在已经鬼迷心窍，如果他真的爱护雯姐和睿睿，就不会有朱莎莎和她生的孩子。 老爷子两口子年岁大了精力有限，尤其老爷子，这几年又添了高血压的毛病，身子骨大不如前，还是别拿这些污糟糟的事情去给他们添堵了。 等到他有了确凿的证据，揭开姓朱的那个女人真面目再说。 不过睿睿的事情还是要跟顾兴东夫妻俩先打声招呼。 贺子豫到顾家的时候，夫妻俩竟然都不在，只有李秀兰和保姆在带两个小的，睿睿在上学，自然也没见到。 从顾家出来，贺子豫犹豫了一下，转头去了宏远建筑公司。 顾兴东这头，一百万已经筹完，整整两大包，就摆放在办公桌上。 他坐在办公桌前，拧着眉心，面容沉凝的等着高明远的电话。 “姓高的实在太猖狂了。”顾兴业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他们敢绑架三嫂，当时就应该报警，这群王八羔子，自己技不如人，竟然想出这么损的手段，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一定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王括：“对方只是为了钱，对嫂子应该不会怎样，如果真报警了一旦打草惊蛇，对方很可能会恼羞成怒，那样嫂子会更危险。” 李宏宇看了眼顾兴东的面色，神情懊恼的说：“姓高的行事太谨慎，我们没能查到嫂子的下落。” “铃铃铃——” 随着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正在说话的几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屋子里有一瞬间的静默，电话的铃声显得有些刺耳。 顾兴东特意停了一下，才把电话接起来：“高明远？” “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顾兴东：“已经准备好了，我爱人怎么样？” 高明远：“你没报警吧？” “没。” “好，人现在就在城西老旧小区，只准你自己一个人来，我的人会监视你，别想耍花招。” 顾兴东默了一瞬：“钱太多，一个人提太扎眼，我需要再带一个人。” 高明远考虑了几秒，最后选择同意了：“行，只准两个人。” 顾兴东挂断电话后，顾兴业忙说：“三哥，我跟你一起去。” 王括：“太危险了，你又不会傍身的功夫，真要动起手来不但帮不上忙，老大还可能要分心顾你，还是我去吧。” 李宏宇：“还是我去吧，老大不是安排你更重要的任务了，我拼死也不会让老大有事的。” “我跟你去吧。”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贺子豫从外面走了进来。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只是听到高明远的名字，所以忍不住多听了几句，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他，我跟你一起吧，保证不拖后腿。” 顾兴东见他神色认真，犹豫了下最终将手里的一个袋子递过去：“走吧。” 两人上了车之后，顾兴东一脚油门，车子如箭一般朝着城西的方向奔驰而去。 没过多久车子在一条巷子口停下，顾兴东和贺子豫每人手里提了个黑色的袋子下车。 “你们两个跟我来。” 早就等在巷子口的男人看了眼两人手上的袋子，转头开始带路。 “高总，人带来了。”那人汇报一声后便退去了一边。 高明远转身，目光落在贺子豫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贺子豫那么超强的记忆能力，虽然见过面，但已经相隔好几年，恍神也只是猛然看见他的长相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但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高明远将目光落在顾兴东身上：“没想到顾总来的还挺快，钱带了吗？” 第708章 跑了 顾兴东提了下手中的包：“我爱人呢？” 高明远朝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去到里屋，很快将陈丽姝带了出来。 看见人出来，顾兴东的目光立马落在陈丽姝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定并无大碍后，神色微松。 “你没事吧？” 陈丽姝朝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煤球’双手交抱在胸前，半扬着下巴说：“我们只求财，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 顾兴东直接将手里的袋子扔了过去。 ‘煤球’接过袋子后立马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朝手下摆了摆手。 陈丽姝被放开，立马快走几步到了顾兴东身边。 “小子，该你了，把你手里的钱交出来。”‘煤球’的目光落在贺子豫身上。 贺子豫：“不着急，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一问你们高总。” ‘煤球’顿时面色不善，目光阴狠的说：“有什么好问的？别想耍花招，赶紧把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贺子豫耸了耸肩：“别着急，问两个问题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况且你们这么多人，我就是想耍花招恐怕也没用吧？” 高明远深看贺子豫一眼：“你问。” “当年你吃里扒外泄露公司机密，贺子年原本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是朱莎莎给你求的情，不过即便如此，你名声已经臭了，根本没有用人单位敢用你。” 高明远倏得抬头，目光阴鸷的看过来：“你是谁？” 贺子豫没回答，而是继续说：“没办法你只好离开京都去了别的地方，走之前朱莎莎有没有让你做过别的事情？” 高明远眼中慌乱游移一闪而过，但却没能逃过贺子豫的眼睛。 “你是……贺子豫？”看着面前和贺子年有几分相似的脸，高明远终于猜出了他的身份。 贺家三个儿子，老大贺子丰在军中任职，老二贺子年从商，老三贺子豫从医，看似老三贺子豫混的最差，但要细论起来，贺子豫的人脉最广，也是最不能得罪的那一个。 当年朱莎莎从中周旋，贺子年已经同意不再追究，偏偏是这个贺子豫，让他身败名裂，从此再不能在京都混下去。 “怎么，时间太久已经想不起来了？从京都离开之后你曾在s省待过一段时间。” 高明远眼中慌乱更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好，那我就直说了，当年我侄子铭瑞走丢的时候，追查到s省消息就断了，最近我又重新查了一遍，发现当年你和一个叫朱长贵的人有过联系，他是姓朱的那个女人的亲戚吧？” “看来你查出来不少东西，不愧是京都有名的贺家三公子，比起你那个废物二哥强太多了。”过了最初的慌乱，高明远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高明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管直指贺子豫。 谁都没想到他手里竟然会有枪，在场的众人完全惊住了，尤其‘煤球’和他的手下，他们只想拿钱，可没想过要出人命。 “高总，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今天要是不把几人做掉，你我都没好果子吃，得罪了贺家的后果我比谁都清楚，与其到时候生不如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这里有一百万，足够咱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高明远的目光越过‘煤球’再次落在贺子豫身上：“要怪只能怪你好好的京都不待，偏偏要来这里送死，朱莎莎对我有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破坏她现在的幸福。” 顾兴东目光紧紧盯着高明远的动作，同时伸手将陈丽姝护在自己身后。 “别怕，一会儿见机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陈丽姝紧绷着面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她的幸福？一个蛇蝎女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 贺子豫话音刚落，高明远便愤怒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的一声炸响，在场众人的心也不自觉跟着抖了一下。 在看见高明远动作的一瞬间，顾兴东脚下发力，动作迅捷的撞向贺子豫，带着人一起朝旁边滚了两下，才停住身形。 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留意高明远的同时不忘同贺子豫说：“没事吧？” 贺子豫撑着地面站起来，朝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两人站起身后，贺子豫看向高明远讥笑道：“看来你这枪法也不怎么样，以后还需要多练练，不过过了今天，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高明远盛怒：“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 刚说完对着贺子豫和顾兴东的方向‘砰砰砰’连开数枪。 陈丽姝已经顾不得担心，早在第一声枪响起的时候，她就朝着一处角落迅速的躲了过去。 贺子豫的身手不错，加上刚刚高明远被他激怒，甚至连瞄准都不曾，结果几枪都落空，很快高明远就没了多余的子弹。 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枪收起，转头同‘煤球’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如今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躲在角落的‘煤球’反应过来，对着冲进来的手下说：“大家一起上，今天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十几个手拿工具的人就朝着顾兴东和贺子豫冲了过来。 顾兴东自是不惧，贺子豫的身手也不错，你来我往间，对方虽然人数众多，竟也讨不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眼见被打趴下的人越来越多，高明远心中着急，转头同‘煤球’说：“快，再多叫些人进来。” ‘煤球’刚走到窗前要喊人，突然看见院外冲进来一伙人，只见他的那些手下还不等动作，就被陆续掀翻在地，顿时有些傻眼…… “这次真是多谢你们帮忙，这伙人才能这么快被控制住。”公安局的一名副所长伸手过来，同顾兴东和贺子豫分别握了握手。 贺子豫有些不甘心的说：“只可惜让高明远给跑了。” 第709章 真相 两人打斗的时候，高明远趁乱跳窗逃跑，再想追已经没了踪影。 副所长：“你们放心，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各区，他肯定跑不掉的。” 很快‘煤球’和他的一众手下被带走，绑架勒索，甚至还想杀人灭口，性质极其恶劣，等待他们的只有法律的制裁。 顾兴东：“这次谢谢子豫你帮忙。” 看着夫妻俩，贺子豫犹豫了一下，说：“方便吗？我想和你们谈谈关于睿睿的事情。” 陈丽姝和顾兴东互相对视一眼，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从贺子豫和高明远的对话，两人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 “……当初铭瑞丢的时候，我母亲就大病一场，这么多年我们家一直没放弃寻找，但都没有消息，原本我是不打算这么早带睿睿回去的，可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就是姓朱的那个女人干的，我更不能让她进我贺家的门。” “你要带睿睿回京都？”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确定了，陈丽姝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顾兴东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听子豫把话说完吧。” 贺子豫：“我知道你们对睿睿的感情……只是家里老两口年岁越来越大，早点带孩子回去，也能多陪伴他们一段时间。” 顾兴东默了一瞬说：“睿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们一直没有刻意隐瞒他的身世，但这件事太突然了，我怕孩子一时无法接受。” 想到什么，贺子豫轻笑：“确实，那孩子看着懂事，其实最是个有主意的，嗯，即便着急回去也不急在这一两天，还得麻烦你们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贺子豫离开后，顾兴东看了眼手表，正好快到睿睿放学的时间了，同陈丽姝说：“先去接孩子吧。” 陈丽姝点点头，忽然又想起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恐怕要担心坏了。 看出她的想法，顾兴东解释道：“怕妈他们担心，我说张雪和李卫民的感情出了点问题，你去她那了，等会儿回家的时候千万别说漏嘴。” 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人家婚事都定了，你这借口还真是……” 此刻，睿睿正在专心听老师讲课，同桌小胖悄悄撞了下他胳膊，压低声音说：“顾睿，我妈说这次放暑假要带我去京都的姨姥家，还要看天安门和升国旗呢。” “哦。”睿睿长长的睫毛半垂着，阳光照射下，在白净的下眼睑处投下清晰的印记。 小胖：“对了，你假期去哪儿？不会又是无聊的去你奶奶家吧？农村有什么好的，去京都才厉害。” 睿睿抬眸，看着他得意的表情，说：“原本还想给你带弹弓和鸟蛋的，既然你觉得不怎么样那就算了。” “真的？你真给我带弹弓？你那把弹弓我都喜欢好久了。”小胖听见他的话顿时激动起来：“还是农村好，顾睿你也最好了，你可不能反悔，等我从京都回来给你带烤鸭，我听我妈和我爸说了，京都烤鸭特别好吃。” “闫佑泽！” 听见老师叫自己的名字，小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你站起来回答这道题。” 小胖一张胖乎乎的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样。 老师皱眉：“顾睿，你说。” 睿睿起身，看了眼黑板的方向，不紧不慢的把解题思路和得数说了一遍。 老师：“上课不准说话，你们两个坐下吧。” …… 陈丽姝和顾兴东到学校门口，又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敲下课铃的声音，没过多久睿睿背着书包出来。 “爸爸妈妈？”看见两人一起过来，睿睿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随即脸上扬起笑容，跟同桌小胖挥了挥手，快跑几步过来，一家三口一起上了车。 “我同桌小胖说他放暑假要去京都，还能看天安门和升国旗呢，不过这些我在电视上都看见过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有些拧巴，喜欢什么或者想要什么，从来不会直接开口说，但小孩子的心思做父母的还是很容易就猜到了。 陈丽姝：“睿睿也想去京都？” 睿睿摇头：“我觉得还是回奶奶家好，我都跟小松哥他们约好了，等我回去一起去树上掏鸟蛋，去河边钓鱼摸河蚌。” 陈丽姝轻轻叹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睿睿见她闷闷不乐，关心的问：“妈妈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陈丽姝努力弯起嘴角：“没，妈妈就是觉得你太懂事了。” 睿睿抿了抿唇角：“我现在是哥哥了，得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顾兴东一边开车，听着儿子的话，眸子不禁暗了一瞬。 车子很快到了家门口，母子俩先下车回屋，顾兴东则去停车。 李秀兰正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刮着果泥，两个小的如同等待投喂的小鸟，扶着栏杆，小嘴迫不及待的张着。 看见妈妈和哥哥回来，顿时高兴的“啊啊”叫了起来。 睿睿先是跟弟弟妹妹打了招呼，然后上楼去放书包写作业。 李秀兰：“张雪和李卫民的事情怎么样了？都谈婚论嫁了怎么还闹矛盾了？” 陈丽姝：“哦，已经没事了，就是一点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李秀兰：“没事就好，两个都是好孩子，等结了婚就定性了。” 没多久顾兴东从外面进来，陈丽姝指了下楼上的方向，夫妻俩一起朝楼上走去。 “爸妈？”睿睿刚把作业本拿出来，看见两人一起进来，不由叫一声。 “爸妈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陈丽姝和顾兴东在床边坐下。 睿睿又从文具盒里把铅笔拿出来：“什么事？你们说吧。” 陈丽姝觉得喉咙有些发堵，但还是说道：“爸爸妈妈知道你是个早慧的孩子，也从来没有隐瞒过你的身世，如果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 睿睿关文具盒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两人。 夫妻俩被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刺的心中一痛。 顾兴东：“贺叔叔你知道吧？” 睿睿点头，小声说：“他让我叫他舅舅，还送给我了魔方。” “嗯，就是他，其实他是你亲叔叔，是之前家里不小心把你弄丢了，但他们一直在找你，现在他想带你回京都。” 第710章 生病 睿睿抿了抿唇角：“我能不跟他回去吗？” 陈丽姝眼睛一酸：“京都有你的亲生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他们都非常想你，再说你不是说那里有天安门，还能看升国旗，正好你这次过去就都能看见了。” 睿睿抬头：“那你们能陪我一起去吗？我去让他们看看然后就回来。” 陈丽姝再也忍不住，飞快的起身离开。 一直到房门被关上，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她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表现出不舍，那样只会更加影响孩子的情绪。 贺子豫于家里有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自私的霸占着睿睿。 顾兴东见她出去，安抚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随后也跟着一起出来。 见她默默的哭泣，抬手将人搂进怀里。 “睿睿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是早晚的事，我们应该庆幸，他是贺家的孩子，虽然我对贺子年并不认识，可贺子丰以前是我的领导，他为人正直果敢，贺子豫你也见过，能教出这样的儿子，想必那位贺老爷子肯定不简单，睿睿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我们更应该放心。” 陈丽姝：“那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我现在倒希望他性子能娇纵强势些，最起码受了委屈能发泄出来，真的去了京都，万一……万一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们离得这么远，只要一想到那种情况我这心里就堵的慌。” 顾兴东：“孩子长大了早晚要学会独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睿睿是咱俩带大的，难道你对他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陈丽姝：“话是这么说，可是……” 顾兴东：“京都离这也不算远，咱们以后也能经常过去看看孩子不是吗？” 陈丽姝点点头，事情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傍晚，陈丽姝和顾兴东把睿睿的事情和李秀兰说了一遍。 “难怪我一直觉得这个小贺大夫眼熟，他和睿睿是亲叔侄，有些地方可不是长的像。”李秀兰不禁感慨道。 陈丽姝：“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都说妻贤夫祸少，我看睿睿那个父亲也是个糊涂虫，放着家里面老婆孩子不要，外面养了个女人不说，还又生了个孩子，外头的能不起歪心思？” 陈丽姝：“别的我倒不担心，只是怕睿睿一回去就面对这些污糟糟的事情，朱莎莎能小三上位，肯定是个不简单的，听兴东说是贺子年的助理，又有孩子傍身，也不知道贺家要如何解决。” …… 夜里，外面突然电闪雷鸣，大风将敞开的窗子刮的咔哒咔哒作响。 没过多久便开始下起大雨来。 顾兴东起身去关窗，陈丽姝则去了三个孩子的房间查看情况。 两个小的睡得正香，摊着手脚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 陈丽姝先去将窗户关上，然后又将小被子搭在两个孩子的肚子上，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到了睿睿的房间时，冷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孩子此刻正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到了脚下。 陈丽姝忙快走两步把窗户关上，然后又拉过被子重新给睿睿盖上。 直到她出了房间的门，一直闭着眼睛的睿睿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夫妻俩起床的时候，两个小的早已经被李秀兰和赵秋月抱去了楼下。 下楼的时候看见睿睿的房门关着，推门进去看孩子还在睡，又抬手看了眼时间叫道：“睿睿该起床了。” 平日里睿睿多数情况是不需要叫的，可今天陈丽姝叫了两遍都没应声，不由的走近两步，这才看见睿睿的脸蛋上不正常的潮红，鼻腔里也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小时候睿睿就因为被拐得过肺炎没及时救治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陈丽姝一直精心照顾，几乎很少感冒发热，肯定是昨晚不小心受凉了。 “睿睿，你怎么样？感觉哪儿不舒服？咱们先起来吃点早饭，不然直接吃药对胃不好。” 睿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说了一句话，陈丽姝便得一颗心好像被人紧紧攥住了，难受的不行。 “妈妈，我生病了是不是就不用去京都了？” “你这孩子，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病了爸妈有多担心？” 见陈丽姝生气，睿睿小声道歉：“对不起妈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 陈丽姝无奈的把他扶起来，正好顾兴东过来，陈丽姝说：“孩子病了，你去楼下给他把早饭拿上来吧，吃了早饭再吃药。” 顾兴东过了探了下睿睿的额头，触手滚烫：“我去拿体温计，要是温度太高，就送孩子去医院。” 陈丽姝点头：“嗯，你去吧。” 没多久体温数值出来，三十八度多，夫妻俩决定吃过药先观察一天看看。 吃过早饭后，又给睿睿吃了两片感冒药和退热药，陈丽姝又浸了热毛巾给他擦了身子做物理降温，然后便让他继续休息了。 李秀兰和赵秋月知道睿睿病了，开始张罗去买梨，煮冰糖雪梨水给孩子喝。 贺子豫过来的时候，李秀兰刚把梨水熬好，正准备拿到楼上去。 李秀兰：“小贺大夫过来了。” 贺子豫：“大娘叫我子豫就行。” 知道贺子豫就是睿睿的叔叔，李秀兰不禁同他叹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考虑一下孩子的感受，睿睿那孩子心思重，听说你要带他走，昨天晚上竟然自己偷偷开了窗户吹了一夜凉风，一早起来就病了。” “睿睿病了？”贺子豫惊了一下，神情里满是焦急：“睿睿是在楼上吧？大娘你带我过去看看他。” 李秀兰：“你跟我来吧。” 陈丽姝又给睿睿做了一次物理降温，终于感觉身上没那么热了，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正准备端盆子出去，就看见李秀兰带着贺子豫进来。 睿睿看见贺子豫时，小手一把抓住陈丽姝的胳膊，陈丽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听大娘说睿睿病了，怎么样，要不要紧？” 第711章 一起去 陈丽姝：“还是有些烧，不过已经吃过药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刚刚睿睿的表现贺子豫看在眼里，却并未说什么，反而走近两步笑说：“怎么，才两天不见就不认识你舅舅了？” 睿睿抬眸看着他：“我妈妈说你是我叔叔。” 贺子豫：“什么叔叔，我跟你妈，嗯，你亲妈，我跟她亲，以后你就管我叫舅舅。” 对于叫叔叔还是舅舅睿睿并不怎么关心，而是直视贺子豫的眼睛说：“我不想去京都，可是我妈妈说那里有人想见我，我想要让我爸妈带我去，给他们看看我就回来。” “这……”贺子豫犹豫，他对那个二哥是不抱什么期望了，反倒是陈丽姝夫妻俩待睿睿如己出，况且小孩子的反应最不会骗人，睿睿眼中的依赖做不了假。 况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陈丽姝夫妻俩的人品他十分信的过，他倒是觉得睿睿留在两人身边更好。 只是家里的老两口盼着念着这么久，他实在没把握能说服他们二位。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就算被逼去京都我也会自己回来的。”平时的零花钱还有压岁钱他都攒了不少，买车票肯定够用了。 “你小子人不大倒是会威胁人了。”听了他的话贺子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点子倔强的劲头倒是像我，小时候每次被你爷爷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我都绝食抗议，不过每次都没成功。” 睿睿不禁好奇：“为什么？” 贺子豫苦笑：“还能为啥？那倔老头子脾气比我还差劲，我敢绝食他就敢揍我，最后迫于他的淫威，只好妥协了呗。不过贺子年，就是你那个爸，明明每次坏事都是一起干的，一旦被发现他总是最早叛变那个，我是学不来他那一套了，真是三岁看老，大了他也没好哪儿去。” 睿睿惊讶：“你们也干坏事？” 见睿睿不再那么排斥他了，贺子豫拉过桌边的凳子，在他床边坐下：“大院里孩子多，男孩子成帮结队，总能想出新花样，捅马蜂窝你干过吗？” 睿睿摇头：“会被蛰。”那蠢事他不会干。 想到以前的‘丰功伟绩’，贺子豫有些得意的说：“那会儿大家条件都不好，也不知听谁说的马蜂窝里有蜂蜜，我们几个小子……” 陈丽姝看着叔侄俩一个说的起兴，一个听的认真，朝贺子豫点点头起身出去，把房间让给了叔侄二人。 过了许久，贺子豫才下楼。 “我已经答应了睿睿，你们夫妻俩陪孩子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能尽地主之谊，带你们一起好好逛逛京都城。”他向来随性，倒不觉得孩子非要回到贺家就是对的，只要睿睿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 顾兴业：“三哥，材料商的钱我都已经付过去了。” 顾兴东点头，转头看向王括：“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是这两天收集的所有资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高明远竟然胆大至此，他和那个叫‘煤球’的串通江怀谨，虚构合同抬高价格骗银行贷款不说，还假借东晟名头，买通杜润海泄露标底价格，不然他一个才成立不久的公司，不可能能拿下城西规划的项目。” 顾兴业：“他也太胆大了？”虽然早就有传言说高明远走通了杜润海的路子，但没想到他背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小动作。 顾兴东：“绑架勒索的事情都敢干，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这次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生意场上什么阴谋阳谋尽管朝他来就好了，既然敢动陈丽姝，那他必须让他们死的更彻底。 王括：“还有这个叫‘煤球’的人，这些都是他过往的资料，他以前是金坤的手下，后来背叛金坤把人送进去后，就自己单干了，走的也是金坤的路，继续干拆迁，不过能力没有金坤强，手段却更黑，除了城西项目，逼死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他每年给的孝敬钱不少，事情几乎都被压下去了，或者直接推个人出来顶包。” “那就让他在里面别出来了。一会儿你派个人把所有的资料都匿名交上去。”顾兴东：“高明远还没有消息？” 王括摇头：“我们特意跟警局说了他身上有枪，他们已经加大力度再追查了，目前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顾兴东转头：“老四，你这段时间留意一下鹏程公司那边的动静，银行那头欠了那么多钱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一旦资产变卖，我们就以最低的价格入手。” 既然高明远背后是朱莎莎，那这件事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先是朱长贵，后又有高明远，就让这个女人赔的更彻底点。 傍晚，顾兴东下班后回家，看见陈丽姝正在给两个孩子喂饭，问：“睿睿今天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只是还有点低烧，说怕感冒过给两个小的，自己在房间里看书呢。” “那就好。”顾兴东在桌边坐下，见小城子抓起桌上掉的一截面条就要往嘴里塞，抬手将面条抢下来，顿时换来儿子不满的哼唧声。 顾兴东曲起手指点了下他额头：“吃个饭怎么跟小狗似的。” 一边的李秀兰瞪了眼儿子：“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今天贺子豫来了，邀请咱们一起去京都。”陈丽姝将最后一点面条喂给小白，然后抬头说。 顾兴东食指刮了两下眉尾：“过去一趟也行，不然就这么让他把睿睿带走，别说孩子心里不舒服，你我也不放心。” 陈丽姝：“家里两个小的怎么办？咱俩都走了，家里就只剩下妈和小月姐了。” 而且两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她身边，此去京都，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真有些舍不得。 李秀兰：“我们俩没关系的，这俩孩子一直都挺好带的，再说他们俩还不到一岁，去京都坐火车怎么也要两天，你们两口子出门在外再带俩孩子也不方便。” 第712章 到达 她说的陈丽姝也考虑到了，出门带两个孩子确实不方便，于是夫妻俩决定把孩子留在家里，由两人陪睿睿去京都。 贺子豫得知两人的决定后便去把车票买好了，又等了两天，睿睿的病彻底好了，四个人便一起坐车去往京都。 …… “你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庆庆眼看要上小学了，事情再拖下去对孩子也不好。”贺家，贺母看着二儿子贺子年平静的说。 坐在贺子年旁边的朱莎莎努力压制着翘起的嘴角，悄悄伸手拽了下贺子年的衣摆。 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能够成为名正言顺的贺太太了，她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嫁进来，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以往瞧不起她的那些人都擦亮狗眼看一看。 贺子年：“妈，那婚礼流程和请帖……” 贺母将朱莎莎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孙子的面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进这个家门的。 一时想到原来的二儿媳妇何雯欣，无论哪一样都是出挑的，贺家和何家是世交，都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对不起雯欣那孩子，瑞瑞又丢了，他们老两口至今都没脸见何家的人。 贺父：“婚礼就算了，毕竟庆庆的年纪摆在那，到时候万一有人问起，我们也没办法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你们把证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听见贺父的话，朱莎莎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什么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好歹她也陪伴贺子年七八年，还给贺家生了庆庆，结果就换来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贺家出来，贺子年要回公司，朱莎莎心情不好，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先回住处了。 当年贺子年为了安抚她，特意在外面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当时她才到京都买多久，以为贺子年肯给她花钱就是爱她，后来才知道，这点钱对于贺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贺铭瑞那个小崽子已经被她提脚卖了，小辈中除了老大贺子丰家一个丫头片子，就只有她生的庆庆，所以贺家庞大的家产最后都会落在她手里。 等到那时候，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有一直和她唱反调的贺子豫，她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一路回到小区，刚走进楼梯口，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黑影，吓的朱莎莎差点没尖叫出声。 “嘘，是我。”男人哑着嗓子说。 朱莎莎稳住心神，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高明远。 “你不是在省城那头，怎么突然回来了？而是还，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看着眼前满脸胡茬面容憔悴的人，朱莎莎不由问道。 “我是逃回来的，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怕被人怀疑我就没往你公司打电话，只能在这儿等你了。” “贺子年不在，你跟我去家里说吧。”朱莎莎说罢率先朝楼上走去。 高明远紧随其后，跟他一起上楼。 “……公司丢了城西规划项目后，变得十分被动，原本我是想给姓顾的一个教训，拿到钱后又能解燃眉之急，你再跟他施压一举数得，原本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走，可我没想到贺子豫突然出现了。” 朱莎莎皱眉：“贺子豫？他怎么会在省城？” 高明远摇头：“看样子他和姓顾的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跟他一起过去，贺子豫不但认出了我，而且关于那孩子他似乎还查到很多东西，甚至直接质问我是不是受你指使的。” 朱莎莎惊的差点没从沙发上站起来，但很快她又努力稳住了心神。 当年她做那件事除了高明远和朱长贵，再没有任何人知道。况且当时她做的十分隐秘，又过了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证据。 “你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进贺家的门，我怎么可能让他毁了你，所以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们都解决了。”高明远说着眼中现出狠色。 “只可惜那姓顾的能耐不小，早就暗中安排了人手，我没能成功。”高明远十分懊恼：“贺子豫准备带那孩子回贺家，依照贺家对你的态度，我怕到时候他们会反悔。还是要早作准备的好。” 贺子豫，又是贺子豫，简直阴魂不散！ 只要一想到贺子豫对她不屑一顾的眼神，朱莎莎觉得撕了他的心都有。 “既然他们非要自寻死路，那我就送他们一程好了。” …… 贺子豫几人才出了火车站口，停在马路对面一辆吉普车旁的男人忙抬手招呼道：“子豫！” 男人留着一头披肩长发，眼睛上卡着一副金属镜框，看起来像个搞艺术的文艺青年。 加上他身后的车足够拉风，顿时引来不少人侧目。 贺子豫到了近前，笑说：“大浪，还是你够意思。” 对方立马笑嘻嘻的朝他贫道：“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谁靠谱，其它人都只能称之为狐朋狗友，真心待你的唯有我一人。” “这是我朋友李朗。”贺子豫给双方做介绍：“这是我哥顾兴东，这位是他爱人。” “东哥你好。”李朗自来熟的握手，笑说：“叫我的名字李朗或者跟子豫叫我大浪都行。” 顾兴东回握：“你好。” “这就是咱大侄子？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长的可真俊，要是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女孩子呢。”电话里贺子豫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能把孩子找回来，李朗真心替好兄弟高兴。 睿睿牵着陈丽姝的手，听见他这话微微有些皱眉：“仔细看我也是男孩子。” 贺子豫去拉车门：“咱们先上车吧，大浪你给我们送老爷子那儿去。” “好嘞。”李朗应一声，等大家都上了车，才坐回到驾驶座。 车子发动后，径直朝着贺家的方向开去。 在他们车子驶离火车站没多久，身后一辆面包车悄悄跟了上去。 李朗侧头：“这次回来还走吗？要我说你就是瞎折腾，我准备进军影视行业，做导演你觉得怎么样？要不你弃医从影算了，我看你条件不错，不行给你安排个角色玩玩儿？” 贺子豫：“别，跟你混我得三天饿九顿，当医生多好，白衣天使，多高尚的职业。” 眼见前面就是岔路口，李朗正准备减速转弯，旁边路口中突然冲出来一辆面包车。 第713章 车祸 车速非常快，李朗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眨眼之间‘砰’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响，紧接着车身剧烈的震动，车轮与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直到滑飞出去十几米才堪堪停住。 李朗被撞的七荤八素，稍微缓过神来后急忙去看贺子豫，只见他一头撞在车门的窗户上，玻璃碎裂，他的额头上渗出鲜红血迹。 “子豫你没事吧？操，他妈的好好开车碰上个傻逼。”李朗口中边骂着，不忘回头去看顾兴东三人：“哥们儿，怎么样没事吧？” 顾兴东将护在怀里的陈丽姝和睿睿松开，后背传来的尖锐痛觉让他长眉紧皱，但还是咬牙说道：“没事。” 车子撞来的一瞬间他只来得及用身体将两人护住，根本来不及做出其它反应。 顾兴东看向陈丽姝和睿睿：“你俩没事吧？” 陈丽姝揉了揉撞在椅背上的手肘：“我没大碍。” “妈妈，我，我的脚卡住了动不了。”睿睿带着哭腔小声说。 猛烈的撞击使得车身一侧严重变形，顾兴东和陈丽姝想要查看，奈何空间有限，稍微一动孩子就疼的受不住。 陈丽姝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不行，要先下去把座椅抬起来才行。” 可后面的车门受损，根本打不开。 “从前面下。”贺子豫抬手抹了把已经低落到眼角的血迹，然后费力的推开车门。 顾兴东从后排绕到副驾驶的位置，直到他背对着自己时，陈丽姝终于看见，他素色的衬衣上几乎被鲜血染红，顿时倒吸一口气凉气。 “兴东，你的背……” “没事，只是划破点皮，并无大碍。”顾兴东说着跳下车子。 “发生什么事了？”两车相撞，很快周围就聚拢了不少人。 “这事我知道，车祸发生的时候我亲眼瞧个正着，人家吉普车走的好好的，那头那辆面包车突然就从旁边的路口冲出来，车速太快，可不就撞在一起了。” “看，快看车上下来人了，估计是没啥大事……”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在下来的顾兴东几人身上。 三人拿着车上的工具，努力了半天，终于将后面变形的车门撬开。 “慢点。”顾兴东伸手将陈丽姝扶下来，正准备去查看睿睿的情况，突然听见人群里一声惊呼。 “那个面包车司机动了，他竟然没死，他要干什么？” 几人回头，只见几十米外，前脸严重变形的面包车上，高明远缓缓的抬头，此刻的他满头满脸的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子豫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他不过是个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从小跟着母亲受尽亲戚和周围邻居的白眼。 后来那个懦弱的女人病死了，他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可是他碰见了她。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能有她那般执着明亮的眼睛，不屈服于命运，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两个人一起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逃港！ “听说那里是人们向往的天堂，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时的女孩还有一个非常土的名字，朱招娣。 他们九死一生拼了命换才争取来的好日子，有些人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几人，高明远努力搬动挡杆，车子缓缓向后退去。 贺子豫看明白了高明远眼神中传递的意思，慌忙回头，手上拼劲力气去拉卡在睿睿脚踝上已经变形的车座。 “睿睿你忍忍，我这就救你出来。”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救他的机会，这次就是拼死也会保护他。 奈何车座变形严重，不管他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越来越多的人明白过来面包车司机的动机，人群不安的朝后撤退，有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尖叫出声。 顾兴东看向拼命用力的贺子豫，又看了眼强忍疼痛不肯哭出声的睿睿，短时间是不可能救睿睿出来的，除非他们放弃孩子，然后躲去安全的地方，不然肯定会被高明远那疯子撞成肉泥。 眼看面包车退到一定距离，就要开始加速，人群里有人大声喊道：“危险，你们快离开，车子要撞过来了！” “妈妈……”睿睿受到大家的影响，颤声看向陈丽姝。 “睿睿别怕，妈妈在这儿呢，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陈丽姝拉着睿睿的小手，目光坚定，语气温柔，努力安抚着孩子的情绪。 因为怕对睿睿造成伤害，几人有所顾忌根本不敢强拆，拼尽力气车座才松动一点。 时间越来越急，几人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来，却顾不得擦一下。 顾兴东再次看了一眼高明远的方向，突然弯身捡起地上撬动车门的扳手，转头迎着面包车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兴东！”陈丽姝只来得及叫一声，就看见顾兴东先是掷出扳手，精准的打碎高明远驾驶座前方的风挡玻璃，在高明远下意识松开方向盘躲闪的时候，紧接着整个人纵身一跃冲进车内。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 周围围观的群众已经看的目瞪口呆。 顾兴东一手掐住高明远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去拉手刹。 车子终于在距离吉普车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紧绷的那口气，久久才缓缓的舒出来。 顾兴东看了眼手里的高明远，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一脚踹在他身上，车门被撞开，高明远也砰的一声滚落在地。 “呵，咳咳！”他努力扯起嘴角，原本想笑，胸腔一阵抽疼，喉咙一热，吐出一大口鲜血。 顾兴东紧随其后跳下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峻的面容让高明远下意识瑟缩一下。 “能耐真不小，难怪我几乎翻遍了省城都没找到你，原来是逃到京都来了。” 顾兴东说着抬腿，一脚踩在他涓涓冒血的左腿伤口上。 高明远闷哼一声，险些没昏死过去。 “你们的命还真大，这样撞都没死。” “你却会后悔自己的命太长。”贺子豫从后面过来，看向高明远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第714章 算账 高明远：“你要做什么？” 贺子豫却并没有理他，而是看向顾兴东：“这种人不必脏了你的手，把他交给我吧，保证他会后悔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 “哥们儿，你刚刚那身手简直太，太……我都没法用语言形容了，你是练过吧？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拍电影，功夫电影，哼哼哈嘿，只要像刚刚那样露两手，我保证典型肯定能大卖。” 李朗从后面过来，看着顾兴东崇拜的眼睛都快直了。 他也算见识过不少人，但像刚刚顾兴东那样漂亮身手的，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你那电影。”贺子豫扫他一眼：“赶紧帮我把睿睿弄出来，你那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回头我陪你一辆。” 李朗嘿嘿笑道：“有你这句话就成，不过别赔一模一样的，我想换个车型开开。” 几人将睿睿从车里拉出来后，贺子豫又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幸好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没过多久公安过来，先将高明远控制住，然后又把几人送去了医院。 “这里交给你先帮我照看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贺子豫额头上的伤已经做了简单处理，此刻站在医院的走廊，目光落在病房里睿睿的身上，他小腿上裹着纱布，不知道守在床边的陈丽姝说了什么，孩子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李朗：“放心吧，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哥们儿别的不敢保证，摇几个人过来撑撑场子还是不成问题。” “那我先走了。”贺子豫说完，转身下楼。 去到外面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播了几个号码过去。 “喂？”响了几声后，对面传来贺子年的声音。 贺子豫：“那个女人在吗？” 听见他的称呼，贺子年皱眉：“子豫，你口中的那个女人是庆庆的妈，是你二嫂，你心里再如何气我，也不至于总是针对她吧？我……” 贺子豫没空听他说教：“贺子年，我最后问你一遍那女人在哪？” 听出他语气不对，贺子年不由回道：“莎莎不在公司，妈打电话说庆庆有些不舒服，她应该是去妈那儿了吧。” “对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贺子年不等把话说完，对方已经匆匆挂了电话。 贺子豫突然打电话过来，他不是在省城吗？怎么突然问起朱莎莎？ 贺子年越想越觉得不对，起身出了办公室的门，和秘书交代一声后便朝家里赶去。 “从幼儿园接回来精神头就不高，一直吵着要找妈妈，我给量了一下体温，有些低烧，已经吃过药了，要不你就先把孩子带回去吧。” 贺母揉了揉太阳穴，庆庆的脾气照比瑞瑞差远了，稍一不如意就哭闹不止，声音又尖又利，吵得她头疼。 “这两天多谢妈你带他了，那我就先把他接回去吧。”朱莎莎牵过儿子的手，正准备离开，突然被贺母叫住。 “你稍等一下，我给庆庆买了两套衣服，在他房间里，你也一起带走吧。” 虽然对朱莎莎不待见，但老两口对庆庆还是很舍得花钱的。 贺母说完起身去了楼上。 “妈妈，我听见爷爷奶奶说，要把房子留给三叔，他们偏心。”庆庆突然抬头说。 朱莎莎以为是老两口现在住的房子，并未在意，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哦。”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进门开始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高明远已经去解决那两个麻烦了，这会儿估计已经有结果了吧。 “爷爷说大伯和爸爸还有三叔，他们最亏欠的就是三叔，所以要把这条街上的房子都送给三叔。” “什么？”朱莎莎回神，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蹲下身子一把钳住儿子的胳膊：“庆庆你再重说一遍，刚刚说什么？” 庆庆被捏的有点疼，但还是说：“爷爷和奶奶要把房子给三叔，妈妈你不是说那些房子都是我的吗？我才是贺家唯一的孙子。” 朱莎莎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甚至连去取衣服的贺母都不等了，起身拉着庆庆的手就往外走。 “我倒是小看了你这女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朱莎莎直接钉在原地。 “你怎么会，三弟你怎么回来了？” 贺子豫从门口进来，嘲讽道：“干什么露出这副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会儿应该已经被车撞死了？” 朱莎莎看了眼他额头上的绷带：“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只是听爸妈说你去省城了，所以好奇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而已。” “爸妈也是你叫的？我们贺家没有你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最好现在就滚去警局自首，把你犯过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看在庆庆的面子，我允许你后半生都在里面忏悔，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样？贺子豫，有你这么跟你嫂子说话的吗？”贺子年匆匆从外面进来，一个箭步将朱莎莎护在身后。 “贺子年我发现你不光脑子不好使，甚至还被猪油懵了心，你知道这个女人做过什么吗，你就帮着她说话！”看着冥顽不灵的贺子年，贺子豫想打人的心都有。 “莎莎她一直都待在我身边，她能做出什么事情？子豫我知道我背叛了雯欣是我混蛋，你对莎莎有意见我也不说什么，可她毕竟是我的女人，我们已经准备领证结婚了。” “你不配提我雯欣姐的名字。”听到熟悉的名字，贺子豫终于忍不住，抬手直接给了贺子年一拳。 “子年，你没事吧？”朱莎莎见状忙上前查看，看他肿起的嘴角，忍不住哭道：“我知道三弟一直瞧不上我，平时为难我就算了，可他怎么连自己亲哥也打啊！” “你眼中的好女人，挺着肚子天天到雯欣姐面前胡说八道，害的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这还不够，她竟然联合高明远和自己的亲戚把铭瑞拐走卖掉，那年瑞瑞才三岁，孩子没了你都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竟然还不顾雯欣姐的感受和她离婚！” 第715章 败露 “做人得讲良心，当年你在香江得了何家多少照扶，你是怎么对待人家女儿的？就是你眼中的好女人，在得知我要带铭瑞回来的时候，竟然想要让高明远开车把我们都撞死。” 听到贺子豫最后一句话时，贺子年瞬间怔住：“子豫你说什么？你带铭瑞回来是什么意思？” “真是难得，你这个父亲也有关心自己儿子的时候。他差点被车撞死你知道吗？” 对于贺子豫的嘲讽，贺子年全都置之不理，他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贺子豫的肩膀，追问道：“你真的找到瑞瑞了，他现在在哪？” “我在房间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贺母手里拿着衣服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听到贺子年的话，手一松，手中的衣服一下掉在地上，颤着声音不可置信的说：“子年，你刚刚说什么？” 贺子豫抬头，看见母亲摇摇欲坠的身形，忙三两步上了台阶，扶着她的胳膊说：“妈，我找到瑞瑞了，回来的路上发生了点意外，人现在在医院呢，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你不用担心。” “真的，真的把瑞瑞找回来了？”贺母顿时眼睛一酸，盼了这么多年，猛然听到消息还觉得不真实。 “你快带我去看看，快快。”贺母说着快步下了楼梯：“子年啊，你爸去了你李叔叔家，你快，快去把他叫回来，我先去医院。” 贺子豫见她急匆匆出门，侧头看了眼贺子年和朱莎莎的方向：“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 说罢，拔腿去追贺母：“妈你慢点。” 贺母边走边问：“你确定真的是瑞瑞不会弄错吧？” 贺子豫：“妈，你放心吧，没有确切把握我怎么会……” 贺子年看了眼走远的贺母和贺子豫，又回头看了眼朱莎莎和庆庆，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抬腿朝外面走去。 “妈妈，爸爸是不要我们了吗？”小孩子最是敏感，看见平时最疼爱自己的父亲都没有像往日那样抱自己，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凶，庆庆不禁有些委屈。 朱莎莎盯着贺子年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什么决心，拉着儿子的手转身上楼。 …… 贺父看了眼时间，觉得时间不早了，便和老友招呼一声，起身离开。 他走后不久，贺子年上门，得知父亲已经离开，转头又往家去。 贺家李家离的不算远，贺老爷子半路看见卖菜的摊位，还特意买了点老伴喜欢吃的菜。 一路提着菜进了家门，却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先去厨房看了一眼，这个时间老伴通常都有做饭，结果人不在，把菜放下后又转回客厅，这时突然听见楼上有声音，抬腿朝楼上走去。 “妈妈，你在做什么？这里还有爸爸呢，我不走！” “你懂什么，再不走我的命都没了，你要不愿意走就自己留在这儿吧。”朱莎莎说着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些，也不管儿子如何耍脾气，拽着人就朝外面走去，结果迎面和贺父撞个正着，朱莎莎吓的差点没尖叫出声。 贺父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那堆东西上，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竟不知道家里竟然出了个贼！” 朱莎莎将怀里的东西紧了紧。 这些都是贺老爷子这么多年攒的玉器字画，另外还有金条和现金。 事情已经败露，依照贺子豫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既然注定要走，总要捞点本钱才行，谁知道这个老不死的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爸，我……” 贺老爷子厉声呵斥道：“你别叫我爸，贺子年呢？果然小家子里出来的，竟然连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我们贺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东西放下立马给我滚！” 朱莎莎原本还想解释两句，可看他的态度，心中的怒火也被点燃，无所顾忌的冷笑道：“你们瞧不上我，就真当我稀罕进你们贺家的门？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有妻有子还和我搞在一起，他贺子年比谁高尚了？我不配进贺家的门？陪在贺子年身边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拿这么一点东西作为补偿一点都不过分。” 贺父铁青着脸：“好好，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把东西交出来，看在庆庆的面子上，从今往后你跟我们贺家再无任何关系，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既然已经撕破脸，多年来受的委屈朱莎莎偏要一次性找回来，仿佛为了气贺父一般，扬了下眉轻笑道：“走我自然是要走的，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跟你说一说，何雯欣那贱人生的小崽子是我卖的，都说你们贺家如何权贵，还不是被我一个你们瞧不起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这个贱人！”贺父怒不可遏，一阵血气上涌，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发木。 终于控制不住，扬手给了朱莎莎一记响亮的耳光。 因为力道太大，朱莎莎的身子朝一边栽倒在地，怀里的东西顿时散落出来。 朱莎莎抬头，看见他涨红的脸色，想到什么，目光闪了一下，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要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和那小崽子命大，恐怕早就被车撞死了，不过也没好多少，现在还在医院呢。” “你！”贺父再次抬手，只不过这次的动作明显比之前慢了不少。 看着站在楼梯口的贺父，朱莎莎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她刚要抬手将人推下去，旁边的庆庆突然冲了过来。 “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贺父被撞的踉跄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后仰去，眼看要跌落台阶，幸好及时抓住了栏杆扶手。 庆庆却没那么幸运，收势不住，一头栽下楼梯。 小小的身子滚了好几圈，最后一头撞在一楼的柱脚，后脑处顿时流出鲜血。 “庆庆！”贺父着急，有心想要过去，奈何血压增高，眼前一黑，整个人跌倒在台阶上。 第716章 亲生与非亲生 贺母一路赶到医院，然而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却胆怯了。 房门打开，她会看到怎样的情况？ “瑞瑞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了？他会不会怪我们把他弄丢了，让他吃了那么多苦？” “不会，妈，你放心吧，那孩子被教育的特别好，你儿子的话你还不信？你只管进去就是了。”贺子豫说着一把将病房门推开。 此时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陈丽姝一家三口，顾兴东和睿睿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陈丽姝坐在两个床位中间，李朗买了一大堆水果，陈丽姝正在给两人削苹果。 听见开门声，三人一起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六十几岁，两鬓斑白，但气质雍容的女人走了进来。 贺母的目光率先落在睿睿身上。 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那眉眼，就是她的瑞瑞！ “瑞瑞……”看着失而复得的孙子，老人瞬间红了眼眶。 与此同时，朱莎莎看着眼前的情况，犹豫了一下，弯身快速的把所有的东西都从地上拢起来，绕过贺父，下楼时经过儿子身边，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贺子年进门时，一眼就看见血泊中的儿子，还有楼梯上已经昏迷的父亲。 来不及细想，赶紧将两人送到车上，然后快速的赶往医院。 “老人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血压增高，幸好送来的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贺子年微微松一口气：“那孩子……” “孩子的情况不太好，头部受创失血过多，我们需要给孩子输血，你在这儿签个字。” 医生拿出一张单子给贺子年，指了下需要签字的地方。 “哦，好。” 贺子年接过笔，目光不经意在单子上扫了一眼，不禁皱眉：“医生，我儿子的血型是不是弄错了？” 医生侧头看了一眼，回道：“没错，是b型血。” “不可能。”贺子年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最起码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他是a型血，而朱莎莎是o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是a型，我爱人是o型，孩子怎么可能是b？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出了事情你们能负责吗？” 医生见他动怒，忙安慰道：“同志你别生气，我们化验的结果通常是不会出错的，如果你有什么质疑，我们可以再重新化验一遍。” 贺子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然而，当再一次化验的结果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将他瞬间怔在当场。 b型！ 当年他一次醉酒和朱莎莎发生关系，不久她就告诉自己怀了身孕…… 贱人！！！ 贺子年愤怒的将手中的化验单撕掉，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同志，你还没签字，孩子怎么办？” 医生着急的追出去，可人已经没了踪影…… “家门不幸，却也万幸，瑞瑞能碰到你们夫妻俩，孩子被照顾的这么好，你们就是我们贺家的恩人。” 贺母平复了心情之后，看着陈丽姝和顾兴东，发自内心的感激。 瑞瑞丢了之后，她无数次梦见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受尽折磨，醒来后常常一个人枯坐到天亮。 现在看来，她所有的祈求老天爷都听见了。 陈丽姝：“阿姨，您别这么说，能跟睿睿成为母子，我十分高兴，也很感恩，他一直都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贺母：“是啊，瑞瑞从小就懂事，还什么都不懂呢，每次醒了也不哭不闹，你要是过去看，他还会朝你笑。” 两人说起关于睿睿的话题，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不少。 尤其贺母只有三个儿子，看着陈丽姝不光长的漂亮，说话行事也张弛有度，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喜欢。 贺老爷子和大儿子贺子丰一家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贺母看了眼明显脸色不太好的老伴，有心想问几句，最后碍于场合，只能作罢。 “子年怎么没过来？” 贺父：“他临时有点事，可能晚点会过来。” “有什么事情比来看自己儿子更重要，他这个父亲……”贺母刚要数落几句儿子，可看到床上的孙子，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哈哈，我没想到收养瑞瑞的竟然是你小子。”贺子丰声如洪钟，抬手对着顾兴东的肩膀撞了一下。 看似力气不小，实则顾忌顾兴东有伤在身，打在身上根本没用多少力道。 “领导。”顾兴东想要起身，被贺子丰按住。 “这里可不是部队，不存在上下级，你身上有伤今天就放过你了，不然咱俩非要好好喝个痛快。”两人多年未见，加上又有睿睿这层关系，贺子丰对顾兴东更多了一丝感激。 顾兴东：“老杨可说了，你的酒量现在连他一半都比不过。” 早些年贺子丰和杨志国两人同在一个部队，后来杨志国被调到地方，当初因为争抢顾兴东，两人很是大吵一架，可以说谁也不服谁。 “别听他瞎吹牛，再来他两个我都不怕。” …… 大家寒暄过后，贺母准备回家做晚饭，大儿媳安静也跟着起身：“妈，我开车带您回去吧。” “瑞瑞，你想吃什么跟奶奶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奶奶给你做的南瓜饼，我再给你熬点粥好不好？” 睿睿抬头看了眼面前笑容慈祥的贺母，抿了抿唇角：“谢谢……奶奶。” 他早就已经不记得什么南瓜饼，甚至对于贺家的人也是十分排斥的，可陈丽姝和顾兴东在，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表现的很有礼貌，这样才不会给他们丢脸。 “小弟，咱奶性格特别好，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咱爷脾气有些暴躁，我爸，也就是你大伯完美继承了咱爷的暴脾气，不过没关系，他通常都是和三叔发脾气，家里最讨厌的就是贺铭庆，年纪不大就是个告状精。” 贺铭琪在一旁耐心的帮着介绍家里的情况，瑞瑞丢的时候她已经十三了，所以对二叔家的小弟还有印象，从小姐弟俩感情就好，为此她哭了好几次，甚至觉得是庆庆抢了睿睿的一切，对朱莎莎母子俩都不怎么待见。 第717章 贺家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安静伸手点了下女儿的额头。 贺铭琪不以为意，扭头同睿睿说：“以后你有什么事就跟姐说，犯了错也有我给你顶着，再说还有咱三叔呢，他最疼咱俩。” “我知道，他给我带魔方，还陪我下棋。” 面对鬼灵精怪的贺铭琪，睿睿一直紧绷的小脸终于缓和下来。 在场的贺家人见状总算松了口气。 …… 傍晚，贺家客厅的灯亮着，贺老爷子面如寒霜的看着对面的贺子年。 “家门不幸！原本就不是什么好女人，没想到心机这么深，现在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到头来连庆庆那孩子……”贺母气的直叹气。 自己儿子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还如此糊涂，简直无药可救。 贺父：“那女人现在人在哪？” 贺子年：“被我关在家里了，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任何一个男人，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七八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的心都有，贺子年也不例外。 可面对朱莎莎的解释和苦苦哀求，又想到往日她种种的好，一时他又没下去手。 贺老爷子闭了下眼睛，忍住要抽他一巴掌的冲动，然后又缓缓睁开。 “这件事你别插手，我交给子豫去办。” “爸？”交给贺子豫，朱莎莎的后果绝对不会好过。 “莎莎她其实……” “你给我闭嘴！”贺老爷子终于再忍受不住，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对着他的面门就招呼过去。 力道之大，丝毫没留一点情面。 贺子年不敢躲闪，茶杯砸在额头后掉落在，应声摔了个粉碎，他的额头瞬间起了一块淤青。 “我们贺家的脸都被你丢净了，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光涨年纪不涨脑子，遇事优柔寡断，是非不分，心比天高却完全没有那个魄力，一个女人就把你耍的团团转，连自己亲生儿子找回来了都没去看一眼，你配当人家爹吗？” 贺子年：“爸，我……” “滚，滚出去给我想清楚以后究竟该怎么做，到底如何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那孩子明天出院，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医院里，陈丽姝看着闷闷不乐的睿睿，不由问道：“伤口又疼了？” 睿睿抬头：“妈妈，我想回家。” 陈丽姝：“快了，明天等医生检查完换过药咱们就能回家了。” “我想弟弟妹妹、奶奶，还有小月姨。”虽然已经见过贺家的人，可他对那些人实在太陌生了，他不想留在这里。 尤其刚到这里就经历了一次车祸，他对京都更没有好印象。 陈丽姝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妈妈也想他们了。” 尤其两个小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听话吃饭睡觉。 顾兴东看了眼母子的方向，将身体坐直了些：“小城和小白太小没机会来，难得过来一趟，你这做哥哥的可要替她们多看看，等见了面也好给他们讲讲。” 睿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顾兴东的意思就是他还要回去的，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睿睿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等孩子睡了，陈丽姝才和顾兴东闲聊起来。 “你和睿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兴东握住她放在床边的手，笑说：“睿睿不管是姓贺也好，还是姓顾也罢，我们做父母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开心快乐对不对？” 陈丽姝点头。 “可是现在这件事已经给孩子造成困扰了，他现在在排斥和害怕，而能给他足够安全感的就是我们做父母的，他不是物件，我们让他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他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去跟贺家沟通，睿睿叫我一声爸，我就不能让他受委屈，更不能让孩子失望。” 孩子要留下自然也是他发自内心自愿的，而不是他们强硬的把孩子推到别人手里，谁也勉强不了他的儿子。 第二天，贺父还有贺母一大早就过来了医院，光是保温饭盒就带了三个，还有贺老爷子手中拎的两个袋子。 “要不是子豫非拦着不让我守夜，我昨天就想找个床铺住在这儿，见不着孩子，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贺母一边说着将带来的早饭一一拿出来。 馄饨饺子烧饼油条粥豆浆，杂七杂八一共七八样。 “我也不知道你们都爱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点，千万别客气，不够我再让子豫去买。” 贺子豫：“栾女士您这还叫随便准备点？我看就差没把家搬过来了，还好东哥和瑞瑞伤的不重，头午就能出院了，这要是再多住两天，我这腿都得让您折腾细一截。” 贺老爷子瞪了眼儿子：“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陈丽姝笑：“阿姨您太客气了，准备这么多哪能吃的完。” 贺母：“不打紧，慢慢吃，剩下的给子豫。” 贺子豫：“……”他严重怀疑这还是不是他亲妈。 站在不远处的贺子年看着睿睿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儿子失而复得，他心里自然高兴，可看着那张酷似前妻的脸，总感觉好像在提醒他这几年的自己活的就是个笑话。 “瑞瑞。”贺子年脸上带着笑，抬手便朝着睿睿的脑袋摸去，只是手还没碰到，就被睿睿皱着眉头躲了过去。 贺子年尴尬的将落在半空的手指收回，勉强笑道：“瑞瑞，我是爸爸啊，你不记得了？” 睿睿抿了抿唇角，目光转向顾兴东。 意思很明显，那才是他爸爸。 一旁的贺母见状，忙说：“孩子还小，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他还需要适应，急不得，慢慢来。” 瑞瑞能失而复得她已经很知足了，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她不想强迫孩子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 没过多久医生过来查房，有贺子豫那方面的关系，检查的非常仔细，确定没什么大碍，大人孩子就都可以出院了。 “你们夫妻俩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就安心住下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到家后，贺母便先带着陈丽姝和顾兴东去看了他们住的房间。 陈丽姝：“给阿姨您添麻烦了。” “你这孩子，都说了就当成自己家，不用这么客气。” 第718章 认亲 见睿睿亦步亦趋的跟着陈丽姝和顾兴东进了房间，贺母笑说：“瑞瑞你的房间在楼上，那是你原来的房间，里面还留着很多你小时候的玩具，奶奶一直都没动。” 当初庆庆吵着嚷着要住进去，贺母都没同意，瑞瑞留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扔，全都完好的保存着，就是为了有一天他回来不会太陌生，一切都还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睿睿抬头，明亮黝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拒绝：“我想跟我爸爸妈妈一起，况且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玩儿玩具了。” 原本陈丽姝还想开口劝几句，可一想到昨晚顾兴东的话，便笑着解释说：“阿姨，孩子还小，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慢慢适应。” 她这话一语双关，既说了房间的事，也说了认亲的事。 贺母多么通透的一个人，自然听出了陈丽姝话里的意思，她也是大风大浪经历过的，更不会因为孩子多依赖陈丽姝夫妻俩从而心里上会有什么不满。 相反，这更能体现出他们对孩子全心全意付出了，所以孩子才会如此依赖他们。 “不去住就不住，奶奶一会儿把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我们瑞瑞就住那儿好不好？” 睿睿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奶奶你真好。” 贺母就因为这一句话，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这，这孩子，我，我这就去收拾一下。”贺母说着转身，匆匆出了房间的门。 “妈，您这是怎么了？我爸又惹您生气了？”贺子豫见她微红的眼眶，不禁好奇的问。 贺父瞪他：“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惹你妈生气了？” 虽然气儿子胡说八道，但目光还是担忧的看向老伴：“谁惹你了，你跟我说。” 贺母摇头：“是瑞瑞那孩子，他刚刚朝我笑了，还跟我说‘奶奶你真好’，我这心里，我高兴。” 贺父紧张的脸缓和不少。 “这两天那孩子对咱们一直挺戒备，现在终于有所缓和了。我想着要是强行把孩子留下，孩子心里肯定不好过，我们已经失去过瑞瑞一次，我不想让他再怨恨我们。” 贺老爷子默了一瞬：“那你的意思是？” 贺母：“这么多年都等了，如今人就在眼前，我真不敢奢望太多，只要孩子开心快乐就行，至于其他，慢慢来吧。” 贺子豫上前一步揽上贺母的肩膀：“栾女士你真是太开明了，思想觉悟比某些人高太多。” 贺父听见他的话再次瞪眼。 贺子豫见他没发火，赔了个笑然后正色道：“我对瑞瑞比较了解，别看平时看着乖巧懂事，你们不知道，这次来之前，那孩子不惜把自己弄病了，你们说咱们要是硬把人留下，那孩子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事来。”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贺父不乐意了，竖着眉毛说：“他可是姓贺，我老贺家的孙子，不留在家里难不成我还得拱手送人？” “你看你这老头还急了……行行，老贺同志行了吧？瑞瑞是姓贺，这原本就是不争的事实，我和妈的意思只是说孩子还小，您总得考虑考虑他的感受吧？万一哪天没想开自己偷溜走了，难道您想丢第二次？就算他不走，你看看我二哥那样子，雯雯姐也不在，万一这件事对孩子幼小心灵造成不可挽回的创伤，自闭了您说怎么办？” 贺父：“你，你少拿这些吓唬我。” 虽然态度依旧不好，但语气明显弱了不少。 “再者，您找到孙子是高兴了，考虑顾家夫妻俩的感受了吗？瑞瑞今年八岁，人家养了五年，你们才陪了多久？要不是看在我给大娘手术的份上，人家不好说什么，依照那两口子的脾气，这事儿还真不一定什么样呢。” 贺父不说话了。 贺母：“我看小陈那孩子是真心喜欢，他们夫妻俩能把我孙子当亲生骨肉养，说实话子年跟他们比差远了。” 贺父：“提那混账东西做什么？” 贺母：“我想认丽姝做女儿，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瑞瑞也不用勉强非留在这儿，每年寒暑假过来住一阵，这不是最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我赞成。”贺子豫立马举双手赞同，然后转头去问贺父：“爸，你呢？” “好人都让你们做了，我反对有啥用？”贺老爷子绷着脸丢下一句，然后背着双手转身走了。 顾兴东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后起身：“我出去一趟。” 陈丽姝抬头：“去哪？” 顾兴东笑：“找老爷子聊聊天。” 顾兴东说罢去了外间。 贺老爷子因为贺母的谈话心里不舒坦，便去院子里逗弄喂养的鸽子，看见顾兴东出来，来了兴致，招呼道：“小顾，来来，看看我养的这几只鸽子怎么样？” 顾兴东对鸽子一窍不通，不过听见他的话还是抬腿走了过去。 只见靠在墙边的鸽舍里，停着大概七八只鸽子，个头毛色都不错，顾兴东随口道：“您这鸽子养的真不错。” 虽然对鸽子不了解，但农村出来的对鸡还是能说出一两分好坏的，反正都是家禽，况且夸总是没错的。 果然，贺老爷子听见他的话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语气颇有些自豪的说：“其实一开始养的时候也没这么顺。” 刚退下来那会儿贺老爷子没什么事便跟着邻居学着养鸽子，一开始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渐渐就有点入迷了，原本鸽舍是建在房顶的，家里担心他年纪大爬上爬下，就给挪到下边来了。 随即贺老爷子讲了一大段他养鸽子的经历后，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单独的鸽笼说： “看见那只雌鸽了吗？原本她和另外一只雄鸽是一对，可一直不下蛋，后来雄鸽又和另外一只雌鸽下蛋了，谁知道没多久它竟开始报仇了，雌鸽抱窝，它就进去干仗，蛋也碎了一个，我教训它几次也还是死性不改，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把它单养了，可还要训放，一直关养也不行，又是一个麻烦事。” 第719章 阻碍 顾兴东目光落在那只单独关着的鸽子上，笑说：“我觉得主要还是您要的太多，想要保住蛋，还想让它训放不受影响，反正蛋已经碎了一个了，大不了都碎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它们的事情就让它们自己解决岂不更好，您说呢？” 贺老爷子怔了一下，开始慢慢品起顾兴东话来。 真的是他想要的太多？ 自古舍得二字，可不就是有舍就有得，有得就有舍嘛，纠结太多反而自寻烦恼。 “哈哈，你说的对，它们自己的事情就让它们自己解决吧。” …… 贺子豫抽空去了一趟司法部门。 “闫叔。” 对方看见他进来，笑容热情的招呼道：“子豫来了，坐。” 贺子豫依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份是我根据你提供的资料拟好的辩词，法院一旦采纳判决生效，最少二十年起步。”男人说着递过来一叠资料。 贺子豫接过来大致看了一眼，然后递还回去：“闫叔的能力我是非常信的过的。” 解决朱莎莎难免要脏了自己的手，死刑又太便宜她。 这样就好。 等到判决之后，他会安排她去最苦最累的地方，余生她都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忏悔她所做过的一切。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天一早突然有个男的过来，自称是朱莎莎的律师，说要了解情况，你也清楚，经历过那段历史，国内干律师这行的几乎没有，目前全国也才几百人而已。有对方介入，事情恐怕会有点棘手。” “律师？”贺子豫眉头不经意皱了下，据他所知，朱莎莎的家庭条件非常差，而且自从朱莎莎跟着他二哥回到内地，几乎跟老家已经断绝了联系，这个时候又会是谁特意请了律师来帮她？ “对方有留联系方式吗？或者有什么其它特征吗？” 男人仔细想了下，摇头：“挺普通的一个人，也没留电话，不过开庭他应该会过来。” “谢谢闫叔，那我先走了。”贺子豫离开之后，脚步一转又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庆庆那孩子还在医院，出事之后，他只能先找个护工帮忙照看。 毕竟家里养了六七年，不过他们不是圣人，更没有义务去给别人养孩子，等孩子头上的伤好点，他就安排人送去朱莎莎老家。 可是，当他到病房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庆庆的身影，倒是那名护工正在收拾东西。 “贺同志你怎么来了？”对方抬头，看见他过来愣了一下。 贺子豫皱眉：“孩子呢？” “被人接走了，难道不是您？”似乎意识到不对，护工一下白了脸，急忙解释说：“大约，大约半个小时前，来了一个男的，他说孩子母亲让他来接孩子的，然后他又说出了孩子的名字，还多给我结了十块钱，我，我也没多想……” 贺子豫的目光沉了下：“那人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口音？” 先是找律师，又是派人把孩子接走，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护工：“就很普通的长相，说的也是普通话，他没说几句，我，我没听出口音来。” 贺子豫不再开口，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朱莎莎盯着四面的墙壁，目光渐渐茫然起来。 做了这么多事，她原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毕竟依照贺家的实力，有一百种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但他们什么都没做，而是直接将她送来了这里。 这让她心里很不安，总感觉等待她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 家里姊妹多，她从很小就懂得一个道理，不争不抢根本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凭什么别的女孩子都有新头绳，甚至是新衣服，她却只能穿母亲改旧的破衣服，被别人嘲笑不说，每天都是做不完的活和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 就连唯一上学的机会也是她以死相逼才换来的。 可是…… 那也仅仅只能坚持到初中毕业罢了。 明明已经那么穷了，家里却还是为了要儿子选择拼命的生。 终于有弟弟了，父母却着急要她嫁人，只为了多收些彩礼来改善家里的生活。 要改善生活凭什么要牺牲她的幸福？ 终于她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逃了出来。 在那个让无数人向往却又陌生的地方，她遇到了一生中的贵人…… 朱莎莎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凄凉的笑。 或许也是最无情的人吧。 没有他，自己或许就不会认识贺子年。 还有庆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对方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朱莎莎，有人来看你了。”突然一名看管人员走了过来，打断了朱莎莎的沉思。 这个时候来看她的，想到什么朱莎莎的眼睛蓦地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那么远的距离，估计是不可能了。 贺子豫看着走进来的女人，卸了妆容后，看上去全没了往日的精致，明显多了几分憔悴。 “贺子年没来？” 贺子豫：“他说看见你就恶心。” 朱莎莎眼中的怒意一闪而逝：“那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朱莎莎拉过凳子坐下，没答话。 “庆庆被人带走了。”贺子豫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朱莎莎，见她脸上担忧一闪而过，但很快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你知道那人是谁。”他用的是陈述句。 朱莎莎：“不知道。” 贺子豫：“这种时候对方还能出来保你，确实挺难得。” 朱莎莎垂眸不语。 “不过你放心，在京都这块地盘，他插不进手。而你，自然有你的去处。” 原本淡定的朱莎莎脸上终于现出一抹惊惶：“贺子豫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敢动我，那人是不会放过你们贺家的！” 贺子豫起身：“那咱们就走着瞧。” …… “我们夫妻俩商量了一下，想认丽姝你做干女儿，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贺母看着陈丽姝，目光温柔的询问道。 “其实我打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想要个贴心的女儿，可惜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因为瑞瑞认识了你们夫妻俩，你这孩子我看着是哪里都好，我觉得这就是上天给的缘分，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第720章 干女儿 陈丽姝忙说：“阿姨，您能看的上我是我的荣幸，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陈丽姝对贺老爷子夫妻俩的印象非常好，虽然身份显赫，但却没有一点架子，尤其处理睿睿这件事，不但没有以势压人，还处处站在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试问这样的老人谁能不尊敬。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贺母难掩喜悦，站起身说：“太好了，我这就去给子丰他们打电话，明天晚上一家人正式见个面。” 贺父：“正说着话呢，你着什么急，那电话晚打一会儿又不会长腿跑了。” 贺母：“我乐意。” 坐在对面的陈丽姝看向顾兴东，夫妻俩相视一笑。 贺家三兄弟得知老两口要认陈丽姝做干女儿时反应不一。 贺子豫和贺子丰自然是十分赞成，并且替老两口高兴，贺子年则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妈，要不然你跟我爸再考虑考虑，他们是养了瑞瑞，我可以给他们一些经济上的补偿，要多少你让他们出个价，认干女儿什么的，实在没必要吧？” 他严重怀疑是陈丽姝夫妻俩为了攀高枝，背后撺掇瑞瑞不说，不定给老两口灌了什么迷魂汤。 “再说咱家什么情况，妈，你和我爸当心有些人别有用心。” 要不是这两天事情多，公司又出了点状况，他肯定一早就把那夫妻俩打发了。 贺母听着电话那头二儿子的混账话，心里气的不行。 “我跟你爸还没老糊涂呢，用不着你提醒，我看你这个做人家父亲的还不如人家丽姝两口子对孩子关心，反正话我已经说了，明天你愿意过来就过来，不过来拉倒。” 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贺子丰一家三口早早的过来，刚一进门，贺子丰便熟稔的拍了拍顾兴东肩膀，哈哈大笑着说：“这回我可不光是你的老领导了，往后还得改口叫我一声大哥吧？” 顾兴东从善如流：“大哥。” 一旁的陈丽姝也跟着叫道：“大哥，大嫂。” 贺子丰应声：“哎，往后这混小子要是惹你生气，尽管跟大哥说，有我给你做主呢。” “小姑姑好。”贺铭琪乖巧的站在安静旁边，嘴角隐隐露出两个梨涡。 “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红包给你。”陈丽姝说着将一个红包塞到贺铭琪手里。 安静：“小妹你太客气了，她都多大了。” 陈丽姝笑：“多大叫我一声姑姑，在我眼里就和睿睿一样都是孩子。” “妈，你听见了吧，多大我也是孩子呢。” 贺铭琪朝着母亲安静皱了下鼻子，然后高兴的接过红包：“谢谢小姑姑。” “原本还觉得我是家中最小的，这回东哥你要管我叫一声三哥了一下吧？”贺子豫过来，学着他大哥的样子拍了拍顾兴东肩膀，神色中颇有几分得意。 顾兴东一把钳住他的手腕，笑容和煦的说：“没关系，咱们可以各叫各的。” 贺子豫嘴角抽动了下：“这不太好吧？” 顾兴东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不用勉强。” 贺子豫顿时疼的表情都有几分狰狞：“东哥。” 顾兴东欣慰的应道：“哎。” 看着孩子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老两口的脸上不禁也浮起笑容。 这几年家里糟心事太多，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这是我年轻时的陪嫁，原本就是准备留给女儿的。”贺母拿出一个红丝绒的首饰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只碧绿玉镯。 虽然陈丽姝不懂玉，但也能看出来玉镯通体透亮，水光十足，绝非凡品。 “阿姨，这太贵重了。” 贺子豫：“小妹，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妈这是给你的改口费呢。” “去，别净在这儿胡说八道。”贺母瞪了眼儿子，拉过陈丽姝的手，将镯子套在她手腕上，白嫩的肌肤配上盈绿的手镯，说不出的好看。 “我就知道这镯子最配你。”贺母端详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陈丽姝也不矫情：“谢谢干妈。” “哎哎。”贺母高兴的一连应了两声。 没过多久贺子年从公司回来，一家人开始准备做晚饭。 “干妈，我帮你。”见贺母起身，陈丽姝也跟着一起过去，大嫂安静也过去帮忙。 女人们去了厨房，男人们则坐在一起说话。 “今天我去医院，庆庆被人接走了，并且对方还请了律师。”贺子豫说着扫了眼贺子年的方向，虽然贺子豫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但事情还是应该和贺子年说一声。 贺子年没说话，但本就沉郁的脸上更加阴沉了几分。 “内陆律师这个职业少见，目前大多数都在南边，虽然对方找了个说普通话比较好的，不过结合你和朱莎莎认识的时间，我觉得对方多半是香江的，距离远了点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把人给揪出来。” 贺子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最后又松开：“算了，以后关于那个女人的任何消息都不用跟我说。” 把人揪出来又能怎么样？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况且贺子豫要查人势必要借助何家的人脉，他更加不愿意让他们看笑话。 贺老爷子看着不远处头挨着头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的姐弟俩，同顾兴东说：“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不如就多待一段时间，明天让子豫带你们四处转转。” 顾兴东坐直几分：“您要不说我和丽姝也正想提呢，孩子现在正是期末复习阶段，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实在有些不放心，再过一个月睿睿放暑假，不如到时候再让他过来多陪陪您二老？” 贺子豫：“我在省城那头的工作也不能说不做就不做了，你们要是忙，等放假我带睿睿一起回来也行。” 贺老爷子点头：“对对，别耽误了孩子学习。” 贺子年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明明他才是瑞瑞的亲生父亲，现在却好像一个外人。 “我看不如把瑞瑞的学籍转过来，京都的教学水平照比地方会好很多。” 睿睿听见他的话，立马停下和姐姐贺铭琪的对话，紧张的侧头看向顾兴东的方向。 第721章 聚餐 顾兴东：“京都的教学质量确实不错。” 反正这个家做主的又不是贺子年，他早就已经同贺老爷子达成共识，根本没必要反驳。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贺老爷子说：“转学籍的事情不着急，一来孩子还小，你每天要忙公司的事情，我和你妈年岁大了精力有限，再者老三在那头，多少也能帮着照看些，至于其他，等孩子大一大再说。” “可是……” 贺子年还要再说，被贺老爷子沉声打断：“我都说了等等再说，你还要怎么样？” 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儿子不太省心，如今才发现，不管是头脑还是心性，他都差远了。 见老爷子发火，贺子年就算心有不甘，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饭菜都做好了，你们快去洗手开饭了。” 贺母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盘菜放在桌子上，乐呵呵的说：“今天这些菜基本上都是丽姝做的，瞧瞧，色香味俱全，一开始我都惊到了，后来一想，这可不是我捡到宝了。” 贺子豫：“我作证，我去过他们家几次，小妹做菜的手艺确实没得说。” 陈丽姝端着一盘糯米排骨出来，听见两人的话抿嘴笑道：“都是自己瞎琢磨，没献丑就行。” 贺家什么精致的菜没吃过，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大家对她这么认可，陈丽姝还是非常高兴的。 贺铭琪：“小姑姑你真厉害，不像我妈，就只会炒鸡蛋，蛋炒饭，这次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我好羡慕小弟啊，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睿睿：“我妈妈做的菜可好吃了。” 众人看着他与有荣焉的小模样，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四合院那里吧，干爸干妈在这里，还有睿睿，他以后的生活重心肯定也要偏向这头，我想先把房子收回来，这样以后咱们一家过来住也方便些。” 顾兴东：“嗯，你考虑的对。” 陈丽姝脱了鞋子上床：“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解决，还认了干爸干妈，简直跟做梦似的。” 顾兴东抬手照着她光洁的脑门儿弹了下，看见陈丽姝疼的皱眉，笑说：“这回可以确定不是做梦了吧？” 陈丽姝捂着被弹过的地方：“顾兴东你胆儿肥了是不是，竟然敢打我？” 顾兴东：“你可别污蔑好人，我分明是，嘶……你怎么掐人？” “嘘。”陈丽姝伸出食指竖在唇边，笑的仿佛偷吃到肉的小狐狸：“这可是在别人家里呢，千万不能发火，注意形象啊。” 顾兴东长眉微挑，威胁道：“你给我等回家的。” 陈丽姝看了眼时间，打了个哈欠后拉过被子：“诶呀，都这个时间了，快睡觉吧，别想些有的没的了。” 说罢直接闭上了眼睛：“关灯。” 顾兴东：“……” 看着身上被拉走一大半的被子，顾兴东转头去把床头柜上的灯关掉。 …… “妈！” 安静看着急慌慌从房间冲出来的女儿，皱着眉头训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没一点稳重劲？” “不是，妈，你看这是今天我小姑姑给我的红包。”贺铭琪将红包里的钱拿出来，一共二十张崭新的大团结，足足二百元。 白天拿到红包时虽然厚度不小，但她以为最多不过二三十，再说当面拆开也不好，后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结果要睡觉的时候想起来，打开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安静看向一旁的丈夫贺子丰：“老贺，这？” 这年头二百块钱快赶上别人四五个月工资了，绝对不是小数目。 贺子丰：“兴东两口子不是那种硬撑场子的人，既然是给孩子的就安心收着吧。” 贺铭琪：“太好了，爸，是不是这笔钱我能自己支配了？” 安静：“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贺铭琪：“我答应小弟放假带他出去玩儿，做姐姐的总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吧？反正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找三叔要去。” 安静：“给你可以，但保证不能乱花。” “是！”贺铭琪立马站直身体敬了个礼，然后拿着钱美滋滋的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同贺老爷子夫妻俩打过招呼，陈丽姝和顾兴东便去了四合院那里。 两人刚一入胡同，就看见有几个小孩子在四处疯跑。 一色的背心短裤，脚上是塑料凉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太阳照耀下，晶亮的脑门儿上汗水顺着额头化成水流滴落，但依然兴致不减。 三五个妇人背靠门柱，一边闲话，手上的针线活也做的飞快。 偶尔不知谁说两句什么，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很快在一个黑漆的院门前停下，大门和门柱两侧贴着的春联都有些褪了色。 门半开着，陈丽姝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一个大娘正坐在一侧的房檐下洗衣服，两人对视了一眼，对方主动问道：“同志，你找哪位？” 也难怪她不认识自己，一共才来过两次，陈丽姝对她也没什么印象。 “大娘，我是这儿的房主，我姓陈。” 大娘听见她的话终于有了一丝印象，忙把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原来是陈同志，不知道你过来是？” 陈丽姝：“大家都在吗？麻烦您帮我叫一下吧，我有点事想说一下。” “除了去上班的年轻人，其它人应该都在，你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叫去。” 大娘说着开始挨家敲门，没过多久院子里就站了十几个人。 “因为工作关系，我们夫妻俩准备搬过来，家里人比较多，所以房子以后就不准备往外租了。”陈丽姝把想好的理由说了一遍。 众人听见她的话神色一下子慌乱起来。 “这也太突然了，怎么说不租就不租了？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是啊，这么着急，让我们上哪儿再重新找房子去？” “当初说缴半年房租有优惠，我们这还差着两个月呢。” 众人的话陈丽姝听在耳中，抬手示意一下大家稍安勿躁。 第722章 准备建厂 “大家安心，原本已经交了房租的我不会勉强大家搬的，这次过来也只是提前跟大家打声招呼，在此期间如果有谁找到合适的地方想要提前搬走的，不足一个月的房租我都可以给他减免。” 众人一听她这话，也就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把要说的话说完，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之后，陈丽姝和顾兴东才离开。 没多久朱莎莎和高明远的判决下来，高明远因拐卖儿童、绑架勒索、逃逸及蓄意杀人等，且情节严重，数罪并罚判处终身监禁。 虽有律师极力辩护，奈何京都地界对方鞭长莫及，加上贺家施压，朱莎莎最后判处量刑为二十年的有期徒刑，性质恶劣，判决从重处罚。 贺子豫找了关系，将两人一并调去了条件最为艰巨的地方，两人的后半生都将在无尽的黑暗中度过。 因为各自都有工作，加上惦记家里两个小的，再京都待了两天之后，几人便一起回了省城。 下了火车，贺子豫说要先回学校，几人分开后，陈丽姝和顾兴东带着睿睿一起坐车回家。 天气不错，小城和小白由奶奶李秀兰和赵秋月带着正在院子里玩儿，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树上的小鸟咿咿呀呀不停的说着话。 陈丽姝看见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快走几步上前，伸出手道：“小城小白，妈妈回来了，给妈妈抱抱。” 两个孩子听见声音侧头，没有陈丽姝想象中的热情相迎，反倒是好像定格了一般，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瞧。 就在陈丽姝怀疑是不是离开太久两个孩子不认识她了的时候，李秀兰怀里的小城子突然撇着小嘴大哭起来。 小白见哥哥哭，很快也跟着一起哭起来。 她不像小城子那样嚎啕大哭，抽动着嘴唇，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委屈的小模样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 陈丽姝心疼够呛，忙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妈妈回来了，不哭了不哭了。” 李秀兰：“你们走的当天晚上俩孩子就闹起来了。小手一个劲儿的指着外面，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心里都明白着呢，平时倒也能糊弄过去，关键一下子走了三个。” 顾兴东和睿睿见状也过来安抚两个小家伙。 尤其是睿睿，看着弟弟妹妹哭，更是急的跟什么似的，嘴里一个劲儿的安慰道：“不哭不哭。” 在妈妈怀里，两个小家伙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看着好几天没见面的爸爸和哥哥，开始咧着只长了两颗玉米粒的小嘴咿咿呀呀的说起话来。 一家人回到屋子里，陈丽姝同李秀兰大致说了一下去京都的事情。 李秀兰听后不禁有些感慨的说：“贺家老两口能做到这样实属难得，再说孩子经历的已经够多了，唉，都是大人作的孽。” 下午顾兴东去了一趟公司，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的项目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顾兴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跟顾兴东汇报了一下。 江畔花园的项目因为朱莎莎的事情换了负责人，但项目已经临近尾声，倒没有太大的影响。 城西规划的项目工人已经入场开槽。 处理完手上积压的事情，顾兴东才回家。 “我现在手里攒了点钱，想买块地建厂，你觉得怎么样？”将两个孩子哄睡之后，陈丽姝把自己的想法同顾兴东说了。 顾兴东想了一下说：“据我所知现在土地好像只能转让，不允许买卖，而且现在政策变化比较大，到时候有什么变化恐怕会打个措手不及吧？” 陈丽姝：“其实细算下来转让和买卖最终的结果并无太大区别，而且现在入手不但能找到最佳的地理位置，价格方面肯定也能便宜不少，你看现在工资连年上涨，物价肯定也要跟着涨，这时候置产才是最划算的。” 据陈丽姝了解，土地拍卖具体要到八十年代后期才能实行。 但整个八十年代都是各行各业飞速发展的黄金期，如果真等到那时候再下手，反而是得不偿失。 顾兴东：“要办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选址到建设，后期设备原材人员管理，都需要投入相当大的精力，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陈丽姝双手圈住他的脖颈，看着他如寒星的眸子，笑说：“那我不是还有一个这么优秀能干的老公嘛，万一最后没经营好，就只能靠你养我了。” 面对她的吐气如兰，顾兴东故作镇定的说：“看心情吧。” 陈丽姝垮着脸叹气：“唉，亏我给你生儿育女，最后竟然沦落到还要看你脸色过活，算了，我还是抓紧物色一个心甘情愿为我付出的，顺道给几个孩子寻个后……”爹。 不等她把话说完，将要抽回的手臂一把被人钳住，某人几乎咬着后槽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趁早打消这念头，你生死都是我顾兴东的人。” “喂，你是不是属狗的？” “混蛋，我看你就是属狗的！” “呜呜……” 第二天，陈丽姝起来的时候顾兴东已经在楼下带孩子们玩儿，李秀兰和赵秋月在做早饭。 看见她下来，原本还在父亲怀里乐呵的直流口水的小城子立马叛变，扎着两只小手朝陈丽姝要抱。 陈丽姝伸手，将他接在怀里。 一旁的小白看见顾兴东怀里空了，立马拽着他的衣袖爬到他怀里，然后咧着小嘴“啊啊”的叫着示意顾兴东举高高。 “一会儿吃完饭我送睿睿去学校吧，正好顺路去一趟店里。”吃饭的时候，陈丽姝开口说。 以往她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占了‘先见’的优势，但最多也就只能是多开几家店，吃穿不愁，仅此而已。 要想做大做强，从今以后都只能靠她自己去摸索。 这就好比一次豪赌，成了，或许从此成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不成…… 看着旁边之人刀削斧凿一般的侧脸，突然想到昨晚临睡前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只觉得心里踏实不少。 “别怕，有我在呢，咱有输的本钱，多折腾几回也无妨。” …… 第723章 选地址 吃过早饭，分别亲了两个小的，陈丽姝才带着睿睿出门，先把他送进学校，然后朝着商业街的总店走去。 总店上下两层面积大，平时楼上除了住人也暂时当做库房，所以赵兴旺和王大柱他们平时基本都在总店。 陈丽姝去的时候只有田琳和辛颖两个营业员在，一问才知道剩下三人都出去送货了。 陈丽姝：“你把账本拿给我看看。” 田琳应声去到柜台里面，没多久把账本递过来：“陈姐。” 陈丽姝接过去，寻了个凳子坐下：“你忙你的吧。” 见田琳去忙，陈丽姝目光落在账本上。 应该是受到王艾香的指点，小姑娘账面记录的还算清晰，收支明细基本上一目了然。 就在她认真看账本的时候，店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女生怒气冲冲的进来。 “你看看你们家卖的什么裤子，这质量次的，之前还跟我说什么保证不缩水，可我才洗一次就缩水了！” 陈丽姝抬头扫了一眼，对方手里拿的是一条深色的阔腿牛仔裤，现在比较流行，她从李援朝那里前后进了两批，售价基本上都在三四十左右。 牛仔裤第一次洗一般都会掉一点浮色和缩水，如果操作不当，缩水会更严重些。 不过陈丽姝并没着急解释。 田琳下意识看向陈丽姝，见她一直低头看账本，有些为难的说：“同志，我们从来没说过保证不缩水啊？” 女生：“我不管你说没说没过，裤子现在缩水就是质量问题，你们赶紧把裤子给我退了。” 田琳再次看了眼陈丽姝，见她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转头同女生说：“同志，我们卖这种牛仔裤也有很长时间了，从来没出现过您说的这种问题，再说您这都已经穿过了，您看这质量根本没问题，我们真的不能给您退。” 听见不能退，女生有些着急，甚至语气也开始不太好：“你们以前没出现过问题，不能说明这裤子就没问题，我现在穿进去整条裤子都是紧箍在身上的，根本没办法穿到大街上，再说一条裤子三四十，我不洗怎么知道你家牛仔裤质量这么差，你们这不是坑人吗？” 一旁的辛颖接话道：“同志您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还要开门做生意呢，这样影响不好。” 女生呛道：“哦，你也知道影响不好啊，我这好几十块钱买的裤子，现在不能穿你们又不给退，我就是想解决问题才进店跟你们好好商量的，难道非要让我拉大家过来评评理？” 见她不依不饶，田琳急的不行，再次求救的看向陈丽姝：“陈姐？” 陈丽姝收好账本，起身走到女生近前，笑说：“同志，这大热天的我看你都出汗了，放心，裤子有问题我们一定帮你解决，先过来坐下喝点水，咱们慢慢说。” 女生见她如此，态度软了不少，去柜台边的凳子上坐下。 田琳忙去给她倒了杯水。 陈丽姝：“我能看看你手里的牛仔裤吗？” 女生没说什么，把裤子递到陈丽姝手中。 陈丽姝先是打开裤子看了一眼，确实是店里的裤子，然后又翻开里面瞧了下尺码，转头让田琳找了一条相同尺码的牛仔裤，两厢对比了一下，确实有点缩水，但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同志，你买的这个是小尺码，说实话像你这么匀称的身材还真少见。” 女生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陈丽姝：“我觉得像你这样小骨架的女孩子，其实牛仔裤修身一点才更能凸出美感。” 女生将信将疑：“现在裤子缩水了你才会这么说吧？再说你是没看见，缩水之后这裤子穿在身上，屁股被裹的紧紧的，穿出去别人还不知道要用什么眼光看我呢。” 陈丽姝笑：“女生穿衣服本来就是给自己看的，何必考虑别人的感受。要不这样吧，你看我们这位小同志身形和你差不多，我让她上身给你试穿一下？你要觉得真的难看，我保证不勉强。” 女生听见她这么说，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陈丽姝将裤子递给辛颖，让她帮忙试穿一下。 没过多久辛颖换好裤子出来。 陈丽姝又让辛颖在女生面前转了一圈：“我觉得还好吧，也没有太紧，你觉得呢？” 女生：“好看是好看，只是这样穿出去，大家会不会觉得我不正经？” 陈丽姝笑：“怎么会？效果你也看的清楚，你觉得她穿这裤子不正经了吗？实不相瞒我们店里的牛仔裤每天都能卖出去十几二十条，有的甚至一出手就每个款式都买一条，真要像你说的被人嘲笑不正经，我们店恐怕早就关门了。” “还有，牛仔裤布料里面含有棉的成分，第一次洗多少是会缩一点水，以后肯定不会再缩水，而且平时只要多穿穿，它还会越穿越松。你可能第一次穿牛仔裤有些不适应，我们店里有一款半袖，配这款牛仔裤特别好看，它后摆比较长一点，正好可以起到遮挡的作用，但整体看上去青春又靓丽。” 陈丽姝看了眼田琳，后者会意，忙去货架边找了一件小码的出来。 见几人态度这么热情，女生没好意思拒绝，接过衣服后去了试衣间。 整体搭配的效果她很满意。 看着女生高高兴兴的离开，田琳和辛颖都觉得陈丽姝实在太厉害了。 “陈姐，你真厉害，对方不但没退裤子，还又买了一件衣服。” 陈丽姝：“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否真的是服装质量问题，都尽量别跟顾客正面起冲突，先稳住对方情绪，再慢慢沟通解决，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可以报给我或者王艾香。” 田琳和辛颖：“我们明白了，陈姐。” …… 赵兴旺他们将近中午才送货回来。 陈丽姝没着急走，先请大家去附近的餐馆吃过中午饭，然后才叫上赵兴旺和自己一起去看地。 当听到她要买地建厂时，赵兴旺很是惊了一下：“真准备大干？” 第724章 买地 陈丽姝：“这段时间你也抓紧多学习学习，等厂子建起来了，销售这块你可得给我抓起来。” 赵兴旺听见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内心竟隐隐激动的同时，只觉得浑身都冲满了干劲。 他不过就是一个倒卖票证的，钱是赚了些，但却根本没人真的瞧得起他，加上文化程度又不高，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他遇到了陈丽姝，不但没瞧不起他，还对他如此信任，他一定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激动过后，赵兴旺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可是，现在上面的政策都是‘七上八下’，咱们建厂，违反规定吧？” 一旦违反规定，审批手续就根本无法办下来。 陈丽姝：“现在政策很难说，一边打压又一边鼓励，个体户做大的其实不在少数，只不过很多想要办企业的都需要挂靠到集体，或者是村队办企，或者找个街道挂靠。” 赵兴旺：“那咱们也找挂靠？” 陈丽姝摇头：“不费那事了，只要咱们帮助上面把难题解决了，到时候所有的问题或许就不是问题了。” 赵兴旺：“难题？上面能有什么难题？”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上面的难题又怎么会是他们能解决的？ 陈丽姝：“别的不说，大量返城知青的就业问题就是个大难题。” 现在城里企业效益普遍不太好，岗位又有限，大量知青待业，都是年轻力盛的人，一旦没事做，就滋生出一大批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导致社会治安不稳定，打家劫舍是其次，更有甚者行凶杀人，所以才会有后来八三年的严打。 况且上面头疼的也不止这一件事，她此时建厂，不但能解决多余劳动力，还能增加税收，上面没有理由不支持。 听完她的分析，赵兴旺对陈丽姝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心中也更加确定，自己没跟错人。 要建厂，地理位置很关键。 现在拥有大面积土地使用权的除了国有工厂，其次就是村镇，如果选在市里，不但地皮价格高，城市发展速度快，未来还有可能被划为动迁对象。 所以陈丽姝把目光放在了省城周边的村镇上。 不光交通相对便利，最主要的是价格绝对便宜。 但两人接连跑了两天，都没选到合适的地方。 不是有些乡镇领导不敢批地，就是愿意转让的地方面积太小。 这天，陈丽姝和赵兴旺骑车来到城南一个叫三家子的公社，这里距离市区大概五公里左右，距离下边的县城大概二十公里左右。 听说两人想承包土地建厂，公社的领导亲自接待的两人。 “根据你们的要求，我们公社倒是有个地方挺符合要求的，不过以前是屠宰厂，后来搬走了地方就空下来了，你们要是有意向，我这就带你们过去看看。” 建厂是好事，不光能增加当地税收，就看眼前的，厂子建好了肯定需要招人，周围村民也能增加收入，再说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给公社增加点进项。 领导口中的屠宰厂就在公社后面不足两百米的地方。 外面砌了大约一人高的红砖院墙，年久失修，已经有好几处豁口。 从大门进去里面是个不小的院子，空置的时间久了，四周生满了杂草，正对大门的方向有几十间平房，天气炎热，加上原本就是屠宰厂，一靠近里面顿时传来一股恶臭，不时还有很多苍蝇蚊虫飞出来。 领导见状，忙说：“房子都是砖房，破是破了些，但们建厂不需要，拆下来的砖还能建院墙，铺地面。再说面积也不小，两万多平呢，办服装厂肯定够用。” 陈丽姝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其实看过之后，除了环境差点，其它还真都挺符合她要求的。 距离市区不远，交通也算便利，毕竟如果太远路不好走运输成本就要增加，而且附近就是住户，最起码劳动力成本就会降低不少。 她手里的钱不多，算上那批文化衫赚的，一共才十五万多，除了买地，还有建造厂房，设备以及原材料等等，都是不小的花销。 不过幸好现在土地价格便宜，若是再晚几年，她这点钱还想建厂，买地都不够用。 经过协商，陈丽姝最终以八万元的价格购买了屠宰厂这块地的使用权。 双方签订合同之后，后续还有一系列办手续的问题，约定第二天一起去办理后，陈丽姝和赵兴旺便准备回市里了。 夏日午后，街道两侧杨树高大的树冠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印记，挡去许多热度。 赵兴旺推着自行车上了沙石路，陈丽姝跟在后面，正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看见对面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经过，不禁叫道：“二哥？” 顾兴民侧头，当看见是陈丽姝时，握着车把的手下意识抖了下，很快捏住车刹，从自行车上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过来办点事。”陈丽姝：“二哥你这是？” “你二嫂嫌去市场批菜麻烦不说，还贵，就让我上下边来看看，下头有个村子常年扣大棚，卖的菜比去市场便宜些，刚谈妥，就是往后得辛苦点。” 陈丽姝：“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顾兴民：“还行吧，没有前两个月好，要不我也不能这么大老远跑过来进菜。” “昨天妈还提起来，你和我二嫂挺长时间没去家里了。” 两人说着，一起上了自行车，往市里走去。 到了市里后，顾兴民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还得去接三个孩子，我就先走了，你跟妈说一声，这周末带他们三个过去。” 跟顾兴民分开之后，让赵兴旺先走，陈丽姝则自己坐车回了家里。 赵秋月去接睿睿了，只有李秀兰和两个小家伙在家。 两个孩子坐在爬行垫上，原本各玩各的，谁知道小城子突然伸手，一把将小白手里的玩具抢了过去。 小白不但没哭闹，反而还朝着哥哥咧嘴笑了下，然后转头爬去另一边又拿起另一个玩具玩起来。 第725章 条件 李秀兰见状忍不住同陈丽姝说：“咱们家小白打小脾气就好，瞧瞧这可人稀罕的小模样。” “妈，你说这孩子脾气这么好，长大了会不会被人欺负？”陈丽姝突然有些担忧起来。 小白从出生开始就很少哭闹，大多数也都是小城子带头引起的。 “小白算是家里最小的了，上边那么多哥哥姐姐护着，谁敢欺负我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秀兰心里不禁也犯起嘀咕。 她这几个孙子孙女，从生下来都皮实惯了，感觉一晃眼就全都长起来了。 可小白小城不一样，这可真是从出生就是她一手带大的，磕了碰了的情况都少有。 尤其小白，长的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只要跟你笑一下，感觉整个心都要化了，她哪里舍得让孩子受一点委屈。 两人正说话的间隙，小城子扔了刚刚抢到手的玩具，三两下爬到小白身边，再次把她手里的玩具抢了下来。 小白看着他抢走的玩具，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孩子也太霸道了，虽然才只有几个月大，可陈丽姝觉得自己真有必要好好教育他一顿了。 结果还不等她到近前，就看见小白小手一抬，直接将小城推了个跟头。 估计小城自己都没想到妹妹会出手，四脚朝天的躺在爬行垫上，看见陈丽姝的身影，一咕噜从爬行垫上爬起来，然后指着小白的方向，嘴里‘啊啊’的开始告状。 陈丽姝故意板着脸说：“活该，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我可不管。” 小城子听出她训斥的意思，撇了撇小嘴想哭，最后估计是没脸哭，转头又玩儿起了别的玩具。 李秀兰见状笑说：“看见了吧，咱们小白只是脾气好，可不是没脾气。” 没过多久睿睿放学回来，天气热，孩子的脑门儿上全是汗。 陈丽姝拿毛巾给他擦了把脸，然后指了下冰箱的方向：“妈回来的时候在街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汽水，你拿一瓶去楼上，喝完凉快点再写作业，千万别让那两个小馋猫看见。” “嗯。”睿睿笑眯着眼睛点点头，仿佛这是母子俩的小秘密。 悄悄去冰箱拿了一瓶汽水后上楼。 “我今天看中一块地方，在城南，离市区大概五公里吧，位置大小价格都挺合适的，我就定下来了。”晚饭后，陈丽姝把看地的事情同顾兴东说了一遍。 “买完地你手上没多少钱了吧？公司倒是可以挪一部分出来。” 陈丽姝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次准备贷款，如果实在周转不开，我再跟你说。” 现在银行贷款不用支付利息，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顾兴东长眉微挑，故意逗她：“过时不候。” 陈丽姝左手掐腰，另一只手指着他的方向做茶壶状：“好啊，平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会儿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顾兴东乐了：“让爷高兴，要多少钱有多少。” 陈丽姝几步到了床边，朝着他耳边吹了口气，媚眼如丝的说：“以身相许如何？” 顾兴东眸色加深，喉咙上下滑动，低声吐出两个字：“甚好。” …… 第二天，陈丽姝和三家子公社的领导去把土地转让的各项手续全都办妥当，付了剩下的钱之后，那块两万六千平的地就正式归她所有了。 要想建厂，买地只是第一步。 剩下还有一系列事情要做。 陈丽姝先给陈国平去了个电话。 “叔，是我丽姝。” “丽姝啊，这个时候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陈国平刚把手头的文件处理好，听见她的声音，将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神情也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叔，我确实有点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想当面和您说。” 陈国平十分痛快的说：“方便，你过来吧。” 得到确切答复后，陈丽姝挂断电话，起身出门。 陈国平年初被任命为经济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虽然职位升了，但工作比之前更忙，所以陈丽姝才会提前打招呼。 她现在要建厂，只要上面肯松口，剩下工商局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当听完陈丽姝的来意，陈国平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吃惊。 “这个节骨眼上办厂……准备自己干还是合资？如果是合资有免税政策，你知道吧？” 陈丽姝点头：“我准备自己建厂。” 陈国平没说什么，如果不是自己建厂事情不好弄，想必陈丽姝也不会特意过来找他。 “我知道目前上头的政策依旧不明朗，其实再等等也没什么，但考虑到现实情况，我思来想去觉得建厂这事儿还是宜早不宜晚。” 陈国平：“哦？你说说怎么个宜早不宜晚？” 陈丽姝：“城里现在大批返城知青待业，我建厂不光招工方便，还可以帮组织解决一大批青年就业难的问题。” 陈国平的身体不自觉坐直了些，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当然，如果叔您能同意，不光是返城知青的待业问题，我保证也会多多纳税。” 虽然她和陈国平私下里的关系不错，对方一直当她是小辈看待，但人情都是越用越薄的，自己没有能拿的出手的能力和筹码，求人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可走不长。 所以，陈丽姝这次过来不是求关系的，而是来谈判的。 陈国平欣赏的也是她这份通透，直接开门见山问：“你能解决多少劳动力就业问题，还有税收能缴多少？” 陈丽姝想了一下说：“服装厂还在规划中，预计一百人吧，至于缴税，不低于十万，您觉得怎么样？” 国棉厂人数大约是两百左右，她保守报个一百人，至于纳税，一年五六十万的利润应该能达到，不然她安安分分开店好了，也没必要折腾这一趟。 陈国平：“你的能力我清楚，一百五十人吧，至于纳税……二十起。” 虽然条件有点苛刻，但陈国平松口这事基本上就算成了。 “叔，我一个小小的个体户，服装厂又才起步，力度肯定不够，到时候工作上面还得麻烦组织多帮忙宣传宣传。” 宣传宣传…… 陈国平额角不自觉跳了两下。 第726章 支招 “我知道了。” 陈丽姝：“谢谢叔。” 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跟刚刚和他谈条件时的精明样简直判若两人。 但陈国平并不生气，因为陈丽姝懂分寸，知进退。 如果她上来就求自己帮忙，他不但不会帮，反而会心生反感。 “你们老师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还提起你了，有空多去看看。” 随后两人又聊了两句，陈丽姝才告辞离开。 正好陈国平单位距离张雪所在的实验中学不算远，前段时间忙分店，后来又去了趟京都，两人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正好顺路去看看她。 张雪刚给学生上完课，回到办公室里拿起桌边的搪瓷缸就开始大口的喝起来。 同组的一名老师好心提醒：“小张，你慢点当心呛着。” 终于把缸子里的水全都喝光了，张雪才觉得冒火的嗓子稍微好了一点。 “今天刘老师有事让我帮忙带一节课，我连着上了两节课中间都没歇气，还有学生调皮捣蛋，喊的我这嗓子都要着火了。” 另一名老师接话道：“不当老师不知道这份辛苦，你们说眼看要期末考试了，这帮学生还不紧不慢的，反倒是咱们当老师比他们还着急。” “对了小张，你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啊？” 张雪叹气：“原本还想着我对象这段时间有空，可眼看学生就要期末考了，等放暑假吧。” “张老师，有人找你。”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位老师推开门朝里面叫道。 张雪转头，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陈丽姝，立马高兴的起身迎出来。 “今天什么风竟然把你给吹来了？” 陈丽姝：“东南风。” 张雪高兴的挽上她胳膊：“正好快到时间吃中午饭了，走，我带你去我们食堂。” 陈丽姝：“我难得来一趟你就带我吃食堂？” “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两人一起往楼下走去。 “你没发现我最近都瘦了？工薪阶层，赚点钱不容易，体谅体谅。” “你和李卫民最近怎么样？婚房准备的怎么样了？别说我不够意思，一会儿把你们两人的尺码报一下，结婚的礼服我包了。” “他就不用了吧，他说穿军装就行。” 陈丽姝点头：“那正好，省一份是一份。” 张雪：“别啊，正好他那套省下来，你给我做两套，我换着穿。” 陈丽姝：“美的你！” 另一头，李卫民和王大柱也在说结婚的事情。 “哎，时间过得真快，我记着咱俩好像差不多大，兄弟儿这都要结婚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王大柱：“……” 李卫民将杯子里的啤酒喝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大伙儿私底下议论时还说起你来着，当初知道你跟着嫂子干，大家别提有多羡慕了。” 王大柱：“羡慕我啥？” “你虽说人长得不咋地，可傻人有傻福，有吃有住工资还不低，最主要的你那店里天天美女如云，怎么说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才对，结果呢，嘿嘿，没想到竟然让兄弟我抢了个先。” 王大柱虽然脑子不灵光，但这会儿要是再看不出来那他可就真傻了。 这孙子明显是跟他嘚瑟来了。 李卫民：“兄弟你也得加把劲，别等到时候你大侄子都打酱油了，还老哥一个呢。” 王大柱：“你咋知道我没有？” 李卫民端酒杯的手一顿，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真的？快说说，咱弟妹长啥样，哪儿的人？” 王大柱挠了挠头，一想到心里那个人，竟难得的有些害羞起来。 “在我心里再没人比她好看。” 李卫民：“……” 铁树开花还真要命。 “对了，你也见过，她叫王艾香，以前总在店里，现在调去分店了。” 李卫民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印象。 以前他去店里找王大柱，确实看见有个挺爽利的女同志。 “你小子可以啊。”李卫民说着给两人面前的酒杯全部倒满：“来，来务必走一个。” 王大柱拿起杯子，两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她家里的情况有点复杂。”王大柱最近也在犯愁，正好有这个机会，就把情况跟李卫民说了一下。 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万一他能有什么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李卫民听完他的叙述，砸吧了一下嘴：“大柱，你是咋想的？” “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这么多年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和老人，挺不容易，我也不会说啥好听的，反正就想照顾她，他们娘俩，帮她多分担一些。” 李卫民：“听你说的，按照那女人的性格，过不了孩子和老人那关，这事儿估计够呛。” 王大柱听见他的话闷头又喝了一杯酒。 李卫民：“不过也不是啥大事。” 王大柱一把抓住李卫民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老李，兄弟后半辈子的幸福可就全指望你了。” 李卫民抖了抖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吐了个脏字之后说：“咱能别用这恶心人的眼神看着我吗？” 王大柱擂他一拳：“快说，不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跟你讲，我跟我们家那位的感情也不是一帆风顺，一开始她爸妈坚决反对，你是没看着那架势，过年我去拜访，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王大柱坐直了些：“然后呢？” “这事儿多亏了咱营长，要不是他点播，说不定我还自怨自艾呢。” 王大柱竖眉：“我说你说话怎么比拉屎还费劲，能不能说重点？” 李卫民撂挑子：“催什么催？你到底听不听？不听我不讲了。” 王大柱不说话了。 “……后来咱们营长狠批了我一顿，我就反思了，人家凭啥把闺女放心交给咱啊？空口白话的喜欢没用。你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这人得将心比心，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生了孩子有我一半也有人家一半，跟谁姓孩子都得管我叫爸。兵法里不是都说了，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找准关键你就成功了一大半。你说说，你那位王同志他们家谁最有话语权？” 第727章 顺利 王大柱想了想：“老太太？” 李卫民摇头：“错。” 王大柱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更何况老太太儿子都没了，她现在最在乎的也就这个孙子了……” 张雪下午还有课，陈丽姝和她一起吃完午饭便回家了。 陈国平是两天后给她的确切消息。 “工商局那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你把证件都带齐全了直接过去就行。” 陈丽姝没想到他连工商局都打了招呼，连连道谢之后才挂断电话。 当天下午她便带着所有证件去了工商局。 原本她和韩升权就认识，加上又有陈国平打过招呼，第二天营业执照就拿到手了。 “周末咱们带孩子去儿童乐园吧，过段时间建厂忙起来，不定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妈和小月姐带三个孩子出去我也不放心。” “行，我这两天把工作安排一下，对了，建厂需要人手吧？回头我跟小李说一声，让他过去帮你规划一下。” 小李是顾兴东花高价请来的工程师，不光懂技术，还会画图纸。 陈丽姝笑：“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没想到你就提了，老公你真好。” 顾兴东左腿叠着右腿，唇角微勾，眼神里带着一丝痞气：“谢字就免了，我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陈丽姝：“……” 刘月敏将剩下的一篮子青菜拽到柜台下面收好，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过道里还有一大袋子土豆和窝瓜，扭头想找顾兴民，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等她费力的将袋子拖去柜台里面，整个人热的仿佛刚刚汗蒸过一般，灰色的半袖领口处已经被汗水浸湿变成了深灰色。 张小菊把所有调料袋子的口都封好，然后拿过桌边的袋子，拉下店铺的铁闸门后，拉着女儿顾盼的手朝市场门口走去。 今天周六，两家约好一起带孩子去顾兴东家，顺道看看婆婆李秀兰。 母女俩刚从一侧店铺转出来，就看见不远处顾兴民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张小菊认识那女的，是市场里另一家卖水果的。 张小菊并未多想，正准备开口叫人，突然看见顾兴民从口袋里拿出一打钱递给女人，看数额不大，多数都是毛票。 一开始女人没要，两人拉扯了几下之后，女人才红着脸把钱收好。 张小菊的目光闪了一下，拉着女儿朝前走了几步，若无其事的叫道：“二哥。” 顾兴民转头，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怎么就你们娘俩，老四呢？” 站在顾兴民对面的女人看了张小菊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他去订料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顾兴民点点头，两人一起朝着店门口走去。 “一到干活的时候就看不到你人影，这老些东西都是我一个弄的，那三个小崽子也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没一个知道心疼我的，我就是劳碌命……” 刘月敏正在放闸门，搭见他身影，顿时脸一拉开始数落起来。 “我早就说让你放着等我回来弄，快来我看看，这手都勒红了。”顾兴民笑嘻嘻的上前，拉过她的手帮忙吹气。 刘月敏所有的火气都被他吹没了。 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张小菊身上。 “四弟妹，你手里拎的啥？” 张小菊笑：“正好过去，就给三嫂他们带点调料，这些估计够用一阵子了。” 刘月敏见她竟然带了东西，脸上的笑有些讪讪的：“你咋不早说呢，我这门都锁了，要不我也带点菜过去了。” 顾兴民：“剩下的那点都不怎么新鲜了，我刚看见卖鱼那家还没关门呢，要不你给我两块钱，我去买两条鱼吧。” 刘月敏不乐意：“自己家就是卖菜的，非买鱼干什么，妈和三弟妹又不是那小气的人，再说我昨天才给你两块钱，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当着弟媳妇的面顾兴民没好细解释，正好顾兴业从外面进来，买鱼的事情就作罢了。 “爸爸。”顾盼看见爸爸的身影，立马松开张小菊的手，朝着顾兴业奔过去。 几人出了市场门口，顾林兄妹三人正在不远处的街口玩耍，听见大人叫，忙跑过来。 两家人到的时候，陈丽姝和赵秋月正在做饭，屋子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哥哥姐姐，小白和小城子高兴的不得了，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几乎要把整个房盖给顶开了。 “我看这段时间林林好像瘦了，话都比以前少了，你们别光顾着忙生意，也多关心关心孩子。”吃饭的时候，李秀兰看了眼下巴明显尖了不少的孙子，同顾兴民两口子说。 顾兴民扒了一大口饭，不以为意的说：“孩子正抽条呢，再说在学校能有啥事，妈你多心了。” 顾林的一张脸几乎要埋进面前的碗里。 吃过饭，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孩子们则在楼上的房间说话。 顾明羡慕：“四哥，还是你家里好，不光有好吃的，还能随便看电视，我都不想走了。” 睿睿在叔伯兄弟几个排序中占老四。 睿睿：“不写完作业我妈不让看电视，而且也有时间限制，每天只让看半小时，看多了对眼睛不好。” “我不想上学了。”顾林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看着棚顶突然冒出一句。 睿睿皱眉：“为啥？” 顾林：“同学都笑话我是农村来的，老师也帮着他们，明明是他们的错，每次训的都是我，还让我给他们道歉，城里一点都不好。” 顾明吸了下鼻涕：“我同学也笑话我，不过我弹珠玩儿的好，他们都乐意跟我一伙。” 睿睿皱眉：“不是你的错为啥让你道歉？你们老师做的不对。” 顾林翻了个身：“下次他们再敢嘲笑我，我就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走之前，听到陈丽姝和顾兴东要带孩子去儿童乐园时，刘月敏直接把三个孩子留下了。 “我们看店忙，都没空带孩子出去玩，三弟妹你没意见吧？” 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陈丽姝点了点头，转头同张小菊说：“四弟妹，把盼盼也留下吧，明天晚上你们再过来接。” 第728章 参观学习 婆婆帮她照看两个小的，另外两家也有孩子，他们都没说什么，陈丽姝一直记在心里。 反正也要带三个孩子过去，再多带几个也没什么。 顾明跳起来：“三婶你真好。” 顾盼拉着陈丽姝的手：“三伯娘我最喜欢你了。” 顾兴业捏了下闺女圆鼓鼓的小脸蛋：“来之前不是还说最喜欢的是爸爸？感情都是骗我的？” “我也最喜欢爸爸。”顾盼人小鬼大，末了又补充道：“还有妈妈。” 因为明天一早就出发，大人们离开，几个小的全都留在了家里。 第二天，顾兴东夫妻俩，还有李秀兰和赵秋月四个大人，带着几个小的去儿童乐园玩儿了一天。 大人的精力哪有小孩子的旺盛，顾得了这个，那个又朝着另一处跑去。 还好有顾兴东这尊大佛镇着，顾林和睿睿都大一些也能帮忙照看着，即便这样，回到家之后，陈丽姝还是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两个小的没到家之前就已经玩累睡着了。 顾兴东将两个孩子分别抱去楼上的房间，回头看见瘫坐在沙发上的陈丽姝，去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她。 “幸好家里只有这三个，要是再多生两个，我肯定头都大了。”现在想来，她妈生了七个孩子，真不敢想象是怎么过来的。 顾兴东伸手帮她捏腿：“孩子多了自然有孩子多的带法，我们那会儿不都是大的带小的，我看今天睿睿和林林表现就不错。” “三婶，我们能喝汽水吗？”顾明跑过来问，黝黑的额头上泛着水光。 “今天你们已经每人都喝一瓶了，汽水喝多了肚子该不舒服了，再说一会儿就吃饭了，那东西占肚子，要不你们看会儿电视吧，别弄出太大动静，两个妹妹在屋里睡觉呢。” 听见能看电视，顾明高兴的跑去两个哥哥身边。 李秀兰和赵秋月把顾盼和顾凤哄睡之后，开始做饭。 顾兴民他们过来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疯玩儿了一天的孩子们都有些恋恋不舍。 陈丽姝累到了，况且明天还有的忙，于是吃过饭没多久就睡下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顾兴东去送睿睿上学，陈丽姝则去了总店。 提前打过电话，王艾香和赵兴旺几人都在，她先给大家开了个会。 “现在要建厂，最需要人手。这是我这两天整理出来的目前所需要的岗位名单，李强你一会儿去一趟报社，记住一点，有工作经验的、退伍军人以及军属要优先考虑。” “艾香姐，一会儿店门上贴个招聘启事，再招两名店员和收银员上来，以后你也能腾出手来，厂里那头需要你。” 王艾香记下。 “大柱，以后厂里的安保工作就交给你负责了，这段时间建厂琐事比较多，你辛苦一下，等工人入场之后还得多跑跑。” 同王大柱说完之后，陈丽姝转头看向赵兴旺：“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国棉厂。” 随后又交代几句，让大家都各自去忙，陈丽姝和赵兴旺一起去了国棉厂。 “小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冯文友见她进门，热情的请两人坐下，然后又去给她倒水。 “今年这天照比往年可热不少。”冯文友将装着凉白开的两个被子递到陈丽姝和赵兴旺手里。 陈丽姝道一声谢：“这才六月份，感觉好像入伏了。” “我最近承包了一块地，准备建服装厂。” 冯文友愣了一下，随即笑说：“这是好事啊，建厂事情多，咱们这关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身为一厂的书记，冯文友的格局摆在那儿，况且付宏新的事情陈丽姝给足了厂里面子，这件事他记着，说帮忙也真心实意。 毕竟代加工不是长久之计，陈丽姝建厂只是早晚的事情，虽然会存在竞争关系，但也可能是共赢。 陈丽姝也在留意冯文友的表情，听见他的话，笑说：“实不相瞒，我没在厂里待过，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想到冯书记，就想过来取取经。” “什么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这管理厂子说白了就是管人……” 冯文友把自己多年的经验跟陈丽姝总结一遍，末了说道：“纸上谈兵都是空谈，要不这么着吧，我让人带你在厂里四处走走，有什么不明白的咱们再沟通，你觉得怎么样？” “那真是太谢谢了。” 冯文友起身：“咱们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不过是力所能及，不必这么客气。” 陈丽姝笑：“那我就不跟冯书记你客气了，说实话我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冯文友：“你说。” “厂里现在已经开始在招人了，等人员招聘的差不多了，我想带几个人到你厂里系统参观学习一下。” 厂与厂互相借鉴学习是常有的事情，冯文友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 没多久冯文友叫来办公室主任，叮嘱他带陈丽姝四处参观一下，对方有什么不懂的尽量给讲解一下。 办公室主任见书记这么重视，也不敢怠慢，带着陈丽姝和赵兴旺从原料车间开始，每个地方都一一走了一遍。 陈丽姝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国棉厂的大致情况了解一遍，对于建厂的信心也增加不少。 傍晚回到家，顾兴东同她说：“我跟小李打过招呼了，明天一早让他跟你去现场看看，你这段时间得总去现场，车先留给你用吧。” 陈丽姝：“那你怎么办？” “家里不是还有辆自行车，再说都在市里我跑哪儿也方便，你就别来回折腾了。” 陈丽姝点头：“以后厂子建起来了也需要车。” “我让林齐留意了，他那头跑业务也不方便，这次要是能办下来，就直接提两台。” 目前冰箱洗衣机汽车都属于高技术综合的商品，只能大量依赖进口，想要买车，就需要批文。 南边某些省份有政策优势，已经出现不少汽车公司，一张批文被倒卖无数次，大量走私车从南边进入国内市场。 不过一辆汽车可不便宜，少则一两万，大几万甚至十几二十万的车都有。 陈丽姝忍不住揶揄：“看不出来，我们顾总还是个财大气粗的。” 第729章 订设备 顾兴东扫了眼不远处的李秀兰几人的方向，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陈丽姝的耳朵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说正经的，你让林齐顺道帮忙留意一下，厂里还需要进购两台货车。” 顾兴东一本正经地说：“我刚刚说的也是正经的。” 陈丽姝哦了一声抬眸：“算了，我自己说也一样。” 顾兴东：“……” “别啊，一事不烦二主，跟你男人我客气什么，再说我那提议对你也没损失，你就只管躺着，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陈丽姝瞪他，什么叫她没损失。 每次折腾完都后半夜了，白天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可能陪他瞎胡闹。 “再啰嗦我搬俩孩子那屋睡去。” 顾兴东噎住，很快小声嘟哝道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陈丽姝没听清他说什么，看一眼三个孩子的方向，起身去厨房洗水果。 接下来的几天，陈丽姝都是早出晚归。 有了小李这名专业人员就是不一样，厂区规划图没多久就做好了。 现在办事还没有后来那么繁琐，加上上面有人打招呼，陈丽姝把设计图纸和需要的相关资料送去规划部门，没用两天时间审批手续就办下来了。 有了规划部门许可，便可以着手安排工人进场施工了。 顾兴东手上有三个项目，腾不出人手，便给找了另外一个建筑队，又把王括派过来，另外还有小李和王大柱，现场的事情陈丽姝倒是彻底放开手不用管了。 随着报纸刊登，附近村民也有过来打听情况的，陆续招到一批员工。 厂房在建的同时，陈丽姝一边安排技术人员去国棉厂学习，另一边则忙着跑贷款的事情。 她现在手里的钱都拿去付材料和人工费了，后续还有设备和原料，那个才是大头。 有了营业执照，陈丽姝在银行抵押贷款了五十万。 除了缝纫机还有绣花机打版设备等等，缝纫机好说，其它涉及到电子产品，基本都要靠进口，这件事冯文友和韩升林都帮不上什么忙。 思来想去陈丽姝给南海涛去了个电话。 他虽然人在县城，但门路还是比较广的，说不定能认识这方面的人。 “你打算建厂？”当听到陈丽姝要建厂的时候，南海涛很是有些惊讶。 “上次回来没听你说。” 陈丽姝笑：“你不是忙着结婚嘛，建厂的事其实我心里一直有想法，只是最近才下定决心的，但事到临头才发现，我还是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事情一大堆理不出个头绪，对了，你在那工作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过来一起入个股？” 陈丽姝没拿南海涛当外人，话自然也不是随口说说，南海涛是百货公司的经理，除了工作经验，为人处事老道有章法，如果有他加入，必定事半功倍。 不过听着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陈丽姝还是有些后悔，人家经理做的好好的，又才结婚不久，脑子抽了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陪她折腾。 赚钱了一切都好说，赔钱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就随口说说，你那工作稳定不说，赚的也不少，我这头才起步，一切还都是未知数，还是别……” 南海涛：“你的提议有点突然，我需要考虑考虑。” “你真有过来的打算啊？”这回轮到陈丽姝惊讶。 南海涛扯了下嘴角：“就突然有了动一动的想法，说不定哪天又没了。” 陈丽姝微微放松下来，两人又聊到设备上。 “缝纫机厂家我倒是能说上几句话，不过其它设备估计够呛，涉及到电子设备，还是得从国外进口。” 需要进口，南海涛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不过好在缝纫机的事情算是有眉目了，也不算白忙一趟。 “过两天有了具体消息我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之后，南海涛便给认识的一个朋友去了个电话。 从那儿又要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对方是一家缝纫机厂的领导，双方都有共同的朋友，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不过还是要等对方汇报之后才能给出确切答复。 听着对方挂断电话之后，南海涛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他现在的工作在外人看来确实值得羡慕，又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偶尔他也会问自己，一眼望到头的日子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南海涛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软中华。 干到他这个职位，烟酒不用自己买，多的是人挣着抢着送过来。 拿出打火机将烟点燃后，他深深吸了一口…… 跟南海涛挂断电话之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陈丽姝起身去了省医科大学。 不巧，贺子豫有事，并不在学校。 想着别白来一趟，脚步一转陈丽姝又去了徐宁的宿舍。 宿舍里有两个女生正在说话，听见找徐宁，回道：“中午吃过饭人就没回来，她通常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实验室，要不你去这两个地方看看吧。” 自己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陈丽姝同那女生道一声谢之后便准备回去了。 谁知在楼下的时候正好碰见徐宁进来，两人走了个照面。 后者怀里抱着两本书，看封面是专业书。 “宿舍里的人说你不在，我还以为今天见不着你了，正打算回去呢。” 徐宁：“下午没课，我去图书馆找两本书看。” 说着，徐宁拉着她去了宿舍楼后面的一个花坛处，那里有一处凉亭。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丽姝：“我来找你们贺教授，他不在。” “估计是有医学研讨会。”徐宁：“我们明天有他的课，我可以帮你带个话。” 陈丽姝说好，然后问：“阿姨最近怎么样？” 徐宁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沉寂的眼中也有了光芒：“多亏了贺教授，他帮忙介绍了一位权威的精神科医生，这次的治疗非常有效，我妈不但病情控制住了，偶尔好的时候还能帮家里做点事情。” 陈丽姝真心为她高兴，不然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真怕哪一天这个瘦弱腼腆的姑娘会承受不住。 第730章 南海涛辞职 “一开始我没想到贺教授会帮忙，原本我想努力攒点钱带我妈去个好点的医院的，可贺教授听说了我家里的情况，就说他认识一个精神科专家。” 徐宁说着朝陈丽姝抿嘴笑起来：“也多亏有你帮忙，我才能有钱给我妈看病。丽姝，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再说那些衣服我留在店里也是积压，正好你也帮了我的忙不是吗？” 徐宁笑笑，没再说客气的话。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能认识陈丽姝，获得一份这样的友谊，是她的幸事。 同徐宁分开之后，陈丽姝便回了家里。 第二天，贺子豫上门。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办厂，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陈丽姝抿了下嘴唇，直接说：“厂里有几款设备需要从国外进口。” 贺子豫点头：“应该问题不大，你把需要的设备列个单子给我。” 陈丽姝看了眼他面色，犹豫了一下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睿睿妈妈还没联系上？” 贺子豫捏了下眉心。 因为贺子年的事情，何父和何母连带他也牵连上了，找到瑞瑞之后他曾第一时间给对方打去电话，对方停顿了半晌，才说了一句知道了。 “阿姨知道当年的事情怨不得你，只是……唉。” 贺子豫：“是我没照顾好雯雯姐。” “算了，都过去了，雯欣现在人在国外，她好不容易才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也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我们不希望任何人和任何事来打扰她，子豫，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吗？” …… “人现在在国外，我已经拜托那头的朋友帮忙打听了。” 不管怎么说瑞瑞找到了，他希望对方能得知这个好消息。 傍晚，贺子豫在顾家吃的晚饭。 吃过饭，贺子豫又陪睿睿下了两盘围棋，原本玩儿的好好的叔侄俩，最后因为一颗棋子不欢而散。 “落子无悔，你已经落子就不能反悔。”睿睿绷着小脸，神色认真。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我可是你亲叔，一笔写不出两个贺字儿，知道吗？” 睿睿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说让我叫你舅舅？” 贺子豫一口气梗在胸口，尤其看着他那张酷似某人的脸，脾气更是发不得。 索性将手里的棋子扔回到棋盒里，威胁道：“你要是这么较真，那这棋没法玩儿了。” 原本是想吓唬一下这孩子，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对方竟然开始收棋子了。 “正好我要去看书，早就不想陪你玩儿了。” 贺子豫这回是一口血梗在胸口。 到底谁在陪谁玩儿？要不是他心里有事，能一时疏忽让这小子给赢了？ 看着贺子豫气呼呼的背影，陈丽姝目光落在睿睿身上：“你舅应该是有心事。” “我看出来了。”睿睿抿了抿嘴唇：“他心不在焉玩着也无趣。” 陈丽姝：“……” “妈，我上楼看书了，过几天要期末考呢。” “去吧。” 看着儿子上楼的背影，陈丽姝转头，手肘捅了下正在看电视的顾兴东。 “你发没发现咱儿子有什么不对？” 顾兴东侧头：“有什么不对？” 真要让她说，陈丽姝又说不上来。 脚边突然爬上来一个小身子，陈丽姝低头，正对上小白咧着小嘴朝自己乐。 陈丽姝被转移掉注意力，将腿边的小人抱起来。 谁知道孩子到了她怀里，就开始朝着顾兴东使劲，嘴里叫着：“爸爸，爸爸。” 陈丽姝：“……” 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 …… 南海涛比贺子豫先来的消息。 缝纫机的事情有了确切消息，随后他又把联系方式跟陈丽姝说了。 “对方姓赵，你提我他就知道了。” 陈丽姝：“这次真是谢谢你啊，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一共一百台缝纫机，没有南海涛帮忙，这件事不可能这么快解决。 南海涛犹豫了下，突然说：“你上次提的事情，回去后我认真考虑了一下。” 陈丽姝纳闷：“什么事？” “就是入股的事。” 陈丽姝：“你不会真打算辞职吧？” “难道你是逗我玩儿的？” “怎么可能？”陈丽姝忙说：“你和家里沟通了吗？这不是小事，万一……” 南海涛：“我是认真的，并非心血来潮。” 陈丽姝默了一瞬，语气也多了几分严肃：“电话里说不方便，如果你真考虑好了，具体情况咱们面谈吧。” 南海涛也正有此意。 同陈丽姝挂断电话之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下班点。 办公室的人陆续离开，大家早就心照不宣。 南海涛起身回家。 他是家里独子，结婚之后依旧和父母住在一起。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厨房里是妻子忙碌的身影，父母坐在沙发上，母亲说了句什么，老两口都笑了起来。 “海涛回来了。”南妈看见他的身影，停了话头。 “爸妈。”南海涛换了鞋进门，按下想要说出口的话，还是等吃完饭再说比较好。 妻子已经炒完菜，南妈起身去帮忙，没多久一家四口坐在饭桌边。 吃过饭，妻子起身要去洗碗，南海涛拉了一下。 “不着急，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妻子听见他的话又坐了回去。 南海涛的父母也将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我决定辞职。”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家里炸响。 南爸最先反应过来，皱眉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辞职？是不是工作上有谁为难你了？” 南妈急：“是啊，虽然你爸才退下来，可说句话他们也要给几分面子。” 南海涛扯了下嘴角：“爸妈，你们想多了，我这位置谁能为难我？只是这工作干了快十年了，觉得没意思，想自己做点什么。” 南妈：“既然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不干？你这工作多少人羡慕呢，自己干，那不就是个体户了，何苦非要想不开？” 南海涛：“最近上面有消息，要放宽政策，允许下面员工承包柜台自负盈亏，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儿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南父并没有像其他家长那般咆哮训斥，虽然心里不乐意，可还是问：“辞职之后你准备干什么？” 第731章 吃醋 “我有个朋友要在省城办厂，这是个机会，我准备投资入股。” 南父的脸有些沉：“这年头合伙做生意有几个靠谱的？别剃头挑子一头扎进去，到头来什么都没落下。” 南海涛眉头紧锁：“人家没我厂子也能正常办下去，是我厚着脸皮求来的。现在不做决定，等过两年有了孩子，我怕自己就不会动了。” 安逸容易让人产生惰性，如果这次不下决定，南海涛知道，以后恐怕再不会有机会了。 南父哼一声：“你现在也成家了，我们也不能管你一辈子。” 南海涛的妻子轻声说：“爸妈，我支持海涛的决定，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如果做的不好就回来，我也有工作的。” 南海涛拉过妻子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无声的感谢。 既然做了决定，第二天他就跟领导辞职，原本做的好好的，突然间听到离职，领导惊诧之余，拉着人做了好一番思想工作，最后决定先停薪留职半年，如果到时候他还是同样的想法，那就给予批准。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接完，南海涛给陈丽姝去了个电话后，订票去了省城。 “谁的电话？”顾兴东抱着小城子过来，见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随口问道。 “南海涛，他说订了明天的票，我得去车站接他一趟。” 顾兴东挑了下眉：“他过来做什么？” 陈丽姝：“之前买设备多亏他帮忙，知道我建厂的事，便离职过来入股。” 顾兴东撩了下眼皮：“他不是百货商店的经理？这么草率就离职了？” 陈丽姝抬头，后者目光滞了下。 “我是怕你连累人家，自己都贷了好几十万款，你要是钱不够，我有。” 陈丽姝皱了下眉，狐疑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顾兴东眼神闪了一下，面无表情说：“有吗？” 陈丽姝去到沙发上坐下：“这不是钱的问题。南海涛有做领导的经验，而且我们接触这么多年，他不光工作能力强，为人也特别仗义。之前羊城交易会，我有事求他帮忙，他二话没说就过去了。” 接着陈丽姝把当初交易会期间看中阔腿裤，但手里的钱又不能完全吞下那批货，后来自己一个电话，南海涛直接带着钱过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兴东面部一抽：“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丽姝突然起身，一条腿跪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近在眼前，她能感觉到男人鼻子里呼出的温热气息，微微带着一点婴儿身上特有的奶香。 “这么看着我干嘛？”不知为何，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盯着，突然有种被看穿心思的错觉，心也没来由颤了下。 陈丽姝眯着眼睛：“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顾兴东好像被蛰了下，耳朵有点红：“瞎说！” 都是成年人，况且他又不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怎么可能干那么幼稚的事情。 陈丽姝抬手，摸了下他坚毅的下巴，青色的胡茬微微有些刺手。 “放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帅的，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顾兴东愣了愣，看着面前微张的双唇，突然弯下身体，亲了上去。 自从有了孩子，李秀兰和赵秋月也在，两人再不能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更多的只能是克制。 厨房里传来赵秋月炒菜的声音，更远些的楼上，李秀兰在哄小白睡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陈丽姝的心跳有些快，有着随时会被撞见的紧张，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两人正吻的投入，耳边突然响起“啪”的一声。 顾兴东直起身体，看着怀里朝自己傻乐的儿子，嘴角边挂着一缕银线，顿时面上一抽。 “哈哈哈。”看着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的模样，陈丽姝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南海涛过了出站口，一眼看见不远处的陈丽姝，还有她旁边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穿着黑色的衬衫长裤，蓄着利落的短发，他气质冷峻，与成熟刚硬的面容相得益彰，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被吸引。 “我以为你会晚些才到呢。”陈丽姝笑着介绍：“我爱人顾兴东。”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开车过来的，谁知道临出门顾兴东突然提出要跟着一起过来，她没拒绝。 “运气不错，火车难得没有晚点。”南海涛说着朝顾兴东伸出手。 顾兴东笑着回握了下，礼貌而疏离。 陈丽姝：“先上车，我帮你订了酒店，先把行李送过去，然后边吃饭边谈吧。” 南海涛客随主便，跟夫妻俩一起上了车。 去酒店送完东西，又询问了南海涛的口味，三人进了一家川菜馆，单独要了一个包间。 点过菜之后，陈丽姝笑说：“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吃辣。” 南海涛皮肤白皙细腻，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很斯文的气质，一点看不出已经年近三十，说二十出头也有人信。 “我妈喜欢，久而久之也受到影响。” 两人说话的时候，南海涛的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对面的男人。 只见他叉着双腿，背部靠在后面的椅子上，很随意的坐姿，面部看不出什么表情，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去的时候，被男人敏锐的抓住。 南海涛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反而朝对方淡淡的笑了下。 “孩子有半岁了吗？龙凤胎可是很少见，上次见面没看见你抱来。” 提到孩子，陈丽姝语气温柔：“九月份就满一岁了，两个孩子皮的很。” “小孩子活泼点好，什么时候能去见见，我也能沾沾喜气。” 顾兴东听着两人的对话，多数情况都默默的坐着，很少插嘴。 反正主权已经宣示过了，咄咄逼人显得没风度。 吃过饭，知道两人还有正事要谈，顾兴东起身：“公司还有事，招待不周，下次去家里再请你喝一杯。” 南海涛笑着应好。 顾兴东看向陈丽姝，笑容甜的发腻：“开车注意安全，不然我会担心。” 陈丽姝抖了下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扯了下嘴角说好。 眼神却在传达着另一种意思：等会家再收拾你。 第732章 股权分配 看着男人离开，南海涛说：“你们夫妻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陈丽姝笑笑没说什么。 叙旧告一段落，两人开始说起正事。 南海涛：“目前我手里能拿出二十万。” 听见这个数字陈丽姝并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南海涛这几年私下里也参与了不少买卖。 低头把挎包里一个塑料皮夹着的文件拿出来，然后递给他：“这是我拟订的股权分配书，你先看一下。” 南海涛接在手里，开始认真的阅读起来。 “服装厂的地皮和厂房算我出资，另外后期业务发展，肯定需要铺设店面，我手上一共有四家店，省城两家，县城两家。其中县城那两家店的店面还在我名下，算是固定资产。” 以往陈丽姝都是单打独斗，自然也有百分之百的话语权。 这是第一次合作，她十分重视，也做了很多功课。 既然要合伙，股权分配是最基本的，没有必要不好意思细谈。 股权分配不谈好，在创业过程必然会发生各种问题。 正所谓在商言商，她基本上都是按照客观的资金、职责、岗位、技术等角度来分，尽量避免感性的头脑发热，给将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人员上，除了老员工，还有新招聘的，目前一共有四十五人，设备方面，一百台缝纫机我已经派人过去厂家，先付了三十的订金，至于其他设备，需要进口，我也已经托人在办。技术方面，有专业的设计人员，品牌成熟，拥有一定的客户基础。” “哦，对了，目前银行还有五十万贷款。” 陈丽姝把所有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南海涛手中的股权分配书也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原本他觉得二十万不少，但在陈丽姝这里却并不算多，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失落感，毕竟这么多年的接触，陈丽姝确实有这实力。 陈丽姝见他没开口，又继续说：“另外股权分配书里面还标注了得权期、退出机制以及回购权，你觉得有什么意见吗？” 得权期、退出和回购这三点是股权管理的重点，都得提前约定好，避免日后不必要的纠纷。 南海涛抬头：“里面约定的很详细，我没什么意见。” 既然没意见，接下来就是这次谈话的重中之重，如何分配股权。 经过双方协商，陈丽姝占股百分之七十，南海涛百分之三十，同时他也成为姝色服装厂的副总经理。 签订协议之后，陈丽姝笑着伸手：“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看着面前莹白的手指，南海涛笑着握了一下，随即分开。 第二天，她把所有人叫到一起，正式把南海涛介绍给大家，以后由他负责人员培训和管理。 有了南海涛的加入，陈丽姝更能腾出时间。 正好贺子豫那头也有消息传来，他在日本的朋友帮忙联系到一家生产电子刺绣机和打版设备的厂家，如果钱到位，大概半个月左右就能运抵港口。 电子刺绣机具有凸线绣、卷绣机能等,甚至比手工刺绣更富有立体感，可提高产品附加价值与花色品种。 陈丽姝二话没说直接订了两台。 时间一晃进入六月末，车间、原料仓库已经陆续完工，剩下的产品仓库和食堂宿舍都处在抢工当中。 之前订的一百台缝纫机已经摆在了车间里。 因为厂里是要做服装的，陈丽姝对于防火意识特别强，特意和小李沟通让他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抽空她和南海涛一起去了一趟纺织厂，除了谈原料的事情，也是让两人提前认识一下。 “我跟小陈，现在应该改口叫陈总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别的我不敢说，但只要是你们厂订货，绝对是全市最低价。” 陈丽姝：“先谢谢李经理了。” 走之前，陈丽姝订了一批秋装面料。 现在已经将近七月，厂里得提前设定秋装上市。 陈丽姝记得再过两年，随着《上海滩》引入内地，将会掀起一波西服热潮。 大垫肩西装，复古的白色衬衣、马夹和黑色礼帽，成为多少男人羡慕的对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但随着改革开放，国内越来越多的女性在职场中开始追求自由平等。 所以除了男款西服套装，陈丽姝还准备设计女性西服套装。 她相信，即便提前几年，这种打破性别的界定标准，让男装和女装融合迈向中性风格，也一定能在国内流行起来。 所以，今年的秋款服装她定义为极简与中性。 除了外套，她还准备设计两款女性风格强烈的内搭，印花和蕾丝衬衣。 从服装厂出来，陈丽姝发现南海涛神色不太对，似乎欲言又止。 陈丽姝笑：“怎么了？” 南海涛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凭他的直觉，李正兴这人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他才过来，很多事情也不好多说。 他不说，陈丽姝也没再追问。 没过两天，从日本订购的那批设备到货，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相对于陈丽姝的忙碌，最近刘月敏就有些焦头烂额。 “你最近怎么回事？店是我一个人开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一早把菜卸到店里人就没影了，我一个人忙的团团转，要不是让对门的帮我照看着点，仨孩子现在还在学校呢，你上哪儿去了？” 顾兴民见她动怒，忙笑嘻嘻的上前安慰：“是我不好，忘了跟你说一声，上两天我听别的摊位说下面有家种菜的，比咱们现在进的这家还便宜，今天问出地方，我就过去瞧了瞧。” 刘月敏怒气的脸上缓了缓：“咋样？” “白扯，价钱没差啥，路还远，回来的时候车胎扎了，我又去补胎，多花了五毛钱，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刘月敏尖声说：“我卖菜几分钱都得和人家掰扯半天，你可倒好，一天啥都没干还倒贴出去五毛钱！” 听着刘月敏的唠叨，顾兴民眼中的不耐烦一闪而逝。 第733章 出头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我今天问了一下，咱们上个月卖菜的钱都没有四弟妹卖调料赚的多，早知道咱们也卖调料好了。” 顾兴民：“现在下头的菜园子也下菜了，外面摆摊的自然就多，再过两个月就好了。” “妈。”顾林犹豫着上前，小声说：“我们老师说明天让家长去一趟学校。” 刘月敏原本心情就不顺，听见儿子的话火一下就点着了，甚至连孩子眼角的淤青都没留意。 “你个小兔崽子惹什么事了？我一天忙着店里，你爸我也指望不上，你还给我找事……”刘月敏不问缘由先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现在家长对孩子的教育远没有后来那么重视，因为所有人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有的家长甚至因为家庭压力大，孩子早早的就辍学下来帮家里干活了。 刘月敏和顾兴民生了三个孩子，兄弟几个中她虽然不是最好的，可也比顾兴国两口子强一些。 到了下一辈，虽然望子成龙的心没那么强烈，但也希望三个孩子都能比他们夫妻俩强，不然也不会宁可自己受累，把三个孩子都接到城里来读书。 结果这才半学期不到，竟然就被找家长了。 顾林咬了咬嘴唇：“我同学骂我还动手打我，我没忍住推了他一下。” 顾兴民不以为意：“推一下就找家长，你们老师一天没事闲的吧？” 在农村，俩孩子就算打出血了，老师顶多各打五十大板，不然家里都忙着做农活，大家又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有闲工夫去给孩子断官司。 再说小孩子今天打架明天就又好的穿一条裤子了，管他做什么？ “行了，明天你看店，我去趟学校。”刘月敏丢下一句，起身去厨房做饭。 第二天，先让儿子去上学，她抽空去了趟学校。 结果刚走到顾林所在班级，就看见儿子站在教室外面。 刘月敏瞄了一眼正在上课的老师，小声问：“你在这儿站着干啥，咋不进去？” 顾林的眼睛有些红：“妈，老师说家长没来不让我上课。” 刘月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下课，老师从班里出来，刘月敏忙拉着儿子迎过去：“老师，我是顾林的家长，昨天是他不对……” 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上下扫了眼刘月敏，因为要看店，身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工作服，加上没时间捯饬，整个人形象都不太好。 “正好孙小壮的母亲也在，去办公室说吧。” 老师转头率先朝着办公室走去。 “你快回去上课吧。”刘月敏推了下儿子，然后跟在老师后面去了办公室。 还不等到她走近办公室，就听见一个女人大声说：“学校可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们怎么可以允许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这里？看看我儿子这头上的伤……我听说对方是农村过来的，能有什么素质？必须开除，不然我儿子以后还怎么敢来学校上课？” 刘月敏刚走进去，一眼看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打扮的很时髦，穿着高跟鞋，烫着波浪卷还涂着大红唇。 她旁边站着个高高胖胖的男生，仔细看额头的地方似乎青了一块。 刘月敏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行头，先就有些自惭形秽。 “你也看见了吧，顾林他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小壮的额头就是他推的才磕到书桌上了。” 为了平息女人的怒火，老师直接冷脸对向刘月敏。 刘月敏懵了一下，下意识搓了搓衣角：“对，对不住，我替孩子给你们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我儿子不光额头受伤，他被吓到了，今天连学校都不敢来，自己儿子都教不好，农村来的野孩子根本不配和我儿子在同一个学校，这事儿不能这么简单的就算了，我要让那孩子当着全校学生的面给我儿子道歉，不光如此，你们必须把人给我开除了，否则这事儿没完。” 她的宝贝儿子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手指头，竟然被个小崽子给欺负到头上了。 听见对方要开除自己儿子，刘月敏一下子就慌了：“道歉没问题，千万别开除，孩子能上学不容易，跑了好几家学校了，都因为没户口给退回去了，要不我现在就去叫顾林让他给你们道歉，我保证以后他都不敢了。” 老师皱眉：“顾林妈，你也别让我们为难，他本身就算借读，小壮家里有亲戚是教育局的，你们也不希望孩子在市里彻底上不了学吧？” 刘月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办公室的门。 回到店里，顾兴民问起，她便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 “学校是她家开的？小孩子打架又没怎么样，不行，我去找他们说道说道！”顾兴民气的不行，当即就要去找学校理论。 刘月敏赶紧拦人：“人家教育局有人，咱们是借读，再说明明也在那学校呢，真要闹大了，小的也不用上了。” 顾兴民停住脚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帮玩意儿就他妈看人下菜碟。” 刘月敏：“要不咱们去找三弟妹问问吧，当初孩子上学是为了就近，实在不行就让林林和睿睿那孩子一起。” 顾兴民点头：“现在也没啥别的办法了。” 陈丽姝回家的时候，顾兴民两口子正在同李秀兰讲述事情的经过。 看见她进门，刘月敏叫了一声：“三弟妹回来了。” 小城子和小白看见妈妈回来，立马高兴的垫着小脚啊啊的叫起来。 陈丽姝分别将两个孩子抱起来亲了亲，和妈妈撒过娇之后，两个小不点才开心的去找哥哥姐姐玩儿。 “丽姝，你侄子能不能上学，可就全靠你了。” 刘月敏不等她坐下，就着急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要我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那家人也太矫情了，咱们林林这脸上还有伤呢，小孩子磕磕碰碰不是常有的事。”李秀兰拉着孙子的手，又气又无奈。 陈丽姝听完刘月敏的话，目光落在顾林的脸上，只见孩子眼角确实有挺大一块淤青。 第734章 道歉 “二嫂你要让林林转学？” 刘月敏：“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也是这孩子不争气，往后和睿睿一起，多少也能有个照应。” 陈丽姝没说什么，朝顾林招招手，把孩子叫到跟前：“你跟三婶说说，为什么跟同学动手，别怕，有三婶在呢。” 顾林：“孙小壮仗着自己长的高大，总欺负班里的同学，他也经常欺负我，值日让我做，还往我们的午饭里吐口水，有谁反抗，他就会找人揍谁。” 刘月敏：“我咋没听你提过这事儿呢？” 顾林抿了抿嘴角，说了他们不但不会帮忙，恐怕还会骂他是熊蛋包。 陈丽姝皱眉，这已经是校园霸凌了。 虽然顾林他们才四年级，陈丽姝可不认为什么孩子小不懂事之类的话，教养和懂不懂事没关系。 “我不想上学了。”顾林突然说。 顾兴民：“你才多大，不上学你能干什么？” “我跟你们一起去卖菜。原本就不是我的错，让我当着全校学生给他道歉，门都没有。”小小少年紧咬着嘴唇，倔强的眼神中含着委屈的泪光。 陈丽姝知道这孩子肯定是在学校受了太多委屈而产生了厌学情绪。 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彻底解决，会一直成为他的心理阴影。 陈丽姝：“你没错，不用给任何人道歉，相反，你的同学必须要给你道歉。” 刘月敏：“三弟妹，对方教育局有人，如果不道歉，那女的说不会有学校接收林林。” “二嫂你别着急，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顾兴东进来时，正好听见她最后一句，换了双拖鞋后走过来：“办什么？” 李秀兰又把事情跟儿子复述一遍。 “我看对方家长也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自家孩子都没教育好，就逼着咱们转学。” 顾兴东看了眼一旁缩手缩脚的侄子，没说什么。 很快李秀兰和赵秋月去做饭，顾兴东问：“这时节店里应该不太忙吧，二哥每天都在干什么？” 顾兴民一对上他的眸子，下意识缩了一下。 自家三弟那双眼睛乌沉沉的，总感觉好像能看到人心里去。 刘月敏：“外面摆摊的多，可不把店里吸走不少生意，我们两口子也有点犯愁，剩下的菜放一宿就全都不新鲜了，你二哥这两天就想着上下面去看看，能不能收点便宜的菜回来，这样也能省点。” “是，是啊，这两月不好做，我认识个卖水果的，寻思要不店里也带着卖卖。” 顾兴东：“再忙孩子的事情也上点心。” 顾兴民愣了一下：“是，是，我跟你二嫂就吃了没文化的亏，不管咋样上学也得供。” 顾兴东皱了下眉。 “卖菜也挺好，光想着节约成本，不如想着多卖点，很多厂子都有食堂。” 听见他这话，顾兴民两口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顾兴民：“可是，他们都有专人送菜吧？咱们这半路去的，能成吗？” 陈丽姝：“二哥你多和食堂采买搞好关系，只要回扣给到位，对方可不管是谁家的菜。” 顾兴民隐隐有些激动。 吃过饭之后，顾兴民夫妻俩便带着孩子回家了。 第二天，陈丽姝先出去办了点事，然后才和刘月敏一起开车去了学校。 “昨天就已经说好了，要当着全校学生的面给孙小壮同学道歉，你家长呢，怎么还没过来？”老师看着一直垂着头闷不做声的顾林，眼中尽是嫌恶。 这孩子从农村过来，学习跟不上，把班级整体成绩都拉下去了。 大红唇的女人甩了下波浪头发：“什么样的家长教出什么样的孩子，真以为他们不来这事就能糊弄过去吗？” “叩叩。”陈丽姝随手敲了两下门，不等叫进人已经走了进去。 “妈，三婶。”顾林看见她，神色明显松了下来。 “老师你好。” 陈丽姝来之前特意打扮了一下，上身一件雪纺纱衬衫，下面黑色西裤，脚上一双黑色细皮带凉鞋，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 老师和女人看见她的第一眼，明显愣了一下。 “你是顾林的？” “我是他二婶，这是我的名片。”陈丽姝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才做好没多久的卡片，老师愣愣的接在手里。 服装厂的总经理？ “你好你好。”老师忙伸手过来，一旁的刘月敏看见她这副嘴脸，恨不得朝她脸上呸一口。 陈丽姝没接。 “我听说林林在学校被欺负了，这孩子老实，挨打了也不敢和家里说，我今天过来只有两个要求，一、打他的同学要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给他道歉，二、给他转班。” 老师脸上的笑有些勉强：“这位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顾林他打同学，不是同学打他。” 孙小壮的妈妈也拉着脸说：“明明是你家孩子打人，还想让我们道歉，我家教育局里面可是有人。” “教育局又不是你家开的。”有陈丽姝在旁边，刘月敏的胆子不自觉也大了些。 陈丽姝从拎包里面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这是顾林同学的验伤证明，如果你不同意道歉，我可以采取法律手段起诉你们。”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被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明明是你家孩子打了我儿子，我告诉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信不信只要我打声招呼，哪个学校都不敢要你们。” “你们校长办公室在哪儿，我要问问他这位女士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教书育人的地方竟然也要带有色眼镜看人？” 陈丽姝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名五十几岁的男人，顾林的老师看见来人，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校长。” 校长皱眉：“小周，怎么回事？” 老师：“就是两个孩子吵架，我找家长过来问问情况。” “不是询问情况那么简单吧？”陈丽姝面无表情的说：“我侄子从转学过来一直被同学欺负，导致他心里和精神都受到严重的创伤，甚至被人打了都不敢反抗，还要被其家长污蔑威胁，说什么教育局有人，正好我跟那的局长认识，这件事有必要好好查一下。” 第735章 别扭 女人听见她的话，原本涨红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校长的脸严肃起来：“周老师？” 周老师讪笑，还是重复之前的话：“校长，这都是误会。” 孙小壮妈妈送了她一条裙子的事情千万不能被校长知道。原本以为没背景，谁知道竟然看走眼了。 “要不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陈丽姝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看向顾林：“林林，你同学打你的时候应该有很多同学都看到了吧？” 顾林点头。 陈丽姝冷起脸：“我觉得性质如此恶劣，我有必要报警。” 听到陈丽姝要报警，老师和孙小壮的家长彻底慌了。 女人梗着脖子说：“你别得理不饶人，认识局长就了不起？” 陈丽姝：“没啥了不起的，关键时刻说句话还算管用而已。” “这位同学家长，别那么激动，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校长瞅了眼周老师，后者忙把自己的凳子让出来。 陈丽姝扯了下嘴角：“校长您别这么客气，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没有要为难人的意思，这位同学欺负我侄子，必须当着全校学生的面道歉，另外一点，周老师既然不能做到对待学生一视同仁，我们要求转班。” “这要求不过分，明天，不，今天我就安排，让他去刘老师的班级，刘老师除了是每年的优秀教师，对待学生也非常有耐心，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看见周老师和女人的反应校长已经明白陈丽姝并非无的放矢，这件事真要闹大，学校的声誉肯定会严重受损。 “校长，我儿子也受伤了。”女人的气焰已经彻底熄灭，但还是不甘心的想要逃避道歉。 校长皱眉：“如果你对学校的决定有什么不满，这位家长可以私下解决。” 陈丽姝半垂着眼皮：“那就报警吧。” 刘月敏：“就是，三岁看老，你儿子现在就这副德行，就应该被抓进去好好教育教育。” “妈，我不想让公安抓我，我给顾林道歉，妈，我不想蹲监狱，呜呜……”男孩听见报警两个字，顿时吓的脸色一白，哭着喊着不要去公安局。 从学校出来，正好是中午，太阳光照在地面，白茫茫的有些晃眼。 “二嫂，我先送你回市场？” 刘月敏点点头，默默的坐去副驾驶。 看着陈丽姝精致的侧脸，她从来没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 面对那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她甚至软弱的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一样都是顾家的儿媳妇，张芹三棒子打不出个屁，跟她简直没法比。 陈丽姝也就那张脸能看的过去，有个那样的娘家不说，连个兄弟都没有，嫁进来好几年都不能生孩子。 老四媳妇虽然娘家不错，可她也只生了个女儿。 她娘家有兄弟，还有儿有女，自认为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强。 论赚钱，自己还是家里最早开饭馆的。 可今天，陈丽姝见了那些人，不但没害怕，还三言两语就给林林转了班级。 “三弟妹，你真认识教育局的局长？”刘月敏忍不住问道。 “不认识。” 刘月敏：“……”连撒谎脸都不红不白的，看刚刚那架势，她都信以为真了。 “你不怕他们拆穿你？” 陈丽姝：“像那女的，不过是仗着家里当个小官，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她要是真敢去跟局长核实，我倒要佩服她有几分胆量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多亏有你帮忙。”刘月敏有些别扭的说。 临走的时候他看见孩子脸上再次露出以前熟悉的笑容，眼神里甚至还有几分骄傲。 说实话，当妈的那一刻心里好像被刺了一下，都是两口子没能耐，才让儿子在学校被欺负了，还差点被赶走。 “林林好歹姓顾，要是看你，估计没时间。” 陈丽姝说着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在菜市场门口停下。 “到地方了。” 刘月敏：“……” 刚刚才生出一点这妯娌还不错的想法，狗屁。 “你等一会儿。”刘月敏下车时撂下一句，人匆匆朝市场里走去。 没过多久人又跑出来，手里掐着一捆青菜，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个尼龙袋子，里面是土豆和萝卜。 陈丽姝胳膊搭在车窗上，不解的看着她。 “给妈拿点菜，你以为是给你的？”刘月敏说着把菜放到后面的座位上。 陈丽姝没说什么，开车离开。 先把刘月敏给的菜送回家，又在家里吃了午饭，陈丽姝才开车去厂里。 厂房基本上都已经施工完毕，只剩下食堂和宿舍还在建。 车间里，袁丽华和另外两个师傅在打版试样，等最终确定哪一款后就可以大批量投入生产了。 “袁姨，怎么样，腿还能受了吗？” 袁丽华看见她过来，笑说：“我也没站多长时间，不打紧。” 前些年下放，条件艰苦，落下了风湿的毛病，前两年不觉得，年岁越大，症状越明显。 现在一到阴雨坏天，胳膊腿就疼的像针扎的似的。 “陈总，这是根据袁师傅指导修改之后的试样，这个是原衣，您看看。”打版师傅高兴的将两件衣服拿过来给陈丽姝瞧。 陈丽姝对比之后十分满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试样做好了。” 试样确定之后，就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从车间出来，陈丽姝便去了办公室。 南海涛正在埋头写字，陈丽姝没打扰，而是拉了个凳子坐下。直到他停笔，才好奇的问：“在写什么？” 南海涛摘下眼镜捏了捏眼角，然后又重新戴上：“员工规章制度，眼看要投入生产了，没这个不行。” 陈丽姝笑：“多亏有你，我倒少操心许多。” “除了规章制度，另外我还设定了奖惩制度，根据工作内容划分等级，工资、奖金、福利和产品的质量、产量捆绑，效益工资实行全浮动。你看一下。” 陈丽姝接过他递过来的两页纸看了一眼。 第一印象就是南海涛写了一手好钢笔字。 等到把所有的内容都看完，她对南海涛就只有佩服了。 当初两人聊起员工工资的设定时，她不过就提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做的这么详细。 第736章 动员会 “咱们做服装生产，最需要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少出点差错，就能节约不少成本。” 陈丽姝点点头：“人员招聘的怎么样了？” “目前来报道的有七十五人，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陆续肯定还会有人过来。” 想到什么，南海涛轻笑：“你身为总经理，要不要给大家讲几句，生产前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 陈丽姝：“也行，正好一会儿就把大家叫到一起吧。” 见她同意，南海涛起身去安排。 没过多久，全厂员工便都齐聚在了车间里。 人员比较多，大家也都不太熟悉，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小声交流着信息。 “你叫什么？家是哪个区的？” “是吗？那比我远，上班可要费点劲，嗯，现在用人单位不好找，可不是，看见报纸上招人，我都不敢信，到现在我这心还激动着呢。” “咱们经理不就是南经理吗？怎么还有个姓陈的？” “陈总是总经理，南经理是副的，我来的比你早所以知道的多一点，喏，人来了。” 陈丽姝和南海涛走进来，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立马站直身体看向两人。 当看见陈丽姝竟是个二十几岁年轻漂亮的女人时，后来的一些员工都有些愣神。 “想必大家对我都不陌生，之前负责大家培训，但也有一部分是这两天才来报道的，我再简单介绍一下，我姓南，是厂里的副总……” 南海涛讲完话之后，下面立马响起掌声。 大家对这个副总印象都不错，戴个眼镜，看着年纪不大，说话斯斯文文的，培训的时候脾气也特别好，能碰见这么好的领导，看来以后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 南海涛看着下面人的反应，大致上也能猜到大家的想法，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看向陈丽姝。 “大家好，我姓陈。”她没过多的自我介绍，说了一句之后，就开始直奔主题。 “今天叫大家过来，一来是让大家都彼此熟悉一下，同时也说一下大家最关心的，那就是薪资待遇……” 她把工资和各项福利待遇全都说了一遍。 “虽然大家岗位不同，但只要按时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我保证工资过百绝对没问题。” 她话音刚落，下面的员工瞬间沸腾了。 现在其它厂里的工资普遍都是四五十，就算是效益最好的工厂里面的一线工人，也就七八十块钱顶天了。 在这里大家竟然能赚一百多！ “要真能赚那么多，让我干啥我都乐意。” “幸好我过来应聘了，我家有个邻居还说风凉话呢，这年头能赚到钱才是真的。” 不顾下面的议论，陈丽姝又说：“除了绩效奖，咱们还有月度考核，季度考核和年度考核，连续评优的员工，除了工资外，还可以分别获得额外五十的月度奖、两百的季度奖和五百的年终奖。” “五百块钱啊，那可是别人一年的工资呢，这厂里也太好了吧？”很多员工都昂首挺胸，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对于考核奖势在必得。 陈丽姝扫了眼面前的七十多张面孔，话锋一转，面容严肃的说：“当然，有奖就有罚。” 她今天去学校的时候特意打扮过，就是成熟干练的风格，如今面色微沉，气场全开，大家原本的兴奋劲儿都平静不少。 “厂里要盈利，就不养闲人，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或者在哪里工作过，但进了厂里就要服从领导安排，看见后面那块黑板了吗？”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大家纷纷回头，只见车间的最后面挂着一块足有两三米长的黑板。 “既然是考核，有优也有差，连续三个月考核不达标，你就要立马走人。” “嗡……” 大家一下炸开锅。 原本兴奋的神情中都带了几分紧张。 “严要求才能出好成绩。我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厂里效益好，大家的福利待遇自然不会差。”陈丽姝感觉差不多了，又把话题转到大家感兴趣的上面。 “大家应该都看见了，食堂和宿舍正在建呢，等过段时间厂里还会购置大巴车安排通勤接送大家上下班……总之，厂里的效益关乎大家的福利，大家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用，我保证厂里绝对不会亏待每一位认真付出的员工。” 她话音刚落，下面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两名经理讲完话之后，便由南海涛开始安排分组的事情。 小组长就由之前去国棉厂学习的员工担任，由她们带头教新入职的员工熟悉机器。 袁丽华和另外两个师傅已经成功调试出打版样衣，接下来就可以正式投入生产了。 赵兴旺和李强这段时间一直在跑市场推广，目前除了成功拉到冯姐他们和一些散户差不多有一千多件订单，另外还有南海涛联系到的以前的老客户两千件。 剩下还有三家服装店，陈丽姝准备第一次先投产五千件。 没有客户追，时间上相对宽松一些，陈丽姝没要求员工倒班，只是正常的长白班。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七月份，睿睿学校考完期末考，便正式开始了暑假生活。 早在考试前两天，贺家老两口就打来电话，旁敲侧击的询问过。 知道只是去爷爷奶奶家小住一段时间，睿睿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 “明天你舅来接你，去了不能贪玩耽误作业，要早睡早起，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千万别惹他们生气。” 陈丽姝一边给儿子整理东西，不忘碎碎念念的叮嘱他。 “妈妈，弟弟妹妹也跟我一起去吧，铭琪姐说要带我去爬长城，还要教我滑旱冰呢，我也可以带他们一起去玩儿。” “他们俩还太小了，等大一大再跟你一起去。”陈丽姝说着将儿子的假期作业收进行李箱的夹层里面。 “过段时间妈妈要是有空就亲自过去接你。另外这里有一百块，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乱花钱，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不好意思跟爷爷奶奶说，就自己买来吃。” 睿睿把钱接过去：“我知道了妈。” 第737章 购车 第二天一早，贺子豫便过来接人了。 说了没两句话，人就开始打哈欠，还不忘跟陈丽姝夫妻俩抱怨：“家里那老两口，一天闲的没事干，九点的火车，一早五点多就开始一遍一遍打电话，说怕我睡过时间耽误坐车，平时十天半个月都不给我打回电话，这回真是一次全补齐了。” 贺子豫说着拍了下睿睿的脑袋：“还不都是因为你这臭小子，净给我找事。” 睿睿皱了下眉头：“说话就说话，再动手动脚我不去了。” 贺子豫：“呦呵，你还闹脾气了，信不信我半路上随便找着犄角旮旯给你扔了。” 睿睿：“少吹牛，把我弄丢了爷爷奶奶饶不了你。” 贺子豫故意说：“我才是他们的亲儿子，你还差着一点呢知道吗？” 睿睿抿了抿唇角：“我奶奶说了，隔辈亲。” 他口中的奶奶指的是李秀兰。 “嘶~”贺子豫舌头顶了下牙根，跟这小子一起，他突然觉得有些牙疼。 “坐车的时候注意安全，千万别离开你舅舅，即便他去厕所你也要跟着，陌生人给的东西千万别吃。”陈丽姝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都跟睿睿叮嘱了一遍。 顾兴东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到了给家里打个电话。” 睿睿点头，又去拉了下弟弟妹妹的小手，两个小家伙以为他又在跟自己玩儿，立马蹬着小腿高兴的蹦起来。 “爸妈，我走了。”睿睿说罢，转头跟着贺子豫一起离开。 两个小家伙看着哥哥离开，原本还乐呵的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 小白指着哥哥的背影，扭头同妈妈说：“得得，得得。” 似乎再说哥哥怎么走了？ 陈丽姝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哥哥去爷爷奶奶家了，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送走睿睿，一家人才转身回了屋里。 林齐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原来人已经到了省城，打电话是询问要把车开去哪里。 顾兴东看了眼陈丽姝：“城南五公里有个三家子公社，服装厂就在道北边，你过去就能看见，嗯，我跟你姐说一声，一会儿我们就过去。”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不由问道：“你要跟我一起？” “嗯。” “那你不去公司了？” 顾兴东：“晚点去没关系，正好我也挺长时间没看见林齐了。” 陈丽姝狐疑的看他一眼：“你不会是因为昨天我撞车的事情吧？我都说了那纯属是个意外，原本我车开的好好的，谁知道路边突然窜出来一只羊，车子就只擦到路边的大树而已，我都开这么长时间了，肯定没问题的。” 顾兴东坚持：“还是我开吧，明天我跟李宏宇说一声，他车技不错，以后让他专职负责开车。” 陈丽姝嘟哝：“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了。” 顾兴东瞪她：“那么大划痕，我又不瞎。”还想隐瞒？当时听她说的时候，他后怕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陈丽姝小声说：“哪有那么严重，还专门派个司机。” 顾兴东没听见她的话，跟李秀兰打声招呼，拿上钥匙去了外面。 “丽姝啊，兴东就是那别扭性子，他是在乎你呢，只是不善于表达，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李秀兰怕两人吵架，赶紧帮着儿子解释。 他哪里是不善于表达，他只是死鸭子嘴硬。 陈丽姝心里腹诽一句，朝李秀兰笑笑：“妈，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您放心吧。林齐难得回来，午饭不用考虑我俩，你和小月姐自己吃吧。” 同婆婆李秀兰说完，又和两个孩子招招手，陈丽姝才转身出门。 “我觉得我车技还行，这要是换作别人，哪里是刮一下这么简单，不是把那羊撞死，估计车也得报废。” 坐在副驾驶，为了找回点面子，陈丽姝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顾兴东看她冷笑一声，嘲讽道：“我听着怎么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意思？” 陈丽姝：“……” “你不知道吗？坐在副驾驶更危险。” “不会。” 陈丽姝没明白：“什么不会？” “躲避危险是人的本能，而我不会，因为我的本能就是护你周全。” 陈丽姝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男人刚毅的侧脸，半天没说话。 “李宏宇在部队的时候开过两年车，以后你就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那个位置最安全。” “哦。” 顾兴东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不由好奇的看她一眼。 陈丽姝立马朝他笑笑。 南海涛和林齐之前在县城的时候就多有接触，看见他过来，十分热情的招呼人去了办公室。 “没想到南哥你也过来了。” 南海涛：“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时间久了也没什么意思，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决定过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当初那个还有些青色的少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他也听陈丽姝提过，林齐在临省管着钢材厂。 从他越来越坚毅的目光可以看出来，林齐又成长不少。 两人聊了聊近况，陈丽姝和顾兴东就到了。 互相打过招呼，林齐才解释说：“汽车生产供应证不好弄，我怕陈姐生产着急用车，就先弄了两台车过来，都是苏国产的嘎斯车，一辆轿车，一辆货车。” 林齐这次还带了厂里的一名员工，两人一起开车过来的。 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几人一起去停车场看新车。 陈丽姝对于车的型号可以说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看见车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真难看。 后世的车型款式五花八门，现在不是吉普车，就都是平头大脑袋。 不过能买到车已经十分不容易，加上是刚需，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从建厂开始顾兴东只来过一次，那会儿厂房还没起来，林齐也是第一次过来，陈丽姝带大家参观了一圈厂里，然后几人一起去了市里。 吃过饭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同大家分开之后，林齐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去了电表厂。 他和陈丽媛都比较忙，还是上次他亲自送钢筋过来，两人见过一面，距离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虽然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但即将看见对象的喜悦让他觉得自己精力充沛，一点都不觉得累。 第738章 婚礼 “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陈丽媛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明显愣了一下。 等到反应过来，高兴的立马迎过去。 “想给你个惊喜。”林齐眼睛狭长，笑起来的时候很暖。 “小陈你对象来了？” 领导从门口路过，知道两人因为距离比较远，不能经常见面，因此十分体谅的说：“这都已经三点多了，距离下班也没多长时间，早走一会儿去陪陪对象。” 陈丽媛有些不好意思：“谢谢领导。” “走之前把财务室的门锁好。” 看着领导离开，陈丽媛忙去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锁上办公室的门，跟林齐一起下楼。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宿舍换件衣服。” 林齐不解：“这件不是挺好看的？” 陈丽媛今天穿了一件橘黄色半袖，下身是一条七分裤，她平时方便工作都不穿裙子，可现在在喜欢的人面前，自然是想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他。 等到陈丽媛换了一条浅粉色带白色蕾丝边的裙子出来时，林齐觉得这就是从仙境里走出来的精灵，眼里再装不下别的东西。 “我知道一部片子，特别好看，咱们先去看电影，然后一起买菜回家吃晚饭。” 陈丽媛：“你怎么知道好看？还是和谁一起去看过了？” 林齐一愣，忙说：“怎么可能，我是问了别人，特意想和你一起去看的。” 陈丽媛见他紧张的样子，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傻样，我逗你呢。” 看着她笑颜如花，林齐喃喃道：“你真漂亮。” 对上他痴痴的目光，陈丽媛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 “丽姝，这还是我吗？也太漂亮了吧？” 张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袭洁白的婚纱，她身材高挑，为了突出身高优势，陈丽姝为她设计的这款婚纱是鱼尾型的。 陈丽姝打趣：“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保证婚礼当天李卫民的眼睛绝对不会从你身上移开半分。” 张雪的脸有些红，嗔道：“你学坏了。” 看见女儿出来，张妈妈好像看陌生人似的，嘴里还不确定的说：“这还是我们家小雪吗？这也太漂亮了，感觉都不像是我生的了。” 女儿的婚礼就在三天后，她和老伴早早的就过来准备了。 今天女儿说要来店里试婚纱，她就陪着一起过来了。 没想到女儿穿上之后简直太漂亮了。 张雪别扭的拽了下肩带：“肩膀这里会不会太露了？” 张妈妈摇头：“不会，小小年纪怎么比你妈我还保守？我女儿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务必要漂漂亮亮的。” “另外还有一身敬酒服，原本想做秀禾服的，后来觉得天太热，就给你做了旗袍款，一会儿你也去试试。” “丽姝，你也太好了，我都感动的要哭了，以后我一定要生个女儿，然后嫁去你们家。” 张妈妈可不乐意：“生个儿子，不是一样和丽姝做亲家。你看丽姝肚子多争气，生了龙凤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让两个孩子去压一压婚床，你和小李也沾沾喜气。” 张雪听见这话不禁眼睛一亮：“我妈这个提议好，让咱闺女儿子去给我压压床，没准真沾了喜气，不是龙凤胎，双胞胎也好。” 陈丽姝笑着应道：“你不嫌他们两个吵就行。” 很快张雪试过另一件喜服，便连同婚纱一起带走了。 张雪和李卫民的婚期订在七月十二，农历二十二，正好都是双日子。 婚房是早就买好的。 李卫民把里面重新做了装修，张家爸妈就这一个女儿，陪送的家装十分丰厚。 除了八床被褥，电视机、自行车、手表也全都准备齐全了。 婚礼当天，除了男女双方的亲戚，还有双方的同事和战友。 赵贵英和林小月也都带着孩子，陈丽姝两口子抱着两个孩子，不大的婚房里一下子挤了不少人在里面。 “我们小白真是越长越俊。”赵贵英一看见小白就稀罕的不行，连自己的小儿子都不管了，直接伸手从陈丽姝手里把孩子抱过去。 “妈，给我抱抱妹妹。”王彦春仰着头去拉他妈的衣服。 “你别给抱摔了，等你小妹妹大一点咱们就把她接家去住。” 王彦春：“妈，现在就抱回去吧，我大哥二哥天天上学，都不乐意跟我玩儿，我想要这个妹妹。” “你家吴恙怎么没带出来？”陈丽姝的目光落在林小月腿边的吴岩和吴海洋，两个孩子没差多大，都是四五岁的年纪。 吴岩的长相和他爸吴铮几乎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眼睛，黑皮肤，圆圆的脑袋看上虎头虎脑的。 性子也像，站在他妈身边，身上仿佛生了虱子似的，顺着凳子就要往上爬。 相反，另一头的吴海洋要安静的多，他的模样和陆成鸣还有林小慧都不像，细长的眉眼总是垂着。 谁问话都不答，只有林小月叫才会有点反应。 “小的在家奶奶看呢。 林小月顺着陈丽姝的目光落在吴海洋身上：“这孩子性子有点闷，尤其大一些，不知道听见大院里的谁嚼舌根子，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越发不怎么开口了。” 林小月说着叹了口气。 陈丽姝：“小慧有消息吗？” 林小月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希望这孩子别长歪了，我也算对得起她了。” “快，把我干儿子和干闺女抱过来。” 张雪一袭婚纱坐在床上，朝着陈丽姝的方向招了招手。 很快两个小不点被抱到婚床上。 两个孩子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围观，刚一落到床上下意识就朝着陈丽姝的方向伸手要抱抱。 一向爱热闹的小城子还一反常态的大哭起来。 等到陈丽姝刚他抱起来，一模屁股上的尿垫子，心道坏了。 侧头看去，只见大红的床单上晕湿巴掌大的一块印记。 李卫民见状忙说：“这小子，还给我随了一份大礼，哈哈哈。” 大家都没在意，甚至还有人开起玩笑：“老顾，果然虎父无犬子，你家这小子以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哈哈……” 没过多久大家簇拥着新郎新娘一起去饭店。 男的一身军装，女的一身洁白的婚纱，两人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739章 何其有幸 陈丽姝觉得没有什么比婚纱配军装更完美的组合了。 婚礼虽然不算华丽，但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也算温馨而浪漫。 宴席快结束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尤其被陈丽姝抱在怀里的小城子，更是揉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了。 “两个孩子每天中午都要午睡，这个时间已经算晚了。”陈丽姝将小城子横着抱在怀里，没过多久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在赵贵英怀里的小白也没坚持多久，趴在对方的肩膀上，肉乎乎的小脸挤在一起，粉嘟嘟的小嘴巴微微张着。 “你家这俩孩子真好带，我们家老三那会儿，每次睡觉之前都要抱着走好久，那眼睛瞪的还是跟灯泡似的，喏，现在精力也旺，要不是两个大的天天上学不时常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我跟你说我肯定能活活被气死。” 赵贵英话音刚落，他们家三儿就哭唧唧的跑过来：“妈，吴岩抢我汽水。” “那玩意儿喝多了尿床，赶紧的消停待会儿，等你爸他们那桌喝完酒咱们就回家了。” “我爸那桌肯定有汽水，我去找我爸要去。”王彦春说完，朝着男宾那桌跑过去。 塑料底的凉鞋，跑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另一头躲在桌子底下的吴岩从桌布下面探出头，发现王老三告状无果后，才有些得意的爬出来。 “说好了一人一瓶，他还想多占，这个是我帮你抢回来的，你得给我喝点。”看着手里的橙黄色的橘子汽水，吴岩吞了下口水。 吴海洋看着他小声说：“你先喝。” 吴岩：“你先，剩下的给我。”他要是先喝了，还要看着吴海洋喝，他该馋了，不如喝剩下的他就可以慢慢品尝了。 吴海洋看着吴岩，没接。 “你傻啦？”吴岩不由分说把汽水瓶子塞到他手里。 吴海洋看着手上的瓶子，默默把汽水喝了一半，剩下的递给吴岩。 因为喝的有些急，吴海洋肚子里存了不少气，没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吴岩美滋滋的品尝着剩下的汽水，一抬头看见王彦春怀里抱着个才开封的满瓶汽水，满脸笑的像个傻子，顿时觉得手里的汽水都不香了。 “顾叔给我的。”二傻子王彦春笑的见牙不见眼。 吴岩听见他的话，连忙将手中的汽水塞到吴海洋手里，哒哒哒一溜烟也跑去男宾那桌。 “吴岩，你过来！”可算逮到儿子的身影，林小月叫了一声，吴岩的小身子下意识抖了下。 他自然不怕他妈，可把他妈惹生气了，他爸肯定要削他。 陈丽姝笑：“嫂子你如今这气势可以啊。” 以前林小月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从来不高声，也很少发脾气，现在这气势，都要赶上赵贵英了。 林小月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家里三个皮猴子，再好的脾气都要被气疯了。” 吴岩不情愿的过来，看见陈丽姝瞧着自己，挠了挠后脑勺：“干妈。” 林小月：“你是不是抢彦春汽水了？皮又痒了，回去看你爸揍不揍你。” 吴岩不服：“是他抢海洋的，我又抢回来了。” 林小月看了眼男人那桌：“别再乱跑了，去把他们两个也叫回来，你爸那头快结束了，咱们也要回家了。” 此刻男人那桌正好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喝光。 大家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都喝的十分尽兴。 “老顾现在出息了，下回让他请。”吴铮说着拍了下顾兴东的肩膀：“兄弟你不够意思，走了都不说时常回去看看我。” 那委屈的模样活像被负心汉抛弃的痴心女。 在场的众人都下意识抖了下，恶心的。 顾兴东一本正经的说：“下次休息你过来，我家里还存了两瓶茅台。” 王建设眼睛一亮：“你竟然还有这好东西呢，我也跟老吴一起沾沾光。” 王大柱和魏刚几人也嚷嚷着要来凑热闹。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起身准备离开。 顾兴东过去陈丽姝身边时，发现两个孩子都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甚至还有一丝银线挂在嘴角。 “给嫂子添麻烦了。”顾兴东从赵贵英手里把小白接过去。 到了熟悉的怀抱，小白的小脑袋下意识朝爸爸的怀里蹭了下，还无意识的吧嗒了一下小嘴，但并没有醒。 知道要喝酒，顾兴东并没有开车，加上两家距离不远，走路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夫妻俩一起抱着孩子往回走。 街道两侧绿树成荫，暑气逼人，路上行人不多，树上偶尔一声鸟叫也是有气无力。 “小雪今天可真漂亮。”今天的张雪笑的很甜，站在李卫民身边，感觉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顾兴东：“没留意。” 他就看见李卫民的嘴巴就没合拢过，看起来像个二傻子。 陈丽姝感慨：“女生穿着婚纱的样子，应该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候吧。” 顾兴东拍着女儿后背的手一顿，半晌刀锋般的薄唇轻启：“抱歉。” 陈丽姝侧头：“为什么突然说抱歉？” 顾兴东：“没能给你一场婚礼。” 陈丽姝滞了一下，笑说：“都老夫老妻了，再说有没有婚礼都无所谓，你爱家，爱我就够了。” 顾兴东抬眸，两人的目光相撞，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眼中传递出来的爱意。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碰见那个对的人，可是她何其有幸，不但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还让她遇见了他。 陈丽姝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张爱玲的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此时的青山村，少了往日的安逸，尽是一派热闹丰收的景象。 “丽姝妈，去山上啊？”金色的麦田里，一位妇人扯下裹在头上的头巾擦了把脸，热情的打招呼。 吴春梅停下脚步：“晌午了，他们忙着采摘，我给送些饭过去。” “今年山上可是大丰收，我看好几辆车过来拉东西，你们两口子好福气，家里几个闺女个顶个的能干。” 听着对方的夸赞，吴春梅笑笑：“孩子还算争气。” 第740章 异常 虽然嘴上谦虚，但吴春梅心中却说不出的得意。 当初人人都笑话她生了‘七仙女’，如今她却成了全村都羡慕的对象。 不过她并不是张扬的性子，多数也只是埋在心里想想罢了。 “你家老三今年有十八了吧？说婆家没有？我跟你说，我娘家那头……” 妇人说着，吴春梅一直默默听着，并没有开口接话。 “丽姝妈，你觉得咋样？” “柱子妈，你说的我都记下了，等回去我会跟丽妃说的，不过孩子大了，婚姻大事还得她们自己拿主意。柱子妈，你忙，我先走了。”同妇人说一声，吴春梅挎着篮子朝后山走去。 七月，正是庄稼长势旺盛的时候。 田埂上除了麦子还有玉米和黄豆，更远处靠近河边的位置是一大片稻田，稻子已经结穗，沉甸甸的压弯了稻杆。 可以预见今年又会是一个丰收年。 陈家的二十亩地为了方便，今年全都种了玉米，几个小的渐渐大了也能帮忙，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完。 吴春梅一路去到山上，到处都能看见忙碌的身影。 果树园里，大家忙着将最后一批杏摘下来，这个季节雨水多，如果晚了恐怕就都要烂在地里了。 陈满囤和陈丽媛他们在瓜地，今年种了二十亩甜瓜和三十亩西瓜。 正好头茬瓜开园，很多人从一早就开始过来排队了。 人手不够，所以中午也没能休息，大家伙全都戴着草帽，顶着日头在干活。 “过来歇会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吴春梅将手里的篮子放下，要上去帮忙，被陈丽妃拦住。 陈丽妃摘下帽子在胸前扇风：“妈，你身体不好，这一个西瓜少说也有十来斤，真要累着了回头还得打针吃药，麻烦的还是我。” 吴春梅听见她的话，只好歇了要动手的心思。 “我烙的饼，还有土豆丝，坐这儿歇歇，再喝点水。” 陈丽妃去一边的水桶里舀了半瓢水简单洗了下手脸，然后才坐下来吃饭。 “妈，路这么远，天又这么热，下次就别麻烦了，我跟爸在山上和大家一起吃一口就行。” “小婉她们都放假在家呢，我也没什么事。”吴春梅给女儿倒了杯水：“前两天你大姐来电话，说服装厂才开起来，一堆事情要忙，就不带孩子回来了，两个小的再过一个月就满周岁了。” 陈丽姝是家里的老大，结婚好几年才生孩子，正所谓隔辈亲，快半年没见，吴春梅着实想的紧。 “妈，你要想俩孩子就去省城看看呗，反正家里有我和四妹他们，这时候也不算忙，正好再看看二姐，家里这么多吃的再带去点，当溜达了。” 吴春梅还真有些心动。 自个儿又捉摸了一下午，等到傍晚和陈满囤还有几个孩子一说，大家都赞成她过去看看。 “妈，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城里。”陈丽姿眼里满是渴望。 长这么大，别说城里，她连县里都没去过几次。 “我保证听你的话不四处乱跑，我还能帮你带小外甥。” 吴春梅犹豫了下点头同意了。 “妈……”另外几个看见妈同意带丽姿去，顿时都有些意动。 陈丽妃：“小妹最小，在家也干不了什么活，你们都跟着去干什么？我跟爸这么忙，你们不要洗衣服做饭啊？” 三姐发话，其它几个都闷头不做声了。 第二天，陈丽姝正准备去厂里，就接到了吴春梅打来的电话。 顾兴东：“妈来的电话？” 陈丽姝点头：“前两天我打电话说假期不回去了，她说要带小妹过来看看孩子。” 李秀兰挺高兴：“亲家母要过来，什么时候？” 陈丽姝：“说是明天的火车，后天中午到。”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陈丽姝便和顾兴东一起出门。 …… “昨天我要出来你不同意，今天这大太阳，都要把人烤化了。”顾兴萍站在一块阴凉处，看着前面被太阳光照着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肯朝前面多走一步。 抬手拼命扇了两下，可天太热，除了让心里更加烦躁，一点作用没起到。 “你才搬到员工宿舍，需要买的东西多，我想着正好今天有空，就帮你都准备了。” 丁晨推着自行车，树荫让给了顾兴萍，他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汗水说着他的脑门儿滑下，丁晨抬手擦了一下，又顺手推了一下眼镜腿。 顾兴萍见他的样子，只好把埋怨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咱们现在去哪儿？赶紧买完也好找个凉快地方呆着。” 丁晨：“要不然先把紧要的东西买了，剩下的你列个单子给我，回头我买完给你送过去。” “我学校的水壶和行李什么的都能用，要不买个蚊帐吧，宿舍有蚊子不说，个头也特别大，你看，光我这胳膊，就已经被咬了四五个包。” 丁晨看着举到面前白皙的胳膊，上面确实有四五个大包。 “兴萍，我们单位住房比较紧张，等分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在我手里攒了一点钱，到时候再找我爸妈借点，咱们先买个房子，这样你就不用住宿舍遭罪了。” 顾兴萍抬头：“我嫁给你就是为了不住宿舍啊？” “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心疼你。”天本来就热，丁晨一着急，脸上的汗流的更多了。 “噗嗤。”看见他着急的样子，顾兴萍忍不住笑起来：“行啦，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往后日子是咱俩过，丁叔和阿姨的钱是他们的，咱们不能用。我从这个月开始也有工资了，一个月五十多呢，也就两三年，咱们就可以买房子了。” 她上个月分配去了电力公司，薪资待遇各方面都不错。只是宿舍里一共挤了六个人，感觉不太满意，连点隐私都没有。 丁晨听见她的话，激动的拉过她的手：“兴萍，你真好。” 顾兴萍仿佛被烫到似的，一把将手抽回来，同时不忘瞪他说：“还在大街上呢。” 丁晨悻悻的笑笑：“那咱去买蚊帐？” 顾兴萍点头，两人刚要朝百货商店走去，突然看见从门口的位置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兴萍仔细瞧了眼，竟然是她三哥顾兴东。 第741章 生日 顾兴萍刚要张嘴喊人，就看见她三哥脚步一转朝着另一家店面走去。 “奇怪，我三哥这个时候不在公司，怎么有空来逛街？” 丁晨推了推眼镜：“可能三哥要买什么东西吧。” “你笨啊，没看见那是家卖糕点的铺子。走，咱俩跟过去看看。”顾兴萍拉着人就要往对面赶。 “等等，我先找个地方把车停一下。” 顾兴萍目光一直盯着糕点铺子门口，朝丁晨摆摆手催促：“你快点。” 丁晨很快把车停好，两人一起朝着糕点铺子走过去。 不等到门口，顾兴萍一眼看见站在柜台边的顾兴东，他身材高大挺拔，在小小的糕点铺子显得格外扎眼。 她抬头看了眼店名，这家糕点店挺出名，是省城食品公司旗下的一家专营店，听说里面还有裱花蛋糕呢，是奶油做的，只有大师傅才能做出来。 不过顾兴萍从来不在这儿买东西，他们家一斤糕点比外面贵不少，她觉得一样的东西只是摆在不同的地方，多花钱买不划算。 柜台里面站着一个身穿红白店服的营业员，虽然长相一般，但胜在皮肤白皙，露着标准的八颗牙，落在顾兴东身上的目光仿佛带了勾子。 顾兴萍临时改变主意，拉着丁晨躲去了门后。 丁晨一头雾水：“三哥在里面，咱们不进去打招呼了？” 顾兴萍皱眉，比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才压低声音说：“你觉不觉得不对劲？我三哥都进去多长时间了，按理说要买什么应该早就买完了吧？你看那女的，那脸画的跟纸扎铺子的纸人似的，那笑我看着都慎人。” 丁晨：“……”慎不慎人没看出来，不过你描述的倒是挺吓人。 “三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可能认识多说几句话而已。” 顾兴萍回头瞪他一眼：“以前我三哥见到别的女人都恨不得绕着走，周身明晃晃的就贴着仨字，别烦我。喏，你看，他竟然朝那女的笑了，肯定有问题。” 丁晨：“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没看出来三哥有什么不妥。” 顾兴萍：“他是我三哥，二十几年的兄妹，我不比你了解他？哼，男人果然有钱就变坏。” 店里，感受到店员若有似无的目光，顾兴东皱了下眉，但还是礼貌性的笑问：“多久能取？” “先生您要求的这款裱花蛋糕我们需要提前跟大师傅沟通，还要准备材料，今天订最快也要明天取。” 女人看着男人刚毅的脸庞，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她是蛋糕店的正式员工，能进入公司并且安排在柜台工作，都是通过选拔之后又培训才上岗的，况且长相也不差，追求她的男人不在少数。 但她能看上眼的却没有。 不对，面前这位就十分优秀。 “这位先生，我们的蛋糕除了裱花，还可以写字，不知道您是准备给谁过生日？”女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展现的甜美些。 顾兴东的眼中温柔闪过：“送给我爱人。” 店员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要不咱们还是进去吧，太阳这么毒，再说你站在这里瞎猜也没用，问过之后不就知道了？”丁晨抬头看了眼头顶毒辣的太阳，对于顾兴萍的做法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你懂什么，我要当面问他他肯定不会承认，我……哎呦！” 顾兴萍正说着话，头顶突然被人敲了一下，生气的回头，结果一眼看见站在身后的顾兴东。 “三，三哥。” 顾兴东长眉微挑：“鬼鬼祟祟躲这儿干什么呢？” 从百货商店出来他就看见马路对面的两人了，一来自己着急办事，二来不想打扰两人，谁知道自己正和店员说话呢，两人就跟过来了。 顾兴萍连忙摇头：“没，没什么。” 丁晨推了下眼镜：“三哥，你来蛋糕店做什么？” “买蛋糕。”顾兴东说着目光落在顾兴萍身上：“你三嫂明天过生日，你们两个下班之后一起来家里吃饭吧。” “明天三嫂过生日？”顾兴萍仔细想了一下，陈丽姝可不就是明天的生日，她差点给忘了。 一想到顾兴东是为了给陈丽姝订蛋糕，顾兴萍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她三哥的眼睛。 “那什么，三哥，明天我俩一定过去，我和丁晨还有事，我们先走了。”顾兴萍说着，拉着丁晨的手就朝百货大楼走去。 看着小妹的背影，顾兴东无奈的摇了摇头，二十几岁的人了，性子还毛毛躁躁的。 知道明天陈丽姝的生日，顾兴萍也不着急买蚊帐了，跟丁晨一起开始给陈丽姝挑起礼物来。 陈丽姝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厂里的事情，早就把自己生日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直到第二天早晨看见李秀兰给自己煮的面条和鸡蛋才猛然想起来。 李秀兰拿起桌上的鸡蛋，象征性的在陈丽姝周身滚了一遍，嘴里还念念有词说：“滚一滚，霉运全滚蛋。” “谢谢妈。”虽然不刻意过生日，但有个人记得，心里还是暖暖的。 “我今天会早点回来。”顾兴东转头看向李秀兰：“妈，昨天碰见兴萍和丁晨了，顺便提了一嘴，他们晚上应该会过来，你多做点饭。” 结果到了下午，不光顾兴萍和丁晨过来，陈丽媛和林齐也过来了。 “姐，这是我让林齐特意从南边带回来的化妆品。”陈丽媛凑近陈丽姝耳边小声说：“我听说电视上都有播过。” 陈丽姝笑着接过去。 “三嫂，这是我送给你的。”顾兴萍将自己挑的一个银质手链递给陈丽姝。 她本身就开服装店的，顾兴萍和丁晨转了好久，最终才定下送这个。 “谢谢小妹。” “你们都去洗手，我这头还差一个菜咱们就开饭。”李秀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大家都非常自觉的搬桌子拿凳子。 顾兴东买的生日蛋糕摆在最中间的位置。 他拿出火机，将上面的蜡烛点燃，然后大家开始催促陈丽姝许愿。 坐在儿童椅上的两个小家伙看见蜡烛上面的火苗，顿时稀奇的眼睛都看直了。 陈丽姝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了愿望之后，然后弯下身子，一口气将所有的蜡烛吹灭。 “三嫂，你许了什么愿望？”顾兴萍好奇的问。 第742章 熟人 陈丽姝笑：“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得保密。” 大家都不再追问，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两个小的看见蜡烛熄灭了，顿时皱着小眉头，啊啊的叫起来。 “你们两个人小鬼大的小东西。”顾兴萍就坐在两个孩子身边，面前的盘子里是一盘鱼，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仔细确认没有刺之后，放在了小白面前的碗里。 小白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起来塞到嘴里，因为太香了，甚至还享受的眯了下眼睛。 那小模样惹的大家都笑起来。 顾兴萍一视同仁，也给侄子顾一城夹了一块。 还没有指甲大的鱼肉很快就被两个小家伙吃完了，立马蹬着小腿着急的朝姑姑使劲。 顾兴萍只得又给两人分别夹了一筷子。 就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陈丽姝起身去接。 “妈妈，生日快乐。”睿睿稚嫩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 没想到儿子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你在爷爷奶奶那儿怎么样？有没有听话？” 睿睿小大人一般回道：“妈妈，我这都挺好的。” 母子俩聊了一会儿，贺老爷子夫妻俩也跟陈丽姝聊了一会儿，双方才挂断电话。 另一头，刘月敏将剩下的一点菜叶挑拣出来，能吃的留下来回家做晚菜，实在不能吃的，一会儿直接扔去市场后面的垃圾箱里。 那里有四个足有两三米长的用木头钉制的垃圾箱，商户们平时店里产生的垃圾都扔去那里，然后再由环卫定时清理走。 即便每天清理的还算及时，可夏天天热，很多坏了的东西堆在一起，那股酸臭味老远就能闻到。 趁顾兴民归置东西的时候，刘月敏提着一袋烂菜叶朝市场后面走去。 刚出后门，一股热浪袭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酸臭。 “要死了，都这个点了还这么热。”刘月敏抬头看了眼西垂的太阳，仿佛不甘心离开似的，依旧死死扒在半空，势必要发挥掉身上最后一点余热。 刘月敏根本懒得过去，随手将手里的袋子掷出去，随着‘啪’的一声，袋子打在垃圾箱外壁上，很快“啪嗒”一声又落在地上。 她根本懒得去捡，转身往回走时，眼角余光瞥见什么，立马又转头过去。 只见另一侧的垃圾箱旁边，有两个人正在弯身认真扒着垃圾箱。 刘月敏偶尔丢垃圾的时候也能看见扒垃圾箱的人，但今天这两人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陈满仓？”她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陈满仓和张春华这两天找到一块‘宝地’，就是菜市场后门的那片垃圾场。 虽然味道有些不好闻，可这里能捡到很多菜，赶上运气好，还能捡到两条死鱼和烂水果。 城里人矫情，稍微有点味道就说坏了，其实把坏的地方弄一弄，味道不知道有多好。 尤其这样家里还能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 今天老两口捡完破烂之后，便又来这里准备捡点菜叶回家做晚饭，结果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陈满仓差异的回头，当看清楚是顾家二儿媳妇时，神色一变，快速转身，拽着张春华就要走。 当初在村里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这副样子，他不愿意让熟人瞧见。 可他想躲，刘月敏却偏不如他意。 三两步挡住他的去路，也不顾周围难闻的气味，满脸惊讶的说：“诶呀妈呀，原来还真是大伯大娘啊，我还以为眼花看错了。” 按照陈丽姝那头论，她也管叫陈满仓两口子叫大伯大娘。 还是陈老太没的时候她见过两人一眼，后来还是听别人说来城里了，没想到两人变化这么大。 以前在村里时，陈满仓和张春华没有什么操心事，保养的也不错，比小四五岁的陈满囤两口子看着都年轻。 可惜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最后落得个那么不光彩的死法。 陈宝柱没了，对陈满仓两口子的打击非常大，原本的黑发白了一大半，瘦的皮包骨头似的，背也驼了。 一身脏破的衣服几乎是挂在身上。 张春华扯了下嘴角：“原来是侄媳妇，能在这儿碰见还真巧。” 刘月敏：“我就在市场里头卖菜。” 张春华扯着衣角：“卖，卖菜挺好。” 她和陈满仓走投无路来省城，两人都不年轻，又没有啥手艺，根本没人乐意用，还有个孙子要养，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捡点破烂来维持生计。 “唉，当初好好的日子，还盖了新房子，我大奶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帮你们，我三弟妹娘家被欺负的，我是说满囤叔家跟你们家简直没法比。” 陈满仓和张春华的脸色有些发紧。 刘月敏还自顾自的说：“啧啧，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还不知道吧，满囤叔家现在跟以前简直大变样，不过家里孩子有出息，十里八村都没有人能比的过。” “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的，回家做饭了。”陈满仓听不下去，阴着脸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张春华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可现在家里条件不好，刘月敏又说她卖菜，万一她乐意把每天剩下的菜叶给他们，家里能省下不少钱。 因为存着心思，所以即便刘月敏有意挖苦，她也没想跟对方闹僵。 “侄媳妇，那我们就先走了。” 张春华说完，追着陈满仓的身影而去。 “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一个小辈都能挖苦我了。”陈满仓气的不轻，重重哼了一声。 张春华：“算了，咱们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算了？还不都是你，宝柱好好的孩子让你惯成什么样子了，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还有妈，当初要是还留在家里，二弟他们能不管？你可倒好，见人瘫了，立马就撺掇我把人送走！” 张春华：“弄成现在这样你倒全都怨在我身上了？宝柱没了我还有什么心思伺候人？再说当初不是你也嫌弃妈拉屎撒尿味道重？你要不想送，我说多少都没用。” 第743章 浪漫 “懒得搭理你。”陈满仓拉着脸继续往前走。 “要我说咱们有今天都是老二两口子害的，还有他们家那两个死丫头，要不是他们不帮忙，宝柱也不会去偷……” 想到儿子，张春华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眼泪。 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小孙子，她就直接跟儿子去了。 想到陈满囤一家，陈满仓的目光变得阴鸷起来。 刘月敏往回走的时候，看见顾兴民已经锁好门，正在帮斜对面水果店里的女人抬东西。 两人有说有笑的，刘月敏觉得非常刺眼，脸色也不太好看。 “嫂子，多亏你们家这位，不然这么多水果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里有仨苹果，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女人见她过来，将一个网兜递过来，里面是三个大苹果。 “两家店离的这么近，互相搭把手的事，你这也太客气了。” 顾兴民刚推辞，被刘月敏一把接过去：“是啊，这么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兴民只好作罢。 等到夫妻俩往回走的时候，顾兴民才说：“我就顺手帮个忙，你干嘛要人家东西？” “你顺手帮忙？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平时指使你干个活比拉屎都费劲，我要她苹果怎么了？我是告诉她，别人家的男人以后少勾搭。” 顾兴民：“什么勾搭？你思想怎么那么肮脏？” “我肮脏？”刘月敏炸了：“你和人家眉来眼去就不脏？那脸笑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我要是没过去，你们俩不定要干什么呢！”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什么话都会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但往往并非本心所想。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即便顾兴民脸色难看，刘月敏赌气，根本不想服软。 回家的路上，夫妻俩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 吃过饭，没用陈丽姝收拾厨房，顾兴萍和陈丽媛要帮忙也被李秀兰拦住。 她和赵秋月一起，没多久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两对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明天除了要上班的，还有个林齐要早起回临省。 两个小不点已经睡着被抱去了楼上。 见人走了，顾兴东眼神示意陈丽姝上楼。 同李秀兰招呼一声，陈丽姝跟他一起回了卧室。 刚一进屋，不等她开口，顾兴东便将房门关上，然后背过身，蹲在床头柜前开始捣鼓起来。 陈丽姝猜到什么，伸着脖子问：“你不会是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吧？” 顾兴东没回头，不讲道理的命令道：“还没拿出来，不准偷看。” 陈丽姝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好，我不看，等你拿出来我再看。” 这虽然不是顾兴东第一次送她东西，但却是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陈丽姝既好奇又期待。 没过多久，顾兴东起身，手里多了一捧鲜艳的红玫瑰。 他咳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说：“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随便选了这个。” 顾兴东见她没接，抬手撸了下头顶的平寸：“你要是不喜欢……” 陈丽姝一把将玫瑰花接过来，随着她的动作，鼻间立马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谁说我不喜欢，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顾兴东神色一松。 陈丽姝抬头：“兴东，你知道玫瑰花的花语吗？” 顾兴东的耳根有些红：“不知道。” 原本他是不知道的，卖花的告诉他之后，他才特意买了玫瑰花。 看着陈丽姝欣喜的模样，顾明东有些后悔。 当时没好意思，觉得一大捧花太扎眼，就只买了九朵，若是知道她这么喜欢，他一定要买九十九朵了。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陈丽姝看着怀里的玫瑰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咦？” 就在她准备找个花瓶把花插起来的时候，突然看见花束里面有个金光闪了一下。 “好像有个东西在里面。” 顾兴东摸了下鼻子，不知是房间太热，还是怎么，后背心有些出汗。 陈丽姝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探进去，避免被玫瑰花的刺扎到。 很快，陈丽姝的手心里多了一枚金黄色的戒指。 “那天参加婚宴……” 顾兴东停顿一下，虽然想说的话在心里已经过了很多遍，他以为事到临头自己可能会难为情，但看着眼前的人，想说的话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虽然我不能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我保证这一生会认真做好一件事，那就是爱你，爱我们这个家。” 陈丽姝看着手心里的戒指，迟迟没有回应。 生平第一次想搞件浪漫的事，结果连个回音都没有。 顾兴东面上没有多少起伏，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一分一秒都过的漫长。 就在顾兴东忍不住想随便说点什么把这尴尬遮掩过去，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纤细的掌心里静静躺着那枚金色戒指。 陈丽姝的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知道他在紧张，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都不给我戴上？” 顾兴东的嘴角一下子翘了起来。 “你喜欢？” “喜欢死了。” “过生日说什么死不死的。”顾兴东麻利的给她戴上，大小刚刚好。 “好好，我不说。”陈丽姝将带着戒指的手指在顾兴东面前晃了下：“好看吗？” 顾兴东握住她的手将人拉在怀里，在她耳朵轻轻咬了下：“我媳妇戴什么都好看。” 陈丽姝发痒，笑着侧头躲开：“你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了？” “要不要尝尝？” “不要。” “反对无效。” …… “对了，你今天许了什么愿望？”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可以悄悄跟我说。”无论如何他都会帮她实现。 陈丽姝的声音很低的说了句什么，顾兴东没有听见。 她希望这一切都不是梦，如果是，那么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 次日，陈丽姝起来的晚了些，浑身都是酸的，尤其腰和腿，感觉好像刚参加完马拉松赛跑。 下楼的时候脚下一滑，幸好手上握着扶手，不然真要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了。 第744章 溺爱 “要不然今天就在家休息一天吧，中午我去接咱妈和小妹。” 顾兴东左右胳膊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嘴角甚至还挂着笑，神采奕奕的样子让陈丽姝看的有些牙痒。 李秀兰：“丽姝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累着了，可得好好休息别逞强。” 听见累着两个字，想到什么，陈丽姝的脸有些烧。 “妈，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早起来头就有点沉。” 陈丽姝下了楼梯：“一会儿我给厂里打个电话，今天就不过去了。” “丽姝，新买的戒指？可真漂亮。”赵秋月将早饭放在桌子上，看见陈丽姝手指上的戒指，不禁夸赞道。 “嗯。”没好意思细说，陈丽姝只含糊的点了下头。 “我年轻时候别说金子了，要是有对银耳环，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都羡慕的不行，我记着有一年，那会儿才跟兴东他爸结婚，家里你太奶奶留下个银戒指，听说别村来了个银匠能打首饰，大冬天我跟前院老李你大姨追了三十多里地才找到银匠，等到终于打了一副耳环，俩人回去的时候都半夜了，你爸还以为我丢了担心的不行，还挨了一顿臭骂。” 想到当年的事情，虽然很苦，但李秀兰眼中却难掩怀念。 “后来孩子们大了哪还有那臭美的心思，再加上那十年，大家就更不敢美了。” 陈丽姝喝了一口粥：“妈，正好我今天有空，下午带你们一起去逛街吧。” 李秀兰有些意动：“也行。” 吃过饭，陈丽姝给厂里去了个电话，跟南海涛说一声自己今天不过去了。 陪孩子玩儿了一会儿，陈丽姝觉得有些精神不济，跟李秀兰说一声，便回房间睡觉去了。 中午，顾兴东从公司直接去了车站。 夏日的火车站，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不少东西，走的甚至抗了两三个大包。 站前围了好多小商贩，不顾天气炎热，都在卖力的吆喝。 “汽水，橘子荔枝大汽水~” “冰棍，山楂奶油冰棍~” “茶蛋，香喷喷的茶蛋……” 顾兴东站在出站口一侧的柱子边，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火车进站的时间，估计又晚点了。 摸出兜里的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又拿出火机‘哒’的一声按着，刚要点燃，眼角余光搭见个身形，将火机扣上揣进兜里，嘴里的烟顺手别在耳朵后面，朝着对面的人走过去。 “妈。” 吴春梅紧紧拉着陈丽姿的手，正四处寻找陈丽姝的身影，突然面前站了个高大的身影。 “大姐夫。”陈丽姿脆生生的叫人。 “我还以为会晚点呢，累坏了吧？”顾兴东自然的将吴春梅手里的两个袋子接过去。 入手特别沉，看样子装了不少东西。 “一点都不累，知道我带着孩子，丽妃给买的卧铺票，差不多睡一觉就到了。” 三人从出站口出去，上了马路对面的车。 “大姐夫，我大姐怎么没来？是不是在家照看小外甥？” 陈丽姿新奇的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物，觉得城里可真大，跟村里完全不一样。 顾兴东笑：“你大姐在家给你准备好吃的呢。” 陈丽姿抿着小嘴高兴的笑起来。 大概十几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 顾兴东下车后先去后备箱拿东西，吴春梅则带着陈丽姿进了屋里。 “大姐。”看见陈丽姝，陈丽姿一下子高兴的跑过去。 “天这么热，你们娘俩热坏了吧，我煮了绿豆水，里面还加了冰糖，我去给你们盛去。”李秀兰说着进了厨房。 顾兴东提着两个袋子进来。 陈丽姝：“妈，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吴春梅接过李秀兰递过来的绿豆汤，应该是用凉水冰过，喝一口觉得浑身的暑气都散了不少。 “都是家里菜园子结的，另外还有山上新下来的甜瓜和粘玉米，丽妃他们盖塑料膜种的，没上化肥，我拿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陈丽姝同顾兴东说：“我做了冷面，你在家吃完午饭再走吧。” 天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陈丽姝便做了冷面给大家吃。 爽滑可口的荞麦面，加上特意冰过的汤汁，还有黄瓜丝和西红柿等各种配菜，酸酸甜甜的冷面让众人胃口大开。 每人都吃了一大碗。 小白和小城还太小，怕太冰他们会闹肚子，只给做了常温的冷面。 即便如此，两个小不点还是吃了不少。 这俩孩子从加辅食开始胃口就好，在吃这方面从没让大人发愁。 吃过饭，顾兴东去了公司，陈丽姝让吴春梅和陈丽姿回屋休息。 下午，外面的热气散了些，才推着小推车，带上两个小不点和大家一起去商业街。 …… “你要乐意去你就自己去，我丢不起那人。” 自从昨天被刘月敏嘲笑，陈满仓再也不想去丢那个人。 陈满仓丢下一句，将捡回来的破烂倒在地上，蹲下身子开始整理起来。 他现在和张春华现在租住在火车道旁边的一个小房子里，虽然环境不好，天天火车经过也特别吵，但胜在便宜。 张春华：“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面子能值几个钱？咱们多省下来点，孙子上学的钱就能多攒点。” “我不要吃烂菜叶子，小朋友们都笑话我，还有这个破饼，硬的硌牙，难吃死了，我要吃肉，要吃鱼！” 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突然将手里的饼扔在地上，甚至还发泄似的上去踩了两脚。 张春华赶紧从地上把饼捡起来，可上面已经占满了灰尘，顿时心疼的不行。 这可是老两口都舍不得吃的细白面做的，就这么让孙子给糟蹋了。 可看着和儿子有七八分像的小孙子，到了嘴边的批评又被她咽了回去。 “一会儿我拿水冲冲，晚上泡点开水也能吃。” “我不要吃这破饼，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小男孩还没有变声，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声音尖细刺耳。 可干嚎半晌，也不见有一滴泪下来。 张春华立马妥协。 “奶奶给你五分钱，你去买冰棍吃好不好？别哭了，一会儿奶奶去菜市场那头看看，要是肉便宜奶奶就买点回来。” 第745章 不知悔改 小男孩也不嚎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五分钱，朝院外跑去。 张春华见状忙叮嘱道：“慢点跑，当心摔着。” 既然陈满仓不愿意去，张春华只好自己拿了条袋子出门。 “妈，你觉得这副耳环怎么样？”陈丽姝指着柜台里面一对桃形耳环问李秀兰。 李秀兰连忙摆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穿金戴银，不大合适吧？” “谁规定上了年纪就不许打扮了？咱们买这个是取悦自己的，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 陈丽姝说着抬头问工作人员：“同志，你们这副耳环多少钱？” 对方：“这位同志，金子每克六十元，一副耳环的价格不到一百五。” 猪肉的价格才一块多钱一斤，这个竟然要六十一克！ 虽然知道金子价格不便宜，可没想到竟然这么贵。 在场的几人都倒吸一口气。 陈丽姝没说什么，直接让工作人员给包起来。 没过多久她又看中一款素面戒指，价格同李秀兰的耳环差不多，转头同吴春梅说：“妈你没有耳洞，试试这个戒指吧。” 吴春梅一听价格就连连摇头：“还要给我买啊？我不要，我这手糙的和砂纸似的，戴这个不好看。” “家里几个妹妹都大了，以后你也不用做什么活，咱们好好养着就是了。”陈丽姝不由分说，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 吴春梅的一双手和她的年纪很不符，上面布满深深浅浅的沟壑，那是饱经风霜留下的痕迹。 戒指稍微大了点，工作人员又给换了个小一号的。 一下子就卖出去几百块钱的货，工作人员的态度十分热情。 要去结账的时候，陈丽姝看见赵秋月的目光一直盯着一个银色的项链瞧。 陈丽姝指着那条项链同工作人员说：“把那个也一并结了。” 等到一行人推着婴儿车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尤其是吴春梅。 她从来没佩戴过收拾，跟陈满囤结婚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后来更是被陈老太磋磨，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哪里有什么其它心思。 看着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吴春梅的眼角有些湿，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春华去菜市场后面转了一圈，今天她的运气不好，市场里面扔菜叶的商户不多，也没有降价处理的肉。 有些失望的往回走，然后就看见了从商店里出来的陈丽姝一行人。 不光有陈丽姝婆媳，吴春梅竟然也在。 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原本清瘦愁苦的吴春梅脸颊上稍微长了点肉，眉目舒展，眼角的皱纹都少了一些。 从陈丽姝姐妹几个就能看出来，吴春梅当年长相不差。 几十年的妯娌，两人前后脚进门，张春华就处处压她一头，后来又生了儿子，陈老太更是彻底站在了她这边。 想到儿子宝柱，张春华的心顿时抽疼了下。 对面几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吴春梅忍不住笑起来，随手将头发别在耳后。 手指上新买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人的光。 张春华脑中的某根神经瞬间崩断了。 她三两步冲到吴春梅面前，然后飞快的抬手，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在场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全都愣了一下。 吴春梅捂着被打过的地方，呆呆的看着面前犹如疯婆子一般的女人，不确定的叫道：“大嫂？” 陈丽姝上前一步：“妈，你没事吧？” 吴春梅摇了摇头，心中的震惊比愤怒更甚。 才五十几岁的张春华，看上去足足像六七十岁。 头发花白了大半，脸颊凹陷颧骨凸出，一身破烂衣服，天热，隐隐还能闻到一股酸臭。 “贱人，一家子黑心烂肺，宝柱好歹叫你一声二婶，你怎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张春华抬手，还要继续再打，手腕被陈丽姝一把钳住。 紧接着两道更清脆的声音响起。 陈丽姝甩了下震疼的掌心，看着张春华冷声说：“要发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闹信不信我报警？” 张春华指着吴春梅，眼中尽是戾气：“吴春梅，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这条不咬人的狗竟然这么恶毒。还有你生的这个赔钱货，你们竟然合起伙来害我的宝柱。” 小城和小白原本在婴儿车里啃着饼干，心情十分不错，突然看见张春华，尤其听着她尖细的咒骂，两个孩子吓的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他们从出生就没碰到这么可怕的坏人。 陈丽姝忙弯身去安慰两个宝宝。 可小白和小城一起朝她扬着小手，想要抱抱寻求安慰。 “妈妈，抱……” 她先将哭的最凶的小城子抱在怀里，赵秋月忙弯身把小白也抱了起来。 吴春梅见两个孩子被吓道，皱紧眉头说：“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宝柱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心里不好受我不跟你计较，孩子还小你别吓着他们。” “以前在我面前你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日子好一点尾巴翘起来了？我的宝柱没了你以为就能笑到最后？我告诉你我还有孙子，你有什么？不过生了七个赔钱货，呸！” 李秀兰：“满仓媳妇，两家好歹是亲戚，你说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吴春梅朝她摇了摇头：“老嫂子，我没事。” 若是以往，吴春梅听见她这诛心的话，肯定要伤心难过，可现在吴春梅对于生儿子还是生女儿早就释然了。 当年她也是猪油蒙了心，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可这么多年过去，谁家的儿子都没有她生的闺女好。 俗话说好虎一只能拦路，耗子一窝全喂猫。 正如张春华生的陈宝柱，如果是那样的儿子，她宁可没有。 “谁跟她是亲戚？她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宝柱走投无路朝他们借钱，他们竟然一分钱都不借，没有他们我的宝柱根本不会死。”想到陈宝柱，张春华哭了起来。 “你这话可真好笑，他的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我们让他去赌博的？是我们让他欠高利贷的？你们家的房子和地都被他折腾的抵押出去，怎么，还想连累我们也倾家荡产去给他填无底洞？” 第746章 难受 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陈丽姝毫不客气的开口：“不借钱就去自己堂妹的养猪场偷猪？被抓了还捅伤人逃跑？公安去抓人他还想袭警，他自己作死我们有什么办法，没有你和我大伯还有我奶的溺爱，他能走到那一步？惯子如杀子，陈宝柱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这跟人家有什么关系？你们看那女的跟疯子似的，不会是有啥精神病吧？”人群里开始有人朝着张春华指指点点。 陈丽姝的话一下子刺痛了张春华的神经。 儿子走到今天，她心里比谁都痛，可她不敢仔细想，她那么爱宝柱，怎么可能害了他？ 错的是陈满囤一家，宝柱都已经表示是最后一次了，可他们都不相信。 当时他们要是肯借钱给宝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逼死。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撺掇的，你爸妈才不肯介绍给宝柱，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张春华说着朝陈丽姝扑过来。 陈丽姝怀里抱着孩子，除非傻了才会和她硬碰硬。 不等她动作，李秀兰一个箭步蹿到陈丽姝身前。 张春华这贱人敢碰她儿媳妇和孙子，她就敢跟她拼命。 可不等她行动，有个人已经快她一步动手，一巴掌打在了张春华的脸上。 吴春梅看着自己的手，神情呆了一瞬。 她从来没和人发生过口角，打架更没可能。 可就在刚刚，她情急之下扇了张春华一巴掌。 不光她愣住，就连被打的张春华也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竟然敢打我？” 吴春梅下意识抖了一下，随即又抬头看着她说：“我，我打你怎么了？你该打！” “宝柱没了关我们家什么事，大嫂你别想再欺负人，你要是敢动丽姝一下，我跟你拼命！” 吴春梅越说越顺，老实人并非没脾气，真要发起火来，恐怕最凶狠的人都要退避三分。 因为委屈、不公、愤怒种种负面情绪在她们心中积压太久，真要爆发出来，那力量非常可怕。 看着吴春梅微红的眼睛，仿佛真的要跟她拼命一般，张春华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谁要跟你拼命。”张春华丢下一句，落荒而逃。 几人一路往家走的时候，吴春梅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终没开口说一句话。 一直等到回到家里，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呜的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丽姿从来没看见她妈哭的这么凶，吓的一边不停的给吴春梅擦眼泪，一边求救的看向大姐陈丽姝。 陈丽姝：“妈，姓张的说的话你就全当是放屁，陈宝柱死有余辜，跟你和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秀兰也过来劝：“是啊亲家母，大家都一个村住着几十年了，谁不知道谁是啥德行，就他们两口子那惯孩子的态度，宝柱就是被他们给害了。” “老嫂子，我，我就是心里难受。”吴春梅哽咽着抬头：“十九岁我嫁进陈家，整整二十多年，她事事都要压我一头，跟着婆婆一起磋磨我，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我忍着……” “可是，我，我错了。” “什么一家人啊，他们就是看我好欺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们看看今天，张春华的反应……我太傻了，我恨呐，恨我知道的太晚了。” 吴春梅哭了很久，哭她二十多年的委屈，也哭她二十多年的傻。 陈丽姝和李秀兰听见她的话都没有再劝。 哭出来不是坏事。 哭过之后，吴春梅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晚饭是陈丽姝和赵秋月一起做的。 清蒸鱼、捞汁凉菜和炸素丸子。 吃过饭，陈丽姝和顾兴东回到房间后，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兴东：“惯子如杀子，你大伯家那宠孩子的方法，不出问题才怪。” 陈丽姝在床边坐下：“是啊，十年育树百年育人，教导孩子也是一门大学问。” 顾兴东也在她旁边坐下：“孩子那么小他能明白什么，还得需要咱们及时纠正。老话说的好，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可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陈丽姝侧头：“咱爸也经常揍你？” 顾兴东眸子闪了一下：“那没有，我从小就优秀。” 陈丽姝撇了下嘴，表情明显不信。 “咱们家的三个孩子也遵从这个前人总结的宝贵经验？” 顾兴东神色一滞，想到三个孩子的小模样，嘶，好像哪个都下不去手啊。 “你这个担忧有点太早了，再说咱们家的孩子，有我这么个优秀的父亲做榜样，肯定不会犯什么原则性错误。” 陈丽姝却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 追问道：“那万一呢？” “那，那肯定不能手软，必须得揍。” 陈丽姝点头：“行，那这个艰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顾兴东：“……” 他咋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呢？ 且说张春华，她被吴春梅的态度吓到，一路闷头回到家，陈满仓已经将所有的破烂都拿去还钱，回来的时候顺道又捡了点破纸壳之类的东西。 “你那脸怎么回事？”陈满仓瞅她一眼，又继续弄手里的东西。 “我今天碰见老二媳妇还有陈丽姝那死丫头了。” 陈满仓的手顿了下。 “当初要不是他们，咱们家宝柱就不会死。他们可倒好，一路上说说笑笑，你不知道，老二媳妇还买了个大金镏子。你说她有钱买金子，当初却不乐意把钱借给宝柱。” 陈满仓耷拉着眼皮，神情里尽是不耐烦：“行了，都过去的事了，磨叽那些有啥用？” 张春华尖声说：“什么叫都过去了？哪儿过去了？陈满仓，死的那个可是你儿子，你亲儿子！” 陈满仓不说话了。 “陈满囤一家子黑心烂肺，我的宝柱……” 想到儿子，张春华又开始哭起来。 “奶奶我饿了。”孙子从外面跑回来，不知道跑去哪里玩儿了，弄得一身灰土。 “奶奶这就给你贴饼子去。” 张春华擤了把鼻涕，随手在鞋帮上抹了一把，然后起身。 ps如果有喜欢这本书的小可爱可以进企鹅群695789525 第747章 加盟店 今天没捡着多少菜，晚饭只能吃贴饼子了。 “我不吃贴饼子，我要吃肉，没有肉我饿死都不吃。”孩子听见贴饼子，立马倒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不远处的陈满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干着手上的活。 “明天奶奶再给你买好不好？” “我要吃肉，就要吃肉。” “好好好，我去给你买。”张春华实在没办法，只好妥协。 …… “目前五千件的定额已经完成一大半，大概再有两天时间就能全部生产完，另外两款衬衫很快也要投入生产。”生产组组长周海明将一周的情况汇报一遍。 王艾香：“按照袁姨那头的预算量，原料基本上已经备齐，随时生产随时都能用。” 建厂初期，中层领导人手不够，王艾香既负责原料组，也负责财务部。 赵兴旺：“咱们厂初建，很多都是原来的老客户，销量增加的也不明显，对于新客户，可能还需要时间对咱们厂和品牌来建立信心。” 南海涛身体前倾，十指交叉落在桌上，神色认真的说：“依照目前的销量情况，只能维持成本和人工，要尽快回本并且盈利，必须加大生产，等客户适应，时间太久了，必须尽快扩大市场。” 赵兴旺：“一会儿我回去组里开个会，看看派人去下边扩展一下业务。” 陈丽姝看了眼王艾香和周海明：“今天周会就到这儿吧，你们俩先回去忙吧。” 很快会议室里就剩下陈丽姝、南海涛和赵兴旺。 “要扩展市场，首先就要找准市场定位。”陈丽姝看向南海涛和赵兴旺。 “北方轻工业一直是弱向，低端产品哪里都能弄到，相比于南边的低成本，我们的优势只能是拼质量和设计。所以我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中高端市场。” 赵兴旺：“但是现在下面很多地方，听到报价都觉得不太满意。” 一直没开口的南海涛坐直几分说：“我有个想法。” 陈丽姝和赵兴旺看过去。 “你跑了这么多地方应该也发现了一个现象，个体户比商店好谈，但因为资金少，他们压不了太多货，更喜欢成本低见效快的货品。” 赵兴旺点头：“近的还好说，咱们送货也没什么，如果太远，为了那三五十件，就不太划算了。” 现在道路运输业不发达，路远运输成本就会增加。 南海涛：“商店则不同，统购统销，不管效益好不好，他们都正常开工资，这也就导致员工积极性不高，有时候费力谈妥一单生意，对方往往只进一两次货就不了了之了。” 他在百货商店干了十年，对于里面的运营十分清楚。 有的领导得了好处，愿意进你的货，可他们也有指标，长期合作的关系单位，人家打声招呼，多少都要给面子。 陈丽姝：“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过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步入正轨，我想在周围几个省多开几家连锁店，自产自销。” 南海涛：“开连锁店这个想法不错，但前期需要投放资金大，见效慢不说，还有人员管理运输等方面的问题，这都存在一定风险，有余力慢慢发展，连锁店是个不错的方向。” 陈丽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等他继续说。 “随着个体户越来越多，现在很多商店其实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了，不盈利，上面自然也有政策，自负盈亏，现在就要考虑个快字，谁先占据市场份额，谁就有主导权。” 南海涛顿了一下继续说：“既然市场定位是中高端，那就分两个方向来做。” “第一，中端产品比较容易被大众接受，为了尽快拓展市场，我们可以发展加盟店。如今政策宽松，很多人其实都跃跃欲试，但他们没有方向，我们就为他们指明方向。省城咱们有两家店，有一定的品牌基础，经营的很好，这就是实打实的例子。” “另外，据我所知和最近向朋友打听的情况，京都和魔都这种大城市有合资开设的商场，里面有很多大品牌，如果我们的‘姝色’品牌也能入驻，和一些国际大牌比肩，高端定位就稳了。” 听完南海涛的分析，陈丽姝不得不佩服，不愧是专业人士，即便是她，也没有这么认真系统的分析过，以后可能会按照这个路线发展，但其中也必定会走很多弯路。 有了明确的方向，陈丽姝的思路也变得清晰。 随后她和南海涛一起制订了两个品牌加盟方案。 一个是经销模式，加盟者缴纳加盟费和保证金，厂里负责提供前期帮助和进货渠道，不负责管理。 另一种是代理加盟商，负责某个区域的整体营销规划和市场拓展。加盟者作为代理商，可以向下发展加盟商、经销商和联营商。 厂里放出消息之后，顿时引起了大家强烈的好奇心。 只要交了加盟费和保证金，厂里不光会派专人指导你选店、装修、卖货，还提供稳定的供货渠道。 对于那些有心想干点什么却一直没找到好项目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而有一定经验的人，完全不需要指导又有一定的客户群，就可以做代理商，比如冯姐他们，最早期跟着陈丽姝一起倒卖服装的人，当他们知道姝色服装厂要招代理商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厂里把合同签了。 “跟着你做我们放心，谁不知道你陈丽姝就是个活招牌，干什么肯定能赚钱。” 省城一共五个区，除了商业街和四商店所在的区外，另外三个区全都被签了出去。 冯姐他们完全是因为信任陈丽姝和品牌，所以才会如此痛快的签约。 剩下的一些有意向的个体户，陈丽姝特意选了三天时间，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先去了市里的两家店进行参观，然后又去厂里看了规模，最后才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进行系统的讲解和答疑。 整整三天，她和赵兴旺几人虽然很累，但效果颇丰。 第748章 出发 首批参观的客户一共二十五人，等到结束时，有八人当场交钱签了合同。 原本陈丽姝还犹豫，毕竟三千元的加盟费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可能是一家人的全部积蓄，会不会让绝大多数人直接放弃。 但她低估了大家对于赚钱的热情。 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加快，很多人身边已经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万元户这个词也渐渐流传开来。 现在有人手把手教你做生意，而且还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自然越早签越好，谁知道往后人数够了，人家还招不招加盟店了。 签订合同之后，陈丽姝便把负责指导大家开店的任务交给赵兴旺和李强。 她和南海涛准备去一趟京都和魔都。 以前陈丽姝也知道大品牌入场的事情，不同商场收费不同，一般只有一线商场才收进场费，还有什么扣点之类的，但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南海涛也只知道个大概，所以两人准备具体实地考察一下。 “你要去京都和魔都？”顾兴东抱着孩子动作一顿，凭他男人的直觉，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面上不显，若无其事的问：“都有谁啊？” “我和南海涛。” “就你们俩？” 陈丽姝正在整理行李，听见他的话头也没抬的说：“还有一位设计部的小孙，袁姨年纪大了，带她出去也能更好的了解一下市场需求。” 顾兴东低头亲了下女儿，笑说：“我们小白可真是个乖宝宝。” 下巴上的胡茬扎在小白胖乎乎的脸蛋上，惹的她顿时嫌弃的皱起小眉头。 陈丽姝即使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此刻心情不错。 “预计出差时间是半个月，我们先去魔都，然后再去京都，正好睿睿下个月也要开学了，我顺道把他接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陈丽姝把自己要出差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吴春梅听了有些担忧：“要半个月啊，两个孩子还小，你手下那么多人，让他们去办不行吗？” 顾兴东：“妈，丽姝第一次办厂，很多事情都需要多学多看，再说家里还有我呢，等以后步入正轨就好了。” 见顾兴东如此支持女儿，吴春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陈丽姿扬头：“大姐，我也好想去京都和魔都啊。” 吴春梅：“你大姐是去办正经事，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陈丽姝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听说那里有卖洋娃娃的，还能给它梳头发换漂亮衣服穿的那种，等大姐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一个。” “真的？”陈丽姿从来没见过那种娃娃，不过听着陈丽姝的描述就已经很期待了。 第二天陈丽姝和南海涛还有孙畅便出发去了魔都。 孙畅是李援朝介绍过来的设计师，陈丽姝花了大价钱从别的厂里挖过来的，本身学的就是服装设计，还在香江那头深造过一年，设计风格比较前卫大胆，和袁丽华的经典保守正好形成互补。 小孙年纪和陈丽姝差不多，大眼睛，嘴唇丰满，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属于美艳黑珍珠类型。 三人买的卧铺票，环境比之前陈丽姝和顾兴萍来那次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下车后，南海涛的朋友，一个张姓男子来接站。 男人刚一照面，就开口说“听到你辞职单干的消息我是真的大吃一惊。” 南海涛笑着给几人互相做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纺织厂的张经理。” 男人是纺织厂的销售经理，两人是大学同学，这么多年一直没断了联系。 “这是我们厂的陈总和孙设计师。” 男人看见陈丽姝和孙畅时，目光有一瞬间发直。 孙畅身材丰满，美的张扬，穿衣也比较大胆。 黝黑的皮肤配上亮黄色裙子，在人群里十分凸出。 从出站一路接受了很多人的注目礼。 但她自己却并不在乎。 同她美的富有攻击性相比，陈丽姝妆扮低调，但气质凸出，她是那种第一眼很舒服，第二眼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女生。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男人忙道歉：“抱歉，两位女士实在太出众了。” 他语气真诚，目光里带着欣赏，而不带一丝让人反感的龌龊心思。 陈丽姝笑着伸手：“你好，张经理。” “你好，陈总。”男人伸手，半握了下陈丽姝的手指便松开。 “天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给你们订好了酒店，咱们先过去？” 南海涛点头。 没过多久张经理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南海涛来之前就给男人打过电话，所以他提前订了两个房间。 三人放好行李，又简单洗漱之后便一起下楼去了一楼的餐厅。 男人扫了眼手腕的方向，说道：“来之前海涛已经跟我说了你们这次过来的目的，我也帮忙打听了一下，受到香江那头影视作品的影响，越来越多人开始跟风追求名牌服饰，但很多大品牌都是走私进来的，大商场基本都没有，目前只有两个地方有卖。” 男人接着报了两个地方。 “价格都高的离谱。光是太阳镜，从几十到几百的都有。皮尔卡丹你们知道吧？之前在京都举办过服装演出，有的我也叫不上名字，一件衬衫都要上百块。” 男人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一遍。 再次抬手看了眼时间，然后才十分抱歉的同南海涛说：“这两天厂里点事，实在抽不开身，你们要是不着急，过两天我亲自带你们过去一趟。” 南海涛：“这已经很感谢你了，你忙你的，我们这周应该都不会走，等你有空咱们再好好叙叙旧。” 男人走后，三人没着急去他说的那两个地方，而是回楼上好好休息了一晚，准备第二天再去。 次日，三人将自己收拾妥当，又拿上带过来的成衣样品，然后才出了酒店。 魔都不亏是繁华的大都市，昨天因为坐了两三天的火车，早就又累又饿，根本没什么心思去好好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宽阔的马路两旁，能看见很多两三层楼高的广告墙，带着五角星的拖拉机，美艳女郎的肥皂广告，还有手表、电影宣传海报，各式各样，五花八门。 第749章 就打个招呼 来往行人都骑着自行车，耳边不时能听见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有轨电车在错综复杂的电缆下面穿梭，小轿车在这座城市也变得并不稀奇。 张经理所说的地方在一处公园闹市区附近，街道两侧商店林立，行业齐全，光是门面香花商场就有十几家，商店里日用百货无数，沿路花团锦簇，街树成荫。 其中一家商店尤为引人注目，一共四层，混合了多种元素的建筑，橱窗里的人形模特上的服饰一看就高端大气，跟外面入目可见的灰蓝黑显得格格不入。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应该就是这里了。 正准备上台阶时，从里面走出来两名金发白皮肤的外国女子，口中说的是英语。 擦身而过时，陈丽姝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大致意思是还是这里的衣服漂亮，外面那些衣服难看死了，颜色不够鲜艳，衣形也不好看，也就只有国内这些乡巴佬自己不觉得。 “欢迎光临，三位里面请。”门口的接待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三人一起迈步进到里面。 卖场挺大，格局跟后来的商超差不多，按区域划分，鞋品、衣帽、服装和箱包。 每个分区都有两到三名售货员。 三人没着急去找这里的管理人，而是随意的看了起来。 “这件衬衫是意大利品牌，一百五一件。” 陈丽姝刚在一个衣架旁驻足，立马便有个一个二十出头的售货员过来。 没想到这里的服务还挺到位。 陈丽姝朝对方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衬衫上。 她觉得顾兴东穿在身上应该会很不错。 俗话说人靠衣衫马靠鞍，随着公司业务发展，顾兴东需要的应酬也越来越多，出门在外，总要有两件撑场面的衣服，这样才能让对方高看一眼。 虽然他们夫妻俩都喜欢用实力来证明一切，可社会现状就是如此，自然不能免俗。 她刚抬手摸了下衬衫的面料，便被售货员笑着打断。 “这位女士，这件衬衫的价格比较贵，如果您没有意向购买，随意触摸对我们后期售卖会造成一定困扰的。” 陈丽姝抬头，看着对方眼中的淡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服务热情周到，感情是怕她随便乱摸乱碰过来监督的。 “你这位同志真好笑，我们没意向购买难道是闲的无聊来打发时间的？再说你摆在这里不就是卖的，我们不摸怎么知道质量怎么样？” 孙畅皱着眉头反问道。 售货员：“女士，我们这件衬衫是意大利品牌，价格我事先就已经告知了，如果你们确定能买，我可以为您选择合适的尺码试穿。” 她们都是经过专门培训的，不但形象要过关，而且每个人都能简单的说两三种外语。 长期接触了各色各样的人，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面前这三位顾客，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什么品牌服饰，听口音还是外地的，像她们这种人她见的多了，顶多是出于好奇上他们这儿来闲逛长长见识，实则兜儿比脸都干净。 陈丽姝：“我不确定质量如何能确定买？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售货员扫了三人一眼，讥笑道：“你确定买，我就拿给你们，如果不买，最好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南海涛：“你这售货态度也太差劲了，你们领导呢？” 这要是他店里的售货员，直接可以走人了，他一直觉得做生意态度决定成败，所以每年他们商店的销售评比都远远高出另外几家店。 “侬还想找我们领导呢，买不起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来啦，自不量力的人见的多了，像你们这么理直气壮的还真少见，还想找我们领导，真是好笑呦。” 售货员软声软气，说出来的话却满是恶意。 “你不过就一个卖货的……”孙畅还要理论，被陈丽姝拦住：“算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犯不着跟这种人置气。” 若是以往她肯定要据理力争，可现在觉得和这种人浪费好心情实在不值得。 售货员见陈丽姝退让，觉得自己猜对了，就是兜里没钱，所以才不敢再纠缠。 这时正好对面过来一男一女，都是亚洲面孔，等到人走进了，听到两人叽里呱啦说的是日语，脸上立马堆上热情的笑容。 “扩你急哇。” 两人同样朝售货员打了招呼，然后开始在一排排衣架上挑选起来。 售货员十分热情，对方的目光落在哪件上面，她立马将哪件衣服拿出来。 殷勤的样子和对待陈丽姝他们时简直天差地别。 但她日语翻来覆去只会那么几句，而且对方似乎对于她的聒噪已经起了反感。 因为陈丽姝听见那个女人嘟着嘴同男人说：“哥哥，这个女的太讨厌了，要不是只有这里有你喜欢的那个品牌的衣服，我真想现在就离开。” “来华国也有段时间了，哪里都好，就是服装没有什么特色，外面店里翻来覆去只有那几款，忍一忍吧，买完咱们就离开。” “这件好像不错，你要不要去试试？”女人突然指着一件衬衫同男人说。 她看中的那件正好是之前陈丽姝看中的那件。 售货员忙把那件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连比划带说，想让男人穿在身上试一试。 男人猜出她的意思，伸手接过后正准备去试衣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这位先生，稍等一下。” 陈丽姝是用日语说的，在场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男人见她是个漂亮的女生，语气下意识缓了几分：“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丽姝指了下他手中的衣服：“你应该不太了解这家店的规矩，我想我有必要给你讲解一下。” 售货员听着陈丽姝和几人一通叽里呱啦，她掌握词语有限，话一多了根本什么都听不明白。 反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将衬衣放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售货员有些傻眼：“你，你跟他们都说了什么？” 陈丽姝笑容温和：“就打个招呼。” 第750章 没可能 售货员的脸有些臭，刚要开口，看见什么，神色一敛，恭敬道：“经理。” 陈丽姝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三十几岁的年纪，白色衬衣掖在高端定制的黑色皮带里，肚子微微有些凸。 “姑娘日语说的不错。” 陈丽姝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经理，都是这个女的搞鬼，搅黄了咱们一单生意。”售货员指着陈丽姝告状。 孙畅不满：“你怎么不说是你态度不好呢，对着我们爱搭不理，对着其他人就点头哈腰，变脸比翻书还快。” 陈丽姝看向男人：“您是这家店的经理？实不相瞒，我们这次过来其实是寻求合作的。” 男人听见她的话，不甚在意的说：“什么合作？” 南海涛笑说：“方便找个地方让我们详细说一下吗？” 男人点点头，带着三人一起去了楼上的办公室。 “我们是j省姝色服装厂的，经营自己的品牌，姝色服饰，我们的品牌目前……”陈丽姝才说了没几句，就被对方打断。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希望你能长话短说。” 陈丽姝顿了一下，说：“我们希望能跟商场合作，把我们的品牌投放进来。” “没可能。”男人一口否定。 “我们商场都是国际大品牌，你一家国内的小厂，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我们商场绝对不会考虑。” “可是，每个品牌都是由小做大的，我对我们的产品非常有信心。”陈丽姝说着看向孙畅，对方忙把手里的拎包打开，将带过来的样衣拿出来。 “我们厂里既有传统手工的大师傅，也有专业的服装设计师，这是我们厂生产的西装。” 陈丽姝说着将一件西服斗开。 “现在一般高端西服都是定做，比较讲究的面料有全毛、哔叽、牙签条、直贡呢等等、好的面料甚至几十上百元一尺都有，我们这款选用的是混纺面料，定型好，我在商场里大致看了一下，很多国际大牌定价甚至要上千元，个别两家国产品牌也要七八百，而我们制作的这款，同等质量甚至款式更新颖，只要五百。”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男人看着陈丽姝：“你就是只卖五十，我们商场也不会允许你进场。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如果随随便便就让你进，全国那么多家服装厂，质量好价格便宜的不在少数，我是不是都要同意他们进？” “可是……”陈丽姝还想再说，被男人摆摆手打断。 “因为你们我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把门带上。” 男人说完便低头忙起手头上的事情。 陈丽姝和南海涛互相看了一眼，看来这件事还得回去仔细商量一下。 三人离开之后，又去了张经理说的另外一处地方，位置没有第一家便利，规模也相对小很多，而且很多都是分开的店面。 得到的答案也是大同小异，态度甚至比第一家还要恶劣一些。 “我觉得重点还应该放在第一家。”酒店的房间里，三人探讨接下来的对策。 原本这种大品牌云集的地方，他们一个才起步并且没什么名气的品牌想要进入肯定不会顺利，陈丽姝已经做好了有一场硬仗要磕的准备。 南海涛：“今天看谭经理的态度，我们即便给进场费应该也很难说服他。” 来之前他和陈丽姝就商量过，只要能把自己的品牌投放进去，多付点钱也无所谓。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用钱能解决。 孙畅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开店？” 南海涛：“京都和魔都这种大地方，光是店面和管理投入都比较大，见效又慢，目前厂里才起步，手上资金有限，前两年发展加盟和入驻大型商场才是最好的途径，等过两年品牌有了知名度，时机成熟再开直营店。” 孙畅点了点头，她并非管理人员，对于这些还真不了解。 “昨天咱们去的那家商场品牌比较稳定也没有空余场地，除非是比较知名的品牌，不然他们不会轻易换品牌，如果他们还有空余的场地也会从中选优招好的品牌，这是我们比较吃亏的地方。” 南海涛继续说：“不过时机还算不错，商场调整一般会在每年的七八月份，那是淡季，商场会淘汰销售不达标或品牌形象较差的品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只可惜我之前只是在县城，和这头没有能说的上话的人，如果有熟人，疏通下就比较简单了。” 南海涛说着摘下眼镜，捏了下眉心。 “谁都是从不熟到熟悉的，我们没人那就想办法和他们混熟，请客吃饭、送礼都可以，毕竟是我们求着人家。”一直没开口的陈丽姝突然说道。 九十九步都拜了，她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目前形势比人强，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品牌推广出去。 “产品入场是否与商场定位吻合这对咱们品牌能否进入商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明天我和孙畅再过去一趟，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南经理你对姓谭的做一下调查，找准方向咱们才好有针对性的下手。”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陈丽姝和孙畅一起去商场，南海涛负责去打听姓谭的男人的情况。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大家才再次距到一起，分享一天的收获。 “这个谭经理名叫谭永成，年少跟家里移民国外，改革开放之后便回国发展了。” 南海涛苦笑：“这家店就是他经营的，送礼恐怕是不用考虑了。” 陈丽姝叹气：“我们今天也没什么进展，不过可以确定，咱们产品的风格同商场倒是很切合。” 况且她拥有后世朝前的眼光，对于时代流行元素的把控也非常有信心。 “天太热，孙畅留在酒店吧，明天我再过去一趟。” 来都已经来了，不努力一把就放弃了，这不是她的性格。 孙畅有些担心：“陈总，今天太阳底下暴露时间太长，我看你的脸都晒伤了，要不先休息两天再去吧。” 第751章 锲而不舍 陈丽姝双颊从下午开始就有些不正常的红，回到酒店用冷水洗过之后还是火辣辣的疼，没敢涂面霜。 她皮肤就这样，太阳一晒就红，一般情况过两天就好了。 “不碍事，睡一晚上就能消不少，抓紧把事情定下来我也能安心。” 这趟她和南海涛一起出来，厂里只有王艾香和赵兴旺在，万一有什么状况没有能做决策的人，所以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第二天，留下孙畅，陈丽姝和南海涛一起去见谭经理。 这次陈丽姝再次将事先准备好的服装带上，上次有两套没来的展示，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对方都看一遍，只要看过产品，她相信谭经理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叩叩。” 谭经理听见敲门声叫进之后，看见陈丽姝和南海涛，眉头下意识皱紧：“怎么又是你们两个？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们商场是不会卖你们厂里的东西的，你们还是回去吧。” “谭经理，我们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我相信您只要听过我的介绍，肯定会同意进我们这个品牌的，我们其实……” “我这还有事情要忙，一会儿还要约别人见面，实在没有时间，你们赶紧走吧。”男人说着十分不耐烦的挥挥手。 陈丽姝忙说：“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到时候再过来。” 男人面露不悦：“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不想再浪费口舌和时间，请你们出去。” 陈丽姝朝他笑笑：“行，我等您不忙的时候再找您。” 说罢，和南海涛一起退出办公室。 “我看他态度挺强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陈丽姝低声下气去求人，南海涛心里不太舒服。 “其实也并非进场这一条路，厂子才起步，慢慢发展的话，品牌早晚会做起来。或者听你的，过段时间厂里盈利了，我们也在这儿开个门店，成本可能高了些，但好歹店面是自己的。” 陈丽姝瞅他一眼，轻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咱们不过才来了两次，他一没打我二没骂我，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我想好了，他这里都是大品牌，我就要把咱们厂的服装拿这儿来卖，让大家都知道咱们姝色品牌也是和国际比肩的。他姓谭的不是说没时间吗？那咱们就在外面守着，等他出来的时候再和他谈。” 南海涛盯着她半晌，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怎么才发现你竟然是个如此执着的人。” “你就直接说我一根筋好了。”陈丽姝笑：“当初卖头花的时候，外面天寒地冻，我一冻就是一天，如果那时候我就放弃，可能也不会有今天。所以，咱们再坚持坚持。” 两人一路出了店门，寻了个背阴的地方开始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中午阳光直射地面，两人再也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 无情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仿佛非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一般。 陈丽姝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你应该饿了吧？来的时候我看见前面有家面馆，你先去吃，一会儿换我。” 南海涛看了眼她通红的双颊，没推辞，默默的转身离开。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人再次出现在陈丽姝面前。 “这么快就吃完了？” 南海涛点点头，同时将手里的一个草帽递到她手里。 “还是遮一遮吧，不然严重了不好弄。” 陈丽姝随手戴在头顶，眼前顿时多了一道阴影，忍不住笑起来：“要是再弄个蒲扇装备就齐全了。” 说着将手里的包递给南海涛：“人要出来了一定把他拦住，等我回来。” 南海涛抿了下嘴角：“这大中午的，估计够呛能出来。” 见陈丽姝离开，忙说：“那家面特别难吃，你最好换一家。” 陈丽姝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口。 谭永成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抬手看了眼时间，发展距离跟对方约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拿起桌上的公文包起身下楼。 结果刚出商场门口就看见等在不远处的两人。 眉头都没皱一下，大步朝前面走去。 陈丽姝和南海涛看见他出来，忙抓起脚边的拎包追过去。 “谭经理，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只要给我十分钟，我相信您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我真没时间，我约了人要谈事情，你们还是走吧。” 正好到了他停车的地方，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没过多久车子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看情况姓谭的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陈丽姝抬头看南海涛：“他家的地址你知道吧？” 实在不行她就去他家门口堵人，就不信那会儿他还没时间。 南海涛：“他既然约了人谈事情，一般都会有应酬，万一太晚回去，难道你也要等？” 陈丽姝想想也是，便和南海涛一起回了住处。 路过一家药房的时候，她又进去买了管晒伤的药膏。 魔都的气温比北边高出去好几度，脸上被晒的地方一开始是疼，现在又发痒，她不敢那自己这张脸开玩笑。 洗过脸之后，又擦了药膏，晒了一天根本没有什么食欲，晚饭只喝了一点粥，她便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她和南海涛继续去等。 谭永城依旧是那个态度，甚至连几分钟的时间都不想在两人身上浪费。 “我们商店不缺品牌，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你们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别家努努力，全市那么多商场，应该不差我这一家。”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里进来个男人，四十几岁的年纪，容长脸身材微胖，一身衣服皱巴巴的，应该是赶长途车留下的，显得风尘仆仆。 “谭经理，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过来了，之前不是一直还可以吗？怎么突然就……” “刘总，你别着急，坐下来慢慢咱们说。”男人说着看了眼陈丽姝和南海涛。 两人非常识趣的告辞离开。 出了办公室，正准备下楼，陈丽姝脚步突然停下。 “刚刚进去那男的应该跟咱们差不多吧？” 南海涛不自觉也停下脚步，想到两人的对话，点头：“好像是。” 第752章 事成 陈丽姝掉头，又悄悄凑去了办公室门边。 门没关严，里面的对话清清楚楚飘入耳中。 “来我这里的顾客都是非常挑剔的，当初你求到我这，考虑到你们品牌在国内知名度确实可以，我就同意了，但是……” 谭永成斟酌了一下说：“咱们的设计一直不能推陈出新，即便有新款，市场反馈的效果也不好，你们的品牌已经连续两个季度销量都垫底。当然，如果商场是我一个人经营的，我肯定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男人：“设计这块我们确实做的不到位，可是，现在设计师确实不好找，专业人员少，优秀的更是少之又少。我们也一直在努力，高端市场这一块已经坚持这么长时间了，您看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谭永成看着放在桌边的钱，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刘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一点心意，您再帮帮忙。” 谭永成对于对于推到自己面前的钱连看都没看一眼：“刘总，你有这心思不如多用点心思在品牌设计上，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男人面容讪讪。 感觉已经听的差不多了，陈丽姝同南海涛一起退的远些，站到了楼梯口附近。 没过多久，男人面色愁容的出来。 陈丽姝知道事情肯定没谈妥。 男人经过陈丽姝和南海涛身边时，身形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见人走了，陈丽姝和南海涛再次进了谭永成办公室。 “你们……” 陈丽姝不等谭永成开口，飞快的说：“谭经理，您就给我十分钟时间，我说完您要是不同意我们立马走人再也不来打扰您。” 谭永成：“我要是坚持呢？” “那我肯定天天过来，我对我们的品牌有信心，更不想让您有损失。” 男人轻笑：“口气不小。” 陈丽姝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忙从南海涛手里把包接过来，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衬衫展开。 “之前已经给您看了西装，这件衬衫是我们厂推出的最新款，布料……” 随着陈丽姝讲解，谭永成的态度慢慢地发生改变。原本很随意的坐姿不知不不觉便坐直了身体。 “还有这一身套装，分别在领口和裙摆的位置加入了刺绣，刺绣一直是我们国家的传统工艺，我们的产品不光材质选用最优，同时也有比较鲜明的民族文化，我们的品牌不光是品牌，我还希望它能成为一种代表，一张名片，能够被更多国内外的人认识和了解。” 男人听完她的话半天没开口。 “您在国外生活过很多年，应该见过很多大场面，我想那里发展肯定比回国更好，但你却第一时间回来了。我想肯定也是存着一份爱国的热忱。您知道我第一次来商场的时候听的最多的是什么吗？国内的服装和设计就是垃圾。他们一口一个外国品牌如何如何，我就是要创立个自己的品牌让他们擦亮眼睛看一看。” 男人的面容在这一刻开始动容。 陈丽姝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外待过？” 陈丽姝讪笑：“能开这么大一家商场，我们都比较好奇，就打听了几句。” 男人并没有计较。 “行吧，目前正好有一个空位，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只有一个季度的考察期，如果你们品牌销量垫底，那就要撤出商场。” 陈丽姝和南海涛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激动的说：“没问题。” 具体谈合作的时候南海涛便派上了用场。 他对商场运营十分了解，什么进场费，扣点等等，据理力争的样子，谭永成不禁也高看他一眼。 最终双方达成共识，等对方撤柜之后，他们姝色品牌便可以正是进入。 魔都这里告一段落，三人便离开去往京都。 因为是工作需要，先在宾馆安顿好，陈丽姝才带着礼物去了贺家。 睿睿正在胡同口玩耍，看见陈丽姝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高兴的跑了过来：“妈妈！” “慢点，当心摔着。”陈丽姝腾出一只手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一段时间没见，睿睿似乎又长高了一点，整个人黑了，但看着倒是比之前结实了。 “赵阳，这是我妈妈，她来了我就先不和你玩儿了。”同小朋友挥手告别，母子俩一起往家走去。 “这段时间有没有惹爷爷奶奶生气？” “没有。”睿睿摇头：“大伯说我身体弱，非要带我去军区锻炼锻炼，我才回来没两天，爷爷奶奶现在还生气呢，说要跟大伯断绝关系。” 难怪这孩子看着黑了不少，不过见他的眼神倒是比之前更坚定了，看来这次成长不少。 陈丽姝和睿睿进门的时候，贺老爷子和老伴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在吵架，不过看情况应该是贺母胜出了。 因为贺老爷子只能在一边吹胡子瞪眼。 “干爸干妈。”陈丽姝叫了一声。 “丽姝来了？”贺母回头，看见是她，十分高兴。丢下手里的菜就迎了过来。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也好提前准备，现在家里只有芹菜肉，准备晚上包饺子的，吃饺子太简单了，我再去买点菜。” 陈丽姝忙把人拦住：“干妈你快别忙了，饺子多好啊，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这是有口福呢。” “我说晚上做红烧肉，你妈非不同意，要是听我的，何至于丽姝来了只能吃饺子。” 感情二老是因为晚饭拌嘴了。 “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高血压最忌大鱼大肉，芹菜降血压，我也是为你好。” 贺老爷子态度软了不少，但还是不服输的狡辩道：“我这不是想着给瑞瑞补补身体嘛。” 陈丽姝将带来的礼物放下：“干妈，我去洗手然后给你帮忙。” 贺母高兴的点头：“好好。” 娘俩一起进了厨房。 晚饭陪着睿睿和老两口一起吃了芹菜肉陷的饺子，又在贺家住了一晚，陈丽姝便开始办起正经事。 第753章 老同学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54章 赌气 陈丽姝：“张雪上个月也结婚了。” 杨丽丽：“是吗？当时看她和李志伟处的不错。” 陈丽姝：“张雪嫁的是个军人，你走后大半年吧，李志伟出国了。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姐夫和妞妞还好吧？” 杨丽丽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离了，他不同意我出国，所以出国之前就离了。” 没人知道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分开之前，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杨丽丽回到商场，工作人员十分热情的打招呼：“杨经理。” 杨丽丽点点头：“你忙你的，我去楼上找一下孙经理。” 说着人便上了楼梯。 陈丽姝回到宾馆的时候，南海涛和孙畅还没回来。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两人才回来。 “事情谈的怎么样？” 南海涛拿起桌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之后才说：“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会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他们领导。” 陈丽姝点点头：“事情并非一蹴而就，今天我过去那里也说等消息。” “明天我和小孙再去别的商场看看情况，现在有的商场已经开始实行承包制，或许能从这方面下下功夫。” 毕竟承包给个体户，个体户灵活自主性强，只要盈利，谈合作更容易。 第二天，陈丽姝没着急去百货商店问答案，她先去了一趟四合院。 院子里，竹竿搭的衣架上晾晒着衣服和被子，几个半大孩子手里举着用纸叠的手枪在玩儿警察抓小偷的游戏，看见陈丽姝进来，几个孩子停顿了，又一窝蜂的跑走了。 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跟在后面努力追赶。 西侧厢房檐下台阶上坐着的一个老妇人见状忙喊道：“跑慢点，当心摔倒。” “赵大娘，看小孙子呢？” 对方看见是她，忙站起身：“姑娘怎么有空过来？是来看房子的吧？” 陈丽姝点头：“上次收到您的来信说有两家搬走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是是，有一家上周才搬走，我都帮你瞧着呢，走的时候屋里的家什基本上都没动，钥匙在我这儿呢，我这就带你过去看看。” 老太太说着从裤腰处解下来一串钥匙，然后把东厢房两间打开。 陈丽姝进去看了一眼，两间屋子收拾的都很干净。 “我一天除了带小孙子也没什么事，就帮着给打扫打扫，你们要是搬进来也能便利些不是。” 陈丽姝愣了一下，笑说：“我就知道当初把这件事情交给大娘你是最稳妥的，辛苦了。” 赵大娘摆手：“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儿子最近也一直在找房子，这两天就能有消息了，估计月底之前就要搬走了。” 陈丽姝点头：“这段时间多谢大娘你帮忙照看，走之前我会让人过来收房子，这个月的房租我也会交代清楚，给大娘你免了。” 大娘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诶呀，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这年头像你这么好说话的房东可真不多了。” 陈丽姝将两个房子换了锁之后，又跟赵大娘说一声然后便离开了。 “我们经过综合考虑，你们这个品牌进场的事情暂时不考虑，毕竟我们还要考虑其它品牌的想法，说句你可能不喜欢听的，和你们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品牌合作，对商场的口碑都会有影响，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我们再合作。” 对方虽然比较委婉，但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我知道现在品牌的知名度可能不够，但不管质量和设计我们都不输一线大牌，在省城也是非常受欢迎的，只要您肯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原本陈丽姝对于这次合作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魔都那头都已经同意了。 然而，不管陈丽姝如何推销，对方都一口咬定，暂时不考虑。 最后只能失望的离开。 她刚走到商场门口，杨丽丽迎面从外面进来，问：“怎么样，孙经理同意了吗？” 陈丽姝摇了摇头：“说暂时不考虑。” 杨丽丽皱眉：“怎么会这样？昨天我和你分开之后就去找过他，明明谈的不错，要不我再跟你过去一趟，再争取争取？” 陈丽姝抿了下唇角：“算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他既然无法认同我的品牌，再多说也是毫无意义。”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过两天就要回南边了，如果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尽管开口。” “只能尽量再找别的合作单位了，你走之前一定告诉我一声，我为你践行。” 杨丽丽点头，两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便就此分开。 南海涛那头进展不算顺利，可也不是一无所获。 成功和两个商场承包柜台的个体户签了供应合同。 一共两百件服装，他已经给赵兴旺去了电话，下午就联系发货。 陈丽姝：“省城距离京都运费不便宜，如果每次都走邮寄对我们不划算。” 南海涛：“可是，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省城不管是地皮还是人工都相对便宜，要是咱们在京都有仓库就好了，距离魔都也不远，都能照应到，也算中转站了。” “你的这个提议不错。”陈丽姝：“这次百货商场进场的事情没谈妥，回来的路上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不行我们就自己开店。正好你说的中转站的事情也能解决，一举两得。” 南海涛：“可是，选店面和选仓库不同，我们对这儿都不了解，什么调查都没做，万一最后选址没选好，不但不盈利，还有可能会赔钱。” 还有一点，租个仓库根本用不了多少钱，开店投入可能直接要翻好几倍。 陈丽姝：“谁说没有好地方，我们就把店开在服装百货商店旁边，他们既然瞧不上咱们的品牌，那我就做大做强给他们看。” 听见她的话南海涛有些哭笑不得：“这件事情不能赌气。” 陈丽姝十分认真的说：“我没赌气，我是经过认真考虑才做的决定。一来京都开店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二来京都是中心城市，媒体发达，我们有了自己的实体店，以后做宣传也方便很多。” 第755章 小偷 南海涛：“可是，我们手上的资金有限，尤其是在京都开店，要不再缓缓？” “早晚都要开，现在南方新开了不少服装厂，我们必须先他们一步抢占市场，等过两年大家都发展起来了我们受到地域限制就更占不到什么优势了。” 南方轻工业发展有着先天优势，这几年服装市场利润大，等到九十年代交通运输和信息都发展起来，利润空间肯定会大幅度缩水。 陈丽姝向来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既然做了决定，第二天便出去看店了。 要做品牌店，店面不能小，最好是上下两层，既能做店面，又能存货。 位置基本上已经圈定了，找起店面也不至于太盲目。 三人跑了差不多一周时间，最后终于在距离服装百货商店差不多百米的地方看中一个门脸。 一楼带半地下，上下两层的面积差不多有二百平。 正好装修过后一楼做门脸，半地下做库房。 陈丽姝一次性同对方签了五年期合同。 因为京都和魔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南海涛暂时留下，陈丽姝和孙畅先行回去。 离开前陈丽姝又去了一趟贺家。 “没来几天又要回去，不能多待几天？”贺母有些舍不得。 陈丽姝：“厂子才起步，离不开人，这趟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正经事要紧。”贺母说着起身出去，没多久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裹。 “这是给子豫的，你帮我带给他，每次打电话说不上两句就挂了，我知道他就是嫌我唠叨，你也帮我劝劝他，赶紧调回来，眼看都奔三的人了，再不成家，他侄子都要娶媳妇了。” 睿睿抿了下唇角，一本正经说：“我还小呢。” 贺母忍不住笑起来：“是是，咱们不着急，就你三叔那不省心的。” 看着孙子，又想到二儿子贺子年，自从瑞瑞回来，一共就回来看过两次，自己儿子都不亲，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贺老爷子不满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盼他回来干什么？嫌我活的太长了？” 贺母腹诽，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催着她给儿子打电话。 几十年的夫妻，贺母早就知道老伴的别扭性子，所以也懒得拆穿他。 带着睿睿离开时，看着老两口落寞的身影，陈丽姝决定回去抽空和贺子豫谈谈。 陈丽姝他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离家将近半个月，再次感受到周围熟悉的气息，虽然一身疲惫，但心情却一下子放松下来。 这个时间天已经黑透了，最后一班公交已经停运，很多人为了省下招待所的住店钱，选择直接在候车厅里将就一晚。 站前昏黄的路灯将来往匆匆的人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睿睿。” 听见熟悉的声音，陈丽姝侧头，正好看见站在左侧路灯下高大的身影。 “爸。”睿睿双手抓着书包肩带，快速的朝着顾兴东的方向跑过去。 “累了吧？”顾兴东虽然问的是儿子，目光却落在陈丽姝身上。 陈丽姝：“坐的卧铺，还行。” 孙畅叫道：“姐夫。” 顾兴东点点头：“上车吧。” 几人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亮着，孩子们都睡了，大人们都坐在沙发上说话。 听见开门的声音李秀兰起身：“回来啦？我下了面条，赶了这么久的车肯定都饿坏了，多少吃点，肚子里有食睡觉才不难受。” “谢谢妈。” 让赵秋月先带孙畅和睿睿去厨房，陈丽姝便迫不及待的上楼了。 两个小不点并排睡在婴儿床上，半个月没见，两个孩子似乎又长大了一点，走时才剪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到耳朵了。 陈丽姝捡起踢在床脚的小被子重新搭在两个孩子的肚子上，然后才下楼。 吃过饭，又洗漱完，将孙畅安排好住处，大家才关灯休息。 …… 王大柱手里拿着手电，最后将车间四周仔细转了一圈，确定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然后才转身朝门卫室走去。 半路上碰见同样去巡逻的另外两人，对方汇报道：“队长，宿舍和食堂那里我们都转了一圈，没什么问题。” 宿舍和食堂两天前完工的，里面新刮的大白还没完全干透，暂时还不能住人。 建筑工人撤场，工人们也早已经下班，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名四十几岁的库管，就睡在仓库旁边的隔间里，另外就是王大柱和另外两名安保人员。 王大柱：“虽然现在厂里人少了，可也不能放松警惕，还是按照之前定好的，轮流值夜。” 很快三人一起朝门卫室走去。 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宿舍后面的院墙处突然翻下两道黑影。 “我看他们看的挺严的，万一被抓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跟在后面的人有些担忧的小声说。 “都守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进去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再说院墙外面就是一人高的庄稼地，到时候咱们拿着东西随便往里面一钻，钱就到手了。” 眼看人直奔车间过去，后头的那人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晚上的菜有点咸，王大柱多喝了不少水，出来解手的时候下意识拿着手电朝四周扫了一圈。 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正准备解裤腰带的时候，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忙拿起手电快速的晃向车间的位置。 他最后一次检查时确定门是锁着的。 而现在有一处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方便也顾不上方便了，拔腿就朝车间的方向跑过去。 屋里的另外两人见他半天没回来，其中一个推门出来，瞧见情况不对，回头就去叫另外一人。 王大柱对车间的环境特别熟悉，刚一进门直接就把墙边的电灯开关给打着了。 这样能方便他第一时间判断小偷的位置。 随着他动作，车间上头的二十几根白炽灯管陆续亮起来，整个车间的陈设也尽收眼底。 “出来！” 王大柱沉声喊了一嗓子。 车间很大，也很旷，隐约带着回音。 随后赶过来的两名保安着急的问：“队长，怎么了，是不是进小偷了？” 第756章 守株待兔 陈丽姝是第二天来厂里的时候才知道昨晚进贼了。 “都别在这儿杵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看着车间门口聚拢的人，陈丽姝面无表情的说完，转头看向王大柱：“你跟我去办公室。” 王大柱默不作声的跟着她一起朝办公楼走去。 “这贼胆子不小，也是够缺德的了，偷什么不好，偷缝纫机头，没了机头，整个机器就废了。” “仓库那头有人看着呢，不偷机头偷什么？哎，你们说这事儿能谁干的？” “不是附近村民估计就是那帮工地上的人，这才撤走没两天就出事了，肯定是早就摸清楚了出状况才行动的，不过好十几斤的重量，还得翻墙头，一个人应该干不了……” 陈丽姝：“昨天晚上什么情况？” “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我仔细检查过周围，院墙外面的玉米地有一片被踩踏的痕迹，是两个人的脚印，从我进屋到出来中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对方恰好全都避开了，他们肯定提前踩好点了。” 陈丽姝皱眉，才建厂就被人盯上了。 王大柱：“缝纫机头不轻，一个要好几十斤，对方如此费力弄出去，我觉得他们住的肯定离咱们不远。” 陈丽姝没说什么：“一会儿你去趟派出所，请公安过来一趟吧。” 王大柱点点头，转身出去。 “队长，陈总怎么说？”另外两名保安看见王大柱出来，忐忑的上前。 “她说让我去趟派出所。” 两人见没怪罪他们，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缝纫机最值钱的部分就是缝纫机头，丢了整个缝纫机也就报废了。 很快乡派出所的两名民警过来，围着厂子转了一圈，做了记录说有进展了会跟他们说，然后便走了。 厂里招贼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工人们依旧正常上工。 虽然陈丽姝没说什么，王大柱却一直把事情放在心上。 派出所那头没进展，他就自己查。 对方偷东西就是为了卖了赚钱，他认准了这条路，一有空就去各个废品收购站转，别说，还真让他发现了线索。 “火车站附近有家废品收购站，昨天就收到了两个缝纫机头，我特意看了一眼，错不了，就是咱们厂的。” 陈丽姝看着他脑门儿上的汗珠，领口的位置因为汗水浸湿，颜色比周围深了一块。 “我现在就去跟派出所的人说一声，我都打听好了，卖缝纫机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经常在那附近捡破烂，那老板说他好像叫陈什么仓，这回人证物证俱全，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就存着一口气，东西是在他手上丢的，他始终觉得是自己失职。 听见王大柱的话，陈丽姝愣了一下：“你说那人叫什么？” 王大柱：“废品收购站那儿的老板说是陈什么仓，好像是老两口带个孩子，再具体的那老板也不知道，嫂子你认识？” 陈丽姝冷笑，何止是认识。 她就说好端端的厂里怎么就被人盯上了，感情还是熟人作案。 “嫂子，那我这就去派出所了，早点把人抓住，大家能安心。” 王大柱说着朝外面走，被陈丽姝叫住。 “大柱你等等。” …… 两个缝纫机头，一共换了五十块钱，陈满仓和他的同伙平分，每人得了二十五块钱。 这可比捡破烂赚的多多了。 除了拿到钱，陈满仓心里更多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他知道一台缝纫机价格最少一百多，两个缝纫机头就是两台缝纫机，陈丽姝厂里小三百块就没了。 想到儿子宝柱，他不过是替儿子讨回一点利息罢了。 “哪儿弄来的肉？”张春华结果他手里的袋子，当看见足足有一斤多重的大白肉时，眼睛都有些直了。 这是好肉！ 陈满仓：“孙子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吃肉，靠大油之后晚上用油渣包包子吧。” “这些怕不是得一块多吧？你捡钱了？” 陈满仓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比捡钱还好的事。” 张春华还要再问，陈满仓却不打算再说：“赶紧去做饭吧，吃完饭我还有事要办。” 张春华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拿着肉朝着厨房去了。 傍晚，吃过晚饭，家里突然来了两个人。 二三十岁的年纪，一身肥大的蓝色衣服，脚上是张了嘴的绿色破胶鞋。 张春华认出来，这俩人正是住在不远处的二混子，没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闲。 陈满仓和他们两个有来往，这让张春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陈满仓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她知道他要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 “叔，今天我又找了个人过来，还借了个自行车，今天一准能多带点东西回来。” 昨天两人得了甜头，准备再接再厉，今晚再过去一趟。 之前没做准备，今天连工具也准备全了。 天黑之后，三人开始朝着三家子的方向走去。 “队长，今天人能来不？” 王大柱将手上的烟屁股掐灭，丢在地上后又用脚尖碾了一下，才抬头说：“今天不来，这两天肯定也会过来，你们两个给我打起精神，陈总照顾咱们，没罚咱们，更没说什么，这次要是没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妥，咱们就直接卷铺盖滚蛋。” “队长你放心吧，有我在这儿守着，保证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一名小保安话音刚落，后脑勺便被拍了一巴掌：“你不把人放进来咱们后续还咋办？” 小保安顿时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夜渐渐深了，月上中天，除了门卫那里的灯还亮着，整个厂区四周都静悄悄的。 突然，守在车间外面角落的小保安的耳朵动了下。 影影绰绰看着三道身形偷偷摸摸进了车间，小保安赶紧猫着身子跑去门卫室。 “队长，人来了。” 王大柱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见他的声音一个激灵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 甩了两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同另外一个保安说：“小张，你去派出所叫人，我和刚子过去堵人。” 很快三人分头行动起来。 第757章 童装 陈满仓和两个同伙摸到车间，拿出工具后还准备像上次那样直接去拆卸缝纫机头，结果还不等将手电筒打开，就看见车间的窗户晃过来两束手电筒的光，吓的三人脸都白了，连滚带爬缩进了缝纫机底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队长，你说上次偷缝纫机头那贼也真是够笨的，一个缝纫机头能值几个钱，幸好旁边车间的机器没丢，那个是从国外进口的，一个零部件都值不少钱，万一丢的是那个，咱们的饭碗恐怕都不保了。” “别说那么多了，这头我看了没啥情况，一会儿再去仓库那头瞧瞧。”王大柱说着打了个哈欠：“咱们陈总也能折腾人，那贼才来过没两天，咋可能胆子那么大又过来。都这个点了，一会儿没啥情况咱们就回去睡觉吧。” 缩在缝纫机下头的三人听着踢踢踏踏走远的声音，费力的从里面爬出来。 “还是陈叔厉害，原本我还想缓两天等风头过了再行动，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反着做来着。” “反其道行之。”另一人小声说。 “刚刚她们说的话你们听见了吧？”陈满仓眼中阴鸷一闪而过。 “陈叔你说去旁边偷机器？”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开始跃跃欲试。 陈满仓点点头，很快三人猫着腰朝着旁边的车间摸过去。 当三人费力将一台绣花机运出车间外面时，四周一下子亮起好几束手电筒的光。 合该陈满仓几人倒霉，如果是他自己，或者两个人事情都不可能太严重，偏偏他为了贪心，又叫来一个人，三人及以上就构成团伙犯罪。 加上偷盗数额巨大，最近全国犯罪率又高，上面决定加大力度整治，三人至少十年起判。 “你糊涂啊，宝柱是因为啥没的，你怎么还去招惹那个煞星，往后你让我和小虎咋办？” 张春华看见被带出来的陈满仓，一下子扑上去，对着他边哭边捶打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行了。”陈满仓手上带着手铐，虽然语气十分不耐烦，但到底没把人推开。 “你个老娘们，我做的事情你懂什么？” 看着几乎要哭背过气的张春华，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陈满仓叹了口气，去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前两天疼的受不了我去医院看了，大夫说我这是癌，反正也没几天好活头，咱们不好过，老二家那死丫头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张春华早已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现在她是真的怕了，年轻时候依仗儿子，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了只剩下老伴儿了，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关于陈满仓的事情，陈丽姝并没有同家里说。 吴春梅和陈满囤都是心软的性子，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八月末，吴春梅带着陈丽姿回老家了。 南海涛来过两个电话，她在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派赵兴旺过去协助他的工作，魔都那头品牌已经顺利入驻，京都店面也在装修中。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九月，睿睿开学，两个小不点也过了一周岁生日。 小城和小白刚过周岁没多久，竟然可以不用人扶着自己走路了，虽然每次都只有短短的几步，但从爬行到直立行走，也算质的飞跃了。 秋装上市之后反响不错，后续又追加了一万件，月底结算的时候，厂里的净利润成功突破了十万块。 陈丽姝再接再厉，已经让袁丽华和孙畅提前设计冬装款式。 “这两年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购买力度也会随之增大。除了大人款式外，我想再设计两款童装，年前必定会掀起一波购买热潮。” 周会的时候，陈丽姝将自己的想法跟大家提了一下。 以前大家生活条件普遍不好，所以才会有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说法。 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尤其计划生育的实施和思想转变，孩子少了，对孩子的重视程度也就上来了。 很多大人过年的时候宁可自己不穿新衣服，也会给孩子买一件。 陈丽姝之所以提出童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家里有三个孩子，有时候想买成衣，可翻来覆去都没什么新样子。 赵兴旺：“这次我跟南经理去京都和魔都，确实看见好多大人都挺舍得给孩子花钱的，我觉得市场应该能不错。” 王艾香：“百货商场里面有卖童装，那么一丁点大的布料就要好几块钱，有的甚至还十几二十块呢，价格跟大人的没啥两样。” 南海涛：“我也觉得童装是个发展方向，只是名字还叫‘姝色’？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陈丽姝还真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集思广益，大家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赵兴旺：“要不叫‘汪汪’？” 在场几人的目光一下都落在他身上。 赵兴旺尴尬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想着今年狗年嘛。” 他没上过几天学，能想到这儿已经很不容易了。 南海涛笑：“家旺人旺财旺运气旺，利多财多福多喜事多。” 陈丽姝忍不住打趣：“还没过年呢，对联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旺旺’吧，到时候再设计个可爱的小狗图标，希望咱们厂能一直旺下去。” 听见陈丽姝的话，赵兴旺忍不住咧嘴笑起来，自己的名字里也有旺呢，现在看来当初他爸给起的这名字不错。 见惯了后世那些童装款式，陈丽姝几乎都不用多考虑，随手就能画出两款来。 但她不是专业设计师，所以说了两款样子之后，就交给了设计组。 成品出来的时候把关看了一眼，然后就开始投入生产了。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头天夜里下了一场雨，第二天外面的气温最少下降了两三度。 “江畔花园顺利交工，今天公司有聚餐，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顾兴东一边系皮带扣子，一边说。 陈丽姝正在扎头发：“天冷了，不能再只穿一件衬衣了，昨天晚上我把要穿的外套都找出来了，在柜子左边的衣架上挂着呢。” 顾兴东拉开柜门，果然看见外衣整齐的挂在衣架上，随手从上面拣了一件，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媳妇最好。” 陈丽姝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第758章 模特队 两人下楼，赵秋月已经做好早饭，两个小的一个扒着桌腿站着，一个拉着睿睿的手让他帮忙拿吃的。 “得得，拿拿。”小白垫着脚尖，指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粥一个字一个字朝外蹦。 “小白别急，这个太烫了，等哥哥给你吹凉了咱们再吃。” 睿睿一边吹粥，一边耐心的同小白说。 陈丽姝过来，将两个孩子抱去儿童用餐的椅子上，然后将粥碗接过去：“睿睿你吃吧，一会儿你爸送你去上学。” 一家人正在吃饭，李宏宇便过来了。 他现在不光是陈丽姝的司机，平时也负责给厂里送货。 “宏宇来了，吃早饭了吗？没有就在这儿吃点吧。”李秀兰刚要起身，被李宏宇拦住。 “大娘我吃过来了的，您快别忙。” 他虽然被顾兴东调去服装厂了，白天在厂里，晚上还回建筑公司住，这样比较方便。 陈丽姝吃过饭，同家里说一声便跟他一起出门了。 刚到厂里没多久，下边县城有需要送货的，工人装完货，李宏宇便出去了。 下午，韩升林和冯文友突然过来。 “小陈，你这厂子弄的不错啊，这才多长时间，已经有模有样了。”韩升林刚看见她便笑着说道。 两人一路过来，厂里的工人都在各司其职，虽然规模不大，但管理却十分到位。 “还行，跟两位领导比起来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呢。” 陈丽姝并非谦虚，面前这两位都是国企领导，即便现在国营公司普遍都不景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很多经营和管理的经验都值得她借鉴学习。 韩升林就喜欢她这谦虚的态度，人有实力还低调，所以就更愿意多和她接触。 “省里要举办秋季服装展销会，前段时间市里才举办了一场农副产品物资交易会，收效显著，于是我们也跟上面的领导做了汇报，准备把场面搞大点。” 冯文友对这次的展销会十分期待：“这次参加不光有市里的几家企业，也有省里几家上规模的企业，门槛提高了许多，还设了入场券，民营企业想要参加需要两家以上做担保，我和老韩一商量，这好事儿哪能忘了你，这不就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陈丽姝忙说：“参加，我肯定参加。” 韩升林哈哈笑起来：“我就说小陈肯定会参加。” 陈丽姝：“这样的好事我怎能不参加，冯叔和韩叔能记得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了。” 冯文友：“说谢就见外了，上次还多亏你帮忙介绍的设计师，我跟你说，这次展销会，我可是十分有信心的。” 自从陈丽姝建厂之后，冯文友也改变了以前的想法，要想在市场上立足，还坚持以前的老旧思想固步自封绝对是不行的，必须要寻求创新，这一点从他和陈丽姝的合作中就能看的出来，以往国棉厂可是市里数一数二效益好的厂子，尽管质量再好，可款式不好看，差点导致工人连工资都开不出来。 现在已经近十月份，厂里又请了新设计师，款式他可是亲自把关，他有信心，今年一定能大卖。 送走两人之后，陈丽姝转头便跟南海涛商量起来。 “时间就定在半个月后，这次机会难得，省里组织的平台必定不会小，咱们要是抓住这次机会，势必能一举打响品牌的名头。” 南海涛也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半个月的话我们倒是还有时间准备，除了人手，还有会场布置，宣传标语条幅，都得准备起来，对了，有说地点在哪儿吗？” “说是在中央广场，听韩叔他们的意思，好像每个厂都要出个节目，算是开幕表演，多吸引一些人参加，到时候电视台应该也会去采访。” 南海涛愣了一下：“还要出节目？” 陈丽姝：“自然是越热闹越好，前两天举办的物资交易会好像还搭台子唱戏了，热闹了好几天。” “我想着既然每个厂都有节目，那索性也别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南海涛抬头看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你看没看过关于皮尔卡丹在京都举办的那场时装秀的报道？” 南海涛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 “你准备效仿？” 陈丽姝点头。 南海涛拧眉：“可是，一共才半个月时间，咱们上哪儿去找那么多专业人员？” 陈丽姝笑：“找什么专业人员，费时费力还费钱，咱们厂里一百多号人，怎么不能挑出二三十人来。” 南海涛有些担心：“能行吗？他们都是普通工人，怎么能当模特？” 陈丽姝：“其它模特不也是从毫无经验再到有经验？再说时间有限，我们上哪儿找那么多专业人员？与其把钱给别人，不如用咱们厂里的员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听见她最后一句，南海涛忍不住笑起来：“你说的对，肥水不流外人田。” …… 下午，姝色服装厂的车间里传出一个重磅消息，厂里要组织模特队，如果有意向可以跟组长报名参加。 “是带薪排练，演出结束额外还有三十块钱的奖金，名额有限，女的十五人，男的五人。” “小翠，你就不甭想了，人家模特有身高体重要求，不是哥说你，倒了哥都不知道该扶哪头。” “哄……”车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哎，你们说就咱们这形象能行吗？我问南经理了，说当天还有电视台去采访的，我一想那场景我腿肚子就直突突。” “瞧你那点出息，三十块钱呢，别说就穿衣服去台上溜一圈，就是光屁股溜一圈我也干！” 一名三十几岁的女工呸了一声：“二柱子你想的美吧，谁看啊？” 顿时换来大家哄堂大笑。 因为不光带薪培训，额外还有奖金，员工报名十分积极。 因为是服装厂，女员工占绝大多数，所以选出十五名符合要求的女同志并不困难，难得是男同志。 全车间一共只有十个男同志，一米七以下的就占了一半。 剩下的再考虑一下长相，勉强只剩下三个。 第759章 去世 陈丽姝思来想去，便把王大柱和李宏宇也给拉上了。 两人当过兵，身上自带一股硬朗气质。 谁知听见要去当模特，两人直接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嫂子，这事不成，我俩都没干过，万一搞砸了，不行不行。” 陈丽姝：“当模特不需要经验，只要会走路就行。” 王大柱：“可是……” 陈丽姝大手一挥：“没有可是，厂里现在正需要人，就你们两个了。” 王大柱和李宏宇只好赶鸭子上架。 陈丽姝又要去市里参加企业交流会，又要忙冬季新品，还要忙模特队训练，一时间竟忙的团团转。 周末这天，难得抽出时间，陈丽姝准备带三个孩子去一趟老师陈寅初家。 听说前段时间上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闪了腰。 他也是将近七十岁的人了，学校虽然考虑他的身体情况尽量不安排授课，但每周还是会上个一两节。 刚给孩子们穿完衣服，张雪便过来了。 “小白，快来干妈抱抱，一段时间没见我们小美女又变漂亮了。” 陈丽姝见状忙阻止：“你现在这身体可不适合用力，别抻着，再说小孩子爱乱动，万一碰着你肚子怎么办？” 张雪大咧咧的说：“哪有那么娇气，抱个孩子就把肚子里这个抱没了？放心吧，我天天站讲台上跟那帮调皮捣蛋的孩子扯着嗓子喊，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一旁李秀兰接话：“小雪，你这还没过前仨月呢，可马虎不得，还是小心些好。” 陈丽姝笑着打趣：“是我约你出来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家李卫民不得拿我是问？” 自从得知张雪怀孕，李卫民就完完全全变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平时不出任务多晚都回家，即便出任务也是提前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打理好。 恨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顶怕吓着。 想到明显紧张过度的李卫民，张雪有些无奈：“他就是大惊小怪。”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没再执意抱小白，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食，给小白和小城子每人一块面果，剩下的米花和糖块之类的全都一股脑塞到了睿睿衣服兜里。 “你妈平时管的严怕你长蛀牙，我给的她不能说你。” 睿睿去看陈丽姝，见她没拒绝，笑说：“谢谢小雪姨。” 陈丽姝将小城子抱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就爱吃小零食，到现在这毛病都没改？” 张雪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什么啊，这些都是李卫民硬要给我买的，说怕我怀孕嘴里没味。”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顾兴东也弯身去抱小白，谁知道这孩子竟然一转身抱着睿睿的裤腿：“得得抱。” 顾兴东没当回事，摸了下她的小脑袋，转身出去启车。 睿睿抱起小白上了车，又看见她一直抓着自己的手指朝自己咧嘴笑，那小模样看的睿睿心里高兴的不行。 妹妹竟然这么喜欢自己呢。 小白笑着笑着，见哥哥一直没有动作，小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顾不了那么多，她只好自己伸手，朝着他的衣服口袋扒过去。 睿睿：“……”是他自作多情了。 车子很快在师范学院门口停了下来，顾兴东下车和门卫说一声之后，又把车开进了校园里面。 这两年随着学校扩招，校园里学生增加不少，教学楼和宿舍楼又多盖了两栋，但整体和陈丽姝他们在学校时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顾兴东按照陈丽姝的指挥，将车停在了职工宿舍楼下。 昨天陈丽姝就打了电话说今天会过来，老两口都十分高兴。 看见夫妻俩把两个小的也抱来了，就更高兴了。 “一早我还跟你们老师念叨呢，也不知道两个小的能不能带来，小雪也过来了，都不用换鞋，快进来坐。”韩秀云笑着招呼大家屋里坐。 “师母，这里有两瓶蜂蜜和两罐芝麻糊，另外我还买了些水果。”陈丽姝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张雪也把带来的罐头和麦乳精递过去。 韩秀云将东西接过去，却不忘数落：“你们两个来看你们老师他就很高兴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多浪费。” 陈寅初就坐在沙发上，因为腰上有伤，身后垫了个垫子，没有起身。 睿睿走到他身边关心的问：“陈爷爷，我妈妈说你的腰受伤了，你好点了吗？” “好孩子，你来看爷爷，我这伤就好了一半，等到看见这两个小不点啊，就好了一大半了。”看见三个孩子，陈寅初的兴致比平时高了不少。 但毕竟有腰伤在身，精神不济，没坚持多长时间，便被韩秀云扶着回房间休息了。 然而，怕陈丽姝没想到的是，这次见面成了师生两人的最后一面。 她从陈家回来没两天，便接到了陈寅初去世的消息。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陈丽姝拿着电话，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当年下放遭受太多迫害，陈寅初的身体其实一直外强中干，平时看不出什么，但一旦有什么状况，便一发不可收拾。 陈丽姝和张雪去送了老师最后一程。 看着墓碑上面容严肃的老人的黑白照片，他第一次给大家上英语课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 可一眨眼，那位可亲可敬的老师已经没了。 他的一生投身教育事业中，学生无数，很多学生都来送他最后一程。 从陈寅初的葬礼回来后，陈丽姝的情绪没低落太久，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即将举办的展销会上了。 所有要参展的服装已经准备就绪，只是模特队似乎总也进入不了状态。 “后天就要入场，你们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打打闹闹？”看着嘻嘻哈哈的众人，陈丽姝面色微沉。 众人见她过来，顿时各个如鹌鹑一般缩了脖子。 “陈总，这事儿真不怨大家，就这么一趟趟来来回回走，跟个傻子似的。”一名女员工壮着胆子说。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陈总，咱们连个对照的目标都没有，问了南经理，他说你这两天比较忙，让我们先自己摸索。” 第760章 状况 陈丽姝看了眼大家身上还穿着车间的工作服，问：“演出当天需要穿的演出服你们都试过了吗？” 一个身材颇丰的女人上前一步：“陈总，我们已经试过了，我怕现在穿上万一不小心弄脏了，就没让大家穿。” 说话的叫钱娇娇，陈丽姝见她说话办事爽利，学东西也挺快，便让她当了模特队的队长。 陈丽姝点头：“你们先去换上我看看效果。” 随着她话音落下，钱娇娇立马组织大家去后面换衣服。 很快大家都好了服装出来。 今年秋冬装除了廓形西装外，厂里还设计了新品飞行员夹克。 主要有黑色和军绿色两款。 夹克不但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而且男女同款。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百搭。不管是下配中长裙，还是铅笔裤或者阔腿裤，都是完美之选。 陈丽姝看了下整体效果，突然把其中两个女生叫出来：“你们两个去把衣服调换一下。” 穿西装阔腿裤的女生转身就要往回走，她旁边个子稍微高些的女生却不服气的说：“为什么？陈总，我喜欢这身衣服，而且我觉得这身衣服我穿比她穿好看，你看她的腿那么短，根本不适合穿紧腿裤。” 听见她的话，相对矮些的女生脸上一红，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她也想穿那件夹克服，而且一开始那身衣服也是定给她的，可是蒋英向来霸道，而且和钱娇娇关系不错，她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跟她换了衣服。 陈丽姝眉头不自觉皱了下：“虽然你喜欢，但它并不适合你，你的腿长但腿型不好看，不适合穿显腿型的直筒裤，适合穿阔腿裤。” 钱娇娇见好朋友蒋英没动，上前帮忙说道：“陈总。不过就是一身衣服，谁穿都差不多，不如……” 陈丽姝抬手，打断她的话：“我选你们上来是做模特的，自然要把衣服最优的一面展现给大家，另外，谁穿哪套衣服都是定好的，时间有限，我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听明白了吗？” 高个子的女生身体僵硬了一下，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般，心里又羞又气，一甩胳膊转身去了换衣间。 矮个子女生见状，忙跟了上去。 “前几天我已经把注意事项都和大家说了，现在开始咱们就把这里当做演出当天的舞台，认真走一遍，如果有什么问题咱们当场改正。” 见大家都站好队，陈丽姝把卡带放进收音机里，按下播放键，里面顿时传出欢快的音乐。 一连两天紧锣密鼓的准备，大家终于把舞台的步子记在脑子里。 展销会正式开始当天，陈丽姝和南海涛先行过去。 才早晨七点多，会场已经聚集了不少商家。 赵兴旺胸前佩戴工作牌，正在指挥工作人员布置场会场。 他们的位置不算好，在最末尾倒数第二个。 两侧用架子拦住，划分出来大概十平米左右的位置。 这次参展的企业一共有二十三家，可以算得上省里近年来举办的规模最大的一场室外服装展销会。 除了本省的商家和个体户，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外省商户。 这次和上次清仓处理不同，各个参展企业还将把本厂的新品展示给大家。 让陈丽姝比较意外的是，她甚至还看见了很多外国面孔。 “陈主任。”看见陈国平竟然也过来了，陈丽姝主动上前打招呼。 在外人面前，她规规矩矩的叫他主任。 陈国平点头，笑说：“我听说你这次还准备了一个新节目？” 陈丽姝：“不过是照猫画虎，要是学的不像，领导可别笑话我。” 陈国平哈哈笑道：“你的能耐我知道，我可是拭目以待呢。” 不远处另外几家企业的领导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竟然和省里的领导有说有笑，心里开始泛起嘀咕。 “那个女的是谁啊？” “听说是个新建服装厂的老板，好像叫姝色服装厂，规模不大，还是个民营企业，这次能来参加这么大规模的展销会，可见能力不一般啊。” “可不是，看情况她和领导关系不错，这么年轻，谁知道这背后有没有什么关系。”其中一个语气暧昧的笑了下。 其它几人顿时一脸了然的笑起来。 这年头可没几个女人能抛头露面，尤其还搞这么大阵仗，自己建厂，说她没有点特殊手段，估计没几个人会信。 “这是省里的领导陈主任。”陈丽姝将南海涛介绍给陈国平。 “南海涛，我们厂的经理。” 南海涛没想到陈丽姝还认识这么大的领导，态度恭谨的同陈国平说：“主任好。” 陈国平点点头，这时又有其他人过来打招呼，陈丽姝和南海涛非常识趣的告辞离开。 很快会场布置的差不多了，远处用铁架子木板搭起来的简易高台上主持人已经拿着扩音器开始讲话。 陈丽姝看了眼左右两侧，左手边是一家纺织厂，用木板搭起来的货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布匹。 右手边跟他们一样，同样是一家服装厂。 对方看见南海涛时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主动过来打招呼。 “南经理。” 南海涛也认出对方，笑着同对方握手：“宋厂长。” 男人：“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魄力，你这是服装厂？看样子情况不错。” 南海涛同他寒暄几句，又将对方介绍给陈丽姝。 陈丽姝这才知道，男人竟是青山服装厂的厂长。 当初她还曾在他们服装厂进过碎布头，只不过男人并不知道她和青山服装厂还有过这样一段渊源罢了。 “陈总，模特队的人到了。”赵兴旺凑到陈丽姝身边，神情欲言又止。 陈丽姝没着急问，同南海涛说一声后，跟着赵兴旺一起朝展会后面走去。 “怎么了？”直到走的远些，陈丽姝才开口问。 赵兴旺：“人是都到了，但换服装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陈丽姝没说话，很快两人走到一辆货车边。 姝色服装模特队的人都聚集在那里。 第761章 惊艳 “之前陈总就说了，这身服装是我穿。”女生手里拽着衣服，脸上有几分委屈。 “蒋英，你这又是何必呢，穿哪件又能怎么样，咱们还是抓紧准备，一会儿还得上台呢。万一耽误了时间，陈总会说咱们的。” 蒋英不耐烦：“钱娇娇，这话你怎么不和朱平说，既然穿哪件都一样，她何必非要跟我抢这一身？” 刚刚过来的时候她都看见了，好几台设备在高台那块架着呢，这可是上电视啊，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上电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以最美的样子站在舞台上。 依照她的模样，说不定就有人看见了让她去拍电影。 那些女电影明星有的还不如她好看呢，她缺的只是一个被发现的机会。 “这是怎么了？”陈丽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场的几人纷纷回头。 蒋英的后背僵了下，紧抿着嘴唇没开口。 “陈总。”钱娇娇叫一声，然后笑着说：“没什么事，大家换衣服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很快就好。” 她说着拉了下蒋英的胳膊，示意她赶紧去换衣服。 蒋英却不为所动，抬头看着陈丽姝：“陈总，我要跟朱平换衣服，我还是觉得她那件比较适合我。” 大家没想到蒋英竟然敢当着陈丽姝的面把事说出来，悄悄觑了眼她的脸色，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理。 陈丽姝看了眼在场的众人：“大家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先去把衣服换了，再互相检查一下彼此的妆容，确保上台前别出状况。” 众人听见她的话，纷纷离开。 见人都走了，面前只剩下蒋英、钱娇娇和朱平三人，陈丽姝的目光落在朱平身上：“你也去准备吧。” 朱平如蒙大赦，怀里抱着要演出的服装，转身离开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蒋英的脸色。 果然不太好看。 “陈总，我很喜欢朱平那身衣服，而且我觉得……”在陈丽姝严肃目光注视下，蒋英的内心有些胆怯，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觉得我穿那身衣服肯定比朱平好看。” 陈丽姝没有发火，反而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应该早就和你说过，你的身材，更能穿出西装的那种感觉。况且你们模特队是集体，我看的是整体效果。大家都等着呢，你也快去换衣服吧。” “陈总。” 蒋英站着没动。 一旁的钱娇娇去拉她，结果被她一把甩开了。 什么集体不集体的，她可不在乎这些。 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如果不能穿朱平那身衣服，那我就不上台了。” 当初队形都是排练好的，缺了谁都不行，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不能随了她的意愿，那她索性就不上场了。 陈丽姝的眉头拧了起来。 一旁的钱娇娇见陈丽姝拧眉，心下一跳：“蒋英，穿哪身衣服有什么区别，你又何必较真，赶紧跟我去后面换衣服吧，一会儿演出就开始了，别耽误了。” 陈总已经给足了面子，蒋英继续闹下去，她都觉得过分了。 “根本就不一样，我的外形在队里是最出色的，就因为迁就你们就非要让我穿我不喜欢的衣服，这公平吗？” 事到如今，蒋英索性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说到底牺牲的只有我一个，不就是怕我抢了风头吗？” 陈丽姝听见她这幼稚的话不禁气笑了。 “蒋英，你觉得我特意拿了身你不喜欢的服装是为了打压你？” 蒋英没开口，但眼底的不服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她可是厂里最突出的。 “陈总，开幕式已经开始了，咱们厂的节目排在第四个，得抓紧过去了。”一旁赵兴旺提醒道。 陈丽姝没答，看向蒋英：“你要愿意上台现在就去换衣服。” 蒋英站着没动。 模特队一共二十个人，少了她队形可就乱了，陈丽姝现在有求于她，不然也不会选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闹起来。 她心里十分清楚，为了大局，陈丽姝肯定会妥协的。 看着她笃定的模样，陈丽姝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又蠢的无可救药。 “既然不愿意就算了。”陈丽姝淡淡的说：“钱娇娇，你辛苦点，她的位置由你来接。” 钱娇娇一惊，反应过来后忙说：“陈总，大家都有固定的位置，由我来接恐怕不合适吧？” 陈丽姝沉声说：“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一直全程跟着训练，对队形比较熟悉，我既然把模特队的事情交给你，就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你说呢？” 轻飘飘的几句话，钱娇娇却知道陈丽姝是生气了，如果再说什么，恐怕连她自己都会搭进去。 临走时看了蒋英一眼，能帮的都已经帮了，但她不能搭上自己的工作。 远处台上主持人已经报幕第二个节目，陈丽姝没在说什么，连蒋英都没再看一眼，带着赵兴旺朝着高台的方向走去。 看着陈丽姝离开，蒋英的身形晃了晃，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对于这个小插曲，陈丽姝根本没放在心上。 此刻高台上是一家企业的大合唱，大概十几个人，白衬衣，深蓝色工作服，声音洪亮，神情激昂。 现在娱乐节目少，大多企业出的节目都是大合唱或者说快板唱双簧。 要是偶尔有个表演相声小品的，绝对会换来阵阵的喝彩声。 当听到主持人报姝色服装厂模特队带来的时装表演时，台下先是默了一瞬，紧接着大家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模特队？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知道，我听说京都和魔都就有模特队，那身材可没得说，穿的衣服都可漂亮了，跟电视上的明星比都不差啥，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现场表演呢。” “我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咱们省城也有模特队了，还是第一次看现场表演……”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一段欢快的音乐响起，钱娇娇第一个出场，她外形不错，一身带亮片的服装，在阳光的照耀下，走起路来仿佛整个身上都在闪闪发光。 惊艳的出场一下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第762章 外商 紧接着是第二个，紧身的牛仔裤，利落的短款外套，随着模特的走动，挺翘的身姿展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一场仅仅持续了十分钟的模特表演，却成功将展销会的开幕式推向前所未有的高/潮。 直到所有的模特都下场了，所有人还处在视觉的震撼中久久无法回神。 毕竟这时候的电视还很少见，还不是后来信息爆炸的时代，姝色服装厂带来的模特表演，冲击性太强。 台上的主持人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意犹未尽的说：“感谢姝色服装厂模特队，给我们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 “今天大家表现都不错，大家都辛苦了。大柱，回去后就说是我说的，，让食堂给大家加个鸡腿。”看着大家兴奋又期待的目光，陈丽姝笑着说。 “哇，陈总，你真是太好了。”众人听见她的话，纷纷高兴的叫起来。 让李宏宇开车把大家送回厂里，陈丽姝又叫过赵兴旺：“刚刚的表演很成功，应该能吸引不少有意向的商家，但咱们展位的位置不太好，你安排两个人去入口处，举着咱们厂的标识牌，到时候直接把带到咱们的展位去。” 赵兴旺应一声：“我这就去安排。” 陈丽姝踱步朝自家的展位方向走去，发现展位前已经被人给位的水泄不通了。 南海涛和厂里的另外两名销售嘴里不停的介绍产品和回答大家的问题，同时手里还拿着笔在本子上飞快的记录着信息。 “同志，你是姝色服装厂的员工吧？刚刚的模特表演我看了，我想订那个夹克服，不知道什么价格？还有那个阔腿裤……” 陈丽姝没着急进去，原本还想躲一会儿清闲，可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明晃晃的出卖了她。 “批货数量不同，给的优惠价格也不同，不知道你想要拿多少货？” 对方见她真能做主，顿时高兴的不行。 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呢，轮到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陈丽姝的工作牌他才试探的问一嘴。 这下好，省了不少时间。对方忙把自己想进的货款式和数量说了一遍。 陈丽姝从兜里拿出笔和纸，唰唰几笔，然后将复写纸的第二联撕下来递给对方：“我们厂在城南五公里，三家子村后身，你拿着这张纸会有人接待你的。” 其他人见那人拿着单子走了，排在后面的众人呼啦一下全都围到了陈丽姝跟前。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位客人送走，陈丽姝缓一口气，抬手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中午了。 走到南海涛身边，笑说：“效果竟然比我预想中的好。” 看着不远处在参观服装的两位客人，南海涛不自觉的轻舒口气：“已经中午了，饿了吧？现在客人少，我留下来看着，你先去吃然后换我。” 陈丽姝点点头，叫上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去附近寻了家小餐馆。 下午的人没有上午的人多，但来的基本上都是大客户。 刚刚送走一位客人，展位前突然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其中一位是苏国人。 “你好，这位是安德烈先生。”翻译先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才进入正题：“安德烈先生这次来是想找加工厂谈合作的。” 第一次有外商来谈合作，陈丽姝和南海涛十分重视，忙十分热情的招待起来。 虽然之前陈丽姝参加过羊城交易会，也谈成过几笔大的订单，但总觉得那只是一份工作，并没有太大感觉。 现在不同，如果真的能顺利谈成，不光给省里增加外汇，于厂里而言也算开了外贸先河了。 所以，她介绍起产品来格外用心。 只是听着翻译同安德烈叽里呱啦地一通翻译，陈丽姝下意识皱了下眉。 她不能直接和客户无障碍沟通，总感觉怪怪的。 她侧头看了眼南海涛，他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安德烈先生说他对你们服装的款式比较感兴趣，但价格方面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半晌，翻译转头同陈丽姝和南海涛说。 陈丽姝：“麻烦你跟安德烈先生说一下，我们厂不管是生产能力还是设计团队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他有意向可以实地去我们厂考察，车接车送，不费什么事的。” 翻译：“安德烈先生也是才过来，如果有意向，我会再带他过来。” 陈丽姝听见对方这么说，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见人离开，陈丽姝忙叫过赵兴旺：“你悄悄跟过去看一眼，看看他们去哪里了。” 刚刚她听那翻译说，安德烈这次大概要进一万左右的货，美刀。 虽然订单不算大，但好歹是外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陈丽姝可不想错过。 赵兴旺也知道要是能跟安德烈合作，会给厂里带来很多好处。 陈丽姝刚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 “这次没经验，看来下次再参加这种展销会，咱们也要多做些准备了。”她们距离苏国比较近，以后跟苏国的贸易往来只会多不会少。 虽然她自己也懂一些英语和日语，但毕竟不是专业的，万一真要签订合同之类的，还是得找专业的人。 陈丽姝他们展位的事情，旁边纺织厂的领导都看的一清二楚，犹豫了一下，笑呵呵走上前同陈丽姝和南海涛打招呼。 “陈总，南经理。” 南海涛回头，看见来人，笑说：“高厂长。” “你们厂服装款式新颖，做工也精细，生意可真不错。” 南海涛浸淫商场这么多年，略一反应就明白了高厂长的来意。 “你们纺织厂也不错，我听说新进了一批机器，产出的面料弹性特别好。” 两人先来了一波商业互吹，又寒暄几句后，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陈丽姝也看明白了几分意思。 以前她只进李正兴纺织厂的布料，是因为形势所迫，她没有别的选择。 但现在她自己开服装厂了，原料采购至少得在两家以上，多方比对之后择优进购。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咱们也多看两家。” 南海涛：“原本我还想着怎么和你说呢。” 毕竟她和李正兴关系不错，他又才来没多久，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第763章 订单争取 陈丽姝哭笑不得：“你看我像那么专权的人吗？再说我是商人，在商言商，自然是谁家的质好价低就用谁家的。” 且说赵兴旺，跟着安德烈两人出门，见他们身形一转去了旁边的展位。 旁边就是县城的服装厂，看见来了外商，激动的不行，赶忙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赵兴旺随手点了根烟，结果一根烟还没抽完，就看见两人重新出来了。 安德烈锁着眉头，对着翻译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赵兴旺干倒爷的时候接触过一些苏国人，说的也比较蹩脚，但偶尔蹦出的几个词语大致还是能听懂的。 似乎是对这家不太满意。 然后安德烈的目光落再次落在了姝色服装展位前。 赵兴旺一见他这状态，知道是还对他们厂有意思了。 说什么才过来还要再走走看，他们展位都倒数第二家了，这话纯属瞎胡嘞。 掐了烟头扔地上，又用脚碾了一下，正准备迎上前，就看见一身藏蓝色衣服的人先他一步迎了过去。 “安德烈先生，我是市服装厂，我姓催。”对方说完又转头看向翻译：“田翻译，麻烦您给翻译翻译，我们领导说价格方面的事情好商量，事成之后肯定少不了您的好处。” 翻译藏在镜片后的目光闪了下。 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头同安德烈把男人的话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市服装厂是全省城最大的服装厂，重点它是国营企业，资源多，办事也方便。” 安德烈：“你说的我知道，但他们的设计我觉得不太好看，不能让我满意。” 原本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姝色服装厂的那场模特表演确实惊艳到了他。 来人见安德烈似乎不太愿意，忙说：“价格方面好商量。” 看那翻译也是个贪财的，这要是让他们把人带走，估计三忽悠两忽悠这到嘴的肥肉就飞了。 关键时刻也不顾不得那么多讲究，赵兴旺蹭的一下窜出去，笑嘻嘻的同几人说：“打扰一下，我是姝色服装厂的，刚刚可能没来得及细说，我们厂的生产能力不比省里任何一家服装厂差，京都和魔都这些大城市百货商店都卖我们的货，那个羊城、鹏城我们都供货，业务往来遍布全国，还有稳定的进货渠道，从国外请过来的大牌设计师，跟那些不知名的厂子没法比，安德烈先生，你可以去厂里实地考察，我们的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最先进的，我敢保证全省城只此一家。” 赵兴旺说这些的时候一点没有脸红，做生意本来就虚虚实实，况且他有一多半都是真话，只不过夸大了点而已。 反正不管咋样，先把人留下再说，不然一切都是白扯。 赵兴旺说了一大堆，安德烈只听明白了姝色服装厂几个字，不用猜也知道是想拉他谈合作的。 侧头问翻译：“这位先生都说了什么？” 翻译看了眼市服装厂的人，犹豫了一下，把赵兴旺的话大致翻译了一遍。 怕这翻译捣鬼，赵兴旺努力竖起耳朵听，奈何他实在不精通这东西，一时有些着急起来。 安德烈听完翻译的话，点点头，对于市服装厂和姝色服装厂想要合作的意思已经了解了，并且他对这两家还算满意，于是开口说：“这次合作只是个开始，如果能够让我满意，后面还会有更大的合作机会，这件事我需要慎重，不如坐下来慢慢谈。” 得了安德烈的话，赵兴旺转身去找陈丽姝。 “对方同意坐下来谈？” 赵兴旺搓了下手，神情带着一丝激动：“那个安德烈说这次只是开始，如果能谈妥，后续还有大单。我看市服装厂的人好像有意拉拢那个翻译，咱们该怎么办？” 陈丽姝看向南海涛：“你觉得呢？” 南海涛沉吟片刻说：“合作能否成功，百分之七八十都取决于价格。说实话咱们在这一点上对市服装厂并没有多大胜算。” 陈丽姝点头。 他说的是事实，市服装厂光工人就有一千多人，年产值都是按照千万算的。 估计是有外汇指标，所以才会对安德烈如此上心。 “所以，为了成功签定这一单，我们只能在其它方面做文章。” “厂里才起步，一味压低价格不明智，尤其我们还有自己的品牌，最主要目前做的不错。他们订单量不大，即便承诺以后会有大订单，但并没有落实到实处，一切都是未知数。” 陈丽姝：“虽然听翻译说安德烈是来找加工厂的，但我看他对咱们的服装款式明显有兴趣，询问的价格大多也是现有服装，倒像是来采购的。这就足够说明我们产品的设计具有绝对优势。” 虽然找加工厂容易，但如果对方是大品牌，需要考虑的方面就需要很多。 除了生产能力，能否如期交工，还有设计团队和生产设备等等。 好的设计团队，沟通时不光能给他们提出有利的建议，工人制衣习惯也影响出品质量。 另外还有生产设备，不同的生产设备，出品的成衣也大不相同。 “低价我们没有优势，那就在能力可控范围内适当抬高一下价格。除了给对方还价的余地，也能给对方一种我们之所以价高是因为我们质量品质有保证。” 陈丽姝手指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 南海涛眼中精光闪过：“给出的成本预算别取整数，保持在小数点后两位最好。” 陈丽姝反应了一下，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精确到小数点后，才能增加数值的可信度。 另一头，市服装厂里也在做着算计。 这两年随着民营企业和小作坊的冲击，市服装厂的日子并不好过。 更别说外贸订单了，竞争力增强，他们已经挺长时间没接到了。 “这次机会难得，虽然订单数额不多，但为了以后能跟安德烈那边继续合作，我觉得价格方面可以给予一定的优惠。尤其还有姝色服装厂从中掺和，听田翻译的意思，安德烈比较中意他们，毕竟开幕时的服装表演确实挺让人惊讶。”男人开口说道。 郭主任不屑的轻哼一声：“不过是丑人多作怪，不过才百余人的小厂子，也想跟咱们抢生意，简直自不量力。” 第764章 技巧 厂长皱眉：“姝色服装厂，最近省里新建的服装厂吧？” 郭主任：“就是那家，上次文化衫的事情就是姓陈的那人从中搞鬼，那可不是个简单的主，两次展销会上更是出尽风头，把咱们服装厂都给比下去了。” 厂长：“她想和咱们抢生意，看来问题有些棘手啊。” “小崔已经和安德烈的翻译搭上话，对方答应到时候会见机行事，我们尽量核算成本将价格压到最低，为保万一，田翻译会把对方的报价在咱们基础上多抬高一点或者见机帮咱们说话。” “咱们先压低价格让安德烈选择咱们，把姝色服装厂淘汰之后，再趁机找借口从其它方面把价格抬上去。” 虽然这是一个危险的操作，毕竟一旦签订合同，再想加价对方很可能不买账。 厂长愣了一下，随即缓缓点了下头：“也行。” 第二天，安德烈和另外两家服装厂一起坐在了洽谈室里。 说是洽谈室，其实就是展销会后面用幔布围起来给展商们用来临时洽谈的场所。 有些小客户的订单当场就能解决，但也有大订单要详细洽谈的，就需要有个相对安静的场所。 虽然洽谈的场所是露天的，但里面贴心的摆了桌椅板凳。 经过一晚上考虑，安德烈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选定一家加工厂制作指定款。 姝色服装厂生产的服装款式确实不错，但他还是想做自己的品牌。 “安德烈先生这次准备订购两款服装……” 翻译将安德烈的要求跟两家服装厂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又转头和安德烈交流几句，询问他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就这么多。”安德烈用生硬的中文回道。 “希望两家能尽快把报价报给安德烈先生。” …… 接到详细信息之后，市服装厂第二天就把报价给报上去了。 姝色服装厂则晚了一天，在第三天做了详细报价书之后才和安德烈进行的谈判。 翻译原本还想在数据上做做文章，但看到姝色服装厂的报价，忍不住笑了。 比市服装厂足足高了八个百分点。 安德烈听到数值的时候也皱紧了眉头。 “我知道在安德烈先生看来这样的报价可能显得我们很没有诚意，但我想听完我的解释，安德烈先生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陈丽姝缓缓开口。 她把厂里的优势全都说了一遍。 翻译觉得这个价位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所以对于陈丽姝提出来的几点，他全都一一翻译给了安德烈。 然而，想象中的愤然离开并没有出现，安德烈反而接过陈丽姝递过来的报价书，指着上面的内容让男人给他翻译。 上面的内容十分详细，数据更是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又想到对方晚了一天才报价，可见对方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如此认真负责人的态度，先就给了安德烈十分好的印象。 “俗话说的好，一分钱一分货，我们本身就是做品牌的，保证每一件从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衣服都精益求精。从你给的样衣款式能看出，您也一样是注重品质的人……” 陈丽姝说完，看向一直不曾开口的翻译。 翻译从安德烈没走反而还在认真听时，心里就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真是邪门，价格高的这么离谱，难道安德烈脑袋出问题了？ 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将陈丽姝的话如实翻译给安德烈。 因为他觉得这会影响安德烈的选择。 虽然陈丽姝不懂俄语，但她能通过神情感觉到事情不对。 转头看向李强，后者朝他摇了摇头。 今天她特意带李强过来，就是因为他在边境长大，虽然不会写，但沟通没有障碍。 她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安德烈先生。”不用陈丽姝开口，李强便把陈丽姝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过去。 李强刚一开口，安德烈旁边的翻译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毕竟是安德烈的人，陈丽姝什么都没说。 安德烈也不是傻子，但他能来这里做生意，见识和沉稳远比常人。 面上不显，开口说：“你的观点我十分认同，但这个价格我不能接受。” 谈判的过程和结果同样重要。 陈丽姝故意给高价格，就是把握了商人的心里。 对方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价格谈下来，才会相信这是她能承受的最低价格。 否则即使她有三寸不烂之舌，对方也不会相信。 而且安德烈的订单虽然不大，但她也想要做长线。 所以只有在对方心里平衡的前提下，她才会有下次交易的机会，倘若她寸土不让，这次也许可以成交，但下次恐怕就会十分困难了。 谈判桌上没有绝对的信任，即使她十分努力和热情。 陈丽姝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皱着眉头思忖片刻，故作为难的说：“能和安德烈合作，我们厂非常荣幸，自然也不想失去您这样一位客户，这样，如果你能够现款提货，我可以在价格上给予百分之五的优惠待遇，您觉得怎么样？” 能一下让百分之五的优惠，安德烈确实感受到了陈丽姝的诚意。 “全款不可能，我这次一共只带了一万美刀过来。” 听完李强的复述，陈丽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后，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下。 “安德烈先生的意思，一万美刀是前期首付款？” 安德烈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道：“如果合作，我最多只能提前付百分之三十的首付款。” 看着翻译也颇为差异的目光，陈丽姝猜测，估计他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百分之三十的首付款，相当于订单总金额在三到四万美刀之间。 按照现在的汇率来算，也就是二十多近三十万的订单。 这算是厂里目前为止能接到的最大单了！ 陈丽姝稳住心神，缓声说：“毕竟第一次合作，如果安德烈先生能在提货前结清尾款，我们可以退这一步。” 从谈判桌下来，陈丽姝开车带安德烈去厂里进行了参观，了解了详细情况之后，双方对这次合作更加冲满了信心。 第765章 事成 厂里来了外国人的事情很快在员工中传开了。 “听说是苏国来的，要跟咱们厂合作呢，我第一次见到外国人呢，叽里呱啦的一句也听不明白。” “听明白才奇怪嘞。”一个妇人手上动作不停：“以前能和外国人合作的可都是那些国营大厂，现在咱们厂能和人家合作，知道这说明啥吗？” 很多人好奇：“说明啥？” “说明咱们厂一点不比那些国营厂差啊，我家那口子在面粉厂上班，平时在家跟个大爷似的，上个月我开支到手六十二，还有全勤五块钱，一共六十七，比他多了二十多块钱，你们猜怎么招？” 大家纷纷催促：“快说快说。” “原来我没工作，婆婆小姑子都瞧不上我，觉得我就是个吃白饭的废物，我家那口子平时就是个甩手掌柜的，啥都不管，现在全家我赚的最多，家里知道我上班辛苦，离家远，不但不用我做饭了，还特意给我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 “我没你手脚快，不过上个月也开了五十多呢，你们说厂里要是真跟外国人合作，是不是咱们就有更多活干了？” 厂里除了基本工资，超过一定数额后还有计件工资。 现在生产量不大，大家都是正常的白班，要是倒班的话肯定能赚的更多。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组长周海明突然走进来：“大家都把手头上的工作停一下，去食堂开会，陈总有话要说。” “怎么突然要开会？”有人好奇的问。 “还能是啥，肯定是跟老毛子的合作谈成了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出了车间，纷纷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食堂和宿舍在一起，左面是三层的宿舍楼，右侧靠近院门处是食堂。 食堂大厅很宽敞，二百多人同时用餐也十分宽敞。 除了是就餐的地方，偶尔也用来开厂会用。 员工三三两两陆续的过来，陈丽姝大致看了一眼，确定基本上都到了，然后起身去到了前面。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咱们厂和安德烈先生合作已经落实了。” 下面的员工顿时高兴的鼓起掌来。 “我身为厂里的领导已经做了该做的努力，接下来就需要大家的配合，一起努力，保质保量的把这单生意做好。时间紧任务重，各个部门之间协同合作，争取这两天就把原料备好。这段时间大家辛苦点，需要倒班，如果有不方便的，一会儿提前跟周组长说一声。” 周海明率先表态：“陈总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认真完成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 “是，陈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下面的员工纷纷附和。 大家基本上都是从市里过来上班的，家里人也基本上都在各个厂里上班，有的效益不好的都停薪留职自谋出路了，他们现在还能加班多赚钱。 忙，忙点好啊！ …… “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看见陈丽姝手里端着两盘菜出来，顾兴东将外衣挂在衣架上。 正准备迈步朝里面走，便觉得腿上一紧，低头看去，儿子正咧着小嘴朝自己笑。 “爸爸抱。” 顾兴东弯身将小家伙抱起来，猛然到了高处，小城子立马咯咯的笑起来。 陈丽姝笑：“说说看，从哪儿看出来的？” 顾兴东走到她身边，垂着眼眸落在她手中端着的菜上，压低声音说：“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你做的。” 陈丽姝忍不住抿起唇角，笑说：“今天签了个外商的订单，一开始我们以为对方是只有一万美刀的生意，结果合同都谈的差不多了才知道，那一万块是前期的订金，实际上整个订单的总金额足足有四万美刀。” 顾兴东扬眉：“这么多？我老婆真厉害。” 陈丽姝神情得意，煞有其事的说：“抓紧机会表现，高兴了可以赏你点。” “好，晚上我一定好好表现。” 陈丽姝刚点了一下头，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瞪他一眼：“孩子还在呢，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顾兴东揶揄：“我说什么了？我这不是想着你这几天累坏了，晚上好好给你按摩。” 陈丽姝不搭理他，将手中的盘子放下后，扭头同睿睿说：“睿睿，带妹妹去洗手，咱们吃饭了。” 转身进厨房前丢给顾兴东一句：“你们爷俩也快去洗手。” “收到。”顾兴东抱着儿子转头就朝洗手间走去。 …… 展销会一共持续了五天，除了安德烈的订单，这次展销会上厂里一共得了四十几万的订单，一时成了服装行业炙手可热的存在。 除了安德烈的货要按时完成，另外还有好几个大商家等着供货。 虽然之前厂里已经备了不少货，但一时厂里还是忙的不可开交。 展销会结束后第二天，服装行业的几个厂子坐在一起，大家有意效仿南方，成立个行业协会。 陈丽姝和相熟的冯文友韩升林坐在一起。 冯文友侧头：“你们那场模特表演实在太好了，可惜，厂里那帮人都是木头，没有一个有这方面能力。” 陈丽姝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从善如流道：“我们也是自己瞎琢磨，冯叔要是觉得还行，我从模特队抽两个人过去，帮忙指导一下。” 冯文友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厂模特队可是省里独一份。” 他没好意思说，模特队可是赚钱的利器，陈丽姝如此痛快的就要把模特队分享给他，这可是个天大的人情。 “冯叔跟我客气什么，当初建厂还多亏了冯叔和韩叔大力支持呢，不过一个模特队罢了，钱是赚不完的。” 冯文友没想到会听到她这样一番话，不禁愣了一下。 一旁的韩升林也不禁佩服道：“我没想到小陈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眼界和魄力。” 多少人做生意恨不得藏着捂着，甚至不择手段打压同行，殊不知良好的发展环境和有序的竞争才能把生意做大做强。 陈丽姝笑：“韩叔过奖了，我只是不贪心而已。” 生意做的越大，人脉关系比一时的得失可要重要多了。 第766章 商业协会 市服装厂的领导看了眼在座的各位，扫过陈丽姝的位置时，直接跳了过去，清了下嗓子开口说了起来：“市场不怕竞争，而是怕不规范。今天把大家请到一起……” 随着改革开放，市场乱象频发，国营企业受到严重冲击，停薪留职自谋出路，甚至出现市场缺什么大家就一窝蜂涌过去干什么。 比如今天面粉赚钱，明天就能起开起好几家面粉厂。 哄抬物价，市场秩序混乱。 协会能积极搭建政/府与企业交流平台，加强企业间的信息流通与合作意识，积极开展人才培养，品牌评选等，引导行业有序、规范、健康发展，从而不断提高行业经济规模与综合竞争力。 “希望通过这个协会，联合省里各个企业，发挥企业互助精神，了解最新资讯，拉动内需……” 市服装厂的朱厂长说完，在场的诸家企业领导一起鼓起掌。 看见领导眼中的赞许，朱厂长心里有些得意。 他们服装厂可是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大厂，不论是产值还是影响力，都绝对是行业里数一数二的。 协会会长的位置肯定非他莫属。 这次他们厂丢了外汇大单，而且还是输给了一个民营小厂，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如果能顺利当上会长，也算找回面子了，不枉费他如此积极。 “为了以后更好的发展，我觉得还是应该选出一名比较有威望的人来担任咱们这个协会的会长。” 为了谦虚，但又怕别人当真，朱厂长特意点了才上任没多久的纺织厂的刘厂长：“纺织厂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大厂，刘厂长又年轻有为，我觉得刘厂长比较合适。” 被点名的刘厂长忙摆手：“不不，我可不敢在诸位前辈面前班门弄斧，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呢。” 他倒是有心担这个职位，可在场的基本上都是老狐狸，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即便能上任，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听他的。 “市服装厂不管是规模还是产值都是市里数一数二的，我觉得朱厂长担任这个职位比较合适。” 不管朱厂长是出于什么目的点他，但两个厂每年业务往来不少，服装厂可是纺织厂的大客户，他自然得卖这个好。 他说完之后，有两个小厂的领导无可无不可的跟着点头附和一下。 另外几个领导虽然脸上在笑，但却没说什么。 行业协会的会长虽然只是行业推举出来的，但这中间的好处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谁又能心甘情愿把这个位置拱手让人。 陈丽姝对于桌上的暗流涌动全然无动于衷。 她不过一个才建起来的厂子，规模大小不说，主要她是民营的，这个时期国营企业还是主流。 她有自知之明，这帮人就算脑子抽了，宁可选择只有几十人的手套厂，也不会选她。 “我选毛纺厂的韩厂长。”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陈丽姝勾了下唇角，不急不缓的说：“毛纺厂生产的毛毯几乎已经是省里的代名词，产品更是热销海内外。而且这次的展销会就是他牵头促成的。” 她刚说完，冯文友也反应过来，立马表态：“老韩做会长我没的说，他的为人值得信赖。” 其他人的目光又落在韩升林身上。 是啊，他们怎么把这个人给忽略了。 韩升林不光是毛纺厂的厂长，他哥韩升权可是工商局的局长。 猪脑子，竟然没有一个丫头片子机灵，惭愧惭愧。 在座的各位纷纷表态：“对对，我投老韩一票。” “我一早就觉得这个位置非老韩莫属，老韩的能力，没人比他更适合啊！” 朱厂长的嘴角仿佛中风一般，想笑着恭维几句，但又心有不甘。 “老韩可以。” 勉强说了一句，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在韩升林身边的陈丽姝。 难怪年纪轻轻就做了一厂的领导，不过只会投机取巧搞些小聪明，以后能走多远可不一定。 …… “什么时候交货？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这是跟外商的第一单，一定马虎不得，做生意就这样，只有口碑立柱了，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会有更多的生意主动找上门了。”从会上离开之后，韩升林特意同陈丽姝叮嘱道。 陈丽姝实话实说：“说实话第一次接外单，我这心里还真没底呢。” “慢慢来，一回生二回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陈丽姝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笑说：“有韩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老韩。” 突然身后有人叫韩升林，陈丽姝见状忙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丽姝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承接安德烈的那笔订单上。 如期交完货后，已经是十一月。 订单顺利完成，整个厂里从领导到员工都松了一口气。 为了奖励大家这个月的努力，厂里特意给员工每人多发了五块钱奖金。 天气渐渐变得寒冷，初雪不知不觉飘了下来。 这天，商业街上的姝色服装店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店员看见面前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下意识瑟缩一下，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前：“欢迎光临。” “啧啧，哥几个都瞧瞧，这小妞儿不光模样长的俊，声音也挺甜。” 对方的目光不怀好意的在售货员身上扫视一圈，然后故意捏着嗓子学道：“欢迎光临~听的我这心里头痒痒的。” 男人话音刚落，顿时换来同伴的一阵哄笑。 店员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她年纪小，根本没见过这种无赖，一时又羞又气，眼睛不禁都有些红了。 店里原本的几位顾客看见情况不对，不想惹麻烦，衣服也不买了，全都悄悄的溜走了。 田琳正在记账，见此情况忙从柜台后面出来，同店员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到一边，然后开口说：“几位是想买衣服吗？” 对方看见她，眼睛一亮：“这家店的售货员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你们店生意这么好，不会就是靠你们脸蛋吸引客人吧？” 第767章 混混 “店长？”躲去一旁的女生有些害怕的看着田琳。 田琳皱起眉头：“几位要是来买衣服的我们欢迎，要是再说些有的没的，请你们出去。” 对方愣了一下，啧啧两声说：“感情还是个小辣椒，我们自然是来看衣服的，去把适合哥几个的服装都拿出来，我们试试。” 田琳犹豫一下说：“我们这里男款服装只有两款，一款是夹克服，一款是西装，不知道几位想买哪款？” 另一人瞪眼：“都拿出来，不试怎么知道买哪款。” 田琳看了眼店员，后者犹豫着转身，去给几人找衣服。 结果几人全都试了一遍，都说不满意，甚至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衣服难看的要死竟然还卖那么高的价格，分明是在讹人。 言语恶劣不说，甚至还将衣服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分店也在经历相同的事情，情况和总店差不多，但影响更大。 因为分店是高端店，去的都是有身份的顾客，几个混混过去的时候，有两个女同志正在试衣服，当时便吓的白了脸。 陈丽姝接到电话的时候只说自己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南海涛听她语气不对，问道。 “市里两家店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一趟。”陈丽姝说着站起身，抓过一旁衣架上的羽绒服便朝外面走去。 南海涛也跟着起身：“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陈丽姝摇头：“没事，我能解决。” 临走时抬手看了眼时间，同南海涛说：“一会儿那头事情处理完我就不回来了。” 去到外面，陈丽姝叫来李宏宇让他叫上王大柱，三人开车一起朝市里走去。 三人先去的总店，到的时候那几个混混早已经没了踪影。 田琳带着两个店员正在收拾东西。看见陈丽姝过来，忙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除了踩脏几件衣服，他们有没有对你们动手？”陈丽姝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田琳摇头，有些担忧的说：“倒是没有对我们动手，不过看样子那伙人好像故意来找茬的，临走时我听他们骂骂咧咧的说，明天还来，要是没有让他们满意的衣服，咱们店以后别想做生意了。” 陈丽姝：“你们三个今天受委屈了，那几件衣服不用整理了，看看家里亲戚谁能穿就拿回家吧。” 另外两个店员面上一喜，小声说：“谢谢陈总。” 安排好总店之后，陈丽姝又去了分店。 情况和总店差不多，但因为针对的客户群体不同，影响只会更恶劣。 “当时在场的两名顾客都是谁还记得吧？你带我亲自登门去道个歉，再跟对方说一声，下次来店里的时候给她打五折。” 陈丽姝同店员把该安排的都交代了一遍，然后转头同李宏宇说：“明天不用接我，你直接来店里，如果那帮人有胆子再来，不用多说什么，直接报警。” …… 顾兴东回家的时候，看见陈丽姝正在陪两个孩子玩儿，不禁眉头微动。 吃过晚饭，将两个小的都哄睡了，顾兴东才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过来。” 陈丽姝乖乖坐过去。 顾兴东：“看你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陈丽姝愣了一下，不禁好奇的问：“这么明显吗？” 顾兴东修长的手指点了下她微微皱起的眉心：“全都写在脸上了好吗？” 陈丽姝叹了口气：“今天两家店被几个混混光顾了，看情况应该是故意针对这两家店的，现在治安越来越不好了，就是闲散人员太多，前段时间商业街上百货商店一个女店员戴了一副金耳环，晚上下班的时候被抢了，因为反抗被捅了两刀，还好冬天衣服厚，没出人命。只是当时天黑，路灯又被人砸坏了，连犯案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大量劳动力无法安置，人一闲就容易出事，加上很多人没有收入，生活没有保障，小偷小摸成风，治安管理有限，更甚者甚至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违法犯罪。 陈丽姝记得，再过几个月，国家将开始严打，为期三年。 她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前世的邻居家有个年轻人跑去内蒙跟人合伙偷电视，合该他倒霉，犯案的时候刚满十八岁，而且是三人作案，构成团伙，结果直接被判处死刑。 后来家里四处求关系，死刑判了死缓。 或许正是因为有太多猖狂的不法分子罔顾他人生命，控江路事件，二王事件等等，才让上面痛下决心大力严治。 “店里的店员都是女生，白天还好一些，现在冬天天黑的早，我让她们以后四点就关店了。” 顾兴东点头：“你做的对，不管怎么说，还是安全第一。” “明天我跟你一起过去一趟，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竟然敢招惹我老婆的店，看我不打断他们的后腿” 听见他这话，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你不知道打人犯法啊？” “我这是替她们爹妈管教他们，犯什么法？做好事还没用他们谢我呢。” 第二天，顾兴东没去公司，而是吃过早饭后和陈丽姝一起去了总店。 王大柱昨天就在店里住的，昨天夜里下了厚厚的一层雪，两人到的时候他正拿着笤帚在扫店门口的雪。 “营长，嫂子！”王大柱站直身体，随着他张嘴，有白色的哈气从口鼻处冒出来。 顾兴东：“我听你嫂子说你干的不错，什么时候把终身大事也给定下来？” “嘿嘿。”王大柱挠了挠头，想到小鹏那孩子最近对他的态度改善不少，甚至还留他在家里吃了两顿饭，不禁咧嘴笑起来：“快了，快了。” 门口的雪已经清的差不多了，街道两侧的店门陆续开起来，没过多久田琳和另外两个店员也都过来了。 店里一切正常，九点多将近十点的时候，店门哐当一声被人大力推开，紧接着走进来三四个男人。 年龄都在二十多岁，进了店里便开始眼神乱晃，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第768章 恩怨 “昨天的衣服不合心意，今天有没有给哥儿几个准备新样子？”为首的男人长相不敢恭维，一张红红紫紫的皮肤活像个烂番薯，看着有些膈应人。 店里恰好有两名客人，见此情况放下手里的衣服，默默的转身走了。 见此情况，烂番薯脸的男人越发得意，抖着腿说：“哥几个要是不满意，你这店往后也别开了。” 王大柱跨一步上前，蹬着眼睛挡住几人继续朝里面走的脚步。 他人生的高大健壮，往前面一杵，烂番薯脸男人连同他的同伙都愣了一下。 “呦呵，找帮手了？我们不过是想来买衣服，怎么，还想打人不成？”烂番薯脸男人反应过来，不禁没害怕，反而还十分嚣张的朝王大柱跟前凑了一步。 正愁没机会把事情闹大呢，今天对方要是敢动手，他保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大柱的拳头捏了捏，转头看向顾兴东和陈丽姝。 顾兴东眼睛眯了下，淡声说：“都扔出去，以后再敢迈进店门一步，腿打折。” 烂番薯脸和他的同伙听到顾兴东的话，下意识瑟缩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柜台边的那个高大的男人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也辨不出喜怒，但他们都能感觉到，他比面前这个大块头更厉害。 也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 一时间神情有些犹豫起来。 陈丽姝见他们态度收敛不少，上前一步说：“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跟诸位也没什么愁怨，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这样，你们要是真心想买衣服，这店里的服装你们随便挑一件，我买单。” 陈丽姝停顿了一下，给足几人反应的时间，然后又缓缓的说：“当然，我姝色服装店虽然不想惹事可也不怕事，没点本事我的生意不会做到现在。” 烂番薯脸有些僵硬：“你吓唬谁呢？” 陈丽姝神色淡淡，冷声说：“我在这开店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别说腿打折，就算把人打废了，我照样能把事情摆平，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 烂番薯脸站在原地，目光从陈丽姝脸上又转到王大柱身上，然后又落在后面那个男人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到陈丽姝身上。 心里衡量许久，到底没有勇气试试，最后回头朝着几人说：“咱们走。” 直到看着几人离开，王大柱一直僵硬的脊背放松下来，看着陈丽姝的方向面色十分复杂。 陈丽姝的目光从门口抽离，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好奇的问：“大柱，你怎么了？” “嫂子，你跟俺营长咋越来越像嘞？” 刚刚陈丽姝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让他感觉好像在面对训练时的顾兴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这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难怪嫂子不但不怕营长，甚至他们营长还有点怕嫂子。 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嫂子绝对是那头母老虎。 没看见那几个混混被她几句话就打发走了。 嫂子绝非凡人。 顾兴东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说：“你嫂子像我不好吗？” 王大柱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嘿嘿笑道：“好，非常好，特别好。” 与此同时，分店里的几个混混就没有总店这头这么好的待遇了，刚进店里没说几句话就被李宏宇给揍了出去。 看着叠罗汉一般躺倒在地上的几人，李宏宇弹了两下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以后出来都带着点眼睛，否则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 …… “这群王八羔子，以前围前围后坤哥长坤哥短的，现在咱们就想接点小活，连这点面子都不给。”赵亮拢了下身上的棉袄，脸上尽是愤愤之色。 “算了，本来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何况咱们现在这状态，手上没人也没钱，人家不帮咱们也正常。” 金坤将手指捏着的烟送进嘴里，用力吸了一口，很快烟雾四散，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 赵亮呸了一口：“都是煤球那混蛋害的，我告诉你他要不是进去了，我非剁了那孙子喂狗。” “算了，都过去了。”金坤最后大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眼看要烫着手指了，手指用力一弹，将烟头丢进一旁的雪堆里。 赵亮看着飞出去的一截烟头，心里不是滋味：“你以前抽的烟都是带过滤嘴的。” 金坤半垂着眼皮，不甚在意的说：“这烟够味。” 赵亮张了张嘴，最后转移话题说：“原本咱们手头的势力都被煤球那孙子吞了，他进去之后大家都消停了一段时间，最近听说有个叫二彪的人，没比咱们早放出来多久，势头挺猛，手段也够狠，咱们想跟他抢地盘，恐怕不容易。” “以前不也是一点一点打出来的。”金坤摸出烟盒，在手心里磕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出火柴刚准备划着，前面突然出现一伙人。 大概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胳膊粗的棍棒，看情况来者不善。 赵亮看见为首的那人脸色不太好：“孙六儿，你这是干什么？” “亮哥，兄弟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说你们从里面出来就老实眯着呗，非要想不开跟咱们抢生意，一把年纪了心还是别太大，也该给我们这些后辈让让路了。” 被叫孙六儿的男人大概二十出头，眯眯着眼睛看上去好像在笑，实际上最是个阴险狠辣之辈。 “当初坤哥的教导我可一直都记着呢，大家各凭本事吃饭，就是不知道现在你们这身老骨头还能不能动。” 眯眯眼说着一招手，身后十几个人手持棍棒，一窝蜂的朝着金坤和赵亮冲过来…… “我已经给李宏宇去了电话，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们回厂里，你也回公司吧。” 顾兴东点头：“回头我让老四打听打听，递个话过去。” 工程做久了，认识的人也不少，这几个混混顾兴东还没放在眼里。 几人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听见一侧的胡同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第769章 劝告 这两年聚众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家都习以为常，碰见了全都当做没看见直接走掉，毕竟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路过的时候下意识朝胡同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金坤和赵亮只有两个人，饶是两人身经百战，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没坚持多久就被人打翻在地。 孙六儿几人对着两人一阵拳打脚踢，手上没留一丝情面，嘴里还不时嘲讽道：“刚刚的狠劲儿都去哪了？不是很能耐吗？妈的，把爷一颗牙都给打掉了，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不知道爷的厉害。” 孙六儿一脚踹向金坤面门，赵亮挣扎着飞扑过去，生生替金坤挨了一脚，闷哼一声，不忘先去查看金坤的情况：“坤哥，你没事吧？” 金坤垂着眼眸，遮去眼中的杀气，摇了摇头淡声说：“我没事。” “啧啧，都这时候了还上演兄弟情深啊？”孙六儿扬起手中的棍子，对着两人没头没脑一阵乱挥。 “住手！”一行人正打的兴起，突然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孙六儿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去。 只见胡同口站着三人，为首的是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人。 “妈的，稀罕事儿，竟然还有人多管闲事，滚，否则别怪爷几个不客气。”其中一人扬着手里的棍子，朝着三人恶狠狠的挥了两下。 “能耐的，毛还没长齐呢，在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顾兴东抬起一脚，直接将人踹趴在地。 孙六儿几人见状，松开钳制的金坤和赵亮，齐齐朝着顾兴东的方向奔过来。 “嫂子你躲远点，当心伤着你。”王大柱丢下一句，便冲过去帮忙了。 孙六儿几人虽然手中有家伙，但打架根本没章法，平时就是逞勇斗狠，仗着人多势众以多欺少。 但碰上顾兴东和王大柱算他们倒霉，再多来一倍的人也不可能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看着面前七零八落的几人，顾兴东呵道：“滚！” 孙六儿几人知道今天碰见硬茬了，不敢耽搁，连忙从地上地起来，家伙也来不及捡，一个个全都缩着脖子溜着墙边跑走了。 金坤和赵亮早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灰拍打干净，才同顾兴东和陈丽姝说：“谢谢，今天多亏有你们出手。” 陈丽姝看着两人嘴角的淤青，有些担忧的说：“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她今天之所以帮忙，是因为她对金坤的印象一直不错。 虽然他是混社会的，但为人有情有义，尤其孙玲挟持睿睿那次，多亏有他帮忙，睿睿才能平安无事。 当时她正怀着身孕，要是睿睿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和两个小的恐怕也得出意外。 金坤擦了下嘴角，看着手指上的殷红，不甚在意的说“没事，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赵亮朝着地上呸了一口，狠声说：“孙六儿那孙子，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见两人神情，陈丽姝心思一动：“方便的话，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吧。” 没想到她会有话和自己说，金坤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点头说：“前面那条街有个茶馆，这个时间没多少人，要不然去哪儿吧。” 很快几人一起去了不远处一个茶馆。 正如金坤所说，这个时间喝茶的人确实比较少，大厅里只坐了三两个人，几人进去后，被服务员热情的请去了二楼。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一点，赵红她……” 提到赵红那贱人赵亮心中就憋了一肚子气，不等陈丽姝把话说完，便接话道： “那个贱人，当初坤哥对她那么好，结果不识好歹还和姓陆的勾搭在一起，哼，坤哥当时对她就是太仁慈，所以才会让她反咬一口。不过那女人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要饭的。” 赵红和煤球害的他们在看守所了待了大半年，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这才被放出来。 赵亮说着叹口气：“要不是因为她，我和坤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原来的生意早就被别人接手了，现在再想起步，人手都成问题，以前的兄弟早就散了大半。” 陈丽姝想了一下问：“你们还准备做拆迁？” 金坤自嘲的笑了下：“我不像你们，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本事，当初赚的钱容易，花出去自然也痛快，手上没什么积蓄，自然还是干老本行。” 陈丽姝沉吟片刻说：“我觉得如果有能力的话，最好还是改行比较好，现在社会治安越来越差，上面早晚会下手严厉惩治，一旦行差踏错，以前做过的事情很可能也会牵连出来。” 陈丽姝不方便把严打的事情直接说出来，所以只能以这种隐晦的当时提出来。 “为了加大整顿力度，很可能会采取一些严厉的手段，前几年那段黑暗的历史你们知道吧？” 金坤和赵亮神色一惊：“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经历一次？” 陈丽姝摇头：“那段历史已经彻底过去了，我的意思是紧张程度。就拿你们这次的事情来说，因为证据不足所以你们才被放了出来，但上面如果决心整顿，只要有人告发，很可能就会判刑，而且你们留过案底，现在没问题，但说不定过段时间还会翻出来旧事重提。比如打架斗殴，以前最多关几天做个思想教育，如果严打，很可能会判刑，三五年都是短的。” 这绝对不是陈丽姝危言耸听，她后来听好多人说过，一个流氓罪很可能就会被判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金坤肯定要嗤之以鼻，觉得对方肯定是在胡说八道，他在道上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想干什么自然不会留下一点证据。 不然他也不能安然无恙的从看守所里出来。 但陈丽姝不同，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但陈丽姝是个有魄力的人。 如果她是男人，两人可能会成为兄弟也不一定。 第770章 不死心 顾兴东抬头：“如果你们想改行，我可以介绍个工程给你们，虽然项目不大，但慢慢做也是有钱赚的。” 金坤默了半晌，说：“你们夫妻俩的好意我明白，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 原本都是做习惯的，况且手下还有跟着他的兄弟，还得问问他们的意思。 另一头，烂番薯脸那伙人从姝色服装店离开之后便朝着一处方向走去。 “癞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说话的人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半截烟，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烟灰扑簌簌的掉在胸前的衣服上，全当没看见。 烂番薯脸男人神情僵了一下，硬着头皮回道：“彪哥，看情况对方跟其它上铺不太一样，不太好惹。还好我见情况不对撤了，柱子他们是直接被打出来的。” 王二彪不大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们这么多人，加一起也有七八个了，连两个店都摆不平？” “彪哥，姝色服装店不是一般的店，他们雇的人好像都是退伍兵，人家经过专业训练的，哥儿几个实在是，实在是打不过啊。” 王二彪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过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王二彪将手里的烟掐了，很快又点了一根，直到再次抽完，才起身。 癞头见状问道：“彪哥，你要出去？” 王二彪点头：“嗯，我出去一趟。” 说罢，人已经出了房门。 “孙玲，有人探监。” 听见有人来看自己，孙玲木然的脸上眼珠动了动，很快站起身体。 王二彪看见她出来，眼中染上一抹温柔。 “玲，你瘦了。” 孙玲无动于衷，反而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王二彪神色一滞，如实回道：“陈丽姝夫妻俩的实力不是我说能动就能动的。” 孙玲竖起眉毛尖声说：“废物，当初你对我的能耐去哪儿了？要不是因为他们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结果，你不是说你会帮我报仇吗？” “孙玲，注意你的态度！”站在远处的狱警语气冷淡的提醒。 孙玲下意识瑟缩一下，随即就红了眼眶：“二彪，你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简直生不如死，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 孙玲委屈的哭起来。 “我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王二彪见她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 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孙玲下意识想要挣脱，但还是忍住了。 “玲儿，你放心，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必定要让他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就算豁出去我这条命也无所谓。” 眼前这个女孩把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他，为她做任何事情他都心甘情愿。 “二彪，还是你对我最好，从我进来之后，我爸妈基本上都没来看过我。” “我给你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缺什么你就和我说。” 孙玲点点头，想到什么，说：“对了，有个人应该能帮到你，江雨薇，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况且江家和那贱人的恩怨也不小，江雨薇肯定很乐意帮忙。” 王二彪：“好，等我回去就去找她。” …… “坤哥，咱们真的要改行？”赵亮有些不太乐意：“我觉得他们说的有些过了，咱们这次还不是照样什么事都没有就被放出来了。再说拆迁干的好好的，接个工程累死累活大半年赚的都不一定有咱们个把月赚的多。以前手下那帮人早就散的散，我好不容易说动几个回来的，真要去接活，他们可不一定乐意。” 金坤：“干这行虽然来钱快，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姓顾的现在公司都做那么大了，我也是为了大家以后着想。” 见赵亮低着头没接话，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一时间思想转变不过来也正常。 金坤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冬天是淡季，等年后再做打算也一样。” 见金坤没坚持，赵亮心下一松。 他没什么大本事，家里更是穷的叮当响，当初要不是有金坤，也不会有他的今天。 “坤哥，孙六儿的事情你准备咋办？我听说他现在和王二彪走的挺近，王二彪刚从监狱出来的时候打了两场狠仗，听说差点连命都交代了，手上的人不少，大家对他都很信服。” “以前政/府那头我还认识两个人，等明天我亲自登门去一趟，先把事情定下来再说。” …… 江雨薇毕业之后，家里安排进了银行工作。 她人长得漂亮，虽然家里这两年大不如前，甚至她父亲因为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而被革职了，但仍然挡不住有大批的追求者。 而且能和银行有业务往来的身份都不简单。 但她一个都看不上。 李志伟出国了，李家如今的家庭背景已经不是她能高攀的，更何况家里接连出状况，人家虽然不像有些人那样急着撇清关系，但态度也冷淡不少。 来银行办理业务的不多，她看了眼时间准备下班。 现在银行是上下午倒班制度，江雨薇又是正式员工领导干部，跟临柜上那几个临时工不同，工作内容相对轻松许多。 “江组长，准备下班了？”一名梳着马尾辫的女职工笑着打招呼。 江雨薇虽然不是学金融专业的，但工作能力一点不差，上面的领导非常看中她。 下面的职员也十分尊重她。 江雨薇点点头，拿起挎包出门，刚到银行门口，迎面撞上过来找她的王二彪。 “这里说话不方便，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江雨薇拢了下衣领，将巴掌大的小脸遮住大半，她不想让熟人看见她和王二彪这种人有联系。 但又怕当初出国考试的事情被抖出来，于是耐着性子说一句，转身便朝着前面走去。 王二彪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情？”江雨薇帽子都没摘，看着对面的王二彪神色淡淡的说：“事先声明一下，你说的事情我不一定办得到。” 第771章 密谋 王二彪也不绕弯子：“你家的事情我打听了一下，她是你的大学同学，却一点不留情面，想必你对他们两口子心里也有不甘吧？” 江雨薇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氤氲的热气遮挡住她半垂的眼眸，王二彪没能看出她的想法。 “姓陈的现在可不简单，她丈夫的建筑公司越做越大，你哥是怎么进去的？如果不是踩着江成易当垫脚石，能发展的这么顺利？还有拆迁办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把事情闹大，你父亲也不会受连累吧？陈丽姝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不但有两家店，还建了厂，你们是同一批毕业的同学，实力应该是最强的吧？” 江雨薇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很快连这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被她掩藏起来。 若无其事的抬头，淡声道：“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 “孙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王二彪眼神坚定的说：“谁害她落到如今这样，我必定要让对方十倍百倍还回来。” “孙玲说你一定会帮忙的。” 江雨薇听完他的话，半晌才说：“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王二彪见她答应了，欣喜若狂：“只要你肯帮忙，别说一个条件，十个也行。” 江雨薇：“不管事情最后怎么样，这件事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找过我，我们也没有见过面。” 王二彪是什么德行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如果事情能成功最好，如果不成，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王二彪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帮自己却又要撇清关系，但依照他自己的能耐，想要给孙玲出这口气是不可能的。 光有决心却没有那个脑子。 “等事情有一定我会联系你的，其余时候你就不要再过来找我了。” 江雨薇留下一句之后起身离开。 …… 进入十二月，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外面天寒地冻，来银行里办业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安安，明天咱们就发工资了，你准备干什么？”临柜旁边一个二十左右的女生问旁边另外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 “这是我第一个月工资，我得留出来一部分给我大哥和我妈看病的钱，现在天冷了，我大姐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呢，我准备再给她买双鞋。再给我弟买支钢笔。” 说话的女生瘦瘦的，但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十分可爱。 “你就没想过给自己买点什么？” 女孩：“我什么都有，不需要的。” “明天下午正好休息，我跟你说，百货商店的东西都贵，我知道有个地方新开了个批发大市场，那里的东西特别便宜，就是路远点……” 江雨薇听着两个女生的对话，心思一动。 王二彪回去之后便开始等着江雨薇的消息，可他左等右等也不见对方有动静，就在他以为江雨薇是不是只是随口说说打发他的时侯，对方终于有消息了…… “咱们厂生产的两款旺旺品牌童装，市场反馈特别好，价格便宜不说，质量也不错，最近城西那头新建的批发市场开业，好多客户都抢着过来进货呢。” 赵兴旺将这个好消息汇报给陈丽姝和南海涛。 “魔都和京都两处的市场反馈都不错，尤其是魔都，谭总说咱们设计的国风服饰比较受外国人青睐，年底评审结果应该不会太差。”李强也汇报了这次出差的情况。 眼看要到年底了，魔都和京都这两个地方至关重要，所以南海涛特意派他过去一趟。 “现在已经十二月份，冬季服装的生产可以停一停了，春季新品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南海涛：“现在才十二月，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会不会太早了？” 陈丽姝：“不早了，咱们厂现在还在业务扩招阶段，宁可少生产一点，库房尽量别积压，尤其夏装和冬装，一旦积压就是在压钱，如果贱卖处理，对咱们厂的品牌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厂里目前基本上供应的都是加盟代理的那些商户，对于厂里来说生产没有什么压力，但订单量小，一旦加大生产量，很可能会导致无法及时消化的情况，库房大量积压。 一旦把钱过多压在钱上，资金链短缺，没有能力再开发新品。 …… 下午，徐安安将给大姐徐宁买的那双鞋小心的收进床下边，然后又提着买的菜进了厨房。 “安安，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还买了肉？”徐爸和徐妈回来的时候，看见厨房里的菜和肉，不禁好奇的问。 徐爸提前退下来把工作给了小儿子，现在徐妈的精神状态好了一点，夫妻俩每天去街道办糊纸盒，也能贴补一点家用。 大儿子那个样子，他们想努力攒点钱给他说个媳妇，也好有个照应。 徐安安一边择菜一边说：“爸妈，我今天发工资了，我已经提前跟大姐说了，让她回家吃饭。” “我们安安真能干，都能拿工资了。”徐爸欣慰的笑笑，围上围裙帮女儿一起忙。 在学校的徐宁，帮导师清理完医疗器械，出门的时候迎面正好碰见贺子豫。 “贺教授。” 贺子豫皱眉：“说了多少回了，你和丽姝是同学也是好朋友，我现在是她哥，你跟她一样叫我三哥就行。” 徐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在学校。” 身为她的老师，虽然授课时候不多，但贺子豫也大概知道她的性格，所以也没勉强。 “我听你老师说你专业课成绩一直都非常好，他想让你继续考研，你拒绝了。” 徐宁点头：“能上这个大学，而且又是自己喜欢的专业我已经非常知足了，我家条件不太好，我想尽快参加工作为家里减轻负担。” 贺子豫：“你的资质不错，如果继续深造未来的成就不会小，如果现在就参加工作，最多只能是个临床大夫，经济方面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对方学校会减免学费的。” 徐宁抿了下唇角，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谢谢贺教授的好意，能参加工作拿一份稳定的工资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第772章 大订单 贺子豫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挎包，转移话题说：“要出去？” 徐宁笑：“哦，我妹特意叮嘱说家里做了好吃的，贺教授要一起吗？” 最后一句话出口徐宁就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就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人家可是知名教授，况且家庭条件那么好，什么好吃的没见过，说出去不被人笑话才怪。 “贺教授那么忙，恐怕也没什么时间，我……” “正好，这两天学校食堂吃的我胃都有些反酸了。” 徐宁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贺子豫挑眉：“难道说请我去家里吃饭只是客气？” 徐宁有些急：“不不，不是说说。” 贺子豫哈哈笑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 徐宁只好硬着头皮去带路。 半路贺子豫借口出去一趟，再出现的时候两只手上满满的提着好几袋东西。 徐宁的脸有些红：“贺教授，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饭的。” 贺子豫：“第一次上门已经很唐突了，礼多人不怪，你总不希望我吃饭的时候放不开吧？” 徐宁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贺教授你这个样子。” 贺子豫：“什么样子，说来听听？” 徐宁：“说不上来，就感觉，好像不是课堂上的师生关系，而是同学一样。” 贺子豫：“我本来也没比你们大几岁，是你们把我想的太老而已。” 两人不知不觉到了徐宁家楼下。 街坊邻居的叔伯阿姨看见她竟然带了个男人回来，而且看那男的还长大仪表堂堂，顿时都来了精神。 老徐家什么情况他们可是一清二楚，一家两个傻子，前两年穷的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不过这二丫头打小就聪明，后来恢复高考还考上了大学。 医科大学啊，毕业分配就是吃公家饭的白大褂。 下头两个小的也都参加工作赚钱了，老徐可算苦尽甘来了。 “小宁啊，处男朋友了？小伙子长的可真不赖，是同学吗？”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小眯着眼睛问道。 徐宁惊的连连摆手，一张脸红的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后。 “王大娘，这是我们教授，省里特意从京都请过来的医学专家。” “诶呦我滴乖乖，是教授啊。”其他人立马投来惊奇和崇拜的目光。 “还是医学专家，那肯定特别厉害了。” “那这是家访吧？徐宁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绝对没得说，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们不撒谎，她老师我跟你讲，这孩子别看长的又瘦又小的，为了照顾有病的哥哥，当初他哥的工作就是她让出的自己一个人下乡当了知青，思想觉悟特别高。” “是啊，从小学习就好，考上大学了学费都没用家里拿，反倒还做家教照顾家里跟弟妹，你们一定要如实了解情况，这孩子不容易，要给分配个好工作。” 街坊四邻以为贺子豫过来是做政审之类的，虽然这两年照比以前宽松多了，但保不准人家医院工作就有啥特殊要求。 所以大家都非常热心的帮着介绍情况。 贺子豫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热心的邻居，忍不住悄悄同徐宁说：“想不到你在大家心目中这么优秀。” 徐宁窘迫的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可大家也是好心，况且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索性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些邻居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千万别介意。” 贺子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和邻居们打过招呼，两人一起上楼。 徐家是个只有二十几平米的小屋，站在门口就能将家里的全满尽收眼底。 不过房间虽小，打理的却井井有条。 徐爸和徐妈正在隔出来的简易厨房里炒菜，房间里放了一张方桌，旁边就是上下两层的铁架子床。 徐安安看见她姐还带了客人过来，忙去搬凳子请人坐下。 贺子豫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这么小的屋子，全都打通甚至还没有他们家的客厅宽敞。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这让从进门就一直绷着神经的徐宁不自觉放松下来。 听说贺子豫是徐宁学校的老师，徐家众人对他十分热情。 从徐家出来的时候，贺子豫几乎是扶着墙离开的。 …… 这天，厂里突然来了两个男人，看穿着打扮十分一般，但没想到一开口就要订三十万的冬装。 这可是大单，赵兴旺不敢做决定，便把人请去了南海涛的办公室，陈丽姝也被请了过去。 “我们是听朋友介绍的，同时也考察了好几家其它服装厂，你们的款式是最新颖的，刚刚跟你们的工作人员大致沟通了一下，价格方面也比较合理，我想多订一批冬装，在赶在年前大赚一笔。” 其中一个瘦高个一板一眼的说道。 “不过我们手上的钱有限，只能先付十万块。”另一个人补充道。 没想到他们还没说什么呢看对方的架势已经要付钱订货了，不禁愣了一下：“两位的意思是选择从我们厂进货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点头说：“对。” “不知道二位想什么时候交货？” 瘦高个男人想了一下：“自然是越快越好。” 另外一个补充说：“毕竟没多久就要过年了，拖的太久影响我们赚钱。” 南海涛看向陈丽姝，两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对方甚至连讨价还价的环节都省了。 他们是对自己的品牌有信心，可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陈丽姝：“你们的订单量不小，最快估计也要半个月。” 瘦高个男人：“十天，最多十天，不能再多了。” 陈丽姝几人恍然，原来是着急订货，所以价格方面才没有卡的太紧。 签订合同的时候，对方当场便付了十万块的订金。 “那两个人一看就是人傻钱多，十万块钱带在身上，感觉像十块钱似的。”看着两人离开，赵兴旺不禁感叹的说。 南海涛：“既然交了定金，我们如期完成订单就是了。” 第773章 存单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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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过着急，出门的时候一下同对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是怎么了？冒冒失失的。”贺子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徐宁因为挂心妹妹的事情，根本没顾得上害羞，后退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徐宁不由好奇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是找叶大夫吗？她就在里面。” “我来找你，你第一次值夜班也不知道习不习惯，白天我去丽姝那儿，走时她给我煮了不少饺子带回去，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贺子豫说着晃了下手里提的保温盒：“正好学校跟医院离的不远，就想起你了。” 徐宁婉拒道：“不好意思啊贺教授，我家里出了点状况，我必须现在赶回去一趟。” 贺子豫见她眼中的焦急，根本没在意她拒不拒绝，而是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晚了公交早就停运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正好我骑自行车过来的，我载你过去吧。” 徐宁犹豫了一下点头：“那就谢谢贺教授了。” “你稍微等我一下。”贺子豫快步进了科室，将手里的保温饭盒递给值班的叶大夫：“叶姐，给你带的饺子。” 叶大夫谢字刚出口，贺子豫人已经匆匆的出来。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家里的时候，徐安安已经被找回来了，小姑娘胆子小根本没走远，就躲在小区后面的一个堆放杂物的房子里。 哭累了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所以家人的叫声才没听见。 看着给家里造成这么大的动乱，徐安安又是自责又是愧疚，想到工作的事情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根本就没偷钱，可是大家都不相信我，银行还给我辞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有这个污点，我以后还怎么找工作？” 家里人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 对着徐安安好一通安慰，等到她的情绪终于平静了。 徐母因为女儿的事情情绪受到波动，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徐宁看着她吃了药，又轻声安慰了几句，直到看着人睡了，才从家里出来。 “今天谢谢你。”冬季夜晚的风打在脸上好像刀割一般，回去的时候又是顶风，所以两人没骑车，而是慢慢的往回走。 “你妹妹的事情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既然不是她做的，银行早晚会还她一个清白。” “嗯。” 昏黄的路灯孤零零的站在道路两旁，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贺子豫看了眼旁边才将将到自己肩膀的瘦弱女孩，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被冷风吹的两颊通红。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突然生出一种想要保护这个女孩的冲动。 “你这两天怎么这么闲？”陈丽姝下班进门的时候，看见贺子豫正在陪两个小的玩儿飞飞举高高，满屋子都是两个孩子咯咯的笑声。 “你还不知道我吗？半个闲人。” 贺子豫说着停下手上的动作小城子立马蹬着小腿催促起来。 “舅舅，飞飞。” 贺子豫依言又举了两下，立马换来小城子一串的笑声。 陈丽姝脱了外衣，又换好鞋子进了屋里：“他们两个沉的很，我都快抱不动了，你也悠着点。” 贺子豫：“上面那个小子嫌弃我打扰他写作业，也就在他们两个眼里我这个舅舅还算招人喜欢了。” 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么喜欢小孩，抓紧找一个呗，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留意一下。” 贺子豫拍了下小城子的屁股，将他放在地上让他跟妹妹一起玩儿去，然后才跟着陈丽姝一起坐去沙发上。 第775章 做局 “是不是我妈又打电话了？真搞不懂孙子孙女都有了，还着急我干什么？” “给你个思想准备，我听干妈说给你物色了不少相亲对象，过年的时候你有的忙了。” 贺子豫哀叹一声朝身后的沙发摊过去，一脸生无可恋：“我都躲这么远了，老太太不给人活路啊。” 陈丽姝被他的样子逗笑。 “求你个事。”贺子豫的身体坐直几分。 陈丽姝：“什么事？还至于你用个求字？” 贺子豫碰了碰鼻子：“徐宁的妹妹，之前在银行工作，没干多长时间，出了点状况……” 接着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跟小丫头没什么关系，我毕竟教过徐宁几天，她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就想问问你们厂有没有适合的岗位，要不然就因为这一件事儿，小姑娘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事情没有一定，徐安安一直是怀疑对象，去哪里用人单位都不可能会选她。 “我还当什么事儿呢，明天让她直接去厂里就行。”陈丽姝十分痛快的说。 没过多久顾兴东回来，贺子豫吃过晚饭后便离开了。 一晃十天过去，也到了姝色服装厂要交货的日子。 陈丽姝过去厂里的时候，赵兴旺他们正在带着员工校对货品。 “陈总。”员工看见她过来，恭敬的打招呼。 陈丽姝点点头：“对方说什么时候过来取货？” 当初订好的，对方自己派车过来拉货，这年头有能力自己上门取货，可见能力不小。 赵兴旺抬手看了眼时间，回道：“昨天对方打电话过来说是十点车就到，等装车之后就一起把尾款结了，现在已经九点四十多了，应该也快到了。” 陈丽姝：“数量清点的怎么样了？” 赵兴旺：“就剩最后两箱，点完就完事儿了。” 另一头，公安局里突然接到一通举报电话。 前段时间有人冒领的那十万块钱，有人拿着那笔钱去服装厂订了一批服装，今天就是交货的日子。 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二话没说便出动警力前往姝色服装厂。 挂断电话后，王二彪又给报社去了个电话，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信不信由你们，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我可不只通知了你们一家。” 压低头上的帽子，王二彪将钱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了电话亭。 这次多亏了江雨薇想到的这个绝妙的法子，接下来，他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次姝色服装厂一定翻不了身。 陈丽姝正坐在自己办公室看财务报表，突然看见几名身穿制服的公安走进来。 “这位是我们陈总。”赵兴旺给双方做了介绍，然后又低声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 南海涛正在车间，听到陈丽姝的办公室去了公安，忙赶了过去。 车间里的众人一下子没了干活的兴致，纷纷猜测起来。 “厂里来了公安，我看得有四五个，事情恐怕不小，不会是厂里出什么事了吧？” “厂里能出什么事？都别在这儿瞎猜了，全都干活去。”周海明挥挥手，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但大家出于好奇，目光还是时不时的朝着窗外望去。 “前段时间有人盗用银行的财务用章冒取了十万块钱，今天我们接到群众举报电话，说这笔钱被对方用来在贵厂订了一批服装。不知道你们对那两个人了解多少？” 几名公安同志询问道。 陈丽姝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但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小事，于是十分配合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甚至还拿出当初签有双方名字的合同给几名工作人员看。 “这是我们销售部的赵兴旺同志，昨天对方打电话过来约定的是十点钟来取货。”陈丽姝说着抬手看了眼时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 赵兴旺在一边附和道：“对方确实是这么说的。” 原本以为是个大订单，谁知道竟然是个坑。 “毕竟这么多货呢，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你们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等两人到了我们把人控制住再说。” 陈丽姝：“一定，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厂里突然涌进来好几伙人，但通通被王大柱几人给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先做登记。” “我们是省报社的记者，我们得到消息说有一伙人从银行偷了十万块钱来你们厂子订了几十万的服装，请问是否有这回事？” “对，我们是市里报社的……” “我们是电视台的……” 别管事情是真是假，十万块都不是小数目，十几个记者都想获得第一手资料，于是团团将王大柱围住，争先恐后的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 更有几个人还想趁其不备绕过门卫室进到厂子里，被另外两名保安成功拦下。 “厂里有规定，非本厂人员禁止入内，请几位见谅。” 这件事本来就怕打草惊蛇，结果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又是采访又是拍照的，几名公安人员下意识皱紧眉头。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让他们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我先去把人请进来吧。”南海涛见状，起身出去。 …… “彪哥，那可是十万块钱，咱们说不要就不要了？”瘦高个男人不解的看向王二彪。 王二彪翘着二郎腿，深吸一口烟，然后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睛说：“你们知道什么。” 那十万块钱只有找回去了，银行才不会继续追究下去，这是江雨薇答应帮他的前提条件。 另外，如果他们真去取货，人家很可能会顺藤摸瓜追查到他身上，他不取货，对于姝色服装厂来说这十万块钱她就必须归还给银行。 眼看年关将近，那可是三十几万的冬装，就算她再有本事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卖出去。 要么贱卖处理，要么全部积压在库房，姝色服装厂这次想不伤筋动骨都难。 况且他还找了记者，这次姝色服装厂可算是出名了，恐怕会成为整个行业的笑话。 王二彪心里不禁佩服起江雨薇，不愧是读过书的人，看着漂漂亮亮的小女生，整人的手段比他厉害多了。 第776章 趁火打劫 “陈总，我们现在怎么办？上面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对厂里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说那十万块钱必须得归还，报纸电视台又大肆报道，现在好多商家都问咱们，说咱们厂子是不是要黄了。” 赵兴旺气的不行，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要坑厂里，害他们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一共三十多万的货，上个月刚还了一部分贷款，还有材料款和员工的工资，我听下面的人已经在议论了。” 王艾香担忧的看向陈丽姝，虽然很不想再拿这些事情烦她，但都是迫在眉睫急需要她拿主意的。 南海涛捏了下眉心：“这件事也怪我，那两人过来订货，要是再多做些考察就好了。” 陈丽姝：“人家交钱我们生产，况且这件事也是我做的决定。” “一会儿你开个员工大会，不过是一单生意泡汤了，厂里还不至于发不出工资，再说不是还有货呢吗？” 提到货，赵兴旺骂了句脏话：“还他妈有人联系我，想低价收咱们的货。” “叩叩。”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徐安安探头进来：“陈总，市服装厂的郭主任来了。” 陈丽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先把人请会客室吧，我这就过去。” 徐安安将门关上出去了。 “瞧见没有，说曹操曹操到，肯定又是一个想来捡便宜的。” 陈丽姝猜测的没错。 当知道姝色服装厂库房积压了一大批货的时候，市服装厂的领导，尤其是郭主任，高兴的饭都多吃半碗。 当初文化衫的事情她可是没忘呢，展销会又出尽风头，还抢了他们的外商，这次终于可以狠出一口气了。 “郭主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陈丽姝看着面前的女人，见过徐安安让她给倒茶。 “郭主任难得来一趟，去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是，陈总。”徐安安听话的按照吩咐去办。 “你这厂里我还是第一次过来，经营的不错，难怪外商都愿意跟你们合作。” 郭主任完全一副领导视察的派头，对着厂里品头论足一番。 陈丽姝到了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之前那般火爆脾气，能聊的来的就多说几句，即便又反感的，也只是尽量微笑面对。 郭主任自顾自的说了一顿，正好徐安安端着茶杯进来。 她也是喝过好茶的，正想含沙射影的讽刺几句，等茶水入口之后又咽了回去。 不过她是过来压价的，气势上必须得做足了。 喝了一口后将茶杯放下：“茶是好茶，就是有点太烫了。” 陈丽姝脸上的笑淡了几分：“郭主任应该不是来品茶的吧？不然我可能怀疑你走错了地方了，应该去茶馆，而不是来我的服装厂。” 有些人真是拎不清，给点好颜色就蹬鼻子上脸。 郭主任讪笑一声，终于说到正题上：“干我们服装生产这行业就是这样，我们服装厂也有毁单的情况，赶上这种事情确实闹心。” 说着身子前倾，一脸关心的问：“这次损失不小吧？” 陈丽姝：“还行。” 郭主任暗自撇撇嘴，心想都到这时候还死鸭子嘴硬。 “眼看要过年了，要是卖不出去就只能积压在库房了。虽说同行相忌，但咱们都是女同志，我理解你的不容易，跟你交代个实底，我们好歹是国营性质的厂子，合作单位多，消化起积压的服装也便利的多。但价格方面就需要给他们让利。” 陈丽姝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毕竟咱们都一起参加过两次展销会了，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我特意跟厂长提的请求，其实说白了也算互帮互助了。” 陈丽姝：“郭主任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郭主任气了个倒仰。 索性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们服装厂库房肯定积压了不少服装吧？与其砸在手里，我们厂可以勉为其难接手了，不过价格不能太高，最多两块钱一件打包给我们，我们厂承诺，你有多少我们要多少，怎么样？能一下子吞下这么多货的可没有。不过我这人有一说一，钱不能一次性都给你们结清，我们是一个月结算一次，等把所有的衣服都卖出去，才能把所有的钱结清。”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一旁的徐安安听的心里直冒火，但坐在郭主任对面的陈丽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徐安安心想，不愧是陈总，这份涵养绝对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强。 “我没听明白郭主任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厂里货物积压的事情，但是以讹传讹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听为好。” 两块钱一件，恶心谁呢？真是给自己找罪受才会坐在这里。 “我还有事，就不送郭主任了，这么冷的天还大老远跑一趟，路上骑车小心点，雪天路滑。” 郭主任气的咬牙：“都到了这时候还死鸭子嘴硬有意思吗？我们市服装厂要不了的货，其它单位更是接收不了。” 陈丽姝的脸彻底冷了下去：“郭主任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我们厂虽然是民营企业，可说句托大的话，产值不比市服装厂小，连锁加盟店铺没有上百家也就几十家，京都魔都更是有好几家持续供货的大型百货公司，在你眼里几十万的货可能是大问题，但在我这里，我告诉你屁都不是。你们市服装厂库房里的存货不比我们少吧？” “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办法自己那堆货怎么处理吧？如果你们厂解决不了，看在你今天有这份心的份上，我不介意帮忙处理一下，当然，得按斤称。” “你！”郭主任颤抖着手指指着陈丽姝，却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徐安安也已经完全傻了。 他们陈总实在太厉害了！ 她一直以为陈总人长得漂亮，平时也总是笑呵呵的样子，但陈总就是陈总，瞧瞧她说的那一番话：我不介意帮忙处理一下。 她都想鼓掌了。 第777章 后盾 便宜没占到，反倒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郭主任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了，直接站起身离开。 “你们看见了吗？市服装厂的领导过来了，咱们厂是不是要倒闭了？”一名员工小声说。 “不能吧，之前那么多生产量呢，人家过来可能有其它事情。” “拉倒吧，我听说是想买咱们库房的那批服装，好几十万啊，咱们陈总竟然没同意。”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工资待遇都不错，这要是倒闭了可咋办啊，真愁人，要不咱们先提前看看有没有招工的？我听说银行还有贷款呢，唉，过两天就到开工资的时候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开出来呢。” 周海明走进来，将大家的议论听在耳朵里，重重的咳了一声。 大家看见他进来，原本说话的几人一下子没了声音。 “组长，我听说厂里这次赔了不少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闭了。”一名员工不管不顾的问出来。 其他人立马好奇的看过来。 民营企业不如国营企业号召力强，在他们眼里，不管什么情况，国营企业都不会倒闭。 “你是从哪个人胡说八道来的？”周海明神情不悦的说道。 “这次厂里确实出了点状况，但是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么严重，大家要相信陈总和南经理的能力。” 有人接话：“那么多的库存呢，年前卖不出去不是都要积压在库房了？” “大家是来赚钱的，不要一天到晚胡想瞎想，陈总自然有她的办法解决问题。大家仔细想想，现在各个企业行情都不太好的情况下，咱们厂的福利待遇不说是最好的，但也是数一数二吧？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想大家都不想看到，我们应该给领导一点时间和自信心，大家能做的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说句不好听的，厂里还能给大家发工资，你们就应该好好做下去。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抛弃公司，那么我把话放在这里，公司也同样不需要这样的员工。” 大家听见他的一番话，全都羞愧的低下头。 “快看，咱们厂门口来了一辆小轿车！”坐在窗边的一名员工眼尖，看见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厂门口，然后门卫处的保安拦都没拦一下，直接放行进来了。 这年头开小汽车的人可不多，尤其厂里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大家都好奇的凑过去。 周海明见过顾兴东两面，于是开口说道：“那是陈总的爱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赶紧都过去干活。” “陈总爱人？长的可真精神，开着小轿车，还穿着西装呢，组长，他是做什么的？” 提到这个，周海明也是一知半解：“听说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盖了不少楼房。” “建筑公司的老板？现在住房多紧张啊，那他肯定赚不少钱了，以前从来都没听过。” 一名男同志摸着下巴说：“建筑公司肯定赚钱啊，原来咱们陈总爱人也是大老板，难怪市服装厂要买咱们的货陈总没同意，感情是人家根本不差这点钱。” 大家听见他的话，心里再一琢磨，可不就是这么个事儿嘛！ 难怪陈总这么能沉得住气，合着人家是心里有底气呢。 周海明没想到顾兴东过来会有这样的效果，比自己说十句百句还有用。 “大家快都好好工作吧，谁要是七想八想掉队伍，我这考核的本子可是等着都给她记录呢。” 顾兴东锁好车之后，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袋便径直进了办公楼，然后上了二楼。 陈丽姝正坐在办公椅上，想着那批货的事情，突然听见有敲门的声音，刚要叫进，一抬头看见顾兴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禁好奇的问：“你怎么过来了？是家里……” 看见他一件神色呢子大衣，下身灰色西裤配皮鞋，很少见他如此正式的着装，知道应该跟家里没关系。 “你去见客户了？” 顾兴东抬腿，三两步走到办公桌前，然后将手中的提包放在桌子上，笑说：“我可不是来见客户了，而且还是十分重要的大客户。” 陈丽姝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明白。” 顾兴东没答话，而是抬手将提包打开。 陈丽姝低头，只见提包里整整齐齐装了好几摞钱，粗略的看一眼，怕不是有十几二十万。 “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自己老公都不说。” 陈丽姝摸了摸鼻子：“虽然有些棘手，但也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我就没说。” “你啊。”顾兴东无奈的摇了摇头：“都上了报道，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就算别人不说，可你们厂里可是有近二百人呢，万一人心浮躁，光靠嘴说可信度可不高。”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就如此高调的来给我送钱了？” “夫妻一体，用你老公的钱可不丢人。”顾兴东说完又补充一句：“恳请陈女士赏个脸，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吧。” 陈丽姝顿时被他搞怪的表情逗笑。 “幼稚，你儿子都比你成熟。” “那臭小子可没我这么善解人意。” 陈丽姝接过提包：“钱我先收下了，走公对公账户，等过段时间回款了再转回去。” 顾兴东寻了个凳子坐下：“随你安排。” 没过多久徐安安拿了茶壶过来倒水。 等到人走了，顾兴东才挑了下眉揶揄道：“陈总可以啊，我这一段时间没来，秘书都配上了？” “我这里迎来送往客户比较多，安排一个文秘接待起客户也方便，平时再负责一下办公室内勤和卫生工作。” 顾兴东点点头：“你这个想法不错，等明年开工的时候我让老四也招一个。”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知道陈丽姝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顾兴东便先回家了。 他难得有空，陈丽姝忙，他就多腾出些时间陪陪孩子。在他看来夫妻之间没有谁必须要去做什么，那是他们共同的家，自然需要两人共同去经营。 第778章 涨价 顾兴东高调的来了一回厂里，员工们原本还有些浮躁的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了。 “降价不可能降价，我们的品牌现在基本上已经成熟了，市场定位也非常稳定，如果现在为了处理库存低价卖出去，这批货太多了，我们之前努力做了起来的结果恐怕会泡汤。” 陈丽姝说的这个问题南海涛也考虑到了，但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三十多万的货，依照他们目前销售渠道很明显吞不下。 况且该订货的商家一早就已经囤完货了，谁还会冒风险再进多余的货。 “现在不低价处理，这些货积压到年后，不光是钱的问题，库房也占地方，而且后期保管也是问题。” 服装不是说丢在库房就完了，万一保管不到位，受潮或者褪色，整批货恐怕都要废了。 赵兴旺补充：“而且还有一点，咱们先前卖给那些客户的服装价格，这次如果低于给他们的批发价，那些客户很难交代过去。” 陈丽姝点点头：“这两天我想了两个解决方案，大家探讨一下看看可不可行。” 赵兴旺和南海涛几人纷纷看过来，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现在外面都知道咱们现在库存不少，可能都在等着咱们贱卖，既然不想就这样处理，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南海涛不解：“反其道行之？” 陈丽姝：“对，我们涨价！” 赵兴旺几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兴旺：“陈总，我们询问了好几家合作商，对方态度都不太明确，现在涨价，岂不是更没人要了。” 陈丽姝：“他们犹豫是想抄底。现在外面都在等消息，看我们下一步的动向。” “第一，我想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上涨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 这回不光赵兴旺和李强他们惊讶，就连南海涛也有些不可置信。 “百分之十？会不会太高了？” 能按照成本价卖出去都烧高香了，竟然还涨这么高的价格。 陈丽姝笑：“你们肯定觉得我疯了，你们等我把话说完就知道了。” 接着陈丽姝把自己的另一个打算说了一下：“说一个你们还不知道的事情，今年春节联欢晚会将会以一个特别的方式和大家见面，采用现场直播，开起春晚和大家互动的先河，全民参与。” 李强不解：“春晚？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陈丽姝：“我准备去一趟京都，跟电视台谈春晚的服装赞助，如果这件事情能成功，我们的姝色品牌肯定会更上一层楼，你们说，品牌起来了，价格是不是也随之要上调？” 南海涛和赵兴旺他们全都眼睛一亮。 这主意简直太棒了。 赵兴旺：“可是，春晚要到除夕才会播，到时候咱们的冬装恐怕早就过季了。” 南海涛反应比他快，脑子转就明白了陈丽姝的意思。 “我们可以适当的先放出消息，有时候似是而非的消息比确切消息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陈丽姝：“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只要放出消息服装价格要上调，肯定会有人问，也不必把我们要做服装赞助的事情说了，这两天我准备去京都一趟，大家自然会脑补。” 一旦认为厂里要有大动作，肯定有人会忍不住要出手。 毕竟奇货可居的说法从古至今就有。 现在没有其它办法可走，只有剑走偏锋。 …… 杨丽丽好不容易挤上去村里的客车，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年前客运量本来就大，加上每个人都是大包小裹，车上几乎没有立足的地方。 各种难闻的味道混合着柴油刺鼻的气味，简直令人作呕。 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客车跑起来的时候，四处漏风不说，村里的路崎岖颠簸，摇晃的人几乎要散架。 杨丽丽真搞不懂，当初放假时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大巴车只到公社，剩下的二十多里路要全靠自己走。 她还算幸运，碰见了一个车把式答应捎她一段路。 “看你这穿着，是大城市过来的吧？走亲戚？”大爷随口问道。 “嗯。”杨丽丽拢了下衣领，尽量将脸缩在围巾里。 现在她已经在公司站稳脚跟，也有能力照顾女儿了，这趟回来就是争夺女儿抚养权的。 好不容易辗转到了村里，看着眼前低矮的茅草屋，杨丽丽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就算所有的人都在变，男人也还是没有变，一样的无能。 就在她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请问你找谁？” 杨丽丽回头，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少女是自己的女儿，旋即高兴的拉下围巾，露出自己的脸说：“妞妞，我是妈妈。” 少女看清楚是她，二话没说直接朝屋里走去。 “妞妞。” 杨丽丽追着进门，只觉得眼前一暗。 房子低矮阴暗，对于已经习惯了大城市住惯了宽敞明亮的房子的她来说，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妞儿，谁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从左侧的房间里传出来，少女不情愿的说：“奶，一个过路的，进来讨口水喝。” 杨丽丽听到女儿竟然说自己是过路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妞妞，我明明是你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太伤我心了。” 少女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可真稀奇，你还有心呢？不管你回来是做什么的，我劝你赶紧离开，我和我爸都不想看见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进来，看见杨丽丽时，神色明显愣了一下。 “你咋回来了？” 杨丽丽的目光在他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上扫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佟国平，我这次回来要把女儿接走。” “你一走快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说想接我走就接走，你问过我的意思吗？”少女说着，不禁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哭出来。 “看你这样子日子过得不错？”佟国平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有啥事坐下来说吧。” 杨丽丽看着黑漆漆的凳子面没动。 佟国平自嘲的笑笑：“俺忘了，你现在是城里人了，瞧不上俺们这破烂地方。” 第779章 怂恿 “我现在在南边一家公司做经理，妞妞跟着我会接受更好的教育，完全过上另外一种生活。” 佟国平：“像你这样吗？” 杨丽丽点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窝在这种地方，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佟国平：“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 少女：“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况且我也早就不再上学了。” 农村能坚持念完小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她还上了一年中学。 “你不上学了？你才多大怎么就不上学了？不上学你以后怎么办？”杨丽丽一阵错愕，问完女儿之后，两矛头指向前夫佟国平。 “当初我把妞妞交给你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佟国平你自己没能耐，你也想让孩子跟你一样没出息吗？她才十四岁，你是想要毁了她一辈子是不是？” 想到这个前夫一辈子都是窝囊的性格，家里穷成什么样子也只肯守着那几亩地，甚至连出去城里做工都不敢，现在竟然连女儿的学业都耽误了，杨丽丽顿时气的不轻。 “看来我这次是来对了，你没能力供养孩子，我现在就把孩子接走，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替女儿感到悲哀！” 佟国平被她训的半低着脑袋，讷讷的无法辩驳。 妞妞却看不下去了，高声说道：“你知道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爸爸。你走了之后爸爸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供我上学，他去砖厂背砖，一个人一天要背一千多块砖，结果因为太拼命，身体吃不消生病了，从那以后都不能再干力气活，偏偏奶奶又瘫痪了。” “是我自己不想上的，我想凭自己的本事帮家里减轻负担。你嫌贫爱富，离开这个家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你没有资格说我爸爸。”妞妞说着一直积聚在眼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了，却倔强的随手摸了一把，他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懦弱。 佟国平心里不好受，却还是训道：“妞妞，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不管怎么说他都生你养你一场。” 杨丽丽看着刺猬一般的女儿，毫不客气的说：“你想凭自己的本事帮家里减轻负担，简直幼稚的可笑，你才多大，你能帮家里做什么？” 妞妞梗着脖子：“我是做不了什么，可也比你强，我没有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抛夫弃女。” 杨丽丽气的抬手，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两年未见，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下去。 佟国平：“妞妞，你妈说的对，跟着我只会过苦日子，她现在条件好了，你也有机会去大城市读书。” “爸，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看着女儿满是泪水的脸，佟国平觉得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 “丽丽，你突然说要接孩子走她肯定接收不了，现在天色也太早了，要不你留下住一晚，慢慢跟孩子说。”佟国平商量道。 杨丽丽摇了摇头：“家里就这么一点大地方，我在县城的招待所已经开了房间，明天我再过来一趟，麻烦你也帮我劝劝她，妞妞也不小了，未来走什么样的路对她最好她应该很清楚。” 杨丽丽说完，拎起一旁放着的皮包转身离开。 佟国平追出去：“眼看天都要黑了，走夜路不安全，你等等我去村里借粮自行车送你吧。” 杨丽丽在镇上招待所住了，第二天再次去了佟家村。 然而让她很失望，女儿依旧是昨天的态度，宁可跟着无用的佟国平，也不愿意跟她离开。 “我还有事情不能多留，这是两百块钱还有我的电话，如果妞妞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最终杨丽丽留下钱和电话号码离开了。 一路舟车劳顿，到达省城之后，她准备休息两天，见见熟人，然后再去京都。 江雨薇听同事说有人找她的时候，以为又是哪个自不量力的追求者，正准备说不见时，一抬头看见杨丽丽站在不远处，甚至还朝她笑着挥挥手，反应了一下才从柜台里面出来。 “没想到我会过来看你吧，老同学。” 江雨薇盯着几乎快要认不出的杨丽丽，诚实的点点头：“你变化真挺大的。” 只见眼前的人穿着一件看起来就十分高档的羊绒大衣，脚上一双高跟皮鞋，气质更是跟上大学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好不容易从鹏城回来一趟，就想着来见见你们这些之前帮助过我的同学，怎么样，有没有空赏脸，让我请你吃个便饭？” 面对杨丽丽的邀请，江雨薇点点头：“你稍等一下，我去跟领导请个假。” 说罢之后回到柜台后面，很快又穿了外衣挎着包出来。 江雨薇以为她说的便饭就真的是随便找一家饭馆，没想到杨丽丽直接选了一家高档饭店。 “这里安静，方便咱俩叙叙旧。” 江雨薇从小的家庭条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神态比较从容。 只是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杨丽丽身上，没办法，她的变化确实太大了。 当初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出国的名额就是她的了，说不定她现在也会变得和杨丽丽一样了。 不对，她一定能变得更好。 “什么时候回国的？分配工作了吗？” 杨丽丽听见她的问话忍不住笑起来：“国外和国内不同，没有分配那一说，我毕业之后应聘到一家外资企业工作，现在做市场部经理。” 如果说一开始江雨薇还有些羡慕，当听到她并非编制内的工作时，那一点羡慕顿时淡了几分。 随口问道：“经理？那工资应该挺高吧？” 杨丽丽淡淡的说：“每个月几百块吧。” 几百块？ 江雨薇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她彻底有些不淡定了。 她现在虽然是银行的小领导，可每个月也才不到一百块。 竟然差了十几倍！ 杨丽丽看着她的神色，笑说：“当初上学的时候，班里就你和陈丽姝学习成绩最好，偏偏你们两个长的又漂亮，我们这些人背后都羡慕的不行。” 第780章 聚会 提到以前的事情，那是江雨薇心里的一根刺，不过想到眼下自顾不暇的陈丽姝，她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进编制呢。” 杨丽丽停顿一下，补充说：“毕竟以你的条件，不管做什么应该都能挺成功的。” 江雨薇听出她话里有话的意思，是讽刺她现在赚的少吗？ “上次我和陈丽姝在京都碰见了，她现在生意做的挺大。” 江雨薇淡淡的说：“是吗？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她没有多少兴趣去聊不相干的人。 杨丽丽：“我觉得如果这件事情由你来做，肯定比她做得更成功。” “留学精力让我深深懂得一个道理，只有不断扩展自己的眼界，你才能比别人走的更长远。” “我们公司在京都，鹏城和香江等地都有业务，而且现在正是发展阶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江雨薇愣了一下：“我？我从来都没接触过。” 她没有直接拒绝。 杨丽丽：“我也是从什么都不会开始做起来的，况且公司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晋升空间特别大，最主要的薪资待遇好，在海外也有业务往来的，出国机会多。说实话省城没有什么太大发展。” “如果你有意向我可以帮你引荐，我们是同学，不管怎么样都互相有个照应，我也是进入社会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关系都像上学时那样纯粹。” 同杨丽丽分开之后，江雨薇开始认真思考起她说的那些话。 如果没有见到杨丽丽，她可能不会有离开的心思，可是，见到她之后江雨薇的内心十分触动。 当初处处不如她的一个人，如今各方面都比她强许多。 而且她还考虑到另外一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做的事情再隐秘，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有暴露的一天。 …… “要不是借大姐的光，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张雪还是老样子，人未到声先至，刚推开包间的门就开始嚷嚷起来。 “没办法，面前这段时间比较忙。”陈丽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要期末考试了，学校忙不忙？” 张雪把帽子围巾摘下来，随即又把外套也脱了，露出微微凸起的肚子。 陈丽姝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里：“暖一暖。” “学校照顾，原来四个班的课减少到两个班了，再说月份不大，眼看要放假了，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杨丽丽看着两人热络的样子，眼中有些羡慕。 学校里的友谊是最纯粹的，工作之后，身边的人际关系就只剩利益了。 “张雪，我可真羡慕你。”杨丽丽笑着说。 张雪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羡慕我什么？跟你们两个一比，一个是大经理，一个是大老板，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教书匠，赚的那点辛苦钱恐怕还没有你们的零头多呢。” 杨丽丽笑笑，没有多做解释。 她一个才毕业一年的人，能在偌大的公司站稳脚跟，甚至当上经理的位置，光凭勤劳肯干是远远不够的。 陈丽姝将菜单递给张雪：“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大姐难得回来，今天我做东。” “真的？”张雪眼睛双眼放光，笑嘻嘻说：“我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既然你请客，那我可不客气了。” 很快饭菜上桌，三个人边吃边聊。 “你们厂里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可以帮忙介绍两个客户。” 听见杨丽丽的话，张雪忙关心的问：“丽姝，你厂里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陈丽姝笑：“没什么大问题，基本上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我这两天要去一趟京都，估计得年前才能回来。” 听到她要去京都，一旁的杨丽丽神色一动。 “你什么时候动身，咱俩一起搭个伴？” 陈丽姝：“你也要去京都？” 杨丽丽：“正好公司在那头有点事情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 张雪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些羡慕的说：“真羡慕你们哪里都能去。” 杨丽丽：“我天生就是劳碌命，况且你现在怀着身孕，自然不能随处乱走动。” 几人叙旧之后，陈丽姝分别将两人送回住处，然后自己也回了家里。 国外，某栋别墅内，女人刚刚画好精致的妆容，听见门铃响起，站起身去开门。 一眼看见手捧鲜花站在门外的男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怎么还买了鲜花？” 男人笑容里带着宠溺：“鲜花配美女，在我眼里，你比这鲜花还要美上百倍。” 女人忍不住笑起来，终于接过鲜花，转身去寻花瓶：“进来吧。” “一会儿参加史密斯夫妇举行的派对，看来你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大家都是伴侣去的，说实话，阿雯，我没想到你会答应。”男人从身后将女人环住，闻着她发间的香气，神情里满是陶醉。 何雯欣插花的手一顿，很快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垂下眼眸说：“志辉，我是答应你会慢慢处处看，但我想你也能多给我一点时间。” 看到她的抗拒，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紧张的说：“对不起阿雯，是我的举动太过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原谅我好吗？” 何雯欣摇了摇头：“这件事不怪你，是我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遇到事情只想着逃避……” 男人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阿雯，这不怪你，都是贺子年那混蛋，放着你这么好的妻子偏偏不知道珍惜，国内我也一直拖人在打听瑞瑞的消息，一旦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何雯欣擦了下眼角，朝男人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志辉，谢谢你，为了陪我，你一直国内国外的跑。” 男人摇头：“阿雯，我说过你对我永远不用说谢字。” “对了，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国内的除夕了，这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过年？” 何雯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第781章 结伴 不管是香江还是京都，都给她留下太多不好的回忆了，说她懦弱也好，逃避也罢，暂时她还没有做好回国的准备。 男人听到她的拒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面上却若无其事的笑说：“宴会就要开始了，迟到了不好。” 何雯欣点点头，很快两人一起出门。 “真不需要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着陈丽姝在叠衣服整理行李，顾兴东再次问道。 “家里三个小的，尤其小城子和小白，正是好动的时候，睿睿每天上下学也需要人接送，我怕妈和小月姐照顾不过来。” 陈丽姝将一件羊绒衫叠好放进行李箱：“况且也不是我一个人，我这次带李强一起过去，厂里还有业务需要处理，留南海涛和赵兴旺在我也放心一些。” “如果顺利的话，事情敲定，半个月左右我应该就能回来了。睿睿也要期末考了，等他考完试你再带他过去，跟老爷子他们住几天，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回来。” 陈丽姝把公司和家里都安排好之后，便和李强一起坐上了去京都的火车。 同行的还有杨丽丽。 “陈总，到午饭时间了，是去餐车上吃还是我帮你买回来？”李强看了眼时间，抬头询问道。 陈丽姝手上动作不停：“几点了？” 李强：“已经快十二点了。” 陈丽姝画的太投入，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于是说道：“稍等一下，还剩一点，等我把手上这点画完，一起去餐车吃吧，一上午没怎么动，正好活动活动。” 说罢，她加快手上的动作。 没一会儿，手头上的初稿差不多已经成型了，她随手将铅笔夹在本子里，合上本子后随手放在了床铺上，然后从上铺的位置下来。 “大姐，一起去吃饭吧。” 杨丽丽摇了摇头：“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我就不去了。” 陈丽姝：“需要我给你带回来吗？” 杨丽丽摇头：“不用了，我喝点热水，我等晚上一起吃吧。” 陈丽姝便和李强一起去了餐车那节车厢。 临近年关，赶车的人比较多，尤其没有买到坐票的人，为了能混到个座位，宁愿多花一点餐费。 所以陈丽姝和李强过去的时候，一个空位都没有了。 陈丽姝看见有的人甚至拿着饭盒倚着墙壁在吃饭。 饭菜的味道混合着各种烟味还有说不清的一些味道，原本还有些饿得肚子，被这气味一冲，顿时变得没什么食欲了。 陈丽姝：“算了，还是打回去吃吧。” 李强目光落在餐车上：“陈总你想吃点什么？” “清淡一点，一份白米饭再要一个青椒干豆腐吧。” 李强听完她的话，开始去排队。 味道太重，陈丽姝觉的呼吸不畅，转身出去，站在车厢门口的过道里。 正在等李强打饭的时候，突然听见另外一截车厢里传来吵嚷的声音。 “他妈的哭哭哭，哭的人烦死了，能不能让那两个小崽子别哭了？车厢里不是你们家，还有这么多人呢，再哭信不信我开窗户直接把他们两个扔出去？” 男人朝女人挥了两下拳头，恶狠狠的说。 女人穿一件灰扑扑的格子衣服，手肘的位置还打着一块补丁。 看男人挥拳头，吓的缩了下脖子，却不忘将两个孩子朝怀里楼的更紧了些。 “大兄弟你消消气，孩子第一次出门，车厢里人多，孩子又发热了，我会把他们哄好的。”感受到大家投来的视线，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轻声哄着孩子。 但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彻底把孩子吓到了，原本就哭闹不止的孩子，哭声更大了，甚至脸都憋红了。 “你他妈有毛病，孩子发烧还带出来？我不跟你废话，要么带这俩崽子给老子滚出去，要么我帮忙把他们扔出去。” 女人祈求道：“孩子他爸在边境当兵，小的从生下来还没见过他爸长啥样呢，这次我家那位来电报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我就想带孩子去看看，孩子原本很听话的。” 大家一听她是军嫂，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缓和不少，更有人帮忙劝道：“算了，大家都不容易，可能车厢里太闷了，娘仨挤在一个座位上，加上孩子还小，哄一哄给孩子吃点东西看看能不能好。” “是啊，我这儿有两块糖，拿去给孩子吃吧。” “好个屁，昨天晚上就哼哼唧唧的，今天更是都她妈哭一上午了，我告诉你今天谁劝都没用，她要是不滚出去我就去找乘警了，有钱就去坐卧铺，没钱就别出门，好心情全都被他们娘仨败坏没了。” 男人嗓门不小，加上蹬着眼睛一脸凶像， 躲在女人怀里的两个孩子原本已经稍微好了一点，这下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哭哭，再哭看我不抽你！” 男人烦躁的抬手，突然被人一巴掌打到一边去。 “胆子不小，你抽谁？”陈丽姝冷冷的看着男人，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男人看见对方是个女人，神色明显愣了一下。 不着痕迹的将陈丽姝上下打量一遍，见她气质不俗，穿着一身一看就不便宜的服装，与对那名带小孩的女人态度上明显有了去别。 “这是我跟她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她小孩哭闹确实是她不对，可她已经道歉了，你身为一个男人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甚至还想动手就是你不对。况且她已经说了，人家男人在边境当兵，他们在前线保家卫国，不是为了让家人随便任人欺辱的。” “你说的轻松，你是没听见那两个小兔崽子简直要把人脑袋吵得裂开了，再说我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们。” 一看陈丽姝就不是一般人，男人欺软怕硬，又把话给拉回去了。 陈丽姝没再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女人，见她怀里的小孩脸色潮红，问道：“孩子发热了，吃药了吗？” 女人窘迫的摇了摇头：“我是第一次出远门，孩子他爹就告诉说坐哪个车，然后到站他会接我，我没想到孩子身体会不舒服。” 第782章 窃取 为了省钱，她只买了一张硬座票，又怕孩子离开怀里万一再丢了，就只能一直拘在身边，小孩子本来就好动，肯定也是不舒服了。 陈丽姝又问了她到哪里下车，听到在下一个省下车再转站，说道：“我在卧铺车厢，你带着孩子跟我一起过去吧。” 女人连忙摆手：“不不，这咋好意思呢。” “两个孩子还小，我那备着感冒药呢，你放心吧，我爱人之前也是当兵的。” 女人听到她的话，神色一下子放松下来，带上两个小的，陈丽姝又帮她拿上行李，一起回了卧铺车厢。 “这是？”杨丽丽看她带着陌生人进来，不由好奇的问。 陈丽姝先让女人在李强的床铺上坐下，又跟杨丽丽解释两句，便蹲下身子拉出行李箱给女人找药。 “陈总，我看见你不在估计就是回来了。”李强从门口进来，手里端着两个饭盒。目光在女人身上扫了一眼，便径直放去了桌子上。 “妈妈，我饿。” 小女孩悄悄拉了下女人的衣摆。 孩子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卧铺车厢不像外面那么多人，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看着孩子盯着桌上的饭盒，轻声哄道：“妈妈这儿还有两个馍，这就拿给你吃。” “我不想吃馍，太硬了。我想吃饭。” 女人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心里也有些恼了，瞪了眼女儿，低头去打脚边的包。 “这打的太多了，我也不太饿，分你们一点吧，不然也要浪费。”陈丽姝说着翻开盒盖，给自己拨一点，剩下的推给母子三人。 “吃吧，不然这么多我也吃不下去。” 女人听见她的话微微松一口气，转头看向李强，恳请道：“能麻烦你帮我去打一点热水吗？” 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丈夫特意叮嘱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孩子撒手。 李强愣了一下，接过她手里的罐头瓶子，然后转身出去。 一起吃过饭，女人又给孩子吃了药，没过多久两个孩子便睡了过去。 火车到站的时候，女子再三谢过陈丽姝然后才抱着孩子下车了。 又坐了一晚上火车，第二天一早三人一起下车。 “公司在京都开设了分公司，我一会儿直接去那儿，咱们就此别过吧。” 杨丽丽朝两人挥挥手，去道边摆摆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陈丽姝和李强正准备过道，突然看见对面一个男人站在一辆小轿车旁边朝两人招手。 “妹子，这里。” 陈丽姝愣了一下，快速的朝周围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指了下自己，目光询问。 “对，就是你。” 确定对方叫的就是自己，她和李强一起过去道对面，走近了这才看清楚，原来竟然是李朗。 上次接他们的吉普车换成了一辆银色的小轿车，头发也由原来的及肩发剪成了短发。 “贺老三打电话特意叮嘱天冷，一定要把人接到了再安全送家里去。” 陈丽姝笑：“你剪头了，我竟然没认出来。”上车之后，陈丽姝笑着说道。 李朗摆摆手叹口气：“嗨，别提了，上次被车撞了之后我特意去找人算了一卦，说我把头发剪了不但能平安到年尾，没准还能遇见贵人，事业从此起步。眼看年都要过去了，我现在急的就差天天去大街上转悠了，看谁都像贵人。” 李朗一边说着启动车子。 “对了，我听子豫说你想跟电视台谈什么合作，虽然我那作品有点一言难尽，不过都在一个圈里混，多少也能说的上话。”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忙笑着道谢：“谢谢朗哥。” 她知道像李朗他们这帮京圈公子哥，平日看上去平易近人，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可不是谁的事情都那么爱管闲事。 肯定是看在贺子豫的面子所以才帮忙的。 李朗：“等我回去给你问问，该找妈个人，这两天给你电话。” 把陈丽姝和李强送到贺家之后，李朗硬被贺母拉着在家里吃过饭然后才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李强也离开了。 他特意在贺家附近找了个招待所，这样也方便和陈丽姝跑事情。 另一头，杨丽丽同样在公司附近订了一家招待所，重新梳洗打扮之后，才去了公司。 “杨经理，昨天张总打了越洋电话，说今天下午到机场。”前台秘书看见她进来，汇报道。 杨丽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去了办公室。 原来她是总部那头的销售经理，这次京都这头的分公司成立，上面老总的意思是想交给她全权负责。 把手头上需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杨丽丽开始派人去打听今年举行的春节联欢晚会的事情。 陈丽姝说厂里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的时候她是不信的，毕竟几十万的货不可能说出就出，而且她突然来京都，肯定跟那件事有关系。 一路上除了旁敲侧击，她还偷偷翻看了陈丽姝落在床铺上的手稿，上面有提到节目字样，又看她设计的服装，大致能推断出来陈丽姝的计划。 都在同一个行业，自然很快也理解了陈丽姝的目的。 杨丽丽暗暗心惊，她没想到陈丽姝竟然有这个头脑。 派出去打听的人很快有了回复。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今年春晚将有大变动！ 下午去机场接老总的时候，杨丽丽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张总，我们分公司才成立不久，现在要通过一个契机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的品牌。” “哦？”张志辉身体前倾，不自觉坐直了几分：“你继续往下说。” 接着杨丽丽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遍：“据我所知今年春晚的节目将会有很大变动，如果我们赞助演员们的服装你觉得怎么样？” 张志辉听完她说的，不住的点头，目光露出赞许：“当初我招你进公司绝对是招对人了，虽然你进公司时间不长，但工作能力我一直十分认可。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你去处理吧。” 能得到老总的肯定，杨丽丽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第783章 表现 “不过，据我所知目前国内的电视机并不普及，而且你也说了要改制，效果如何还不确定，赞助的话投入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国内现在体制和国外有很大不同，如果服装能够统一采购，我们谈合作会不会好一点？” 这个问题杨丽丽早有考虑：“如果只有我们一家有意向的话谈合作也不是不能成功，毕竟我们的品牌在国内也有一定得知名度，关键是我得到消息，同时有另外一家也有意向和电视台合作，虽然实力不如我们公司，但最近半年风头不错。” “况且春晚不比其他节目，张总您常年在国外对国内情况可能不太了解。虽然电视占有率低，但只要有一家有电视，周围邻居都会聚过去观看，更何况春晚，都是全家人聚在一起看的，可以说几乎全民都在观看。” 见张志辉依旧有些犹豫，杨丽丽心里有些着急。 陈丽姝的能力不容小觑，这次她手里压着几十万的货，能大老远来京都，就说明成败都压在这上面了。 这说明什么？ 这次一定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能给公司带来巨大收益，张总一定会更加信任她。 毕竟他并非靠着服装行业起家的，手中还有多家其它项目公司。 “张总，我保证这次赞助绝对能给公司带来巨大收益，如果失败了，您可以拿我问责。” 杨丽丽信誓旦旦的保证。 张志辉听见她这话，点了点头：“嗯，我既然说全权交给你处理，这件事你看着办就行。” 在等李朗消息的时候，陈丽姝和李强一起去了一趟在京都的直营店。 这里的负责人名叫张嘉，当初招聘的时候虽然花了大价钱，但工作能力不错，一直把店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丽姝查看了一遍账目，各项都十分清晰明了，然后她又跟张嘉聊了一下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 从直营店离开之后，陈丽姝又去了她名下的四合院。 随着住户陆续搬离，房子已经完全空了出来。 房子本身没有什么大毛病，陈丽姝也不准备有什么大的变动。 只有一点，之前大家都是烧炉子接烟囱的，为了以后住着能方便些，她决定全都安装上暖气。 这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先找工作人员过来看过现场，又确定好安装位置和价格，工人们便开始工作起来了。 就在她安排人修整房子的时候，李朗那头终于有消息过来。 “我打听过了，第一年改制，大家也都在摸索阶段，按理说服装道具之类的早就应该定下来了，可上面一直没下决定是集体采购还是让演员们穿自己的私服，现在你想赞助，这件事铁定能成。” 陈丽姝听见他的话，心里十分高兴：“这次的事情多亏有朗哥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了。” “等事情有一定了，请我来家里吃一顿就行，我听子豫说你做饭的手艺了得，我一直想尝一尝呢。” 李朗几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拉进不少，陈丽姝也知道人家能帮忙是看在贺子豫的面子，也没拿她当外人。 再说什么谢不谢的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于是十分痛快的说：“朗哥想吃什么尽管说。” “他这小子嘴巴可是挑，当初和子豫一块儿上学的时候，那时候条件不好，家家吃的都差不多，他啊，碰见不可口的宁可饿着也不吃。” 贺母从厨房出来，听见两人的对话笑着插话道。 李朗笑嘻嘻的说：“谁说我挑嘴，那是他们做的都太难吃，贺婶儿你做的尖椒土豆丝哪回我都吃不够。” 李朗转头同陈丽姝说：“那时候贺婶儿忒惯着我们，总是偷偷塞钱给我和子豫，子丰哥和子年哥可没这待遇。” 听他提到以前的事情，感觉所有发生过的就在昨天一般。贺母笑说：“我就知道你爱吃尖椒土豆丝，都已经炒好了，今天就在这儿吃，一会儿咱们就开饭。” 李朗在贺家吃过中午饭，两人约好第二天一起去见他那个朋友，然后便离开了。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但贺母在家没什么事情，已经开始慢慢准备起过年的东西。 下午陈丽姝陪她一起去逛街。 “老冯，这闺女看着眼生，老三处对象了？”一位看上去同贺母差不多大年纪的妇人目光挑剔的将陈丽姝上下打量一遍，有心想挑点毛病，奈何对方白白净净的，不论个头还是长相，似乎都比自家闺女强。 “这闺女看着有点单薄呢。” “这是我干女儿丽姝。”贺母拉着陈丽姝的手笑着回道：“孩子虽说单薄点，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也不用做力气活。” 妇人很是被噎了一下。 她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误会了，还以为是贺子豫处的女朋友，谁成想竟是人家认的干女儿。 这时候才猛然想起来，之前确实听说贺家丢了多时的小孙子找回来了，甚至还认了对方做干女儿。 “你这话说的对，再说女孩子苗条点好，我们家小莉最近这段时间也在嚷嚷着减肥呢，你还别说，这瘦下来之后整个人大变样，比之前好看多了。” 对方说什么贺母都是笑眯眯的听着，但就是不接她的话。 一直到和陈丽姝离开，才说：“看上子豫了，一直想把她闺女说给子豫。你是没见过，我宁可让子豫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让他娶个那样的媳妇进门给我添堵。” “三哥条件那么好，您就放心吧，缘份这东西很奇妙，您一直催的时候可能不来，您放手之后没准就来了。” “你大哥那会儿我基本上没操什么心，两人在同一个部队，彼此都非常熟悉，感情也好。等到老二的时候……” 贺母叹了口气：“不提那个不争气的。子豫我也不强求，最好能找个强势点的，板一板他的性子。” “阿嚏，阿嚏！”被提到的某人突然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以为是天冷着凉了，心想回宿舍一定要吃两片药。 有陈丽姝陪着逛街，贺母十分开心，两人买了不少东西，一直到天色将黑才回家。 第784章 真面目 第二天，陈丽姝和李朗一起去了电视台。 “我昨天跟你们总编室的陈导约好了。” 前台工作人员听见李朗的话，给两人指了下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两人过去的时候，陈导正准备去彩排节目，迎面看见李朗的身影，十分热情的打招呼。 “我以为你不能来这么早呢，进来坐。” 陈导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人比较清瘦，一身灰色中山装，身上自带一股文人气。 “老陈，咱俩这关系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自家妹妹的事儿，早点定下来，到时候咱哥俩再坐在来好好喝一杯，地点随便你说。” 听到李朗的话，陈导的目光这时候才落在李朗身边的陈丽姝身上。 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气质都非常好，看上去不像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神色不由正色起来。 “是陈总吧，我之前听李朗说起过你，春节联欢晚会总导演不是我，我只负责其中一个小单元，不过我已经跟总导汇报过了，现在他应该在现场彩排呢，我先带你们过去看看，然后具体的事情再坐下来详谈，你觉得怎么样？” 李朗是后加入他们这个圈子的，虽然专业能力不精，但因为他的身份却没人敢看不起，相反，就算再知名的导演，只要他开口，也得给几分面子。 陈丽姝：“谢谢陈导。” “客气。”陈导笑着说一句，带着两人一起往排练室走去。 排练室里，有几名演员正在排练歌舞类表演。 陈丽姝大致看了一眼，都是眼熟的演员。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最普通的衣服，完全没有后来那种高定礼服，如同时装大牌走秀的感觉。 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无线热忱。 陈导走到总导演身边，不知道同对方说了什么，总导演转头看了眼陈丽姝和李朗的方向，然后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几句，从座位上站起身走过来。 “赵导您好，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一直想结实，只是没有机会。”见人过来，李朗笑着伸手。 赵导笑着伸手同他回握：“李朗是吧，后生可畏。” 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畏的，不过李朗也不在意，两人寒暄几句，然后才进入正题。 听到陈丽姝要赞助服装，赵导十分上心。 “第一年改制，通过直播的形势呈现给全国观众，我们都十分重视，但经费有限，原本是想让所有演员都穿私服的，你们既然想赞助，是免费的吧？” 陈丽姝笑：“对，不收取任何费用，全部免费。” “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赵导沉吟片刻问：“说说你的要求？” 陈丽姝：“我们服装厂在京都也有直营店，名字叫姝色服装店，除了普通服装，也有高端服装，在魔都的高端品牌商场也有展柜，所以服装款式和质量都会有保障。我们的要求不高，只希望在表演节目的时候能提到我们姝色服装厂就可以。” 一件能穿着上节目的正装，最少也要四五十块钱，一共参与演出的演员就要几十人，即便是厂家生产，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小数目。 但陈丽姝只提了这一个要求，赵导愣了一下，不由追问道：“就只有这一点要求？” 陈丽姝点头：“就只有这一个要求。” “这件事好说，等我跟台长说一声……” 赵导话没说完，一男一女突然走了进来。 “台长，您怎么过来了？”赵导和陈导看见面前的男人，全都愣了一下。 张副台长以为陈丽姝和李朗是台里的演员，也没在意，而是侧身让出身后的一个人给笑着给两人介绍：“正好你们两个都在，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欣欣服装厂的杨经理，她们厂有意赞助咱们台的春晚舞台的演员服装。” “两位导演好。”杨丽丽大大方方的同两人握手。 “我把人带过来，你们两位抽时间给她介绍一下演员，沟通一下方便服装修改。” 陈导看了眼李朗，给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电视台的张台长。” 李朗笑着上前：“张台长你好，我叫李朗，我身边这位是姝色服装厂的陈总，还真是巧了，我们也是过来谈服装赞助的问题。” 陈导接话道：“是啊，台长，他们俩也是来谈服装赞助的，我寻思先带给赵导看看，然后再跟你汇报呢。” “陈总。”杨丽丽目光直视陈丽姝：“能在这里碰见还真是挺巧。” 陈丽姝从看见杨丽丽第一眼，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虽然两家都是做服装生意的，但她从来把杨丽丽摆在竞争对手的位置上。 因为一个公司在南，一个在北，甚至连客户覆盖都没有交集。 所以虽然她没刻意提来京都要办的具体情况，但她也没刻意隐瞒。 呵。 多年的同学情谊，都抵不过眼前的利益。 但她也不至于就因为这点事情就气急败坏歇斯底里。 若无其事的回笑道：“杨经理，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张副台长：“你们认识？那还真是挺巧。” 陈丽姝：“是啊。是挺巧的。” 张副台长：“陈总是吧？不知道你是哪个服装厂的？” 陈丽姝：“我们是j省的一家服装厂，名叫姝色。” 张副台长皱眉：“之前没听过，不知道是什么性质的服装厂？不会是和杨经理他们的欣欣服装厂一样都是外资企业吧？” 陈丽姝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们只是一家民营企业。” 张副台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张台长，虽然我们只是一家民营企业，但公司聘请的都是国内外知名的设计师。为了这次春晚，我还特意设计了几款服装款式，您要不要看一下？” 陈丽姝说着将后来整理的两张成稿给拿出来给他看。 听到她还特意为春晚演员设计了服装，张副台长的眉头动了下，十分感兴趣的接过去。 然而，当他看清楚画稿上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陈总，这就是你们厂专门为春晚设计的服装？” 第785章 抄袭 陈丽姝点头：“正是。” 张副台长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是吗？那还真是巧了，你这个和之前杨经理给我看的设计稿还真有些相似，你们的思路和想法都差不多啊。” 张副台长说着把手中的图纸递给杨丽丽。 虽然一番话留了几分面子，但就差没有明着说陈丽姝搞抄袭了。 杨丽丽看了眼手中的图纸，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还是很快就装做若无其事的笑说：“我相信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和陈总是大学同学，这次我们又是坐同一辆火车来京都的，大家都没怎么谈工作上的事情，设计上有类似的情况虽然几率小，但也不是没可能，我相信陈总的人品。” 杨丽丽看似是给陈丽姝解释，但其实还不如不解释。 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丽丽所在的欣欣公司是一家外资的大公司，人家老总旗下还有置业等好几个有名的公司，而姝色服装厂，一个他连听都没听过的小厂子，两人又是大学同学，还是坐同一辆火车过来的，过程中难免要提到工作上的事情。 杨丽丽不愧是大公司出来的，涵养不是一般的高。 如果不是这么巧碰上，恐怕这次的事情就被捷足先登了。结果还要帮着对方解释。 陈丽姝的目光一直落在杨丽丽身上，见她抬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从来不相信有巧合这件事，设计草稿我在来之前就有在做，杨经理，做人如果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不能坚守，不管她选择那条路都不会走长久。” 杨丽丽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丽姝你在说什么？不过就是一次春晚的服装赞助，如果你开口我可以跟领导争取，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让给你又如何，你有何必……” 杨丽丽似乎受了严重打击，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可在场的众人基本上已经看明白了。 陈丽姝一个小厂子，为了能出名，不光抄袭了杨丽丽的设计稿，还要抢这次的赞助。 “春晚面向的是全国观众，我们只和诚信的大企业的合作，一些小公司，以后还是多考虑考虑如何从自身做起比较好。”张副台长开口说。 这话说的，已经直接给自己的公司定义为不诚信的企业了吗？ 这样的污名她可不背。 “张台长现在下定义似乎还早，谁抄袭谁的还未可知吧？难道评判的标准就是看谁的公司大谁的公司小吗？”陈丽姝一字一顿的说道。 明明是自己错了，他不过就随口说了几句，甚至已经给对方留了脸面，竟然还这样一副态度，张副台长不禁也有了脾气。 “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与其在这里和我说些有的没的，还是多找找自身原因吧。” 杨丽丽：“张台长您消消气，我想陈总说那一番话只是对于结果一时无法接受，并非有意针对你。” 几人说话的时候，那些正在表演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全都停了下来。 起初听到有企业要免费赞助服装，大家都十分高兴。这样就能省下一笔服装费了。 结果听来听去竟然听到有人抄袭人家的服装设计，这就太可耻了。 如果是以前的脾气，陈丽姝肯定要气愤的不管不顾怼回去，可现在她身为一个企业的总经理，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公司和品牌的形象，所以必须冷静。 “嗤。”一直没说话的李朗突然轻嗤一声。 “事情还没一定呢谁说赞助的事情就落到你们公司身上了？你们公司是叫什么欣欣服饰吧？我怎么没听说过？一个不入流的公司也好意思在这里搬弄是非？我妹子的人品我信的过，她不会干抄袭的事情。” 杨丽丽的目光落在李朗身上，见他穿着一般，说话神态也痞里痞气的，根本不像什么有身份的人，于是不客气的回道：“这位先生没听过我们公司我觉得只能是你自身的问题，况且我也没说丽姝抄袭，我们是大学同学，也是好朋友，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那样的情况出现。” “杨经理你有胸襟不计较，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赞助的事情我看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赵导你也过来一下。” 张副台长说完转身就要走，突然被一道女声打断。 “请等一下。”陈丽姝上前一步：“赞助的事情成与不成都无所谓，但有件事情必须要弄清楚，我们姝色服装厂一直坚持原创设计，所谓的抄袭绝对不可能发生。” 见她依旧执着，杨丽丽劝道：“丽姝，你又何必这样呢，我们谁都没有说你抄袭，既然大家都不追究了，这件事就算了吧。赞助的事情是我先找到的张台长，我也是按照公司的指示办事，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以后再有其他机会，我会想办法介绍给你的。” 陈丽姝冷笑：“我是做生意的，不是乞讨的，我们的私人恩怨事后我自然要找你追究到底，现在是证明我公司清白的时候，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我不解释清楚，以后我的品牌就会蒙上一个不光彩的污名。” 张副台长回头，看着她有些不耐烦的说：“你想怎么样？” 明摆着的事情还要不依不饶，他可没时间在这跟她歪缠。 陈丽姝完全不理会张副台长，看向杨丽丽：“每一款服装的设计都有它独特的设计理念，不知道杨经理你能不能给大家解释一下你的服装创作理念？” 杨丽丽被她问的心中咯噔一下，不过她能顺利上位坐到如今经理的位置也不是白坐的。 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这是设计师的事情，具体的设计理念我还真不太清楚。” 陈丽姝嗤笑：“那杨经理你的功课似乎做的不太足，春晚这么重要的节目，你想要谈合作，连设计里面都不知道，如何说服他们能穿你提供的服装上台？难道只要免费赞助就可以吗？我想应该不会吧？即便张台长同意，赵导和这些演员也不会同意吧？” 第786章 看清 杨丽丽被她说的一时有些语塞。 “我自然是知道的，春晚的服装自然要提现喜庆、热闹。” 杨丽丽虽然是服装公司的经理，可她是负责销售的，对于设计什么的，说出来的也不过只是皮毛而已。 陈丽姝：“就只有这些？”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杨丽丽脸上一烧。 “今天展示的这两款礼服是我亲自设计的，采用的是中国红，不光融合了时下的流行元素在内，还采用了传统的刺绣风格……” 陈丽姝不紧不慢的开始解释起来。 她每说一句，赵导和其它演员的目光的就亮一分，张台长和杨丽丽的脸色也更难看一分。 “我自然是不如陈总的临场应变能力，我听说你们服装厂才刚建立不久，自己也充当设计师的职责，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么多还真不容易。”杨丽丽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临场应变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陈丽姝抄袭，却依然还要死鸭子嘴硬，做最后的挣扎。 听完她的话，陈丽姝彻底收了脸上的笑。 “张台长，既然你说我的图纸和杨经理的十分相似，不知道能否让我看一下她的设计图稿？” 张副台长觉得给她看了也没什么，正好也能让她死心。 “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结束，我们电视台也不会追究什么。”张台长说着将手中的两张纸递给陈丽姝。 陈丽姝拿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起来。 “妹子，你笑什么？”李朗不明所以。 难不成被气狠了，所以气笑了？ “没关系的，你是子豫的干妹妹，我自然也拿你当自家妹妹，不过一个叫不上名号的公司，这件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去办就成。” 陈丽姝抬头：“朗哥，没关系的，我只是笑有些人太蠢，偷了别人的手稿却非要照搬全抄，甚至连改动都不改动，真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愚蠢。” 杨丽丽听见她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你什么意思？” 陈丽姝将张副台长给她的设计图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看了一遍，然后指着上面的一处位置一字一顿的说：“当初我设计服装的时候，为了突出新春之意，特意设计了彩蝶的图案，而且便于大家辨认，彩蝶是以带有姝色服装品牌开头首字母s形状排列的，不知道你们欣欣服饰怎么会这么巧，打着一个毫不相干的名头来设计。” 铁证面前，任是杨丽丽巧舌如簧，大家也都心里明镜一般，谁抄袭谁的作品，一目了然。 张台长的脸色也不太好，但他却并没有改变主意。 “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但我们电视台是不会和你们厂合作的。”张副台长开口说道。 陈丽姝皱眉：“为什么？” 李朗的脾气也上来了：“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明摆着是有人抄袭我们的设计，免费给你们提供服装你们都不同意，怎么，抄袭别人的公司就那么香吗？” 张副台长的脸沉下去：“你们的设计是不错，可你们是民营企业，上面对民营企业什么态度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电视台如果明目张胆的和你们合作，大肆宣传，如果上面问责谁来负责，你吗？” 说罢，张副台长开始毫不客气的赶人：“这里是我们排练工作的地方，非工作人禁止入内，你们还是先请回吧。” “上面虽然不鼓励，可也不曾打压，张台长你……”陈丽姝还想再争取一下，对方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算了，跟他浪费口舌没必要，咱们走。”李朗拉着人朝外面走去。 “还没看出来？那个副台长肯定收了什么好处，你那个什么后期同学还真行，不光脸皮厚，还深谙经营之道。”李朗不屑的撇撇嘴。 提到杨丽丽，陈丽姝的内心一时也五味杂陈。 明明当初那么一个温顺坚韧的人，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利益面前，往日的友谊都可以变得一文不值。 “算了，你也别太难过，当初我觉得服装赞助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随便找个朋友打声招呼就能成。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回去等消息就成。” “如果勉强就算了，已经给你添很多麻烦了，不行我再想想其它办法。” 李朗不屑的扯了下嘴角：“算什么算，那姓张的不过一个副台长竟然狗眼看人低，我看他是觉得自己行了。” 两人正说着，杨丽丽从排练室走了出来，看着陈丽姝的目光十分复杂。 两个人明明一样的出身，都是从农村考上的大学。 可陈丽姝却处处都比她强。不光是学习，家庭，还有她那份自信。 江雨薇和孙玲那帮人傲慢不可一世，甚至可以随意践踏她的自尊心。 为了几块钱甚至几毛钱，她都要拼尽全力，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却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她曾无数次羡慕陈丽姝，可以毫不怯懦的与他们对抗，而她就只能忍气吞声。 她痛恨自己，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出人头地。 原本以为她所有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到手，可是，陈丽姝的出现打破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心。 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优秀。 她吃了那么多苦，甚至抛夫弃女，做了很多违背原则良心的事情才换来今天经理的职位，可陈丽姝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拥有自己服装厂的总经理。 老天是如此不公！ “今天就算没有我，可能也会有其它的厂子赞助。虽然你已经是一家厂子的总经理，但民营企业在这里是吃不开的。我知道你的公司正在面临一场危机，如果你愿意，看在我们是同学和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尽一份力。” 杨丽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越来越亮，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说话方式，不就是当初陈丽姝对待她时的样子吗？ 第787章 平衡 没有钱吃饭，为了如果坚持到下个月而发愁，陈丽姝总是不经意的叫上她一起，看着自己的窘迫与感激，当时她的心中肯定也十分自得吧？ 时隔多年，杨丽丽终于用同样的口吻说出相似的话，她的内心竟有些激动。 她的内心活动陈丽姝自然不知，如果知道自己当初的好心却换来如今的白眼狼，她就算喂狗也不会管她。 “其它公司如何做我管不着，如果是公平竞争即便是输了我也无话可说，但你这样的手段实在让我太失望了。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十分不耻。” 面对好朋友的下套和背叛，陈丽姝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歇斯底里的质问已经没有意义。 “公司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有，只会是竞争关系。” 陈丽姝没有心情和她做什么表面功夫说什么客套话，丢下一句同李朗一同离开。 杨丽丽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也转身离开。 先把陈宝珠送回贺家，李朗转头就去了私人会所。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看见他过来，不怀好意的打趣：“是不是被新勾搭的小明星抛弃了，想起上我这儿来借酒浇愁？” “屁。”李朗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金丝框眼镜男顿时急了：“搬，那是我新调制的酒，就被你这么牛饮给糟蹋了。” 李朗放下酒杯嘿嘿笑道：“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知道他什么德行，金丝框眼镜男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了，身体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叠着腿问：“说吧，你今天过来找我什么事？子豫不在，你们过来的都少了。” 听见他问，李朗说：“还真有件事，你姨夫是电视台台长吧？正的副的？” 金丝眼镜男：“有话说有屁放，这和正的副的有什么关系？” 李朗扯了下嘴角，把今天去电视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我就想着不过屁大个事，自己能解决，就不用惊动你老人家了，谁成想有人狗眼看人低。” 男人挑眉：“谁是人谁是狗？” “人家子豫特意打电话交代的事，再说子豫的妹子不就是咱妹子？反正话我已经说出去了，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人疑惑：“你答应的事情我看着办什么？” 李朗推了下他肩膀：“少来，两天，不，明天我还来，办不办就看哥们儿在你心中占多大份量了。” …… 虽然事情没谈妥，不过陈丽姝并没有表现出来，相反，回贺家之前她还特意去了一趟菜店。 贺母见她提着许多菜进门，不由好奇的问：“怎么买这么多，是有什么好消息？事情谈妥了？” “没有那么快定下来。”陈丽姝一边换鞋一边说：“正好路过菜店，我看店里有新鲜的芹菜，干爸有高血压，芹菜降血压，我又买了块肉，晚上包芹菜肉陷的饺子吃。” “要不说闺女贴心。”贺母听见她的话笑起来：“那我洗洗手去和面，咱们晚上吃饺子。” 贺老爷子看着老伴和陈丽姝进厨房的身影，也不练字了，忙把老花镜一摘，去门口换上外衣和鞋子就准备出门。 贺母从厨房探出头：“老贺，都这个时间了，一会儿就吃晚饭了，你怎么还出门？” 贺父换鞋的手一顿，回道：“哦，我才想起来昨天老李说找我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干爸，外面才下过雪路滑，你出门注意安全。”陈丽姝不忘叮嘱道。 “哎哎。”贺父应一声，出了门后便背着手朝老朋友家走去。 他们家儿女都在国外，前段时间回来，一连好几天连象棋都不下了，哼，过后还不是送了两瓶洋酒赔不是。 他可不学老李头，不过芹菜降血压这件事倒是可以跟他分享一下，顺道再提提孩子怎么贴心也就算了。 娘俩在家刚把饺子包好下锅，贺老爷子便神清气爽的回来了。 一家三口吃过饭，陈丽姝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电话是顾兴东接的，夫妻俩刚聊了几句，突然隔着话筒都能听见对面传来小白的声音：“妈妈？” 顾兴东弯身把将女儿抱在怀里，温声说：“是妈妈，小白要跟妈妈讲话吗？” 小白乖巧的点头：“妈妈，找妈妈。” 顾兴东将话筒贴在女儿脸颊上，听到对面传来妈妈的声音，小家伙立马激动的瞪大眼睛。 “妈妈，妈妈回。”原本还高兴的小家伙，刚和妈妈说几句话，突然委屈的瘪起嘴巴。 听着女儿稚嫩的声音，陈丽姝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轻声哄道：“快了，妈妈把这头的事情办完很快就回去，回去给小白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好不好？小白想吃什么呢？” 女儿哪一点都好，但就是有点贪吃，明明生下来的时候和小城子差不多沉，现在已经遥遥领先哥哥三斤多了。 胖的小手上全是肉窝窝。 做母亲的最了解女儿，果然她一提吃的，小白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又又，小白要又又。” 听着女儿的诉求，陈丽姝忍不住笑起来：“好，妈妈给小白买肉肉。” “小城子和睿睿呢？” 顾兴东扫了眼在认真摆积木搭房子的睿睿，好不容易已经初见雏形，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城子一把全都推倒了。 捣蛋鬼甚至还咧着嘴歪头去看哥哥的表情，睿睿配合的张开手要去抓他，小城子立马点头就跑，喉咙里发出一串嘎嘎嘎的笑声。 “又要工作还要带孩子，辛苦你了。”看了眼不远处在说话的老两口，陈丽姝对着话筒小声说。 “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顾兴东笑：“家里一切都好，不用太着急回来。” 顿了一下又：“当然，办完事情也别逗留，毕竟孩子们都很想你。”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陈丽姝忍不住笑着打趣：“就只有孩子们？” 顾兴东默了一瞬：“不要明知故问。” 第788章 街拍 夫妻俩挂断电话，陈宝珠又给南海涛去了个电话。 夫妻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儿，南家老两口和儿子商量之后，上个月在省城买了个三居室的大房子，正好南家老两口也已经退休了，平时小两口住，如果想儿子了，偶尔也会过来住一段时间。 “我是陈宝珠，厂里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南海涛：“放出要涨价的消息之后确实如你所料，有好几个商家忍不住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情况，很多人都知道你去了京都，猜测厂里可能有大动作。” 南海涛介绍完情况之后关心的问：“你那头进展的怎么样？” 陈丽姝点点头，随后想到隔着话筒他也看不见，于是说道：“今天去了一趟电视台，后续还得等通知。” 听出她语气不高，知道事情可能进展的并不顺利，南海涛笑着安慰：“是，毕竟是全国观众都在看的春晚，对方肯定十分重视，慢慢来不着急。况且我估计不用等你那头有确切消息，这头就会有人按捺不住要出手了。一旦有人进货开了这个口，事情就好办了。” 陈丽姝应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挂断电话。 虽然赞助的事情李朗说全权交给他去办就好了，但陈丽姝还是想再多做一点准备让自己的品牌能够受到更多的人关注。 而并非一句民营企业就随随便便的被人给打发了。 正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国民认可度高，走到哪里都有优势。 这次碰上的杨丽丽所在的欣欣公司，对方公司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他们也势在必得，这件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春晚毕竟还有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举办，所以时间拖的越久变数越大。 陈丽姝不是没想过直接去电视台投放广告，可现在的电视台还没有对外开放招投，要到明年才会对外招投广告。 而且广告价格之高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起的。 她记得有一款名表品牌，连续十年作为春晚准点报时的钟表，第一年广告费虽然没给钱，但却是用一车大概三千左右的钟抵扣的。 由此可见广告价格有多贵。 不过，经过一晚上的思考，陈丽姝还真想出了一个对策。 那就是街拍。 低投入、高回报、见效快。 当年皮尔卡丹的一场视觉盛宴让人们彻底记住了一个品牌，她同样可以。 想通之后，陈丽姝便去找了李朗。 虽然听贺子豫的意思他是半路改行做了导演和投资人，而且还是个半吊子水准，但毕竟从事这个行业，不管是专业能力还有人员设备都比她这个门外人懂得多。 “街拍？那是什么？”李朗听街拍两个字，不解的问：“去大街上拍照？你要是想做宣传，在摄影棚里拍摄不是更好？” 陈丽姝解释：“时尚街拍追求的是自由和真实，展现靓丽的一面。街拍秀能真实的、地道地反映人和事物的外在形式，摄影棚里面拍摄没有街拍真实，追求的其实就是自然。” “打个比方，如果你看到一件衣服，穿在模特身上和拿到自己身上真正展现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自然生活的抓拍更能打动人心。” 李朗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不难，我立马就可以着手去办。” “价格方面……” 陈丽姝刚开口就被李朗摆摆手打断了：“不过就是拍几张照片，谈什么钱不钱的？” 陈丽姝却十分坚持：“一码归一码，你也是开门做生意，况且如果你不要钱，我怎么好意思跟你提要求？” 听见她这么说，李朗想想也是，推三推四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行吧，既然付了钱可就是我的大客户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想到什么李朗打趣：“接了你这个活，我也算正儿八经的有收入了，看他们谁还嘲笑我是为爱发电。” 事情敲定之后，陈丽姝便把自己的要求大致说了一下。 “模特方面最好是青春靓丽并且具有一定得知名度，这样方便打开市场，价格方面也好商量。” 要做宣传，最重要的就是先把模特定下来。 目前国内很多知名的明星都是制片厂的员工。不过李朗要往影视剧方面发展，手里也签了一些演员。 为了给陈丽姝面子，他特意选了其中最年轻漂亮的一个女演员。 “这大冷的天，让我去站大街，您没开玩笑吧？”女人烫着一头大波浪卷，浓艳的红唇叼着一根细细的白色烟卷，身上很有一股子二三十年代魔都女子的风情。 李朗搂着她的肩膀商量道：“这不是帮朋友个忙嘛，小倩你就当给哥个面子，我最近正筹备新剧，这次对方可大有来头，香江那头有名的大导演，到时候女一号的位置给你留着。” 女人娇笑，语气却十分不屑：“这话你说的不烦我听的都烦了，哪回成真了？这次竟然还想让我去给一个不知名的什么破衣服拍照，别说外面死冷寒天的，就是在摄影棚我也不拍摄。” 李朗见自己好言好语她竟然还是这副德行，不禁冷了几分脸：“你确定你不去？” 女人赌气的转过身：“要是什么大品牌我屈尊降贵也就去了，可她不过一个小破厂子，我不去。” 李朗嗤笑：“屈尊降贵？你算个什么东西。”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羞恼：“李朗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没有我捧你，谁认识你赵小倩是谁？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爷离不开你了？”李朗说罢站起身：“既然你不愿意我安排别人也一样，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找两个模特还是不成问题的。”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女人一下子白了脸。 之前她一直以为李朗对她长情，那她就是特别的，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的认识到，在李朗眼里，其实她和其它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多久李朗便找了两个年轻靓丽的女生做这次街拍的模特。 正好陈丽姝要求厂里邮寄的那批服装也到货了。 第789章 广告公司 宣传既要贴近目标消费群，也要抓住产品特色，还要有针对性、有重点地在京都市场上进行宣传，提升产品在京都市场上的知名度。 陈丽姝特意选择了几个比较有特点而且客流量也比较大的地方，比如西单市场等等。 拍摄当天天公作美，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 两个女孩子换上了陈丽姝特意为他们搭配的衣服，现在还不讲究什么化妆和打光技术之类的，不过年轻有朝气的年轻人根本不需要太多修饰，每一帧都是最天然美好的画面。 他们拍摄期间，引来不少围观群众，大家都以为是什么电影电视明星在拍片子之类的。 甚至有好奇的还上前来询问。 “闺女，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是不是在拍电视？需不需要我们配合？” 陈丽姝看着面前热心的大娘，笑着说：“大娘，我们不是在拍电视。” “我看这俩闺女挺漂亮的，穿的衣服也俊，感情是照相馆的？这大冷天跑外头拍什么照片，屋里头那大帘布一拉，要什么景儿没有。” 听见大娘的话，旁边的李朗回道：“大娘，我们这是在给服装拍照做宣传呢，屋里拍不出这效果。” 大娘惊讶：“还能给衣服拍照？” “大娘，我们姝色品牌服装店的，这次就是为了把我们店里的服装更直观更立体的展现给大家，所以才举办了这次街拍活动。” 接着陈丽姝又把直营店的具体位置说了一遍。 “现在国际大品牌都是这个搞的，我们品牌也与世界接轨，那两位模特就是特意请来的大明星，今天有活动现场八折售卖五十件，先到先得，如果错过了只能去店里原价购买。” 现在电视普及率不高，除了家喻户晓的那几位，其他人很难记得住。 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的热情。 除了明星效应，还听说一件衣服打八折，还只卖五十件，一窝蜂的全都涌到李朗摆的摊位前去询问详细情况。 原本地理位置客流量就非常大，一看见这里聚集了那么多人，大家全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诶呀，听说是影视公司呢，大明星，要拍什么宣传照。” “明星穿的衣服？什么牌子？啥？明星穿的棉袄才五十多块钱？我看挺好看的，我也要买……” 别说那两个女孩子，就连李朗都没想到现场围观的群众竟然如此热情。 “妹子借你的光，这回我这朗朗制片公司也算小火一把了。” 陈丽姝笑：“主要还是朗哥你找的这两个人条件都十分优秀，只有上身效果好，观众才会认可买账。” 很快她被当做噱头的五十件服装也被一抢而空。 下午大家又换了个地方拍摄，收到的效果同样的好。 结束的时候陈丽姝请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去饭店吃了一顿饭。 “天冷，大家都辛苦了，喜欢吃什么随便点，我买单。” 原本心里还有些抱怨的众人，在看见她这态度之后，都觉得她这老伴不错，那点抱怨也悉数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一共换了四个地方拍摄，最后成片出来的时候效果非常好。 选了几张特别优秀的，陈丽姝花钱上了头版头条。 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甚至信息都不是很发达的年代，这样一则时装广告，极大的冲击了人们的视觉。 专版下方特意留了服装厂的地址和电话，竟然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响。 南海涛正坐在办公室审核报表，桌边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是姝色服装厂吗？我在报纸上……” “喂，我在报纸上看见你们公司制作的成衣不错……” 一连接了四五个电话，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定是陈丽姝做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商家打来电话。 彼时，整个时事件的策划者陈丽姝正和李朗坐在一起说话。 “朗哥，你考没考虑过，往广告公司这方面发展？” “广告公司？”李朗有些不解，因为这个称呼目前在国内还十分少见。 那场十年动荡，让广告公司也和万恶的资本主义挂钩，很多人都避之不及。 而且国家对这一块管控的非常严格，不然一个春晚的赞助，明明白给衣服的事情，张副台长都不愿意选择一个民营企业。 “我觉得未来广告发展会是一个趋势，这两年改革开放的进程逐步加快，国家很快就会全面开放广告经营权，广告行业也注定会进入井喷式发展阶段。” 听着陈丽姝的话，李朗陷入沉思。 平时他嘴上总说搞什么影视投资，但这两年根本没掀起什么浪花，一直心有余力不足，反倒各方面都得依仗香江那头。 这段时间他也考虑要不要改行干点别的，毕竟年纪摆在那，像她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子弟，不是玩不起，而是看周围朋友兄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事情，并且还都做的不错，他多少也有些着急了。 “你说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只是广告行业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却是困难重重，之前跟别人合伙拍过片子，光是审核这一块就特别费劲，那帮孙子拐着弯的为难人，全都是拿规定政策卡人的。” 李朗对于体制这东西是又爱又恨，借助父母的身份有时候确实能开很多便利，但要真碰上什么，还真叫人头疼。 “不过也没关系，实在不行我拉两个海外朋友做个合资。” 陈丽姝听见他这话，不禁摇了摇头：“做合资面临的情况不会减少，而且广告这行业上头管控十分严格，肯定不会让外资控股，我看你不如运作一下，挂靠到国营企业名下。” 陈丽姝一路走来见的太多这样的事情，虽然只是无奈之举，但却是最好的选择。 过几年等到时机成熟，再把挂靠的公司独立出来，就可以实行完全控股了。 李朗听见她的话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妹子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呐。” 通过和陈丽姝的谈话，李朗也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不过眼看没多长时间就要过年了，他的事情等年后再办也一样，眼下要紧的还是电视台赞助的事情。 第790章 签约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再催一催的时候，哥们儿程乾竟主动联系他了。 “事情基本上谈的差不多了，明天带人直接去电视台找人就行。” 听着话筒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李朗立马高兴的应承：“得嘞，就知道关键时刻还得是哥们儿你靠得住。” “为了办你这事儿，我姨夫可没少下功夫，这年头虽说是赞助，可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尤其对方还是个民营企业，不过子豫这干妹妹脑子反应还真是快，我跟你说，她这是出手早，这事儿方便操作，如果盯上的人多了，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年头广告还没对外招投，即便是台长也要下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大家同意。 “是是，哥们儿知道咱姨夫这次辛苦了，那什么，家里老爷子那还有两瓶酒，哪天我给你送过去。” “酒就免了，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把从我这赊的账结一下，年底了我……” “啊，你说什么？”李朗将话筒拿的远些：“这什么破信号，喂？那什么先不说了。” 程乾听着耳边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朗挂断电话后便给陈丽姝去了个电话，把赞助的事情妥了这件事告诉她。 得到确切消息，陈丽姝十分高兴，约定了明天去电视台的确切时间后便挂了电话。 另一头，杨丽丽也接到了张副台长的电话。 “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反正事情没有一定，他也没收什么好处，能提前告知一声也算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杨丽丽愣了一下，开口询问道：“不知道台长方不方便透漏一下对方是哪家公司，连您也……” 张副台长叹了口气：“就是那天碰见的姝色服装厂，原本我以为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民营企业，谁成想看走眼了，我们台长特意开了个会通知的这件事。” 一般情况下台长轻易是不会管这种事情的，没想到这次亲自过问了，可见对方的实力跟背景不容小觑。 原本便是皇城脚下，平时看不出什么，不定什么人就大有来头。 “很多事情相信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你应该也能理解，总而言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同张副台长挂断电话之后，杨丽丽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上渐渐淡了下去。 之前她曾信誓旦旦给张总下过保证，结果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陈丽姝啊陈丽姝，看来她还真是小看了她的能力。 这几年到底精力了什么，竟然连台长都能说动。 就在她想着该如何同张总汇报这件事时，办公桌前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 对方拨通电话后试探的问：“是杨丽丽吗？” 听到江雨薇的声音，杨丽丽眸光一闪，笑着说：“江雨薇？没想到你能给我来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雨薇拿着电话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不知道之前见面时你说的那些话还作数么？” 杨丽丽一脸惊喜：“你想好要来我这里工作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不会以为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吧？如果你能来，我欢迎之至。” 听见她这么说，江雨薇一直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下来。 杨丽丽也是非常了解江雨薇的性格，毕竟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能放低姿态打这个电话已经实属不易，一旦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对方都有可能改变主意。 确实如杨丽丽所想，江雨薇对于这个决定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建设。 毕竟在银行工作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小领导，王二彪的事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陈丽姝和杨丽丽都已经当上了大领导，不是销售经理就是一个厂子的总经理，一个月赚的工资甚至比她一年的工资都高。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起跑线上的，甚至她比陈丽姝和杨丽丽的出身更优秀。 以往杨丽丽甚至作为她的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却要她引荐，甚至有可能成为她的顶头上司，她心里的纠结和排斥显而易见。 但同时她又十分不甘心。 所以一直纠结了这么久，才终于给杨丽丽打了这个电话。 杨丽丽：“你之前有在银行工作的经验，现在京都分公司建立之出，正是缺少像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能过来，我跟领导说一声，应该可以安排你去财务部。” 听到不是在杨丽丽手下，江雨薇更加心动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工作交接，如果要过去，可能也得年后了。” 京都虽然不算远，可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即便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两人挂断电话之后，杨丽丽犹豫一下，起身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 陈丽姝和李朗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钟，她特意早到了十分钟。 “等很久了？” 李朗一进门看见她就坐在大厅的长椅上，不由问道。 陈丽姝起身，笑说：“我也才来没多久，外面冷，就在里面坐一会儿。” 李朗点点头，同前台工作人员报了下台长的名字，然后两人一起朝楼上走去。 “王台长您好，我叫李朗，是程乾的大小。” 敲门叫进之后，李朗率先开口介绍起自己。 王台长听见他的话笑着起身：“李朗啊，我常听程乾提起你，坐。” “这位就是姝色服装厂的陈总吧，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后生可畏。” 王台长笑着同陈丽姝打招呼。 程乾已经跟他说了，对方不光是民营企业的领导，还是贺家的亲戚。 光是凭这一方面，他都得卖这个面子。 陈丽姝笑：“台长您过奖了。” 因为事先已经打过招呼，三人寒暄几句之后便开始进入正题。 合同是陈丽姝来之前就准备好的，王台长看过之后觉的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节目服装具体要求还得看赵导安排，到时候具体怎么改进或者更换，能配合吧？”王台长的目光从合同上抽离，看向陈丽姝询问道。 “这个没问题，有什么要求台里尽管提，我一定会尽力满足。” 陈丽姝保证完，也把自己的要求提了下：“我希望节目上能提现姝色服装的字样，不管是加台词，或者屏幕下方字幕提示，不知道这方面能不能满足？” 第791章 不省心 这个是正常需求，王台长没怎么犹豫便应下了。 双方签订合同之后事情便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对于第一届直播春晚，因为过去太多年，很多细节他早就已经忘记了，但有一点印象十分深刻，第一年春晚直播为了跟全国观众互动，节目组采取了现场连线，观众点播节目环节，李老师当晚唱了九首歌曲。 可见其受欢迎程度。 当年仅仅六百多平方米的演播室里，传统文化类节目几乎占了一大半。 为了尽善尽美，陈丽姝特意和赵导要了节目名单，还观看了现场彩排，双方又沟通了许多细节，然后陈丽姝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当初过来之前，凭借记忆中的印象她已经设计了几款演出服。沟通之后仍然有几处需要改动，陈丽姝决定先回厂里，等到整体基本都弄好之后再带上设计师一起过来一趟。 那会儿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小问题，只要稍作完善应该就可以了。 另一头，南海涛接到春晚服装赞助的事情敲定之后彻底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之后便把这个好消息同厂里的员工一起分享。 “陈总为了厂里的发展特意去了一趟京都，而且还拿下了春晚的服装赞助。全国观众都将看到我们姝色服装厂生产的服装。” 他话音刚落大家瞬间沸腾起来。 “咱们服装要上春晚了？我的妈呀，是不是那些大明星都要穿我生产的衣服了？” “也可能是我生产的。” “谁生产的无所谓，重点是咱们厂生产的。全国那么多家服装厂，只有咱们厂给春晚提供衣服，这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啊。” 看着大家与有荣焉，南海涛也忍不住笑起来。 “过两天陈总就会回来，大家齐心协力把本职工作做好，厂里发展好了是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 听见他的话，在场的员工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神情激动起来。 原本因为厂里被骗库房积压大家情绪还比较低落，现在春晚赞助都拿到手了，大家见识了厂里领导的能力，同时也相信厂子发展肯定会越来越好。 同大家说完之后，南海涛正准备离开，徐安安突然过来，说有人找陈总。 “人现在在哪？” 徐安安：“我请去您办公室了。” 南海涛点点头，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等在那里，于是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姓南，是厂里的副总，你要找陈总？” 金坤看着面前带金丝眼镜框的男人，点了点头：“我有点事想跟你们陈总说一下。” 他平时不怎么看电视，加上又有赵亮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对于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少一些。 这两天无意间听手下的人谈起，才知道姝色服装厂的事情，想到赵亮当时说的话，觉得这事儿有必要跟陈丽姝说一声。 “我们陈总前两天去京都了，这两天就会回来，如果有什么急事，你可以先跟我说，等她回来我第一时间帮你转达。”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就等她回来了再说吧。”金坤说完，起身离开。 陈丽姝回来那天顾兴东特意去车站接的。 “我不是说了忙就不用过来了。” 顾兴东接过她手里的包笑说：“就算在忙给来接你的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李强在一旁笑说：“陈总你和你爱人的关系真好。” 顾兴东把行李放去后备箱，然后招呼李强：“上车。” 李强摇头：“不用了，车站有直达厂子的公交，我坐公交车就行。” 顾兴东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 启动车子朝家的方向开去。 刚到家里，陈丽姝还来不及脱掉外衣，腿上就被两个小不点一把抱住。 “妈妈。”“妈妈！” 两个小不点嘴里争先恐后的叫着。 陈丽姝才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沾着凉气。 忙把外衣脱了，才蹲下身子把两个孩子分别抱了一遍又亲了一遍。 “妈妈给你们买了奶糖，不过每人只能吃一颗。”陈丽姝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下。 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不迭点头表示知道了。 “拿拿，吃。”小城子迫不及待的咽了口口水。 看着他那小馋猫的样子，陈丽姝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剥去糖皮纸后，每人嘴里塞了一颗。 小城子吃到糖后，顿时幸福的眯起眼睛，然后一转头，跑去屋里玩玩具去了。 看着他扎着两只小手走远的背影，陈丽姝回头看向丈夫，哭笑不得的说：“这小子过来找我亲亲抱抱不会就是为了得这一颗糖吧？” 顾兴东扬眉：“那小子，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你还要走？”见他放下行李，并没有脱外衣，陈丽姝抱起女儿小白，好奇的问。 “军区那头有个项目，上面要在市区建个军人博物馆，有意要让我接手，我得过去看看。” 陈丽姝一听他这话，忙说：“那你快去忙吧。” 顾兴东刮了下女儿的小鼻子：“爸爸要走了，小白跟爸爸拜拜。” 小白朝着顾兴东露出四颗小门牙，奶声奶气的说：“爸爸白白。” “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肯定累坏了，你去沙发上坐着，我把行李拿楼上去。”赵秋月说着拿起陈丽姝脚边的行李去楼上。 “丽姝你饿不饿？早晨蒸的馒头，我再给你炒个菜。” 李秀兰放下手里纳的鞋底，准备起身，被陈丽姝叫住：“妈你别忙了，我在车上吃过了。” 又听到她嗓子哑了，不由问道：“妈你感冒了？吃药了吗？” 听见她问，李秀兰忍不住叹口气：“我这哪里是感冒，完全是跟你二哥他们两口子上的火，他们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李秀兰一个人在省城，老伴不在身边，尤其还碰见这种事情，跟别人说怕丢人，好不容易陈丽姝回来了，终于有了倾诉对象。 陈丽姝将小白放到地上，让她自己去玩儿，坐在婆婆身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第792章 被打了 “前两天你二嫂过来，说是两口子打架了，不想过了要离婚。” 听见李秀兰的话陈丽姝皱眉：“怎么闹的这么凶？” “唉。”李秀兰再次叹了口气：“还不是你二哥那个不省心的，听你二嫂那意思，是外面有人了。” “外面有人了？”陈丽姝不禁愣了一下：“不能吧，二哥二嫂感情一直都挺好的，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顾兴民虽说是兄弟四人中最不着调的一个，可要说男女关系上犯点什么错误似乎不太可能。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你二嫂说她都抓到现行了做不得假，你二哥不承认，当着我面还大吵一架，好说歹说俩人算回去了。” 李秀兰这个当妈的自然不愿意看见子女婚姻出什么状况。 “早知道俩人消停在老家待着好了，哪里会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妈你也别多想，说不定这中间只是误会，夫妻吵架赌气说离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再说我二哥和二嫂还有三个孩子呢，怎么可能轻易就离婚。” 有陈丽姝劝解，李秀兰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另一头，菜市场的摊位里，顾兴民忙着给顾客秤菜，秤完一个报个数，刘月敏则闷头收钱找钱，夫妻俩全程基本上没什么交流。 “呦，老板这脸是咋回事？不会是两口子吵架让媳妇挠的吧？”有老顾客过来，看见顾兴民脸颊上的两个血印子不禁开玩笑的打趣。 “她哪有那本事。”顾兴民摸了下伤口，笑嘻嘻说：“这不是家里养了只猫，昨天手欠逗弄两下，不小心被挠了一爪子。” 顾客好心提醒：“被猫挠了可不是小事，猫啊狗的身上都有细菌，最好还是去打两针狂犬疫苗。” “没事，皮糙肉厚的，再说打疫苗不得花钱，我这站一天累死累活才能赚几个钱，可不花那冤枉钱了。” 顾兴民麻利的给对方过秤：“半斤韭菜，二两豆芽？” 对方点点头，拿出钱交给刘月敏。 冬天菜市场的生意一场忙碌，尤其眼看还要过年了，这头刚秤完一份，下一位顾客紧跟着又上来。 夫妻俩一直忙到天擦黑，总算能喘口气了。 “顾大哥，嫂子。” 顾兴民刚寻思拉个凳子坐下歇会儿，一道女生传来，不禁身子一僵，下意识看了眼刘月敏，回道：“弟妹过来了。” 女人看见顾兴民脸上的伤，同为女人她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假装没看见。 “顾大哥，我那里有两箱水果搬不动，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抬一下。” 不等顾兴民答应，刘月敏趴的一下扣上钱匣子，没好气的说：“我说周家的，你自己家又不是没男人，天天跑我们家这块来顾大哥长顾大哥短的，合着我们家兴民是欠了你的天天给你出苦力，整个市场里是没男人勾搭了，挺大个人了你也要点脸。” 女人一脸错愕的看着刘月敏，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涨红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 “嫂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之前你明明说的有什么事尽管来叫顾大哥，现在却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是什么样的人周围邻居都瞧的清清楚楚，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在这里没法做下去了。” 听见她这话刘月敏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屁，我要是知道你存着龌龊心思想勾搭我男人，我他妈一早大耳刮子呼你脸上去你信不信？少在这儿给我整那一脸沮丧像，我不是男人，这招儿对我不管用。” “呸，狐狸精，以后离我们家兴业远点。” 顾兴业见刘月敏越说越离谱，而且好多商家和顾客都朝这头看过来，忍不住拉了她一把，皱眉说：“行了，别有的没的什么都说，之前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跟周宇关系不错，平时搭把手的事，再说这么多人看着，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如果他不开口，刘月敏把心里那股火发出去也就算了，可偏偏顾兴民说话了，这在她眼里就是帮着那狐狸精的意思，顿时气炸了。 “好你个顾兴民，还说你们两个没什么，你竟然帮着她说话，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顾兴民的脾气也上来了：“你怎么胡搅蛮缠，是不是非让我真有点啥事你才开心？” “你敢说那天你没拉着她的手塞钱给她？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有妇之夫，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竟然背着我干出这种事，顾兴民你不是人！” 只要一想到那天看到的情况，刘月敏就再次丧失了理智，扬手朝着顾兴民就抓了过去。 她那么爱顾兴民，甚至为了让顾兴民少遭罪，大冬天跟他一起蹬三轮去上菜，为了这个家吃什么苦都乐意，可顾兴民竟然背叛她，这让她实在忍受不了。 顾兴民见她动作，下意识拿胳膊搪了一下，刘月敏的身子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后腰撞在货架上，顿时疼的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顾兴民你长本事了，竟然敢打我！” 反应过来后，刘月敏不管不顾对着顾兴民就是一顿抓挠。 顾兴民生生挨了两下，可看她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自己在这做生意，好歹也是要面子的，心里一急，直接抬手给了刘月敏一巴掌。 …… “小菊，你快下去看看吧，你二哥二嫂好像打起来了，店门口围了好多人。” 张小菊正在给顾客找钱，突然一个女人快步跑过来，听到顾兴业两口子打仗了，赶忙同旁边摊位说一声，让对方帮忙照看一下铺子，然后一溜小跑赶了过去。 结果刚扒开人群，就看见顾兴民打了刘月敏一巴掌。 刘月敏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 从她嫁给顾兴民开始，就一直被顾兴民捧在手心，两人虽然也有吵架拌嘴，可每次顾兴民都会率先低头认错。 顾兴民不光长的精神，还嘴甜心思活，每次都能把她哄的特别开心。 不管是妯娌几个，还是村子里，刘月敏一直觉得自己挑男人的眼光是最好的。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男人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而且还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第793章 发展 “二嫂，你没事吧？”张小菊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忙走到刘月敏跟前询问情况。 “顾兴民，你竟然敢动手打我，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跟你没完！”刘月敏捂着脸颊丢下一句，转身跑走了。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嘛，原来我看两家处的不错，谁成想……”一旁看热闹的人感叹一句，他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还得做生意呢，大家都散了吧。” 张小菊皱着眉头将看热闹的人都赶走之后转头同顾兴民说：“二哥，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跟我二嫂动手啊，你快追过去看看吧。” “全都是她自己自找的，有能耐走了就再也别回来。”虽然了那一巴掌之后，他心里很自责，可刘月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顾兴民索性直接坐回了店里。 “顾大哥，都是因为我才闹的你们夫妻俩吵架，等嫂子回来我一定亲自给她赔不是。”女人犹豫着开口，满眼愧疚。 张小菊看着面前的女人，三十左右岁的年纪，长相一般，不过皮肤比较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倒是比刘月敏耐看。 大家都在一个商场开店，尤其之前撞到过一次顾兴民塞钱给她，所以张小菊特意留意过，女人叫杨梅，和丈夫周宇兑了个水果摊位。 不过她丈夫似乎不总过来，她之前还旁敲侧击问过刘月敏，直觉这个女人不太简单。 “这事也怨不得你。”顾兴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你先回去吧，那两箱水果先放那，一会儿我过去帮你搬。” “不用了顾大哥，嫂子她，算了我自己慢慢搬吧。”女人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 “今天这事儿纯属你二嫂无理取闹，你也不用担心，她就是平时喳喳的欢，多半是回家了，你店里也离不开人，四弟妹你先回去吧。” 张小菊听见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去店里。 不过到底不放心，没过多久关上店门，去了顾兴民家里。 顾兴民和刘月敏租的房子距离菜市场不远，进了院子敲了好几下门，刘月敏才过来把门打开。 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 “二嫂你没事吧？”张小菊关心的问。 “四弟妹，今天你二哥怎么对我的你都看见了吧？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下去了，他在外边勾搭别的女人，竟然还敢打我，我一定要跟他离婚。” 张小菊劝道：“二嫂，事情还没一定呢，再说你跟我二哥都过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最了解了，离婚可不能随便说。” “我不是随便说的。”刘月敏恨声说：“四弟妹你不知道，那天我亲眼瞧见她给那个狐狸精塞钱，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还不说，就说不是也想的那样，他放屁，不是我想的那样他背着我给别的女人塞钱？” 这件事张小菊也撞见过，但她不过是当人家弟妹的，真要是说了夫妻俩肯定要吵架，所以她跟谁都没说过。 眼下见两人的情况就更不能说了。 “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再说你天天跟我二哥在一起，他肯定也没那时间啊，所以你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说说吧。” 刘月敏听见她的话垂着头不说话了。 又劝了刘月敏一阵，眼看要到接孩子放学的时间，妯娌两个一起出门。 陈丽姝在家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精神饱满的去了厂里。 先前街拍打的广告效果不错，给厂里拉了一大波订单。 如今又拿下春晚的赞助，姝色品牌自然也随着水涨船高。 “最近这两天厂里的订单有点多，员工们又开始实行三班倒制度了。” 南海涛跟她汇报她不在的这几天厂里的情况。 “之前积压的那批库存，厂里放出消息涨价之后，已经成功卖出去一多半，大概还有三千多件的库存。” 陈丽姝想了一下说：“那对外就说库存紧张，从现在开始限购，每个客户最多只给五百件货。” 南海涛笑：“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这次春晚的服装是重中之重，我这里有一份跟节目组沟通后的详细情况记录，一会儿设计组拿回去好好看一下，然后咱们再具体商量一下细节。” 南海涛：“目前童装市场发展的不错，我想单独划出来一个部门，专门设计和生产童装，你觉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一直忙赞助的事情，陈丽姝还真没考虑到这件事，如今听到南海涛提议，十分赞成。 “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吧。” 早会结束之后，陈丽姝回到自己办公室，又翻看起了各部门上交的报表。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下午的时候又和设计组碰了个头，把春晚服装的具体细节敲定。 忙碌了一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发展家里人还挺全。 顾兴民一家五口，顾兴业一家三口都在，孩子们在客厅里来回跑动玩耍，大人们却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 顾兴东抬头，看见她进门，站起身：“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丽姝一边换鞋一边说：“厂里事情比较多，二哥二嫂四弟四弟妹你们都在啊。” “三弟妹你是不知道……”刘月敏刚要开口跟陈丽姝诉苦，被顾兴东打断：“妈，丽姝累了一天，要不然咱们先吃饭吧。” 李秀兰反应过来说道：“先吃饭吧，有啥事吃完饭再说。” 赵秋月听见两人的话，从厨房出来开始撑桌子。 刘月敏因为心里有气，并没有跟顾兴民坐在一起。 陈丽姝见此情况，再想到昨天李秀兰的话，估摸着是两口子又吵架了。 顾兴业和张小菊夫妻俩看出来顾兴东不想拿这些糟心事去烦陈丽姝，饭桌上便有意提起了别的事情。 “三哥三嫂，你们今年什么时候回家过年？”顾兴业问道。 顾兴东：“你三嫂今年比较忙，估计怎么也要二十七八吧。” 张小菊：“我们商场店铺今年关门也晚，不过有离家远的过了小年就有提前关门的。” “原本我还寻思要是回去的早就让小菊也早点关店门，既然三嫂你要二十七八，那我们也不差这几天，到时候大家一起走吧。” 第794章 重心 吃过饭，眼看时间不早，顾兴业和顾兴民夫妻俩带着孩子离开。 “二哥和二嫂又吵架了？”洗漱过后，陈丽姝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说是二哥动手打了她一巴掌，吵着嚷着要离婚，妈把二哥训了一顿。” 顾兴东从手里的书本上抬头：“清官难断家务事，私下里我已经跟二哥说过了，妈身体不好去年才做的手术，让他一天少弄些有的有没的惹妈着急上火。” 陈丽姝点点头，转头问道：“对了，你之前说军人博物馆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顾兴东笑：“哪有那么快，要建博物馆不是小事，上头肯定还要做进一步资质审核。” “这两年建筑公司发展的不错，一直在做承建，你想没想过做开发商？” 顾兴东彻底放下手里的书，身体也坐直了些：“这件事情我也考虑过，不过目前手上有城西规划项目，如果一切顺利，年后博物馆应该也会开建，估计会腾不开手。” “我听说丁晨跟单位申请了结婚住房，但因为单位住房紧张一直没有消息。” 陈丽姝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他们单位福利待遇一直不错，但仍然住房紧张。这次我去京都，发现那里的情况更紧张，好多人上下好几代都挤在一个二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其实他们工资比咱们省城高出去不少。” 陈丽姝以前在工地的厨房待过，所以也听到不少人提起过房地产行业的发展情况。 八九十年代，是建筑行业迅速崛起的年代，尤其领导南寻，鹏城被划为特区之后，炒房热也随之出现。 陈丽姝虽然有心想要分一杯羹，但人生地不熟，况且目前夫妻俩的事业重心全部在省城。 不过这两次去京都，让她觉得可以适当的把重心朝着京都和魔都的方向发展。 京都就不说了，就拿魔都来说，现在的浦东还是郊野，陆家嘴也还没兴建，她们有大把的机会可以争取。 顾兴东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果然认真思考起来。 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公司现在在省城发展的不错，但对京都市场却并不熟悉，原本上面对于批地这种事情就卡的很紧，轻易恐怕很难达成。” 陈丽姝没说话，他说的这个确实是让人头疼的一件事情。 顾兴东又说：“不过自从接了城西规划项目，和上头那些人打交道多了，我倒是看出一个规律。” 陈丽姝好奇：“是什么？” 顾兴东：“政/府虽然对土地控制严格，但改善居民住房是必然趋势。所以不管在哪里，旧城改造是个非常不错的入口，如果要往京都发展，公司可以先接两个旧改项目，等到站稳脚跟，和上面打好关系，批地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虽然顾兴东的决定并没有错，但陈丽姝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道：“唉，说一千道一万，要想发展还得靠关系。” 顾兴东笑：“才多大就整天唉声叹气的，当心长皱纹。” 陈丽姝撇撇嘴：“有个人好像比我还大好几岁吧。” 顾兴东挑眉，声音危险道：“怎么，嫌我老了？” 陈丽姝连忙摇头否认：“没没，我的意思是您老当益壮。” 顾兴东起身，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弯身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长能耐了，竟然敢取笑你男人，这就让你尝尝什么是老当益壮。” 陈丽姝双脚离地，吓的胳膊立马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不怕死的说：“切，谁怕谁啊，没听过那句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梨坏的地。” 顾兴东眼睛瞬间危险的眯了起来，舌尖顶了下后槽牙，然后似笑非笑的说：“希望一会儿你的嘴也能这么硬气。” 看着他刚毅的下颌，陈丽姝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小声商量道：“那个，我收回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行吗？” 顾兴东低头，看着她退缩的模样嗤笑道：“晚了。” 话音刚落，陈丽姝便被扔在了床上，紧接着身子一沉，一道身影紧随其后覆了过来……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一周，睿睿也已经考完期末考试。 取成绩的时候，老师特意开了一次家长会。 这是儿子第一次家长会，陈丽姝还是十分重视的。 台上老师讲了很长一段话，基本上都是跟家长沟通如何提高孩子学习积极性的。 发了成绩单之后，又着重叫了几名学习成绩最差的家长。 现在的老师还不像后来那样小心翼翼需要考虑谁的感受，闹不好自尊心受损就要离家出走或者轻生。 有问题老师都是当场直言不讳的指出来。 甚至有的家长还特意叮嘱老师，要是自家孩子调皮捣蛋，随便收拾不用客气。 睿睿的成绩一直十分优异，依旧是双百，甚至还作为正面教材被老师特意夸奖了一番。 看着其它家长投来羡慕的目光，陈丽姝的内心还是十分自豪的。 “顾睿妈妈，你家孩子是怎么教的？小小年纪就如此优秀，我总听我儿子提起他，回回考一百分，他平时都是怎么学习的？” 老师的讲话刚刚告一段落，陈丽姝立马被几个家长围了起来。 说实话睿睿的学习陈丽姝还真不怎么管他，但她知道要是那样说的话其他家长不但不会相信，恐怕还会觉得她就是不想说，说不定还会影响儿子在同学心中的印象。 于是她想了一下说道：“孩子的学习还是得从小抓起，多培养他的兴趣爱好，从孩子感兴趣的地方入手……” 家长们听完她的话觉得受益匪浅，当即决定这个假期开始也要试一试她说的方法，可不能再让孩子整天出去疯跑了。 “睿睿妈妈，你稍等一下，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就在陈丽姝准备离开的时候，班主任老师突然将人叫住。 “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老师笑着说：“从睿睿入学开始就一直是我带，睿睿这个学生十分聪明，可以说是我带过这么多届里面十分出色的孩子了。我目前所讲授的知识他其实早就已经熟练掌握，我看他很多课外书的内容甚至已经达到了五年级甚至初中学生的水准。” 第795章 针对 睿睿经常看课外书的事情陈丽姝知道，很多书籍都是贺子豫买了送给他的。 睿睿喜欢，陈丽姝觉得既不影响学习又能增加阅历，所以从来也不反对他看。 以为老师要找自己说看课外书影响睿睿学习的事情，陈丽姝忙说：“睿睿的成绩一直比较稳定，我可能也忽略了孩子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老师放心，回家之后我会好好跟他沟通的。” 班主任老师笑说：“睿睿妈妈你可能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期末考试之后我又给贺睿拿了一份三年级的试卷，他的成绩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两门试卷竟然都打了一百分，虽然班级里出现这样的学生作为老师我很骄傲，但我也不能自私的一直留他在班里，那样会耽误孩子的，所以我想着找你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考虑让孩子跳级。” 陈丽姝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事情，忙朝老师道谢：“谢谢老师为我们家睿睿着想，这么长时间孩子的学习从没用我们做家长的操心，我知道这和老师的悉心教导脱不开关系。” 陈丽姝几句话把老师说的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顾睿这孩子确实也十分优秀。” “我回去会跟他商量一下的，如果他同意，到时候恐怕还要给老师您添麻烦了。” 同老师说完话，陈丽姝才转身离开。 睿睿正在和同学小胖他们玩，看见她出来，忙跑过来：“妈妈，老师都和你说什么了？” 陈丽姝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说什么，跟我夸你来着，说你德智体美劳都能全面发展，是个十分优秀的好孩子。” 之前他看见其它同学家长都出来了，只有自己妈妈没出来，心里还有些忐忑，听见陈丽姝的话，一直紧绷的小脸终于露出笑容来。 “你们老师说你三年级的试卷成绩也很好，所以问我再开学的时候要不要给你跳级去三年级，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母子俩正说着话，同桌小胖远远的朝他招手：“顾睿，我跟我妈回家了，开学再见！” 睿睿也朝对方挥了挥手。 看见人走了睿睿才说：“我觉得跳不跳都行。” 睿睿停顿了一下又说：“要不还是跳吧，这样还能省一年学杂费。” 听见他一本正经的语气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拉起他的手朝校门口走去，同时不忘打趣：“我儿子可真会过日子。” 给睿睿开完家长会没两天，那批春晚的服装基本上已经制作完成。 陈丽姝也要再去一趟京都，跟电视台的导演和演员们再确认一遍服装效果。 这次除了李强，她还把孙畅和另外一名设计师也一并带上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进行沟通改正。 正好睿睿放假了，便把他也一并带上，去陪陪贺家二老。 四合院她上次过来的时候就弄得差不多了，她把几人安排住进了四合院，然后便带着睿睿去了贺家。 “爷爷奶奶。”刚一进门，睿睿就主动朝两人打招呼。 老两口对于大孙子的到来十分开心，没说几句话，贺母问睿睿要吃什么，然后便起身准备去买菜。 “干妈，我跟你一起去吧。”陈丽姝拿过一旁的帽子围巾，和贺母一起出门。 见老伴出门，贺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拿过一旁的电话给二儿子贺子年的办公室打了过去。 “喂，您好，我是贺总的秘书，请问您是哪位？” 话筒里甜美的声音传来，贺老爷子忍不住皱了下眉：“我是他父亲。” “贺总父亲您好，贺总他现在正在开会，等他开完会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他。”小秘书听见贺老爷子的身份，原本掐着嗓子的声音一下子规矩许多。 贺父挂断电话，看了眼旁边自己玩耍的孙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此刻的贺子年，却因为下属汇报的情况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之前我们一直盯着的那块地，被天成集团拿下了。” 贺子年皱眉：“怎么可能，之前不是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怎么突然就换人了？” “天成置业的老总张志辉前段时间特意从国外回了京都，项目是他亲自出面谈的，没过两天上面就放出话来，明确表示将那块地已经批给了天成置业。” 贺子年的脸色十分难看：“我不是让你盯紧点，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现在事情定下来了你才跟我说？” 下属讷讷的回道：“原本事情是很顺利的，可谁知道对方的张总突然回来，发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子年摆摆手，再不想听他任何辩解。 他之所以盯上那块地，是因为一早就接到内部消息，政府准备在那附近建一个大型综合商场。 一旦地到手，盖起商品房，房子根本不愁卖，绝对能赚个大价钱。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捏了捏眉心，贺子年起身：“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 人刚走出会议室，秘书小张便迎上前：“贺总，您父亲来电话，说是您儿子回来了，让您抽空回去一趟。” 贺子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同秘书说：“一会儿给我安排个车，我出去一趟。” 没过过多，贺子年的司机按照指示将车子在一处政府办公部门的楼前停下来。 贺子年下车之后，径直进了大厅，在登记处做了登记，然后去到熟悉的办公室。 吴主任看见他过来，大致猜到了所谓何事，所以不等他问，便主动说道：“子年来了，是为了那块地的事吧？坐下来慢慢说吧。” 贺子年依言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吴叔，那块地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要租给我吗？怎么突然换人了？” 吴主任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才开始说道：“这件事确实有些突然，说实话地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完全能说了算了，要不然我直接批给你就好了。” “我听上面的意思，多半你的财务状况负担不起这个项目，那个天成公司对你的情况似乎了解的十分透彻。” 第796章 争吵 贺子年听见他这话眉头很是皱了一下：“胡说八道，我们东晟公司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其实他张志辉随便说几句就能能否定的？” 吴主任叹气：“我自然是知道你们公司的实力，可上面根本不会听我们详细解释，你目前手上最少有三个百万以上的工程吧？银行还有贷款，上面担心的是把地批给你，万一后续开发资金不到位……你也得考虑一下上面的感受。” 贺子年抬头：“吴叔，那块地我盯了多长时间你应该清楚，实话跟您说，我也是得到内部消息，上面要在那附近建一个大型综合商场，一旦我把地拿到手进行开发，前景不可限量，我怎么可能会不去开发？” 吴主任再次无奈的叹气：“子年啊，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可这件事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上面已经跟天成签了承租合同。” 对于没能帮上忙，吴主任也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这次就算了，下次有机会，你要是看中那块地再跟我说。”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再继续谈下去也没有意义。 谢过吴主任后，贺子年出了办公室的门。 “贺总，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司机见他上车，询问道。 贺子年揉了揉眉心，想了下说：“先送我回老爷子那儿吧。” 一路到了家门口，让司机先回去，贺子年便径直进了家门。 贺家，贺母和陈丽姝已经做好饭，因为不确定贺子年回不回来，贺老爷子也媒体打电话的事情。 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家四口在吃饭，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既然打电话叫他回来，吃饭竟然没有等他。 “子年回来了，快坐下来一起吃，妈去给你盛饭。”贺母起身进了厨房。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原本以为儿子不会回来了，现在看见他为了瑞瑞还算有心，贺老爷子的态度缓和许多。 想到那块地的事情，贺子年依旧耿耿于怀，不禁把事情同贺老爷子大致说了一遍。 贺老爷子夹菜的手一顿：“你去找吴屾了？” 这时贺母正好从厨房里出来，老两口过了一辈子，面对老伴的情绪变化，她了如指掌，知道儿子可能又有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忙笑着说：“回家了去逍遥，天天吃饭，工作上的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贺子年却没听出贺母在帮他转移话题的意思，而是点了点头继续说：“上面准备要建个大型综合商场，我一早就盯着那块地了，要是知道有姓张的横叉一脚，我根本不会找吴屾，直接找建委的人好了。” 贺子年还在懊恼，一旁的贺老爷子已经“啪”的一下摔了筷子。 “胡闹！”贺老爷子大声呵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要做生意就规规矩矩做生意，你可倒好，整天动些歪脑筋想着怎么走后门托关系。难道你不知道人情越用越薄？” 大家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不禁都愣了一下。 陈丽姝和睿睿也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贺母皱眉：“都说了好好吃饭，有什么话你不能留到吃饭之后再说？” “你听听这混账说的混账话。什么叫如果早知道就直接找建委的人了，他当自己是什么了？真当自己是天皇老子了，谁都得卖他几分面子！” 贺老爷子小心一辈子，这才安安稳稳的退下来，怎么能看的惯儿子这般行事。 被当着外人和自己儿子的面被训斥，贺子年的心里也极度舒服。 “既然有关系我为什么不用？难道像那些傻子似的一次次碰壁却找不到门路？爸你就是太老古板，我告诉你你们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贺子年毫不客气的回道：“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大哥从军给你挣了不少脸面，三弟脑子灵活学业有成，又是顶顶大名的贺医生，只有我这个不争气的辱没门庭，成了剥削阶级的资本家。” “可我也是凭本事赚钱，家里兄弟三个现在最有钱的就是我。” 听见他这混账话，贺老爷子被气笑了：“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最会赚钱？当初你上学高不成低不就，说要从商，家里几乎把所有积蓄都给了你，结果呢？要不是有何家帮衬你能走到今天？还要跟子丰子豫比，他们至少脚踏实地，你再看看你，好高骛远不说，遇到一点挫折不自己想办法，净想着怎么托关系求人。” 贺子年被贺老爷子说的心里羞恼至极，又不想在外人面前丢面子，强辩道：“老三难道就没托关系吗？从香江回来，他也没少麻烦别人吧？” 听到他这句话，贺老爷子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彻底没救了。 “子豫求人？那都是人家自己凭本事处出来的朋友，你呢？你只会用你老子留下来的人脉。” “反正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就对了，既然你看不上我，那我走好了。” 贺子年丢下一句，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儿子离开，贺母无奈的说：“你呀你呀，我都说了吃饭就好好吃饭，你偏要说些有的没的。” 贺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他还给我甩脸子，有能耐走了以后就再也别回来。” 看着桌上的陈丽姝和睿睿，拿起面前的碗筷：“走了更好，咱们吃咱们的。” …… 第二天，陈丽姝和李强还有两名设计师带上成品演出服一起去了电视台。 在所有演员都试过服装之后，除了个别细节的地方，比如裤腿和衣袖长度，尺寸大小等需要再进行修改外，其它的服装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非常满意。 之后又做了两次调整，总算是所有人都觉得差不多了。 而此刻时间已经进入了一月中旬。 临近年关，医院里看诊的人比较多。 不过徐宁所在的科室是脑科，如果没有病人手术的情况，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徐宁查完房，刚走到科室门口，一眼看见贺子豫迎面从走廊尽头过来。 “贺教授，你怎么过来了？” 第797章 拒绝 贺子豫听见她的称呼，眉头不经意皱了下：“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也没比你大几岁，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整天教授长教授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七老八十了呢。” 徐宁被他的话逗笑：“好，是我的错，我叫你子豫总行了吧？” 贺子豫满意的点点头：“你今天值班吗？” 徐宁摇头：“正好刚查完房，一会儿换完衣服就下班了。” 贺子豫的：“那正好，我找你有点事，请你出去吃吧。” “哦。”听到他有事情找自己，徐宁忙说：“你稍等一下，我进去换完衣服就出来。” 说罢，徐宁回到科室，换好衣服后跟同事打过招呼，然后便和贺子豫一起下楼了。 贺子豫是走路过来的，两人出了医院后，进了对面的一家饭店。 两人坐下之后，贺子豫将菜单递给徐宁：“你喜欢吃什么？” 徐宁听同事说起过，说这家饭店的菜很贵，她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发现价格确实有点离谱，一盘土豆丝竟然都要好几毛钱，有这钱都够买好几斤土豆了。 但贺子豫请她吃饭，她也不好拒绝，于是目光在菜单上逡巡两遍，最后只能选择了里面最便宜的土豆丝。 “那就来盘土豆丝吧。”说罢，将菜单递到贺子豫手里。 贺子豫没想到她竟然只选了一盘土豆丝，不过也没说什么，又跟服务员点了三个菜，便让对方去准备了。 “你在医院工作的怎么样？”看着人离开，贺子豫开口问道。 徐宁笑着点头：“目前它算是省里脑科最权威的医院了，我在这里能学到很多东西，同事也都很好相处，而且工资也不错。” 她现在每个月工资算上值班补贴都有好几十呢，平时也没什么花销，极大的改善了家里的生活条件，这让她十分满足。 贺子豫见她满脸知足，想了一下试探的说：“你有没有想过去离开这里，去更大的城市发展？” 徐宁听见他的话毫不犹豫的摇头：“我的家人都在这里呢，况且目前的生活和工作都不错，我从来没想过去大城市发展。” 贺子豫不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服务员过来上菜，两人边吃边聊起了其它的事情。 正好贺子豫是脑科专家，徐宁便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在医院遇见的案例请教他。 一顿饭吃完，贺子豫结完账两人往出走时，徐宁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说吗？刚刚一直问你问题，我都给忘了，不好意思啊。” 两人到了外面，一起朝医院宿舍的方向走去，贺子豫才开口说：“我爸妈一直催我回京都。” 徐宁：“老人年纪大了，还是应该在身边多陪陪他们。”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是着急我的终身大事，一旦回去，肯定疯狂的逼着我去相亲。” 这种事情徐宁就不好说什么了：“年纪到了家长可能都会着急。” 贺子豫停下脚步，就在徐宁看过来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徐宁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是个好女孩，我，我挺喜欢你的。”原本贺子豫在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他并非腼腆害羞的人，恰恰相反，他智商超高，甚至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可触及到徐宁的目光，他竟然少有的卡壳了。 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说不动心是假的，但很快理智就战胜了情感。 她和陈丽姝是好朋友，从她口中徐宁对于贺子豫的家庭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像她这样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是绝对高攀不起的。 看着她一直没开口，一贯运筹帷幄的贺子豫的心思突然有点乱了。 “我知道你是个责任心很强也很照顾家里的女孩子，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在哪里工作都无所谓，我爸妈其实……” “谢谢你的喜欢。”徐宁笑着将他打断。 “不过我觉得我们不太适合。” 贺子豫皱眉，没有被拒绝的恼怒，而是十分不解的说：“为什么？我们都没试试你怎么觉得就不适合？” 徐宁：“我们两人的出身就注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从小就不相信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培养出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且不说日后会不会出现分歧，单单就眼下，两个人就会面对很多问题。 “我的家庭……” 贺子豫：“我不在乎。” “你爸妈会在乎，你周围的亲戚朋友会在乎，相爱可以是一时的冲动，但过日子不行。” “我妈有精神疾病，我大哥脑子也不好，我们都是学医的，下一代会出现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 贺子豫：“那只是概率问题，我不觉得下一代就一定会遗传，你连鼓起勇气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说这种话拒绝我，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徐宁紧紧捏了下手指，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硬生生按下去，低下头淡声说：“可能因为我不是很喜欢你吧，所以也不想过多的浪费彼此的时间和感情。” “时间不早了，前面就是宿舍楼，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丢下站在原地的贺子豫，快步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有多痛。 但她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要学会坚强和独立，与其以后会受伤，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接受。 看着远去的背影，贺子豫站在原地半晌，才转身离开。 陈丽姝又在京都待了两天，然后才带着睿睿一起回家。 姝色服装厂跟京都电视台合作，获得春晚赞助权的消息不胫而走。 年前厂里订单突然出现了井喷的状态，各处都有打电话联系销售人员下订单的。 有很多甚至排到了年后预订春装。 经历了订单被骗那次之后，厂里对于选择客户十分慎重，优先考虑全款客户。 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年前二十三，这天也正是东北的小年。 厂里的所有领导坐在一起开了年前最后一次会。 第798章 热热闹闹过年 “今年是厂里建厂第一年，能够取得如此好成绩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 陈丽姝看着几个部门的领导笑着说。 昨天她看了下财务整理出来的年度报表，厂里这一年的净盈利顺利突破一百万。 “嗯，我的为人大家也很清楚，其它什么鼓励动员的话也不说了，这一年大家都很辛苦，我跟南总商量了一下，给在座的每人都准备了一个红包。” 陈丽姝说着看向南海涛。 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红包，按照上面的部门和名字，分别交到每个人手里。 大家将红包拿在手里，摸着厚度不禁眼睛一亮。 “至于基层员工，咱们也不搞发礼物什么的，直接来点实际的，所有人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发双倍吧。” 她话音刚落，赵兴旺和王艾香他们便带头鼓起掌来。 “另外，从今天开始厂里就不再接任何订单了，大家在这两天带领自己的部门做好春节前的收尾工作，库存盘点还有机器检修，确保年后一开工就能顺利生产。” 开完会之后，各部门领导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将偷偷红包打开，数了一下之后十分震惊，竟然足足有五百块之多！ 奖金竟然比别人一年的工资都多。 当厂里的员工听到年底福利是多发一个月工资时，全厂的员工都沸腾了。 “发钱可比发东西实惠多了，陈总实在太善解人意了，有了这笔钱，家里能添置不少东西，我听说年前百货商店打促销，正好正买个羊毛毯。” “昨天我妈还问我厂里啥时候发东西，我二姐老早就把东西拿回家了，这两天一直在我面前显摆，看我把钱拿回去不把她的嘴堵上。” “我对象一直嚷嚷着要买辆自行车，等这次开支立马去提一辆。” “……” 腊月二十八这天，厂里正式停产。 下午陈丽姝和顾兴东带着孩子，同李秀兰还有顾兴民他们一起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看着只留赵秋月一个人在家，陈丽姝也邀请她跟大家一起回家过年，但被她拒绝了。 大过年的她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别人，还不如留在家里看家。 自从去年她母亲去世之后，早就已经看透了哥嫂的嘴脸，她就再也没回去过家里了。 妈都不在了，那里也不是她的家了。 回老家最多也就离开十来天，所以陈丽姝也没勉强。 火车上孩子们聚在一起都挺兴奋，顾林带着弟弟妹妹们做游戏来回跑动。 大人们坐在床位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这次二哥二嫂关系闹的挺僵。”张小菊和陈丽姝两家在一个车厢，妯娌两个凑在一起后，张小菊小声跟她说着顾兴民两口子的情况。 她们都在一个商场，店面又离的不远，所以有什么事情都是最先知道的。 “那个女人一看心眼就贼多，每天时不时的去二哥二嫂面前晃一晃，两人因为那女的已经吵好几次架了，商场里面现在好多闲言碎语。” 陈丽姝不禁有些好奇：“二哥和那女的到底有没有关系？” 张小菊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次我确实撞见二哥在偷偷塞钱给那女的。” 陈丽姝：“二嫂没问是怎么回事？” “怎么没问，可二哥一口咬定二嫂看错了。”张小菊说着叹了口气：“以前觉得二哥挺会说的，每次都把二嫂哄的那么开心，要是兴业有他一半会说就好了，现在看来，老实一点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有那么多花花心思。” 陈丽姝心说，男人要变心，跟老不老实可没关系。 一家人是第二天中午下的火车。 事先接到电话顾守福一早就赶着马车过来接人，看见大家出站，忙高兴的迎过去。 将近一年没看见几个孩子，都长高了不少，尤其顾兴东和顾兴业怀里抱着的两个小不点，去年回来还是襁褓里的小婴儿，今年都已经开口能叫爷爷了。 看着老伴和孩子们，顾守福的心里别提多高兴，招呼大人孩子上车，扬起鞭子狠狠在空中打了响，马儿立马走了起来。 村子里，顾兴国夫妻俩带着三个孩子已经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灶台和炉子里全都烧着柴火，整个屋子里十分暖和。 张芹在厨房里忙碌着做菜，一旁的顾红帮着妈妈添柴。 等到她把所有的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知道是大家回来了，双手忙在围裙上擦了一把，转身便迎了出去。 “大嫂。”陈丽姝几人看见张芹，纷纷上前打招呼。 “俩孩子都长这么大了。”看着后面被抱在怀里的小城子和小白，张芹稀罕的不行。 “路上冻坏了吧，快都进屋，屋里暖和。”说着去接顾兴东怀里的小白。 孩子也不怕生，眨着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 一家人进了屋里，各自回自己屋里脱去厚重的外衣，小孩子们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玩了起来。 大人们说了一会儿话，张芹开始招呼大家吃饭。 “厂里现在也在做童装，孩子们身体长的快，我就按照二哥家的林林他们作参考给孩子们选了几身。” 吃过饭，陈丽姝将带回来的新衣服拿给顾松兄妹三人。 顾松今年就要初中毕业了，这两年身高窜的快，几乎快要赶上顾兴国了。 兄妹三人看见新衣服，高兴的同陈丽姝说：“谢谢三婶儿。” “这衣服可真好看，妈，我能去试试吗？”顾红稀罕的看着新衣服，转头问张芹。 张芹笑说：“去吧。” 顾兴东突然起身：“爸妈，我跟丽姝带孩子回一趟娘家。” 顾守福：“去吧，那头知道你们回来，肯定也在等着呢。” 陈丽姝和顾兴东给三个孩子穿好衣服，然后又拿上给大家的东西，一起去了陈家。 陈满囤和吴春梅果然在等着呢，看见夫妻俩过来，十分高兴，尤其两个小外孙的到来，夫妻俩直接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几个小姨也团团围过来。 气氛一时热闹的不行。 第799章 琐事 “今年山上的收成不错，这都多亏了爸和三妹帮我打理，这是我单独给家里开的一个存折。”陈丽姝说着将一个存折拿出来，推到陈满囤面前。 陈满囤拿起来，翻开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了，竟然足足有一万块。 “咋这么多钱？你快自己留着吧。”说着便将存折推还回来。 “你不在家，我跟老三多给你照看着点都是应该的，一家人哪用的着这么客气。” “这两年虽说分田到户，可粮价一直不高，家里还要供几个妹妹上学，就是放在好几个劳力的人家压力也很大，我也不能经常回来，我看村里有的人家都盖大砖房了，要不咱家也盖一个，妹妹们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再说以后他们成家了，想带着对象孩子回来，你和我妈不得给准备房间？” 陈丽媛和林齐的婚事基本上算定下来了，明年结婚，两人虽然已经在省城买了房子，但以后逢年过节肯定也要回来。 听见她的话，陈满囤和吴春梅互相看了一眼。 家里孩子多，当初条件有限，盖的房子自然也不大。 可家里情况摆在那，几个小的眼看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他们夫妻俩根本不敢乱花钱。 “我给的也不多，这两年多亏了你和三妹尽心尽力照看，这个是我给你们两个人的奖金。去年没给，今年山上回钱了就放在一起给了。” 顾兴东也在一旁劝道：“爸，你就拿着吧，盖了房子，我和丽姝带着孩子也回来住几天。” 看这两个团子一般可人的小外孙，要是能回来住几天让他们老两口稀罕稀罕，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得事情了。 原本还不想收的陈满囤顿时有些动摇了。 “爸，我大姐和姐夫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陈丽妃说着将存折接了过去，笑着说：“大姐这钱我收着了，等明年我给你拐回来一个妹夫，帮着我一起打理荒山。” 全家人听见她这话十分震惊，异口同声问：“老三/三妹你处对象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饶是陈丽妃平日里再是个大咧咧的性子，也免不了脸上一红。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丽姝姐妹几个全都亮着眼睛好奇的追问：“快说说对方是谁，我们认识吗？” 陈丽媛：“长的怎么样，是咱们村的吗？” 陈丽妃撇撇嘴：“他啊，长得不怎么样，还是个榆木疙瘩。” 大家听他这么说就更加好奇了，纷纷追着追着问是谁。 陈满囤皱眉：“平日里我也没看见老三跟哪个男生联系，不会是山上做活的人吧？” “诶呀你们就别问了，反正现在是我喜欢人家，人家还没表态呢。”被问的急了，陈丽妃有些不耐烦：“不过他早晚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全家姐妹七个，只有老三性子最泼，也最有主见。 见问不出什么，陈丽姝说道：“咱们这样的家庭，不求对方大富大贵，只有一点，必须得人品过关，你年纪小，如果确定了一定要跟家里说一声。” 陈丽妃还是十分听她这个大姐的话，小声说道：“我知道了大姐。” 夫妻俩又在陈家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带着三个孩子离开。 过年这几天是家里最忙的时候，尤其这两年顾家越过越好，如今几个儿子回来，家里每天都有各色的亲戚上门。 不是变相借钱，就是求着帮忙给子女找工作的。 陈丽姝一心只管陪孩子们玩儿，其它的事情都交给顾兴东去应付。 到了除夕这天，家里一共满满当当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看春晚。 第一年尝试改版的春晚是别开生面的，不光请的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演员，而且为了增加现场和全国观众的互动，设置了现场接电话环节。 这次春晚不光是节目，就连演员和主持人们靓丽的服装造型也让电视机前的欢迎你们眼前一亮。 服装通体采用喜庆的大红色还有简洁稳重的黑白两色。 尤其个别负责演唱的女歌唱家，白色嵌着亮片和珠子的长裙造型，在灯光的照射下，宛若天女下凡。 更是惊艳了电视机前无数观众的眼睛。 随着节目播出，除了摄制组安排的提到姝色服装厂的台词，电视机下方滚动的条目也特别为姝色服装做起了播报。 姝色服装厂的地址信息电话，全都一目了然。 不光是陈丽姝他们，远在省城的姝色服装厂的员工们也都在盯着电视屏幕看，当出现姝色服装字样时，忙指着屏幕同家人们大声介绍：“看，是我们厂，我就说我们厂会上电视吧，那些演员穿的衣服都是我们厂提供的。” 除了姝色服装厂的员工，杨丽丽也坐在电视机前观看了这场春晚节目。 此刻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是自己随意做的两个菜。 与窗外不时燃放的烟花爆竹不同，即便电视机的音量开的再大，也依旧填满不了冷清的房间。 作为公司的销售经理，她已经可以预见，这场春晚结束，姝色服装厂的生意一定会非常火爆。 陈丽姝此刻一定十分得意吧。 张志辉同样观看了这场春晚。 背靠着贺家果然不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搞定电视台把他们踢出局。 不过想到贺家那个废物贺子年，张志辉又露出满意的笑容。 拿过一旁的电话，同远在国外的何雯欣打起电话…… 年后正月初二，丁永峰夫妻俩带着儿子丁晨一起上门。 对于顾兴萍和丁晨的婚事，顾守福两口子是非常同意的。 尤其丁永峰和孙淑珍都是高中老师，知识分子，言谈举止更是成熟稳重。 “我们过来并非催婚的，只是两个孩子都参加工作了，我们觉得双方父母也应该正式的见一面，我们也算是看着兴萍长大的，原本就是当成自己家孩子疼的，一切都以她的意愿为主。” 丁晨听着他妈的话顿时有些着急，盼了这么多年，他就是想快点把兴萍娶回家，这要是按照兴萍的意思，明年都不一定能答应嫁给他。 第800章 愤怒 可既然孙淑珍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兴萍。 顾兴萍全当没看见，而且还毫不仗义的偷着笑起来。 另一头，林齐和林父林余粮也去了陈家。 对于陈丽媛处的这个男朋友陈满囤和吴春梅没有任何意见，林家同时也拿出十分的诚意。 虽然没有提彩礼的事情，但林余粮主动把结婚所需要的东西全都包了下来。 两个孩子先订婚，等到秋收之后再举行婚礼。 一行人即将离开的时候，陈丽姝和顾兴东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让顾守福跟他们一起去省城。 “爸，年纪也大了，妈要帮我们带孩子，你们长期分居也不是个事。我跟丽姝商量了一下，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省城吧。” 李秀兰自然也十分乐意老伴过来：“眼看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几个孩子都在那儿，我照顾你也方便。” 这件事之前孩子们就跟他提了，不过顾守福有自己的想法：“今年的地也没卖出去，我就再种一年，眼看兴萍的事情也要定下来了。再攒一年钱，给老闺女多准备点嫁妆，等年底交完公粮，粮食卖了我再过去。” 虽说几个儿子都过的不错，尤其老三和老四，可毕竟之前就已经分家了，现在就剩这一个小闺女，他还想再努努力。 几人听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劝说了。 初六一早，要开工的，要开店的，要上班的，大家一起坐车回了省城。 初八一早，姝色服装厂门口放了长长的两挂鞭炮后，便算是正是开门营业了。 刚到上班时间，厂里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都是全国各地看了春晚的商家打来电话详细咨询价格的。 赵兴旺的销售组开年上班第一天就忙的不可开交。 建筑公司这头，上班没多久军区那头就给了确切的回复消息，军人博物馆的承建项目上级批准交给宏远建筑公司了。 出了正月，夫妻俩更加忙碌起来。 这天，陈丽姝刚开完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金坤打过来的，约她下午在市里见一面。 突然想到之前南海涛好像跟她提过一次，说金坤来厂里找过自己。不过当时忙着春晚的事情被她给忘了。 下午按照约定好的地方过去，陈丽姝到的时候，金坤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春晚节目我看了，现在发展的不错。”看见她过来，金坤忙将手里的烟掐了。 陈丽姝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还行，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不好也不坏。”想到什么，金坤说：“你之前说的没错，最近我什么都没做，已经被叫去两次问话了。” 国家要下大力度严惩，自然不会是小打小闹。 “我准备听你的，离开这里。” 陈丽姝：“你准备去哪儿吧？” “还没想好。”金坤说着耸了耸肩：“反正光棍一个，去哪儿都一样。” 陈丽姝没开口。 “对了。”想到自己找她的目的，金坤说道：“年前你厂里那批订单的事情，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找你麻烦。”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神色不由凝重几分：“你知道什么？” 接着金坤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我虽然不知道王二彪为什么要针对你，但这件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王二彪？”猛然听见这个名字，陈丽姝一时没反应过来。 金坤点头：“去年才被从监狱里放出来，原本判了几年的，但因为在里面表现好就提前放出来了。当初我也挺纳闷，按理说你们并没有什么接触，他为什么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进过监狱…… 陈丽姝突然就想起到王二彪是谁了。 “这次多谢你提醒，我会派人调查的。” 金坤：“我也是巧合才知道的。最近这段时间他势头挺猛，你要调查的时候小心点，有需要的话随时吱一声，临走之前能帮上忙我肯定尽量帮。” 再次听到他要离开，陈丽姝忍不住说：“你考没考虑过去北边发展？” 金坤听见她的话愣住：“北边？” 陈丽姝点头：“我觉得依照你的性格，去北边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目前的行事看虽然同苏国关系还不是特别开放，但过几年情况绝对会好不少。双方贸易关系也会更密切。” 经过这几次事情，让他对陈丽姝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听见她推荐自己去北边，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先给你拿十万，反正我也不着急用钱，如果赔了就算了，如果发展的好，你还我本金就好了。” 金坤没想到这种时候开口说要帮助自己的竟然是只打过几次交道的女人。 一开口就是十万，而且是无条件的信任他，他直直盯着面前的女人，半天没说出话。 陈丽姝不解：“怎么，你觉得十万不够？” 金坤半晌抬头，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借钱给我？如果你派我过去，我想我也会答应。” 他把手上的钱几乎都给分了赵亮和手下的兄弟，身上没钱，甚至连以后的路都没想好，如果陈丽姝抛出橄榄枝，他想他会答应。 陈丽姝笑：“你不是个能被约束的人，况且在我手下，有点大材小用了。” 金坤的心突然狠狠跳了一下。 并非男女之间的心动，而是她这份知遇之恩的激动。 “行，就听你的去北边。”他没说客气的话，因为就冲着陈丽姝刚刚的话，他也必须混出个人样来。 让金坤明天老地方来取钱，陈丽姝便离开了。 刚到厂里，她便叫来王大柱：“这段时间交给你不用在厂里，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去给我查一个叫王二彪的人，他从出狱所有接触过的人和事，之前来厂里下骗订单那两个人你还有印象吧？多半是这个王二彪的手下，一定要把人给我揪出来。” 陈丽姝虽然表面平静，冷静的安排工作，心里早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既然敢来招惹她，那就做好应有的惩罚吧。 第801章 调查 王大柱的办事效率很高。 短短三天时间，就把王二彪以及他的手下都调查清楚了。 “王二彪出狱之后很快跟一个叫孙六儿的人联系上……拿钱来厂里的那两个人之前确实是王二彪的手下，但出事之后两人就没了踪影，之前警方也一直在找，我顺着王二彪这条线，发现两人很可能还在省城，只不过是暂时躲起来了。” 王大柱逐一汇报着自己查到的情况。 “另外还有一点，王二彪从监狱出来后，曾多次去监狱看过一个叫孙玲的女人。” 陈丽姝的身体不由坐直了几分。 她就说跟王二彪并没有多少焦急，看来有些人在监狱里也不老实啊。 “王二彪一个才从监狱里出来，没多长时间的人，手上还有那么多手下要养，根本不可能拿出十万块钱来给我下套。而且不是我瞧不起他，就凭他和孙玲两个人的脑袋加一起也不可能想到这么精密的算计，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人。” 陈丽姝一边说着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当初事情报出来是有人举报说那笔钱是银行的，有人做了做假从银行取走了钱……” 陈丽姝的手指突然顿住：“你去把徐安安给我叫过来。” 王大柱点点头，转身出去，很快王大柱身后跟了个小姑娘进来。 陈丽姝直接问道：“安安，江雨薇在不在你之前工作的银行上班？” 徐安安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陈丽姝为什么突然提到她以前工作的银行，但还是如实说：“江主管是我们的领导。” 听见徐安安的话，陈丽姝的猜测得到印证，但她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完全明白，所以同徐安安说：“你能不能把之前银行丢失那十万块钱的事再跟我详细的说一遍？” 小姑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白着脸解释道：“陈总，那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丽姝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道：“我知道那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不然即便有你姐他们的面子我也不会用你。” 听见她这话，女孩稍微松一口气。 银行的的工作是他步入社会后找到第一份工作。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也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经历。 但既然陈丽姝问起，她还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当天发工资之后……” 没过多久徐安安便把前后经过只要是自己经历的全都毫无保留的说了。 “后来公安也找我问过两次话，这些是我知道的，能说的我都说了。” 看着女孩真诚的目光，陈丽姝知道她没有说谎。而且足足十万块，就算再借给她两个胆子，她也不可能有胆量去干这件事。 “你说你在开工资前一天跟同事约好要去批发市场，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对方能打扮成徐安安的样子过去，肯定之前就接到消息做好准备了。 徐安安努力回想那天的情景：“因为第一个月拿工资，我内心十分激动，所以在工作岗位上就和同事约好了，柜台里的人应该都听见了吧。” 她事后也十分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提这件事，可能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陈丽姝接着问：“那你有没有印象，江雨薇在不在？” 徐安安十分肯定的说：“在的。” 事情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这就是为什么银行的存单可以被人虚假开出来，而对方又假扮徐安安的妆扮，除了对银行内部十分熟悉的江雨薇，陈丽姝想不出第二个人。 她把钱倒手送给王二彪，然后设计导演了一出好戏，让她的服装以为有大订单，又刚好赶在年前，一旦货物积压，她才开起来的厂子恐怕就要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而倒闭。 而王二彪再偷偷打举报电话，这样无从查证警方也根本不会联系到他。 而银行那头，只要把钱找回来，肯定会选择息事宁人不予追究。 因为银行本身机制也有问题，肯定不愿意多做声张。 那么这件事情自然而然会被遗忘，而受害的一方只有姝色服装厂而已。 或许在外人眼里姝色服装厂根本就没什么损失，因为虽然钱没了，可对方也没拿走一件货。 呵。 好个江雨薇，好毒的计策。 借着银行的钱转一圈，还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陈总，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见她迟迟不开口，王大柱试探的问。 陈丽姝抬头：“你去调查一下江雨薇，看看她和王二柱有什么往来没有。” 虽然知道依照江雨薇小心谨慎的性格，多半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但陈丽姝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试试。 等到王大柱和徐安安都从办公室离开，陈丽姝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电话，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金坤正在家里收拾行李，突然电话响起，忙起身去接。 “是我，陈丽姝。” 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会打电话过来，愣了一下问：“是有什么事吗？” “你哪天的火车？” “明天一早。” 陈丽姝：“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两个道上的兄弟？” 金坤神色一肃：“怎么，有人找你麻烦？” 陈丽姝笑：“没有，我只是觉得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找你们办事能方便些，不是什么大事。” “真不用我帮忙？我晚走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陈丽姝：“真不用，我就是想打听两个人，再说很多事情能明面解决，我也不想沾上其它。” 她是个生意人，即便对方的手段再不堪，自然有法律去制裁。 金坤听见她这话笑了起来，也知道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于是很痛快的说：“我给你两个电话号码，都是打听消息的能手，到时候你就说是我让你找的，多少都会卖我这个面子。” 陈丽姝同他道谢之后挂断电话。 虽然王大柱调查事情办事效率也很高，但俗话说猫有猫道，像王二彪他们这些人，只有同道中人对他们才会最熟悉。 陈丽姝还没给那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王大柱那头便有消息回来。 江雨薇在年前就离职了，年后没几天就离开省城去了京都。 第802章 惩罚 “跑的倒是挺快。”陈丽姝冷笑一声：“不过只要她做了，不管去哪，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王大柱：“陈总，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帮狗娘养的欺人太甚，抓起来就应该把他们手剁了。” 陈丽姝：“不着急，惩罚他们公安的事情，而我们只负责将她们送进去。” 陈丽姝说罢，拿起金坤给她的电话号码，然后拨打了过去。 对方听到金坤的名字，对陈丽姝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客气起来。 双方约定下午在市里见面，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下午，陈丽姝带着王大柱还有李宏宇一起去了双方约定好的地方。 对方姓石，以前得到过金坤的帮助，平时人也挺低调，但胜在人面广，如果有什么道上的事情需要打听，找他多半没错。 陈丽姝直接问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二彪的人？” 男人点了点头：“好像去年才出来，打仗不要命，很快手下就笼络了不少人。” 陈丽姝点头：“我跟王二彪以前有些过节，他手下有两个人，之前冒名去我厂里开了个假订单，给厂里造成不小的损失，但人之后就消失了，警方也没有什么线索，我想拜托你们帮忙打听一下。” 接着陈丽姝把两人的相貌特征详细说了一遍。 男人听过之后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给你答复，不过我保证一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陈丽姝自然不能让他们白帮忙，直接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不管事情成不成，不能让大家白忙一场，就当是大家茶水钱，等有结果我再另外感谢。” 男人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大方，也没推辞，把钱收了之后，立马安排手下抓紧去打听。 大约过了一周之后，对方传来消息，说找到了其中一人藏身的地方。 说来也是那人点寸，原本躲在亲戚家里，想着过段时间风头过去就再回自己家，可喝了点酒之后跟人发生争吵双方打了起来。 互相叫人的时候，被人人出来，赶紧去告诉了石丙强。 陈丽姝得到消息，立马带着王大柱和李宏宇过来。 “人已经帮你带过来了，要见见吗？” 陈丽姝点头。 很快一个瘦高男人双手反剪在背后被带了过来。 当瘦高男人看见陈丽姝时，原本还不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陈丽姝看着瘦高男人：“赵大志？” 瘦高男人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你让人抓的我？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听见他的话陈丽姝讽刺道：“你竟然还知道法律？” “说吧，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事情，包括王二彪如何让你和另外一位给我下套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还有你的另一位同伴在哪儿，钱是从哪儿来的，认不认识银行里面的一位员工江雨薇。” 瘦高男人侧头：“你在说什么我跟本听不明白，那笔钱是我们不小心捡到的，就想着用它们来钱生钱。后来听说是银行丢的，我们害怕被追究才没敢露面，什么受人指使，什么下套，认识银行员工，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明白。” 听见对方狡辩，陈丽姝简直被气笑了。 “你推脱的倒是挺干净。” 瘦高男人见她拿自己没办法，态度一时间倒是嚣张起来。 “我告诉你们，私下抓我可是犯法的，识相的赶紧给我放了，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不然我就去派出所报案，说你们不但控制我，甚至还威胁殴打我。你一个堂堂大厂子的老板，也不想被叫去问话丢人吧？” 陈丽姝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确实，跟你这种小人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赶紧把我给放了，我道上可是认识不少兄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啪！” “啪啪！” 瘦高男人话没说完，脸上突然被狠狠扇了好几个嘴巴子。 陈丽姝对上他错愕的目光，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我问你话你就乖乖回答，如果有哪一处让我不满意，现在江面的水刚刚开化，你这小身板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 “况且你现在还是警方的怀疑对象，如果被打捞上来一定会被大家认定为畏罪自杀，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听着她毫无波澜的话，瘦高男人狠狠打了个哆嗦。 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一旁的王大柱李宏宇还有石丙强和他的一众手下也狠狠惊了一下。 他们没想到看起来漂亮没脾气的陈丽姝竟然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你看你是选择坦白从宽呢还是选择畏罪自杀？” 最后四个字陈丽姝特意咬的重了些。 瘦高男人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反正他也是受人指使，进去了罪责也不会很重，最多判几年就出来了，可要是不配合，他可就连命都没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我肯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 王二彪再次去监狱看了孙玲。 “玲儿，感觉你瘦了好多。” 孙玲并不理会，反而十分不高兴的质问道：“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看我？” 王二彪忙有些愧疚的解释：“年后我妈生病了，我一直忙着照顾她，实在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孙玲根本懒得听他解释，不耐烦的出声打断：“我让你给我买的东西带了吗？” 王二彪点头：“已经交给看守检查了。” 孙玲脸色缓和不少：“陈丽姝的事情怎么样了？那贱人现在是不是过的很惨？你一定不能放过她，我有今天完全都是她害的，我大好的青春都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里，都是被姓陈的所害！” 王二彪看她红着眼睛情绪激动，忙安抚道：“玲儿，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那女人好过的，你安心在里面改造，等你出来我娶你。” 孙玲不说话了。 就算她现在这种情况，依旧瞧不上王二彪，就凭他也想娶自己，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803章 直营店 不过孙玲现在需要王二彪的帮助，最起码他能时常来看自己，偶尔还会带一些钱和东西让她在里面不至于过的太窘迫。 孙玲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二彪，我发现还是你对我最好。” 以为终于获得孙玲的芳心，王二彪的心情着实不错，离开后路上甚至吹起了口哨。 然而，等他推开家门的时候，却发现家里来了四五个身穿制服的人。 “二彪，这几位工作人员说要找你了解点情况。”王二彪的母亲站起身，看着儿子颤抖着身体质问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和你爸，出来以后好好做人再也不干违法的事情，你糊涂啊你！” 看着母亲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王二彪的心一下子慌了。 “妈，你才做手术没多长时间，千万别生气，我从出来后一直安安分分的，工作人员可能就是找我回去了解点情况。” 王二彪说完祈求的看着几名工作人员。 其中一人最后开口说道：“是，大娘，我们就是找王二彪同志回去了解点情况。” 听见工作人员这么说，王二彪十分感激，同他们出去的时候特意道谢：“多谢几位同志，我妈身体不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要愧疚一辈子了。”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子。” 王二彪笑了笑，问道：“不知道几位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自从出狱之后我可一直安分守己争取做国家的好公民。”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掏出手铐，毫不客气的将他扣住：“赵大志和卢军已经落网，对于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且根据他们的供述，皆是由你指示。” 前一刻还抱着侥幸心理的王二彪，此刻彻底傻眼…… 当陈丽姝接到王二彪被判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虽然王二彪承认了他因为个人恩怨指使赵大志两人下套报复姝色服装厂，但始终不肯承认那十万块钱是怎么来的。 由于不配合工作，加上他才出狱不满一年就又犯案，而且上面也有意加大犯罪惩处力度，这次直接判处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你的猜测我们会进一步的调查，但王二彪拒不承认和江雨薇这人有联系。”杨爽将自己知道的，并且方便透漏的，都告诉给了陈丽姝。 “不过，这件事情你得有个心理准备，银行那头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态度也不太愿意配合，他们不想追究，我们又没有证据，这件事最后很可能会不了了之。” “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你帮忙。”陈丽姝说着起身：“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杨爽起身送她。 从公安局离开之后，陈丽姝让李宏宇开车去了一趟下边的监狱。 “陈丽姝？你怎么会在这儿？”孙玲听到有人来看她，还以为是父母或者王二彪，还来不及高兴，结果就看见探视室里坐着的陈丽姝。 陈丽姝叠起左腿，朝她笑了下：“毕竟之前是同学关系，今天刚把王二彪送进监狱，突然想起来你也还被关着，所以就来看看。” 听到王二彪进了监狱，孙玲完全一副傻了的样子，等到反应过来后，立马瞪像陈丽姝，恨声说：“是你做的对不对？” 陈丽姝摇头：“是他自寻死路，要说起来他做的事情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吧？” 孙玲气的发狂：“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陈丽姝挑衅道：“我现在生活不知道有多好，反倒是你，看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还真有点替王二彪不值，像你这种人竟然还能遇到王二彪那么痴情的人，不过你不懂得珍惜，还把他害的那么惨，你这种不懂得珍惜的人，以后就该孤独终老在里面。” 陈丽姝语气很轻，神情似轻蔑似嘲讽。 孙玲受不得她这态度，心里气的发疯，朝着陈丽姝就扑了过来。 “你个贱人，我要掐死你！” 不过，还不等她近陈丽姝的身，就被赶过来的狱警给制住了。 陈丽姝装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同志，我好心来看她她竟然突然发疯攻击人，不会是精神状况出问题了吧？我强烈建议你们带她去检查一下。” 见她到现在还在说风凉话，孙玲眼睛都气红了，一把推开工作人员再次朝着陈丽姝扑过去。 见她如此疯状，立马又冲进来两名工作人员，最后不得已动用武力。 等到孙玲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去紧闭，还因为伤害工作人员而记过处分。 孙玲和王二彪都得到应有的惩罚，陈丽姝的精力也再次放到了工作上。 因为像她们这种人，不配浪费她太多精力。 姝色品牌春季服装市场反馈非常好，销量也一度迎来开年后的新高。 “目前厂里的生产量持续稳步提升，而且各方反馈的数据都不错，我觉得是时候多开几家直营店了。” 陈丽姝与南海涛商量道。 “尤其京都和魔都，这两年民众生活水平逐步提高，接受新事物和追求时尚的意识非常强烈。最主要的一点，现在政策越来越开放，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服装这一块的商机，所以我们必须把握住机会，在大家还没出手的时候迅速扩大市场抢占先机。” 南海涛也有自己的顾虑：“可是，一味求急，首先人员这一块就是问题。我不否认京都和魔都发展前景很好，但一旦设置多个直营店，务必要有可靠的人去进行管理。” 陈丽姝点头：“我亲自过去。至于人员方面，只要价格到位，我想什么样的人才我们都能招过来。” 南海涛听见她的话不禁有些吃惊：“你亲自过去？” 陈丽姝点头：“最多半年时间，等所有的事情都走上正轨，我们就可以放手了。” “可是，你家里孩子还小，一去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妻子怀孕离不开人，这件事南海涛肯定会提出自己过去。 “这只是个想法，再说要过去也不是立马就过去，况且我也不是一直在京都不回来，现在不光火车，还有飞机，最多就是来回多跑两趟。” 第804章 做媒 厂里已经步入正轨，所有的事情也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想到这段时间顾兴东公司也比较忙，陈丽姝看了眼时间，便准备提前下班，先去接睿睿放学，然后回家陪孩子。 因为过段时间一旦忙起来，她又没有时间陪孩子了。 今天星期二，小学只有半天课。 当睿睿看见是陈丽姝来接自己的时候非常高兴，背着书包快步从校门口出来。 陈丽姝将车门打开，看着儿子坐在座位上后才开始问道：“怎么样，去了新班级周围都是新环境还适应吗？” 睿睿点头：“我是班级里年纪最小的，老师和同学们都非常照顾我。” 陈丽姝将车子启动：“老师讲课能跟上吗？” 睿睿一本正经的说：“假期的时候我都有看书，所以老师讲的内容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陈丽姝笑着夸赞：“我儿子还真厉害。” 母子俩回到家里，两个小不点看见哥哥回来，兴奋的扎着手跑过来。 “哥哥，哥哥。” 睿睿书包都来不及放下，便将弟弟妹妹每人都抱了一下。 看着兄妹三人感情如此好，陈丽姝都不禁有些吃味，蹲下身子同两个孩子说：“没看见妈妈也回来了吗？” 小城子立马松开睿睿的手，朝着陈丽姝紧着小鼻子露出几颗小白牙。 陈丽姝顿时嫌弃的点了下儿子的额头：“不想笑就别笑，这假笑太难看了。” 小城子似乎听懂了母亲的嫌弃，不高兴的转过身子，扭着小屁股去沙发边告状了。 坐在沙发上的李秀兰看见孙子一脸控诉的“啊啊”说着什么，很是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赵秋月洗了一串葡萄从厨房端出来：“你打电话说去接睿睿，我估摸着这会儿也快回来了，正好一早水果店有卖葡萄的，我碰见了就买了一串，睿睿放下书包去洗手，然后过来吃葡萄。” “知道了小月姨。”睿睿应一声，快步上楼，放好书包之后，下楼之后洗了手然后同弟弟妹妹去吃葡萄。 看着细致给两个小的扒葡萄皮的赵秋月，想到什么，陈丽姝问道：“小月姐，你今年多大了？” 赵秋月：“我属蛇，过了年刚好三十周岁。” “小月姐，你考没考虑过再走一步？” 陈丽姝的突然问话让赵秋月猛地愣了一下。 自从她被陈丽姝雇来做保姆，每天吃的好住的好，还有工资拿，最主要的陈丽姝夫妻俩更是没什么脾气，只要做好份内的事情从来不会为难人。 她一度以为老天开眼自己苦尽甘来了，可是陈丽姝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赵秋月越想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了，慌忙起身，神色紧张的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要是做的不好你可以批评我，扣工资也行，我肯定立马改正。” 母亲没了，哥嫂又是势利眼，除了在陈丽姝这里工作，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陈丽姝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问话竟然引起她这么大反应，赶忙安抚道：“小月姐你别误会，你并没有做的哪里不好，恰恰相反你一直以来的工作都很好。” 陈丽姝停顿一下继续说：“只是我也不能自私的留你一辈子。”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赵秋月忙表态：“我可以不找对象，我乐意在这里一直干下去的。” 陈丽姝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笑说：“小月姐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自从你来到这个家里，我们一家早就把你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了，作为家人，我肯定要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一来平时你一直都在家里带孩子，接触的人也比较少，所以这几年一直都没有消息，二来你的年纪也到了要认真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如果年纪再大，高龄产妇生小孩身体会有影响，我平时接触的人比较多，可以多帮你物色几个条件比较好的，这样以后你嫁出去我也可以放心。” 听陈丽姝不是要赶自己走，而且还是真心实意为自己考虑，赵秋月的内心充满感动。 就算是她的亲哥嫂都没为她着想过。 “小月姐你对另一半有没有什么要求？到时候我好帮你留意。” 被问到对另一半的要求，赵秋月突然变得十分害羞和不好意思。 “我这条件的又是嫁过人的，只要对方不嫌弃我就行。” 她这话陈丽姝却不爱听，不禁反驳道：“我觉得小月姐你十分优秀，身上具有很多传统女性的美，会做饭照顾家里，脾气又好还有耐心，人模样也不差，不能妄自菲薄，绝对能值得更好的男人。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物色一个各方面都能配得上你的。” 陈丽姝说完话，看三个孩子葡萄吃的差不多了，便提议带三个孩子去公园里转转。 正好开春天气不错，而且附近就有一个公园，把孩子们穿戴好，一家人便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公园。 玩儿了一下午，眼看快要到准备晚饭的时间，三个大人便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结果才到家没多长时间，刘月敏突然过来，脸颊很红，头发有些乱，刚一看见李秀兰便哭了起来。 边哭边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她和顾兴民又因为那个女人吵架了，顾兴民为了那个女人再次打了她一巴掌。 “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看着刘月敏的模样，李秀兰这次对二儿子也十分生气：“不管什么事情就不能好好说吗？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打媳妇呢？” 见婆婆是帮自己的，刘月敏心里暗自松一口气，便把事情的经过也详细的说了一遍。 “那贱人惯会勾搭男人，上次我们两口子因为她吵架，没过几天她竟然恬不知耻的送了一箱水果过来，说是赔礼道歉，可是妈你不知道，她看兴民的眼神都带了勾子，当着我的面跟兴民眉来眼去。” “原本我想着在市场那么多人吵架不好，就忍了，谁知道今天我路过她摊位，她特意把我叫住，说什么兴民是好男人，还叫他哥，还说什么没能早点认识他之类的，这我怎么能忍，我恨不得把她脸挠花了。” 第805章 支招 说到这里，刘月敏的语气和眼神都变了，能看出来她是真的被那女人气的不轻。 “我跟那贱人打起来了，兴民过去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巴掌，妈，三弟妹，你们说有他这么当人家男人的吗？” 以前气急了两人一吵架刘月敏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可这半年两口子吵得多了，顾兴民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不少，刘月敏再不敢轻易说离婚的事情。 不过伤心倒是比之前更伤心了。 “老二这个混账东西，他现在人在哪儿呢？之前我就说过，两口子有事说事，怎么能动手呢？”得知儿子的所作所为，李秀兰也是气的不轻。 老人就希望儿女的日子都能过的和和美美，结果这个二儿子可倒好，自从来了城里反倒还涨能耐了，竟然学着城里人搞一些有的没的。 刘月敏这个儿媳妇虽然身上毛病不少，小心眼还喜欢拔尖，可大体上还过得去，给老二生了三个孩子不说，更是一心朴实过日子。 结果这混账东西可好。 还动手打人，不知道那女人的心都是被一点一点打没的。 见婆婆肯为自己说话，刘月敏再次委屈的哭起来。 娘家离的远，发生这种事，她连个说话安慰的人都没有，只能来李秀兰这儿哭诉了。 陈丽姝对顾兴民的做法也很生气。 竟然敢动手打自己媳妇，且不说他和那女的有没有什么，单就打媳妇这一条就足够大家谴责鄙视他的。 “不管怎么说我二哥动手打人就是他不对，况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家里也不缺地方，二嫂你晚上就别回去了。” 刘月敏听见让她住下，一时又有些犹豫：“可是，家里还有仨孩子呢，我不回去没人给他们做饭。” 陈丽姝：“林林他们也不小了，况且不是还有我二哥在，他一个做人家父亲的，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饿肚子？我二哥要是过来正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两口子这件事情要是不早点解决，就刘月敏三天两头这么跑，别说她和顾兴东，就是婆婆李秀兰肯定也要跟着着急上火。 李秀兰听了陈丽姝的话，也跟着点头：“是应该给他点教训，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弄些有的没的，老二媳妇你就住在这里吧。” …… 顾兴民从市场回家，原本以为刘月敏会在家里，谁知道一进门只看到三个孩子，不禁好奇的问：“你妈呢？” 三个孩子正在写作业，听见他问最大的顾林回道：“爸，我妈没跟你一起回来？” 顾凤抬头：“我放学我妈都没去接我，还是我跟我哥一起回来的。” 在城里刘月敏没有亲戚，最有可能的就是去自己妈那儿告状了。 虽然对于自己媳妇动不动就跑去告状十分反感，转念一想磨叨完事情也就过去了，再说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估计一会儿就得回来做饭了。 可他左等右等也没见刘月敏回来，反倒是三个孩子一起全都嚷嚷着饿，没办法，顾兴民只能起身去给孩子们做饭。 “爸，怎么就只有挂面啊？连卤都没有。”顾明挑起一筷子面条，立马嫌弃的皱起眉头。 顾兴民：“爸回来的时候忘拿菜了，先泡点酱油将就吃一顿吧，要不等一会儿你妈回来让她重新给你们弄。” 顾凤一把将面前的饭碗推到一边：“这面太难吃了，爸我妈怎么还不回来？我想找我妈。” 原本就饿，加上年纪小，顾凤没忍住直接哭了起来。 “我也不吃，我也要找我妈。”顾林和顾明也都推开面前的碗嚷嚷起来。 顾兴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可明明是刘月敏无理取闹，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想到什么，顾兴民又有些犹豫。 看着依旧在闹的三个孩子，顾兴民最终妥协了，举着双手说：“好好好，你们三个在家好好待着，我去你们三叔家把人接回来。” 跟孩子们说完，顾兴民出门，推上窗前立着的自行车，然后朝着顾兴东家走去。 而另一头，陈丽姝也在帮刘月敏支招。 “二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二哥真的和那个女人有关系，你还能原谅他吗？” 这一点是陈丽姝必须先要明确的，然后她才能往下进行下一步应对措施。 “还是说你根本接收不了，一旦抓到实证就会毫不犹豫的立马离婚。” 刘月敏慌了，她一个劲儿的摇头：“我不知道，你二哥要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心里肯定不乐意，可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再说我都这个岁数了，跟你二哥离婚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听着她纠结的话语，陈丽姝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她的想法。 于是她开口说：“二嫂你别着急，根据之前你说的，我觉得我二哥跟那个女的问题应该不大，或者只能说那个女人已经表明意图，但我二哥的态度未定。” 刘月敏点点头，讷讷的说：“是是，你二哥我们俩几乎天天在一起，可是……” 想到什么，刘月敏又有些不确定：“可是，我看见他偷偷给那个女人钱，你说这要是没点什么，他为什么给那个女人钱？” 陈丽姝：“那你问我二哥了吗？” 刘月敏点头：“问了，你二哥说之前跟周宇刷牌，就是那女人的男人那借了点钱，怕我知道不生气，就偷偷还给那女的了，说实话这点我还是挺相信你二哥的，他平时确实喜欢玩儿两把。” 遇到这种事情，现在刘月敏宁可让顾兴民赌输点钱，也不希望他跟那女的有什么。 “三弟妹，我现在实在没主意了，你不知道那狐媚子女人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都寻思不行生意不做了，我跟你二哥再换个地方也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陈丽姝连忙制止她这个想法：“是她不要脸想勾搭别人的男人，二嫂你怎么能想着退呢，这种女人非给她个深刻教训不可。” 听见她的话，刘月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三弟妹，几个妯娌里就你最有本事，你肯定有办法治她对不对？” 第806章 反击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7章 办事处 杨梅铩羽而归，内心又气又跟，不过一想到家里那个男人，还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又重新镇定下来。 …… 天气一天一天变暖，陈丽姝也准备启程去京都了。 姝色服装厂已经步入正轨，加上又有南海涛坐镇，所以这次她准备带赵兴旺过去。 去京都之前，陈丽姝特意准备了一箱子的东西，然后才和赵兴旺一起坐上了南行的火车。 下车后她没去贺家，而是同赵兴旺一起住进了自己的房子。 先休息一下午，等到傍晚，她才拎着两个袋子敲响了王台长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戴着眼镜看上去十分知性。 “您是王台长的爱人吧？我姓陈，是j省姝色服装厂的。”陈丽姝礼貌的做着自我介绍。 女人听到姝色服装厂，瞬间恍然：“是陈总吧，快请进，我听老王提到过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漂亮。” 陈丽姝笑：“您过奖了。” 女人侧身请她进屋：“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坐。” 陈丽姝进到屋里，然后将手上的两个带走‘姝色’字样的纸袋递给女人：“之前听王台长提到过您，说您特别喜欢刺绣的服饰，这次过来正巧给您带了两件厂里生产的夏季新品，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女人听到是姝色服装厂生产的裙子，眼睛不禁有些发亮。 当时的春晚她也看了，里面的服装简直太漂亮了，当时就想着要是自己也能有一身这样的衣服该多好。 不过羡慕辉羡慕，总不能因为两身衣服就特意让丈夫去跟人家开口。 这件事最后也只能放下了。 没想到今天姝色服装厂的老总竟然亲自过来了，而且还送了厂里的衣服。 女人有些迫不及待的将袋子打开，只一眼就喜欢上了陈丽姝送的这两条裙子。 裙子款式简洁大方，即便是刺绣也都只是恰到好处的点缀，看上去一点也不张扬。 想到陈丽姝说的是新品，又有些犹豫：“既然是新品，价格应该挺贵吧？这多不好意思让你破费。” “我们本身就是服装厂，成本比店里的价格自然便宜许多，再说之前多亏有王台长照顾事情才能如此顺利，只可惜省城离京都有些远，没能给你们拜年。” 陈丽姝一番话顿时说的女人放下顾虑。 可不是，服装厂生产的衣服，成本可都是最低的。 陈丽姝又拿出一张黑色卡片：“这是我们姝色服装店里的会员卡，您要是喜欢，以后拿着这张卡去店里应季新品一律八折。” 女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会员卡有折扣的事情，好奇的接过卡片仔细看了看，大小跟名片差不多，正中间除了印有姝色服饰几个字，下面除了卡片编号，还有电话号和店铺的详细地址。 “之前不知道你们厂在京都也有店面，这回知道了，等我下次跟朋友一起过去。” 女人自然明白陈丽姝为什么赠送她会员卡，所以也算明确表示会帮忙做宣传了。 两人正说着话，王台长下班回来，看见陈丽姝也在，愣了一下后便热情的同她招呼。 最近他才从程乾那得知，陈丽姝是贺家老两口的干女儿，贺家老两口什么出身，能被他们看中的人，绝对不简单。 陈丽姝同夫妻俩寒暄几句，王台长的爱人要留她在家中吃饭，被陈丽姝笑着拒绝了。 “家里还有事，改天我请客，到时候还请台长和夫人赏脸。” 见她彬彬有礼且进退有度，王台长夫妻俩对她的印象更高了几分。 从王台长家离开之后，陈丽姝便去了贺家。 第二天她和赵兴旺开始寻找起写字楼。 她准备在京都设置一个办事处，这样不光京都，距离魔都也不远，两处都方便管理。 两人金用了两天时间便看中一处五十多平米的写字楼，付完房租和押金之后，便开始找工人进行装修。 另一头，两人也开始物色开店的店面。 陈丽姝对京都不太了解，所以位置基本上都是选择人多热闹的大型百货商店附近。 一连几天时间，两人最后选择了其中两家地理位置和面积价格都相对合适的店面。 付过钱交完押金，其它事情便全权交给赵兴旺负责了。 这天，她抽空去了趟直营店。 店里除了两名工作人员，店长张嘉也在。 “陈总。” 陈丽姝朝几人点点头，然后同张嘉询问了一下近期店里的情况。 “自从咱们服装上了春晚，这两个月销售情况一直都非常好。” 陈丽姝点点头，让她将账本拿过来，自己去柜台后面慢慢翻看起来。 确定账目清晰没有问题后，陈丽姝将账本还给张嘉，并且将公司要在京都设立办事处的事情说了一下。 “现在正准备招人，你的工作能力不错，要是有合适的同学或者朋友，可以帮忙介绍一下。” 听到陈丽姝夸赞自己，张嘉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而且能让她帮忙介绍员工，何尝不是另一种信任。 “好的陈总，我会帮您留意的。” 同张嘉说完话，陈丽姝站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刚出店门，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品牌商店里走出来两个女人。 而对面的两个女人显然也看见了陈丽姝。 杨丽丽和江雨薇在看见陈丽姝时明显愣了一下但杨丽丽很快反应过来，拉着江雨薇便朝陈丽姝的方向走过来。 “丽姝，真巧啊，竟然能在这儿看见你。” 杨丽丽脸上的惊喜恰到好处，好像之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一样。 “对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说着拉过江雨薇：“江雨薇也来京都了，进了我所在的公司，以后我们就是肩并肩的战友了。” 陈丽姝看着面前能说会道的杨丽丽，她没想到短短两年时间一个人竟然可以像完全变成另外一种样子，或者她原本就是这样，只是之前的表现都是假象罢了。 见陈丽姝态度比较冷淡，杨丽丽继续说：“你不会还因为之前的事情怪我吧？上次确实是我不好，不如我请你吃饭赔罪你看怎么样？” 第808章 不客气 陈丽姝也笑：“怪你肯定是怪你的，至于赔罪就免了，因为我也不打算原谅你。” 她的语气一点愤怒都没有，但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杨丽丽没想到她会连做做样子客气两句的面子都不给。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中微微带着恼怒。 陈丽姝却根本不理会。 既然她先恶心人，那也别怪自己好脸色。还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了。 目光落在杨丽丽旁边的江雨薇身上，相貌一如既往的出色，不过可能是这两年步入社会接触的人多了，看上倒去没有之前上学的时候那么高冷。 “你进了欣欣公司？听说之前你在银行已经是个小领导了，怎么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干跑这儿来给人打工？不会是在省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过来的吧？” 江雨薇的脸色一变，皱着眉头看向陈丽姝：“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 “是吗？听不明白就算了，不过我这个人最讲究礼尚往来，谁给我‘送礼’，我必定要加倍还回去。” 陈丽姝冷声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杨丽丽想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难怪她没费多少口舌就把人请过来了，看来江雨薇从银行离职来京都还另有隐情。 杨丽丽突然想到了年前她回省城看到的那则新闻。 侧头看了眼江雨薇，心里突然笑了起来。 果然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啊。 当初为了出国留学名额不惜借孙玲的手让陈丽姝考试无望，现在为了嫉妒，竟然可以赌上自己的前途。 可笑自己当初竟然会羡慕这样一个人。 不过也没有关系，江雨薇现在和她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却是同一家公司，只要一想到自己还稳稳压着她一头，杨丽丽就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陈丽姝她还是这个脾气，当初上学的时候就要处处压咱们一头，如今成了企业大老板，咱们这些给人打工的人家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杨丽丽无奈的叹了口气，非常善解人意的没有去追问刚刚两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雨薇也从沉思中回神：“有些人向来如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两年你不在国内，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简直难看之极。” 杨丽丽仿佛自嘲，又像是在开玩笑的说：“现在只有咱们两个老同学相依为命了，走吧，前面不远处有家西餐厅，我们一起过去吃点。” 江雨薇点点头，两人一起朝着街口的西餐厅走去。 吃过饭，两人便回了公司。 江雨薇回财务部，杨丽丽则找来部门员工。 “你去帮我查一下姝色服装店，他们厂的总经理突然来京都，估计是有什么大动作，一定要调查清楚然后尽快告诉我。” 同手下交代完，然后便让人立马着手去办了。 另一头，陈丽姝也让人去打听杨丽丽和江雨薇的情况。 按理说之前上学的时候两人关系并不好，可以说如果孙玲是欺负杨丽丽的罪魁祸首，那么江雨薇也脱不了干系。 现在杨丽丽一反常态甚至还把江雨薇招进自己公司，这不得不让陈丽姝起疑，年前针对姝色服装厂的事情杨丽丽是不是也参与进去了？ 不知不觉又过去几天，写字楼那头基本上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 陈丽姝去现场看了一次，正好赶上赵兴旺订购的办公用品过来送货。 赵兴旺指挥工作人员将桌椅全都摆放到指定位置。 等一切都弄好之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才把剩下的钱给工人结了。 陈丽姝看着焕然一新的办公司笑着说：“跟周围的公司打听一下员工的工资情况，然后咱们就开始正式招聘面试。” 赵兴旺应下，然后又把陈丽姝让他打听杨丽丽和江雨薇的事情汇报了一下。 “姓江的才入职没多长时间，是做财务工作，其它的现在还没打听出来，不过我倒发现一件事情。” 陈丽姝：“你说。” 赵兴旺：“欣欣服装公司最近这两天一口气租下两间店面，位置都在咱们新租的那两家店旁边。” 陈丽姝皱眉：“你没确定？” 赵兴旺十分笃定的点头：“错不了，他们跟咱们一样也在装修，我特意跟他们家工人聊了几句，确定就是要开服装店。” 杨丽丽到底要搞什么？自己开店她在旁边也开，难道是想明目张胆跟自己对着干？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多留意一下，这头今天下午我就去打印社多打些招聘广告单，早点招上来人，你也能轻松些。” …… 另一头，杨丽丽正在张总办公室汇报着近期工作安排。 “我们在京都目前只和几家商场有合作，我觉得这对业务开展有一定的局限性，直营店虽然前期投入会多一些，但后期回报高，而且这两家店都是我经过一番详细的市场调查，才选出来的对我们设立直营店最有利的位置。” 杨丽丽说着将两家店的位置坐标指给张志辉看。 见张志辉真的拿过去仔细研究起来，杨丽丽顿时紧张的背心有些出汗。 她之所以选定这两家，完全是因为陈丽姝选择了这两处地方。 依照她对陈丽姝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没有目的的选这两处，春晚的事情她让自己栽了这么大跟头，她这次一定要狠狠压制对方一头。 有些人不会一直幸运下去，只有通过不懈努力换来的回报才是最真实的。 她的能力绝对不会比陈丽姝差。 张志辉看过之后将手里的资料还给杨丽丽：“你选择的这两个位置还不错。” 听到张志辉如此说，杨丽丽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以后京都业务会越来越多，过两天我要飞国外，这头只有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我已经给小周去了电话，让她过来协助你工作。” 杨丽丽眼中错愕一闪而过：“张总，把周经理调过来，那服装厂那头……” 张志辉：“厂里还有其他人，这个你不用担心。” 第809章 做一个大局 杨丽丽什么都没再说。 因为她心里清楚，因为春晚服装赞助的事情，张志辉心里对她还是有意见了。 当时他们谁都没想到春晚的服装赞助会那么火。 还有这次开店的事情，也是她先斩后奏，虽然最终得到了张志辉的同意，但杨丽丽知道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信任自己了。 所以他才会把周经理调过来。 毕竟当初在京都设分公司，可是想让她全权负责的。 从张志辉办公室出来，杨丽丽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想了半晌，拿起桌上电话，拨了一串数字后，没过多久那头电话便被接了起来。 “喂，小刘，我是你丽姐……” 杨丽丽同对方大概聊了十几二十多分钟，最后才笑着挂断电话。 她从来不会打没准备的仗，姓周的想过来，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陈丽姝那头，并没有因为欣欣服装的操作而自乱阵脚，依旧按部就班的做着装修。 与此同时办事处招聘员工的事情也提上日程。 招人的事情都经过她亲自面试，虽然应聘的人很多，但能让她满意的人很少。 几天时间只招到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中专毕业。 一个叫李晓一个叫韩冬冬。 两人刚招上来陈丽姝便让他们跟着赵兴旺熟悉业务去了。 眼见着所有的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把所有的事情交给赵兴旺，陈丽姝便准备先回省城了。 走之前特意去了一趟贺家。 “干爸干妈，现在天气暖和了，一天比一天好，我看你们在家也怪无聊的，要不跟我去省城住段时间，家里宽敞也有地方住，除了陪睿睿，还能看看我三哥，你们不是总念叨他。” “哼。”贺老爷子极度不满的哼了一声，瞪着眼睛说：“那混小子不在我跟前晃悠才好呢，省得碍眼，我还能多活两年，不然早晚要被他气死。” 陈丽姝自然知道贺老爷子为什么这么生气，年前贺子豫回来家里给介绍了两个对象，女方不管是家世长相各方面条件都算得上门当户对，这也是贺母精挑细选出来的。 原本想着现在年轻人都开放，也不搞什么相亲那一套，只说介绍个朋友大家互相认识先慢慢处处看。 结果可好，贺子豫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跟人家说自己有对象了。 第一个女生性子好没说什么，第二个直接找家里来了。 自己一份好心结果全叫不争气的儿子给搅黄了。 贺老爷子气的血压蹭蹭往上蹿，年初五都没让贺子豫在家过，直接把人给撵出去了。 贺母见他还在生气，忍不住问：“你既然不想看见子豫，那咱们就不去了？” 贺老爷子一噎，半晌不太情愿的说：“该去还是得去的，不过我可不是去看他，我是去看瑞瑞和两个外孙。” 听见他这口不对心的话，贺母朝着一旁的陈丽姝使了个眼色，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去嘲笑他。 不然依照贺老爷子的脾气，很有可能就真的不去了。 就这样陈丽姝帮着二老收拾好行李，然后又去订了三张卧铺票，顺道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提前告诉李秀兰一声。 临走的时候贺母又给另外两个儿子打声招呼，然后三人便一起坐上了回省城的车。 因为提前接到陈丽姝电话，所以顾兴东一早就等在出站口，三人刚一露面，便迎过去帮忙提东西。 “干爸干妈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一定累了吧？我妈在家已经做好饭了，就等咱们回去就可以开饭了。” 贺家夫妻俩笑着说：“亲家母实在辛苦了。” …… 京都，张志辉正在见一个老朋友。 “志辉，我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你还肯帮我，求了多少朋友了，甚至连见一面都不肯，都把我当瘟神，生怕我朝他们开口借钱。” 张志辉：“大家都是认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做生意嘛，本来就有赔有赚，老马，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男人：“有你这句话，你就是我罗耀武一辈子的朋友。你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尽管开口，你这么讲义气，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挺你到底。” 张志辉：“我现在手里有块地……” 接着张志辉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钱不钱的无所谓，我们毕竟是朋友，事成之后你只要把地皮的成本价给我就行，至于你能从中赚到多少钱，凭你的本事。” 对方听到他的话，神情有些激动：“志辉，你就是我的贵人。” 张志辉：“还有一点，贺家在京都绝对不是好惹的，一旦事成，你立马拿着钱回香江，或者去国外，之后最好永远不要来大陆。” 男人痛快的点头：“明白，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添一点麻烦。” 同对方说完之后，张志辉便起身离开。 随后男人也站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也离开了。 …… 家里来了客人，小城子和小白站在沙发一角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探出来瞧。 看着粉团子一般的两个孩子，贺家老两口觉得心都要化了。 陈丽姝朝两个小不点招招手：“小城小白，过来跟姥姥姥爷打招呼。” 小城子从沙发后面站出来，小手朝着门外面指去：“脑脑，家。” 众人全都看过来，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见大家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他又指了一下外面，然后再次重复了一遍：“脑脑，姨姨。” 陈丽姝听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拉着他的小手说：“小城子的姥姥姥爷在家呢，不过这个也是姥姥姥爷。” 小城子有些懵，但看见贺老爷子和贺母看过来，还是呲着一排小贝齿给两人笑。 这可把贺老爷子夫妻俩稀罕坏了，两人忙拿出之前准备好的龙凤呈祥的长命金锁给两个孩子戴上。 “两个小乖乖，简直太可人稀罕了，老头子这可怎么办，我现在都舍不得走了。” 贺老爷子自然对两个孩子也稀罕的不行，于是说道：“才来就提什么走不走的。” 李秀兰笑着说：“对对，难得来一趟自然要多待些时候，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别嫌弃。” 第810章 撞见未来儿媳妇 贺母：“亲家母太客气了，一早就听丽姝说你做饭特别好吃，我早就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尝尝。” 几人说着话，很快洗了手在桌边坐下。 吃过饭，陈丽姝又带着二老去了事先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在客厅右手边第一间，原本是李秀兰住的，她暂时先搬去跟赵秋月一起。 房间里的床单被褥都已经重新换过了。 下午的时候老两口跟陈丽姝一起去接睿睿放学。 第二天，老两口才腾出时间去看儿子。 不过，与其说是去看贺子豫，不如说是突击检查。 之前提过很多次让他调回京都，一开始还满口答应，年前突然说有事情没忙完，暂时不回去了。 这让老两口十分好奇，有什么事情能让儿子宁可违背他们的意思执意非要留下来，所以这次过来都没有提前通知他。 拒绝了陈丽姝的陪同，老两口坐公交到了医科大学门口，同门卫问了一声教职工宿舍怎么走，然后便根据门卫所指的方向走进了校园。 另一头，贺子豫听见敲门声，直起身体做了个伸展动作后，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徐宁，不禁有些惊讶，但还是侧过身子请人进屋。 看见凳子上还扔着自己的两件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忙跑过去捡起来扔到床边：“这两天一直忙着做课题，都没来得及收拾，房间可能有点乱。” 徐宁没坐，而是将手里的书递还给贺子豫：“多谢你借我的这本书，当时跑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我现在看完了，并对重点做了笔记，今天正好休息，就顺路过来还给你。” 贺子豫把书接过去，放去一排资料柜上，转头说道：“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吧？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好朋友总归能做吧？” 听他再次提到上次自己拒绝的事，徐宁觉得有些尴尬，努力笑了下，并没有接话。 目光不经意扫过屋里的陈设，微微有些惊讶。 贺子豫住的并非单身宿舍，而是学校特意给批的单独一室半住房。 家具齐全，甚至还有厨房里的厨具也是一应俱全。 平时不吃食堂自己也能开火做饭。 以前她也来过两次贺子豫的宿舍，向来都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此刻却显得十分凌乱。 床上的被子没叠，衣服裤子更是随意的放着，透过厨房的门，能看见里面厨具都被堆在洗碗池里还没来得及收拾。 靠窗的办公桌上散落这各种书籍和手稿纸张。 徐宁看向贺子豫，估计是熬夜的关系，眼睛周围有很浓的黑眼圈，下巴甚至长出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你昨天晚上一宿没睡？” 贺子豫点头：“这两天正好查到些有用的资料，就想着整尽快理一下。” 徐宁继续问：“那你早饭也没吃？” 贺子豫双手摊开，耸了一下肩膀，苦笑道：“我这两天忙的昏天暗地的，哪有时间吃早饭，饿了就啃两块饼干，原本正想着使使劲儿把这点弄完就去补觉，这不你就过来了。” 徐宁皱眉：“你这样熬下去身体会承受不住的，再说不就是一个课题，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做完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你就去床上睡觉。” 说着侧头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已经九点多了，早就过了食堂的饭点。 犹豫了一下转身朝厨房走去：“你先睡觉吧，反正我今天休息也没什么事，一会儿做好饭叫你起来吃。” 看着她的背影和挽袖子的动作，贺子豫忍不住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刚刚那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熬夜却是真的。 打了个哈欠之后，果真脱了鞋上床，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徐宁看他睡着了，轻轻将厨房门关上，先将洗碗池里的锅碗瓢盆都清理干净，又洗米开始熬粥。 把厨房收拾干净之后，又去屋里帮忙打扫卫生。 总算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正准备端着脏衣服去外面的洗手间，突然听见有敲门的声音。 她也没多想，顺手将门打开，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对老夫妻。 贺老爷子夫妻俩也有些懵，开门的不是儿子，竟然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贺母抬头再次确认了一下下门牌号，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问：“姑娘，请问贺子豫是住在这里吗？” 贺子豫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刚睡醒人还不太想动，这会儿听到贺母的声音，倏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三两步跑到门口，当看见二老竟然都在，不禁揉了揉眼睛：“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徐宁听见贺子豫的称呼，不禁愣住。 贺母没回答儿子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徐宁手中的盆子上，里面的衣服一看就是贺子豫的。 看着面前的女孩二十多岁的年纪，又帮着儿子洗衣服，贺母好像一下子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难怪介绍的相亲对象一个都没看上，让调回去工作也不肯，原来是早就有女朋友了。 “这位姑娘是？” 贺子豫一看他妈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误会了，忙介绍道：“妈，这是徐宁，之前是我带过的学生，现在在省医院工作，今天正好休息过来还书，看见我……” 贺母根本懒得听儿子罗里吧嗦的一大堆话，拉着徐宁的手笑呵呵的说：“徐宁是吧，真是个好孩子。” 徐宁被她拉着手有些不适应，但还是乖巧的叫道：“叔叔阿姨你们好。” 贺母：“我跟子豫的爸爸都是十分开明的人，见到我们完全不用拘束。” 徐宁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贺家老两口是把自己当成贺子豫的女朋友了，闹了这么大个乌龙，她也不好意思多做解释，只是转身手里装衣服的盆子交给贺子豫。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叔叔阿姨，我就先走了。” 知道看着徐宁离开的背影，贺子豫终于无奈的扶额：“妈，你这是干什么，你看你都把人吓走了。” 这么多年儿子可从来没为那个女生如此紧张过，贺母更加笃定，儿子对这个女孩的感情不简单。 第811章 遗传 “你这孩子，交了女朋友怎么也不跟我和你爸说一声，害的我们还在为你的事情着急。”贺母看着儿子有些埋怨的说。 贺子豫将手中的盆子放下：“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就别跟着裹乱了。” 贺老爷子瞪眼：“你这臭小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贺母倒是听出几分意思，上前两步追问道：“儿子是不是你瞧上人家了，人家没瞧上你？” 贺子豫烦躁的撸了两下头发：“这中间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一三两句话也说不明白。” 贺老爷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就慢慢说，我跟你妈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贺子豫去到床边坐下：“我自己的事情我干嘛要跟您说呀？” “混账话，我看你是越来越活回去了，你将来娶进门的是我老贺家的儿媳妇，我跟你妈怎么就没权知道了？” 眼看着老伴又要发火，贺母忙瞪了他一眼：“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对象，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万一把人说烦了，以后都不回去了我看到时候谁跟我唠叨想儿子。” “哼。”贺老爷子哼了一声，但到底不再开口说话了。 对于徐宁家里的事情，虽然自己是不在意的，但如果他想跟徐宁结婚，家里父母这关肯定要过。 于是沉吟半晌，还是说道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我不同意！”听完儿子的话，贺老爷子的态度十分坚决：“这样的家庭，又是那样的病症，很大概率会遗传，就算对方是瞎子瘸子只要你看上了我都不会说什么，可这个，坚决不行。” 看见儿子难看的脸色，贺母忙推了下老伴，示意他少说两句。 “你推我也没用，儿子就是被你惯坏了，所以才会什么事情都不跟咱们说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要调动工作来省城，我不反对，但要是为了这个女人，门都没有！” “是我找女朋友还是您找女朋友，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规定结婚就一定要生孩子，大不了我们两个一辈子不要孩子。” “你，你个混账东西你是非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是不是？”贺父前线没被他这话，气个倒仰，指着儿子的手都气的开始发抖。 贺母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同儿子说：“子豫你快少说两句吧，万一真把你爸气个好歹可怎么办？” 贺子豫见状也不敢再跟他顶着来。 “是不是什么东西糊了？”贺母突然嗅了嗅鼻子，然后转头去到厨房，结果看见煤气灶上正烧着东西。 掀开盖子一看，里面的粥差点糊了，赶紧将煤气灶关掉。 有了这件事情打岔，父子俩劲霸弄脏的气氛缓和不少。 知道儿子还没有吃早饭，贺母拿碗去给儿子盛粥。 另一头的京都，当贺子年听到有人找他谈的竟然是之前自己看中的那块地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到达之前约定好的地点，贺子年被服务员带到了一间豪华包间。 “贺总。”男人看见他进来，忙起身笑着打招呼。 “罗总，你好，早就听过你的名字，没想到这次终于有机会见面了。”贺子年伸手，回握对方。 他之前在香江待过好几年，对于罗耀武的名字也曾听到过，只是自从回到京都之后，这几年的重心一直在京都，加上跟何家的不愉快，对于香江那头反倒是联系的少了。 “我听手下说新城百货附近那块地被你买去的时候还挺惊讶，当初我也派人联系过张总，可惜他似乎并没有意向往出出售。” 罗耀武：“也算是机缘巧合，之前我在生意上帮过他一点小忙，正好我也有意向往内陆发展，就厚着脸皮把地给买下来了。” 贺子年：“那罗总找我的意思是？” “东晟公司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实话同你说，我现在手上资金有限，所以这次找贺总是想跟你谈合作，我出地，你出资，咱们合伙一起搞建设，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贺子年最希望的还是将地买在手里自己做开发，可现在基本上手上的现金都压在别的项目上了，如果再接下这个项目，肯定要从银行贷款。 所以独吞是不可能了，而且这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项目。即便五五分，他也能赚到不少钱。 只要几个月时间，到时候楼一旦盖起来，那就是大笔资金入账。 他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当场达成共识。 两天后便由法务走完了合同流程。 贺子年除了调动一部分资金外，又跟银行做了二百万的贷款。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 当陈丽姝听到贺子豫在追求徐宁时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徐宁本身就十分优秀，性格也很好，如果不是家庭原因，应该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 贺母：“我听子豫说你和那位姓徐的同志认识，她以前还下乡做过知青。” 陈丽姝点头：“当时徐宁是那些知青里面最瘦小的一个，可干活从来不落人后，而且思想觉悟很高，从来没落下过学习，后来恢复高考，又考上了省医科大学，她对家庭也十分照顾。” 贺母点头：“她的家庭情况我听子豫说了一点，我知道她必定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孩子，不然也不会让子豫如此念念不忘。” 贺母说着叹了口气：“可是，她的家庭，她母亲一直到现在还要靠吃药维持，她大哥似乎也只有几岁的智商。” 贺母说的已经十分委婉，但陈丽姝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她现在也是一个母亲，试问如果将来睿睿或者小城子，想要找个这样的女孩子，她的心里肯定也会很挣扎。 只是，她隐约记得，徐宁大哥似乎是因为小时候高烧耽误了治疗所以智商才会停留在几岁的阶段。 而她母亲，好像是年轻的时候受过刺激才导致精神失常。 她虽然不学医，但也知道这种后天得病应该是不会遗传给下一代的。 只是她现在还不确定，所以并没有直接同贺母说。 第812章 产女 就在陈丽姝准备抽空去找徐宁问一下情况的时候，她突然接到张雪的电话，说自己要生了。 “原本说好的我爸妈这几天就过来的，谁知道孩子提前这么多天就要生了，卫民出任务去了，我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他。” 听着张雪几乎要急哭了的声音，陈丽姝赶忙安慰道：“你先别着急，你先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我这就开车过去。” 陈丽姝挂断电话后，叫过徐安安交代几句，抓过一旁的外套穿上赶紧出了办公室。 等她急急忙忙赶到张雪家的时候，发现她正坐在凳子上吃东西。 一抬头看见陈丽姝过来，一把放下手里的猪蹄，仿佛终于看见亲人了一般，撇着嘴委屈的说：“丽姝，你可算来了。” 见她没什么大碍，陈丽姝擦了下额头上急出来的汗：“大姐，我这儿都急的火上房了，感情您老人家还能吃能喝呢。” 张雪拿起手绢擦了擦油乎乎的手：“我妈说要生之前一定得多吃点攒体力，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慌，可我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尽量多吃点。” 陈丽姝看着她高耸的肚子问：“现在什么情况了？东西呢，我拿车上咱们先去医院吧。” 张雪：“什么东西？” 陈丽姝：“给你和孩子住院准备的东西。” 张雪恍然，指了下柜子边的一个袋子：“在那里。” 陈丽姝走过去将袋子提起来：“其它东西呢？” 张雪：“没了。” 陈丽姝以为自己听错了：“没了？” 张雪：“很多东西我妈都说她准备，我想着反正还有段时间，这也就是今天正好休息，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学校上课呢。医生明明说下个月才能生，谁知道提前了快一个月。”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现在去买肯定来不及了，陈丽姝只好去到电话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让赵秋月帮忙收拾了一些两个孩子的衣服和用的东西，然后又说了一下妇幼医院的地址，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才挂断电话。 “丽姝，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们家那个李卫民，平时用不着他的时候总在我眼前晃，现在用到他了，人反倒联系不上了。” 陈丽姝知道张雪有个毛病，一紧张就特别爱说话。 “你不是已经给部队打过电话了吗？他知道消息跟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了，咱们现在先去医院，你只管专心把孩子生下来，其它的事情有我在呢。”陈丽姝一手拎着包，一手过来扶人。 手碰到张雪的手，发现她的手指都是凉的。 将人扶上车之后，陈丽姝启动车子，将人送去了妇幼医院。 李卫民赶过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作战服，满头的汗水不说，身上和脚上还沾着泥。 扒着产房外的门朝里面高声喊道：“媳妇我回来了，你别怕，有我在这儿陪着你和孩子呢。” 听到他的声音，张雪一直紧张的情绪终于缓解不少。 但很快肚子上的疼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啊——” 听着爱人疼痛的叫声，李卫民更加坐立难安。 “雪才进去一个小时，估计还需挺长时间，要不你先过来坐一会儿吧。”陈丽姝见他着急，开口说道。 李卫民侧头，看见她和赵秋月都在，旁边还放着两包准备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十分感激的说：“谢谢你啊嫂子，要是没你我和小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客气的话就别说了。”陈丽姝目光落在他衣服上：“你确定不用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李卫民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这儿陪着小雪吧，我在这我们都能安心些。”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一名小护士抱着一个粉色抱被的婴儿出来：“谁是张雪的家属？” 李卫民倏得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同志，我是，我是张雪的爱人。” 小护士见他一身作战服，知道是军人，态度十分客气：“恭喜你，是个十分健康的女孩，六斤六两。” “我爱人呢，我爱人怎么了？” “您爱人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其它指标一切正常。” 小护士刚说完，正好看见后面被扶出来的张雪，李卫民忙快走两步上前：“小雪，辛苦你了，感觉怎么样？” 陈丽姝看着还在抱着孩子的护士，上前说道：“谢谢，将孩子给我吧。” 抱过孩子后，几人一起回了病房。 “丽姝，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张雪刚坐到床上，便迫不及待的朝陈丽姝张开双手。 等到看清楚怀里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时，顿时有些嫌弃的皱紧眉头。 “怎么长的这么丑？” 李卫民凑过来，见她嫌弃女儿有些不乐意：“我看咱闺女长的挺好看啊，你看跟我长的多像，一看就是我亲生的。” 张雪见他看着闺女傻乐，不禁说道：“你看丽姝家的小城和小白长的多俊，都是因为你，拉低了咱们闺女的颜值。” “长的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我的种就行，再说咱们以后又不靠脸吃饭。” 张雪忍不住耸了他一下：“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胡嘞嘞什么。” “我看这孩子长的不错，我听我妈和我婆婆说，新生儿越红长大以后就越白，这皮肤肯定是随了雪了。” 张雪将信将疑：“真的？” 陈丽姝笑：“之前小城和小白因为是双胎，比你家宝儿还瘦二斤多呢，现在你不是看见了？” 听见陈丽姝这么说，张雪立马又重拾自信心。 “对了，孩子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我和卫民早就起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张源，女孩的话叫张甜甜。” 陈丽姝伸出手指轻轻摸了下小宝宝的手指：“甜甜，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非常可爱的女生呢。” 李卫民抽空回家简单洗漱了一遍，然后又换了一身衣服过来，陈丽姝和赵秋月才离开。 第二天张雪的父母和婆婆便全都赶了过来。 张雪产后第三天，陈丽姝抽空去了一趟省医院。 不管是从贺子豫那头，还是徐宁这里，她都希望两人能够幸福。 第813章 幸福要自己争取 徐宁现在除了查房，也开始慢慢接触看诊工作。 陈丽姝来的时候，她刚好在给一名病人看诊。 耐心的给对方讲解完看诊结果，一抬头看见等在门口的陈丽姝，转头同另一名同事说了一句，起身走了出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丽姝看着她一身白色的工作服，笑说：“徐医生，越来越有医生的样子了。” “快别拿我打趣了。”徐宁拉着人朝外面走去。 一直到了外面公园的长椅上，两人坐下之后徐宁才说：“说吧，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丽姝笑：“我啊，自然是有人拜托我来为某人说好话来了。” 徐宁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声音闷闷的说：“我跟他没可能。” 陈丽姝见她这情况不太像对贺子豫没有感情，好奇道：“你不喜欢他？” 徐宁抿了抿唇角，很多心里话憋在心里，不能和父母说，更不能和同事说，但能让她敞开心扉的只有陈丽姝。 “我承认贺子豫十分优秀，如果他愿意，应该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拒绝他的魅力，我自然也不例外。” “那你还……”看着她半垂着的眼眸，陈丽姝恍然：“你是觉得家庭方面？” 徐宁的头更低了些：“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他，但这种吸引必定不会是长久的，与其是一个可以预见悲剧的未来，我宁可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你这种想法太悲观了。”想到什么，陈丽姝说：“家庭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但它绝对不会成为全部，很多人几时门不当户不对，依然可以过的很幸福，况且你没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丽姝。”徐宁抬头，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声音甚至带了一丝哽咽：“其他人错了或许可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可是我不行。我的肩上已经背负太多沉重的东西，我真的伤不起，我会疯的。” “所以你才会不把阿姨和你大哥的真实情况告诉他？” 徐宁点了点头：“如果不行，莫不如一开始就断的干脆些。” “其实有时候生活中真的需要多给自己一些勇气，很多时候你不尝试一下，虽然得到的结果不会太坏，但它一定不会太好，幸福还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即便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最差又能差到哪里去？被贺家扫地出门？可你有自己的事业，并非那些依附于任何人的菟丝藤。” “我认识的徐宁是隐忍且坚韧的，不管再苦再难，还能有你当知青那会儿难？再说我觉得你把贺家有些妖魔化了，第一，他们家虽然条件很好，但老两口都不是那种尖刻之人，相反，还十分平易近人。第二，贺子豫他不是三岁小孩子，而且年纪摆在那，肯定也早已经过了图新鲜寻刺激三分钟的年纪，不然依照他的家世和自己的成就，只要他愿意，身边肯定不缺红粉知己。” 徐宁听着她的话，嘴唇紧紧的抿着，双手交叉握在腿边，拇指无意识的来回转动。 陈丽姝知道她的心肯定很乱。 如果是她碰到这种事情肯定也会跟她一样纠结。 没有得到自然不会害怕失去。 一旦得到后再失去，那种痛苦远比拒绝后的失落来更加猛烈千万倍。 “生活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它冲满了无限的未知性，如果什么都能预见，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 陈丽姝知道她一时肯定很难扭转目前的想法，所以也不不催她，转头又聊起了别的。 “我觉得安安这小姑娘不错，模样不错嘴也挺甜的，在公司做个文职有点屈才了，想调她去销售部，如果以后做的好的话，可以调去京都，我在那还设了个办事处。” 徐宁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你的决定肯定都是为了她好，如果她乐意我自然不反对。” 因为徐宁还要工作，陈丽姝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随后的两天里，徐宁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陈丽姝的话。 一方面她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生怕最后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一方面又觉得人生太短，为自己大胆努力一次又何尝不可。 两种想法一直在天人交战，直到贺子豫的再次出现，终于让她放下戒备，决定大胆的尝试一次。 “我大哥家已经有了个女儿，二哥家瑞瑞也不小了，我爸妈也算孙子孙女都有了。” 徐宁看着他，不太明白他倒地想要说什么。 贺子豫摸了一下鼻子：“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如果你害怕遗传下一代，我们可以不要小孩，我觉得二人世界也挺好。” 徐宁不禁脸一红：“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跟你组建家庭，自然要跟你商量以后的事情。”贺子豫从来都是一个十分务实且有担当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他看中徐宁便想着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好。 他接触的圈子里，家里一套，外面该玩儿玩儿，甚至养着情妇的人一抓一大把。 人生有意义的事情有很多，他不想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就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两人携手共度一生，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只要平平淡淡过一生就好。 徐宁咬了下嘴唇抬头：“我家里的情况你爸妈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他们会同意你的决定？” 贺子豫：“以后的日子是我自己过，再说我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肯定希望我能获得幸福。”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立马去跟我父母说。” 眼看贺子豫转身要走，徐宁忙将人叫住：“你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 “你还有什么顾虑可以一并提出来。”贺子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视她的眼睛： “每个人的家庭在他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如果你担忧的是这个，那我只能说我没办法改变，就如同你的家庭情况你也没办法改变一样，但这一切都是外在的，我觉得它们并不能成为阻挡我们在一起的理由，这对我来说也不公平。” 第814章 价格战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5章 见招拆招 两人到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不少，但大多都是看过款式之后很心动，但询问完价格之后又全都开始撇嘴。 “隔壁家跟你们家款式和质量都差不多的，一件要便宜一块钱呢。” 店员耐心的讲解：“同志，我们家的衣服款式都是名设计师专门设计的，你在外面肯定买不到，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二家卖。” “什么特别不特别的，我就是看样子还不错，买衣服就是用来穿的，又不是要选美。实话跟你说吧，我就看上这件了，你要是能跟旁边那家店一样的价格，我就买了。” 店员十分为难，但还是坚持道：“同志，你说的价格太便宜了，我们都是连锁店，价格都是一样的，真的不讲价。” “那算了，咱们还是去隔壁那家店吧。”女人将衣服递还给店员，拉着同伴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店员只好无奈的将衣服挂回到衣架上，一转头看见陈丽姝，忙说：“陈总。” 陈丽姝点头，又问：“一直都是这种情况吗？” 店员：“也不完全都是，有的看中咱们店里的款式，会直接付钱，但也有一部分是看完旁边店的服装，然后过来讲价的。” “他们有的人说话十分难听，什么一样的东西就咱们家的最贵，是万恶的资本家。”旁边另一个店员接话道。 陈丽姝：“他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最好别跟顾客起争执。” 两名店员忙点头：“陈总我们知道了。” 店长也在招呼客人，陈丽姝看着她把客人送走，才将人叫道身边。 “今天下班的时候如果方便跟店员说一声在店里加一会班，把所有货架上的货品按照价格分成两个区，一个是新品区，一个是折扣区，另外再设置一个展区，特价商品区，价格不会超过十元钱，这两天我会安排专人过来布货。” “一定要记住，不管顾客在哪个区都要一视同仁，只要进店，我们就要面带微笑。” 店长点头：“我明白了陈总。” “做好加班记录，到时候跟工资表一起上报。” 陈丽姝说完之后，同赵兴旺一起又去了另外两家店，情况基本上跟第一家店差不多，陈丽姝都做了一样的安排。 “这件事情表明欣欣服饰明显要针对我们，盲目的价格战最后受益的只会是消费者，我们将服装分成高中低三个段位，这样季末商品和积压商品可以更容易清仓。既然对方想打价格战，那就拿我们最低端的产品出来，这样高端产品的价格依然不变，噱头也有了，自然能吸引更多的顾客。” 每一款产品的价格不管是款式还是质量或者运费都不尽相同，成本自然有高有低，消费者自然不会去衡量这些，他们只注重价格，哪里便宜就往那里去。 果然，姝色服装店一推出特价商品区，顿时吸引了一大批顾客前来抢购。 特价商品虽然从中赚不了多少钱，但也绝对不会赔钱，相反，它还能带动一部分顾客对新产品的购买欲。 因为特价商品将顾客吸引过来，一部分顾客就会顺带看向新品区，这样新品卖出去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而欣欣服饰一开始就没有理解陈丽姝分开价格区的用意，只盯着折扣区和特价区，以为他们在不惜一切代价的降价。 再盲目的跟从降价了一段时间后，欣欣服饰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再同杨丽丽进行汇报之后，已经为时已晚。 一味地降价，让他们两家店彻底失去了中高端市场。 市场一旦定性为了中低端服装品牌，再想扭转这个印象会很困难。 “我早就说过这样的方法行不通。”周青看着月销售报表汇总，两家店的营业额还不如南边一个小店的营业额高。 “市场那么大，我们没必要只盯着姝色，这样很容易得不偿失。” 杨丽丽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假笑：“周经理，你说的我意思我都明白，但你我不过都是为张总服务的人，一切决定都要张总来下。” 周青知道她是又拿张总来压自己，脸色一时青白交加，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出了杨丽丽办公室的门，想到之前送到财务室的一些票据还没报销，周青脚步一转去了财务室。 “江会计，我上次送来的报销单可以报销了吗？” 江雨薇低头翻找了一下，然后抬头，十分抱歉的说：“周经理，实在不好意思，领导最近很忙，还没来得及签字。” 周青不解：“领导签字？张总不是一早就去了国外，我已经签过字了，你直接给我报了就行。” 江雨薇：“张总走之前说过如果动款，需要你和杨经理两个人共同签字才能生效。杨经理这两天比较忙，要不你再等两天吧。” 他合适被一个小会计如此为难过，心里顿时一阵火起，但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 他一早就知道江雨薇和杨丽丽的关系，自己又是空降过来，肯定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但没想到杨丽丽竟然可以做到如此明目张胆。 不过，因为这一点小事让他亲自去找杨丽丽，又觉得十分掉面子，所以最后只能丢下一句：“那你记得找杨经理签字。” 说罢，转身离开。 …… 京都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陈丽姝和赵兴旺还有办事处的另外一名员工韩冬冬一起去了一趟魔都。 之前来过两次，加上前世也听到过一些熟悉的商圈，很快便选好了两家店面的位置。 赵兴旺和韩冬冬负责装修，陈丽姝则开始对外招聘面试。 用了一周的时间，终于成功招到两名店长和四名店员。 随后又进行了一周的培训，正好店面也装修的差不多了，从京都调货过来之后，几名员工便开始正式上岗了。 就在陈丽姝准备在魔都直接坐车返回省城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李朗的电话。 “妹子，想找你还真有点费劲，拐了好几个弯，终于逮到你们在这头儿办事处的位置，才知道你去魔都了，行啊，业务发展的不错啊。” 第816章 承包服装厂 陈丽姝笑：“朗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李朗：“可不是嘛，这事儿特别重大，你看两地离的也不算远，要不我等你回来咱们当面谈吧，怎么样？” 陈丽姝听他语气十分认真，知道可能真的是遇到什么大事了，挂断电话之后，便又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是啊，临时接到个电话，这两天可能回不去了，走了这么长时间我特别想孩子们。” 顾兴东：“那我呢？” 陈丽姝：“当然最想的还是你。”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陈丽姝挂断电话，抬手捏了两下眉心。 她也没想到这次会出来这么长时间。 尤其两个小的，离开的时候还抱着她大腿不舍的哭来着。 “陈总，车票给您订好了，明天一早的车次。” 韩冬冬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火车票。 陈丽姝苦笑：“京都那头临时有事，还得麻烦你帮我退了再重新再换一张去京都的票。” “好的，我这就去办。” …… 陈丽姝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便去了李朗的广告公司。 之前陈丽姝提的建议李朗采纳之后没过多久便开了家广告公司。 今年政策更加开放了些，加上他是和京都电视台合作开办的，所以生意一直都不错。 “我刚想给你打电话约个时间呢，没想到你竟然上门了，这多不好意思。” 李朗说着赶紧请人坐下，然后又叫来秘书给陈丽姝倒茶。 陈丽姝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茶杯，先说了声谢谢，然后同李朗说：“反正也没什么事，正好就过来看看。”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在一家服装厂做厂长，国营大厂，年收益妥妥的上百万以上。” 陈丽姝点点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前两年从首钢开始不是实行承包制吗？” “咱们这关系我没必要对你藏着掖着，有一说一，这两年效益连续下滑，收益一直不能达标，所以厂里准备承包出去。” 陈丽姝：“厂里什么规模，承包费用多少？” 李朗挠了挠头：“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你要有兴趣，我给他打个电话，一会儿咱们过去实地考察一下。” 陈丽姝点头：“也行。” 省城距离京都运费也需要不少钱，如果以后重心要放在京都，在这里设个分厂也不错。 现成的厂子终归比自己新建要方便许多。 尤其在京都地界，不管是地皮还是人设备厂房人工，成本都比较高不说，最主要的是比较麻烦。 省城好歹有认识人，最起码各项审批手续和流程审核只要打声招呼就能最快的速度办下来，京都可不一定好使。 李朗电话拨通之后，对方听说陈丽姝有意向要过去看看，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 两人从李朗的公司开车，大概半个多小时便到了服装厂门口。 整体看占地面积确实不小，但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厂房十分老旧，院门口的大门甚至有一扇是坏的。 车想要开进去还是门卫亲自出来抬的。 由此可见管理根本不到位。 不过陈丽姝也可以理解，互相推诿已经成了国有企业的通病，不管怎么样都是公家的东西，干好干赖既不会被开除，又不会升职加薪。 所以很多人都消极怠工，员工积极性不高，这也是很多国有企业走不长的原因。 陈丽姝想下去走走，车子开进院子之后，便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路上碰见一名工人，打听了办公室的位置，两人便朝着一幢三层办公楼走去。 结果还不等到门口，就看见办公楼前围了很多人。 “人现在受伤还躺在医院里，厂里说不赔偿就不赔偿，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中年男子皱眉：“你男人是在厂里休息的时候去外面接私活受的伤，这事你找厂里说不着。” “我不管，我男人在厂里勤勤恳恳干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么大的厂子你们说不管就不管了？你让其他人怎么看？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们家那么困难，现在顶梁柱没了，要么给治病，要么让我儿子来顶班。” 中年男人吸了一口气：“你们家老大才十六吧？” “十六已经不小了。” “……” 陈丽姝和李朗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男人突然抬头，当看见两人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很快便叫过下面的一个小领导让他带人去办公室协商，别在这闹影响不好。 “没想到你们过来的这么快，咱们上楼，去我办公室慢慢说。”男人迎过来，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陈丽姝身上，并且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遍。 面前的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模样很漂亮，但一双眼睛很亮，跟那些普通的二十多岁的小女生完全不同。 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 自从看到那个闹事的女人之后，陈丽姝就已经彻底歇了要承包这个服装厂的心。 如果一开始她想的是省时省力走捷径，找上门闹事的那个女人就算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承包厂子确实有利，但尾大不掉是所有国企的致命弊病。 如果承包，必定要签订合同接手厂子的同时还要接手厂里所有在职员工。 光是治理这帮人恐怕就要费一番心思了。 都是工作了半辈子的员工，如果真的使用雷霆手段，把人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老员工早就养成了懒散的性子，早就成了偷奸耍滑的老油条。 如果不是价格真的很吸引人，陈丽姝决定还是不给自己找心思操了。 她宁可多耗费一些时间自己买地重新建厂。 男人姓孙，叫孙成。 陈丽姝和李朗同他一起去了办公室。 “我跟李朗是多年的朋友了，我知道他接触的人多，就拜托他帮忙留意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把鼎鼎大名的陈总你给介绍过来了。” 陈丽姝：“孙厂长过誉了，跟你们这这样的国企大厂，我还有很多学习改进的地方。” “陈总太谦虚了，春晚节目我看了，你们厂生产的服装绝对引领时尚潮流，而且能想到服装赞助，孙某实在是佩服。” 李朗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恭维，不由出声将两人打断。 “要不，咱们还是直接谈正事吧。” 第817章 合作 孙成笑说：“对对，我跟陈总一见如故，光顾着聊天把正事都给忘了。” 说罢，他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认真的开始介绍起厂里的情况，末了又说：“陈总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尽管问，我虽然是这个厂里的厂长，但毕竟和李朗认识这么多年，你又是他朋友，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毕竟厂里能承包多少钱一分钱都落不到我口袋里，陈总你说是不是？” 他这话陈丽姝也就听听罢了。 于是笑笑说：“能不能叫个人带我去车间转一转？” 孙成起身：“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带你们过去吧。” 很快三人去车间转了一圈，看着老旧的吱嘎作响的机器，陈丽姝什么都没说。 孙成多少有点看出陈丽姝的意思，几人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便开门见山的说：“虽说厂里的机器有些上年份了但其实还是能用几年的，我们厂不光占地面积大，周围交通也便利。不瞒你说，前几年每年的利润绝对不止两三百万，现在竞争压力大，又有税收指标，迫不得已才想着成包出去。” 陈丽姝附和：“这几年竞争压力确实不小。” 见她如此，知道不是好糊弄的人，孙成后面准备的一堆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只要一百五十万承包费，如果做的好，每年利润绝对不止我刚刚我说的那些，只要完成税额，剩下的利润都归承包者所有。” 陈丽姝点头：“这个价格挺公道的。” “那陈总的意思？” 陈丽姝笑：“我可能还需要回去考虑考虑。” 孙成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毕竟承包厂子不是小事，所以倒也没催促。 直到陈丽姝和李朗坐上车之后，后者才问：“不太满意？” 陈丽姝：“想听真话？” 李朗：“我觉得价格还可以，毕竟这么大厂，这么多员工呢。” 陈丽姝：“说实话，最让我打怵的就是这帮员工。早就形成了混一天算一天的上班模式，承包之后我还要先给他们立规矩，隔三差五再给我弄个堵大门上访之类的，你说我是犯得上还是犯不上？” 李朗：“这确实是个问题。刚一进门看见那女的那架势，确实不好弄。” “所以吧啊，资金充足的话，我宁可自己建厂。” 李朗：“那我过两天就直接跟老孙说一声就行了。” 陈丽姝：“谢谢。” 李朗：“谢什么，我又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我要谢谢你，广告公司最近接了好几个大生意，我们家老爷子甚至还难得夸了我两句呢。” 两人开车往回走，正好路过专卖店附近，陈丽姝让李朗把自己放下后，同对方摆摆手，便朝着店里走去。 刚到店门口，正好看见张嘉在同一名男子说话。 “陈总。” 陈丽姝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名男子身上，三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挺斯文。 后来她才从张嘉口中得知，男人是他表哥，才从鹏城调来没多长时间，在欣欣服装公司做经理，知道他在这儿上班，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的。 “唉，我以为他都当上经理了，工资那么高肯定过的特别好，但没想到公司里面的勾心斗角特别严重。” 听到欣欣服装公司，陈丽姝耳朵一动，不禁问道：“公司里能有什么勾心斗角？” “他们公司还有另外一位好像是姓杨的经理，估计是看老板比较信任我表哥，特意把人调过来有所不满吧，毕竟她在京都已经经营一段时间了，财务好像还是她同学，报销个票据都要推三阻四。” 听完张嘉的话，陈丽姝突然心思一动。 “有你表哥的联系方式吗？” 张嘉愣了一下：“有，他给我留了电话和公司地址，说有事可以找他。” 陈丽姝点头：“你帮我约他一下，我有点事想跟他商量一下。” …… 周青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推开餐厅门后，目光在大厅里扫视一圈，看见陈丽姝朝他招手示意，大步走了过去。 周青坐下后，笑着说：“我没想到陈总会约我见面。” 陈丽姝将菜单递过去：“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便没点，要不你看看喜欢吃什么，我们边吃边聊。” 周青顺从的接过菜单，很快在上面点了两道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我听张嘉说了你的事情。杨丽丽是我同学。” 周青微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陈丽姝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们虽然是同学，但关系并不好，想必你也知道她前段时间对姝色品牌做的一系列事情。” 周青点头。 “杨丽丽这人不简单，尤其手里还有个江雨薇，我也不绕弯子，我现在有个想法，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想可以帮你彻底扫除这个绊脚石。” 周青犹豫了一下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这是同意了？” 周青点头。 明明是他跟着张总时间最久，但偏偏杨丽丽仗着自身的高学历和留学经验，处处都想着压他一头。 原本京都分公司是想调他过来的，可却被杨丽丽抢先，如今他被调过来，说好了是让杨丽丽辅助他工作的，结果却要处处给他下绊子。 此人不除，他恐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我知道有家服装厂正想往出承包……” 陈丽姝缓缓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周青再次犹豫道：“公司确实有意向在京都建分厂，不过，服装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比如债务或者其他方面，我虽然想赶走杨丽丽，但也不想让公司受损。” 陈丽姝：“放心，我的目标只有杨丽丽和江雨薇，况且那是国有企业，我的手可伸不到那么长。” 周青想想也是。 很快两人达成一致，开始分别行动起来。 这天，周青状似无意的说：“我听说姝色服装厂的陈总准备在京都设分厂，正好有家服装厂有意承包出去，万一事情谈妥了，那个陈总就有两家厂子了，还有这么多店铺，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咱们还只能给人打工，真是自愧不如。” 第818章 钓鱼 杨丽丽听完他的话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 转头便让人去调查，结果陈丽姝确实要承包京都服装厂。 无形中跟陈丽姝交了这么多次手，她从来没有讨到半点便宜，杨丽丽知道她是个十分不强劲的对手。 若说她把江雨薇从省城挖过来，无非是想满足一下内心的平衡，曾经高高在上又怎么样？现如今还是不成为了自己的下属。 说话行事都要看自己脸色。 可陈丽姝不同。 她们两个明明都是一样的出身！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自以为已经成为同学中的佼佼者，可陈丽姝的出现彻底粉碎了她的优越感。 先天条件比不过，后天努力也要矮人一头，她不服！ 她的不平陈丽姝全然不知，因为她现在正在孙成的办公室里喝茶。 “如果孙厂长按照我说的办，别说一百五十万，我保证两百万的承包费也有人心甘情愿的掏这个钱。” 孙成倒茶的手一顿，笑说：“不知陈总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陈丽姝：“据我所知，欣欣服装厂的张总不光做服装生意，主要还投资房地产。” 孙成不解：“怎么说？” 陈丽姝：“只要稍微放出一点风声，比如说周边有什么配套设施要建立，或者政府部门要搬迁，买厂也要衡量升值空间，以后不做了，最起码地皮也值不少钱。” 孙成恍然，看向陈丽姝的目光简直佩服的不行。 “陈总，你就是我的福星啊，这件事要是成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才行。” …… “我记得张总年前就有意向要在京都办厂，这两天我托朋友问了一下，听说京都服装厂周边好像要建一个大型服装批发市场，虽然只是听说，但肯定不会空穴来风。” 周青说着看一眼手表：“这个时间估计张总在开会，下午我再给他打个电话，来了京都这么长时间，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最后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语，说完之后没多久，出了办公室的门。 服装厂附近要建批复市场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这件事如果被周青抢先提出来，岂不是搞的好像她不作为？ 思虑良久，杨丽丽拿起了手中的电话。 打到国外被对方告知张志辉已经回了香江。 杨丽丽挂断电话之后，又拨通了香江那头的电话。 张志辉听完杨丽丽的汇报之后，有几分意动。 但不能只听她一个人的汇报，所以挂断电话之后又给周青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听两人说的情况差不多，张志辉表示，过两天会飞一趟京都，把事情落实了。 挂断电话后，身边的秘书小杨走进来：“张总，我听张妈说，小少爷这两天生病了，一直不肯好好吃饭，您要不要去看看？” 张志辉瞬间脸色一变，神色严厉的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小少爷，就是收养的不知名的孤儿，下次要是再不小心说漏嘴，就不用在我身边做事了。” 知道自己说错话，杨秘书连连道歉：“对不起张总，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张志辉不耐烦的挥挥手，将秘书赶走之后，有些烦躁的拿起根烟，刚要点燃，猛然想起来何雯欣最讨厌烟味，索性又把烟盒扔回到抽屉里。 独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起身，出了办公室的门，开车去到一个小区，将车停好之后，径直上楼。 “我都已经说了我不想吃，你要是再来烦我，我就告诉我爸爸把你赶出去！” 客厅里，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不耐烦的将手中的碗砸向一旁的佣人。 佣人朝旁边躲了一下，碗砸在地上应声而碎，里面的饭菜洒了一地。 这一幕恰好被进门的张志辉看见，不禁面上一肃，严厉的训斥道：“张辰浩，你在干什么？！” 听见男人的声音，小男孩害怕的身子下意识缩了一下。 “爸爸。” “先生您怎么过来了？”张妈见他进来，忙去拿拖把清理地板。 “浩浩这两天生病了，脾气有些不太好，先生您别怪他。” “我看这精神头不错，还知道跟人发脾气呢，今天不是休息日吧，怎么没去上学？” “我不想去上学，学校里的同学都有妈妈接送，我也想找妈妈。” 看着男孩那双越长越像朱莎莎的眼睛，张志辉烦躁的情绪更甚：“我不是早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从我接你回来的那一刻，你妈妈就已经死了。” 当年贺子年娶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为了报复他，自己特意把朱莎莎派到了贺子年身边，谁知道那时候朱莎莎已经怀上了这个孩子，最后还将错就错生了下来。 让贺子年养了这么多年别人的儿子，他想想心里都十分痛快。 要不是看在他身上还流着自己的血，张志辉说什么都不会把他接回来，他会任其自生自灭。 “我想找我爸爸。”小男孩有些胆怯的说。 张志辉沉下脸：“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干什么？你现在最应该干什么？” 小男孩扒着桌子，小声说：“我要吃饭。” 张志辉满意的点点头：“张妈，再给他盛一碗饭，吃过饭之后下午送他去学校，以后生病只要没有住院，都不准旷课。” 听见他这话，张妈忙去盛饭。 张志辉在屋子里没待多长时间便起身离开了。 他答应下午要陪何雯欣带着何爸爸何妈妈一起去做体检。 所以要尽早过去。 将车开到何家楼下，锁上车门后，张志辉上楼。 何家二老看见他过来十分高兴。 “这些年多亏有你在雯欣身边，当年我跟你何叔叔真是瞎了眼，看看他们贺家把我好端端的女儿害成什么样子了。” 何爸爸：“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还提起来干什么，志辉这孩子不错，雯欣交给你照顾我们老两口也放心了。” 能得到何家二老的认可，张志辉十分高兴，这说明他和何雯欣的事情又更进一步了。 何雯欣从楼上下来，三人十分默契的谁都没再提贺家的事情。 很快四人一起坐车朝医院走去。 他们走后没多久，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第819章 上钩 贺子豫拿着电话听了半天也没有人接，最后只好把电话挂断。 他听香江的朋友说何雯欣回来了，便着急的给对方打过去，谁知道竟然没人接，看来只有下次再打了。 京都这头，在和张志辉通完电话之后，杨丽丽便亲自去了一趟京都服装厂。 在张志辉没来之前，她需要先大致了解一下，这样到时候张志辉问起，她也可以有话回答。 孙成听到她是欣欣服装公司的经理，心里又高兴又佩服陈丽姝的好手段。 带着杨丽丽把厂里走了一遍，但这次他听从陈丽姝的提醒，并没有着急报价。 “厂里的情况想必杨经理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两年竞争压力大，导致厂里资金周转不开，我真不打算对外承包。眼看附近就要建批发市场，到时候生意肯定不错，听到这个消息还有另外两家有意向的公司，也都过来看过了。” 杨丽丽没在国营厂里待过，并没有陈丽姝的顾虑，只觉得京都服装厂不但占地面积广，现有员工众多，虽然机器和厂房旧了一些，但考虑到周边升值空间，这些问题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道厂长你的报价是多少？” 孙成当即表示：“两百万。” 杨丽丽听到这个价格眉头不经意皱了下。 但她什么都没说，毕竟商谈价格并不是她能做主的，一切都要等张志辉来京都亲自看过之后再说。 就在她等张志辉过来的时候，突然传出来陈丽姝要跟京都服装厂签约的事情。 旁敲侧击后才得知，成交价就是一百八十万。 陈丽姝是什么人？她背后靠的是贺家，这说明她其实早就听到风声，看来批发市场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给张志辉打去电话，并且把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听到她的汇报，张志辉心里开始犹豫起来。 作为多年的商人，能够靠自己摸爬滚打到现如今的地位，他自然知道京都服装厂撑死了算也合不到一百八十万。 因为在京都重新建厂，加上各种打点，最多不过一百多万。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是批发市场也好，或者什么其它也罢，这块地绝对不简单。 “我这头得到的消息是双方明天上午正式签约。” 如果是明天上午，那张志辉肯定赶不到。 “行，我知道了。” 说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张志辉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又给周青打去了一个电话。 当初调周青过去就是因为他知道两人不和。 一个公司要想管理的好，总要有两个看上去面和心不和的人，这样不管是谁在背后打小报告，他都能随时掌握公司的动向。 就是因为深谙此道，所以才会把周青调过来，这样也避免一人独大，公司出现什么重大决策失误的情况。 只是他忽略了一个人想搞走另外一个人的决心。 在得到相同的答复后，他给了两人确切答复，可以高出一部分价格，从姝色服装手里把京都服装厂撬过来。 交代好一切之后，张志辉让秘书给他订了明天上午的飞机票，准备飞内地。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孙成坐在椅子上，目光已经第三次扫向墙上挂着的钟。 指针已经渐渐指向九点。 “陈总，对方会不会不来了？” 陈丽姝抬眸看了他一眼，笑说：“孙厂长，还不到九点呢，再等等。” 干坐在椅子上除了心急又坐不了什么，孙成索性站起身去到门口，拿出一颗烟，点然后开始抽了起来。 陈丽姝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昨天刚接完张志辉的电话，周青就把事情同她说了。 依照杨丽丽想要从她手里抢承包权的架势，绝对不会让她等太久的。 确实如陈丽姝所料，此刻杨丽丽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手里拿着一张票据，上面已经签了她的名字，只等周青签字，财务就可以拿存单出来。 当初张志辉就说过，所有动账必须由她和周青签字才可以生效。 尤其这种大额财务支取，没有两人的签字更是不行。 只是，明明昨天已经约定好的，到了关键时刻却迟迟不见周青出现。 眼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杨丽丽拿过笔直接在单子上代周青签了字。 江雨薇看见她的动作，惊了一跳：“经理，你这样，恐怕不合规矩吧？” 杨丽丽：“张总已经都已经同意了，现在签合同要紧，事后看到周青让他再补一张就行了。” 听见她这么说，江雨薇仅犹豫了一下，便将银行存单交到了杨丽丽手里。 然而，杨丽丽前脚刚走没多久，周青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回到了公司。 前台看见他的身影，忙说：“周经理，之前杨经理到处找你，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周青不以为意：“哦，我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大事，你忙你的吧。” 说罢，整个人大步流星的上楼，回了自己办公室。 因为心情不错，甚至还忍不住哼唱起来。 另一头，张志辉已经整理好要带的洗漱用品，正准备去同秘书开车去机场，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老张，是我啊，老罗。” 听到罗耀武的声音，张志辉又坐回到沙发上。 “老罗，你那头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我一会儿要去机场，要是没什么着急的事，咱们明天见了面再说？” 罗耀武：“是这样子的，我这头所有手续都办下来了，贺子年在催着我要呢，恐怕耽误不了多长时间，避免夜长梦多，你看咱们尽快交割，等到把所有产权都转让给你，我就可以尽快离开了。” “这么突然？不能再拖几天吗？” 罗耀武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当初为了翻身，我从黑道手上借了一部分高利贷，如今利滚利我根本无力偿还。这两天我听说他们已经知道我在京都了，你对我有恩，我怕他们找过来会坏了你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又和罗耀武说了两句之后，张志辉挂断了电话。 罗耀武的电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没想着这么快用钱，看来承包服装厂的事情只能暂缓。 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九点，想着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便拿起电话。 可是，当他拿起电话给杨丽丽打过去的时候，对方电话竟然一直打不通。 第820章 亲自动手 没办法，他又给周青办公室打过去。 还好，周青还在。 “喂？张总……哦哦，我这就过去看看，什么？我没有签字，财务不会私自拿银行存单出来，好的，我这就去同杨经理说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周青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 真的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假模假样的去到财务室，当问明情况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且凝重起来。 先是将江雨薇训了一顿，然后直接拿起财务的电话给张志辉回了过去。 “你来跟张总解释吧。”电话接通，周青同张志辉说了几句，便把电话递给江雨薇。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张志辉的厉声呵斥，江雨薇才终于意识到，她这次真的玩了。 做财务本身就是要严谨，结果她在明知道杨丽丽假签字的情况下还把存单给了她。 想到什么，江雨薇忙解释说：“张总，这件事是我疏忽，可是，杨经理她拿着她和周经理两个人签字的票据给我，非让我拿存单给她。” 事到如今，只能推杨丽丽出去。 反正字不是她代签的，即便追究起来她的责任也不会太大。 直到这时候，张志辉已经不想再计较谁对谁错，是那笔钱如果不追回来，他和罗耀武设的这个专门针对贺子年的局就会功亏一篑。 让江雨薇将电话交给周青，张志辉顿了一下说：“报警吧。” 周青惊：“张总，真要这样？” 张志辉：“嗯，没经过我允许私自伪造签字，只有这样签订的合同才能作废。” …… 另一头，杨丽丽同孙成握手，双方打过招呼之后，被请进了办公室。 “没想到陈总竟然也在。”当看见屋子里坐着的陈丽姝时，杨丽丽故作惊讶的说。 陈丽姝：“我也没想到京都服装厂承包的事情你也想参一脚。” 杨丽丽在位置上坐下：“谁也没规定只许你陈总一人承包不是吗？况且这么多承包费，我觉得有时候办事还是需要量力而行，步子迈的太大，太过勉强，对你以后的发展没有好处。” 陈丽姝扬了下眉：“承包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你们张总是不是太草率了？” 杨丽丽不想被她看不起：“我是不比陈总能做自己的主，但身为公司的经理，承包一个厂子这种事情，还是能做主的。” “既然你们双方都到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孙成在两人对面坐下。 “都是做生意，既然你们两家公司都有意，那自然价高者得。” “杨经理，陈总这头出价是一百八十万。” 想到之前张志辉给她的能承受的最高价格，杨丽丽试探的说：“一百八十五万。” 孙成看向陈丽姝。 看着杨丽丽眼中的得意，陈丽姝突然觉得这事儿真是没意思透了。 “你赢了。”陈丽姝丢下一句，起身离开。 孙成愣了一下，见人要走有些着急：“陈总。” 他还是希望价格再往上抬一抬的。 看着陈丽姝离开，杨丽丽以为陈丽姝是气急败坏才愤然离席，毕竟只是涨了五万块，看来她手里真的没那么多钱，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眼看着人已经走了，孙成无奈，不过这已经比之前预计的一百五十万高出去太多了。 结果，双方刚签订完合同，厂里突然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 陈丽姝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订票回省城。 虽然她想给杨丽丽和江雨薇一个教训，但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杨丽丽的老板让周青报的案。 “说实话之前我一直认为张总这人不错，人有能力也有魄力，但是……” 周青也说不上来，就是当他听到张志辉丝毫不留情面的说让他报警的时候，好歹这件事一开始是经过他同意的，不然杨丽丽不会冒险签假字。 看着周青脸色不太好，陈丽姝忍不住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周青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说：“我也没想好呢，之前一直觉得杨丽丽是绊脚石，江雨薇也是她找过来的，说实话两人一起联手给我添了不少堵，但如今他们两个，我真的要考虑考虑以后了。” 这种事情只能由周青自己决定，陈丽姝没办法接话。 “对了，你办事处那里招到负责人了吗？” 陈丽姝瞬间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之前招人一直没碰到合适的，后来就想着索性提拔一个上来吧，张嘉工作能力还不错。” 周青这种人，他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公司的利益，虽然他可能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员工。 听到她要提拔张嘉，周青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夸道：“张嘉确实不错，不但有学历，人也踏实肯干。” 陈丽姝转移话题，问道：“杨丽丽和江雨薇现在怎么样了？” 周青：“已经鉴定过笔记，跟一般的刑事案件不同，这要看领导怎么追究，经济案件虽然不会判的太重，但一旦留有案底，两人以后的前途也算毁了。” “那你们张总？” 周青：“昨天到的京都，去局里看了一眼后，说是有事要处理，可能真的在忙，具体怎么决定我还不太清楚。” 两人分开之后，陈丽姝坐车去了一趟周青提到的派出所。 因为还没有定罪，所以杨丽丽和江雨薇只是收押。 看见陈丽姝进来，杨丽丽的表情有一丝木然。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结果实在太可笑了。 她不明白，就算是有私心，她也在一心为公司考虑，这次也是因为张志辉同意了，所以她才做的这个决定。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因为不需要赔偿违约金，老板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甚至不惜报警抓她。 “实话实说，如果只是为了看你笑话，我直接坐在家里偷着乐就好了。” 陈丽姝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心态变了还是怎么样，对面的杨丽丽竟让她有些陌生，跟记忆中那个温顺隐忍的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第821章 羡慕嫉妒 或者说，其实杨丽丽一直都没变，只是她压根就没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杨丽丽瞥了她一眼，声音淡漠的说：“那你又何必过来呢？” 陈丽姝没接话，而是反问道：“当年出国考试前，打电话给李志伟的人是你吧？” 杨丽丽愣了一下，虽然没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没有去追究吗？” “为什么？” 陈丽姝扯了下嘴角：“已经成定局的事情，再怎么样都没有意义了。还有一点就是，出国的机会对于你来说，可能是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杨丽丽呆呆的看着她，半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是啊，对于别人从一出生就唾手可得的事情，我们却要拼尽全力才却不一定能够拥有。” “对，你说的没错，当时的事情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能说，那是我唯一的机会，我输不起。” “我有八个弟弟妹妹，我和你一样，也是家中老大，从小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要听话懂事，要照顾弟弟妹妹，为了他们，我晚上学两年，我要用所有课余时间来帮家里做活，不然他们一不高兴就会不让我上学了。” “可我明明那么努力，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名，可就因为家里穷，我不得不辍学。我为家里牺牲了那么多，最后下乡的名额还是落到了我头上。” “你知道我下乡的地方有多苦吗？每天辛苦干活经常吃不饱饭就算了，没有柴火，冬天冷的一觉醒来旁边放的一碗水都能冻成冰坨子。” “即便这样我也没放弃。” 杨丽丽的目光放空，如同她的思绪，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艰苦的年代。 “原本村办小学有一个老师的名额，如果能被选上，以后就不用做那么重的活了，甚至还能多挣一点公分。” “因为我平时表现好，人缘也不差，可是，就因为另外一个人家庭条件比我好，给村长送了礼，老师的名额第二天就定下来了。她甚至小学都没毕业！” “……熬不住的时候我也想过放弃，看看周围大多人不都是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吗？所以我选择了嫁人。” “佟国平那人还行，老实。可这人呐，要是老实的过头，就是窝囊。” “孩子也生了，再不甘心又如何？可就在我想要彻底放弃的时候，国家恢复高考了。它让我再次看到了希望，这是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哪怕再苦再累，白天要上工，晚上还要带孩子，即便如此，我宁可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你绝对想不到那一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终于如愿考上大学了。可是……” 杨丽丽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晓松里多了一丝悲凉：“我以为我终于能出人头地了，可是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为了攒学费，我可以只吃馒头咸菜，我甚至不敢多花一分钱，放假不敢坐车回家看孩子，我拼了命的努力，结果呢？” “奖学金永远是你和江雨薇的，而我只能排在第三名。江雨薇她明明什么都有的，却拿着我拼尽全力也得不来的奖学金肆意挥霍，我半学期的生活费还抵不过她和孙玲的一条裙子。” 陈丽姝一直默默的听着。 “我承认，上大学的时候你是对我很好，全班同学你是第一个肯站出来为我说话的。” 想到当时的时光，杨丽丽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其实我从来不曾羡慕过江雨薇，尽管她相貌美丽，家境优渥。或许是因为我跟她压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当时我最羡慕的就是你。” 陈丽姝：“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或许不知道你有多优秀。明明是农村出身，可我从来没在你身上看到过自卑。” 陈丽姝：“出身是天生父母给的，谁也改变不了，只要是凭自己本事努力生活，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自卑的？要自卑，也应该是那些想着不劳而获的人。” 杨丽丽：“你看，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你这样坦然？” “你相貌好，学习好，甚至家庭幸福……” 杨丽丽话没说完就被陈丽姝打断。 “这些都是我凭自己努力得来的。其实我突然发现你这人还真可悲的，总是自以为自己很努力，搞的好像全世界都对你不公的样子，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杨丽丽：“我选择出人头地有错吗？” “你选择出人头地自然是没有错。可你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本心。我认识的大姐，生活虽然对她不公，可她依旧坚韧努力，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为了满足自己可笑的虚荣心，你都做了什么？你抛弃了本心，抛弃了丈夫女儿，打着努力的幌子，来伪装自己脆弱的心，你甚至连孙玲都不如，最起码她坏的真实。” 听见她的话，杨丽丽身子一震。 直到陈丽姝离开，她都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回神。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 “同她一起收押的还有一位江雨薇，你要去看看吗？” 一名警员看见她出来，好心问道。 陈丽姝摇了摇头。 这时候去见江雨薇已经没有必要。 落井下石？ 有些人甚至都不值得让她浪费时间和感情。 陈丽姝离开后没多久，杨丽丽突然找到警员，说她有关于江雨薇的重要线索要提供。 随即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虽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后果是什么，但是…… 杨丽丽自嘲的笑了下，就当是还了当初上学时陈丽姝给过她的那一点温暖吧。 …… 张志辉同罗耀武正式签订了所有富锦小区楼盘的预售合同。 看着上面所有人的名字，张志辉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贺子年再无翻身的可能。 “京都不能再留了，拿上钱，走的越远越好。” 罗耀武点头：“志辉，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多余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哥都记在心里，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你吩咐一声，随叫随到。” 张志辉摆摆手，将合同放进公文包，跟着一起起身离开。 第822章 发现 同张志辉分开之后，罗耀武并没有像他承诺的那般，拿到钱之后立马离开，而是转身就去了一小区。 听到敲门声，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开门出来，看见是他，如蛇的身子立马缠了上来。 “老罗，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想死你了，一连几天不露面，我以为你都把人家给忘了呢？” “怎么可能呢，我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 “老罗，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要做爸爸了。” “真的？宝贝你太厉害了！” “诶呀，讨厌，哪里是我厉害，是你厉害才对。” “对对对，是我厉害。”想到什么，罗耀武说：“宝贝儿，现在我有钱了，可以你和咱儿子离开这里，去国外生火，你觉得怎么样？国外的教育水平比国内强不少，对咱儿子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 女人搂在他腰上的手顿了一下，目光闪烁道：“国外好是好，可我父母和亲戚朋友都在这里，要是真离开怎么也要跟他们打声招呼啊，再说我现在才刚怀上孩子，胎像不稳，再过一段时间好不好？” 老来得子，罗耀武哪里有不同意，对着小娇妻忙不迭的点头：“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 陈丽姝订票回省城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 天气早就变得十分暖和，顾兴东来接她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素色衬衫，下面一条灰色长裤，整个人看上去硬朗笔挺。 “我都没想到能去这么长时间。”陈丽姝将手中的包十分自然的递过去，顾兴东接过去，两人一起朝出站口走去。 “几个孩子都还好吧？” “睿睿又掉了两颗，两个小的已经能自己吃饭了。” 陈丽姝有些惊奇：“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都有进步啊。” 两人上车之后，她突然凑近顾兴东身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老公辛苦了。” 顾兴东摸了下被她亲过的地方，刚毅的脸上现出一抹温柔。 “前天我刚参加完李卫民家孩子满月酒，张雪还问起你来着。” 听见顾兴东的话，陈丽姝猛然想起来，自己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时忙糊涂了，张雪没说什么吧？” 顾兴东一边开车，抽空瞟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说让你过后给孩子补个双份的礼物就成。” 陈丽姝笑：“那没问题，只要她能消气就好。” 夫妻俩回到家里，两个小不点看见陈丽姝时竟然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记起来对面站的是妈妈。 陈丽姝这次走的时间确实有些长，虽然每天都通话，但毕竟无法见面。 看着两个孩子有些陌生的目光，只觉得心里好像被刺了一下。 陪着两个孩子玩儿了好一会儿，小白和小城子才搂着她的脖子，左一口妈妈，又一口妈妈的叫着。 “以后不管去哪里，我再也不把孩子们扔下了。”回到楼上换衣服的时候，陈丽姝忍不住同顾兴东说。 “就只知道心疼孩子？都不说管管孩子他爹？” 看他吃味的样子，陈丽姝忍不住抿嘴笑起来：“下次出门也带上你，可以吗？” 顾兴东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陈丽姝的脸一下涨的有些红。 但看着他灼热和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点头。 大概半个小时后，夫妻俩从楼上下来，陈丽姝的脸还有些红，但怕李秀兰和赵秋月看出什么，掩饰性的说道：“妈，小月姐，我和兴东去接睿睿放学。” 见两人要出门，李秀兰忙说：“昨天睿睿放学回来的时候说同学有带樱桃的，还分给他一些，我寻思可能孩子想吃了，但早晨去市场的时候没看见有卖的，你们路上看见有卖樱桃的记得买点。” 听见奶奶说买吃的，两个小不点忙扔下手里的玩具，扬着头看向陈丽姝和顾兴东：“吃，吃。” 李秀兰顿时被两个孙子逗笑了：“一听见吃的耳朵就特别好使呢。” 陈丽姝忍不住逗他们俩：“谁说要买吃的了？爸爸妈妈是去接哥哥，不是买吃的。” 小城子皱起小眉头，指指李秀兰，认真的说：“奶奶，樱樱。” 陈丽姝忍不住抱着儿子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好，等爸爸妈妈回来就给你们买樱桃。” 听见她的话，小城子和小白立马高兴的笑起来。 夫妻俩在去学校的路上特意留意了一下道路两旁，还真碰到有一份卖樱桃的摊贩。 这时候正是樱桃下来的季节，陈丽姝花两毛钱买了两大杯樱桃。 摊贩将樱桃全部倒在一个用报纸折好的三角形圆筒里，然后递给陈丽姝。 买完樱桃之后，夫妻俩一起朝学校门口走去。 “妈？”当睿睿看见陈丽姝等在学校门口时，不禁眼睛一亮，忙快跑过来。 “当心摔到，跑慢点。”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睿睿说着，顾兴东已经将他背上的书包接了过去。 “妈妈中午到的，正好你爸下午不回公司，我们俩就一起过来接你了。” 睿睿抿了抿唇角，两只黝黑的眼睛变得更亮了。 陈丽姝对他十分了解，从小睿睿越是高兴，小脸便紧紧的绷着，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亮。 反倒是不高兴的时候，脸上会努力挤出笑容来。 “你奶奶说你昨天提樱桃了，估计是想吃了，来的路上正好看见有卖的，妈妈就买了一些。” “谢谢妈妈。” 一家三口一边说着话，一边上了车。 此刻的京都，公司刚进完一批建筑用材，账面上的钱几乎也用的差不多了。 东晟公司除了富锦小区这十几栋楼的项目，同时还有另外两个开发项目。 哪里都需要用钱，又哪里都不能尽快回钱。 想到富锦小区目前在建的两栋楼已经分别起到四层和五层了。 为了缓解账面压力，贺子年决定找罗耀武商量一下，可以以预售的方式，先回一部分款。 但是，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无法接通，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亲自去一趟罗耀武的公司。 第823章 得知 结果到了地方之后，竟然看见有一队搬家公司在往出搬东西。 贺子年顿时有些傻眼，忙上前询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之前的这家公司呢？” 工作人员正在着急干活，见他碍事，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什么都不知道，领导说搬东西，就往出搬。” 贺子年绕过几人，看到一旁有个指挥干活的，再次问道：“同志，问一下之前的这家公司好端端的怎么搬家了？这家公司的罗老板呢？” 那人回头：“你说的是罗耀武吧？这间办公楼是我租给他的，里面的这些东西也是租的，只租两个月，现在房子到期了，他已经退房走人了。” 男人的话让贺子年如遭雷击。 罗耀武之前明明说要大干一场，他看见有办公室，还有不少员工，怎么一下子说没就没了？ 现在人突然找不到了，贺子年有点慌。 “请问那你知道他人去哪儿了吗？怎么能联系上他？” “他把该结的钱给我结了，咱们哪还能管的着人家去哪儿？当时倒是听他说一嘴，好像要出远门。” “出远门？去哪？” 那人看了他一眼：“我要忙了，你要没什么事麻烦让一让。” 贺子年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最后只能选择离开。 他回到公司之后，给相熟的几个人分别打去了电话，罗耀武消失这件事他不能直接对外声张，不然肯定会影响后续楼房售卖。 开发商跑了一个，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他前期投在里面的钱保不准能收回来了。 所以，贺子年只能是旁敲侧击，但问了一圈都说这两天没和罗耀武联系过。 就在他想尽办法打听罗耀武去处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消息，让他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半天没回过神。 “老贺，你也不讲究啊，小区楼盘都提前售卖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什么售卖？老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咱俩这关系你跟我有什么好掖着藏着的呀，我都听说了，富锦小区现在已经开始在卖了，价格可不便宜，不过你那地理位置确实不错，记得给我留两套，你们东晟开发的楼盘还是有保障的。” “老王你这话把我给搞糊涂了，你到底是在哪儿听说的楼盘开始往出卖了？” 电话那头听见他的声音不像是在开玩笑，神色不由认真几分：“你真没往出卖啊？” 贺子年：“咱俩这关系我有必要跟你撒谎吗？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哪儿听说的，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电话那头：“我公司一名员工前两天刚买了一套，来公司的时候和大家说起来我才知道，这不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咨询一下吗？” “对了，我听说他和另外一个亲戚一起买的，都是在一个姓张的的开发商手里买的，那公司好像叫，对，叫什么志辉房地产开发公司？喂，老贺，你还在听吗？我之前不是听你说是你自己开发的吗？什么时候和别人合作了？喂？老贺？”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询问声，贺子年忙回道：“老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我先不跟你说了，改天咱们见面聊。” 说罢，贺子豫匆匆挂断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罗耀武从香江过来的，张志辉也是从香江过来的，最主要的一点，现在开发的富锦小区那块地，是罗耀武从张志辉手里买的！ 所有的一起似乎都联系在一起了，当初他鬼迷心窍一心想开发这个项目，加上跟罗耀武虽然不算熟识，但之前也听过这个名字，所以才会下意识觉得罗耀武这人可靠。 尽管已经知道老王说的这件事不会有错，但贺子年心里其实还抱着一丝侥幸，因为当初项目是他和罗耀武两家公司一起开发的，如果想要产权转让，合同上必须要他的签名和公司公章。 “小张？” 贺子年朝着门外叫一声，没过多久一道身影敲门进来。 “贺总，您有什么吩咐？” 贺子年皱眉：“小张呢？” 男生回道：“前两天张姐说家里有事，说是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您这两天忙原材料的事情是不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贺子年拧眉：“她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时候……” 想到之前小张好像找他签过一个文件，当时他正在忙，就没有仔细留意，后来问的时候小张只说是一个原材料的报审表而已，他就没有多想。 如今想来…… 贺子年神色骤变，嚯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贺总，您怎么了？”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说罢，贺子年急匆匆的离开。 整个富锦小区一共预计要建十八栋楼，所有审批手续都是贺子年找人办下来的。 这么多栋楼，如果真的被全都转手卖了，贺子年光是想想就已经手脚发凉…… 贺子豫今天没有课，正好下午徐宁休息，便准备去找她约会。 临走之前，看着桌子上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再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香江，何雯欣正准备陪着父母一起下楼去转转，突然听见电话铃声响起，以为是张志辉打过来的，便让父母先下楼，自己快走两步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你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子豫激动的一下坐直了身子：“雯欣姐？” “子豫？”时隔多年，再听到贺子豫的声音，何雯欣一时百感交集。 “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调来j省一所大学教书了。” “之前在香江的时候你读书就特别好，教书育人也不错。” “果然还是雯欣你最了解我。”贺子豫说着，突然说道：“对了雯欣姐，瑞瑞找到了，我给叔叔阿姨打过电话，他们跟你说了吗？之前你在国外，我拖朋友打听过你的消息，但是一直没有结果，前段时间听说你回香江了……” 贺子豫后面的话何雯欣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听到了瑞瑞找到了这几个字…… 何母落下东西正好回来取，刚打开门就看见女儿直愣愣的站在电话机旁，不明所以的问：“是志辉打过来的吗？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第824章 见面前 “要我说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也别拖了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何母唠唠叨叨的说着，结果走到近处，一抬头发现女儿早已经泪流满面。 “妈……”何雯欣一开口便泣不成声。 “雯欣，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妈啊！”何母赶紧上前抱住女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跟妈说。” 看着女儿哭的如此伤心，她好像又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刚刚遭受背叛又丢了孩子的女儿。 她们老两口将人接过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大半年，人才渐渐好转起来，后来又说要出国，两人没有阻拦，便让她去了。 可是，一切都好起来了，女儿怎么突然又如此大哭起来了？ “你跟妈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是志辉吗？” “妈，刚刚子，子豫说瑞瑞找到了。” 何雯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妈，瑞瑞找到了，我盼了这么多年，我甚至，我甚至逼着我自己连做梦都不敢想……我现在就订最早的航班，对，我，我现在就飞内陆过去。” 何雯欣说着起身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雯欣。”何母犹豫了一下，一把将人拦住。 “妈，这是干吗？瑞瑞还在等着我呢！” “雯欣，你听妈说两句。”何母拉着女儿：“其实我跟你爸早就知道瑞瑞的事情了。” 何雯欣又惊又怒：“妈？！” “早在年前子豫就有打电话过来，我们之所以没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和志辉你们两个感情不错，以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爸爸妈妈希望你忘掉那段过去重新开始！” 何雯欣不可置信：“妈，你还是我亲妈吗？瑞瑞是我的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把他给忘了？” “可是，当年贺家的所作所为，还有那贺子年，你认回瑞瑞，志辉那头怎么办？” “妈你不用再说了，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的过瑞瑞，为了瑞瑞，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何雯欣快速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眼见着自己再也无法阻止，何母忙说：“雯欣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大哥打电话，让他跟你一起过去一趟。” …… 同何雯欣通过电话之后，贺子豫拿起电话又给医院的徐宁去了个电话。 “……嗯，今天可能要失约不能陪你一起吃饭看电影了，我这头临时有点事情。” 徐宁十分善解人意：“没事，你要是忙就先去忙，正好我回家看看去。” 两人挂断电话之后，贺子豫起身下楼，去到自行车棚，推出自行车后，骑上后朝着顾家而去。 时间尚早，陈丽姝和顾兴东都还在公司，赵秋月刚把睿睿给接回来。 “舅舅？” 看见贺子豫在家，睿睿愣了一下，刚把书包放下，小城子看见他回来，忙从贺子豫腿边跑到他跟前，呲着一排小白牙叫道：“哥哥。” 小白也排着贺子豫的手，指着睿睿，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哥哥，白哥哥。” 贺子豫被她这得意的小模样逗笑了，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小白乖，舅舅知道了，那是小白的哥哥。” “今天子豫难得过来，想吃什么菜婶子去买。”李秀兰换好衣服出来，又去厨房拿菜篮子。 贺子豫：“婶子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他这一句话成功把李秀兰逗笑：“你这孩子，那晚上婶子给你烙饼，熬汤怎么样？” “婶子太了解我了，正好我都好久没吃饼了，都想了好久了。” 李秀兰挎着篮子高兴的出门了。 陈丽姝和顾兴东回来的时候，李秀兰和赵秋月正在做饭，贺子豫在陪睿睿下棋，两个小不点装模作样的在一旁指指点点。 陈丽姝笑着打趣：“三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难道不是应该去陪女朋友？” “想来看看孩子，正好也想我婶子做的饭了。” “哈哈，子豫你就应该把徐宁也带过来，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李秀兰手里端着一盆汤出来。 “正好你们两个回来了，快去洗手，咱们好吃饭。” 陈丽姝和顾兴东一起去洗手间洗过手，刚从门口出来，腿上一重。 两个小不点一左一右抱住她的大腿，指着桌子着急的说：“妈妈，吃。” “爸爸抱。”顾兴东弯身将女儿抱起来，然后放去桌边的儿童餐椅上。 陈丽姝将小城子也抱去饭桌旁。 一家人坐下来开始吃饭。 一直到吃过饭，贺子豫才把事情说了一下。 “我跟瑞瑞妈妈联系上了。” 他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雯欣姐现在人在香江，听到瑞瑞找到了之后，说要订机票过来。” 陈丽姝看了一眼睿睿，见他一直低着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是好事情，她什么时候过来？是来省城还是去京都？” 她也是当妈的人，试问如果小城子或者小白被人贩子拐卖了，她保证会直接疯掉。 睿睿抬头：“妈妈？” 陈丽姝朝他笑着柔声说道：“睿睿放心，爸爸妈妈会永远爱你的，你的亲生父母他们也非常爱你，甚至比我和爸爸更爱你，你的妈妈她只是迫不得已才和你分开的，心里一直处在自责和愧疚中，只有你能安慰她。” “万一她和京都的爸爸一样……”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从他回到爷爷奶奶家，贺子年的表现都不如贺老爷子夫妻俩。 “瑞瑞放心，你妈妈是个特别温柔善良的人，你可能不记得了，但当年她从生下你，就一直是她亲手在带你，你丢了之后，那段时间她几乎不吃不喝，整个人精神都开始恍惚，每晚都能听见你的哭声。” 睿睿抿紧唇角，低下了头。 “我儿子都已经是男子汉了，自然懂得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况且你的亲生母亲来看你，并不意味着你就要离我们而去，只能说明又多了一个人疼你。” 顾兴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看小白和小城，还有你身边的同学，谁能有两个爸爸妈妈？只会有更多人疼你。” 听到顾兴东的话，睿睿抬头：“真的？” 贺子豫：“你个傻小子，当初你爸妈带你去京都，现在你不是一样还在这儿上学吗？生活有变化吗？” 睿睿的眼睛一下亮起来。 第825章 到京都 考虑到何雯欣着急看孩子，当天晚上陈丽姝夫妻俩便收拾好了东西。 不知道要去多久，李秀兰赵秋月还有两个小的也一并带上。 第二天特意给学校去了个电话帮睿睿请好假，一家人还有贺子豫便一起坐车赶往京都。 另一头，贺子年也终于见到了张志辉。 “明人不说暗话，富锦小区这个项目是你设的局吧？”刚一看到张志辉，贺子年便直接开口问道。 张志辉唇角带笑：“贺总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知道我看中了那块地，所以使了手段把地拿到手。” 他话没说完，被张志辉打断：“贺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块地是我凭本事拿到的，难道贺总没有托关系找人？” 贺子年一噎。 “罗耀武是你安排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张志辉懒得和他兜圈子。 双手撑着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他身边说：“现在我手中的所有富锦小区的房子基本上都已经预售出去了，如果你不继续做下去，导致烂尾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不过依照东晟目前的资金情况，其它两个在建项目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回本，这可怎么办好呢？” 张志辉说着，啧啧两声：“我这人可以好人做到底，不如你把东晟作价卖给我，也好过你眼睁睁看着赔钱还要往里砸钱吧？” 贺子年颌边的肌肉猛然动了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志辉突然笑了：“您贺总可是名门出身，自然不记得我这种小人物，我不过是当年雯欣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她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最后却选择了你这个刚愎自用空有一身皮囊的人，而你呢？你是怎么对待她的？”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雯欣现在和我的感情非常好，我已经向她求婚了，过段时间便会举行婚礼。”张志辉失控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平静。 “现在摆在贺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出钱，为自己的愚蠢买单，要么将东晟卖给我，你自己选吧。” 贺子年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此刻他内心的愤怒完全战胜了他的理智。 猛然抬手，对着张志辉的脸上就是一拳。 “张志辉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敢阴我。” 张志辉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也给了他一拳。 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最后被人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情没完。”贺子年指着他的鼻子说。 张志辉冷哼：“我拭目以待。” …… 离开张志辉的公司，贺子年便开始调动一切关系去寻找罗耀武，一切事情皆因他而起，如果能找到他，事情自然就能解决了。 可之前贺子年一心忙着做生意，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结交商业场上的朋友，如今真到用人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认识几个能帮得上忙的人。 最关键的一点，富锦小区的事情暂时还不能声张，一旦消息传出去，不但所有业主会找上门，东晟公司的其它业务也会受影响，那样他真的就完了。 眼下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衡量再三，他只能把这件事跟二老说了。 “早我就说过，过犹不及，这一切都是你太贪心导致的！” 贺父听完他的话，气的不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要是早知道姓张的故意针对我给我下套，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接这个项目。可现在已经这样了。” 贺老爷子无力的叹了口气：“这明摆着就是诈骗，报警吧。” “爸，转让合同上不但有公章，还有我亲笔签字，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一口咬定就是我同意的怎么办？况且公司现在这样，这件事情不适合闹大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瞻前顾后，自己上手签字的事情你都能稀里糊涂的签了，你说你是得有多糊涂，就这样还做生意，趁早歇在家里算了。” 贺母见状一旁劝道：“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怪儿子又有什么用，老三认识的人多，要不然给他去个电话，让他托朋友帮忙打听打听那个姓罗的下落。” 贺子年听见她这话，有些犹豫：“妈，因为雯欣的事情子豫对我一直有意见，这件事他能帮忙吗？” 听见他这话，贺老爷子再次被气的不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照比子豫你差远了！你们是亲兄弟，这种事情他能袖手旁观吗？亏你问的出口。” 贺子年自知理亏，垂头不语。 “找到姓罗的之前，施工暂时先停一下吧。” 贺子年抬头：“不能停！” “爸，这头一旦停了，那大家不是都知道我公司的经济状况了，且不说那些买了房子的业主怎么看，我现在手里的那两个项目肯定也会受到牵连的。” “那就是个坑，继续往里填钱只不过也是在帮姓张的，况且你手里有钱吗？” 贺子年犹豫了一下说：“爸，咱们家不是还有上头给返回来的房子，如今房价在上涨，随便卖两套……” “我真不知道二哥你是怎么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的！”突然一道声音将贺子年打断，三人抬头看去，一眼便看见贺子豫寒着脸站在门口，他旁边的不光有陈丽姝和顾兴东夫妻俩，还有李秀兰、赵秋月和三个孩子。 “子豫？”贺母起身迎过去：“亲家母，你们都过来了？” 双方互相打过招呼，在客厅坐下后，贺子豫才把何雯欣要过来看睿睿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何雯欣的名字，贺子年顿时如同炸毛的猫：“她联合别的男人陷害我，如今还有脸来看孩子，想的美！” 听见他这话，贺家老两口，尤其贺子豫，顿时黑了脸。 贺母没把陈丽姝和顾兴东他们当外人，直接把贺子年的事情同贺子豫说了一遍。 “姓罗的事情交给我，一会儿我便给朋友去个电话，姓罗的没找出来之前，工地暂时先停工吧。” “我觉得先不用停，如果二哥需要用钱我可以先帮忙垫付，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必须让姓罗的和姓张的付出最大的代价。”顾兴东开口说道。 第826章 母子重逢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dafengdagengren.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7章 真相大白 贺子豫一直将三人送去酒店才回来。 接下来的两天，何雯欣一直陪在睿睿身边，带他去游乐场，去逛街买衣服，去吃冰激凌滑旱冰，仿佛要将这几年所有错过的时光一股脑都补给儿子。 虽然知道睿睿在亲生母亲身边肯定会被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孩子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觉有没有蹬被子。 两天后，何雯欣带着睿睿回到贺家，同众人提出了一个思虑良久的决定。 她要带睿睿回香江。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睿睿一把松开何雯欣牵着他的手，跑到了陈丽姝和顾兴东身边。 “我不去香江。” 贺母叹了口气：“雯欣，当年是我们贺家亏欠你良多，只是，你要带瑞瑞离开，让我们老两口怎么办？” 贺子豫：“是啊，雯欣姐，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爸妈年纪大了，要不让瑞瑞在内地再多陪他们几年，如果你想瑞瑞了，随时都可以来看他，我们绝对不会阻拦。” 何雯欣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反对，但她依然坚持自己的做法。 “我跟瑞瑞分开了太长时间了，我错过了他太多成长的经过，我不想再错过他的一分一秒，求求你们也体谅体谅我的感受。” 何雯欣说着不禁捂着脸痛哭起来。 陈丽姝轻轻推了一下睿睿，示意他过去安慰一下。 睿睿抿了下唇角，犹豫着走到何雯欣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脸上：“妈妈，你别哭了。” 一声妈妈，让何雯欣的情绪瞬间崩溃。 她抬起头，一把将睿睿抱在怀里：“瑞瑞，瑞瑞……” 其它人都有些动容。 只有贺子年，看着哭泣的女人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姓张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瑞瑞都姓贺，我是绝对不会让他跟你回香江，更不会让他改姓张。” 何雯欣听见他这话，从瑞瑞身上抬起头，拿出手帕擦了一下眼睛，恢复了几分自若神态。 “当初要不是你，我们母子也不会分离，你和姓朱的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又何必跟我抢瑞瑞？” 提到朱莎莎和她所生的孩子，贺家人都有些不自在，尤其贺子年，更是有火发不出。 “雯欣姐，你突然提出来要带瑞瑞走，家里人一点准备都没有，要不然大家都先冷静冷静，再考虑考虑，看看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 虽然何雯欣主意已定，但贺子豫开口了，她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另一头，贺子豫拖人办的事情没过两天就传来消息。 他不光托京都的朋友调查罗耀武的事情，还给香江的朋友打去电话，除了罗耀武，连同张志辉也一并查了个底掉。 如果当初罗耀武听从张志辉的话拿着钱回香江，或者去国外，贺子豫都不会这么轻易找到他，偏偏他为了个女人，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迟迟没有离开京都。 而在京都，就没有贺家办不了的事情。 当他看见闯进来的几人时，还有些懵：“你们是谁，怎么可以私闯民宅？” “是罗耀武吧？配合我们问几个问题，如果回答的好，或许能放你一马，如果回答的不好，你和你身边这位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个房门。” …… 当公安找上门的时候，张志辉正准备同何家大哥一起去两人住的酒店见何雯欣。 “请问是张志辉本人吗？你涉嫌商业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不好意思，我可以先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吗？你们有什么问题，必须要他在场的情况下我才会回答，否则我有权保持沉默。” 几名公安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张志辉的狡猾嘴硬完全出乎贺子豫的意料之外。 他是个心智非常成熟的人，对于罗耀武和张秘书两人的指认，一口咬死整件事情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他也是受害者。 而且他持有的身份是香江的证件，内地警方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就在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贺子豫香江那头的朋友又传来一条有用的消息。 为了验证事情的真实性，贺子豫亲自飞了一趟香江。 “雯欣，你听我说，这件事情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我对当年贺子年抢走你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违法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虽然被取保候审，但张志辉依旧不能离开警方的监控范围，要随时传唤。 所以何雯欣是到他在京都的公寓看他的。 “我觉得他们在这个时候针对我，一定是不想让你要回瑞瑞的抚养权，他们根本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于是硬要强加给我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听见他这一番话，何雯欣有些犹豫：“志辉，如果说贺子年针对你我有可能相信，但是，子豫的人品我清楚，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你放心，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子豫已经去香江调查了，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听到这话，张志辉心里咯噔一下。 贺子豫去香江了？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当年做的事情极其隐秘，贺子豫绝对不可能查的出来，只是，那个孩子…… 思来想去，张志辉决定先发制人。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半跪在何雯欣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雯欣，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同贺子豫一起过去香江的还有顾兴东。 两人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不但将罗耀武欠赌债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还有张志辉的事情也查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朱莎莎曾经在张志辉的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还有后来他从内地带回来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正是之前在医院丢失的庆庆。 庆庆并非贺子年所生。 难怪当年贺子年刚回到内地不久，公司便出现了一系列状况。 贺子豫的拳头不禁捏紧了几分。 朱莎莎的介入，瑞瑞的丢失，后来何雯欣同贺子年离婚，张志辉始终不离不弃的陪在她身边。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预谋计划好的，那么张志辉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