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玉环》 第一章 江东第一娇 位处长江,运河之交的镇江府,不但商业繁茂,而且风景秀丽,名胜林立,金焦、北固清山各擅形胜。 镇江府北门外,有一座宏伟的高大宅院,面对着滔滔江流,高大朱漆木门的前面,竖立着一支青铜铸成的旗杆,闪闪生光,看上去气象万千。 一面五尺见方的金龙旗,高挂在青铜旗杆上,迎风招展。 朱漆门楼上一块金字匾,竖写着:“江东第一家”。 金匾下密密的排上一十二个加有称号的人名字,无一不是江南武林道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依序是:太湖渔叟黄九洲,金陵剑容张伯松,神行追风万子常,金刀飞星周振方,袖里日月余三省,踏雪无痕罗清风,干手仙姬祝小凤,一轮明月梁拱九,金旗秀士商玉朗,岭南神鹫钟大光,茅山闲人君不语,笑语追魂方秀梅。 只看那十二个落款送匾人的名号,包括了江南黑、白两道上顶尖儿的人物,大江南北,果然是很难再找出第二家了。 这时天色过午不久,六月天烈阳如火,官道上一片静寂。 突然间,两匹快马,奔驰而来,得得蹄声,划破了午后时刻的沉寂。 当先一匹马上,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大汉,浓眉、虎目,白绸子短衫长裤,鞍前挂着一把金柄绿鞘的大砍刀。 第二匹马上,是一位二十四五的年轻小伙子。一张脸被烈日晒的油漆生光,一身黑色密扣短装,双手抱着一个尺许见方的黑漆描金小箱子。 两匹马都跑得满身大汗,显是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 两匹马行到那青铜旗杆下面,一齐停了下来。 当先中年大汉,抬头望望那随风飘荡的金龙旗,缓缓跃下马背,把手中马缰交给身后小伙子,举步行向那高大宅院的朱漆门前。 一阵江风吹来,飘起那中年大汉衣,也带动门楼上一个小巧风车,发出轻微的呼啸之声。 中年大汉抬头望望那门楼上的风车,微微一笑,暗道:金旗秀士商玉朗果然是一个匠心巧手的人物这架小风车能在风力大小不同中,发出十余种不同的声音,倒也是一桩别开生面的寿礼,但今年大约要数我这份寿礼,最为丰富了,如是在寿筵上当场打开,必将是震惊四座。 心中念转,右手却拍动了门上钢环。 但闻木门呀然而开,一个自发老苍头当门而立。 老苍头打量了来人一眼,欠身说道:“原来是周总缥头大驾光临,老奴禀报老主人去。” 原来中年大汉乃是金陵“永兴”镖局的东主兼总镖头,金力飞星周振方。 周振方摇摇手,道:“蓝福,不用了,此刻正是午睡时刻,你带我到府里休息一下,待会儿再见贵主人不迟。” 蓝福道:“周总缥头不辞千里而来,老奴如不禀报老主人,难免要受老主人的责骂了。” 周振方道:“不要紧,你家老主人问起来时,在下承当便了。” 蓝福道:“周爷吩咐,老奴恭敬不如从命了。” 抬头望望旗杆下那牵马的黑衣人,接道:“那是周爷从人了。” 周振方道:“局子里一位趟子手,跟我七八年了。”蓝福道:“老奴去接他进来。” 周振方笑道:“”怎能劳动老管家…?“回头一招手,道:“你过来。”那黑衣人应声行了过来。 蓝福同时也招来了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衣人,道:“这位是周爷的从人,你好好招待。” 那青衣人应了一声,接过那黑衣人手中马缰,道:“‘走!咱们后面喝两杯去。”那黑衣人望了周振方一眼,把手中的描金箱子递给了周振方。 周振方接过木箱,沉声说道:“王四,蓝府中规矩森严,不似咱们镖局里人手混杂,你要举动小心一些,不能随便走动。” 王四一欠身,道:“总镖头放心,小的决不会给总镖头丢人。” 随着那青衣人转人左侧面去。 蓝福道:“望江楼已然打扫于净,老奴带周爷去吧! 周振方笑道:“有劳老管家了。” 蓝福道:“老奴带路。” 举步向前行去。 周振方紧随在蓝福身后,问道:“今年是蓝大侠花甲大寿吧! 蓝福道:“是啊!周爷记得很清楚! 周振方道:“蓝大侠威震江东,名播天下武林道上,那一个不对他崇敬有加,在下更是身受其思,若非十年前,蓝大侠出面替在下讨回那笔镖银,永兴镖局的招牌,早就砸了,那里还有今天这等局面,这份恩情,周某人是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蓝福微微一笑,道:“周爷不用摆在心上,咱们老主人一生做事,从不望人报答,老奴追随他闯荡江湖,刀里来,剑下去,三十春秋,眼看他行侠义,济危难,救人无数,大都连姓名都不肯留下,十年前,定居于此,承诸位送了一方第一家的匾,才很少在江湖走动,全心调教少主人和姑娘的武功?。” 周振方接道:“老管家说的是,不过,蓝大侠虽不望报但在下却不能忘去这份恩德?” 语声一顿,接道:“蓝少爷和大姑娘都已得蓝大侠的真传了?” 蓝福道:“我家少主人不喜炫露,成就如何?老奴不敢妄自测言,但大姑娘却已得老主人十之七八的武功,人又像花朵一般的讨人喜欢,凡是老主人故人来访,都被她伯伯、叔叔叫得乐不可支,谁都自愿传她两招,在江东地面上,已经小有名气了。” 周振方哈哈一笑,道:“老管家太客气,江东道上谁不知玉燕子蓝家风蓝大姑娘。” 蓝福怔了一怔,道:“周爷也知道我家姑娘的名了?” 周振方道:“何只在下知晓,三月前,兄弟在开封府,也听到王燕子的名气。”讲话之间,巳然行近望江楼。 这一座建筑很别致的碉楼,用青石砌成了一丈七八尺一座高台,四面都有石阶,石台上用松木建筑成一座厅房,四面垂帘,卷开垂帘,八方通风,因楼台高过围墙,登楼四顾,可见江流滚滚,一面是假山花树,一面是荷池飘香。 虽是六月暑天,登楼小座,江风徐来,顿使人感觉到暑气全消。 蓝福带着周振方登上望江楼,只见楼内打扫的十分干净,纤尘不染,两个青衣童子早已恭候门外。 蓝福举步入室,一面吩附两个青衣童子,道:“周爷远道而来,快些沏茶奉客。”青衣童子应了一声,自去张罗。 蓝福却把周振方让在一处靠北窗藤椅上坐下,道:“周爷说我家大姑娘的名气,已经远播到开封府了?” 周振方道:“不错,在下确在开封府听人说过,其实又何只开封府呢,只怕大江南北,都已经传出了王燕子的名气。” 沉吟了一阵,接道:“老管家,咱们相识多年,在下一向是有话直说,如果说错了,老管家可不要见怪。” 蓝福笑道:“周爷言重了,老奴担当不起。” 周振方道:“老管家名虽是蓝府总管,但蓝大侠一向祝你如同家人,对你敬重无比。” 蓝福道:“老奴十六岁追随主人,四十年主仆情深,老主人确也末把我当外人看待,周爷若有什么事,只管请说,老奴斗胆也不敢怪到周爷头上。” 这时,两个青衣童子,分别献上香茗、美点、后又悄然而退。 周振方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姑娘侠名大著,但江湖上传说最烈的,却是她的美丽,兄弟听得传言,江湖上送了她一个‘江东第一娇’的雅号,老管家想必早巳知晓了。” 蓝福摇摇头,道:“这’江东第一娇’的雅号,老奴倒是不知,不过,我家大姑娘的确是美,这江东第一娇的雅号,应该是当之无愧??”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事,一皱眉头,道:“近月来情形有些不对。” 周振方道:“什么事?” 蓝福道:“过去,我家老主人一直不太管大姑娘,她有足够的聪明,和足以保身的武功,常常任她出游,近半年来,却是一直未再见我家大姑娘离开过家。” 周振方道:“大约是蓝大侠听到了风声,不愿她以清白女儿之身在江湖之上混迹,不许她出去闯,也许是觉到了她的名气太大,怕她招惹来麻烦。” 蓝福道:“嗯!都有道理。 周振方哈哈一笑,道:“以蓝大侠在江湖上的声望,又有谁敢招惹蓝大姑娘,想来定然是前者居多了。” 蓝福轻轻叹息一声,道:“周爷和我们老主人交非泛泛,老奴心中有什么。也就说什么。” 周振方看蓝福神色凝重,不禁一怔,说道:“老管家有什么事么?” 蓝福道:“老奴这把年纪,生死都已看开,还会有什么大事,自然早关于我家老主人的事了。 周振方道:“蓝大侠实至名归,百年来,江东武林道上,从无人能够比拟,还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蓝福道:“老奴也是觉着奇怪,这两三个月来,始终未见我家老主人有过笑容,唉!在老奴记忆之中,数十年来,从未有着此等事情,我家老主人也有过盛怒的时候,但怒火过去,就平静无事,我从未见过我家老主人有过近数月来的忧虑,终日里愁眉不展,若似有无限心事?” 周振方道。“蓝大侠没有和老管家谈过么?” 蓝福道:“没有,所以老奴才觉着十分不安,往常发生什么事,我家老主人都招老奴去商谈一下,但这次,却是大反常情,一直未和老奴说过。” 周振方道:“有这等事?” 蓝福神情严肃的说道:“不错,老奴说的句句实言,老奴也曾盼望着老主人六月十五大寿之日,诸位来此时,暗里和诸位商量一下,查明个中内情。” 周振方道:“今晚六月十二日,在下早来了三日,原本是希望能和蓝大侠,老管家多谈谈,以受教益,想不到,以蓝大侠的武功声望,竟然也会遇上烦恼的事。 蓝福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奴追随老主人闯荡江湖时,不知经历了多少的风浪,遇上了多少的凶险,但他一直未曾有过类似的烦恼,如今,老主人虽然定居下来,但他武功并未搁下,就起老奴,每日也要练习一阵拳脚,老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他愁眉不解,数月不见笑容。” 周振方已然警觉到事情严重,神情肃然的说道:“老管家,近数月来,可曾发现过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人蓝府中呢?” 蓝福摇摇头,道:“没有,府中大小诸事,都由老奴管理,如是有生人来过蓝府,老奴断无不知之理。” 周振方凝目沉思了一阵,道:“那么,蓝大侠,近月之中,可曾离开过蓝府一步。” 蓝府想了一阵,道:“三月个前吧!有一次,老主人夫妇同往外面进山玩耍,日出而去,日落时分回府,除此之外,这半年来,未再离开过蓝府一步。” 周振方道:“老管家,可曾留神到蓝大侠那日回来的神色,那忧苦之容,是否自那日开始呢?” 蓝福道:“那天老主人夫妇归来时,老奴正好被府中一些琐事缠身,未能亲身相迎,所以,未见到老主人的神情如何?” 这时,那青衣童子突然轻步行了过来,道:“启禀老管家,金旗秀士商玉朗求见。” 蓝福道:“人在何处?” 青衣童子道:“已被招待之人,带在望江楼下。” 蓝福急急行出了门外,只见一个黑髯垂胸,剑眉星目,身着青衫,手中提着一把似伞非伞的中年文士,缓缓行了进来。 来人正是全旗秀士商玉郎。 蓝福一抱拳,道:“商爷,别来无恙,老奴蓝福,未能远迎商爷,还望恕罪。”商玉朗笑道:“老管家言重了。” 一面还礼,一面缓步行入望江楼。 周振方起身抱拳,道:“商兄,久违了。” 商玉朗哈哈一笑,道:“周兄早到了。” 周振方笑道:“兄弟也不过刚刚到此。” 蓝福道:“两位请聊聊,老奴告退了。” 周振方道:“老管家请便,不用招呼我等了。” 蓝福欠身一礼,迳自下楼而去。 商玉朗在周振方对面坐下说道:“周兄的生意越来越发达了。” 周振方道:“这都是朋友们捧场,蓝大侠的照顾,日后还望商兄能够多多支持。”高玉朗笑道:“周兄如能看得起兄弟,只要四指宽一个帖子,兄弟无不应命。 周振方一抱拳,道:“兄弟这里先谢过了。” 商玉朗微笑道:“不敢当,听说周兄近年来,极力罗致人才,永兴镖局中,已有不少后起之秀的高手。” 周振方道:“吃镖局这行饭,虽是要交往广阔,朋友帮忙,但本身也得有些实力才行,为了伙计们的生活,兄弟不得不扩充店面,唉!商兄,说来你也许不信,镖局子这一行,干起来有如骑上虎背,上去容易下来难,好在,江湖朋友们都肯帮忙,勉强还混得下去。” 他措词虽然说的婉转,但语气中隐隐透出春风得意的满足。 这时一个青衣童子,手托木盘而至,送上来香茗细点,放在两人之间的木案上,然后又悄然而退。 商玉朗端起茶杯,道:“周兄,兄弟以茶代酒,祝周兄宏图大展。” 周振方道:“借商兄的金口玉言,兄弟生受了。” 说完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周振方目光转动,只见整个的望江楼中,除了自己和商玉朗外再无他人,两个待客的童子,都已退避楼外,当下低声说道:“商兄和蓝大侠的交情如何?” 商玉朗略一沉吟,道:“周兄问此是何用心?” 周振方道:“兄弟听到一些传言,如是商兄和蓝大侠没有这份交情,兄弟就不用谈了。” 商玉郎道:“蓝大快救过兄弟一次危难,相互论交,在下倒有些惭愧,事实上在下身受了蓝大侠很深的恩情。” 周振方微微一笑道:“兄弟这永兴镖局,能有今日这等局面,亦是蓝大侠所赐,兄弟承受蓝大侠的恩情,比商兄只重不轻。” 商玉朗眉头连耸,缓缓说道:“周兄之言,弦外有音,可否明白见告兄弟呢?”周振方道:“兄弟适才和蓝福交谈,得知蓝大侠这数月以来,一直愁眉不展,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商玉朗道:“为什么” 周振方道:“蓝福没有说明原因。”商玉朗道:“他可是不肯说么。” 周振方道:“据蓝福告诉在下,他是不知内情。” 商玉朗道:“在下也听到一个传言,以周兄耳目之众,想必早已听说了?” 周振方道:“也是关于蓝大侠么?” 商玉朗道:“不错,而且还牵扯到王燕子蓝家风的身上。” 周振方道:“有这等事,在下倒未听过。” 商玉朗道:“那传说是蓝大侠要在六十大寿中金盆洗手,从此退隐林泉,此后不再问江湖中事,但他放心不下爱女,要借这场寿筵中,选一位乘龙快婿,了他心愿。” 周振方怔了一征,道:“这个,兄弟怎么没有听人说过呢?” 商玉郎道:“也许是碍于那蓝大快在武林中的威望,这桩传言,并非流播于街头巷尾,但它却流传的很广,而且能够知晓此事的,都是武林中人。” 周振方道:“商兄如何听到得?” 商玉朗道:“说来,也是一桩巧合,兄弟在一处酒楼上进餐,有两位武林道上人,多喝了两杯,谈论此事时,声音大了一些,被兄弟听了来。” 周振方道:“果有此事。两日后,不难证明。” 商玉朗道:“就兄弟观察所得,此事可不会假,因为兄弟一路行来,遇上不少武林人物,行向大都集中于此,其中大部份人,兄弟都未见过,往年亦未参与过蓝大侠的寿筵。” 周振方道:“如果此事当真,咱们应该先去见见蓝大侠,问明真像。” 商玉朗沉吟了一阵,道:“在下也曾想到应该先见蓝大侠说个明白,但又觉着此事来自道听途说,不便启齿。” 周振方道:“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掉以轻心。” 只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接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天蓝长衫,面貌清瘦的中年人,缓步而人。 周振方道:“余兄来得正好,你号称袖里日月,智谋过人,咱们正有桩疑难之事要烦余兄评断评断。” 来人正是袖里日月余三省。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周兄和商兄解不了的难题,兄弟岂有此能。” 商玉朗道:“余兄智谋,咱们早已敬服。用不着自谦了。” 余三省笑道:“什么事?两位先说出来,咱们研商一下。” 周振方道:“商兄听过一桩传说?” 余三省接道:“可是说蓝大侠要在六十寿筵中金盆洗手,退出武林。” 周振方道:“怎么?余兄也听说过?” 余三省道:“是的,而且还有玉燕子蓝姑娘,也要在蓝大侠六十寿筵中,选择一位佳婿,蓝大快了去心愿,即将飘然而去,息隐于深山大泽之中。” 周振方道:“余兄相信么?” 余三省神色郑重的说道:“目前,已有很多人拥向蓝府,老管家蓝福正守在大门口处挡驾,只怕要闹出不欢之局。” 周振方霍然起身道:“咱们也该去瞧瞧才是。” 余三省道:“暂时还不用去,兄弟已然留心瞧过那些聚于蓝府门外的人,大都是三四流的脚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准备来此捡便宜。” 周振方冷哼一声,道:“这些人胆子不小。” 余三省道:“问题在以后,也许真有高手混迹其间,咱们不知蓝大侠的心意,很难处理,如若蓝府善门大开,来者不拒,这蓝府虽然广大,只怕也无法容纳下拥来的人潮,来人未必有利,至少无损,这些人大都有自知之明,他们未必真想做蓝大侠的乘龙快婿?” 周振方接道:“那他们来此作甚?” 余三省道:“一睹玉燕子蓝姑娘娇美容色。” 商玉朗道:“这几年来,蓝姑娘一直未在蓝大侠寿筵中出现过,兄弟已记不起那蓝姑娘长什么样子了。” 余三省道:“在下倒见过一面,的确是美艳的很。” 商玉朗道:“余兄在何处见过蓝姑娘?” 余三省道:“无锡县城。不过,兄弟未和她打招呼,称她江东第一娇,并非虚言。” 周振方道:“她一个人么?” 余三省道:“有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嬷随行。” 周振方叹息一声,道:“蓝大侠如早约束她一下,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余三省摇摇头,道:“周兄,你认为这是一件偶发事件么?” 周振方道:“难道这其间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余三省肃容说道:“以蓝大侠在江湖的声望,这些武林道上的无名小卒,岂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里拔牙,幕后自然是有人策动了。” 周振方道:“这话说来,那蓝福的话,并非是无的之矢了。” 余三省道:“蓝福说什么?” 周振方道:“蓝福说,蓝大侠近数日来,一直是愁眉不展,若有心事。” 余三省左手轻轻在右手上击了一掌,道:“这就是了,蓝大侠忧必有因,也许就是为今日之事,兄弟之见,这些人胆敢如是,必有所传,至少是有人在幕后推动。” 周振方道:“事巳如此,余兄有何应付之策?” 余三省道:“咱们先得了然蓝大侠的心意,才能有所施展。” 商玉朗道:“咱们先到门口瞧瞧,顺便要蓝福去通报一声。” 周振方道:“就凭咱们三人,江东道人物,也该卖咱们几分面子。” 说完站起身子,当先行去。 余三省快行两步,迫在周振方的身后,低声说道:“周兄,蓝大侠比你我如何?”周振方道:“声望武功无不高过我等。” 余三省道:“这就是了,他们敢来蓝大侠的府上,难道还会怕咱们不成。” 商玉朗冷哼一声,道:“如是真有人在幕后推动,在下倒是想见识一下那位幕后人物。” 余三省道:“如若那人是冲着蓝大侠来的,那咱们都有一份,不论对方是何等利害人物,也是义无反顾。不过,咱们应先知道蓝大侠的心意?” 商玉朗道:“这话倒也有理,咱们先瞧瞧前面情形,再去见蓝大侠,请教内情。”余三省道:“小心一些没有错。咱们好意出头,却不能替蓝大侠帮个倒忙。” 谈话之间,已然行到大门口处。 凝目望去,果见门外群集了数十个疾服劲装的大汉。 周振方凝目望去,只见那些人个个都不相识,不禁一怔,暗道:“以我周某人在江湖识人之多,怎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呢?” 只听余三省低声说道:“周兄,认识这些人么?” 周振方摇了摇头,道:“一个也不认识。” 余三省道:“这就是可疑之处了,这些人如常在江湖道上走动,咱们三人,断无不认识之理,但目下云集了数十人,咱们连一个也不认识。” 周振方道:“不错,他们定是受命而来。” 商玉朗道:“兄弟倒有一个主意。不知二兄是否同意?” 周振方道:“请教高见?” 商玉朗道:“咱们生擒一人,逼问内情。” 余三省低声说道:“兄弟已仔细看过了这些人,其中并无特出的高手,对付他们并非难事,问题是蓝大侠是否同意。” 但闻蓝福向人群说道:“诸位的好意,老朽是感激不尽。不过,敝主人是否肯开寿筵,目下还难决定,诸位请留下名帖,先行请回,待敝主人决定之后,老朽再行奉邀。” 只听人群中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我等不辞千里而来,慕名拜寿,阁下如此相拒,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另一个高声应道:“不错啊!你既然作不了主,我们只有面见蓝大侠了。” 蓝福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老朽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未见过强行为人拜寿的事,诸位如是想找麻烦,老朽希望你们自己估量一下,江东蓝府也不是怕事的人家。” 余三省低声说道:“蓝福,这位老管家涵养好,惹他发火真还不太容易。” 商玉朗道:“昔日他随蓝大侠闯荡江湖,会过不少高人,手下十分扎硬,这些人再闹下去,只怕要出事情。” 只听人群中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咱们千里迢迢,来此拜寿。那是对蓝大侠的敬慕。阁下是何许人?竟然敢擅作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蓝福道:“老朽蓝福,是蓝府中的总管。” 那冷冷的声音又道:“一个管家,能有多大权威,竟敢胡作主意,我等久闻那蓝大侠乃江东第一英雄,豪气干云,决不会吝惜几桌酒席,只要蓝大侠出面讲一句话,我等立刻就走,老总管擅作主意,不怕污了那蓝大侠的威名么?”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尖刻,但其中却又有一些道理,蓝福胸中虽然怒火高烧,但却又不便发作,强自忍下怒火,说道:“这位兄台之言,乍听起来,却也有道理,不知可否出来和老朽谈谈?” 只见人群之中,大步行出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少年。 蓝福凝目望去,只见那人穿着的那一身蓝色衣服,已经洗成灰白色,年约甘三四,脸色也一片苍白,似是大病初愈一般但他的气度,却很悠闲,目光不时转向天际,一付孤傲自赏的气概。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贵姓。” 蓝衣少年冷冷说道:“在下马荣。” 蓝福心中暗忖:“马荣这名字好生啊!从未听人谈过。”口中却说道:“马克很少在江东道上走动吧。” 马荣道:“不错,这是在下第一次到江东地面。” 蓝福昔年随主人闯荡江湖,见闻广博,听口气已觉出情势非同寻常,胸中的怒火反而消退了下去,淡淡一笑道:“马兄从何处来?” 马荣道:“寻根问底,不知是何用心?” 蓝福一怔道:“马见识得我家老主人么?” 马荣道:“蓝大侠是名满天下的人物,怎会认识在下这等无名小卒。” 蓝福道:“马兄既不识我家老主人,千里来此专为拜寿,实叫老朽不解了。” 马荣道:“我们是慕名而来,藉机攀交,借拜寿之名,一睹蓝大侠的风采,有何不可?” 蓝福冷笑一声,道:“马兄在说笑了,老朽走了一辈江湖,见过怪事甚多,但还未遇此等怪事,诸位云集数十人,身佩兵刃,说为拜寿而来,实是叫人难信?” 马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阁下虽然年纪不小,但不过是蓝府中的一个管家,替主人擅作主张,那未免太过自负。” 蓝福道:“阁下的口气很大啊!” 马荣道:“在下之意,老管家最好去请示主人-下,免得自作主张闹出不欢之局” 言下之意,似乎是那蓝大侠定会同意几人拜寿一般。 蓝福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口气,如此硬朗,我倒是不便太过独断了。”心中念转,缓缓说道:“阁下可是这群人们的首脑么?” 马荣道:“首脑倒不敢当,但这般兄弟,大约还肯听兄弟的话。” 蓝福点头说道:“好,马兄如肯约束随来的同伴,老朽就去请示主人。” 马荣一挥手道:“阁下尽管请,在阁下未回来之前,兄弟担保他们不越雷池一步。” 蓝福道:“咱们一言为定。” 转身向府内行去。 只见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三人并肩站在府门里面,立时低声道:“这群无赖来的奇怪,未得老主人之命,老奴倒是不便打发他们,劳三位的神,照顾一下门户,老奴去请示老主人一声。” 余三省道:“老管家,不要吝惜唇舌,把话说清楚。” 蓝福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老奴明白。”快步直人内宅。 余三省低声对周振方和商玉朗道:“这些人口口声声要见蓝大侠,心中必有所恃,蓝福已去禀报蓝大侠,立刻就有消息回来,咱们只要夺住大门,不让他们冲进来就成了。” 周振方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奇怪,以蓝大侠的声望,竟古人敢这般欺上门来。” 余三省点点头道:“在下越想越觉着这件事不单纯,不要说蓝大侠在江湖上的声望了,就凭咱们十二个联名送那一块匾,也足可震骇江湖了,但这厮却竟然不放在心上。” 商玉朗道:“这些人来路难测,说不定有图而来,咱们最好能抓他一个,问问明白,了然内情,也好设法对付他们。” 余三省道:“兄弟看走眼了。” 商玉朗道:“什么?” 余三省道:“那位马荣。” 周振方道:“怎么呢?” 余三省道:“是一个练有奇功的高手,兄弟刚才竟然没有瞧得出来。” 要知余三省外号叫袖里日月,不但智谋多端,料事如神,而且胸罗甚博,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固然耳熟能祥,而且,观察入徽,察人所不能察,商玉朗和周振方对他之能,对他之言,十分信服。 商玉朗道:“余兄觉着那马荣有何特殊之处?” 余三省低声说道:“他双目炯炯,面色苍白,右手掌心,却泛起一片血红之色,似乎是练的血手掌奇门毒功。” 周振方怔了一怔道:“血手掌,这门武功失传很久了。” 余三省道:“所以才有些事非寻常。” 只见马荣举手一挥,数十个大汉突然齐齐向后退去,登上泊在江边的一艘巨帆舟之上。 蓝府门外,只留下马荣和两个背插刀的大汉,仍然站在烈日之下等候。 余三省点点头,自言自语说道:“他是乘坐一艘帆舟赶来,无怪乎,陡然问出现于斯,咱们事先竟不知道有这么一批远道的武林人物到此。” 商玉朗道:“兄弟想不明白,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此地,为了何故?” 余三省道:“如是咱们能够一下子想的明白,那也不足为奇了。 周振方道:“余兄之才,难道也无法想出内情么?” 余三省摇摇地道:“这批人来的太突然了,实叫人无从想起。” 那马荣的耐性很好,静静的站在烈日下面,一语不发,也不向门内探望。 余三省和周振方等隐在门后,只要马荣向前一步,就可以清楚的瞧到三人他那马荣却不肯探首向门内一望。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只见蓝福满脸忧苦的缓缓行了过来。 商玉朗低声问道。“老管家见过蓝大侠了?” 蓝福道:“见过了。” 商玉朗道:“蓝大侠怎么说?” 蓝福道:“很奇怪,敝东主似早知此事,要老奴善为接待他们。” 余三省道:“要把数十人一齐接入府中。” 蓝福摇摇头道:“老东主说只要接待他们几个为首之人,余下要他们大寿之日再来。” 余三省道:“蓝管家没有反对么?” 蓝福道:“有,老奴亦曾进言,来人神出鬼没太嚣张,又和咱们素不相识,为何接待,岂不是弱了咱们江东第一家名气。” 余三省道:“蓝大侠怎么说?” 蓝福道。“老东主频频挥手,要老奴尽早离开。” 余三省道:“老管家可曾提到我等么?” 蓝福道:“提到了。” 余三省道:“蓝大使说要老奴安排过来的人之后,带三位到内宅一见,三位捎候片刻。” 说完,行出府门。 马荣冷冷道:“阁下见过蓝大侠了?” 蓝福道:“说到诸葛亮位远道貌岸然来此,十分辛苦,要老奴为诸位安排宿住之地……” 马荣接道:“蓝大侠太客气了。” “我等愧不敢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安排倒是不用,我等自乘一艘帆船而来,船上可睡可食,不用劳动蓝大侠了,不过,还请管家上告蓝大侠,请他在明日午时之前,到焦山岸畔在下帆船之上一叙,如过了明日,恐怕就不在船上了。” 蓝福心中暗暗忖道:“我家老主人在江湖上是何崇高身份,就外是当今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邀请我家老主人,也要备礼投帖,郑重其事,你马荣不过一个无名小卒,说话如此口气。” 心里越想越火,正待发作,突然想到了老人主谆谆告诫之言,强自忍下心中怒火,道:“老朽只管转告,我家老主人是否肯去,老朽就无法断言了。” 马荣道:“管家只要把话转到,去不去那是蓝大侠的事了,在下言尽于此,告别了。”一抱拳,转身大步而去。 蓝福望着马荣和两个随行大汉的背影,只气得全身微微的颤抖,但他仍然强自忍下,却没有发作出来。 直待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蓝福才缓缓行入府门。 余三省低声说道:“老管家不用生气,此中只怕大有内情,带我等会见过蓝大侠,再作计议。” 蓝福气得脸色铁青,摇头说道:“如非老奴觉出其中大有内情,早就动手了。”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三位见到我家老主人,希望能问个明白,唉!老奴实在是很难忍得下这口气。” 余三省道:“蓝大快要老管家带我等内宅相见,也许已存心要说明内情。” 蓝福道:“余爷说的是,老奴替三位带路。” 举步向前行去。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鱼贯随在蓝福身后,向前行去。 穿过了两重庭院,行入内宅。 只见一个身着蓝绸子长衫,胸垂花白长髯的老者,站在厅门口处。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却无法掩去那眉宇间重重隐忧。 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齐齐向前行了两步,抱拳说道:“蓝大侠别来无恙。”原来,那长衫老者,正是江东道上,人人敬重的蓝天义蓝大侠。 蓝天义欠身一礼,笑道:“又是一年不见,诸位近况可好?” 周振方道:“托蓝大侠的福,在下的事情还算顺随。” 余三省道:“区区游踪不定,这一年过的不算惬意。” 商玉朗道:“在下大半年来的时光,留居于一座佛寺之中,余下时光游览了一下山水风光。” 蓝天义笑道:“两位问云野鹤,无牵无挂,实叫人羡慕的很。”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诸位请人厅中坐吧!。” 当先向大厅之中行去。 周振方等鱼贯相随,行入了客厅之中。 一个青衣童子手捧木盘,分别为几人献上香茗。 蓝天义端起茶杯,道:“诸位远道来此区区未能远迎,还望诸位恕罪。” 余三省道:“蓝大侠言重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适才,我等见到了一群武林人物蓝天义接道:“我知道…“余三省、周振方、商玉朗一个个凝神静听,但见蓝天义一直举着茶杯,沉吟不语。 蓝福一直静静的站在门口,此刻却突然举步行人厅中,道:“启禀东主,老奴已遵照主人的吩咐,但那马荣却不肯要老奴安排,告辞而去…” 蓝天义连连挥手,不让蓝福说下去,接道:“我知道了。” 蓝福望望余三省,接道:“那马荣临去之时,告诉了老奴几句话?” 蓝天义抬起头来,望了蓝福一眼,道:“他说些什么?” 蓝福道:“他说在明日午时之前,要老主人到他的船上去看他一次,不论白天晚上,他都在船上等侯,但不能超过明天午时。” 蓝天义道:“为什么?” 蓝福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蓝天义脸色一片严肃,缓授说道:“他的船停在何处?” 蓝福道:“焦山岸畔。” 蓝天义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蓝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蓝天义抬起头来,望了周振方一眼,道:“三位,心中定然有些想不明白,是么?” 余三省道:“不错,在下已然用尽了心机,但却想不明自内情原因。” 蓝天义轻轻叹息一声,道:“唉!一言难尽。” 仰起头来,望着屋顶,呆呆出神。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以蓝大侠为人的谦冲和蔼,在武林的声誉地位,难道真有人存心和你蓝大侠为难不成?” 蓝天义缓缓说道:“都是我家教不严,让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之上走动,无端的惹出这一场纠纷,老妻护女情深,出面和人论理,以致身受重伤,已卧床一月有余了。” 这消息,确使周振方等三人大吃一惊,都不禁呆在当地。 原来,蓝夫人亦是一位武林高手,一套越女剑,十二枚银莲花,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遇过敌手。 余三省较为镇静,长长吁一口气,道:“尊夫人可是伤在‘血手毒掌’之下么?”蓝天义道:“不错,正是伤在心‘血手毒掌’之下,余兄怎么知晓?” 余三省道:“在下习武未成,但却练成了一付鉴别善恶的眼睛,适才兄弟瞧到来人,其中一个叫马荣的,似有练过血手毒掌之征,想不到竟然被兄弟不幸猜中。” 商玉朗道:“血手毒掌这门武功,兄弟是从未听人说过?以蓝大侠的武功,难道还不能对付么?” 蓝天义摇摇头叹道:“照他们留下的警语,六七四十二天之后,伤处就开始溃烂,七七之前,必死无疑。计算拙荆中掌卧床,已满三十七日,屈指数来,拙荆还有五日施救时间,但在下已然遍请了镇江名医,个个束手无策?” 余三省接道:“血手毒掌,是一种很邪恶的外门奇功,一般名医,自然是束手无策了。” 商玉朗道:“在下有一愚见,不知能否适用。” 余三省道:“商兄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商玉朗道:“那马荣既练过血手毒掌,必知解救之法,蓝大侠不妨答允他的约会,咱们赴约之后,藉故间翻,如能生擒马荣,迫他交出解药,以救莲夫人,一见之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商某不才,愿为先驱。” 周振方道:“周某身受蓝大侠之恩,图报无门,如若蓝大使有心和强敌周旋,周某愿尽出我永兴镖局精锐,和他们一决雌雄。” 蓝天义愁苦的脸上,泛现出笑意,道:“诸位的心意,兄弟感激不尽,只是此举太过冒险,万一咱们失手,只怕要误了拙荆之命。” 周振方,商玉朗觉着兹事体大,不便再复多言。 余三省双目微微一耸,说道:“就兄弟所知,那血手毒掌打中人之后,十二个时辰,毒伤就要发作,中掌人,很难再撑过一日,但尊夫人,能支持了一月有余……” 抬头望了蓝天义一眼,接道:“这其中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尊夫人内功深厚,抗毒之力,强过他人,二是对方发掌早有分寸,别有所图。” 蓝天义道:“余兄才智过人,果熬未卜先知,从事情开始到发展,似是一直都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他们早有预谋我们却一直陷入在他们的谋算之中。” 余三省道:“蓝大侠已知晓他们的谋?” 蓝天义道:“他们划了两个道子,要老夫任择其一?” 余三省道:“蓝大侠可否见告呢?” 蓝天义点点头,道:“道子虽然划下了两个,事情却是只有一件,都和小女有关……”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他们送来一封信,强行求亲,要小女配于他们的掌门人的二少爷???” 周振方怒道:“可恶,可恶???” 蓝天义接道:“信中说在下如若答允这门亲事,不但拙剂的老命可保,而且他们将扶助我继续称霸江东,如若不允这门亲事,三日之内,将诛绝老夫满门,信上开列一张祥细名单,继拙荆之后是犬子,小女,蓝福,最后再搏杀老夫,他们要老夫在死去之前,先有丧妻,失子之痛。” 商玉朗接道:“好恶毒的手段。” 周振方道:“江东武林道上,谁不敬仰你蓝大侠,只要你登高一呼,江东武林同道,鲜有不为你效命的人。” 余三省道:“目下,蓝夫人毒伤难医,生死操诸敌手,蓝大侠伉俪情深,咱们先机全失,只有听人摆布了。” 蓝天义道:“唉!那日如是在下同往一行,也许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余三省道:“蓝大侠适才说过对方划下两道子,不知他们还有什么鬼谋?” 蓝天义道:“信上又说过,如在下想考教他二少爷的武功,那就在六十寿筵之上,宣布比武选婿的事,不论何人,都可参加,最后得胜之人,就把小女许其为妻,他们二少爷要以武功,独败群豪。” 周振方道:“好狂的口气。” 蓝天义道:“老夫亦曾仔细想过,当今武林道上,能够击败拙荆的人,实也不多,对方能败拙荆,那也并非全是夸口之言了。” 余三省道:“蓝大侠可曾问过夫人,和对方动手的情形么?” 蓝天义道:“拙剂被他们送回来时,人巳晕迷不醒,迄今三十余日,一直在晕迷之中,因此,对敌方情势,全不了然。不过我查点她身上的银莲花,只有余下九枚,那是说在对敌之中,已然用去三枚了。” 余三省沉吟了一阵,道:“蓝大侠准备如何呢?” 蓝天义道:“在下苦思甚久,决不能让在下寿筵之上,闹出流血惨局。因此,在下准备和他们背水一战。” 余三省道:“但蓝夫人……” 蓝天义纵声大笑一阵,道:“在下已深思熟虑,觉除此之外,实无别法了。” 余三省道:“这么说来,蓝大侠准备赴焦山之约了。” 蓝天义道:“以在下料想,适才府外来人,决非对方首脑,赴约之后,见机而作,最好能约定一个日期,带犬子小女和对方首脑人物,一决死战,拙荆小我四岁,也已年过半百。死了也不算天寿了。” 周振方道:“这档事兄弟要算一份。” 商玉朗道:“蓝大侠若看得起在下,在下愿为先躯。” 余三省摇摇头,道:“不是办法,不是办法。” 周振方回顾余三省一眼,道:“余兄有何高见?” 余三省道:“姑不论和对方决一死战的胜负如何?但篮夫人算是无救了。” 蓝天义目光转到余三省的脸上,接道:“余兄之意,可是要老夫答应这门亲事。”余三省道:“在下并无此意,不过,咱们应该先把敌人的底细摸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就兄弟所知,血手毒功是一个门户。数十年前,一度在江湖称凶,横扫黑白两道,但很快的又在江湖之上消失???” 商玉朗接道:“为什么它忽然出现,又很快的消失呢?” 余三省道:“详细内情,在下亦无法了然,似乎是被逼迫的退出江湖。不过,什么人强迫血手门退出江湖,武林中人知道内情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了。” 商玉朗道:“以余兄的博学多闻?如果不知内情,当今武林中人,只怕是再无人知晓了。” 余三省道:“也不尽然。” 蓝天义道:“血手毒功造劫的事,在下也听说过,也正因如此,区区才觉得事非寻常、不愿拖累朋友们淌这这混水,一直隐忍着,未把此事宣扬出去,连蓝福他也不知内情。” 余三省笑道:“蓝大侠可是准备应付过六十寿筵,再放手和他们一战么?” 蓝天义道:“区区确有此心,只望多拖数日,借六十寿筵,和诸位好友,作一告别,再和血手门作一场生死之战,想不到,他们竟然遣人找上门来,事情既然被诸位发觉了,区区倒也不便隐瞒了。” 余三省道:“可惜那茅山闲人君不语未能早些赶来。” 商玉朗奇道:“怎么?这档事和君见有关么?” 余三省笑道:“商兄不可错会意思。”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就兄弟搜集近百年中江湖上演变的资料所得,血手门被逼退江湖一事,可能有两个人知晓。其中一个是少林寺的四空大师,一个就是茅山闲人君不语。那四空大师,德高望重,已然绝迹江湖甚久,咱们这俗凡之人,只怕是很少有机会见到他了。唯一可问之人就是茅山君不语君兄了。不过,君兄一向不喜多言是非,才以不语为名,要他说出内情,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目光转注到蓝天义脸上,接道:“如若见着君兄,唯一能使他开口的人,就是蓝大快了。届时,还望蓝大侠问他一声。” 蓝天义点点头,道:“好吧!届时,在下只好厚起老脸问问了。”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大侠,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蓝天义奇道:“什么事,尽管请说。” 余三省道:“除了少林寺的四空大师和茅山闲人君不语之外,还有一个人可能知晓血手门中一点内情。” 蓝天义道:“什么人?” 余三省道:“蓝大侠的令媛,蓝姑娘。” 蓝天义道:“你是说家凤么?” 余三省道:“不错。正是蓝姑娘。” 蓝天义道:“家风怎会知晓血手门中事呢?” 余三省道:“在下只是这样想想而已,如是蓝大侠可以把蓝姑娘情出来,在下想问她几句话?” 蓝天义略一沉吟,道:“好。”举手互击一掌。 一个青衣童子急急奔了过来,道:“老主人有何吩附。” 蓝天义道:“去请姑娘来。” 那青衣童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蓝天义目光转到余三省的脸上,道:“余兄,小女若知晓血事门中事,怎会不告诉我呢?” 余三省道:“也许蓝姑娘不觉有何重要,也许她有不便说出的苦衷。” 蓝天义道:“她母亲伤在血手毒掌之下,卧床甚久。如若她知晓血手门中隐密,不告诉我,那是不孝了。”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蓝大侠,令媛是否知晓,还无法确定?在下只是想到此处而已,等会儿令媛到此之后,还望蓝大侠忍耐一二,千万不可发火。” 蓝天义点点头,道:“好,区区不插口就是,余兄想到什么,尽管问她,不用心有所虑。” 余三省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谈话之间,突觉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缓步行了过来。 虽然,她眉宇间笼罩一层忧郁,但仍然无法掩住那天香国色的美丽。 余三省抬头看去,只见她双目微现红肿,显然是长时饮泣所致。 她缓缓移动着莲步,行到蓝天义的身前,欠身一礼,道:“爹爹叫我么?” 蓝天义道:“见过你三位叔叔。” 蓝家凤秀目转动,扫掠了余三省等三人一眼,万福说道:“给三位叔叔见礼了。”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齐齐欠身还了一礼,道:“不敢当,贤侄女越来越标致了。” 蓝家凤道:“诸位叔叔夸奖了。” 缓步退到蓝天义的身后,垂手而立。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家凤,还认识你余叔叔么?” 蓝家风望了余三省一眼,道:“这位是余叔叔吧!数年未见了,余叔叔近况可好?” 余三省道:“贤侄女好眼力,居然还记得我。” 蓝天义道:“你余叔叔有几桩事情问你,你要畅言所知。” 蓝家风道:“女儿遵命,不知余叔叔要问些什么?” 余三省道:“令堂伤在血手毒功掌下,贤侄女早已知晓了。” 蓝家风道:“事由晚辈而起,连累到高堂老母,晚辈正悔死恨死了。” 余三省道:“事情已经发生,悔亦无用,要紧的是善后补救。” 蓝家风缓缓流下泪来,说道:“余叔叔如能救得家母,晚辈将永生不忘。” 徐三省道:“贤侄女孝心动天,令堂有复原之望,不过在下想了解一些经过细节,还望贤侄女能够据实而言。” 蓝家凤道:“不知余叔叔问些什么?”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没有一定的题目,我想到那里就问到那里。” 蓝家凤道:“晚辈洗耳恭听?” 余三省道:“贤侄女见过血手门中人么?”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见过。” 余三省道:“令堂为姑娘出头和血手门中决斗之时,姑娘可曾在场?” 这等单刀直人的问法,锋芒凌厉,只听得蓝天义暗暗点头,心中暗道:“怎的我竟然没有想到问她这些事情呢。” 但闻蓝家风道:“家母和他们动手时,晚辈也在旁边。” 余三省点点头道:“姑娘可曾见到他们的首脑人物?” 蓝家凤道:“见到过!” 余三省道:“那首脑人物,多大年纪,形貌如何?” 蓝家凤道:“四十多些,虬髯绕颊。” 余三省道:“姑娘可知道他的姓名么?” 蓝家风摇摇头道:“不知道。” 余三省道:“令堂可是伤在那虬髯大汉的手中么?” 蓝家风道:“晚辈没有看到,家母和人动手时,晚辈也在和人动手!” 第二章 情惹慈母劫 蓝天义听到这里,突然接口说道:“家凤,这些事,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过呢?”蓝家凤道:“爹爹几时间问过我了?” 蓝天义怔了一怔,道:“这些事,爹又怎么会想到问你呢?” 蓝家凤道:“女儿也觉不出它有何生要之处?所以,没有告示诉爹爹。” 蓝天义冷笑道:“蓝大侠不用生气,这些事,在蓝姑娘想像之中,想当然耳,实也用不着告示诉别人听了。” 目光转到蓝家凤的脸上,接道:“蓝姑娘,可否把详细经过之情,他细述说一遍。” 蓝家凤道:“晚辈在苏州和血手门中人造成冲突,被我伤了他们三人,当夜血手门中人找上客栈,掳去晚辈的娘姨,相约七日后,须天女庙中比武,晚辈归来之后,曾经告诉家母,家母允许,但爹爹见责,故而未瘟禀报爹爹……” 蓝天义哼一声道:“如是你早告诉我,那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余三省不理蓝天义,接口道:“七日之后,姑娘和令堂双双赴约?” 蓝家凤道:“是的,晚辈当时心清不好,几充想段内情告诉爹爹,但却被母亲拦阻,恐爹爹为此生气,家母之意,只想赴约时救回娘姨,想不到,竟害家毋身中血手毒功???” 话至此处,双目泪若泉涌,呜咽难再成声。 余三省重重咳了一声,道:“姑娘。” 蓝家风举起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余叔叔还有话要问晚辈么?” 余三省道:“是的,目下只有贤侄女一条线索,在下希望能够多找一些血手门的资料,对那血手门多上一份了解。” 蓝家凤道:“晚辈和家母赶到天女庙后,那大汉立时和家母动上了手,同时,另有两个劲装大汉围攻晚辈。” 余三省接道:“他们可曾使用兵刃么?” 蓝家风道:“攻晚辈的两个人都用单刀,刀法十分怪异,功势凌厉,迫得晚辈要全力应付。” 余三省道:“以后呢?” 周振方心中大奇,暗道:“蓝姑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怎的这余三省竟是细微不遗,苦苦追问,这不像问自己人,倒是像在逼敌人的口供了。” 只听蓝家风道:“晚辈知晓家母武功强我甚多,那大汉决非其敌,因此,全付精神用在对敌之上,不知家母和敌人搏斗的变化。” 余三省道:“那是说令堂受伤一事,姑娘没有看到了。” 蓝家风道:“是的,晚辈没有看到。” 余三省道:“姑娘几时才发觉令堂受了伤呢?” 蓝家凤道:“直到两个和我对敌之人,忽然退下,晚辈才发觉家母受了重伤。”余三省道:“是姑娘逼退了他们。” 蓝家凤摇摇头,道:“不是,是他们自动退了下去。” 余三省道:“情形很明显,他们早有算计,故意找两个人缠住姑娘,却借机伤了令堂,如若在下的推断不错,他们还有几句话,交代姑娘。” 蓝家风道:“不错,他们告诉我,家母受伤很重,但不会很快死亡,要我带家母回去,及早施救。” 余三省道:“那说话人是何身份?” 蓝家风道:“就是那大汉。” 余三省道:“麻烦贤侄女了!” 蓝家风一欠身,道:“晚辈告退。”缓步出室而去。 蓝天义望着女儿的背影,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唉,这其间还有如许曲折。”周振方接道:“余兄,你问了半天,可曾问出一点内情么?” 余三省道:“这是他们早已设好的圈套,诱使蓝夫人和蓝姑娘入伏。” 蓝天义道:“拙荆武功不弱,能伤她并非易事。” 余三省道:“蓝夫人也许吃亏在不知对方身怀血手毒功,因而身遭暗算。” 蓝天义叹道:“她们母女如在赴约之前,告诉我一声,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周振方道:“夫人和令媛,不愿惊动蓝大侠,恐你生气之故,那也不能全怪他们了。” 目光转到余三省的脸上,道:“余兄一向足智多谋,对此事,也许已胸有成竹了。” 余三省道:“周兄不用夸奖兄弟,此事极端复杂,对敌方情况,咱们全无所知?”商玉朗接道:“适才蓝姑娘不是提供了很多线索么?” 余三省道:“兹事体大,咱们不能有丝毫差错,咱们要仔细的研究一下,才能为蓝大侠提供一个可行之法???” 站起身子一抱拳道:“事巳至此,还望蓝大侠多多保重,来日还要仗凭你蓝大侠之力,挽回大局,我等不多打扰,容得在下仔细推敲一夜,明白清晨,无论如何,在下都将提供一策,恭请裁决。” 蓝天义道:“区区心清不佳,恐难参与谋商。” 余三省道:“当局者述,天下至理,蓝大侠一直领袖咱们江东武林同道,骤然间经此大变,自然是难免情绪激动,但形势如此,急亦无用。” 语声微微一顿,道:“在下希望蓝大侠答允在下一件事?” 蓝天义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蓝大侠今宵暂不要赶去赴约,等明晨咱们见过之后,再去赴约不迟。” 蓝天义略一沉吟,道:“好!明晨希望诸位有以教我。” 余三省道:“不敢当,在下多尽心而为。”转身行出厅外。 商玉朗,周振方紧随余三省的身后,退出内厅。 蓝福早已在厅外等待,弓叽人直登望江楼。 楼中小厮早巳为几人备下香茗细点。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几位和我家老主人谈过了?” 余三省道:“谈过了。” 蓝福道:“我家老主人怎么说?” 余三省道:“蓝大侠已答允我等明晨再去赴约。” 这时,一个青衣大汉匆匆登上楼来。低声说道:“老管家,有客人到了。” 蓝福欠身对余三省等一礼,说道:“老奴有事,先走一步了。” 余三省道:“老管家请便。” 目注蓝福的背影消失之后,才低声说道:“周兄、商兄,两位可瞧出破绽么?”周振方怔了一怔,道:“什么破绽?” 余三省道:“我是说蓝姑娘……” 商玉朗道:“蓝家凤么?” 余三省道:“不错,正是蓝大侠令媛,蓝家凤。” 周振方和商玉朗脸上同时闪掠过一抹惊异之色,缓缓说道:“蓝姑娘有什么可疑之处呢?” 余三省道:“在下怀疑她隐藏了很多事实,未说出来。” 周振方沉吟了一阵,道:“不会吧!在下就怎的未听出一点破绽。” 余三省道:“两位如若稍用心一些,就不难听出其可疑之处了。” 周振方道:“这还要余兄点拨一下了。” 余三省道:“她们母女赴约,和人动手,母女之情,是何等亲切,深挚,但那蓝姑娘竟然未看到母亲为何人所伤,此为可疑之周振方点点头,道:“有道理。对方如若施展群攻,那蓝夫人决不放心让蓝姑娘一人对敌,母女二人联手,也好有个照应,准此而论,蓝夫人受伤经过蓝姑娘定然很清楚了。“余三省道:“就算他们母女为人逼开,分头和人相搏,蓝姑娘无恙而归,岂有不知母亲伤在何人手中之理,至少也该说个大概经过,岂能以不知作为搪塞。” 商玉朗道:“嗯!果是大费疑猜的事。” 周振方道:“还有可疑之处么?” 余三省道:“在下已然暗中留心看过了那蓝姑娘的神色,发觉她忧而不伤,显然,心中有数,知道蓝夫人不致于身遭横死。 商玉朗道:“这个,在下就不敢苟同余兄之见了。” 余三省道:“商兄据何而言?” 高玉朗道:“咱们有目共睹,那蓝姑娘不是哭得很伤心么?” 余三省道:“那是焦虑和忏悔之泪,并非伤心欲绝的哭泣。” 商玉朗道:“看来,余兄对‘哭’字一道,也费过一番心血了。” 余三省道:“由察微知者,哭和笑都是人感情的流露,骤看起来,并无不同,但如仔细看去,那哭笑之间,却有数十种不同的变化,如能够仔细观察,哭笑之间,实是大有学问了。 周振方道“余兄这么一点拨,在下倒也有此感了,如以蓝大侠和蓝姑娘相较一下,那蓝大侠伤疼推心,重过蓝姑娘甚多了。” 余三省道:“所以,在下把此点列为可疑之二?” 商玉朗道:“那是说还有第三点可疑之处了?” 余三省道:“不错,那蓝姑娘如若是心无所知,那里能那样镇静,从从容容,回答兄弟的问话,而且语气又那样平静。” 商玉朗道:“嗯!余兄这么说,兄弟倒也有些相信了。” 周振方道:“这么说来,那蓝姑娘勾结血手门中人,对付她自己的生身父母了。”余三省道:“兄弟看那蓝姑娘美艳之中,不失忠厚之气,怎会如此大逆不道?”周振方道:“余兄这么一说,兄弟实在有些莫明所以了!” 商玉朗道:“余兄,此时此情,余兄还卖的什么关子,干脆明说了吧。” 余三省道:“非也,非也,兄弟正在推敲此事,这其间,只怕要涉及一个情字。”商玉朗道:“情字?” 余三省道:“蓝姑娘太美丽了,就像天上仙子,小滴人间,世间能有几个男子,不为此等绝色所动呢?” 商玉朗道:“这和蓝夫人身为血手毒功所伤,有什么相关么?” 余三省道:“自然是大有关系了。” 周振方道:“是说蓝姑娘用情对象,是血手们中人么?” 余三省道:“兄弟只是这样想!还得更进一步的求证才成。” 周振方略一沉吟,道:“兄弟明白了。” 商玉朗道:“怎么回事?” 周振方道:“余兄之意,是说那蓝姑娘和血手门中其一人,早有情债,心知蓝大侠,不会答允这门家事,所以,才想出这个方法,用那蓝夫人的生死,来威迫蓝大侠应允这门亲事……” 目光转到余三省的脸上,接道:“兄弟猜的对是不对?”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大致不能算错,不过,其间有很多和兄弟想的不同。”周振方道:“那里不同了?” 余三省道:“在下看那蓝姑娘,是位甚具孝心的淑女决不会同意让她母亲受此等痛苦。” 周振方道:“那是说兄弟完全猜错了?” 余三省摇摇头,道:“那倒不是。” 商玉朗双眉一耸,大感不耐的说道:“余兄,咱们此刻寸阴如金。余兄有何高见,还请直说了吧,似这股转弯抹角,岂不要误了大事。” 余三省道:“非是兄弟不肯说出,实是心中没有把握,万一两位泄露出去,日后,事出兄弟意料之外,岂不要留人笑柄么?” 商玉朗道:“在下答应不说出去就是。” 余三省望了周振方一眼,道:“适才周见所言,已然猜对一半,这件事的内情,蓝姑娘心中早已知晓,不过,在下相信蓝姑娘和对方相约之初,追婚之计,决非如此,只是到中间时,对方突然改变了计划,施下毒手,重伤了蓝夫人……” 周振方接道:“对方不守约言,改变计划,那蓝姑娘也大可不守信约了。” 余三省道:“事实造成之后,对方再婉言解说,发誓担保。那么蓝姑娘纵然想变脸,也是有所不能了。” 商玉朗道:“如果那蓝姑娘自知受骗,为什么不把内情告诉蓝大侠呢?他们有着父女之情,蓝大快就算心中气忿,也不过是责骂她一顿就是。”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也许其间还有最为复杂的内情似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重大之事,急急接着说道:“也许今夜之中,咱们就可以查看出一点眉目来。 “周振方商玉朗精神同时一振,道:“今夜?怎么一个查法。” 余三省道:“因为在下心中对那蓝姑娘动了怀疑,所以,对她的行动,十分留心,就在下所见,那蓝姑娘行人内室时,形似离去,实则藏在门后偷听,也许她今夜有行动。” 商玉朗道:“那很好,咱们今宵中暗里监视她,如是她真的有所行动,那就不妨暗中追踪,以明内情。” 余三省道:“那蓝夫人武功,强过咱们甚多,但她仍伤在了血手毒掌之下,所以此举必得有详密的计划,彼此呼应,如能避不和人见面,自是上上之策,万一被人发现,也可会合一处,以增实力。” 周振方道:“余兄似乎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余三省道:“兄弟也只是刚刚想到,不过,咱们要经过一番严密的算计才行。”商玉朗道:“算计什么?” 余三省微微一笑,伸手蘸茶,就在本案之上迅快画出蓝府形势,一面低声说道:“蓝姑娘很聪慧,她也许会想到我们对她动疑,所以,行动之间,自然是极力求取隐密,但她决不会绕道前面出府,由内宅外出,不外三条路,周兄,商兄,分别隐身放此,兄弟守住这一条路,她如有行动,也必是在三更之后,咱们二更时分,各自起身,分赴各处埋伏,四更后,如是仍然不见动静。那就各自请回,不用再见面了…” 一面口述,一面手画,清晰明白,一目了然。 商玉朗低声说道:“如若咱们之中一方发觉了那蓝姑娘,时机稍纵即逝,无法再行会晤联系,如何才能彼此呼应。” 余三省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支竹哨,低声说道:“这是一种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艺,但用于静夜中的连系,十分有效。声音有如宿鸟惊鸣,咱们人手一支,为了不露破绽,不宜多次,以两声为限,一长一短,那蓝姑娘虽然精明,也不致怀疑及此。” 周振方点点头,道:“好办法。”。 余三省把竹哨交给周振方,道:“这一支周见先带着,等一会,兄弟再作两只竹哨。” 三人又研商了一套暗记指向的办法,以免追踪之时,失掉联系。 三人刚刚讲好,只见蓝福带着一个青帕包头,身着玄色劲装,外罩玄色披风,背下插着长剑的中年美妇,登上楼来。 周振方等三人望了来人一眼,齐齐站起了身子,还未来及说话,那中年美妇已抢先说道:“三位早啊!”落落大方的行到三人面前,伸手拉过一把木椅,当先坐下,接道:“三位请坐吧。” 商玉朗笑道:“方姑娘别来无恙,风采依旧。”口中说话,人却依言坐了下去。周振方、余三省也随着坐下身子。 来人正是江东道上,亦正亦邪的笑语追魂方秀梅。 方秀梅举手理一下鬓旁散发,笑道:“好说,好说,三位也都和昔年一样啊!”周振方道:“方姑娘这一年行迹何处,江东道上,未见芳踪久矣!” 方秀梅道:“周兄的生意,越做越大,不但南六省行镖大部为你包办,而且,生意远达中原道上,小妹么?为了避嫌,只好远走高飞了。” 原来,方秀梅五年之前,劫了周振方保送的一批红货,两人因而冲突,相约而战,苦斗一日未分胜败,幸得蓝天义及时而至,调解了两人纷争,方秀梅交出劫得的红货,周振方设筵陪礼,一场干戈,总算化为玉帛,但方秀梅却一直对周振方存有一些心病,见面时,总要半真半假的讽激周振方几句。 但周振方为了行镖时,减少麻烦,不得不大度包涵,容忍三分,当下微微一笑,道:“方姑娘当年,确然给兄弟很多面子,兄弟已然通令所属分部,只见方姑娘有所吩咐,他们都将立时遵办,不得有延误。”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小妹不劫镖,也勉可混口饭吃,周兄的好意,小妹心领了。” 商玉朗、余三省、却是游侠身份,和方秀梅全无利害冲突,交谈之间,自是不像周振方那等拘谨。 但闻余三省说道:“方姑娘远走高飞,那是说跑了不少地方?” 方秀梅解下披风,取下背上长剑,道:“嗯!可算得行程万里,去年蓝大侠寿筵之后,小妹忽动游兴,乘舟逆水而上,西行人川,转往长安,一路游山玩水,原本想走苗疆,看看西域风光,但想到今年是蓝大侠花甲大寿,不能失了礼数,故而匆匆赶回。” 商玉朗笑道:“游踪万里,远及边陲,方姑娘雅兴不浅。” 谈话之间,两个青衣童子,已然开上晚筵。 方秀梅只顾着和几人谈话,忘了和蓝福招呼,晚筵开上,才想起追随蓝天义多年的老管家,四目回顾,望江楼上那里还有蓝福的踪影。 原来,蓝福送方秀梅登上望江楼后,就悄然离主。 方秀梅轻颦一下柳眉儿,低声说道:“蓝福怎么悄然而去?” 余三省道:“蓝大侠花甲大寿,事务繁忙,咱们自己吃吧!” 方秀梅目光转动,扫掠了三人一眼,欲言又止。 四人匆匆用过晚饭,又在望江楼上闲聊一阵,方各自回房休息。 余三省回房之后,顺手折了一段细竹,作成竹哨,和衣登榻,盘坐调息一阵。 待天过二更之后,悄然起身。 这是乌云掩月的夜晚,四周一片幽漆,难见丈外景物。 余三省暗暗忖道:“好一个夜行人出动的黑夜。” 悄然行到商玉朗宿住之室,商玉朗早已结束停当,在广口等待。 余三省把竹哨交给商玉朗,低声说道:“老管家今夜必也会暗中出巡,咱们举动小心一些。” 商玉朗点点头,两人施展轻功提纵术,行出蓝府,立时加快脚步,奔向守候之地。 且说商玉朗守候之处,正是蓝府内宅花园,也是蓝家凤闺阁所在之地。 商玉朗隐藏在一片草丛之中,暗暗吁一口气,远足国力,四顾了一阵,立时又闭上双目。 原来,他在习练自己的目力,使它能适应昏暗的天色。 在商玉朗感觉之中,余三省分给他这一条守候之路,最可能是蓝家凤的去路,所以心中特别紧张,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所失误。 果然,三更刚到,瞥见蓝府中高大的围墙上,出现一条人影。 商玉朗心中一动,暗道:“袖里日月余三省,果然才气过人,算无遗策。这位蓝姑娘当真是一位问题人物。唉!如非余三省及时赶来,要我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蓝姑娘的身上。” 忖见之间,那围墙上的人影。已然疾飞而起,直窜起两丈多高,斜斜向下飘落。人落地,已到了围墙两丈以外。 那人影落足之处,相距商玉朗随身之地不足一丈的距离。 一则距离不远,二则那商玉朗目力已然适应夜间的黑暗。 凝目望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头上用一决黑帕包起,除了两只眼睛,和双手之外,全身都里在一色的黑布之中。 商玉朗仔细的看了那黑衣人的双手,只觉她双手洁白。纤巧。分明是女子无疑。显然。这黑衣人,八成是蓝家凤了。 只见那黑衣人两点寒星一般的眸子,四下转顾了一下。突然拔步而奔,直向正东而去。 商玉朗吃了一惊,暗道:“好快的身法。”长身而起,放步疾追。 但那黑衣人去如流矢。夜色中只见人影问了一闪,顿然消失。 商玉朗追出了五丈,已然不见对方的踪影,不禁呆在当地。 良久之后,才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惭愧啊!惭愧,如果那是蓝家凤蓝姑娘,我这个老江湖竟然生生把她追丢,此事日后传到江湖之上,那才是大失颜面的事了。” 只听一两声鸟鸣,传了过来,正是用以联络的竹哨声。 商玉朗顾不得再想下去,放腿向哨音处奔了过去。 这时,天上的阴云更为深重,似是要直压大地,原本已够黑暗的夜色,也更显得黑暗。 商玉朗的目力,虽然超异常人,但也无法看到一丈外景物,只能凭藉听觉,判断出那哨音方位,估计差不多时,停了下来。 果然,一个低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是商兄么?” 商玉朗也听出那是余三省的声音,当下应道:“正是兄弟。” 只听一阵悉索之声,道旁草丛分动,余三省由丛草中钻了出来,低声说道:“好黑的天色,这等漆黑的夜色,数十百年,只怕也难得遇上一次。” 商玉朗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惭愧的很,追丢了人。” 事情是早已在余三省预料之中一般,接道:“难怪,商见,这等深暗的夜色,目力难及丈外景物,换了兄弟,也是一般。” 语声一顿,又道:“那人穿的什么衣服?” 商玉朗道:“一身黑,除了双手和双目之外,全身都包在一色的黑布之中,不过,就身材而论,那人是女人无疑。”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那人是否发觉了商兄呢?” 商玉朗笑道:“大概没有。” 余三省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道:“如若兄弟的设计不错,这天色对咱们倒是大有帮助了,如若兄弟的推断有误,今宵咱们就劳而无功了。” 商玉朗道:“怎么?余兄似乎是早已别有计较了?”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不论何等周密的布置设计,都无法保证成功,因此,在下未雨绸缨,早已思虑及此,万一咱们追丢了人,又该如何?” 商玉朗尴尬一笑,道:“如此看来,余兄是早已料到兄弟会追丢人了?” 余三省道:“那蓝夫人以轻功见长,蓝姑娘的轻功,自然是不会错了,咱们三人,谁也无法和她较量。” 商玉朗轻轻叹息一声,道:“余只不用给兄弟我面子了,下,一步该当如何?咱们还是得快些行动才是。” 余三省道:“兄弟已然查看过四周的形势,如果蓝姑娘要和血掌门中人见面,自然要找一处隐密所在。” 商玉朗道:“这四周隐密之地甚多,咱们哪知晓他在何处?” 余三省正待答话,突闻几声喳喳鸟鸣,传了过来。 余三省低声说道:“那周振方也追丢了人。” 举步向前行去。 商玉朗紧迫在余三省身后而行。 两人行到一处三岔路口,余三省突然停了下来,摸出竹哨,吹出两声鸟鸣。 但见一条人影,疾快的奔了过来,直到两人停身五尺左右,才停了下来。 原来,天色太黑,那人奔出五六尺左右,才瞧到了两人。 余三省低声说道:“是周兄么?” 来人也低声应道:“正是兄弟。”缓步行了过来。 余三省道:“见到动静么?” 周振方道:“兄弟追不及五丈,就把人给追丢了。” 商玉朗心中暗笑道:“果然周振方也追丢了人。” 口中却接道:“那人可是里在一身黑衣之中。” 周振方道:“不错,只看到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商兄怎的知晓?” 商玉朗道:“不瞒周兄,兄弟也见到她,但也被兄弟追丢了。” 余三省突然接口说道:“周兄,那黑衣人可是奔东北方这条小径。” 周振方道:“不错,正是奔东北方。” 余三省道:“走!咱们快些追去。” 当先向前奔去。 商玉朗心中早已佩服余三省的才智,也不多问。 周振方本想多问,但见商玉朗紧追身后而行,似乎是对那余三省充满着信心,也就不再多问。 余三省似是已胸有成竹,放步而奔,一口气奔行了七八里路,才停了下来。 商玉朗抬头看去,只见一片房舍,耸立在夜色之中。忍不住低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余三省道:“这是一座荒凉的宗祠,而且距离那焦山不远,如若那蓝姑娘和血手门中人见面,此地是最为适当了。” 商玉朗道:“咱们如何进去。” 余三省道:“两位就请在此等候,容兄弟先进去瞧瞧看,如若不闻兄弟求救之声,两位就不用进来了。” 商玉朗道:“我们就守在这宗祠之外么?” 余三省道:“商兄守在北面,那是血手门中人归去之路,只要留心到他去的方向就行,不用追踪他了。” 商玉朗点点头,起身而去。 余三省目光转到周振方的脸上,道:“两丈外有一株大树,周兄守在树上,正好可以监视蓝姑娘的去路。” 周振方:“可要追踪么?” 余三省道:“不用了,等他们去后,咱们在此会齐,一起回蓝府中去。” 周振方点点头,道:“余兄小心。” 余三省道:“如是兄弟被人发觉,自会招呼两位赶去相救。” 周振方道:“余兄千万不可逞强,蓝家凤的武功不弱,余兄既已揭开了她的秘密,只怕她要恼羞成怒……” 余三省道:“兄弟理会得。”举步向前行去。 周振方望着余三省的背影,消失在夜中,才转身向大树上奔去。 且说余三省小心翼翼的行近邓宗祠之后,一提真气跃上围墙。 凝目望去,祠中一片黑暗,倾耳静听,不闻一点声息。 余三省跃下围墙,沿着墙根,向正殿中行去。 只见殿门大开,却不久殿中有人。 其实夜暗如漆,纵然有人,余三省也是无法瞧到了。 余三省为人谨慎,伏在殿门处,等级了一盏热茶功夫之久,才站起身子,举步向大殿中行去。大殿中更见黑暗,余三省沿着墙壁,缓缓移动身躯,一面倾耳听着。 只待他确定了大殿中没有人时,才纵身而起,飞落到横贯大殿一角的梁背之上。他早已相度过大殿上的形势,殿中可以容身之处,都已默记心中。 使相信自己的判断,如若那蓝家风和血手门中人会晤,这地方是最为恰当的地方了。 其实,时间和机会都已不再,余三省如果推断有误,时间已不允许他重作布置,唯一的办法,只有耐心的等待。 又过了一顿饭工夫之后,天气已将近四更。余三省渐感失望,感觉到自己的判断失误,而且已来不及再加弥补。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找到蓝站娘,当面揭穿内情,质问原因。 这是下下之策,但也是此情此景中唯一的办法。 正待跃下横梁时,奇迹出现了,一条人影,带着衣袂飘风之声,飞人大殿。 深沉的夜色下,余三省虽无法看清楚来人,但他心中明白。来人不是蓝家风,就是血手门中的人。 那黑影进人大殿之后,突然幌燃了一支火折子,烛火下,余三省看清楚殿中之人,穿着了一身黑色衣服,除了双目拟和双手之外,果然全都包在一色黑布之中。 只看那一双莹玉一般的手掌,和那纤纤的十指,定然是女子无疑。 那黑影十分胆大,右等执着火折于,左手一伸,从供台内取出一支蜡烛,燃了起来,大殿陡然间亮了起来。 但见那人影缓缓解下包在脸上的黑纱,露出来一张美丽绝世的容貌。果然,来人正是蓝姑娘蓝家凤。也许是天色太过黑暗,托村的殿中烛火,特别明亮。 蓝家凤美丽的脸上,柳眉紧颦,现出了重重的忧苦,不停在殿中走动。 显然,她内心之中,亦有着极度的不安和等人的焦虑。 突然间,人影一闪,大殿中多了个身着青衫,头戴方巾,剑眉朗目的俊美少年。那少年赤手空拳,神态潇洒,微一欠身,抱拳作礼,道:“凤妹妹久候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丫头和血手门早已有了勾结。” 蓝家风缓缓转过脸去,眉宇间微带怒意,冷漠的说道:“我母亲一直晕迷不醒,已数日未进粒米,咱们早先约好之事,我看只有作罢了……” 青衣少年急道:“凤妹不要生气,小兄亦知这方法太过分了些,但非如此令尊决不会答允咱们的婚事……” 蓝家凤接道:“如是我母亲有了三长两短,我不但不会嫁给你,而且,我要恨你一蜚子,我要杀你一家,给妈妈报仇。” 青衫少年对蓝家凤极为迁就,微微一笑,道:“当初,咱们施用此法时,还是凤妹出的主意,只有令堂的生死,可威胁你爹爹答允婚事。” 蓝家风答道:“我出的主意不错,但我没有让你施用如此重的手法啊!” 青衣少年道:“令堂武功高强,非此等重手法,不足以使他神智晕迷…”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凤妹探询令尊的口气如何了?不知令尊是否有答允之意?” 蓝家风摇摇头,道:“我看爹爹忧苦重重,不敢启齿。” 青衣少年叹息一声,道:“看来,咱门是弄巧成拙了,:这中间,少一个游说的人,如是早听小兄之言,咱们一走了之,咨尊的火气消退之后,咱们再来见他,求他谅解,他如见到咱们夫妇恩爱相敬,想他老人家决然不会再反对了。” 蓝家凤道:“哼,我知道你的心,想把生米煮成熟饭,我爹爹要反对,也是无可奈何了,是么?” 青衣少年忍不住嗤的一笑。 蓝家凤道:“你笑什么?人家愁就要愁死了,你倒高兴的笑起来。” 青衣少年果然不敢再笑,脸色一整,道:“一开始咱们用的方法就错了。” 蓝家风道:“教你那鬼主意,根本就行不通。要知我爹爹乃是江东道人,人人敬重的武林领袖,如果是他的女儿和人私奔了,要他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难道为了你,我连爹娘全都不要了么?” 青衣少年轻轻叹息一声,道:“凤妹,小兄今宵会晤凤妹,就是想请教今后当该如何,难道当真的要我率领血手门中人,去搅闹令尊的六十寿筵么?” 蓝家风道:“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连我都没想到,知今之计,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也该想个法子啊?” 青衣少年道:“有一件事,小兄实是想不明白了。” 蓝家风道:“什么事?” 青衣少年道:“令堂受伤时光甚久,你怎么没有按计划和令尊提起过呢?” 蓝家凤道:“我爹爹的性格,我很清楚,如若不使他感觉到无法可想时,决不会听我的话……” 长长叹息一声,道:“本来,我准备今天和他谈的,想不到,事情又有变化,使我难再启齿了。” 青衣少年剑眉一耸,道:“什么变化?” 蓝家风道:“我们江东道上,有一位足智多谋的人物,论他武功算不得怎么高强,但它的才智却是常人难及。” 青衣少年道:“什么人?” 蓝家凤道:“余三省,人称袖里日月,他们今日到来我家,正赶上你的手下在我家闹事,今日午后,就见我爹,而且,把我叫出,当面质问了很多事情,他言辞尖锐,使人答辩不易,看情形,他已经对我动了怀疑,今夜我离家之时,似乎觉着有人追踪,所以,我绕了一个大圈子,才转到这里。” 青衣少年点点头,道:“余三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日后非要他吃点苦头才成。” 蓝家凤道:“这如何能够怪他,他们都是爹爹的朋友,自然要为我爹爹分忧解愁了,唉!但他这么一来,要我如何再向爹爹启齿呢?” 青衣少年眉头皱起,沉吟不语,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也使他没了主意。 蓝家凤突然一整脸色,肃然说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 青衣少年道:“什么法子。?” 蓝家凤道:“这法子虽然可行,但我又担心应付不了。”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你说吧!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是为了你,小兄亦是毫无所惧。” 蓝家凤道大为感动,轻移莲步,行到那青衣少年身前,柔声说道:“你去参加祝贺我爹爹六十寿辰,如能在酒席前大展雄风,艺压江东。群豪,在奉送灵丹;解救我母亲之伤,我爹爹既见识了你的武功,也许会。答应我们的亲事……”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事,原来如此,不是小兄夸口,江东道上除了令尊和凤妹之外,我还想不出谁是我手下百和之敌。” 蓝家风轻轻在青衣少年身上打了一拳,道:“哼,明知道人家不是你的对手,还要贫嘴……” 眉头一皱,接道:“不过江东武林道上,高人胜多,我真为你担心,万一有了什么差错,那可怎么得了!” 青衣少年笑道:“凤妹但请放心,小兄自有保身之道,只怕蓝家凤急急说道:“只怕什么?“青衣少年道:“只怕我们血手门的名声不太好,我纵能技压江东,威震寿筵群豪,令尊也一样不会答应咱们的婚事。” 蓝家风道:“如若我爹再不答应,我只有一死了之。” 青衣少年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蓝家风的双肩,摇动着,说道:“你是我唯一的红颜知己,也是我唯一倾心相爱的人,你如一死,叫我如何自处?答应我不要死。” 蓝家风道点点头,黯然说道:“好!答应你,我不死。” 两行清泪顺腮而下。青衣少年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方绢帕,轻轻拭去蓝家风道脸上的泪痕,沉声说到:“记着,咱们对神许过誓言,咱们是一对同命鸳鸯,谁也不能一个人死。” 蓝家凤道点点头,道:“我诸般刁难你,你心中一点也不我吗?” 青衣少年摇摇头,道:“不恨,我反而更敬重你,咱们要堂堂正正的要令尊答应婚约,我要尽我之力,使咱们的大礼,新奇别致,前无古人。” 蓝家风道:“你能了解到我的苦心,我心里就很高兴。” 缓缓偎人青衣少年的怀中。这一刻,两人似乎是忘了眼下的重重烦扰,相与温存,缠绵难分。隐身在梁背上的余三省,直看得暗暗摇头,忖道:看来,我余三省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突然间一道闪光,划破了暗夜,紧接着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雷。一天阴云,化成了滂沦大雨,倾盆而下。那一声,也振醒了缠绵一起,难舍难分的蓝家风和那青衣少年只见蓝家风缓缓抬起偎人那青衣少年怀中的粉脸,举手埋一下鬓边散放,缓缓道:“你们送给我爹爹那封信,如何措词?” 青衣少年道:“措词很婉转,但立意很坚决,要令尊答允婚事,否则不但难救令堂,给,大闹一场,三月内逼诛你们……” 突然住口不言。蓝家凤道:“怎么样说下去啊?” 青衣少年道:“小兄觉着口气太狂了一些,但用心只是想逼令尊有个回音,据实说出,还望凤妹不要生气才好。” 蓝家凤道:“事到如今我生气也无济于事了,快些说吧!” 青衣少年道:“否则的话负责的组织把熟石膏呢,令真如肯答允这门亲事,立可为令堂上解药,否则要在大寿之日,宣布我们比武挥婿,我要凭真本领把你抢到手中……” 长长叹息一声,道:“信中巳然把利害陈述极明,但令尊竟然是置之不理,这几日我又无法和凤抹相见只好谴人到府上一行了。” 蓝家凤道:“我爹爹自有苦衷,以他老人家在江东道上的身份地位,怎能受你们的要挟。唉!事情越弄越糟了。” 青衣少年轻轻叹息一声,道:“令尊生性刚强,大出人意料之外………” 望了蓝家凤一眼,停口不言。 蓝家风道:“我爹娘患难与共,情深似海,我娘的生死,在爹爹的心目中应该是一桩其重无比的大事,我原想在娘受伤之后,爹爹定然向我问内情,那时,我再婉转进言,说出心愿,使爹爹许诺我们的婚事,想不到他老人家竟然一身独担,默默地忍受着那碎心泣血的痛苦,竟不肯和我谈论此事,而且还多方隐瞒,不让我知晓那封恐吓的密函,可怜天下父母心,对儿女的深厚之情,如若他知晓了内情,竟是他心爱的女儿,从中献策作奸,真不知伤心到何种程度,近日来每思及此,就不由伤心泪下。” 青衣少年缓缓说道:“一步失错,造成此局,但事巳至此,急亦无用,为今之计,小兄只有参加令尊的祝寿大筵,凭武功,试博令尊青睐了……”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道:“瓶中有三粒丹九,乃是疗治血手掌伤的独门解药,令堂之伤,不宜再拖下去,丹丸用温水送服,日服一粒,第一粒可使她伤处消肿,第二粒可使神智恢复,第三粒,可使余毒尽消,伤体复元。” 蓝家风道:“我已是作了不孝的女儿,再不能作对不起父母的事了,我要疗治好母亲的伤势,好好的跪到母亲面前,说明内情,求她饶恕。” 青衣少年沉吟了一阵,道:“凤妹才慧过人,如何处理,请自裁决,小兄如能会晤到令尊时,也尽量对他敬重就是。” 蓝家凤道:“你几时和我爹爹会面?” 青衣少年道:“不知令尊几时会去,小兄要马荣奉邀明天之前,希望今尊能能到舟中一晤。” 蓝家凤道:“我爹爹赴约之时,你不能再暗算于他。” 青衣少年点点头,道:“凤妹放心,小兄希望在和令尊会晤之中,能结令尊一个较好的印象,自当曲尽心意,怎敢再对令尊无礼。” 篮家凤忽的嫣然一笑,道:“妈妈对我十分宠爱,如我苦苦哀求于她,料想她老人家定会原谅我的不孝,只要你能设法博得我爹爹欢心,也许负我爹爹会答允咱们的婚姻。” 那青衣少年略一沉吟,道:“凤妹,咱们尽力而为吧” 如是令尊固执不允,咱们再想他法,直到他老人家答允为止。 蓝家风道:“这一来,岂不是太过委屈你了。”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凤妹如是觉着我受的委屈太多,以后,持我好些就行了。” 蓝家凤道:“现在待你不好么?” 青衣少年道:“好是好,不过,小兄希望更好一些。” 蓝家凤道:“哼!贪心不足。” 望望殿外的滂论大雨,柔声说道:“看来这阵雨一时间很难停下,我想我得回去了。” 青衣少年伸出手去,握住蓝家凤的左手,道:“上天要留凤妹,多陪我一下,等雨小些再走吧!” 蓝家凤道:“咱们已经错了,不能再错一步,我要早些回去,让母亲服用药物。”青衣少年道:“既是如此,小兄送你一程。” 蓝家风摇摇头,道:“不用了,事情还未明朗之前,我们的来往还不能让别人发觉,小心一些最好。” 青衣少年握着蓝家凤一双柔荑,低声说道:“凤妹多多珍重。” 蓝家凤道:“你也要小心,对我爹爹虽然恭敬,但也要暗作戒备,爹爹掌力,碎碎粉石,不能太大意了。” 青衣少年道:“多谢凤妹指教。” 蓝家凤道:“我要走了。” 转身一跃,飞出大殿,消失于夜暗大雨之中。那青衣少年目睹蓝家凤背影消失,才缓缓回过身子,目光流动,四顾了大殿一眼,突然冷冷喝道:“什么人?”余三省吃了一惊,暗道:这小子好灵敏的耳目,我已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仍被他听了出来。但见那青衣少年的目光,望着殿外,又不似发觉了自己藏身之地。 一时间大感犹豫,不知是否该现身相见。 正感为难之间,突闻一声清脆的声音应道:“是我。” 紧接着,一个全身劲装的妇人,缓步行人殿中。 只见她背插长剑,一身单簿夜行衣都被雨水淋透,紧紧的贴在身上,显得柳腰纤细,胸峰大耸,极尽玲珑之妙。 余三省目睹来人,竟是笑语追魂方秀梅,不禁一怔!暗道:想不到她竟找到此地。 那青衣少年神态十分镇静,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暗中偷听别人的隐密,是何用心?” 方秀梅举手理一下头上的秀发,笑道:“笑语追魂方秀梅,听人说过么?” 那青衣少年皱皱眉头,道:“没有。” 方秀梅道:“那是因为你年纪太轻了。” 青衣少年两道冷峻的眼睛,望了方秀梅一眼,道:“你藏在殿外时间很久了?”方秀梅笑道:“不久,我到此时间,两位巳谈了很久……” 说着微微一笑,接道:“不过,我不得不佩服阁下灵敏的耳目,那蓝姑娘已走,你就发觉了我。” 青衣少年冷笑说道:“若不是大雨滂沦,帮了你的忙,料想你也无法接近两丈之内。” 语声突转冷峻,接道:“你已经听了我们很多隐密,如是在下不愿这些隐密泄露出去,只有杀你灭口一法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说说自然是很容易了,不过,姑娘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啊!” 青衣少年冷笑一声,道:“杀你之前,我要先问你几句话?” 方秀梅柳眉耸动,嫣然一笑,道:“什么事?” 青衣少年道:“你和蓝姑娘认识?” 方秀梅道:“我和她爹爹相识,致于蓝姑娘么?看到我应该叫声阿姨。” 青衣少年吁一口气道:“这就叫在下为难了。” 方秀梅道:“怎么样?” 青衣少年道:“我如杀了你,只怕家凤要怪我,不杀你,又将泄露我们的隐密。”低头沉思,似是想在杀放之间,找出一条路来。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你好像很有自信能够杀我?” 青衣少年冷冷说道:“我能在二十合内生擒于你。”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好大的口气。” 青衣少年道:“你如不信那就请亮剑一试。” 隐身在梁背上的余三省,暗暗忖道:方秀梅武功,如若真和这青衣少年动起手来,倒可见识一下血手门的武功,有什么利害之处。 方秀梅目光转动,迅快的四顾了一眼,笑道:“动手可以,但我还未请教大名。”青衣少年冷笑一声,道:“咱们无意论交,通名作甚?” 方秀梅缓缓抽着背上长剑,道:“我在江湖上闯了二十年,还未遇到过如此狂傲的人,你也请亮兵刃吧!” 青衣少年一扬双掌,道:“在下就用双掌,斗斗姑娘的长剑。” 方秀梅笑道:“嗯!当真是狂的厉害,小心了。” 然欺身而上,长剑一探,横里扫来。青衣少年左手虚落一掌,身子却借着发出的掌势,迅的一个大转身,阴阴避开了方秀梅的剑势。就在他身子翻转的同时,迅快的劈出右掌,削向方秀梅的右腕。 方秀梅腕势一沉,避开了掌势,但那青衣少年已然欺人她的怀中,只好纵身向后退开五尺。只一招,逼得那方秀梅向后退避五尺,不但方秀梅心中震骇不已,就是隐身在梁背上的余三省,也看心头震动,暗道:这少年人,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不但招术奇幻,而且身法,胆气无不过人一等,看来内功修为,定也不弱,如若假以时日,其成就,实难限量,无怪蓝家风要倾心相爱,暗许终身,甚到不惜施手段,拖累父母;以求得偿心愿。 那青衣少年劈出一掌,未再出手追袭,卓然而立,冷冷说道:“我的武功,路数十分毒辣,一个失指,就要伤人,而且很可能使受伤人终身残废,你是家凤的长辈,我不想伤你,但望能暂为保守听得的隐密,此事,三五日就有结果,如是你泄露出去,坏了我们的大事,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杀你一千剑,再让你杀,希理你多想想,免得到时后悔不及,在下去了。” 突然一长身,双臂向前探出,有如离弦弩箭一般,投入了大殿外夜雨之中。 他去势奇快,话落口,人已离地而起,方秀梅想说几句场面话,也没有机会出口。她呆呆地望着那殿外的滂沦大雨,出了一会神,才缓缓转过身子,行人大殿这中,说道:“余兄,出来吧!” 余三省微微一怔,暗道:好啊!她早已经盯上我了。“心中念转,人却飘身而下,拱手说道:“姑娘怎知区区在此?” 方秀梅道:“我看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必然有什么举动,果然,被我料中了,你们三人的举动,一直在我监视之下……” 回手把长剑插回鞘中,接道:“但夜色太暗,我不能离你们太近了,还是追丢了,不过我听到你说出到此查看的话,因此找来此地。” 微微一笑,又道:“说实在的,我也不知你藏在殿中,刚才不过一句诈语,想不到竟把你给诈出来了。” 余三省道:“惭愧,惭愧。”方秀梅道:“有什么好惭愧的,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凭你余三省这点才华难道真就举世无匹了么?。” 余三省摇摇关,道:“方姑娘好犀利的口舌。” 方秀梅冷冷道:“你瞧到了,我刚才被人一招逼的向后退了四五尺远,这笑柄落在你余兄手中,那是有得小妹受了” 余三省摇摇头,道:“方姑娘把区区看成什么人了,再说也的确奇幻难测,换了兄弟,只伯还不如方姑娘了。” 方秀梅道:“但愿心口如一,说的是肺腑之言。” 余三省正容说道:“姑娘难道要在下立下誓言,才肯相信么?”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事情说过就算完,如若余兄一定要把小妹这次丢人现眼的事传出去,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姑娘自觉一身武功,比起那蓝夫人如何?”方秀梅道:“小妹自觉比那蓝夫人相差甚多。” 余三省道:“这就是了,那蓝夫人尚且伤在他的手下,姑娘何愧之有,再说,方姑娘也未和他认真的动手,胜败还未定论。” 这几句话,只说的方秀梅展颜微笑,举手理了一理鬓边散发,说道:“余兄说的也是,他是蓝家风心中情郎,小妹如若认真和他动手,伤了小妹,那是活该,如是不幸的伤了他,岂不要蓝姑娘痛断肝扬……” 语声微微一顿,道:“如今余兄已经了然个中内情,不知要如何处理此事?如是有需用小妹之处,小妹愿效微劳。” 余三省长长叹息一声,道:“未明真像之前,使人有着扑朔迷离之感,如今真像既明,在下倒感到有些为难了” 方秀梅道:“为难什么?” 余三省道:“真像既巳了然,按理是该告诉蓝大侠,但告诉蓝大侠后,必将得罪蓝姑娘,唉!区区原先推断,这只是一场骗局,那血手门必须有所谋图,但今宵目睹两人缠绵之情,才了然两人是发乎于情,止于礼的真正请爱,而且那血手门的二公子,论人才、武功,都是武林中罕见的起之秀,珠联壁合,玉貌才人,在下党应该成全他们才是。” 方秀梅道:“嗯!小妹亦有此感。” 余三省道:“但在卞又觉对那蓝大侠无法交代,难道咱们帮忙蓝姑娘欺骗大侠不成?” 方秀梅道:“小妹冷眼看江湖,从朱看到过十全十美的事,如是余兄觉得应该成全那蓝姑娘,咱们就帮她一个忙吧!至于蓝太侠,小妹倒觉着,并非很难应付。” 余三省道:“请教姑娘。”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今宵目赌内情的,除了余兄,就是小妹,如是小妹不讲,余只不说,蓝大侠自然是不会知晓了。” 余三省道:“在卞忧虑的并非是此……” 方秀梅接道:“那你忧虑的什么?” 余三省道:“以蓝大侠的性格,未了然真像之前,决不会向血手门低头,蓝大侠一直隐忍不发,原是想应付过花甲寿诞,那位血手门二公子,又正是血气方刚之年,如若他果然在蓝大侠筵之上出现,挑战祝寿众豪,想一想,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不论谁胜谁,都将要闹出流血惨局。” 方秀梅呆了一呆,道:余只说的不错。“余三省道:“这才是在下忧虑之处,钦解此结,只有一法方秀梅道:“把真像告诉篮大侠,是么?“余三省道:“除此之外,兄弟之才,实是难再想出良策了”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可曾想到过,把此事告诉蓝大侠的后果么?” 余三省道:“什么后果。” 方秀诲道:“蓝大侠心痛爱妻之伤,必将病责女儿,玉燕子蓝家凤愧海交集,说不定会羞忿自绝,那又将是怎样一个后果呢?” 余三省呆了一呆,道:“这方面,兄弟倒是未曾想到。”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是女人,对女孩子的了解,自信要比余见深刻一些,希望余兄不要把小妹之言,当作过耳之风?” 余三省道:“让在下多想想,看看是否有一个两全之策。” 方秀梅道:“小妹倒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余三省道:“愿闻高见。” 方秀梅道:“小妹已然暴露,愿再去见血手门二公子一次,陈说利害,要他在寿筵中,手下留情,只要不伤人,事情就好粉了,不不定期,这中间,还要余见费点心机才行。” 余三省道:“要在下如何效力?”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要设法使用权几个武功高弗的与会人,不要和那血手门的二公子,全力搏斗,他们纵然不愿相让,也不要施下毒手,如若余兄能够把寿筵上的单斗,变成了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这场好事,就大有希望了。” 余三省道:“蓝大侠名重一时,六十大寿,必然招引来无数祝寿之人,与会人十分庞杂,叫兄弟如何防止。” 方秀梅道:“只要余兄肯尽全力,必有办法,咱们都受过蓝大侠恩惠,不能眼看着演出惨局。” 余三省道:“在下和方姑娘相识不短,竟不知姑娘是这样一位古道热肠的人物。”方秀梅道:“小妹过去的名声不太好,那是因为小妹太过忌恶,出手毒辣,结仇太多,又有些玩世不恭,说来话长,一言难尽,日后有暇,小妹当奉千一段往事,倒要余兄评论一下,似小妹际遇的人,是否会行为偏激。” 余三省道:“好!咱们相识甚久,但在下对始娘,自觉还不够了解,如承见告往事,区区是荣幸万分。”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听说你专门收集武林人物的隐密,好处说你博达多闻,无所不知,坏处说你集人阴私,用以自娱,当心有一天报应临头。”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多承指教。” 心中却是暗暗惊骇,忖道:只知她和人搏斗时一向下手毒辣,想不到她还是一位如此善于心机的人物,而且城府深沉,喜怒豪华莫测,对这女人,真还得小心一些才成。“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好风度,果然是一们常常善谋的人物,我知道你心时正揣措我说话之意,但表面却一点不动声色,需知我说的一番话,并非是无的之矢,徒逞口舌之快,而是出自肺腑之言,就小妹所知,就有一个人对你记恨甚深……” 余三省接道:“什么人?” 方秀梅道:“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吧……” 语声微微一顿,道:“小妹先去了。” 也不待那余三省回答,一长柳腰跃出殿外,冒雨而去。 第三章 再现金蝉步 余三省望着方秀梅消失的去向,呆呆出一会神,回身熄去火烛,转身向外行去。 突然间,一道闪光,照亮了夜暗,也使得一向沉着的余三省几乎失声惊叫。 只见一条人影,当门而立,挡住了去路。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来的无声无息,就在余三省转身熄了火烛之时,他却悄无声息到了大殿门口之处。余三省虽然是阅历丰富,但此刻也不禁心头震动,头皮发炸。 他勉强镇静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说道:“什么人?” 那黑衣人答非所问的道:“你就是被江东武林道上誉为第一谋士的袖里日月余三省。” 余三省暗中提气戒备,口中却冷冷说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那黑衣人脸上也用黑纱包起,余三省暗运目力,想着清楚他的形貌,但却始终无法看的清楚。但闻那黑衣人冷冷的说道:“此刻雷雨交作,正是杀人之夜,但咱们素无冤仇,在下也并非一定要杀你不可,因此,留给你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 语音冷漠,大言不惭。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两条路?” 黑衣人道:“两条路都很简单,不过抉择之间,却是要大费阁下一番心机了。” 余三省心情逐渐的平静下来,缓缓说道:“愿闻其详。” 黑衣人道:“第一条路,我要你立下重誓,不许再管血手门和玉燕子蓝家凤的事情。”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第二条路呢?” 黑衣人道:“那更简单了,你如一定要管,那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取你之命了。” 余三省道:“听阁下口气,似乎是心中很有杀我余某的把握。” 黑衣人道:“难道你认为区区是信口开河么?” 余三省道:“那阁下总得露两手,要我余某见识一下才成。” 黑衣人道:“好!你用的什么兵刀。” 余三省道:“区区用的短剑。” 黑衣人道:“可曾带在身上。” 余三省道:“带在身上。” 黑衣人道:“那很好,我要你用剑刺我八剑,在八剑之内,在下决不还手,如若你八剑之中,刺伤了我,在下回头就走,任凭你自作主意,如是把我刺死,那也是在下命中该绝,和你无关,如果八剑不中,阁下当知应择之路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这人口气如此之大,倒要试它一试了。” 口中应道:“就此一言为定,如是我八剑都无法刺中阁下,区区就此退出,不再管血手门和蓝家风的事了。” 黑衣人突然把双手一背,道:“阁下可以动手了。” 余三省探手人怀,取出短剑,道:“小心了。” 右手一探,一招“神龙出云”,刺向那黑衣人的前胸。 那黑衣人背负的双手未动,双肩一幌,轻巧绝伦的避过了一剑。 余三省心中一动,暗道:“好灵巧的身法,似乎听人说过这等轻功。” 心中念转,手却未停,右手伸缩,连攻王剑。这三剑势道奇快,分刺向那黑衣人三个部位。 但见那黑衣人身子连转,双肩摇摆,有如风摆柳絮一般,灵快无伦的避开了三剑。 只见那灵巧的身法,余三省已知遇上了生平未曾遇过的劲敌,停剑不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阁下才攻出四剑,还有四剑,为何停手不攻了。” 余三省道:“阁下身法奇奥,区区生平仅见,身不离原地,避开了我四剑,江湖高手有此武功的,实也不多。” 黑衣人道:“阁下快请出手,我没有耐心等待,也没有时间等待。” 余三省一皱眉头,挥手攻出四剑。 他极善智略,这四剑攻的变化万端,既不用防敌还击,全心运剑攻袭。第一剑指向那黑衣人的前胸,待他仰胸避剑时,余三省陡然一沉右腕,剑势突然攻向小腹。 但那黑衣人似是早已防到此着,仰卧的身子,忽然一个旋转,横移三步。 余三省再攻两剑,仍被那黑衣人巧妙地避过。 八剑攻完,余三省早已自知难敌,收住剑势,说道:“阁下的身法,可就是名动天下的‘金蝉步’么?” 那黑衣人默然了一阵,道:“是又怎样?” 余三省收好短剑,笑道:“如果是‘金蝉步’,区区八剑不中,那就不致留人笑柄了。” 黑衣人道:“不管我用的什么身法,但你刺我八剑不中,传人江湖对你而言,总非好事,想你不致把今宵经过,告诉别人了。”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金蝉步’失传已久,至少五十年未再在江湖上出现过,血手门也已数十年,未再在江湖上活动,区区一夕间,见到了血手门中高手,又见到了‘金蝉步’奇绝轻功,当真是眼福不浅,看起来,江湖上,又要热闹一阵了。” 黑衣人语言突然转缓和,道:“你年纪不算大,但见闻的确广博,人称你袖里日月,看来是没有白叫了。” 余三省道:“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取错,但绰号决错不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现在,阁下可以决定自己选择之路了。” 余三省道:“在下已相信阁下能轻易取我之命,除非我自求速死,否则似是只有不管此事一途可循了。” 黑衣人道:“希望你言出必践,在下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而去。 余三省大声叫道:“朋友止步。”那黑衣人已然跃起了一丈,闻声悬空一个大转身,重又落回原地,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在下心中有数点不明之处,想请教阁下。” 黑衣人道:“说。” 余三省道:“一个人的生命固然可贵,但朋友义气,有时重过生死。” 黑衣人道:“嗯!怎么样?” 余三省道:“阁下如是找蓝大侠麻烦而来,余某人今夜溅血于此,也不能袖手旁观。”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一位很重义气的人了。” 余三省道:“一个人知恩不报,岂是丈夫行径,因此,区区要请教阁下一言,是否为谋图蓝大侠而来。” 黑衣人略一沉吟,道:“我原要你立下重誓,不管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念你能认出我用的‘金蝉步’,我已破例优容,免去了立誓一举,但一个人,不可得寸进尺,罔若承诺,如是激怒在下,我一样可以改变初衷,取你之命。” 余三省道:“在下答应阁下不管蓝家风的事,但却没有答应不管蓝大侠的事情。” 黑衣人想了一想,道:“不错,但你不管和蓝家风有关的事,也就是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此人武力虽高,但却毫无江湖经验,那蓝家凤乃是蓝大侠的女儿,父女之间,岂有互不相关之理,届时,只要牵扯上蓝大侠,我就可以出头,此刻倒也不用和他争论了。 心念一转,缓缓说道:“在下可以再行请教一事了。” 黑衣人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阁下和血手门中的二公子,是很好的朋友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不是…” 语声一顿,接道:“我已无兴致再听你的问话了。” 转身一跃,消失于夜暗大雨之中。 余三省望着那黑衣人消失的去向,只觉重重疑窦,泛上心头,忖道:他要我退出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应该是存心促成两人的好事了,但听他口气,又不是那血手门二公子的朋友,这人的用心何在呢? 问题像一团乱丝,以余三省之才,也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褥暑夜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工夫,雨住云散,星光重现。 余三省看看天色,已经是五更过后时分,立时奔出祠堂,吹起竹哨,招呼周振方和商玉朗。 那知一连吹了数十声竹哨,竟不闻周振方和商玉朗有回应之声。 余三省暗道:想是两人看到天色将落大雨时,先行转回蓝府中去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仍然凭籍记忆,绕行到两人停身之处瞧过,才返回蓝府。 这时,天色尚未大亮,蓝府院门一盏气死风灯,经历了半宵风雨,仍未熄去。 余三省望了那风灯一眼,纵身跃起,借围墙一垫脚,落入了院内。 双足刚落实地,瞥见人影一闪,老管家蓝福一袭长衫,手提一根镔铁杖,拦在身前,道:“是余爷么?” 此时星光隐隐,双方距离又近,都看的十分清楚。 余三省道:“正是区区,老管家没有睡么?” 蓝福叹道:“老奴睡不着。” 余三省道:“老管家忠诚可敬。” 蓝福苦笑一下,道:“余爷出去很久了么?” 余三省既被发现,自是不便再行隐瞒,点点头,道:“在下三更左右离开蓝府。” 蓝福道:“两个更次,余爷是善谋之人,如果不见什么风吹草动,决不会夜出蓝府了。” 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在捧余三省,骨子里却是说你夜出蓝府,五更始回,总应该有个交代才成。 余三省何许人物,怎会听不懂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在下去查看血手门中人物的动静?” 蓝福道:“可是白天那众强行登门拜寿的无赖么?” 余三省道:“不错。” 蓝福道:“余爷看到了什么?”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遇上了血手门中人。” 蓝福急急接道:“他们准备如何?” 余三省道:“老管家,蓝大侠花甲大寿,江东地面上有名气的武林同道,就算不能全都赶来,至少也有个十之六七,血手门中,就算想闹事情,也不去叫他们如愿以偿啊!” 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却给了蓝福莫大的安慰,笑道:“余爷说的不错,听你这几句话,老奴就放心多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余爷辛苦了半夜,也该回房休息一下了。”横移两步,让开去路。 余三省本想们问他是否见到了周振方和商玉朗,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大步行回房中。 这半宵时光,余三省虽未激烈搏斗,但他一直未停的在用心思索着各种事端,尤以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搅乱了一盘刚刚理好的丝线,使得原已明朗的情势,又罩上一层阴霾。 他觉到血手门蓝家凤的事情之间,又投下了一片阴影,一个承继了绝传五十年“金蝉步”的高手,也卷入了这片漩涡之中。 血手门名声不好,但那位掌门人的二公子,又不似一个残酷嗜杀的人,那是污泥孕出的一株白莲,血手门已数十年未再在江湖为恶,那二公子只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至少,他没有作过一件为害武林的事,但他却正在可为善,亦可为恶的边缘徘徊。 这诸般事端,纷至沓来涌上了余三省的心头,使得余三省有着极度劳心的疲倦。 他缓缓登上木榻,盘膝而坐,想静坐一阵,以恢复疲劳的心神。 但心神却一直安静不下来。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叩门之声,传入耳际。 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道:“什么人?” 室外传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妹方秀梅。 余三省一跃下榻,燃起火烛,开门说道:“方姑娘还未休息?” 方秀梅已换去湿衣,紧颦着柳眉先行人房中,道:“小妹发现了几桩可疑的事,越想越觉不对,特来请教余兄?”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关于那局振方和商玉朗…” 余三省吃了一惊,接道:“两个人怎样了?” 方秀梅道:“小妹目睹你们三人离去,但在祠堂之中,却只兄余兄一人,想他们定然是已经先回来了。” 余三省道:“不错嘛!他们是先回来了。” 方秀梅摇摇头,道:“小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去请我周兄,叫门甚久,却不闻答应之声,小妹心中动疑,又去叫商见的门…” 余三省紧张的接道:“怎么样?” 方秀梅道:“一样的听不到回应之声,小妹回房去,越想越觉着不对,就转到余兄这里看看余兄,是否已经回来” 余三省道:“此事多久了?” 方秀梅道:“不久,小妹叫过两人的房门,转到房中一行,就到余兄这里,算时间么,不过顿饭工夫。” 余三省只觉心中热血沸腾,但却勉强按下心中的激动,道:“走!咱们瞧瞧去。”急急行出室外。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只见院中花树枝叶上,雨露如珠。 两人匆匆赶到周振方宿居室外,余三省立时举手推门。 但觉术门却未被推开,显然门内已经上了木栓。 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如是室中无人,自然不会上栓了。 举手叩动门环,道:“周尼在么?” 但闻室内有人接道:“什么人?” 余三省道:“兄弟余三省。” 方秀梅道:“小妹方秀梅。” 室中人缓缓说道:“兄弟在大雨中淋了半宵,身子有些不适,有话等会再谈。”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走!咱们瞧瞧商兄去。” 大步转行到商玉朗宿住之室。 举手叩动门环,道:“商见在么?” 室中响起了商玉朗的声音,道:“那一位?” 余三省道:“商兄几时回来的?” 商玉朗道:“兄弟刚刚回来,适才还遇上了老管家,兄弟正在换衣服,余兄先请回去吧?兄弟想生息一阵,再去拜会余兄。” 余三省道:“不用了,商兄淋了半夜大雨,多休息一会。” 望了方秀梅一眼,低声说道:“幸好他们都无恙归来。” 方秀梅一语不发,转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紧随方秀梅身后而行,看她竟然直行向自己卧室,心中暗自好笑,忖道:她大惊小怪,吓我一跳,大约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中念转,紧随方秀梅身后,行入了室中。 方秀梅回过身子,掩上房门,面色一片冰冷的说道:“余兄,有何感觉?”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小妹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小妹也淋了半夜大雨,但却一点毛病也没有,周振方、商玉朗难道是纸糊的人么,淋出了毛病。” 这句话有如当头一棒,使得余三省心神一清,怔了一怔,道:“不错,以周振方和商玉朗的武功,就算泡在水中一日夜,也不致于泡出病来。” 方秀梅道:“所以,小妹觉着有点问题?” 余三省突然间发觉到,这位名声二向不太好的女人,竟然是一位足智多谋,处处谨慎的人物,心中暗道:我和她相识十余年,竟然不知她是一位思虑如此缜密的人物。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方姑娘有何高见。”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余兄,此时此情之下,咱们要坦诚相处才好。” 余三省道:“姑娘太多疑了,在下是诚心领教。” 方秀梅道:“希望你说的是肺腑之言…”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首先,咱们要了然他们真病假病?” 余三省道:“以两人内功成就,就算把他们放在大雨中淋上三天三夜,他们也不致于生病。” 方秀梅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装病呢?” 余三省暗道:只怕她早已经胸有成竹,此事要先听听她的意见再说。 当下说道:“所以,在下要请教姑娘了?” 方秀梅接道:“小妹之见,不外三个原因?” 余三省道:“那三个原因?” 方秀梅接道:“往好处说,他们可能和小妹一样,和那血手门的二公子见了面,被人戏辱,也许还受了一点伤,不愿说出来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托词不适,以作掩饰。” 余三省道:“就算他们躲过半日,中午还是难免和在下见面……” 方秀梅接道:“他们有半日休息,足可使体能恢复,小妹伤大好。” 余三省道:“第二个原因呢?” 方秀梅道:“他们受了要挟,甚至关着生死大计,不得不退出此事,托病以作掩饰的藉口。” 余三省双目中神光一闪,道:“姑娘高见,请问那第三个原因为何?” 方秀梅接道:“第三个原因,太可怕了,不说也罢?” 余三省一皱眉头道:“姑娘不是说过要和在下坦诚相处么?那自然用不着隐瞒心中之秘了,何况,咱们这番话,在未求得证明之前,推测之词,纵然说错了,也不要紧。”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小妹斗胆明说了…” 沉吟了一阵,道:“那血手门会施用移花接木之计。” 余三省道:“移花接木?” 方秀梅道:“是的,那真的周振方和商玉朗都已被血手门中人掳去,却派了两个人假冒他俩之名而来?” 余三省呆了一呆,道:“这果然是一个很可怕的推断,但并非是没有可能。” 方秀梅道:“唉,小妹这次漫游天下,的确是长了不少见闻,尤以在西北道上,见识了放蛊的事,这些事过去小妹只是耳闻,这番目睹之后,实叫人不寒而傈。” 余三省神情凝重的说道:“姑娘这番话,使在下也警觉很多,也使在下对姑娘心生敬服……” 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姑娘听说过‘金蝉步’这门武功吧?” 方秀梅道:“听说过,它是一种绝佳的轻功,配合复杂奇奥的计算方法,构成了一种独步武林的奇术,据说,擅于此道者,如登人上乘之境,能在刀山剑林之中穿梭行走,如人无人之境。” 余三省道:“不错,兄弟也听人这么说过。” 方秀梅道:“可惜咱们晚生了几十年,这门武功已在五十年前绝传江湖,只能听听罢了。”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但兄弟昨天晚上,却见识了‘金蝉步’。” 方秀梅道:“什么?昨天晚上什么时间?” 余三省道:“就在姑娘去后不久。” 方秀梅脸色大变,道:“也在那祠堂之中?” 余三省道:“是的,和姑娘同时隐伏在大殿外面的,还有一个人,在姑娘离去之后,现身拦住了我的去路。” 方秀梅接道:“他现露了’金蝉步’。” 余三省苦笑了一下,道:“他夸口叫我刺他八剑,自己不施还击,我被他言词激怒,就依言攻他八剑。” 方秀梅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伤着他没有?” 余三省道:“哼!伤人家,连别人的衣角也未碰到。” 方秀梅道:“闪避余兄八剑,不施还击,也并非太困难的事情,小妹不才,也许就有此能。”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说的不错,避我八剑,并非难事,但难的却是身不离方寸之地,只凭那摇转、摆动的身子,轻轻易易,把我八剑避开。” 方秀梅脸色一变,道:“那是‘金蝉步”了。” 余三省道:“前四剑不去说它,后四剑,兄弟攻出的剑势,都经过一番思量,我既不虑还击,自以全力施为,只想把他迫退几步。” 方秀梅道:“成了么?” 余三省摇摇头道:“没有,仍被他轻轻松松,避了开去,兄弟相信,就算蓝大侠,也要被兄弟这四剑逼退到三步以上。” 方秀梅脸上闪掠了一抹惊异之色,缓缓说道:“绝传江湖的‘金蝉步’稻‘血手毒掌’连在一起出现,不知是否与我们江东第一美人蓝姑娘有关?” 余三省道:“有关,而且是密相关切。” 方秀梅道:“余兄推想么?” 余三省摇摇头,道:“不是,那人避开我八剑之后,迫劝我明哲自保,不许再管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唉!在下丢的人,不比方姑娘小啊!” 方秀梅道:“事情似乎是愈来愈复杂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位施展‘金蝉步’的人,形貌如何?” 余三省道:“说起来很可笑,兄弟根本没有法子看清楚他的形貌。” 方秀梅道:“是天色太黑了。” 余三省道:“他和那蓝家凤一样,全身都里在一片黑衣中,连脸上,也包了黑纱,除了双目两手之外,什么也无法看到。” 方秀梅道:“没有再难为你?” 余三省道:“奇怪处也就在此了,他只警告不要再管此事,却未对我下手,彼此既不相识,他为何能信任我呢?至少,也该拿点颜色给我瞧瞧,但他却只警告我几句就转身而去,唉!好的说法,他心地仁善,不愿轻易杀人,我已为他镇服,想我不敢再插手此事,难听点说,人家根本就未把我放在眼中,如是不听他警告的话,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方秀梅道:“余兄此刻准备如何呢?听他的,还是不听?”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咱们武林中人,恩怨分明,仁义当先,那蓝大侠对在下有过恩德,在下怎能弃置不顾…” 方秀梅道:“如若要讲信诺,余兄答应了人家,自然也不能不守信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这女人果然是聪明、利害,竟从我语气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心中念转,口中却道:“因此,在下颇感为难,倒要向姑娘请教了?” 方秀梅道:“你如答应了人家,只有一法可想?” 余三省道:“什么法子?” 方秀梅道:“把你心中打好的主意一件一件的告诉我,由我代你执行。”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之意,可是认定在下已经答应他了?” 方秀梅道:“就算你口上未作承诺,内心之中,定也默认了。” 余三省道:“姑娘猜的仍是稍有出入,在下曾告诉他,我受过蓝大侠之恩,如若他们没有侵害到蓝大侠,在下可以袖手不问,但如侵害到蓝大侠,在下就非管不可了。” 方秀梅道:“回答的很好,蓝家凤是蓝大侠的女儿,血手门和蓝家风的事,怎么会牵涉不到蓝大侠呢?我奇怪那人怎会受你蒙骗。” 余三省道:“他如是像你方姑娘一般精明,只怕在下早已气绝尸寒了。” 语声一顿,接道:“所以,在下觉着那人虽然身负”金蝉步’的绝技,但江湖的阅历,却差的很,只要用番心机,对付他非什么难事,只是眼下两件最重的事,在下还未弄清楚?” 方秀梅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那黑衣人和血手门的二公子,是敌是友?他为何深夜追至祠堂中,偷听蓝家风和那血手门二公子的谈话,用心何在?” 方秀梅道:“只要余兄稍为留心一些,定已从两人口气中听出点头绪来。” 余三省道:“他说的话很少,而且每一句话,都是很直接明显,决无言外之意。”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会不会又缠夹在蓝家凤的身上,涉及了男女之情。” 余三省道:“血手门已退出了江湖数十年,金蝉步绝传武林更久,那时,蓝大侠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孩子,决不会和血手门及金蝉步的传人结下什么恩怨。因此。事情八成县的蓝家凤右学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方姑娘看清楚了蓝家凤么?” 方秀梅道:“看清楚了,唉!小丫头确实生的美丽,我虽是妇人之身,也不禁心生爱怜……” 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重大之事,急急说道:“余兄可否从那‘金蝉步’的传人口音中,测出他的年龄。” 余三省道:“除了特别苍老和童音之外,想从一个陌生之人的口音中,听出他的年龄,兄弟还无这份能耐,不过,那声音已然深印人兄弟脑际,如若兄弟再听到那声音,自信可以辨认出来。” 方秀梅道:“事情来的很突然,事先全无迹象可寻,就算比咱们才智高强的人,也无法找出眉目,目下倒要看余兄的态度了,如是不愿过问此事,只有一途可循。” 余三省道:“什么法子?” 方秀梅道:“留下寿礼,不告而别。”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用激我了,事情既然叫我碰上了,怎能坐视不问,宁叫名在人亡,也不能不告而别。”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如有不畏死亡之心,看来只有和小妹合作一途了,但你余三省一向是智谋百出,领袖群伦,人人都向你请教,这番要和小妹商量行事,只怕是心中不乐吧?” 余三省苦笑道:“人称你方姑娘为笑语追魂,兄弟只知你出手毒辣,想不到你方姑娘的口舌,实也有追魂之利,兄弟领教了。” 方秀梅道:“听余兄口气,似乎是答应和小妹合作了。” 余三省无可耐何的点头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方姑娘有何高见,兄弟洗耳恭听?”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目下情势,有如一团乱丝,咱们如若找不出一点头绪,那就无法着手,欲理这团乱丝,小妹觉着有两策可用,咱们得齐头并进……” 目光一掠余三省,看他很用心的在听,微笑接道:“小妹去见蓝姑娘,我是妇人之身,进她闺房,自无不便,而且也更便于谈。不论她蓝家凤是如何慧黠,我相信她瞒不过我这双阅历人生数十年的眼睛…” 余三省点头接道:“这一点兄弟相信,王燕子再聪慧,狡黠,也斗不过你方姑娘。” 方秀梅笑道:“夸奖了……” 突然放低声音接道:“至于余兄,要去擦察看一下周振方和商玉朗,而且分别晤面,以余兄的才智、机心,只要用心一些,不难看出破绽,不过,有一点却让小妹有些放不下心。” 余三省皱皱眉头,道:“那一点,方姑娘何不明说出来。” 方秀梅道:“我怕你下不了手。” 余三省道:“对何人下手?” 方秀梅道:“周振方和商玉朗,小妹提供余兄个别拜访之意,就是要余兄瞧出破绽后,立即下手,点了他们的穴道,先制服他们内应,再御外侮,小妹猜想今日午后,必有大部武林人物赶往,太湖渔斐黄九洲,金陵剑客张伯松,神行追风万子常等,就目下江湖而言,都算得一流高手,除他们之外,小妹相信还有不少高手,这些人,都是可持可仗的奥援,如若先作安排,足可和他们一战。” 余三省点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我不信血手门和‘金蝉步’的传人,真能对付整个江东道上的武林精英。” 方秀梅道:“有备无患,到时间该打该和,操之在我,咱们有成人之美的心,但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但那说服群豪,听我们调遣的事,还要仗凭余兄了,小妹名声不好,没有这份能耐。” 余三省道:“好!在下尽我心力。” 方秀梅道:“但在群豪未到之前,咱们先得找出一个眉目才成。” 余三省道:“方姑娘如能说服蓝家凤,必可听得不少内情。” 方秀梅道:“血手门咱们已然有了大略的了解,目下全然不知的是那位‘金蝉步’的传人,为何而来?又为什么不许你插手此事?” 余三省望望天色,道:“也许可从蓝家凤口中听出一些线索,天已大亮,咱们也该分头行事了,在下已答允,今日要为那蓝大侠,提供愚见,咱们至迟必得在午时之前,决定一个可行之策。” 方秀梅道:“小妹这去拜会蓝家凤,余兄也可以行动了,咱们一个时辰之后,在望江楼上见面。”也不待余三省回答,转身出室而去。 余三省望着方秀梅的背影,心中暗道:一个女人有如此机心,实不容易,我和她相识了数十年,只到今日才知晓内情,可算得是城府深沉的人物了。 出了一会神,才匆匆漱洗一下,出室向周振方的房行去。 且说那方秀梅奔入内宅,直行向蓝家凤的闺房。 她不过刚刚行近闺房,还未及想举手扳动门环,一个青衣女婢及时而出,道:“什么人?” 方秀梅仔细打量了那女婢一眼,只见她年约十五左右,长的甚是清秀,当下说道:“我叫方秀梅,劳请通知你们姑娘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那青衣女婢打量了方秀梅一阵,道。“你等着,我去替你通报一声,但我家姑娘心情不好,是否肯见你,那要看看你的运气了?” 一转身,快步行入内室。 片刻之后,重行出来,摇摇头,道:“我们姑娘无暇见你。”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有劳你再为我通知一次,就说我受人之托,非得见她不可?” 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说过不见你,就是不见你,要我再为通报,岂不是要我挨骂么?” 方秀梅道:“见不见我是你们姑娘的事,但请你再为我通报这一次,如是你家姑娘,当真不肯再见我,我回头就走,决不再麻烦姑娘。 那青衣女婢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再为你通报一声,但我知道我这顿骂是挨定了。”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试试看吧!如是真让你受了委屈,我自会有以报赏。” 青衣女婢不再理会方秀梅,转身入室。 又过了片刻,那女婢满脸惊奇之色,重又行了出来。 方秀梅低声说道:“怎么样了?” 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请你进去。” 方秀梅道:“有劳姑娘带路了。” 青衣女婢闪身让开去路,低声说道:“左面有一个楼梯,登上楼梯就是我家姑娘的闺房了。” 方秀梅道:“谢谢你啦。”举步登上楼梯。 只见蓝家凤穿着一身淡蓝衣裙,未施脂粉,右手举着一条素帕,眉宇泛现淡淡的忧郁,迎于闺房门外,欠身一礼,道:“丫头传事不明,致晚辈有失远迎,方老前辈恕罪。”一方秀梅道:“不敢当,一清早打扰姑娘,心中不安的很。” 蓝家凤道:“老前辈言重了,请人室内坐吧!” 方秀梅缓步行人室中,流目四顾,只见这座卧室,布置的十分清雅,白绫幔壁,满室莹洁,除了一张梳妆台,一架衣柜之外,就是一张棕榻,和座锦墩,布设可为简单,但奇怪的是竟有一幅山水画挂在棕榻对面的壁间。 那山水图画并非出自名人手笔,但老松苍劲,山峰叠翠,流瀑溅珠,幽谷深远!意境甚高,只是挂在一个少女的闺房之中,有些不伦不类。” 蓝家凤伸手一拉锦墩,道:“方老前辈请坐。” 方秀梅微笑落座,道:“姑娘这房中布置的好生雅洁。” 蓝家凤道:“晚辈生性流懒,简单些容易收拾。” 方秀梅笑道:“其实以姑娘之美,实在也用不着绿叶托衬,就是那茅舍竹篱,姑娘也能使它放光生辉。” 蓝家凤垂首说道:“老前辈取笑了。” 方秀梅道:“话到是出自肺腑,只可惜红颜多乖运,太美的女孩子,大都是际遇坎坷。” 蓝家风道:“晚辈并非红颜,却也是命运多乖。家母重伤卧床…” 方秀梅接道:“令堂有姑娘这样一个孝顺的女儿,纵然是身受重伤,也不难求得灵药。” 蓝家风脸色一变,道:“老前辈此言何意,晚辈无法了解。”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目下情势紧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旁敲侧击,和姑娘多谈。” 蓝家风道:“老前辈有什么教言高论,明说最好。”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声一顿。道:“蓝姑娘认识血手门的公子么?” 蓝家凤未想到方秀梅竟是这般单刀直人的问法,不禁一呆,道:“见过一面…” 方秀梅接道:“只怕是不只一面吧!” 蓝家风道:“老前辈语中含刺,晚辈难解用心。” 方秀梅道:“我们都是令尊令堂的朋友,一切作为都为了令尊、令堂,也为了姑娘,因此,我希望姑娘心中不要多疑。” 原来,她已发现蓝家风目光中神芒闪动;杀机隐起,恐她恼羞成怒,翻脸动手。 蓝家风冷冷的说道:“老前辈语气不善,若有所指,晚辈倒望老前辈明说内情,如是老前辈无暇见教,那就请便,晚辈倒也不便勉强。” 方秀梅心中暗道:这丫头外和内刚,若再和她相持下去,只怕难免要闹到动手一途,倒不如直接说明,看她反应如何?”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蓝姑娘昨官和血手门中二公子在荒祠殿中相见,可有此事。” 蓝家风脸一阵白,一阵红,显然内心之中,正有着剧烈的冲突。 良久之后,蓝家凤道:“老前辈看到了?” 方秀梅道:“如是我没有看到,怎敢如此胡言乱语。” 蓝家凤突然间变得十分镇静,缓缓说道:“老前辈既然看到了,岂不是多此一问么!” 方秀梅看她莹晶的双目中,神芒如电,娇美的粉脸上,如罩寒霜,心中暗道:看样子,如是处理不好,想出此室,还得大费番手脚了。当下说道:“昨夜中,目睹姑娘和血手门中二公子会晤的人,并非只我一个……” 蓝家风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眨动了一下,道:“还有什么人?” 方秀梅道:“余三省。” 蓝家凤道:“袖里日月。” 方秀梅道:“除了余三省和我之外,还有一位是‘金蝉步’的传人” 蓝家凤受到的惊骇,似是大过闻得她会晤血手门的二公子的震惊,呆愣了良久,道:“那人是何模样?” 方秀梅道:“我没有见到他,但据那余三省说,他和姑娘一般,全身里在一片黑衣之中,无法看清楚他的形貌。” 蓝家凤道:“他……他说些什么?” 方秀梅看她惊震之情,心中暗道:难道这丫头真的也认识金蝉步的传人么?口中却继续说道:“他施展‘金蝉步’震住了余三省,不许他插手此事。” 蓝家风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姑娘和血手门的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余三省和我,都很同情姑娘的际遇,因此,我和余三省决定暗中相助姑娘促成良缘,但也不能伤到了蓝大侠的威名,这其间,自然要大费一番心机才成,但想不到的是半途中杀出程咬金,绝传江湖数十年的‘金蝉步’,陡然出现江湖,而且,插手于姑娘和血手门的恩怨之间,这就使我们感觉到事非寻常,姑娘如愿和我等合作,我和余三省都愿尽力,我们受过令尊的大恩,自当有以奉报,如是姑娘不愿我等插手,我们也无法勉强,只有留下寿礼,一走了之,自然,个中之密,我们也不会宣扬于江湖之上,我已言尽于此,如何处置,但凭姑娘的决定了。” 说完,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蓝家凤低声说道:“方老前辈留步。” 方秀梅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来,道:“什么事?” 蓝家凤道:“唉!坐下来咱们谈谈好么?” 方秀梅重又行了回来,在原位坐下,叹息一声道:“就目下情势而论,姑娘只有和我们合作一途,你不能伤害父母。也不能伤害到情郎,可是你的处境,却是一剑双锋,左伤父母,右伤情郎,你不能一面偏倒,也很难两面兼顾,这已经够你苦了,如今,竟然又冒出来一个‘金蝉步’的传人…”_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说话也许会难听一点,但却是由衷之言,你听了不要生气。” 蓝家风娇气尽失,缓然说道:“老前辈你如此助我,晚辈岂能不知好歹。” 方秀梅道:“那很好,你先告诉我认不认那位‘金蝉步’的传人?” 蓝家风皱起柳眉儿,缓缓说道:“认识。”方秀梅虽然心中早已想到,但闻得蓝家风亲口证实之后,仍不禁心头一震。 她举手理一下鬓前的散发,借以掩饰惊愕的神色,故作镇静的微微一笑,道:“你和他相识已很久么?” 蓝家凤摇摇头道:“相识不过三月。” 方秀梅双目凝生在蓝家凤的脸上,瞧了一阵,道:“这是造化弄人,不能怪你。” 蓝家凤茫然道:“难道他已经告诉了你们经过之情。” 方秀梅知她心中有所误会,忍不住嗤的一笑,道:“古人说美人祸水,看来是诚不我欺了。” 蓝家凤凄凉一笑,道:“我真的很美么?” 方秀梅道:“美的出奇,我虽是妇女之身,见了你也不禁心生怜惜,何况男人了。” 蓝家凤似黯然又似满足的淡淡一笑,道:“那是说,他们喜爱我的,只是我这美丽的容貌了,如是我一旦变的很丑,他们都将离我而去,那也没有这些麻烦了。” 凄迷的笑意,茫茫的神情,衬着那绝世姿容,构成了一幅动人心弦的忧郁美。 方秀梅长长吁一口气,道:“凤姑娘,事已如此,焦虑和伤感,于事何补,你要振起精神,设法应付。”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儿,顺腮而下,道:“晚辈方寸已乱,实是不知该如何才好。” 方秀梅道:“我以女儿身,流浪江湖二十年,经历了无数的风浪,看尽了人事沧桑,别的没有学会学到,只学到了镇静二字,处境愈是艰险,危恶,愈是应该镇静应付。” 蓝家凤举起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缓缓说道:“老前辈说的是,晚辈绝不能拖累到爹娘。” 方秀梅沉吟了良久,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想这档事,终还要你出面调解,但必有想出二个妥善的法子才成,姑娘能否把认识那”金蝉步’传人的经过,告诉我,我也好帮你想想主意。” 蓝家凤叹道:“三个月前,晚辈在金陵郊外,遇上了黔北双恶,那时,晚辈女扮男装,为了救一个村女,和双恶动上了手,双恶力战晚辈不胜,施用暗器三绝针,将晚辈伤在了三绝针下。” 方秀梅吃了一惊,接道:“黔北双恶习氏兄弟的三绝针,乃武林中有名奇毒暗器,中人必死,你中了三绝针。竟然无恙。” 蓝家凤道:“不错,那暗器确实恶毒,晚辈中针不过片刻,已无再战之能,半身麻木,无力运剑,原想死于双恶之手,却不料他却及时而至,施展‘金蝉步’,空手人白刃,在十招内,夺下了刁氏兄弟手中的兵刃,惊走了刁氏兄弟救了我一命。” 方秀梅道:“谁替你疗治好三绝针的毒伤呢?” 蓝家凤道:“也是他,那时。我已在半晕迷的状态,但心中仍然有些明白,他把我带到附近一座空茅舍中,解开我衣服,查着伤势,才发觉我是女扮男装,但他仍然脱下了我的衣服” 方秀梅一时间不知她言中之意何在,怔了一怔,道:“可是替你疗伤么?” 蓝家风道:“不错,但那时我心中仍很明白,他应该告诉我一声才是啊,可是他一言不发,就脱了我的衣服,而且,而且……” 只见双颊上飞起了一片红晕,垂下头。 方秀梅低声说道:“咱们都是女人,姑娘也不用害羞了,可是他轻薄了你。” 蓝家凤点点头,道:“我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但我感觉他在我身上轻薄,所以,他虽然用口吸出我伤口奇毒,救了我的性命。我仍然有些恨他。” 方秀梅道:“黔北双恶的三绝针,奇毒强烈,他竟然用口吸取,那当真是舍命相救了……” 突然感觉失言,急急住口。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那针上奇毒,不见血,也能致命么?” 方秀梅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就江湖传说那三绝针的恶毒,如若一不小心,把奇毒吸人胸中,大概是非死不可了。” 蓝家凤道:“我和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甘愿冒此凶险,救我命呢?” 方秀梅心中暗道:“这我怎么知道呢?” 口中却应道:“也许他天生侠骨,见姑娘受了毒伤不忍坐视,至于救你是否别有用心,那就无关紧要了,他对你总算是有过救命之恩。” 蓝家凤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心里很矛盾,又感谢他救命之恩,又恨他无礼轻薄。” 方秀梅道:“那时,你毒伤发作,也许是神智已不太清楚,记忆有误。” 一蓝家凤道:“最可恨的是他替我吸毒、敷药之后,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竟然敢把我拥入怀中,轻轻的亲我左颊。” 方秀梅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蓝家凤道:“我心中恨极了他,站起身子,回手给他一个耳括子。” 方秀梅大为紧张的道:“他有没有还手?’” 蓝家凤道:“他脸皮厚的像城墙一样,我在急忿之下,出手甚重,那一耳光只打的他的脸上手痕宛然,但他竟是毫无羞愧之色,瞪着眼睛,看着我笑,当时我心中之火,恨不得一刀把他宰了,但又想他吸毒救我之命,忍下没有发作。” 方秀梅心中忖道:我的好小姐,连打都打不过人家,还要杀人家,当真是自不量力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问道:“以后呢?” 蓝家凤道:“以后么?我就转身奔出了茅舍,不再理他。” 方秀梅道:“他没有追你?” 蓝家凤道:“怎么没有?他施用‘金蝉步’,快速绝伦的身法,不论我转到那个方向,都见他拦在我的身前,他身法奇快,打也打他不着,气得我直落眼泪,他见我气哭了,才退到一侧,放我过去,自此之后,就未再见过他了,想不到。他竟然又追到此地。” 方秀梅低声说道:“凤姑娘,他为你吸毒敷药,你总该见过他的真面目吧!” 蓝家风道:“自然是见过了。” 方秀梅道:“告诉我他的长像如何?”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我说不出他那里丑,但他一张脸呆呆板板看不到一点表情。” 方秀梅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如若他长的俊一些,你也许不会恨他了。微微一笑,道:“姑娘现在准备如何?” 蓝家凤叹道:“我中里仍然很乱,不知该怎么样才好,但我想我该去见见他,问他用心何在?他救了我的命,大不了我再还他一条命,我既打他不过,只有束手就戮,让他杀死我就是。” 方秀梅摇摇头道:“凤姑娘,目下不能意气用事,你一手造出了很多麻烦,连你的父母,都被卷入这漩涡之中,岂能以一死了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再说,绝传武林数十年的‘金蝉步’,陡然间有传人在江湖出现,敛迹消声,数十年不闻动静的血手门,也忽然重现于江湖,这些事似都非吉祥之征,也许平静的江湖上,因他们出现,可能将掀起了一场风波,只是由姑娘身上,掀开了这场序幕罢了。”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你是说‘金蝉步’的传人,和血手门结有恩怨。” 方秀梅道:“这是数十年前的事了,在我记忆之中似乎是听人说过,究竟如何,我也记不得了,但这都无关紧要,姑娘去见见他也不算错,问题是,他在暗处,你又到那处找他?” 蓝家凤怔了一怔道:“那要怎么办呢?” 方秀梅道:“暂时坐以观变,和我们坦诚合作,目下第一件事,先要疗治好令堂的伤势。” 蓝家凤道:“我已让她老人家服了药物。” 方秀梅道:“血手门的解药?” 蓝家风点点头,道:“嗯!他给我的,自然不会错了。” 方秀梅道:“第二件事,从此刻起,不论发生什么事,姑娘都不能再为保密,必须早些通知我们,好在我和你都是女人,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答允为姑娘尽量保密。” 蓝家风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好!晚辈答应。”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还要请教凤姑娘一件事。” 蓝家凤道:“晚辈洗耳恭听。” 方秀梅道:“你能不能确定那‘金蝉步”的传人,只是他孤身一个?” 蓝家风道:“我只见到一个。”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前辈突问此言,用意何在?可否告诉晚辈?” 方秀梅道:“目下情况,还未完全明了,但愿我和余三省推断有误才好。” 蓝家凤道:“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和晚辈有关,老前辈如肯告诉晚辈,自是不算泄密了。”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周振方、商玉朗,姑娘都认识了?” 蓝家凤道:“认识,周、商两位叔父,待晚辈一向不错。” 方秀梅道:“他们可能出了毛病?” 蓝家凤吃了一惊,道:“什么毛病?” 方秀梅道:“日下还不知道,可能被人施了手脚,也可能被人家生生掳去,再派人来冒名顶替。” 蓝家风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什么人会有这等手段。” 方秀梅道:“我说过了,目下还未证明,我和余三省分头行事,我来就教姑娘、他去查看周、商两位情形…” 长长吁了口气,接道:“如是周、商两位真被人动了手脚,目下咱们只能怀疑到两个人,一个是‘金蝉步’的传人,一个是血手门二公子了。” 蓝家凤道:“在两人之中,如是要晚辈提供愚见,决不会是高文超!”方秀梅接道:“高文超可是那血手门的二公子么?” 蓝家凤话出口,已知失言,但已无法改口,只好硬着头皮道:“不错。他叫高文超。”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好吧!姑娘别忘了有什么变化,快去找我,我要去了。” 蓝家风道:“老前辈慢走,恕晚辈不送了。” 方秀梅微微一笑,下楼而去。 看看时光,已然快近一个时辰,立时匆匆赶向了望江楼。 只见余三省独自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上,似乎是正自等得焦虑。 方秀梅快行几步,到了余三省身前,低声说道:“”见过周振方和商玉朗么?” 余三省道:“见到了。” 方秀梅道:“情形如何。” 余三省道:“情形很坏,姑娘和蓝家凤谈出一些眉目么。” 方秀梅道:“不虚此行……” 语声一顿,道:“周振方和商玉朗怎么样了?”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在下赶到两人卧房时,叫门不应,只好破窗而入,想不到两人都是静静的躺在床上。” 方秀梅心头一震,道:“死了。” 余三省道:“都有一丝气在,目光也可以转动,但却不肯开口说话。” 方秀梅道:“那是被人点了哑穴。” 余三省道:“在下已查看过,并非被人点了哑穴。” 方秀梅道:“那他们是故意不肯讲了?” 余三省道:“看他们目光迟呆,似乎是受了暗算,但在下却无法查出,他们那里受了暗算。” 方秀梅皱皱眉头,道:“我去叫门时,他们都还能够言语,相差不过片刻工夫,我不相信,对方竟然赶入蓝府中伤人。” 余三省道:“在下也曾仔细查看过了室中情景,除了我破坏的窗门之外,再无损毁之处,那是说,他们回来之后,决不会再有人进人他们的房中去过。’” 方秀梅道:“无人进人他们的房内,怎会受伤呢?” 余三省道:“这就是在下想不通的地方了,特地赶来和姑娘研商研商。” 方秀梅安起了柳眉,道:“余兄,事情很可能更复杂了。” 余三省道:“在下也有此感,这似是明暗并进的一场搏斗,心机和手段,又都是各显其极,在下也感觉到这不是一两人所能够完成的事,而且也不似血手门中人下的手。” 方秀梅道:“你可曾仔细看过他们两人,是否伤在血手掌下?” 余三省道:“在下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不见一点伤痕。”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也许和‘金蝉步’的传人有关!” 余三省道:“和‘金蝉步’的传人有关?” 方秀梅点点头道:“不错,我和蓝姑娘恳谈甚久,蓝姑娘也答允和我等坦诚合作,从蓝姑娘口中,我知道了‘金蝉步’传人的内情。”当下把详谈经过,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余三省脸上泛现出兴奋之色,道:“如若蓝姑娘肯和我们合作,这件事倒是省去了不少困难。” 方秀梅道:“小妹觉着咱们应该设法安排一下,让‘玉燕子’再和‘金蝉步’的传人见上一面。” 余三省道:“可是让玉燕子劝他袖手离此,不再多问此事么?” 方秀梅道:“就算不能说服‘金蝉步’的传人,要他离开此地,但至少也可从他口中探出一些内情来。” 语声一顿,接道:“目下咱们已经了然了大部情形,眼下最为困扰的一件事,就是找出对周振方和商玉朗下手的人。” 余三省道:“就情形而论。目下似乎不可能是血手门中下的手。” 方秀梅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想到了可能是那位‘金蝉步’传人下的手了。” 余三省道:“咱们再去瞧瞧周振方和商玉朗去,也许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方秀梅点点头,站起身子。 这当儿,只见蓝福带着一个身背长剑的青衣老人,缓步行了进来。 第四章 疑云处处飘 余三省看清楚了老管家蓝福带来的青衣人之后,不禁眼睛一亮,赶忙抱拳一礼,道:“张大侠,久违了。” 原来,来人正是金陵剑客张伯松。 张伯松颔首微笑,道:“余兄和方姑娘早到了!” 方秀梅欠身笑道:“张大侠精神健旺,看来越发的年轻了。” 张伯松微微一笑,道:“老了,老了。” 蓝福低声说道:“三位谈谈吧!老奴还要去接待客人。” 张伯格道:“老管家请便。” 蓝福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望江楼上,只余下了方秀梅,张伯松和余三省等三人。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张大侠这一年仍未在江湖上走动么?” 张伯松摇摇头道:“老夫自从五年前归隐之后,已然不再问江湖中事,除了一年一度,要给蓝大侠拜寿之外,很少离开金陵故居。” 余三省叹息一声,道:“张大侠,如是有一个人有了麻烦,张大侠是否可以破例一管呢?” 张伯松道:“老夫已然久年不问江湖中事,实不愿再卷入江湖是非漩涡之中了。” 余三省答道:“如若那人和你张大侠交情深厚,难道你也忍心不管么?” 张伯松道:“什么人?” 余三省道:“蓝大侠。 张伯一言难尽。 张伯松道:“如若当真是蓝大侠有了麻烦,在下自然是不能坐视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过,两位先要把经过之情,告诉我一下才好。” 余三省道:“自然要向张大侠说明了。 望了方秀梅一眼,接道:“此中因果十分复杂。还是请方姑娘说明的好。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余只为何不说呢? 余三省道:“方姑娘比在下清楚,还是方姑娘说吧?”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事情起于玉燕子蓝家风的身上。 张伯松轻轻叹息一声道:“王燕子得蓝大侠的荫护,这几年来,锋芒太露,想不到果然出了事情,不过,她的作为还未有逾越之处,纵然是有些过份,但看在蓝大侠的份上,也不致有人和她为难啊! 方秀梅道:“个中情形复杂,不是一般的江湖恩怨。 张伯松道:“和那一方的高人结怨? 方秀梅道:“血手门中人。 张伯松任了一怔,道:“血手门已多年不再在江湖出现,怎会和血手门发生冲突呢?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经过之情,十分复杂,小妹也不十分清楚,仅就所知,奉告张大侠。 当了把探得内情删繁从简,只将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方秀梅虽然是未尽言所知,但已经使得张伯松听得大为讶异了。 余三省接道:“张大侠甚精医道,不知可否同去看看那周振方和商玉朗,为何等武功所伤。 张伯松站起身子,道:“好!咱们瞧瞧去。” 余三省道:“在下带路。” 当先向前行去,心中暗暗忖道:此老剑术精绝,如若他肯出手,那就增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张伯松紧随余三省身后而行,一面低声问道:“余兄。” 蓝大侠可知此事么?“ 余三省道:“知晓不多。” 张伯松道:“周振方和商玉朗受伤的事呢?” 余三省道:“蓝大侠心情烦闷,在下不愿惊扰到他。” 张伯松点点头道:“蓝大侠一世英雄,如若断送在女儿手下,那可是一件大憾之事了。” 谈话之间,已然行到了周振方的卧室门外。 方秀梅伸手一推术门,竟未推动,显然,里面仍然上着门栓。 余三省伸手推开木窗,飞身入室,打开了木门。 张伯松缓步行入室中。 抬头看去,只见周振方仰卧在木榻之上,圆睁着双目。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周兄,你瞧瞧什么人来了。” 周振方浑如未闻,仍然是两眼望着屋顶。呆呆出神。 余三省还待呼喊,却被张伯松摇手拦阻,道:“不要叫他。” 缓步行到榻前。 方秀梅紧随张伯松之后,低声问道:“张大使这周总镖头不像是被武功所伤。” 张伯松嗯了一声,道:“老夫要仔细瞧过之后,才能确定。” 行近木榻,伸手抓过周振方的左腕,右手三指,按在周振方的脉门之上,闭目沉思了一阵,缓缓说道:“他脉搏较弱,但未非很弱,纵是受了内伤,也并非很重。” 方秀梅道:“会不会是被什么药物所伤?” 张伯松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但还得仔细查看一下。” 余三省低声说道:“方姑娘请退避一下,我们仔细查看他的全身一下。” 方秀梅应了一声,转身出室。 蓝府中地方广大,周振方和商玉朗宿住之地,乃是蓝府中,专以招待客人之用,每年蓝大侠生日之期,祝寿之人,上百盈千,大都是远道来的武林同道,其中大部份,都常宿于蓝府之中,是故,蓝府中建了很多精致的房间,以便接待天下英雄之用。 周振方、商玉朗,都是蓝府中的贵宾,又来的较早,住的地方,正是蓝府中迎接贵宾的房舍,四周修竹丛花,环境十分优美。 方秀梅在室外花丛之中,不停的走动,一面细想经过之情,忖道:据那余三省说,他们卧室的门窗未动,那是说这两人都是在外面受了伤,才回到蓝府,到了蓝府之后,两人的神志还很清醒,就在我去找余三省,这一段时间之内,两人的伤势开始发作,余三省匆匆赶来,这其间相差,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多些,两个人都开始陷入了晕迷中去。 这其间,最使人不解的是,他们都似是预知自己要晕迷过去,所以,很安详的躺在木榻之上。 天下怎会有这样一种奇妙的武功,不但伤人身体,而且能使人意志和行动都在他安排控制之下,如若两人是受伤归来,自行换过衣服,仰卧于睡房木榻之上,等候伤势发作,那当真是一桩不可思议的事了。 心中一面忖思,一面来回在花丛之中走动。 突然间,目光到处,发觉了花丛中有一双清晰的脚印。 这花丛之中,甚少有人往来,虽然在大雨之后,地上并无泥泞,但泥土松软,那一双足痕,看的十分清楚。 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脑际,暗道:“昨宵大雨,直到天色将亮时,才算停住,一个人在大雨滂沦之中,站在这花丛之内,任受风吹雨淋之苦,而且,以昨育的风雨而言,这足痕也不可能保 留下来,定然是风住而收之后,有人站在这花丛之中,才留下了这一双清晰的足印。“ 这花丛正对商玉朗和周振方的卧室,那人站在此地,除了监视周振方和商玉朗的举动之外,实是别无作用。 方秀梅人极细心,疑念泛升,立时蹲下身子,取出绢帕,量了那足痕的长度,横宽,又仔细的看过了那足印上的花纹,一一紧记于心。 这时,突闻余三省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方姑娘,请进来吧!” 方秀梅应了一声,缓步行入室中。 只见那张伯松坐在榻旁一张木椅之上,望着那周振方出神。 显然,极精医理的张伯松,正遇着极大的困扰。 方秀梅道:“张大侠,找出伤痕么?” 张伯松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已经查遍了他的全身,不见伤痕。” 方秀梅道:“那是伤于药物之下了。” 张伯松道:“老夫正在推想,什么药物,能使人一直保持这等状况,而又不使毒伤逐渐的转剧。” 余三省低声对方秀梅,道:“方姑娘还能记得他们回答你问话的情况么?” 方秀梅道:“事隔不久,自然记得。” 余三省道:“你听他们的声音,是否有着急虑之感。” 方秀梅摇摇头,道:“他们回答的很清楚。” 余三省道:“这就奇怪了,门窗未动,两人却躺在床上,如非有人在室中下手,定然是两人带伤回来了。” 张伯松突然站起道:“走!咱们到商玉朗的卧房中瞧瞧。” 三人转人商玉朗的室中,只见商玉朗和那周振方一般模样,静静的躺在木榻之上,睁着双目,神情十分平静,毫无痛苦之征。 张伯松望了望商玉朗,道:“两人伤的一样。” 余三省道:“不是为武功所伤,又不像为药物所毒,究竟是何物所伤呢?” 张伯松回顾了余三省一眼,道:“咱们出去说吧! 三人退出商玉朗的卧房,转入了余三省的住室。 余三省随手掩上木门,道:“张大侠有何高见?” 张伯松精神严肃的说道:“老夫无能,查不出他们为何物所伤,但就老夫数十年的阅历经验而论,他们应该是来曾受伤才对。 余三省任了一怔,道:“张大侠之意,可是说他们是装作受伤之状,故意不答咱们的问话。 张伯松道:“老夫确有此意。 余三省道:“这是不可思议了,以那周振方和蓝大侠交情而言,他也不至如此?” 张伯松道:“也许他们受着一种莫可抗拒的原因,不得不如此了。” 余三省皱皱眉头道:“区区一生之中,见过了不少奇异之事,但却从未遇到此等怪事,实叫人有着无从处理之感了。 张伯松缓缓说道:“眼下只有一个方法,或可逼他说话。” 余三省道:“什么方法?” 张伯松道:“设法点他们的奇经,使他难当其苦。无法不言,不过,老夫又恐推断有误,岂不是要他们白受一番痛苦么?” 方秀梅突然接道:“张大侠,那点人奇经的手法,是否会伤人?” 张伯松道:“伤到不会伤人,只是那种痛苦,很难使人忍受。”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小妹看法,和张大侠稍有不同,说出来,希望你张大侠不要见怪。” 张伯松道:“姑娘请说。” 方秀梅道:“不论对方施展的什么恶毒手段、方法,但那周振方和商玉朗,都是很有骨气的人,决不至于受其威胁,闭口不理咱们,因此,小妹的看法,他们两位定然无法言语。” 张伯松道:“老夫已然检查的很仔细,他们穴道既未受制,也不似为药物所毒。”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他们可能是为一种世所罕知的奇技所伤,如是说他们受了威胁,不敢和咱们说话,小妹倒斗胆别作一番推断,两人可能是别人伪冒而来,他们不敢说话,生恐在言语中露出了破绽,精妙的易容术,可能以避乱真,但他们决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模仿出周振方和商玉朗的举动,声音,尤其对他交往内情,知悉不多,所以不敢开口。” 张伯松凝目沉思了片刻,点点头,道:“方姑娘说的有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夫这法子乃一石二鸟之计,如若他们受人威胁,不敢开口,但在奇经被点的极端痛苦之下,无法不言,如若他们是伪冒雨来,老夫相信他们也一样无法忍受奇经被点之苦?“ 方秀梅道:“如若他们是周振方和商玉朗,而又是为一种奇功所伤,真的无法开口,张大侠这手法岂不是太狠了么?” 余三省早已对那方秀梅的智计,暗生佩服,此刻又不禁多加了三分敬意,暗道:“江湖传说她一向心狠手辣,此刻求证,传言倒是未必可信了。” 张伯松拂髯一叹道:“方姑娘说的是,但咱们既不能撒手不管,除此之外,老夫倒是想不出别的什么好办法了,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方秀梅道:“小妹之意,咱们不如将计就计?” 余三省接着:“将计就计?” 方秀梅道:“不错。” 缓暖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铺在木桌上,接道:“在周振方室外花丛之中,小妹发现一个脚痕。” 当下把所见之情,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那是说在大雨过后,至少有一人在周振方卧室对面的花丛之中,仁立了甚久,因为时间过长,无法一直提气施展轻功,才在那泥地上。留下了足痕。” 方秀梅点点头道:“他很小心,只留下一双足痕。” 手指绢帕,仔细的说明了那足痕的长度,横宽,以及那泥地上的花纹。 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道:“大雨之后,天色将曙,什么人能够毫无顾忌的在那花丛之中。站立那样久的时间呢?” 方秀梅道:“这个小妹也是感觉得很奇怪,除非他是蓝府中人,才能够这般毫无顾忌的站在花丛之中……” 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神色一整,接道:“也许小妹去叫周振方房门之时,那人还在花丛之中。” 余三省道:“蓝府中的防卫,虽然不算森严,但老管家蓝福,却可当得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如是在夜暗大雨之中,有人混来至此,还勉强可说,大雨后天色将明之时,被人混人此中,实在是不可思议了。” 方秀梅突然把目光转到张伯松的脸上,道:“”张大侠,你对老管家蓝福,知晓好多?“ 张伯松道:“你怀疑是蓝福么?” 方秀梅道:“小妹只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张伯松摇摇头,道:“蓝福,追随了蓝大侠数十年,名虽主仆,情同兄弟,怎会对蓝大侠有不利之举,这一点老夫可以保 &。“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小妹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但除去蓝福之外,蓝府中还有什么可疑人物呢?” 张伯松道:“这些年,老夫息隐田园,很少来蓝府中走动,但蓝府中大小事情,都由蓝福经营,咱们把他请来,不难问出可疑之人。” 方秀梅大吃一惊,急急摇头,道:“这个暂时不用了。” 张伯松奇道:“为什么?” 方秀梅道:“蓝福如知晓此事,必然大不震怒,只要责骂了属下从人,这消息必然将很快的泄露出去,为无异打草惊蛇,反使那人有了准备,那就不容易查出内情,小妹将计就计之法,也就无能施展了。” 张伯松道:“想不到方姑娘竟然是这等足智多谋,老夫倒要请教该当如何才是。” 方秀梅道:“小妹愚见,咱们装作不知,任它发展,不过,这要劳动张大快了。” 张伯松道:“老夫愿受所命。” 方秀梅一欠身,道:“不敢当,小妹之意,有劳张大侠暗中监视着那周振方和商玉朗的举动,非属必要,不用出手干涉,一旦非得出手干涉不可,以张大侠的武功,制服两人,也非难事。” 张伯松点点头道:“就依方姑娘高见行事。” 方秀梅道:“明日就是蓝大侠寿诞,各方拜寿之人,今日都将赶到,咱们可以增加很多帮手,艺专而后精,专事方不紊,希望张大快能把全神放在监视周,商两位身上。” 张伯松道:“姑娘放心,老夫答应了,自然会全力以赴。” 方秀梅目光转到余三省的身上,道:“余兄,蓝大侠期待回音,余兄也该去见见蓝大侠了。” 余三省道:“如何对蓝大侠说明?” 方秀梅道:“小妹之意,余兄不妨劝他不要赴约。” 余三省道:“如是蓝大侠坚持不充呢?” 方秀梅道:“那就只好让他去了,我想血应手门中人决不会留难于他,如若余兄肯随同前往,那是最好不过了。”余三省:“在下看看是否能够说服蓝大侠,不让他赶去赴约。” 起身向外行去。 方秀梅道:“小妹也该去瞧瞧蓝姑娘了。” 张伯松站起身子,道:“周振方和商玉朗的事,老夫一力承担,两位不用再费心了。” 紧随余三省身后,出室而去。 方秀梅目睹两人去后,也起身离房,但却并未去看蓝家风,却转向望江楼行去。 这时,大约望江楼上,又来了不少佳宾,老管家家蓝福正匆匆由望江楼奔行而下。 方秀梅加快脚迎了上去,道:“老管家,又来了些什么人?” 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极快的扫掠了蓝福双足一眼。 蓝福道:“方姑娘楼上坐吧,来的人都是我家老主人的好友,神行追风万子常万老爷子,一轮明月梁拱北梁大爷,还有一向不喜言笑的茅山闲人君不语君大爷…” 语声微微一停顿,接道:“这些人方姑娘都很熟吧?” 方秀梅点点头笑道:“我都认识。” 蓝福道:“姑娘请上楼吧!奴还得到门口招呼,接待别的客人。” 闪身让开去路,匆匆而去。 方秀梅回顾蓝福的背影,目光盯注在他一双黑靴之上。 直待篮福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方秀梅才缓缓登上望江楼。 只见临江一方窗口处,一张方桌上,坐着神行追风万子常,一轮明月梁拱北,两人正自高谈阔论,茅山闲人君不语,却手执着茶杯,静静的坐在一侧,听着两人谈话。 方秀梅紧行几步,说道:“万兄、梁兄,久违了!” 万子常回目一顾方秀梅,笑道:“喝!方姑娘,听说你远游边陲,此行愉快吧!” 方秀梅伸手拖过一把木椅,缓缓坐下,笑道:“长了不少见闻。” 转顾着茅山闲人君不语,颔首接道:“君兄好么。” 君不语举一举手中茶杯,点点头,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方秀梅的问讯。 在江南武林道上,这位很少讲话的茅山闲人,可算是很平凡的人物,又极特殊的人物。 他虽然很少说话,但态度谦和,和大部份武林同道,都能融洽相处,他很少开口,自无飞长流短的是非,除了偶尔在江湖上出现一下之外,大部份时间,都在茅山伴云小筑中读书自娱。 他淡薄名利,极少和武林同道冲突,除了蓝大快救过他一次几乎未再听人说过,他和人有过冲突,但蓝大侠帮他之事,也只止步于传说,蓝大使绝口不提,别人也没有见过,但自蓝大侠留居镇江之后,每年的寿诞,他大都赶来祝寿,很少缺席,但总是前一天赶到,寿诞一过,第二天就独自离去。 他相识满天下,却绝少和人搭讪,他一向不喜言笑的性格,早已传扬江湖,他又极少和人冲突,因此,人人都对他有着一份特殊的谅解。 看上去,他是那么的平凡,但他也是一团谜。无人知晓他的武功如何?也无人知晓他胸罗的才能如何? 善于集人隐密的余三省,对他也不过略知一二,只知他胸藏甚丰,只不过不喜炫耀示人。 但见万子常一拂胸前花白长髯,笑道:“君兄,咱们相识十几年了,兄弟却从未听过君兄论述江湖事物,今日兄弟向君兄请教一事。” 君不语缓缓放下手中茶杯,道:“兄弟孤陋寡闻,所知不多,实无高论语人。” 万子常轻轻咳了一声,道:“君兄事迹,江湖上甚少传闻,兄弟也无从问起,唯一可问的,就是君兄和蓝大侠之间一段情义,如何结成,不知君见可否见告?” 君不语微一沉吟,笑道:“万见见着蓝大侠之时,再请问蓝大侠吧!兄弟口齿拙笨,不知该如何谈起。” 万子常哈哈一笑,道:“君兄既是坚持不说,兄弟倒也是不便相强了。” 君不语淡淡一笑,也不再答话。万子常的性格,刚好和君不语大相逢庭,豪情万丈,最喜言笑,目光又转到方秀梅的脸上,道:“方姑娘几时到的?” 文秀梅道:“比三位早了一日。” 万子常道:“听那老管家说,周总镖头最先到此,方姑娘见过么?” 方秀梅举手理一下江风吹起的散发道:“见过了。” 万子常突然扬起双手互击一掌,道:“楼上那位当值?” 一个青衣童子,急急由楼外奔人,道:“小的当值。” 万子常道:“告诉蓝福,要他请周振方来,我们先喝两盅。” 那青衣童子一欠身,道:“小的领命。” 方秀梅急急接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那青衣童子茫然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万子常浓盾耸扬,虎目一瞪,造:“方姑娘,这是何意?” 方秀梅笑道:“据小妹所知,那周总镖头病倒了。” 万子常一怔,道:“什么病。” 方秀梅道:“周总镖头事务繁忙,席不暖暇,匆匆赶来,大概中暑了。” 万子常道:“晦!他早来两三天,尽可从客赶路,急个什么劲呢?” 一轮明月梁拱北皱皱眉头,接道:“周振方内功精湛,怎会中暑病倒呢?” 万子常道:“是啊,以他武功成就,寒暑似是不足为虐,定然是躲在房中偷懒,不行,非得找他来喝两盅不可。’” 方秀梅道:“小妹刚刚探视过周总镖头的病情来此,确然是病倒了一。”’话声微微一顿,接道:“周总镖头鸿图大展,又办了两家分号,放眼江南,已是首屈一指的大镖局了,事务之忙,自在意中,人么!终究是血肉之躯,太过劳累了,岂有不病之理!” 万子常轻轻咳了一声,道:“真有这等,兄弟倒得去探视一下了。” 方秀梅道:“他刚刚睡好,万兄要去么,晚一会再去不迟。” 她不愿使周振方受伤之事,宣扬开去,故意设词拦阻。 万子常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下牛再去看他不迟。” 这当儿,老管家蓝福,又带着两个人,登上了望江楼。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小妹一向言出如刀,所以人缘很坏,似乎是所有的人,都很讨厌小妹,但不知君兄对小妹的印象如何?” 君不语道:“在下对姑娘谈不上印象,只能说看法如何?” 方秀梅道:“就算是看法吧,那你对小妹看法怎样?” 君不语道:“兄弟一向不愿论长道短…” 方秀梅道:“我知道,小妹是诚心领教。” 君不语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一定要在下评论,区区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姑娘的为人并非孤僻自赏,不肯合群,而是有一点情才做物,不屑与人为伍罢了。” 方秀梅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道:“这评论未免对小妹太过捧场了吧!” 君不语道:“在下是就事而论,说不上捧场,只能说对与不对。” 方秀梅脸色一整,缓缓说道:“小妹对君兄也有几句评语,不知君兄是否愿听了。” 君不语摇摇头,道:“君某一向是笑骂由人,姑娘说与不说,对君某都是一样。” 方秀梅道:“我早知道君兄大智若愚,但想不到君兄还有这等任人笑骂的修养。” 君不语望了方秀梅一眼摇摇头,道:“方姑娘不要把我估计的太高了。” 转目遥望着窗外的滔滔江流。 方秀梅低声说道:“君兄,如果只是江湖上两个人的恩怨,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妹也不敢向君兄求助……” 只听君不语低声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闲人并非闲,君兄不用再欺我了。” 君不语陡然回过头来,望了方秀梅一眼,道:“你为何定要拖着我呢?” 方秀梅道。“别人恩怨是非,你可以不管,但蓝大侠的,你难道也忍心不问?” 君不语淡淡一笑,道:“姑娘看那无尽江流,千百年来,何曾有片刻停息。” 方秀梅道:“我明白,江湖上恩怨,也有若那无尽江流。” 君不语道:“姑娘果是聪明人,但一人是非,只怕再难拔足。” 方秀梅道:“人生数十年,有若浮云流星,茅山上野鹤几许,能为人间留声名?” 君不语淡淡一笑,道:“嗯!你想说服我?” 方秀梅道:“你既未逃尘避世,就不该坐视不问,何况蓝大快又是你救命恩人。” 君不语端起案上茶杯,大大的喝一口,道:“姑娘要在下如何?” 方秀梅道:“我和余三省已然尽了全力,但仍然雾中看花君不语接道:“你要我全身皆人是非圈么?“ 方秀梅道:“这个小妹倒不敢妄求,但望君兄能从暗中相助。” 君不语脸上神情变化不定,显然,他内心之中,也正有着剧烈的冲突。“ 方秀梅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凝注君不语的脸上,低声接道:“目下情势严重,已非小妹和余见智力能够对付!……” 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断了方秀梅未完之言,道:“方姊姊,久违了。” 方秀梅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肩上搭着披风的女子,笑意盈盈的,站在望江楼大门口处。 来人,正是以暗器驰名江湖的千手仙姬祝小凤。 方秀梅站起身子,道:“原来小凤妹妹,听说你成了亲,新姑爷呢,没有一起来么?” 祝小风摇摇头道:“不说也罢,小妹这次是阴沟里翻船,栽到家了。” 方秀梅任了一怔,道:“怎么回事?” 祝小凤快步行了进来,自行落坐,望君不语一眼,道:“唉! 咱们以后再谈吧! 方秀梅心中虽然疑云重重,但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君不语站起身子,对祝小凤微一颔首,缓步离开了望江楼。 方秀梅心中大急,叫道:“君兄!”快步追了上去。 君不语回头一笑,道:“来日方长,咱们以后再谈吧! 不再理会方秀梅,缓步而去。 祝小凤冷笑一声,道:“方姊姊,别理他了,这人不知自己有多大能耐,傲气凌人,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方秀梅道:“君不语为人一向谦和,怎的会开罪了你?” 祝小凤道:“其人不通情理之极,又没骨气,前年小妹路经茅山,特地到‘半云小筑’中去看他,但他那付爱理不理的态度,气得我差一点晕了过去,恨不得让他试试我暗器的利害。”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和他动手了?” 祝小凤道:“手倒没有动,但我狠狠的骂他几句,想不到他竟微笑以对,他不肯还口,小妹倒也不便出手,只好恨恨而去,你说他是不是既不通情理,又没有骨气呢?”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也许你说的对,不过,姊姊的看法,和你稍有不同。” 祝小凤道:“怎么?你觉着那君不语是一个很好的人么?” 方秀梅道:“至少他不是坏人,和那些终日在名利中争逐的人,高明多了。” 祝小凤沉吟了一阵,道:“姊姊这么一说,小妹倒也觉着有理。” 方秀梅正待接口,瞥见余三省匆匆行上了望江楼。 方秀梅目睹他匆忙神情,心知必有事故,心中大为震惊,但他仍然保持着勉强的镇静,缓缓说道:“有事么?” 余三省目光一掠祝小凤,轻轻咳了一声,道:“没有事。” 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脸上,接道:“祝姑娘几时到的?” 祝小凤道:“刚到不久。” 目光左右转动,望望方秀梅,又望望余三省,道:“你们有事情怕我知道?” 余三省道:“没有的事,祝姑娘太多心了。” 祝小凤微微一笑,道:“人人都说我直肠子,一向说话不转弯,但我并不是很傻啊!” 方秀梅道:“那个说妹妹傻,你本来很聪明嘛。” 祝小凤笑道:“姊姊夸奖了,小妹如是真聪明,我就该出去溜溜。” 言笑中举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低声说道:“有什么变化?” 余三省道:“很出人意外,蓝大侠突然决定不去赴约了。” 方秀梅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余三省道:“我想不透,本来,我要说服他,不让他赴约,但他忽然间自动不去了,反倒使我有些奇怪的感觉,因此,我反而劝他赶去赴约,借机查看一下那血手门的实力。” 方秀梅道:“蓝大侠怎么说?” 余三省道:“出人意外的是,蓝大侠坚持不肯去,他说血手门的实力如何,已成事实,查看亦是无用。” 方秀梅一皱眉头,道:“骤听起来,事情很平谈,但如仔细一想,这其间只怕大有文章。” 余三省道:“不错,在上骤听之下,也未放在心上,但想了一阵,却感到情形不对,因此,我很留心观察蓝大侠的神情。” 方秀梅道:“他的神情如何?” 余三省道:“一片镇静,似乎是有恃无恐一般。” 方秀梅长长吁一口气,道:“真把我搞昏头了,难道蓝府中又有了变化么?”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在下也有些茫然无措,也许是咱们碰上了智略大高的人,处处使咱们无法招架。” 凝目沉思了片刻,接道:“目下唯一的办法,就再劳驾一次方秀梅道:“要我再去看看蓝姑娘?“ 余三省道:“不错,也许可从她口中探得一些内情。”两人谈话之间,只见君不语缓步行上了望江楼。 他脸上仍然挂着惯有微笑,神情间一片悠闲。“ 余三省急步迎了上去,道:“君兄,这件事,你不能不管了。” 方秀梅道:“我一生遇上了无数复杂难解之事,但却从没这一次变化奇幻,我和余兄,都已经倾尽了最大的智力,但事情却越变越使人无法预测,无法捉摸。” 君不语望望两人,淡然一笑,未置可否。 余三省道:“我们这般相求,难道你仍然要袖手旁观么?” 君不语望着窗外江流,道:“二位一定要把我拖下水么?” 余三省道:“别人的事,你可以坐视不问,但蓝大侠是你心中确一敬服的人,你如袖手不问,岂不太过寡情么?” 君不语沉吟了良久,道:“现在,你们遇上了什么难题?” 余三省道:“蓝大侠…” 蓝大侠三个字似乎是提高了君不语的兴趣,只见他眉头一耸,道:“蓝大侠怎么样?” 余三省道:“在下昨日见他之时,见他满脸愁苦,一片忧郁君不语道:“你刚才见他时,他却是忧苦一扫而光?“ 余三省点点头,道:“而且,神态安静,似乎是已经胸有成竹语声一顿,接道:“在下这样说,君兄也许听不明白我该从头说起才是…“ 君不语摇摇头,接道:“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大略的经过。” 余三省微微一怔,道:“方姑娘告诉你的?” 君不语道:“她说了一部份,我看到一部份,两下里一凑合大约就差不多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蓝大侠昨天和今天,态度上有了极大不同的显明改变,引起余兄之疑?” 余三省道:“目下那使蓝大侠愁苦的原因,并未消失,这转变岂不费人疑猜?” 君不语目光转到方秀梅的脸上,道:“方姑娘藏锋不露,这次一鸣惊人,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方秀梅道:“小妹看法不外两途,一是蓝府中内部有变,一是蓝大侠有了可靠的外援” 余三省道:“蓝府内部中有了什么变化,能使得蓝大侠愁苦的心情,陡然间开朗起来?” 方秀梅道:“譬如那蓝夫人服用了血手门解药之后,伤势大好,说明了内情,蓝家凤再从旁苦求父亲谅解,已得那蓝大侠允准,内情了然,当可使他愁苦情绪开朗不少。”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这话倒也有理,但那可靠外援,就叫人想不明白了,江东道上,在下想不出有何人的武功,能在蓝大侠之上。” 方秀梅道:“别人不说,就在蓝大侠那门匾上,留名的十二位中,就有两个人的武功才智,使咱们莫测高深。” 余三省道:“什么人? 方秀梅望了君不语一眼,道:“一位就在眼前…” 君不语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余三省道:“另一位呢? 方秀梅道:“太湖渔史黄九洲。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不错,黄九洲,他竹笠蓑衣,小舟一叶,飘然于太湖之中,倒是很少听过什么事迹了。 方秀梅忽然一笑,道:“你这位专门集人阴私生活的高手,也不知那黄九洲别有行迹,大概黄九洲是真的安于那浩瀚烟波之中,垂钓自娱了。 集人阴私生活这句话说的很重,只听得余三省面红过耳,双颊发烧。 方秀梅似是亦知说的话实太重了一些,淡淡一笑,道:“小妹一向是语无伦次,不知为此开罪多少人,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毛病总是改不了,人家说的笑语追魂,并非是赞我武功上有什么过人处,而是说我这张嘴,讲话难听之故。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这两天中,在下已经逐渐习惯于你方姑娘口舌伤害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过,你说的也是实情,除了君见和黄九洲外,江东道上的高手,在下对他们都很清楚。” 君不语目光转到余三省的脸上,缓缓说道:“余见这份能耐,兄弟十分佩服,不过,兄弟不相信你对我全无所知。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君见不喜多言,又不喜和人往来,如是想收集君兄的资料,那实是太困难了!” 哈哈一笑,接道:“但兄弟早知道了君兄是一位收锋敛刃的宝剑,处处随和,那只是因为不愿和普通江湖人物一般见识罢了。 君不语道:“不用捧我,在下不吃这个……” 目光一掠方秀梅,接道:“我相信方姑娘是受余兄指教,才找到区区头上。” 余三省笑道:“如是硬要说兄弟了然君兄,那就是兄弟知晓你可能是目下江东道上,唯一了解血手门的人。” 君不语淡淡一笑道:“很高明,但你怎么知道呢?” 余三省道:“说穿了,简单的很,那是数年前,蓝大侠五五寿诞之日,君兄无意中说出了血手门三个字,周振方追问君见时,君兄却支晤以对,因此兄弟记在心中了。” 君不语笑道:“处处留心皆学问,古人诚不欺我了。” 方秀梅道:“君兄心中之疑已明,但蓝府中事,却正值变化万瑞,不知君兄有何高见?” 君不语道:“两位感情推重,兄弟倒是不便再不闻不问,不过,有两个条件,先得谈妥,兄弟才能相助两位。” 方秀梅道:“什么条件?” 君不语道:“第一,两位不许把兄弟插手的事传扬出去,也就是君某人不管江湖是非之名,不能破坏。” 方秀梅道:“可以,凡是有人之处,我们不向君兄请教,第二件是什么?” 君不语笑道:“第二是此事结束之后,要还我闲人之身,两位日后,不论有什么人为难的事,也不许再找兄弟,这番归山之后,兄弟就不想再离茅山伴云小筑了。” 余三省、方秀梅相互望了一眼,点点头,齐声应道:“好,我们答允君兄。”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血手门重出江湖一事,五年前兄弟已经知道,所以,才有席前失言之事,就兄弟所知,他们养精蓄锐了数十年,不但实力尽复,而且更强过数十年前为害江湖的情况,昔年未练成的几种绝技,听说此刻都已练成,不过,这一代主事人,似乎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并无掀翻旧帐,重踏复辙的用心。” 方秀梅道:“血手门和蓝府的恩怨,已有化解之征,小妹觉着已无蓝府之祸,倒是那位‘全蝉步’传人,似乎已和血手门二公子形成情敌,蓝家风如不能善作处置,可能会闹出纷争,但最重要的,还是的蓝大侠的陡然转变和周振方,商玉朗两人的奇怪伤势,就目下情势发展,血手门似是不会再施辣手,那么,伤害周振方和商玉朗的,只有那位‘金蝉步’的传人了……” 余三省接道:“希望是他,如若不是他,事情更为复杂了。” 君不语沉吟了一阵,道:“蓝大侠的陡然而愁怀开展,在下的看法,可能蓝夫人服药后伤势大好,说明了内情,他们夫妇情深如海,蓝夫人有着足以左右蓝大侠的力量,致于周振方和商玉朗决不是伤在血门手中……” 他语声肯定,若有着目睹其情之概。 方秀梅接道:“那是伤在‘金蝉步’传人之手了?” 君不语沉思了良久,道:“兄弟已经去瞧过他们的伤势,如若我没有看错,他们是伤在‘锁脉手’下,这是极高手法,武林中很少有人能够解救……” 余三省接道:“君见不会瞧错吧!” 君不语摇头,道:“兄弟相信不会瞧错,除了‘锁脉手’法之外,任何药毒,和点穴法,都有可寻之征。” 方秀梅道:“锁脉手法,小妹也似乎听人说过,但小妹想不起来,这是那一门流的武功。” 君不语缓缓说道:“也许少林派中,有着类似那锁脉手的武功,但就兄弟所知,锁脉手源起天山雪叟,由他带入了中原,不过,他来去匆匆,三年后重回天山,在中原三年中,也未曾听说他收过徒弟,此后十几年,也未闻‘锁脉手’重现江湖的事,此时,陡然出现于蓝府之中,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方秀梅道:“天山雪叟,那是和金蝉步毫无关连了?” 君不语道:“就武功来龙去脉而言,金蝉步和锁脉手全不相干,那金蝉步源起河洛老人,据说那河洛老人,一生研究河图洛书,那金蝉步,就是见蝉跃、蛙跳之后,参以河图洛书,创出这一套旷绝千古的武功,河洛老人和天山雪叟,虽然同在江湖上出现过,但前后相差数十年,除非是有一种特殊的巧合才使一个人兼得这两种绝技。” 方秀梅道:“君兄博学多闻,但却深藏不露。” 君不语道:“目下情景,似是十分复杂,除了金蝉步外,天山雪臾的锁脉手,也突然在此出现,这情景例实是有些叫人担忧。” 余三省长长叹息一声,道:“在下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君不语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为什么这些人物,都会突然在蓝大侠六十大寿中出现呢?” 君不语沉吟一阵,道:“这个也并非全是巧合。” 余三省道:“原因何在呢?” 君不语道:“一个是蓝姑娘,说她美人祸水也好,说她红颜薄命也好,但她在江湖上美艳之名,确实比她的侠名武功,更为轰动。” 余三省道:“难道这些人全都是冲着那蓝姑娘来的么?” 君不语道:“自然也并非全冲着蓝家凤而来,她只是一个重要原因而已。” 余三省道:“其他还有什么原因呢?” 君不语道:“蓝大侠名气太大,咱们送他那一块‘江东第一家’的匾额,固然增了无限的荣耀,也增加了他不少的麻烦,这些已成习俗,每当那蓝大侠寿诞之日,江南武林道上,大部份高手,都将云集于此,虽然是替蓝大侠拜寿,但酒酣耳热之际,大家都不自觉的说山了年来所见所闻之秘,事实上蓝大侠的寿诞,已成目下江南七省中,武林道上,最大的一次盛会了,树大招风,是引起这次风波的原因之二。 方秀梅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余三省道:“听君兄之意,似乎是还有第三个原因了? 君不语忽然以极低微的声音,说道:“不错。还有第三个原因,但这只是一个传说,不但对蓝大侠极为不利,就是两位么? 也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区区也不会承认我说过此话。 方秀梅道:“小妹可担保不说出去。 君不语道:“言多必失,兄弟以不语为号,想不到仍然说漏了嘴。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君兄既然说了一半,为什么不索性说个清楚呢?”君不语道:“唉!我既是说了,自然要告诉你们内情,据说蓝大侠秘密的收存了两种奇物,不幸的是消息却走漏了出去。 方秀梅道:“收藏什么? 君不语道:“天魔令和金顶丹书。 方秀梅惊道:“天魔令,魔道之尊。 余三省接道:“金顶丹书,降魔宝典。” 君不语点点头,道:“一个是魔道中的奇物,一个是武林道上的救星,在下也想不出当今之世,还有什么比这两件奇物更珍贵了。 余三省、方秀梅,显然都被天魔令和金顶丹书两件奇物所震动,四目交注,脸上神情不停的变化。 过了将近一盏热茶工夫,余三省才摇摇头道:“不可能吧! 君不语道。“为什么? 余三省道:“如是那蓝大使果复存在此物,‘金蝉步’的传人,和血手门,也不会伤了蓝夫人,蓝大侠也不会为此愁眉苦脸了。” 君不语淡淡一笑,道:“天魔令和金顶丹书,并非人人可会,人人能懂,而且展卷取今的人,都有死亡之虞,蓝大侠自然是不便冒险,此事又不便和人说起,只好闷在心头了。” 余三省点点头道:“天魔令如何?在下不知内情,但金顶丹书在下听说确有奇毒封卷不能随便启阅的。” 方秀梅道:“如是天魔令和金顶丹书确在蓝府,而且消息又泄漏出去,这次蓝大侠六十大寿,必然要闹出一个天翻地覆的局面。” 君不语道:“这是个惊人的传说,大约还未传扬开去。” 方秀梅道:“这等消息,只怕有人知道了,也不肯轻易传说出去。” 君不语道:“好!到此为止,除非看到了证明,咱们不再提天魔令和金顶丹书的事。” 方秀梅点点头,道:“悉凭君兄之意。” 余三省道:“兄弟请教君兄。” 君不语道:“不敢当,余兄有什么事?” 余三省道:“目下情形,咱们应该如何处理?”君不语道:“蓝福自会应付,用不到余兄着急。” 方秀梅内心中一动,道:“老管家蓝福?” 君不语道:“不错,他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局势虽然混乱,但在下相信他有能力处理。” 余三省:“如是蓝大侠问计兄弟呢?” 君不语道:“告诉他镇静应变,寿筵照开,不过,照兄弟看法,蓝大侠不会再问你了。” 语声一顿,道:“咱们谈话,到此为止,十二个时辰之内,兄弟不希望两位找我谈话。” 方秀梅道:“如有突变呢?” 君不语道:“在下自会找两位,用不到两位找我。” 余三省一抱拳,道:“多谢指教。” 君不语道:“如是不横生枝节,两位智谋,足可应付了。” 余三省道:“关于蓝福…” 君不语接道:“这个咱们以后再谈吧!” 缓步行下望江楼。 余三省、方秀梅望着那君不语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步下了台阶,消失不见。 方秀梅回过脸来,轻轻叹息一声,道:“余兄听出来没有?” 余三省道:“听什么?” 方秀梅道:“君兄言外之意。”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在下不太明白。” 方秀梅缓步行到一处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去,余三省也紧追着行了过去。 两人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余三省低声说道:“方姑娘听出什么?” 方秀梅道:“听那君不语的口气,似乎是蓝府中,藏有很多的隐密。” 余三省点点头道:“不管是金顶丹书,或是天魔令,一种就足以使人疯狂,何况是两种奇物,都在蓝府中。” 方秀梅道:“还有二件事余兄可曾听懂?” 余三省微笑道:“姑娘才智,比在下高明很多,什么话,还请直说了吧,用不着考我了。” 方秀梅道:“我听那君不语言中之意,对蓝大侠似有不满,而且对蓝福早已动疑。” 余三省道:“对蓝福动疑,在下也曾听出,”但在下却听不出来他话中对蓝大侠有所不满。“ 方秀梅道:“自然,对蓝大侠的不满,说的很含蓄,如若是不细听,是很难听出个所以然来的。” 余三省轻轻叹息一声,道:“原本是只为蓝家风一身意来之祸,如今看来,情势似是更为复杂,咱们要如何自处呢?” 方秀梅缓缓说道:“目下咱们已抓拿住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已经是无法丢开,只有尽我们之力,走一步算一步了。” 余三省道:“在下觉着,此刻咱们似是不用再多心机了,凭咱们的才智武功,似是已经无法应付日下的诡奇变化了。” 方秀梅正待答话,忽见蓝福匆匆登上了望江楼。 余三省站身子,一拱手,道:“老管家,找人么?” 蓝福急步行了过来,道:“正要找余爷和方姑娘。” 方秀梅道:“找我?” 蓝福道:“不错,敝东主在内厅中,恭候两位大驾。” 方秀梅略一沉吟,故作轻松之状,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说道:“那就有劳老管家带路了。” 蓝福转过身子,举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回顾了余三省一眼,发觉余三省也正在用目光回望着她,四目交投,两人的脸上,都泛起一片迷惘之色。 第五章 隐隐风雷动 蓝福带两人行入内宅,到大厅门口处停下脚步,欠身一礼,说道:“敝东主在厅中等候,两位请进人内厅中坐吧!” 余三省、方秀梅鱼贯行人厅中,果见蓝天义端坐在一张木椅之上,旁侧坐着王燕子蓝家凤。 余三省一抱拳,道:“蓝大快找在下么?” 蓝天义起身说道:“两位请坐。” 余三省心中暗道:那君不语曾说过,蓝大侠不会找我,话犹在耳,蓝天义已遣人把我们请来内厅,这似是又是意外,这么看来,那君不语的推断之言,也是未可信的了。 但闻方秀梅娇细之声,传入耳际,道:“蓝大侠招我等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她一向说话难听,但此刻却柔音细细,说的十分温柔。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余兄和方姑娘,为我们蓝家的事,奔走劳碌,区区十分感激。” 余三省道:“我等理当为蓝大侠效劳。” 蓝天义叹息一声,道:“今晨区区和小女谈了很久,已然了然大部内情,此中情由,单纯为小女而起,自该由老夫出面和他解决,两位一片热诚,区区心领,以后的事,用不着劳动两位了。” 余三省道:“蓝夫人的病势,可有些起色么?” 蓝天义道:“已有好转之势,多谢两位关心。” 方秀梅望了蓝家凤一眼,只见她严肃中微带凄伤,端坐在一侧,不言不语。 余三省心中暗道:“看来,我们忙这一场,竟然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只听方秀梅道:“蓝大侠是否知晓,周振方和商玉朗两人,都已经受了重伤?” 蓝天义扬了扬双眉,道:“伤在何处?” 余三省接道:“晕迷不醒,但却又无法看到伤处。” 蓝天义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瞧瞧去吧! 方秀梅道:“余兄陪蓝大侠瞧瞧两位伤势,小妹留这里陪陪蓝姑娘。 蓝天义似想出言阻止,但他却又勉强忍了下去,大步向厅外行去。 余三省回顾方秀梅一眼,追在蓝天义的身后行去。方秀梅目睹蓝天义背影消失,才长长吁一口气,缓步行到蓝家风的身前,道:“蓝姑娘,好像事情有了变化。” 蓝家凤点点头道:“爹爹一早把我叫入内厅,苦苦追问内情,我受逼不过,只好据实告诉他了。” 方秀梅道:“令尊知晓之后,可曾责骂于你。 蓝家风道:“没有,爹爹只说了我两句,为什么不早告诉他。 方秀梅道:“令尊的度量很大。” 蓝家凤道:“我也觉着奇怪,以爹爹的脾气而言,他知晓内情之后,就算不打我,也该骂我一顿才是,但他却一句也未骂我。 方秀梅眨动了一下眼睛,道:“过去令尊的忧苦,似是只是单纯的担心令堂的安危了?” 蓝家凤道:“家父和家母一向情深如海,在我记忆之中,未见他们有过一句争执。 方秀梅道:“令堂服药后,情形如何。” 蓝家风道:“人已清醒了过来,只是体能还未恢复。” 方秀梅道:“姑娘是否又和那血手门的二公子见过了面?” 蓝家风道:“没有见过。” 方秀梅道:“姑娘和他可有什么约定?” 蓝家凤道:“没有,对母亲我有着一份很深的惭疚,在她大伤初醒时,我要一直留在她的身侧,也没有时间去找他,唉!事实上,也来不及了,明天就是爹爹的寿诞,他会赶来拜寿…”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知道他的个性,表面上虽然柔和,其实刚强的很,他似是已经存心要凭仗武功,在寿筵上一显身手…” 方秀梅道:“蓝姑娘,这次,令尊的六十大寿,天下英雄,集此甚多,其中只怕不乏武林高手,你如是真的喜爱他,就该设法阻止他,别让他太冒险,相打没好手。万一他受了伤,那时如何是好?” 蓝家凤黯然说道:“来不及了,别说我已无法再和他见面,就算是见了他,也未必能说服他。” 方秀梅只觉脑际中灵光一问,突然改口问话,道:“凤姑娘,你是感觉到令尊精神有些不对?” 蓝家风道:“没有,爹爹只不过是减去了一些愁苦,我知道,那是因为妈妈醒来的缘故,这几个月来,我第一次见到了爹爹的笑容,在母亲的卧榻之前,…”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那是他眼看到妈妈由晕迷中清醒过来。” 方秀梅道:“令堂清醒之后,姑娘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病塌么?” 蓝家风道:“没有,我一直守在母亲身边,直到爹爹叫我到此。” 方秀梅点点头,心中暗道:她一直守着母亲,纵然这内宅有什么变化,她也是不知道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仍然追问道:“令尊是否已答允了这门亲事?” 蓝家风道:“爹爹没有答允,但也没有反对,似乎是,他等待自然变化,唉,爹爹一身英名,如今落得这等豪气尽消,事由我惹起,叫我这作女儿的,实是心中难安。” 方秀梅正待再问,瞥见老管家蓝福缓步行入了厅中,叫道:“方姑娘。” 方秀梅回顾了蓝福一眼,道:“什么事?” 蓝福欠身说道:“敝东主临去之时,交代老奴说,要小姐早回内宅,探视夫人。” 蓝家凤缓缓站起身子道:“晚辈失陪了。” 缓步行人内宅。 蓝福目注蓝家凤的背影,消失于内厅角门之中,才缓缓说道:“方姑娘,请到前厅坐吧,老奴给姑娘带路。” 也不待方秀梅答话,回头向外行去。 方秀梅急行两步,和蓝福并肩而行,说道:“老管家,可是有些怪贱妾和那余三省多管闲事么?” 蓝福道:“方姑娘言重了,姑娘和余爷,都是敞东主的好友,为敝东主的事奔走,老奴感同身受,岂有见怪之理。”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老管家可是由衷之言么?”蓝福道:“老奴字字出自肺腑。” 方秀梅心中暗道:“这蓝福举动谨慎,言词小心,碍于身份,我又不能用话激他,只怕难从他口中听得点滴内情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又问道:“老管家怎知余三省和我为蓝大侠的事情奔走。” 蓝福道:“姑娘和余爷都住在蓝府之中,如是老奴连诸位的行动,都不知道,这管家两字,岂不是白叫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答的好,老管家的口才智谋,方秀梅今日才领教到。” 蓝福一皱眉头,道:“姑娘言词犀利,老奴是早已知晓,但姑娘总也该顾到身份才是,你姑娘是敝东主的朋友,老奴只不过是一个奴仆身份,激讽老奴,不觉着有失气度么?” 方秀梅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她终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临敌审势,都有着人所难及之能,举手理一下长发,长长吁一口气,似是借此吐出了一腔怒火,脸色也随之转变的十分平和,微微一笑,道:“老管家说的不错,我方秀梅说话难听,不知开罪过多少人,但我行事为人,却自信还守得信义二字,比那些外貌忠厚,口密腹剑的人,强得多了。”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方姑娘这话是讲给老奴听的么?” 方秀梅道:“老管家最好是不要多心。” 蓝福道:“唉!方姑娘不用太过多疑,你的良苦用心,不但老奴明白,就是我家老主人也已知晓,我们对余爷和姑娘,都有着很深的感激,只是事情变化的太突然,敝东主不得不挺身而出了,他不愿连累到无辜的朋友们,让他受难,也不便把事情传扬开去,出此,交代老奴,一切都保持平静,渡过他六十寿诞,再作道理。”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原来如此?” 蓝福道:“老奴本意原想,故示冷淡,使方姑娘和余爷心灰意懒,不再过问我们蓝府中事,但想不到却引起了方姑娘的误会,形势迫人,老奴只好据实奉告了。” 方秀梅点点头,道:“听老管家的口气,那蓝大侠似是已经自有准备了。” 蓝福略一犹豫,道:“老奴无法预知老主人有何准备,只知他不愿使方姑娘和余爷再深人是非漩涡,免得招致烦恼。” 方秀梅道:“但我和余三省,已然蹈人了漩涡之中,再想拔足,恐非易事了。” 蓝福摇摇头,道:“现在事犹未迟,如是两位想拔足而出,还来得及,我家老主人,不但不想姑娘和余爷卷漩涡,就是来此与会之人,都不愿他们陷人是非之内。” 方秀梅道:“他要独力承担么?” 蓝福道:“老主人作何打算,老奴不知,但听他口气,似是希望能平安的渡过这个寿诞。” 方秀梅道:“可能么?” 蓝福道:“老奴无法预测,但老主人既然授意,老奴只有尽力而为,但就常理推想,寿诞之上,纵有闹事的人,其必然有所用心,要他们多延一天,再偿心愿,或可得其同意,因此,老奴希望,姑娘转告余爷一声,要他忍耐一二,敝东主不愿使寿筵席上,闹出惨局。” 方秀梅略一沉吟,过道:“老管家的看法如何呢?” 蓝福叹息一声,道:“老奴没有看法,一切听凭老主人的安排。” 方秀梅肃然起敬。缓缓说道:“老管家对这场纷争的看法如何呢?” 蓝福任了一怔,道:“老奴听不懂姑娘的话?” 方秀梅道:“老管家数十年来一直追随蓝大侠,凡是蓝大侠知悉之事,老管家一定知晓了?” 蓝福点点头,道:“虽非全知,但总可知晓个十之八九。” 方秀梅道:“蓝姑娘和血手门的事,老管家是否已经知晓了呢?” 蓝福道:“这个老奴,略知一二。” 方秀梅道:“目下的诸般事迹,想来都是和蓝姑娘有关了?” 福道:“这个么……老奴,老奴……” 方秀梅微微一笑,接道:“老管家不肯明言,想必牵出的事很多了?” 蓝福道:“嗯!很多事赶集在一起,才使事情复杂起来。” 方秀梅道:“那是和丹书,魔令有关了?” 蓝福脸色一变,道:“姑娘说的什么,老奴不懂。” 举步向前行去。 显然,方秀梅提出了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一事,使得蓝福大震骇,也使得他大为惊怒。 方秀梅沉声说道:“老管家。” 蓝福似是不愿再理会方秀梅,明明听到了方秀梅呼叫之声,却是连头也不回一下。 直待行出四五步远,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方姑娘,你是老奴主人的朋友,老奴不能对你无礼,但我要奉劝姑娘几句话。” 方秀梅道:“我洗耳恭听。” 蓝福道:“明日敝东主寿筵之上,潜伏的杀机甚重,姑娘口舌犀利,出语伤人,希望你明天能够检点一些,少说几方秀梅嫣然一笑,道:“老管家,有一句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方秀梅一辈子吃亏就吃在这张嘴巴上,这毛病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改不了。” 蓝福缓缓说道:“不怕一万,但怕万一,姑娘有一千次运气,只要一次不走运,就会送掉性命,而且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老管家说的不错,贱妾十分感激,但希望再走一次运。” 蓝福冷冷说道:“姑娘不信老奴之言,那就不妨试试吧,看能不能再走一次运。” 方秀梅道:“听老管家的口气,似是我这一次死定了?” 蓝福不理会方秀梅,大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转过身子,急步行向周振方的卧室。 只见周振方的室中,站满了人,蓝天义、余三省、张伯松、万子常、罗清风、祝小凤等全在那里。 所有的人,团团围住木榻,君不语却站在最后之处。方秀梅望了君不语一眼,君不语却疾快的问向一侧,道:“姑娘请。” 口中说话,人却转向一个角落之中。 那举动十分明显,不愿和方秀梅多作搭讪。 方秀梅无可奈何,抬头向木榻望去。 只见周振方口齿启动,似想说话,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突然间,蓝天义踏前一步,轻轻一掌,击在周振方前胸之上。 蓝天义的武功,在江东武林道上,一向为人推崇,看他一掌拍去,不是解穴手法,群豪心中虽然觉着奇怪,但因知他武功博杂,想他拍出这一掌,定然是大有学问,个个聚精会神,以观变化。 只见倒卧在木榻上的周振方,双臂扬动了一下,重又躺了下去。 蓝天义睑色微微一变,双目中神光如电,盯住周振方的脸上。群豪之中,大都以为那周振方扬动了一下双臂之后,定然会清醒过来,那知周振方扬动了一下双臂之后。竟然重又静卧不动。 只见蓝天义长长叹一口气,脸上陡然间泛现出一片紫光。 方秀梅暗暗一皱眉头,低声对余三省道:“这是什么武功?” 余三省摇摇头,道:“不知道,耐心的看下去吧!” 但见蓝天义缓缓扬起手掌,整个的右掌,和睑色一般,泛现出一片紫光,缓缓按在周振方的小腹之上。 足足过了一盏热菜工夫,蓝天义才迅快的收起了右掌。 室中群豪,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振方的身上,等待看到周振方的反应。 那知,这一次周振方竟是连手脚也未动一下。 金陵剑客张伯松低声说道:“他可能伤在药物之下。” 蓝天义摇摇头,道:“兄弟不通医道,不知他是否中毒? 但他身上却被一种很深奥、奇异的手法,点了穴道。“张伯松道:“蓝兄能否看出是什么功夫所伤么?“ 蓝天义道:“属于透骨打脉一类的手法,不过,它的手法很奇特怪异,兄弟已尽了心力,但仍然无法解开他。” 目光转动,环顾了室中的群豪一眼,蓝天义缓缓说道:“诸位之中,有谁精于此道的,不妨出手一试。” 室中一片默然,听不到相应之声。 张伯松低声说道:“蓝兄都无法解开他的穴道,何况他人了。” 蓝天义四顾了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道:“就我所知,倒有一人,能够解得。” 他虽是对张伯松说,而且说的声音也不大,但室中群豪却个个肃然静听。 张伯松道:“什么人?” 蓝天义道:“黄九洲,可惜他还未赶到。” 张如松道:“那就好了,兄弟的想法,今夜之中,黄兄就可以赶到,至迟明日午时之前,那是非到不可了。” 蓝天义道:“但愿如此。” 突然抱拳对室中群豪一个罗圈揖,道:“诸位千里迢迢,赶来蜗居,为我蓝某祝寿,这份情意,兄弟是感激不尽……” 神行追风万子常接道:“蓝大侠言重了,江东地面,黑白两道中,得以保持着十余年的平静日子,全仗凭蓝大侠排难解纷,我们到此祝寿,个个都是出自于内心的崇敬,蓝大快自是不用放在心上了。” 蓝天义道:“唉!事至如今,在下也不用欺瞒诸位了,兄弟府上,近日中,出了一点事故,致使兄弟未能善尽地主之谊,接待诸位。” 周振方、商玉朗的大变摆在目前,群豪虽然大部不知内情,但也不便出言多问。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兄弟虽未解开周兄被制经脉,但就兄弟查看所得,周兄再度过一两天,伤势还不致恶化,如若那黄九洲今夜还未赶到,明日兄弟再行设法。” 突然间朗朗一笑,道:“兄弟府中一点小事,现在已成过去,诸位远道而来,盛情可感,兄弟已吩咐他们准备酒菜,明日,兄弟要好好的敬诸位,聊表谢意。” 张伯松道:“蓝大侠不用客气,如若有需要我等效劳之处,只管吩咐。” 蓝天义略一沉吟,笑道:“兄弟正要和诸位谈谈此事。” 万子常道:“蓝大侠吩咐吧,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兄弟说过,寒舍中一点小变,兄弟已应付了过去,明日兄弟的寿筵之上,也可能会发生一点事故,诸位都是我蓝某人的多年好友,兄弟不愿把诸位拖下浑水,再说,诸位的好意帮忙,恐怕对兄弟也无帮助。” 方秀梅忍不住接道:“蓝大侠之意呢?” 蓝天义道:“方姑娘快语,间的很好,兄弟之意,是想劝请诸位,在寿筵之上,多多忍耐一些,不论遇上了什么事,都由我蓝某人应付,诸位不用多管。” 张伯松一皱眉头,道:“武林之中,道义为先,如是我们不管蓝大侠的事,那岂不是变成了不仁不义的小人么?” 蓝天义微笑道:“这个有些不同,这是兄弟求诸位的,目下在场之人,个个都是我蓝某人的义气朋友,还望对蓝某有所承诺。” 室中群豪,个个沉思不言。 良久之后,张伯松才缓缓说道:“既是如此,我们就答允蓝大侠吧! 有他这登高一呼,群豪齐声应和,道:“蓝大侠这般吩咐,我们到时间忍耐一些就是。” 其中只有君不语、余三省、方秀梅没有说话。 蓝天义道:“好,有诸位这一承诺,兄弟就放心多了,诸位请回房休息去吧!周见和商兄,自有在下派人再照顾。” 群豪都觉着事情有些奇怪,但知去无法思透个中内情,只好门声不响,退出周振方的卧室。 室中群豪,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目睹周振方晕迷不醒的伤势,已知道事非寻常,其中有一部份人心中明白,自己未必能担得过那周振方、蓝天义劝他们不要多管闲事,自是正中下怀。 余三省回到自己卧室,方秀梅却随其后追了进来:“余兄,事情看起来,更为离奇了。” 余三省回过头去,瞥见君不语也自举步行人室中,顾不得回答方秀梅的问话,便急急说道:“君兄…” 君不语摆手,坐下身子,道:“小声些。” 方秀梅急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君兄找我等,必有要事了?” 君不语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心中早有一念,今日,得到了证明而已。” 这几句话,突如其来,只听得方秀梅和余三省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兄弟说的太急了,两位也许无法听得明白。” 方秀梅道:“不错,君兄之言,小妹实有些想不明白。” 君不语道:“兄弟常想,除了那些特殊才能之士以外,人的智慧,大都在伯仲之间,我们能够意想的,别人也能够想到,因此,这就是咱们常常感觉到事情变化,出我们料到之外的原因了。” 余三省道:“君兄说的不错。” 方秀梅道:“君兄之意,可是说,咱们遇上了智慧相若的强劲敌手?” 君不语沉吟了阵道:“兄弟原想以事外之身,暗中协助两位,但目睹情势演变,兄弟已面临到一次抉择。” 余三省道:“君兄抉择为何呢?” 君不语道:“一个是从此退出是非,明日吃过寿酒之后,立刻回转君山,蛰伏伴云小筑,十年内不再离山一步。” 方秀梅道:“敢问君兄,第二个抉择为何?” 君不语沉吟一下,才道:“第二个抉择么,兄弟就明目张胆,不再避他人耳目,合同两位,和他们一较才智。” 方秀梅笑道:“小妹极希望能和君兄联手,与来人一较长短。” 君不语道:“这正是兄弟来此和两位相见的目的了…” 余三省接道:“此刻,兄弟和方姑娘,都如同陷身在五里云雾之中,无所适从,还望君兄能够答允留此。”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好吧!这些年来,兄弟一直置身在江湖是非之外,此番目睹奇变,倒不禁生出一点好奇之心。” 方秀梅心中暗道:“好啊!只要你生出好奇之心,不怕你不卷入是非之中了。” 余三省道:“君见如肯留此相助,兄弟和方姑娘,都将增强不少信心。” 君不语神色极其严肃的说道:“如若不是事情变化的出我意料之外,老实说,那也弓吓起兄弟的兴趣……”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咱们应该先对敌情、变化,作一推断,也好等明日的行动。” 方秀梅道:“情势变化,常出我等意料之外,小妹信心已失,实在不敢再妄作推断了。” 君不语笑道:“事情变化的确然有些奇怪,令人难测高深,不过,任何变化都并非全无轨迹可寻,只要咱们用心一些推敲,不难找出一些内情。” 余三省道:“君兄可是已经胸有成竹了么?” 君不语起身行到门口,四顾了一眼,重又在原位落坐,说道:“蓝大侠不失仁义,劝告我等不可出手,其实,群豪看了周振方和商玉朗的伤势,早已心中了然决非来人之敌,但不管如何,这些人,均是江东道上,较有名气的人物,如是蓝大侠全无臭援,纵然他明知这些人决非来人之敌,也只好借重这些人了。” 方秀梅道:“这么说来,蓝大侠已是早知内情了。” 君不语道:“就在下的看法,蓝府变化的复杂,决非是一件事引起,而是数事一并暴发,那血手门中人,可能是为玉燕子蓝家凤,余音绕梁,又牵出一‘金蝉步’的传人。” 方秀梅道:“君兄,可是说,还有第三者了。” 君不语道:“如是兄弟的推断不错,也许还有第四、第五两批人手,牵人了这桩是非之中。” 余三省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当真是一桩大大的麻烦事了。” 方秀梅道:“这些事,都是个别发生,只是时间碰巧的把事情连在一起罢了。” 君不都道:“这是在下的看法,大致上不会有错,也因此,造成蓝府中的经乱,蓝大侠、蓝姑娘、老管家蓝福,各怀隐密,使蓝府中步调节器无法一致咱们为外人,如不深究也就还罢了,如是深圳特区一层想,仔细去观察,那就觉着眼花缭乱,无所适从了。” 方科范点点头,道:“君兄高见,小妹极是敬佩也曾数度推” 敲,总是无法把这散珠穿连在一起,但经君兄一提,小妹也霍然想通了。“ 余三省道:“兄弟想不明白,君兄从何推断出蓝大侠有了奥援。” 仰起脸来,长吁一口气,道:“但在下所指的奥援并非是肯定有了帮手。” 方秀梅道:“这个,小妹也有些听不懂了。” 君不语道:“两面三刀位别忘了那蓝大侠手中现握有丹书,魔令,如是他从书中求得一二奇技,仗作奥援,自可说得通了。” 方秀梅呆了一呆,道:“不错,不错。” 余三省道:“兄言词之间,似是肯定那书、魔令、握在蓝大侠的手中了?” 君不语道:“兄弟自信所知没有错,丹书、魔令、确然握在蓝大侠的手中。” 方秀梅道:“君兄如此肯定,想必是言有所本了?” 君不语道:“两位只要能留心一下数十年来蓝大侠的成名经过,就不难知晓兄弟之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扫惊了方秀梅和余三省一眼,接造:“蓝大侠在这数十年之中,每遇强敌,很少在第一次就胜过对方,必是过了一夜,或是数日之后,再和对方动手,必能用出克制对方的武功,而且手法极有分寸,决不让对方死亡,或重伤,一个人不论武功如何博广,也无法通晓天下各种克制数十个不同敌手的武功。” 文秀梅道:“不错啊!除了金顶丹书之外,天下再无第二件事物有此奇妙的能力了。” 君不语淡淡一笑,道:“只此一桩,已足证明,兄弟也不用再多举例了。” 余三省叹道:“君兄现未人微,比兄弟高明多了。” 君不语道:“如是兄弟技断不错,明天时分,周报方和商玉朗。都将由晕途中清醉过来。” 余三省道:“蓝大侠如确有金顶丹书,不难由书中找出解救两人的手法。” 方秀梅道:“君兄这一解说,此事似是用不着再作论争,倒是明日寿筵之上,我等该如何自处。” 君不语道:“如是金顶丹书就在蓝大侠的手中,我等也无法帮他教他。” 余三省道:“君兄之意,可是说那蓝大侠,在一夜工夫之中,能够从金顶丹书中找出应付明日大局的武功么?” 君不语道:“这些年来,蓝大侠经日统要,由丹书上查出一种制取对方的武功,数十年来,遇上了很多高手,自然也学会了很多的武功,他胸中实已熟记丹书上数十种武功之多,应付明日大局,虽无制胜把握,但总也可勉强应付了,唉!两位心中应该明白,一个人,能在武林中受到无比的崇敬,创立下如此功业,自然是有着人所难及的才智了。” 余三省道:“兄弟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君不语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那蓝天义既然有丹书魔令,为什么不学得上面全部武功,一身兼正邪之长,岂不是可以纵横江湖,天下无敌了么?” 君不语叹道:“蓝天义所以被人称为大侠,江东武林道上对他尊仰万分,如若他学会了丹书上的武功,和人动手之时,难免要施用出手,那时,他不但无法获得大侠之名,而且江湖正邪两道中的高人,只怕有不少要生偷觑之心,凶杀惨祸,接踵而至了。” 方秀梅道:“但他遇上武林高手,就求助于金顶丹书。那岂不是也在学习金顶丹书上的武功么?” 君不语道:“话虽不错,但情形却是不大相同了,他每因对敌之需,才从金顶丹书上求得所需的武功,但却不肯一口气习完全书上记载的武功,这等修养工夫,是何等高深,在下自知就没有这份修养之能。” 方秀梅道:“唉!小妹也没有这份耐性。” 君不语道:“目下咱们还无法知道,蓝大侠不肯完全习练那金顶丹书上的武功,是否别有原因?如是没有阻止他不能习练的原因,那蓝大侠的沉深,非我们可望项背了。” 方秀梅道:“但他仍然是无法保得隐密,终于泄漏了出来。” 君不语道:“此乃必然结果,除非他完全不用金顶丹书上的武功,不过,那也不会有现在的蓝大侠了。” 余三省道:“为什么?君见可否说的更为清楚一些呢?” 君不语道:“兄弟就事而论,如是言语中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两位不要责怪” 语声一顿,也不待余三省等答话,接道:“兄弟略通相人之术,蓝大侠并非是才气纵横的人物,而且就他一般武功成就而论,也无法和他身怀绝技配合。” 方秀梅道:“这么说来,君兄早对蓝大侠怀疑了。” 君不语叹息一声,道:“我只觉着他武功上的成就很奇怪,其中必有原因,但对蓝大侠的为人,却是一向佩服,如是我力所能及,自然应该助他。” 方秀梅道:“不管如何,蓝大侠对江东武林道上的平静贡献很大,何况,咱们之中大多数,都受过他的恩德,还望君兄能够全力以赴,助那蓝大侠一臂之力。” 君不语道:“唉!血手门和那位‘金蝉步’的传人,也许容易对付,困难的是那些第三者或是第四者的人侵,他们不肯暗中下手,选择了这样一个日子,那是他们有了很完满的布置…” 余三省接道:“君兄言之有理,但兄弟还有几点想不明白。” 君不语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照君兄的推断,那血手门和金蝉步的传人,都非此中之主,还有一批人物,有所图谋而来,那这三者、四者,竟都会很巧的选择了这一天。” 君不语略一沉吟,道:“问的好,因为只有在蓝大侠的寿诞之日;闲杂人等,才能够乘机混水摸鱼的混入蓝府……” 话声一顿,接道:“有一件事,也许两位还不知道,除了蓝大侠寿诞日子中,前后一个月,蓝府左近的暗桩,全都撤除之外,平常之日,只要是武林中人,接近蓝府十里之内,就立刻有飞鸽传讯,把来人形貌,投人蓝府。” 余三省道:“有这等事。” 君不语道:“这件事,也是兄弟前年在无意之中发觉,因此,才没想蓝大侠并不单纯。” 方秀梅叹息一声,道:“此时此情,咱们应该如何呢?” 君不语道:“照在下的看法,此刻,咱们已无能为力。只有坐以观变了,但蓝大侠是公似是心中有了计较。” 方秀梅道:“什么计较?” 君不语道:“我看他完全了然自己处境,准备利用血手门,及金蝉步的传人,和目下尚未露面的武林高手,使他们互相搏斗,自保实力,于最后再行出手。” 余三省道:“我和方姑娘,推迟到了那血手门和金蝉步的传人,为什么未受伤害,但周兄和商兄,却受伤甚重,这又如何解释?” 君不语道:“余兄,了了认为他们是伤在血手门和那位金蝉步传人手下么?” 余三省道:“蓝姑娘赴约会晤血手门的二公子,难道其他的人,也会知晓么?” 君不语道:“这也许是巧合,刚刚被他们碰上了,唉!其实,他们都在这附近存身,只是这样大的地方,其遇上的机会也是必然的了。” 金三省道:“他们如此作为,岂不是自暴身份么?” 君不语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谈到此处为止,两位也暂时不用多费心机。目下用情形。只坐看明日寿筵之上情势变化,再作道理了。” 言罢,缓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道:“君兄,小妹还想请教两句” 君不语一皱眉头,道:“还有什么事” 方秀梅道:“太湖渔臾黄九洲为人如何?” 君不语道:“也是一个莫测高深的人物。” 方秀梅道:“听那蓝大侠的口气,似是对那黄九洲十分推崇。” 君不语道:“是的,黄九洲名满江东,但就诸位所知,他从未和人动过手呢?” 他不提此事,也还罢了,君不语这么一提,果然,方秀梅和余三省,竟是想不起黄九洲和什么人有冲突。 余三省一抱拳,道:“多谢君兄指教。” 君不语一欠身,道:“不敢当。”举步而去。方秀梅苦笑一下,低声对余三省道:“咱们白白忙了两天,可算得一事无成。” 余三省道:“姑娘请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既然已无能为力,真也用不着再费心机了。” 方秀梅道:“唉,我原想合咱们两人的才智,挽救蓝府中这次劫难,想不到出师不利,竟然遇上了才智武功,都高深过我们甚多的人。”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一日夜的奔走、思索,我早已心力具疲,好好的睡它一觉,也好仔细看明白寿筵上的变化。” 方秀梅道:“余兄保重,小妹去了” 余三省送走方秀梅,掩上房门,和衣而卧。 一宵易过,第二天就是蓝天义六十大寿之日。 余三省这半日一夜时间,一直坐在房中休息,未曾出室。 第二天步出室门一瞧,蓝府中的景物,已然有了很大的改变,只见到处张灯结彩,气象一新,心中暗道:蓝福果然能干,一夜之间,布置了如此一个广大的宅院,如非早有设计,岂能如此。 只见一个身着天蓝短衫,白色长裤的童子,突然由一丛花木后走了出来,欠身一礼:“大爷贵姓大名?” 余三省看那童子衣服十分鲜艳,而且面目陌生从未见过,年纪大约十五六岁左右,心中大是奇怪,暗道:往年蓝大侠的生日,那些招待宾客之人都是以蓝福为主的蓝府仆从,从未见过这些盛装艳服的童子,这些人此刻却突然出现,不知从何而来。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在下余三省,你可是蓝府中人?” 那蓝衣童子笑道:“原来是余大爷,请入寿堂中坐吧,小的给余爷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心中忖道:“好啊!他只问我,却不肯回答我的问话,看这孩子年纪虽轻,但口齿却是伶俐的很。 一面举步随在那童子身后而行,一面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蓝府中人?” 那童子依然举步而行,头未回顾的应道:“小的如不是蓝府中人,如何会接待余爷?” 余三省道:“在下每年必来蓝府一次,似没有见过你小兄弟。” 蓝衣童子应道:“小的昨夜才到,你自然不认识了。” 余三省奇道:“昨夜才到!从何处来此?” 那蓝衣童子突然停下脚步,回目望着余三省道:“如是余爷心中对小的身份怀疑,尽管去问老管家篮福,小的奉命接待客人,余爷要烟。要茶,或是要小的带路,只管吩咐一声就是,问长问短,恕不回答。” 也不待余三省答话,重又转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碰了一个钉子,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难过,但见对方年龄不大,又不了解对方的虚实,只好忍下不言。 那蓝衣童子带着余三省,一直行人了大厅之中。 只见这大厅中,摆满了桌椅,而且坐了不少的人。 余三省目光转顾,只见厅中甚多蓝衫、白裤的童子,穿梭来往,不住地奉烟上茶。 但最使余三省惊奇的,还是周振方和商玉朗,竟也赫然在坐。 君不语、方秀梅,都已早到厅中,和周振方、商玉朗同据一席。 那带路的蓝衫童子,领着余三省直到君不语席位之上,回身说道:“余爷的座位在此,小的去结余爷拿茶。 余三省移动身躯,和君不语并肩而坐,低声说道:“君兄早来了么?”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兄弟在后院中阐荡,被他们引来此地,人席已经半个时辰了。 余三省目光转到方秀梅的身上,道:“方姑娘呢?” 方秀梅道:“小妹比君兄么?还早到了一步。” 余三省低声说道:“这是形同绑架了。”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余兄,蓝大侠是好心,不要误会他。 谈话之间,那替余三省带路的童子,已然奉上香茶,又悄然而退。 方秀梅低声说道:“小妹很奇怪,蓝福从那里找来这么多年龄相若,个个清秀的童子、” 余三省道:“而且这些年轻孩子,一个个气势凌人。”。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看来蓝大侠早有准备,我只想到他早有奥援,就是想不出他从何处请到帮手,单是黄九洲一人,也是独木难支大厦,蓝大侠也不致于那样大的口气,不要我们助手,原来他早已暗中训练了一批小童,而且刚刚赶上今日之用。 余三省道:“这些童子,就是蓝大侠仗以对付来犯之人的援手么? 君不语道:“兄弟已仔细观查过了,这些童子身手如何,在下虽未看到,但他们的内功修为,却都已有了相当的成就,如是兄弟的推断不错,他们每人都有了七年以上的禅坐功力,抵得常人十年以上修为。 方秀梅呆了一呆,道:“这些童子,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照君兄的说法,他们在六七岁时就开始习武了? 君不语道:“也许更小一些就已经开始了。 余三省道:“那是说蓝大快深谋远虑,数年前已经想到今日之事了? 君不语道:“蓝大侠安居下来之后,就足不出户,大概就是为了这些孩子们了。 方秀梅望了厅中穿行走动的童子一眼,低声说道:“君兄数过没有,这些童子共有几人? 君不语略一沉吟,道:“除了厅中招待客人之外,他们在厅外花丛之中,想必还有埋伏的人,看起来不会太少。” 方秀梅道:“我数过厅中人数,不算替余见带路的,共有一十二个。 君不语双眉不停的耸动,似是十分用心的在推算着,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大概有二十四个之多。 余三省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如是这些童子,个个都如君兄所言,具有十年以上功力,再学得金顶丹书上的武功,确是一股可仗可凭的力量了。 谈话之间,又有两个青衣童子,分别带着金陵剑客张伯松。 神行追风万子常、踏雪无痕罗清风、千手仙姬祝小凤、一轮明月梁拱北、岭南神鹫钟大光等,鱼贯行入厅中。 那些蓝衫童子似是胸中早有成竹,把几人一直带到君不语等座位之上。 厅中筵席,八人一桌,祝小凤急行两步,和方秀梅坐在一起,罗清风和梁拱北抢快一步坐了空位,加上早到的君不语、余三省、周振方、商玉朗以及方秀梅等五人,坐满了一桌,张伯松。 万子常、钟大光,只在紧邻几人一桌上坐了下来。 祝小凤望了周振方和商玉朗一眼,眉宇间满是惊奇之色。 低声笑道:“两位复元了?” 周振方、商玉朗似是都不愿讲话,淡淡一笑,道:“多谢姑娘关心。 方秀梅冷眼观察,只见那蓝衫童子带人群豪之后,立时匆匆退了出去。 紧接着,那位带余三省进人厅中的小童,也跟在两人后面出去。 大厅中,保持着十二之数。 群豪心中明白,这次寿筵,不比往常,席筵之间,必然有着惊天动地事情发生,而且蓝天义早有声明,只要他们旁观,不可插手,是故,群豪心中,既是沉重,又是好奇,两种心情,交织成一种沉默的严肃。 这时,十二位匾上提名的人,已到了十一个,只缺一个天湖渔臾黄九洲。 余三省目光流动,暗数大厅上的席位中的宾客,约有六七十人左右,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往年祝寿宾客,各方豪杰当日赶到的,总不下两百余人,此刻正是拜寿人潮涌到而来的时间,现在,怎的竟不见客人赶到? 忖思之间,瞥见老管家蓝福,带着一个身着青衫的英俊少年,缓步行人厅中。 那少年手持折扇,两道俊目中冷芒如电,迅速的环扫大厅一眼,缓步向正中一张席位上行去。 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这一位就是那血手门的二公子了。” 但见蓝福抱拳罗圈辑,道:“诸位高宾贵客,老奴斗胆打扰:诸位一刻时光,替诸位引见一位江湖上难得一见的人物……” 厅中群豪,虽然都觉得那青衫少年有些冷傲自负,但却大部不知他是何许人物,听得蓝福如此郑重推介,自是大感好奇。 刹那间,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青衫少年身上。 但听蓝福缓缓说道:“这一位,乃是退出江湖数十年的血手门,当代掌门人的二少爷,高文超高二公子。” 除了君不语等一桌人外,所有的人都不禁的发生了惊讶,显然对血手门中人,陡然在此出现一事,大感意外。 高文超站起身子,微一欠身,又坐了下去,摇动着折扇,不再望厅中群豪一眼。 血手门数十年前,在江湖造成的一番血劫,仍然留有余威,群豪听得销声敛迹数十年的血手门,陡然在江湖上出现,年纪大的仍然能忆起当年往事,心中余悸仍在,年轻的亦大都听过门中长辈谈过,心中既是有些害怕,又是有些好奇,都不觉的把目光投注在那高文超的身上。 一时间,高文起成了大厅中群豪目光集注之点。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蓝大侠六十寿诞,怎的贺寿之人,反而不及往年多了? 君不语略一沉吟,道:“大概都被蓝福挡驾了。 只见蓝福去而复来,又带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外罩玄色技篷的少年,急步行了进来。 那黑衣少年行到厅门口处,停下脚步,缓缓解开披篷。 蓝福一欠身,道:“阁下随便坐。 那黑衣少年望了高文超一眼,举步行了过去,紧旁高文超身侧的一桌首位上坐了下来。 厅中群豪,大都坐在靠边的席位上,多者八人一桌,少者亦有四五个人一席,中间空出有六七桌,没有人坐,但那高文超和黑衣少年,两个年轻人却各据一席,又在大厅中间,看上去特别起眼。 群豪原想蓝福会介绍那黑衣少年的姓名来历,那知蓝福带那黑衣少年行人厅中之后,就转身而去。 高文超似是也对那黑衣少年十分注意,目光不时在黑衣少年身上打转。 有时,四目相触,彼此注视良久,但双方还都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引起纠纷。 日升中天,已然快近午时。 十二个蓝衫小童,已开始捧上酒菜。 原来,厨下的人手,只把酒菜送到厅外,再由那十二个蓝衫童子,再把酒菜捧人厅中。 奇怪的是,祝寿人未再增加,厅中几桌,仍然空着,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也仍是各据一席,那些蓝衣童子也照样捧上酒菜。 片刻功夫,席位已各摆满了酒菜。 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别人不来,也还罢了,那太湖渔叟黄九洲竟然也未赶来,实叫人有些不解。” 君不语道:“那黄九洲可能早到了。” 谈话之间,瞥见蓝天义带着蓝家凤缓步而人。 紧随在蓝天义身后一人,白髯如银,飘垂胸前,赤足草履,正是大湖渔叟黄九洲。 敢情他早已到了蓝府。 蓝天义步入大厅,抱拳当胸,高声说道:“兄弟何德何能,劳诸位这般远道来此,隆情高谊,兄弟是铭感五中,这里先行谢过了。 四周群豪,齐齐站起,抱拳还礼。 高文超也随着群豪站起身子,附众随俗,也跟着抱拳一鞠。但那黑衣人,却是冷傲异常,大马金刀的端坐原位,抬头望着屋顶,似乎是权本没有看到蓝天义。 蓝天义回顾了黄九洲一眼,微微一笑,举步行向正东一张桌位上。 黄九洲、蓝家凤分随左右,分别在蓝大侠两侧坐下。 蓝天义一直保持着一代名家的风度,嘴角间始终挂着微笑,端起一杯酒,道:“拙荆本该和区区同谢诸位一杯,但她染病未愈,只好叫小女代她母亲奉敬各位一杯了。” 蓝家凤端起了酒杯,缓缓说道:“诸位伯伯叔叔们,我代家母敬诸位一杯水酒,晚辈这里先干为敬了。” 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玉燕子蓝家凤,秀美之名早已遍传江东,但她一向行踪飘忽,厅中群豪,大部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都不禁有着大饱眼福之感。 原来,那玉燕子蓝家风的确是长的秀美绝伦,厅中群豪,大都看的如痴如醉,端着酒杯出神。 茅山闲人君不语暗暗忖道:果然是一代尤物,只怕要给武林带来一次风波了。 突然间起了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说道:“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也! 蓝家凤粉颊上,陡然升飞起两片红晕,缓缓垂下头去。绝世玉容,再加上三分娇羞,更显得风情撩人。 余三省转目望去,只见那说话人,身着蓝衫,头戴方巾,打扮倒似一个读书秀才,只是太过瘦小,身不满五尺,除了那一身衣帽外,只剩下皮包骨头。 瘦小子颇有着洋洋自得其乐之趣,仍然不停的摇头晃脑。 蓝天义皱皱眉头,突然纵声而笑,道:“小女年幼,说话词不达意,如有开罪诸位之处,区区这里谢罪了。 几句话,说得十分婉转,但骨子里,却是在责问瘦小书生的太过轻浮。 这几句话,也使得很多举杯站着的大汉神志一清,急急落座。 蓝天义饮干酒杯,缓缓说道:“诸位请随便进食,薄酒淡菜,但却是蓝某人一番诚意。” 有不少粗豪英雄,应声举筷,大吃起来。 厅中的情势,似是大出了高文超意料之外,只见他四顾了一眼,突然站起身子,直对蓝天义行了过去。 行到席前,停下脚步,一抱拳,道:“晚辈高文超,久闻老前辈的英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能有幸一会。 蓝天义起身笑道:“不敢当,英雄出少年,蓝某老迈了。 高文超端过一个酒杯,道:“晚辈惜花献佛,敬老前辈一杯。”蓝天义拿起酒杯,两人对饮了一个干杯。 高文超四顾了一眼,道:“老前辈,江东道上,只有这几个人么?晚辈本有几个朋友同来,但想到老前辈席位拥挤,就不敢要他们随来,早知如此,晚辈应该带他们同来,撑撑场面了。” 蓝天义笑道:“大部份武林同道,都被在下遣人在十里之外给挡回去了……” 高文超接道:“这是为何?” 蓝天义道:“因为,敝府中可能有几位佳宾不速造访,区区不愿因蓝某的事,惊动了太多的朋友,故而遗人在四周设下驿站,劝请部分朋友,留下名帖,心到就算,不用到寒舍中来了。” 高文超道:“原来如此……”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晚辈原想领教一下江东武林道道上高手的武功,如今此想恐成为泡影了,不过,老前辈如需晚辈效劳之处,但请吩咐一声。”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好!高世兄这份盛情,区区这里先行谢过。” 高文超目光一掠蓝家风,蓝家风一撇嘴,淡淡一笑,高文超却对蓝天义一抱拳,道:“但得老前辈一语吩咐,晚辈将全力以赴。” 缓缓退回原位落座。 余三省心中暗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错,这蓝家凤启齿一笑,竟使高文超情甘效死。” 这时,那独居一桌的黑衣少年,突然冷笑两声道:“好大的口气!” 高文超霍然起身,道:“阁下讲的什么人?” 那黑衣少年冷然一笑,道:“大厅中这样多人,别人都不接言,阁下却挺身而起,如不是自觉口气狂妄,那是诚心找在下的麻烦了。” 高文超道:“阁下指桑骂槐,想必是有所仗持了,高某不才,想领教几手高招。”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向那黑衣少年行去。 那黑衣少年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凝注在高文超的脸上,人却仍然端坐木椅之上未动。 高文超行到黑衣少年三尺左右处,停了下来,缓缓说道:“口舌之利,不是丈夫行径,阁下既敢出言伤人,想必是也敢出手打人了?” 他冷傲自负,始终不肯问那黑衣少年的姓名。 那黑衣少年缓缓放下手中的斗篷,慢慢的站起身子,道:“久闻血手掌的恶毒,但不知是否徒具虚名?” 高文超道:“阁下试试便知了。” 突然一扬手臂,一掌劈去。 这一招快如闪电,快的厅中群豪大都未看清楚这一掌如何劈出。 但黑衣少年闪避的身法更快,只见他双肩一摇,陡然向左移开,几乎同时随着高文超收回的掌势,人又回归了原位。 两人攻守一招间,已使厅中群豪大为震动,杯筷俱停,鸦雀无尸。 突然间,又响起了那尖声尖气的声音,道:“血手掌,金蝉步,两人武林奇技,相遇一处,这场开锣戏,倒也有热闹好瞧。” 高文超一看黑衣少年让避自己掌势,心如遇上绝顶高手,心头微微一凛,不再急于出招。 正好这当儿,那瘦的皮包骨头任书生,又开口卖弄,自言自语,但却是若有所指。 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似乎是被那瘦书生言语点醒,四道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那怪书生。目光一触那怪书生,又不约而同的转向蓝家凤,但也是一掠而过,迅快的四道目光又接触在一起。 蓝天义轻咳了一声,大步行向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身前,笑道:“两位素无怨仇,何苦为一两句意气之言,就动手相搏呢?” 高文超略一沉吟,道:“老前辈说的是。” 突然转身行回原位。_那黑衣少年目光一掠蓝天义,也缓缓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蓝天义一抱拳,道:“多谢两位赏脸。” 举步直向那又矮又瘦的怪书生行了过去。 那瘦子突然提起酒壶,自言自语的叫道:“好酒一壶。” 仰起脸来,咕咕嘟嘟,片刻之间,竟把满满一壶酒喝个点滴不剩。 蓝天义行到那瘦子身侧,但那瘦子却似浑如不觉,放下酒壶,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竟伏在桌上睡去。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抱拳说道:“蓝某眼拙,不识侠驾,兄台可否见告姓名?” 以那蓝天义在江东道上的威望,这般的降尊纤贵,客气招呼,实叫人有着受宠若惊之感,但那矮瘦的怪书生,却是一味的装疯卖傻,竟然伏在桌上打起呼来。 全场人中,都知晓那瘦矮于是装作睡熟,心中暗道:“这小子如此装作,要那蓝大侠如何下台。” 但闻蓝天义哈哈一笑,道:“朋友既然露了像,不知为何不肯说个明白,难道是别有苦衷么?” 那矮瘦书生,浑如未曾听到蓝天义的话声,仍然鼾声不停。 蓝天义轻咳了一声,道:“兄台如此不肯赏脸,蓝某就深感为难了。” 这两句话,说的虽然婉转,但却是软中带硬,育下之意,克疑是警告那矮瘦的怪书生,再要装聋作哑,那是逼他出手了。 那矮瘦书生,心中大约已明白再也无法装作,只好抬起头来望了望蓝天义,笑道:“不敢当,区区向兄台请教。”矮瘦书生笑道:“言重了,言重了。” 蓝天义道:“不错,兄弟还有事情向兄台请教。” 那矮瘦书生晃晃脑袋,道:“乖乖,兄弟这副尊容,和令媛同席,那可是愈显其丑了。 蓝天义虽然见闻广博,但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矮瘦书生这句话,不禁一呆。 但那矮瘦书生哈哈一笑,道:“兄弟作事,向有自知之明,玉燕子艳光照人,兄弟如若坐过去,那是自暴其丑,你如想和我谈谈?坐这里谈话也是一样。”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女多承夸奖,我这作父亲的也与有荣焉,见台玩世不恭,语中隐含禅机,蓝某确有很多讨教之处。 一面说话,一面真的在那矮瘦书生身侧坐了下去,一拱手,道:“兄台姓名,可否先行见告?” 矮瘦书生道:“人说蓝大侠为人谦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语声一顿,接道:“至于兄弟的姓名么!蓝大使如能不问,那是最好别问了。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同舟过渡;也要三百年的修行,咱们同桌饮宴,岂有不知姓名之理?” 那矮瘦书生笑道:“兄弟姓吴,草字半风。 蓝天义叹道:“蓝某早该想起,大名鼎鼎的奇书生。 吴半风笑道:“奇书生,蓝大侠太捧场了,武林同道都叫我吴疯子…” 哈哈一笑,接道:“其实呢?半疯,全疯,都是疯。” 提起了奇书生,厅中人倒有大半知道,立时一个个肃然起敬,不敢再存轻藐之心。蓝天义起身说道:“吴兄之名,兄弟倾慕已久,今日有幸一晤,足慰生平慕念了。” 吴半风突然收敛了嘻笑之态,四顾了一眼,冷冷说道:“看来,蓝大侠是早已有备了?” 蓝天义道:“兄弟不想生事,但对方欺上门来,兄弟如不愿束手就缚,只有抵抗一途了。” 吴半风道:“蓝大侠这准备工作,至少有五年以上时间了。” 蓝天义道:“此事原本在兄弟意料之中,未雨绸缨,自是应该。” 吴半风略一沉吟,道:“蓝大侠准备如何应付?” 蓝天义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他们怎么来,区区就怎么对付。”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吴兄既然到此,而且语含禅机,指点兄弟,何不索性说个明白。” 吴半风微微一笑道:“我疯子听到了这件事,原想你蓝大侠不会有请,所以特地赶来,想瞧瞧江东武林道上高手,联合拒敌的热闹,想不到…” 蓝天义接道:“吴兄到此用心,也是顺便给兄弟一点指教。” 吴半风道:“不敢当……。” 哈哈一笑,接道:“想不到蓝大侠竟然早在数年之前,已然能想到今日之事,做了准备,只怕他们也未想到啊!” 两人你言我语,但厅中群豪,却是大部份听得莫名所以。 蓝天义低说道:“吴兄可否见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吴半风道:“这个么?兄弟知晓的有限。” 蓝天义道:“吴兄说出一二人,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吴半风略一沉思,道:“兄弟只能奉告,来人正邪两道中人物都有” 蓝天义道:“在下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怎会联合在一起呢?” 吴半风道:“就兄弟所知,他们并不是故意的联合,但也非完全的碰巧。 蓝天义道:“这话如何解释? 吴半风道:“明白些说,两方之间,并无正式的连系,但双方都知晓,对方要在今日来此,所以,说并非有意联合,也不是完全的巧合。 蓝天义道:“兄弟明白了,不过,但蓝某觉着奇怪的事,所谓白道人物,似乎是用不着这等劳师动众,挑选精锐,犯我故居,他们心中如有什么疑窦,尽可堂堂正正,来找我蓝某问个明白才是。 吴半风微微一笑,道:“这其间,有一种微妙的道理,以蓝兄的智慧,只要稍为用心思索一下,就不难明白了。 蓝天义沉吟了良久,道:“难道说,他们还有着彼此相防的用心么? 吴半风淡淡一笑,道:“这中间有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脸色突然一整,接道:“可惜,你蓝兄为人太能了,今日这番准备,却使人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蓝天义任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吴半风缓缓说道:“承你蓝大侠看得起我,不耻下问,兄弟已然奉陈所知,别无可言了。 蓝天义缓缓站起身子,低声说道:“蓝某很感激,但还想请教最后一事。 吴半风道:“蓝大侠请说吧! 蓝天义道:“吴兄此番驾莅寒舍,不知是否也有用心? 吴半风笑道:“如是说全无一点用心,难道兄弟吃饱撑着了?而且你蓝大侠也不会相信。 蓝天义道:“吴兄是否想向兄弟取点报酬?” 吴半风摇摇头,道:“这个么,不用了,如是我取的太重,你蓝见不愿付,也付不起,如是我要的太轻,那未免有些划不着了,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兄弟不愿这个把柄握在蓝大侠的手中。” 蓝天义笑道:“咱们一见如故,兄弟几乎是言无隐密…” 吴半风挥挥手,道:“兄弟不劳你蓝兄费心,我吴疯子自会找便宜捡。” 言罢,转脸举杯,自顾饮用,不再理会蓝天义。 蓝天义略一沉思,也起身行回到原位坐下。 蓝家凤低声问道:“爹,你认识那人么?” 蓝天义点点头道:“慕名很久,没有见过。” 蓝家凤道:“刚才,你们谈了很多事。” 蓝天义道:“不错,我们谈了很多事。” 蓝家风道:“爹和他谈些什么?”原来,那吴半风和蓝天义谈到重要之事,声音十分低微,就是坐在旁侧的人,也很难听到。 蓝天义道:“唉!我们谈了很多事。” 突然把目光转到黄九洲的身上,道:“黄兄,刚才和吴疯子谈了很多,兄弟才觉得事态严重,万一今日兄弟有了什么不测,你这侄女儿,我就拜托你了。” 黄九洲望望蓝天义,双眉耸扬,欲言又止。 蓝家风急急说道:“爹,你…” 蓝天义微微摇头,阻止蓝家凤再说下去,接道:“孩子,此时此情,你要镇静一些,不要使天下英雄看咱们父女的笑话。” 蓝家风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低声说道:“都是女儿不好,为爹娘惹出了这场麻烦。”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不能怪你,这是爹爹数十年前种下的因,今日之果,原也在爹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赶巧的使很多事凑在一起爆发罢了。”蓝家风道:“爹爹,究竟是什么事,可否说给女儿听听?”蓝天义道:“为父的原本不想告诉你们,但现在情势有变,为父的不得不告诉你了。 蓝家风道:“爹爹一生光明正大,仰俯不愧天地,难道还有什么隐密么?” 蓝天义苦笑一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你的爹爹,并不是你想像中的好人,不过,为父的也不逃避。” 蓝家风听出情形不对,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道:“爹爹,什么事嘛,哥哥不幸,习武岔气,已成残废,我虽是女儿之身,但承父母爱护,授我武功,女儿自信可补哥哥的不足。 蓝天义道:“我知道,你聪慧,胆气不输须眉,为父对你寄望很大,唉!至于你哥哥身落残废,为父的需负大部份责任,他本是庸俗之质,为父的却想要人定胜天,铸下大错,害的他身成残废,其实受害的,又何止你哥哥一人呢?” 蓝家风道:“还有什么人受害了?” 蓝天义道:“我! 蓝家风道:“爹爹?” 蓝天义道:“不错,但为父的咎由自取,怨不到别人的头上。 蓝家凤道:“爹爹啊!女儿听不明白,也许我太笨了,爹爹可否说明白些。 蓝天义摇摇头道:“你不用太明白……”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孩子,你只要记着一件事。 蓝家凤道:“什么事?”蓝天义低声说道:“如是为父的今日遭遇了不测之祸,你不用妄想替为父的报仇,跟着你黄伯父去吧! 他忽然间说出了这等不吉利的话,使得蓝家凤心中惊愕不已,瞪大了一双眼睛,呆呆的望着蓝天义出神。蓝天义生恐蓝家风失声惊叫,急急接道:“孩子,听为父的话,不要多问,该走的时刻,你黄伯父会招呼你,此后,一切都听你黄伯父的吩咐蓝家风望望黄九洲,又望望蓝天义,正待接口,突然听蓝天义施展传音之术,道:“孩子,在咱们花园后面,十丈之外,有一株千年老榆,你知道么?“蓝家风点点头,正待答话,却听那蓝天义又用传音之术接道:“不用回答为父的话,但要字字句句记在心中,如有不懂的地方,你就摇摇头示意。“ 蓝姑娘已觉出事态严重,蓝天义早不肯告诉她,显然,原无告诉她的打算,此刻突然间说出胸中隐密,那是中途改变的主意,必是蓝天义瞧出了事请有些不对。 她心中念头风车般的转了一转,立时强按下心中的悲伤,微微颔首。 蓝天义又施展传音入密之术,接道:“由那老榆下算起,西行一百步,为父的藏有奇物,个中附有说明,但你不能轻举妄动,如是为父不幸死去,你要三年后才可以去取,事情是越隐密越好,不许带人手相助,牢牢记着为父的话。” 蓝家风点点头,道:“爹…”蓝天义神情肃然的接道:“记着为父之言,不论今日发生何等变故,你都不许出手。” 蓝家凤自记事以来,从没有见过父亲那等冷肃的神情,不禁心头一震,不敢再接口多言。 第六章 惊人的变化 这当儿,突见蓝福双手捧着一个大红帖子,急急奔了进来,行到蓝天义身侧,双手递上。 蓝天义接过大红帖子,瞧了一阵,道:“请他们进来。” 蓝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带着两个人行了进来。 蓝家风秀目微转,发觉那大红帖子之上,写着:蓝大侠花甲志庆,中间是万寿无疆,四个大字。下面署名是乾坤二怪顿首。 转眼望去,只见那蓝福身后,鱼贯相随着两个人。 当先一人,身着黄袍,颚下白髯飘动,长眉方脸,双耳垂肩,龙行虎步,一副帝王相貌,但眉宇之间,却隐隐泛起一片紫气。 后面一人白面无须,身着白色长袍,初看之下,只觉他肌肤如雪,长的十分英俊,但如仔细一看,才发觉他肌肤面色,有如千年积冰,白的透亮,白的不见一点血色。 蓝福带两人人厅之后,立时转身退出。 那黄袍老者,进人厅门,停下脚步,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微微一笑,举步行人一桌席位上,自行落坐。 白衣人紧随黄袍老者身后,步人席位,在那黄袍老者对面坐下。 蓝天义一抱拳,道:“承两位赏光。” 黄衣老者笑道:“好说,好说,区区久慕蓝大侠的英名,今日有幸拜会。” 蓝天义道:“江湖上朋友们的抬爱,使蓝某博得虚名,两位如是听闻传言而来,只怕要叫两位失望了。” 那白衣人突然冷冷的接道:“蓝大侠初出江湖时,确也非身怀绝技人物,但近二十年来,却是艺业大进,成就惊人,最使人不解的是蓝大侠每遇劲敌,第一度交手不能取胜,第二阵必能克制对方,似是蓝大侠能在一夜间,思索出制敌奇学,千百年来,武林中从未有这等奇才异能人物,蓝大侠可算得千古来,唯一具此才慧的人物了。” 这几句话,骤听起来,平淡无奇,但却具画龙点睛之妙,使得厅中群豪,大部份都听得如梦初醒,回想往事,确是如此。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朋友夸奖了。” 他既不为厅中众豪引见来人,也不说明两人的身份,但厅中群豪,却有大部份人知晓那黄袍老人和白衣人的身份。 是以,大都装聋作哑,不敢插言。 只见那黄袍老者扬了扬长眉,慈和的笑道:“蓝大侠想必早已知晓我们兄弟的来意了?” 蓝天义神情镇静,拂髯一笑,道:“兄弟么?没有这份才能,实无法猜出两位来意为何?” 黄袍老者点点头,道:“蓝大侠道份修养工夫,确叫兄弟佩月民…” 语声一顿,笑道:“我们兄弟一来拜寿…” 蓝天义一欠身,接道:“劳动两位大驾,兄弟心领身受,感激不尽。” 袍老者道:“二来么…” 但见蓝福匆匆奔人,道:“启报老主人,少林寺中监院无缺大师,和武当派中名宿玄真道长,联袂到访。” 厅中突然起了一片低语,大部群豪交头接耳,竞相谈论。但闻蓝天义哈哈一笑,道:“难得啊!难得啊!快些请他们进来。” 蓝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这时,厅中群豪,都已觉出了今日情形有些不对,隐息数十年的乾坤二怪,突然找上了蓝府拜寿,已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再加上名震大江南北少林高僧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又联袂来访,可算得武林道上第一盛事了。厅中的低语声,突然间静止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大厅门口。 只见蓝福带着一僧一道,缓步而人。那僧人灰衣芒鞋,年约五旬,浓眉虎目,满脸红光,身上斜背着一个黄布带子。 那道人身着青色道袍,五绺黑髯,飘垂胸前,木管绾发,身佩长剑,看上去一派仙风。 蓝天义缓步离位,迎了上去,抱拳说道:“蓝天义恭迎大师。 道长。“ 无缺大师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蓝施主寿比南山。” 玄真道长单掌立胸,微微一笑,道:“蓝施主福如东海。” 蓝天义道:“多谢大师、道长,两位请入席吧!” 欠身把两人让人一席空着的席位上。 无缺大师道:“有劳蓝施主了。”大步人席。 玄真道长紧随无缺大师身后,步人席位。 蓝天义待两人落座后,也缓步退回原位,端起酒杯,道:“大师、道长,近数年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此次竟然驾临寒舍,使得蓬筚生辉,蓝某借这杯水酒,聊表敬意,” 无缺大师欠身道:“老衲修的全行,酒不沾唇,还望蓝施主多多鉴谅。” 蓝天义道:“在下干杯为敬,” 举杯一饮而尽,玄真道长却拿起酒杯,道:“贫道奉陪一杯。” 这当儿,乾坤二怪中那白衣人,却突然冷笑一声,道:“蓝大侠厚此薄彼,分明是未把我们兄弟放在眼中了…” 蓝天义哈哈一笑,接道:“蓝某失礼,补敬两位一杯如何?” 白衣人冷冷说道:“那倒不用了,兄弟惜花献佛,还望蓝大侠赏脸。” 右手一抬,手中满满一杯酒,悬空旋转,缓缓向蓝天义飞了过去。飞杯掷酒,并非难事,但这等缓缓的旋飞,满杯酒不见外溢的手法,武林中却是极为罕见。只见那酒杯越过两个桌面,半月形飞到了蓝天义的面前。蓝天义陡然扬起右手,推出一掌。 掌势距酒杯还有尺许左右时,那旋飞的酒杯,突然在空中停了下来。厅中群豪都知道这是蓝天义发出的一种奇异内功,和那白衣人投杯用出的力道,相互撞击,在空中保持了一种平衡作用,使那旋飞的酒杯,在空中暂时停了下来。 停持片刻,突闻蓝天义沉声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杯酒,在下原壁奉还。” 只见那停在空中的酒杯,突然转向那白衣人飞了回去。 不过,蓝天义酒杯回去之势,和那白衣人掷来之势,大不相同,去势劲急,有如闪电一般,直对那白衣人飞了过去。 原来,那杯酒在空中停了一下之后,酒杯上旋飞的劲道,已为蓝天义的内力卸去。 只见那白衣人冷笑一声,右手一伸,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那飞近身前的酒杯。 两人飞杯往还,一来一往之间,满满一杯点滴未溢。 那黄袍老人,缓缓望了蓝天义一眼,笑道:“蓝大使果然是名不虚传。”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阁下过奖了。” 黄袍老人淡淡一笑,道:“篮大侠,在下想和你蓝大侠谈谈蓝天义道:“阁下有何教言,蓝某洗耳恭听:“ 那黄袍老人目光一掠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冷冷说道:“蓝大侠似乎要在两面二刀者之间,作一选择了。” 厅中群豪都听不懂黄袍老者的话中含意,但蓝天义却是心中明白,淡淡一笑,说道:“阁下对此事有何高见呢?” 黄袍老者冷笑一声,道:“在下兴愿把事情说明,如何氛择,那是你蓝大侠的事了。” 蓝天义道:“蓝天义洗耳恭听。” 黄袍老者:“一年前,我们已想到今年内天,因此,我们有着很充裕的时间,准备今天的事……” 蓝天义在事已临头,反而变得无比沉着、镇静,淡淡一笑,接道:“除了两面三刀位之外,还有很多高手布置在寒舍之外。” 黄袍老者哈哈一笑道:“不错,江湖上传说你蓝大侠气度宏大,举止光明,但区区今日一见,才知传言和真实有着很大的距离,蓝大侠心机之深,连区区也要甘拜下风,当真是大智若愚的高人。” 蓝天义道:“阁下夸奖了。” 蓝家风虽然很用心听几人对答之言,淡任她冰雪聪明,也事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父亲发愣。 但闻那黄袍老人哈哈一笑,接道:传言误人,使区区错估了蓝大侠,所幸的是,此刻还来得及修正。“ 蓝天义道:“如何一个修正之法?” 黄袍老人道:“蓝大侠如愿和我等合作,出赠存物之一,蓝大侠可保有另外之物,也同时得我等的助力,今日之局,必将随着大变,智谋如蓝大侠者,想必已了解区区的用心了。” 蓝天义道:“阁下金玉良言,颇使蓝某动心,不过,要容蓝某有一刻考虑时闻。” 黄袍老者点头一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时机迫促,蓝大快得尽早决定才成,兄弟洗耳以待教言。” 这时,袖里日月余三省,突然低声对茅山闲人君不语道:“君兄,今日局势,杀机弥漫之中,却有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不知蓝大侠如何运用?” 君不语施展传音之术答道:“此刻,正是他们互斗智谋,各逞心机之时,那黄袍老者说的不错,蓝夫义确是一位心机深沉,大智若愚的人物,但那乾坤二怪,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也都是老谋深算,阅历丰博的人物,这一阵互较智计,定当使咱们长上不少见闻,余兄拭目以待吧!” 但闻蓝天义咳了两声,道:“兄弟最迟在顿饭工夫中回答阁下。” 目光转到那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的身上,接道:“大师,道长虽是蓝某景仰之人,但蓝某自知和两位谈不上什么交情,今日突然间光临寒舍,想必有所教我了?” 无缺大师笑道:“咱们听得一种传言,不知是真是假,特来向蓝大证求证一下。” 蓝天义道:“什么传言?” 玄真道长四顾了一眼,道:“这等场合,谈话方便么? 蓝天义笑道:“蓝某觉着,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两位是听得江湖传言而来,既然两位能够听得,武林之中,自然是有很多人可以听得了,众人皆知的事自无隐密可言了。” 玄真道长微微一笑,道:“蓝大侠光明磊落,好生叫贫道佩服。”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道长过奖了。” 玄真道长神情严肃的说道:“贫道等听得传说,失传的金顶丹书,落人了蓝大侠手中,不知是真是假?” 厅中群豪,大部份听得失声而叫:“金顶丹书……” 蓝天义以手拂髯,微笑说道:“区区未回答之前,想先请道长一事。” 玄真道长道:“贫道洗耳恭听。” 蓝天义道:“如若那金顶丹书,在我蓝某人的手中,诸位准备如何,不在蓝某手中,诸位又准备如何?” 玄真道长道:“那要看你蓝大快了。” 无缺大师道:“事情很简单,如是蓝大使愿意交出金顶丹书,老袖等都感激不尽,而且…。” 望了乾坤二怪一眼,住口不言。 蓝天义哈哈一,道:“此时何时,大师不用吞吞吐吐了。” 无缺大师一扬双眉,道:“蓝大侠,我等对你十分敬重,故而才由老钠和玄真道兄,以祝寿为名,拜访贵府……” 蓝天义冷冷接道:“弦外之音是除了两位外,还有很多高手,也到了此地是么?” 玄真道长道:“兹事体大,我们不得不谨慎从事。” 蓝天义道:“这就叫蓝某人好生为难了。” 玄真道长道:“此话含义何在?” 蓝天义道:“如若蓝某人说未收藏金顶丹书两位定然不信了?” 无缺大师道:“老钠希望蓝大侠不要错估情势,如是我们全无凭据,也不敢找上蓝府来。” 蓝天义道:“这个,我明白……” 目光转到乾坤二怪的身上,接道:“两位来此用心,也不妨明说了吧!” 那白衣人冷冷说道:“蓝大侠既然如此吩咐,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来此用心,在讨取天魔令。” 黄袍老者接道:“那天魔令乃黑道之物,以你蓝大侠为人,决不会珍惜它了。”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金顶丹书和天魔令,都在我蓝某人这里了。” 黄袍老者道:“我们并非空口白话的臆测之词,希望蓝大侠不用再推倭了。” 蓝天义仰起脸来,打个哈哈道:“如是区区交出魔令呢?” 黄袍老者道:“阁下将保有金顶丹书。 蓝天义道:“可惜少林高僧和武当名宿,两位高人来此讨书,区区不敢不还。 白衣人道:“那蓝大侠看着办吧!你如交出天魔令,我们将助你保有金顶丹书。 蓝天义目光转注无缺大师身上,道:“两位可肯给蓝某人什么条件? 玄真道长一皱眉头,道:“这个,容贫道和无缺大师研商一下,再行奉告施主如何?” 蓝天义道:“好!不过,有人在等待区区答复,希望两位能够早作决定。” 玄真道长道:“贫道在一盏热茶工夫之内,回答阁下,不算太晚吧? 蓝天义道:“好!在下恭候道长佳音。 玄真道长不再理会那蓝天义,但也未回头和无缺大师商量,却自行斟了一杯酒,举起一饮而尽。 无缺大师也无比的沉着,端坐当地,动也不动一下。 厅中郡豪的目光,大都投注在玩缺大师和玄真道长的脸上,看他们如何决定此事,奇怪的是,两人浑如不觉一般,端坐不动。 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他们互不交谈,如何能够商量出一个名堂来呢?” 君不语道:“他们不用商量,只要用心去想就是,两面三刀人想通了,到时间,就可一言而决了。 余三省道:“如是两人的意见不同呢?” 君不语道:“这就不劳余兄担忧了,他们自然会一致行动。” 但见玄真道长站起身子缓缓说道:“我们商量过了。 全厅中人,都看到两人未曾交谈一语,但玄真道长突然说两人交谈过了,自然使郡豪都有些不敢相信。 蓝天义一皱眉头,缓缓说道:“两位如何决定?” 玄真道长道:“蓝大侠如肯交出金顶丹书,贫道愿以个人身份,助你保有天魔令。”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那是说道兄同意,无缺大师不同意了?” 玄真道长道:“无缺大师之意,是说我们无法代表武林中各大门派,决定此事,只能以私人助阁下一臂之力了。” 蓝天义目光转注到乾坤二怪身上,缓缓说道:“两位如何向在下保证?” 那黄袍老者冷笑一声,道:“九大门派,各自为政,自然是不敢答允阁下之求了,咱们异道中人,一向是义气当先,我们既然是受托而来,建筑队就是能代表他们说话,在下将集异道中人之力,保护你蓝大侠保有金顶丹书。” 蓝天义突然端起面前酒杯,道:“区区先敬两位一杯。” 乾坤二怪也端起酒杯,齐声说道:“好!我们兄弟和蓝大快干一杯。” 蓝天义微微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道:“在下心中有一件隐密,很难启齿……” 那白衣人冷冷接道:“蓝大侠仅管请说,乾坤二怪自信能承受各种好坏隐密的修养,坏者不惧,好者也未必欣喜。” 蓝天义道:“喜怒的反应,是诸位的事了,和我蓝某人无干目光转注到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身上,缓缓说道:“好叫两位知晓,那金顶丹书,在下确实是看到过……“ 无缺大师虽然修养十分深厚,但闻金顶丹书之后,也不禁难以自制,急急接道:“那金顶丹书现在何处?” 蓝天义道:“在下只是说扑克到过那金顶丹书……” 玄真道长接道:“看过那金顶丹书时,就反它弃丢不顾了,是么?” 蓝天义道:“那倒不是,在下把金顶丹书带回蓝府。” 玄真道长冷笑道:“以后呢?你又把金顶丹书丢弃了,是么?” 蓝天义道:“金顶丹书,乃降魔之宝,在下如何肯把它丢了呢?” 玄真道长道:“那么丹书呢?可是仍在贵府之中么?” 蓝天义道:“被人偷去了。” 无缺大师一怔,道:“什么人偷去了?” 蓝天义道:“如是区区知晓那金顶丹书,为何人所偷,岂不是早就找他去了?” 那黄袍老者,道:“那是说目下蓝府之中,只有天魔令一种存物了。”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区区对两位也是一样的抱歉。” 黄袍老者道:“这话怎么说?” 蓝天义道:“那偷取金顶丹书之人,顺手牵羊,竟把天魔令也偷走了。” 白衣人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道:“阁下可是觉得这等谎言,说的十分高明么?” 蓝天义道:“在下说的是句句真实之言。” 白衣人道:“可惜我们不信,而且在下断言别人一样不信。” 蓝天义道:“两位不肯想信,那也是没有法于的事了。” 白衣人道:“在下倒有一个法子。” 蓝天义道:“请教高明。” “阁下不是铁打铜浇的我,我想信有法子使你讲出实话。” 蓝天义道:“哼哼,阁下的意思是,想从我蓝某人的口中,问出内情么?” 白衣人道:“不错。” 天义摇摇头,道:“我看此事不容易。” 白衣人道:“那就不妨试试。” 蓝天义摇摇头,道:“不用慌,时间还长得很。” 白衣人道:“在下一生就是不信邪,非得试试不可。” 突然举步,直对蓝天义行了过去。 蓝家凤一闪身,道:“你要干什么?” 娇躯一闪,挡住了蓝天义的身前。 蓝天义冷冷说道:“家风退回去。” 这当儿,瞥见人影连闪,高文超和那金蝉步的传人,一齐离位,飞落在那白衣人的身侧。 蓝家凤听得父亲喝叫之言,只好又缓缓退回原位。 高文超和那金蝉步的传人,相互望了一眼,又缓缓退了回去。 蓝天义一拱手,道:“阁下可是想动手么?” 白衣人道:“如是别无良策,说不得只好一试了。” 蓝天义笑道:“朋友不用慌,你们既然来了,早晚总要叫你们如愿以偿……” 白衣人接道:“还要等什么了。” 蓝天义道:“等一道款待诸位的好菜,区区无以为名,叫他武林第一家菜。” 那白衣人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只见无缺大师、玄真道长两道冷电般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心中暗暗忖道:“蓝天义一派甜言,同时拒绝了无缺大师、玄真道长,但如我和他动手之后,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又可从中相助,帮助蓝天义,蓝天义若败了,也许会交出金顶丹书,岂不是逼他们联手拒敌么?” 心念一转,自找台阶,缓缓说道:“这么说来,蓝大侠那武林第一菜,不是美味绝伦,就是惊险万分了。” 蓝天义虽然和正邪两派绝顶高手为敌,但神态之间,却是沉着无比,淡淡一笑道:“阁下如有耐心,片刻之后,就档以亲眼见到了。” 白衣人道:“在下自信见过稀奇古怪之物很多,但你蓝大侠这么一说,倒使区区动了好奇之心,很想见识一下了。” 转身退回原位,坐了下去。 蓝天义目光扫视了大厅一眼,回顾门口的蓝福一眼说道:“上菜!” 蓝福一欠身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只见十余个佩剑的小童,各自捧着一个巨大的瓷盘,鱼贯行人厅中。 这些小童和厅中原有招待客人的小童,年龄个若,而且穿着一样,一般的天蓝短衫、白长裤,和厅中接待客人的小童,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佩了一柄宝剑。 那宝剑也似专门为那些小童铸造之物,比起平常用的宝剑,大约要短上八寸左右。 君不语暗中一数,进人厅中的佩剑童子,不多不少的也是一十二个,和留在厅中招待群豪的童子一十二个,合计二十四个。 唯一不同的是,留在厅中充作招待的十二个蓝衣童子,既未佩剑,亦未见带有其它的兵刃。 大约是乾坤二怪和无缺大师、玄真道长都已瞧出来这些蓝衫、白裤童子,有些不对,四道目光不停的在那些蓝衣童子身上打转。 十二个童子,捧着十。个大瓷盘,盘子上面,扣着一个巨大的白瓷碗。 那白碗和巨盘,似都是特制之物,接扣十分严密。 捧着童子,把手中瓷盘,分置各席之上,每一盘,然后,退到厅口处,排列两侧。 那巨盘上面扣的瓷碗,使这道武林第一菜,有多蒙上一层神秘。 蓝天义目光转动,四顾了大厅一眼,只见所有席位,无一人揭开瓷碗瞧看。 显然,群豪都对这一道瓷碗扣住的巨盘,有着几分畏惧。 蓝天义朗朗一笑,高声说道:“诸位,这瓷碗之中是一道味道奇绝的菜,但也有着很大的危险,如若是自知无能食用者,那就不用揭去盘上的瓷碗,过一阵子自会有上菜童子,收回巨盘声稍一停顿,不见有人插口,又接着说道:“如是诸位揭开那巨盘上的瓷碗,那就只有设法用碗中的美味了。 只听乾坤二怪中,那黄袍老者哈哈一笑,道:“蓝大侠,强宾不压主,蓝大侠如若能够食用这盘中之物,在下等定可奉陪了。 蓝天义道:“在下身为主人,自然先行吃给诸位瞧看。 伸手去揭巨盘上的瓷碗。 但听那黄袍老者喝道:“慢着! 蓝天义停下手,道:“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黄袍老者冷冷说道:“蓝大侠如肯请到我们的席位之上,共食一盘中的食物,在下等才能放心。 蓝天义略一沉吟,笑道:“两位可是怕区区席位上的美味,和两位席位上的不同? 黄袍老者道:“咱们不得不有此虑。 蓝天义道:“好吧!蓝某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区区得先把话说明。 黄袍老者道:“蓝大侠尽管请说。 蓝天义道:“所有的盘中存物,皆都一般,决无不同,在下只想说明内情,信不信,那是诸位的事了。” 口中说话,人却已大步行到了乾坤二怪的席位上,伸手去揭瓷碗。 但闻白衣人冷冷说道:“慢着!” 蓝天义右手按在瓷碗上,答道:“在下早该想到,你朋友还有高见,应该先向你请教一下才成。” 白衣人道:“蓝大侠不用狂,早晚咱们总会有一个死活之分。” 蓝天义神色冷肃的说道:“朋友不用出口伤人,先行食用过这盘中之物,咱们才有动手的机会。” 那黄袍老者望了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一眼,笑道:“蓝大侠似乎对那少林高僧和武当名宿,有着一份偏爱,是么?” 蓝天义道:“此话怎讲?” 黄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如是蓝大侠这天下第一美味中,内有奇毒,咱们乾坤二怪食用之后,中毒而死,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却是完好无恙,除非你蓝大侠诚心的交出金顶丹书之外,似乎是不致于如此安排吧?”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阁下说的是……” 回顾了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一眼,道:“不平则呜,区区几乎把两位忽略了。” 玄真算道长冷冷说道:“如是三位可以食用的东西,贫道自信可以奉陪。” 蓝天义道:“为求公允,大师和道长,何不也请来此席,同桌进餐。” 玄真道长、无缺大师相互望了一眼,同时起身,行到乾坤二怪的席位之上,并肩而坐。 蓝天义目光转动,分顾了乾、坤二怪一眼,缓缓说道:“朋友你称心如愿了吧?” 伸手去揭盘上的瓷盖。 那黄袍老者轻轻咳了一声,道:“慢着,在下还有一件事,请教蓝大侠。” 蓝天义道:“你们乾坤二怪的主意,当真是多的很啊! 黄袍老者冷然一笑,道:“事先把话说明,一旦事情临头,才能死而无怨。” 蓝天义道:“好!区区恭聆高论。” 黄袍老者道:“听蓝大侠的口气,这瓷碗之下,定然是一种很恶毒的东西,蓝大侠早已有备,死亡的机会,自然是要减少很多,但我们兄弟,和这位大师、道长,在你蓝大侠的安排之下,毫无选择,全要凭仗真本领,硬功夫,以求保命。” 蓝天义道:“如是两位心中害怕了,此刻还未得及退席。” 黄袍老者道:“咱们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归,何况…” 目光一掠那些蓝衫、白裤的童子,接道:“你蓝大侠又已有了安排……” 蓝天义哈哈一笑,接道:“朋友,说了半天,兄弟还是听不懂你的用意何在。” 黄袍老者道:“很简单,咱们这场豪赌,蓝大快出的什么赌注?” 蓝天义道:“不论诸位来此的真实用心如何,但名义上,诸位都是来此为我蓝某祝寿而来,区区以天下绝佳美味,招待诸位一餐,不过是稍尽地主之谊,难道,这也要讲什么条件不成?” 黄袍老者冷冷说道:“蓝大侠如是太过份,可知道后果如何么?” 蓝天义道:“兄弟想不出。” 黄袍老者道:“逼我们黑白两道联手。” 蓝天义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诸位尝尝兄弟这道佳肴如何?” 陡然一抬手,揭开了盘上瓷碗。 揭开瓷碗之后,围桌而坐的高手,都不尽为之一呆。 只见那大瓷盘中,那里是什么佳肴美味,竟是十条其色赤红的怪蛇,每一条都不足七寸,蛇头上生有一个红冠,群集盘中,蠕蠕而动。 以乾、坤二怪和无缺大师那等高人,也看的微微一怔。 原来四人虽然早已想到,这大碗扣盖的瓷盘之中,可能是一种毒物,但却未想到竟然是活生生的红色小蛇。 更使几人惊愕的是,盘中红色小蛇,极是罕见,以乾坤二怪和无缺大师、玄真道长的见议之广,竟然是无法认出是属于何类的毒蛇。 无缺大师微微一皱眉头,低声对玄真道长道:“道兄,这是属于什么类的毒蛇?” 玄真道长摇摇头,道:“贫道见过的毒蛇很多,但却从未见过这等形状的毒蛇。” 无缺大师道:“这毒蛇的确是十分奇怪,老袖亦未见过。” 蓝天义缓缓说道:“这是一种罕见的毒蛇,也是天下毒蛇中最为奇毒之蛇。” 只听那黄袍老者叫道:“赤练蛇。”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不错,是赤练蛇,不过,它们服用了一种很特殊的药物,虽然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它们却永远的长不大了。” 无缺大师长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蓝天义接道:“正因为它们体形无法长大,所以它们全身无处不毒,它们身上之毒,随年月增加,这盘中毒蛇!都已在十年之上了,如以正常而言,它们都应该有八尺到一丈的长度,但盘中之蛇,却无一条超过七寸,但它们身上之毒。却和八尺、一丈长度之蛇一般模样。” 玄真道长道:“咱们只知道蓝大侠的声誉满江湖,武功高强,却不知蓝大侠竟然也是一个养蛇的能手。” 蓝天义道:“这都是天魔令上记载的办法,兄弟是照方实验,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灵验,这等应该长大的毒蛇,竟然都成了七寸左右”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目下,咱们每人先吃一条。” 伸手抓住一个毒蛇送入口中。黄袍老者道:“且慢。” 蓝天义毒蛇已经送入口边,闻声停下。道:“什么事?” 黄袍老者道:“吃下一条十年赤练蛇,不论何等高深的内功,也是无法承受得住。” 蓝天义道:“两位现在想走,还未得及。”黄袍老者道:“天魔令现在何处?” 蓝天义道:“我说过,和金顶丹书一齐被人偷走了。” 黄袍老者道:“这就叫在下想不出,我们冒万死吃下这条毒蛇的用意何在?” 蓝天义关道:“如若在下能以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为饵相诱,只怕有很多人早已自动吃了这奇毒之蛇了。” 玄真道长道:“除非是养之有素,习有毒功,或是预先服下解毒之药,吃下这条毒蛇的人,生机十分渺茫,纵然能够取得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又有何用处呢?”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但世间,却尽有许多人,愿以义气为先,宁肯自己食用奇毒而死,换得奇物,留给他人,以博侠义之名……” 哈哈一笑,接道:“话越说越远了,区区身先试毒,吃一条活生生的奇毒赤练蛇,给诸位先行见识一番。” 无缺大师道:“老袖相信蓝施主,确有食毒不死之能,但老衲却不愿讨这个便宜,故而不得不先行把话说明。”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大师之意呢? 无缺大师道:“老衲等此来,一无争名之心二无较技之意,用心在取得那金顶丹书。 蓝天义道:“大师可以取在下之命,但却无法取得金项丹书。 玄真道长道:“这么说来,蓝大侠是非要迫我们不择手段了?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在下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金顶丹书,早已不在蓝某手中,大师和道长不肯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目光转注到玄真道长的脸上,接道:“道长适才曾经说过,在下能食之物,道长一定奉陪,言犹在耳,道长难道已经忘怀了么? 玄真道长略一沉吟,道:“贫道说过,但贫道言中包括了三个人。 蓝天义神情肃然的说道:“那很好,道长望重武林,说出的话,自然是不能不算了? 玄真道长道:“贫道的话自然算数,只要乾、坤二兄弟肯陪你蓝大侠食用,贫道一定奉陪。 蓝天义道:“在道长没有食过这毒蛇之前,似乎是不便再向蓝某挑战。 目光转到黄袍老者身上,道:“阁下似是也说过奉陪在下的话,不知是否还记得? 黄袍老者怔了一怔,道:“蓝大侠的意思,可是非得吃下一条赤练蛇不可了? 蓝天义道:“不吃赤练蛇也可以,还有一个办法。 黄袍老者道:“请教高见。 蓝天义道:“离开这里。 黄袍老者摇摇头,道:“不行。” 蓝天义怒道:“你们乾坤二怪,乃是黑道上大有名望的人,说过的话难道不算数么?” 黄袍老者冷笑一声,道:“这要看怎么说了,我们此番前来,意在取回天魔令,如是我冒险食下毒蛇,你蓝大使可以交出天魔令,纵然有死亡之险,我也认了,但如换不得天魔令,咱们只好各凭真才实学,一较智力了。” 白衣人冷冷接道:“我们此番前来,并无和阁下争名之心,行起事来,似是也不用顾什么江湖道义了。” 蓝天义仰天打个哈哈,接道:“话是你说的,蓝某人如若也施展出什么恶毒手段,还望阁下不见怪才好。” 白衣人道:“尽管请便。” 蓝天义目光转到那黄袍老者身上,道:“你们号称乾坤二怪,彼此之间,自然是交谊非浅了?” 黄袍老者道“蓝大侠有话最好直说,用不着绕圈子。” 蓝天义道:“如是蓝某人能指一条明路给你们,可否食用盘中毒蛇呢?” 黄袍老者道:“什么明路?” 蓝天义道:“告诉你们那天魔令现在何处。” 黄袍老者道:“这个么,我们可以考虑了。” 蓝天义道:“两位可以商量,不过,蓝某也想提出一个条件。” 白衣人冷笑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蓝天义道:“两位要各吃下一条毒蛇,才算有效,在下才肯奉告那天魔令的存放之处。” 白衣人道:“兄弟想不出你蓝大侠的用心何在。”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这个咱们以后再说。” 目光转到玄真道长的脸上,道:“道长是否想知晓那金顶丹书的下落?” 玄真道长道:“我等来此用心,就是想取回那金顶丹书。” 蓝天义道:“很容易,在下也可以指明道长一条去路。” 玄真道长道:“但要贫道先食下这条毒蛇?” 蓝天义摇摇头笑道:“不是。” 玄真道:“那是对贫道等特别优待了?” 蓝天义道:“道长想的太轻松了,你已经答应了吃下这条毒蛇,那是不吃也不成了,在下之意是要这位大师也食下这一条毒蛇,在下才会告诉你们金顶丹书的存放之地。” 无缺大师一皱眉头,道:“老袖不食荤腥,不沾烟酒,要我生食一条蛇,对老袖而言,那真是比起死亡还要痛苦了。”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为了金顶丹书,在下希望老禅师能够勉为其难。” 玄真道长道:“岔道有一桩事,觉着应该事先说明。” 蓝天义道:“在下洗耳恭聆。” 玄真道长道:“贫道奉命来取金顶丹书,并非要据为己有。” 蓝天义道:“只是想瞧瞧而已。” 玄真道长摇摇头道:“贫道一字不瞧,当着你蓝大侠之面,把它一火焚去。” 蓝天义一怔,道“为什么?那金顶丹书,乃是降魔宝典,道长舍得把它毁去么?” 玄真道长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此本门中掌门和少林掌门,及其他几大门派中长者研商再三,觉着留它在世终是祸害,丹书乃几大门派中上一辈高手合录之物,也无法交给那一门派保管,因此,决定把它毁去。” 蓝天义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无缺大师道:“我们来意已然说明,蓝大侠该当如何?也可作一决定了…” 语声一顿,接道:“就老衲之见,毁去金顶丹书,对你蓝大侠有百利而无一害。” 蓝天义道:“为什么?” 无缺大师道:“事情很简单,日下武林之中,知晓丹书记载的只有你蓝大侠一人,如是毁去了金顶丹书,书中所有记载,都在你蓝大侠一人手中了。”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话是说得不错,不过,道长和大师来此的时机,有些不妥。” 无缺大师道:“愿闻其详。” 蓝天义轻轻叹息一声,道:“此时此情,在下不愿大放马后炮,谈论过去的事。” 无缺大师叹道:“这么说来,蓝大侠是决心拒绝我们了?” 蓝天义不再理会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提高了声音,说道:“在下话已说完,而且是决不更改,诸位如若能够遵照兄弟之意,吃下毒蛇,则咱们再谈,如无食用毒路之能,兄弟也不想再和诸位浪费唇舌了。” 突然回身行向原位,坐了下去,举手喝了一杯酒,道:“好酒啊!好酒。” 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双方这等僵持之局,将是如何一个结果呢?” 君不语低声应道:“很难说,蓝天义似是已经有了布置,二十四童,已然全集大厅,今日这厅中之人想离此一步,只怕不是易事了。” 微微一叹,接道:“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大约心中也明白,今日想平安离此,非是易事,所以,他们都在极力的隐忍,不愿意发作出来。”余三省道,“那乾、坤二怪,瞧出来没有?” 君不语道:“自然早瞧出来了,否则以乾、坤二怪的为人,还不早已发作多时了。” 余三省摇摇头,道:“兄弟想不明白,那蓝天义把黑、合两道四大高手,留此厅中,用心何在?” 君不语道:“我想那蓝天义还有法子没用出来,大约够他们四个人受了。” 余三省道:“厅中人手不少,蓝大侠何以只以四人为目标?” 君不语道:“如若是四大高人受制,还有何人敢出面为敌呢余三省道:“血手门的高公子,和金蝉步的传人呢?“ 君不语道:“我想那金顶丹书之上,也许早记有了破解金蝉步,和血手毒掌的法子,只是蓝天义来说出来罢了。” 余三省道:“可是因为两人极可能为蓝大快收用么?” 君不语道,“正是如此。” 余三省道:“咱们呢?是否也要受池鱼之殃,留在此地?” 君不语道:“耐心些吧!这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盛会。” 余三省向君不语问道:“为什么这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盛会见呢?” 君不语道:“如若兄弟的看法不错,那两个小童,都是司习练的魔道武功。” 余三省道:“君兄何以瞧的出来呢?” 君不语道:“余兄要稍微留心一些,就不难瞧出来那两个童子,与众有些不同。” 余三省道:“兄弟瞧不出来。” 君不语道:“两个童子,都在稚气未脱之年,但他们的有着成人一般持重和冷漠,如非魔道武功,怎会把一个天真未脱的童子,练到如此境地?” 余三省点点头,道:“君兄说的是,兄弟竟然未曾留心到这一点。” 但闻那白衣人想喝道:“孺子找死。”右手一扬,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但那黄袍老者及时而至,伸出手去,接下了那白衣人的掌势,道,“二弟,不用和这些下人一般见识。” 两个佩剑小童举动也是快速无比,那白衣人掌势一动,两人已同时拨出了佩剑,交叉递出,封住了门户。 单是这两个童子拔剑的手法,已使大厅中人,看的个个心中惊奇不已。那黄袍老者及时的接住了那白衣人掌势,使这场已要引起的搏斗,突然又停止了下来。 第七章 金剑现江湖 两位佩剑小童还剑入鞘,向后退了一步。但仍然拦在乾坤二怪的身前。 黄袍老者望了蓝天义一眼,冷冷说道:“蓝大侠准备把我们兄弟留在这里么?” 蓝天义道:“不敢,但两位来此的心愿未偿,怎能就此告别呢?” 目光又转到那白衣人的身上,接道:“羊兄的大名,在下是闻幕已久,羊白子三个字,江湖上谁不敬仰,以你羊二爷的身份,如若和几个童子动手,胜之不武,万一不幸败了,岂不是要贻笑江湖么?” 羊白子原本惨白的脸上,此刻更显得灰败,如罩上一层冰霜,冷冷的说道:“这么说来,蓝大侠准备和兄弟较量一下了?”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羊兄想和兄弟动手,早晚都可称心如愿,用不着如此急躁。” 羊日子冷冷说道:“如是在下此刻就向你蓝大侠挑战呢?” 蓝天义脸色一变,道:“可以,不过羊兄要先打败兄弟这些守门送茶的小童?” 黄袍老者回顾了羊白子一眼,道:“二弟请先退回原位坐下。” 羊白子虽然脾气躁急,但对黄袍老者的话,还是不敢不听,满脸怒容的退回原位而去。 黄袍老人冷厉的眼神,扫掠了两个佩剑童子一眼,冷然一笑,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蓝大侠,竟然利用这些心智尚未发有育的童子,作为护院之人,岂不教天下英雄齿冷!” 蓝天义道:“兄弟不愿和两位斗口”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兄弟已开出了条件,诸位报不肯食用下赤练蛇,不但无法得那金顶丹书和天魔令的下落。只怕离开此地,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无缺大师突然高宣一声佛号,道:“蓝大侠可知晓我们也带有很多人手同来么?” 蓝天义道:“不错,区区知道,所谓正大门派中人,以大师和玄真道长为首,同行来此者,二十余位,乘巨帆一艘,停泊江中。” 无缺大师点点头,道:“蓝大侠似是早已知晓消息了。” 蓝天义道:“大师如何推想都好,蓝某不愿再多解说,可以奉告大师的是,大师等如是想凭仗那些高手赶援,只怕已是望梅止渴,难作指望了。” 无缺大师呆了一呆道:“那些人呢?” 蓝天义道:“他们都很好从师尽可放心。” 无缺大师道:“来人大都是各大门派中的精锐,如若你蓝天义敢伤他们一人,就算和当今各大门派结下了不解之仇。”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在下在兼舍中静坐,武林中黑白两道中的高手,竟然都找上我蓝某而来,那和我蓝某人杀了很多人有何不同?” 无缺大师道:“就老衲所知,蓝大侠一生之中,并无恶迹,而且侠声甚著,所以老衲等才选了这样一个日子,借着拜寿之名而来。”蓝天义笑道:“这么说来,在下对诸位还要十分感激了?” 无缺大师道:“感激倒是不用,老油只希望蓝大侠,要苦海回头,交出金顶丹书,老衲可以保证九大门派中人对你没有恶意。” 蓝天义道:“大师保证的太晚了,如是大师单独来此,说明内情,在下或可奉上丹书,但大师却不图此策,率领了各大门派高手,赶来意图威迫蓝某,是么?” 突然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玄真道长身子移动时,一个赤手空拳的童子,却抢先一步拦在了玄真道长的身前,冷冷说道:“道长请回原位! 两个佩剑小童,联手而出,拦阻那羊白子的去路,看起来,还真像一个样子。那个小童,赤手空拳,站在玄真道长的身前,还不到玄真道长肩头,不论何人,一眼望过,都有着势不均,力不敌的感觉。 玄真道长一拂长髯,道:“小施主想阻拦贫道么?” 那蓝衣童子道:“不错,未得我家主人允准,道长还是请坐回原位的好。” 玄真道长淡淡一笑,道:“如是贫道不回原位呢?” 蓝衫小童道:“那是道长诚心和小的过不去了。” 这面两人对答,那面余三省却低声对君不语道:“君兄,这小童赤手空拳,不知习的什么武功?” 君不语道:“照兄弟的看法,这些赤手空拳的童子,比那些佩剑小童更为可怕。” 余三省啊了一声,未再多言。蓝天义似是想出去,但他目睹那蓝衫童子和玄真道长引起了争执之后,就停下脚步,未再移动。 玄真道长气的长髯无风自动,冷冷说道:“小娃儿,你年纪轻轻,敢对我如此无礼么?” 那蓝衫童子缓媛说道:“你一把年纪了,还要和我一般见识么?”玄真道长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蓝衫童子道:“我说你德高望重,名重武林,如何能够和我一个童子动手?” 玄真道长道:“就算你一出娘胎就练习武功,也非贫道之敌手。” 蓝衫童子道:“那倒不一定了,我如打你不过,至多丢了一条小命,如是你被我打上一掌,你就终身见不得人了。” 玄真道长轻轻咳了一声,道:“你能打贫道一掌?” 蓝衫童子道:“你可是有些不信么?” 玄真道长道:“小施主这般的激动贫道,贫道当真是想试试了。” 蓝衫童子道:“好吧!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出手了。” 玄真道长回顾了无缺大师一眼,苦笑了一下,道:大师,情势迫人,贫道真想见识一下这位小兄弟的拳脚上的成就。“ 无缺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未置可否。玄真道长重重咳了一声,道:“贫道开始行动了。” 举步向前行去。 那蓝衫童子右手一抬,一掌击向那玄真道长的小腹。那小童出手甚快,快的如电闪石火一般。 玄真道长似是也未料到那童子出手如此之快,不禁心头一震,疾快的向后退了一步。那童子得理不让人,向前欺进了一步,左手紧随着右手,递出了一掌。 这一掌出手更快,远远望去,欺身上步,双掌并发一般。 玄真道长并无真的和那童子动手之心,正如那童子所言,如是自己胜了,胜的不武,如是自已被他击中一掌,可是大为羞愧的事,因此,只是施展身法,避开他的掌势,让他知难而退。 那知那青衣童子出掌的快速,大大的出了他的意外,形势迫人,玄真道长不得不出手接架,右腕一沉,五指抓向那蓝衫童子的左腕。 这玄真道长,乃武当派中名宿,望重江湖,武功之强,早已名动武林,出手自是快似电闪。 但那蓝衫童子,动作亦是快速无比,左手一收,避开掌势,身子突然跃飞而起,一掌当头压下,击向玄真道长的顶,门。 这一击,大出了厅中人的意料之外,也引起了全厅中人的注意。所有的目光,全都投注过来。 玄真道长一皱眉头,右手一抬,迎着那蓝衫童子拍出一掌。 但闻拍的一声,双掌接实。 只见蓝衫童子,接着玄真推出的掌力,突然又向上升起五尺,悬空打了一个跟斗,呼的一声,从玄真头上掠过。 就在那掠过玄真道长头顶的当儿,突然一伸双臂,平冲了一下身躯。双足却连环向后蹬出,分击玄真道长的双肩。 这一击灵活神妙,只看的厅中人暗暗赞佩不已。 道长身子突然一个翻身,飘飘大袖,横里击出。 原来,那蓝衫童子打的太过刁滑,激怒了玄真道长,抽袖横击,发出了内力。 兄听那大袖拂击出手,带起了一股呼呼风声,力逾千钧。 只要那蓝衫童子的双腿,吃玄真道长衣袖击中非得筋断骨折不可。但见那蓝衫童子伸直的双臂,突然向后一扬,双腿悬空又一个倒翻,双掌却快速绝伦的拍向玄真道长的双肩。 玄真道长沉声喝道:“天禽掌!” 喝声中,双手齐出,迎向那蓝衫童子拍出的双掌。 厅中人,听得玄真道长,喝叫出天禽掌三个字,全都不禁为之一呆。 原来那天禽掌法,乃是武林中一位奇人绝技,以后,那位奇人死去之后,这天禽掌法,也随着失传了。 今天陡然在此出现,自是引人注意。但见那蓝衫小童悬空飞跃,有如巧燕穿帘,忽脚忽掌,攻向玄真道长。 玄真道长却是双足着地如桩,两手不停的挥动,拒挡那蓝衫童子的攻势。奇怪的是那蓝衫童子有如肋生双翼一般,一连在空中飞舞不停,攻出四十余招,就足以惊世骇俗了。这时厅中之人,大都惊骇不已,暗道:撇开这童子的掌法不谈,单是这份轻功,就足以惊世骇俗了。 原来,那天禽掌法,奇异之处,就在换气的地方,每当掌力和人相触时,就借机换气。 一般人,不知个中的妙境,还以为他能有什么特异的内功,不用换气永保身子的轻灵不坠。 且说玄真道长和蓝衫童子,互拼了数十招,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这时,厅中群豪大都看的惊愕万分,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小童,竟然能和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玄真道长搏斗了数十招不见落败。大厅中现有二十四个小童,无疑是二十四位绝世高手,如若每人都跟和玄真道长动手的童子武功一般高强,就算乾坤二怪和无缺大师等联手拒敌,也无法抵挡这二十四个小童的合攻之势。 突然听得蓝天义沉声喝道:“住手! 那搏斗中的童子突然悬空翻了两个跟斗,轻飘飘的落在大厅门口的原位上。 听他发出轻微的喘息之声,显然这一仗亦打的十分吃力。 玄真道长神情一片严肃,望了蓝天义一眼,冷冷说道:“贫道等都错估了蓝大侠。 蓝天义道:“诸位错估了我蓝某人,还劳师动众而来,如是估计正确,那将应该如何?” 玄真道长道:“我们把蓝大侠看的太君子了,所以,才有这等君子之风。 蓝大义冷笑一声,伸手抓起一条赤练蛇,目光一掠乾坤二怪和玄真道长,道:“在下再给诸位最后一个机会,如是诸位坚持不食比物,区区从此刻起,再不牵动诸位了。” 乾坤二怪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语。 蓝天义突然举步向室外行去。 玄真道长距离厅门最近,只要横跨两步,就可以拦住了那蓝天义的去路,但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一有举动,立时将引起那守护在大厅门口的童子施袭,一个还可对付,如是他们群起而攻,那就很难应付了。 他心中这一犹豫,蓝天义已然快速无比的行出大厅。 无缺大师目光转动,扫掠了厅中群豪一眼,肃容道:“诸位之中,那些是专为拜寿而来?” 厅中群豪,大部份站起身子,齐声应道:“我等专为拜寿而来。” 羊白子冷冷说道:“大师要干什么?” 无缺大师淡淡一笑,道:“今日之局,似是非有一场恶战不可,这些祝寿之人似是用不着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羊白子冷冷说道:“大师很仁慈啊?” 无缺大师一扬双眉道:“怎么说?” 羊白子道:“如若蓝天义在这大厅之中,布下了什么机关,为什么不让它多死几个人?” 无缺大师道:“这些人无为而来,为什么要他们卷入这场漩涡之中呢?” 羊白子道:“好吧!大师随便如何处理。” 无缺大师高声说道:“诸位如是专为拜寿而来,我想那蓝天义心中必然清楚,尽管放心的离开这座大厅了。” 厅中群豪,大部份举步向外行去。 余三省低声说道:“君兄,咱们是否也该离此?”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难得一见的热闹,兄弟不想失去一饱眼福的机会。” 余三省心中暗道:“君不语不肯离开大厅,大约是不致于有何危险了……” 也就坐着未动。这一来,方秀梅、张伯松、万子常等也都坐着未动。 那些守护在大厅门口的童子,似是早已得到吩咐一般,任群豪鱼贯出厅,没有出手拦阻。 片刻之后,厅中群豪离开了大半,兄剩下十二位金匾提名之人,吴半风和乾坤二怪、无缺大师、玄真道长,高文超,及那位金蝉步的传人。 蓝家风突然站起身子,随在群豪身后,举步向厅外行去。 羊白子无声无息的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蓝家风的右腕。冷笑一声,道:“蓝姑娘留这里陪陪我们。” 蓝家凤怒道:“你说话放尊重一些。 羊白子哈哈一笑,道:“令尊去了,姑娘该是厅中主人,岂能客人未散,主人全溜的道理?” 蓝家风道:“放开我! 羊白子冷冷说道:“在下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姑娘最好识相一些。” 他口中虽然在对蓝家凤说话,两道锐利的目光却盯注在厅门口处那些蓝衫白裤的童子身上。 只见那些蓝衣童子,个个肃容而立,不见一点笑容。蓝家凤被人扣住脉穴,他们也是无动于衷,似是只对蓝天义奉命唯谨,其他人全都未放在心上。羊白子担心的就是那些蓝衣童子出手,看他们肃立不动,心中顿时一宽。 这当儿,突闻身后传出一声冷喝道:“放开她! 羊白子霍然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英俊少年,站在身后,当下一皱眉头,道:“阁下什么人?” 那少年道:“在下高文超。 羊白子道:“称要我放了这位蓝姑娘?” 高文超道:“不错,你们和蓝大侠的恩怨,与这位姑娘根本无干,识相的就听在下之言,放开蓝姑娘…” 羊白子道:“嗯!如是在下不放呢?” 高文超道:“阁下那就先和在下分个生死出来。” 羊白子仰起脸来,哈哈大笑一阵,道:“当真是年头变了,不论什么人都敢向我挑战了。” 高文超突然向前踏进一步,道:“乾、坤二怪在武林之中,确有一点小名气,在下有幸,能够领教一二?” 口中说话,右手一抬,疾快拍出一掌。 羊白子右手一带,蓝家风身不由主的被他拖的横行了两步,正好挡住了高文超拍来的掌势。 高文超右腕一挡,收回了掌势,身子一侧,斜上半步。右手疾快点出,攻向了羊白子的右肋。 羊白子疾快的向后退了半步,避开掌势,举拳按住蓝家凤的背心之上,道:“阁下如再攻我一招,我就震断这丫头的心脉。” 高文超呆了一呆,果然不敢再出手攻袭,口中却道:“你如伤害她一根毫发,我就斩你一条手臂下来。” 蓝家风脉穴被扣,反击无力,大声说道:“高兄不用管我,放手攻他。” 高文超摇摇头,道:“他真的会伤害你,那时,纵然取他之命于事何补?” 蓝家凤道,“哼!你这人笨的要死!” 高文超怔了一怔,道:“我那里不对了?” 蓝家凤道:“你为什么说给他知道?……” 羊白子哈哈一笑,道:“就算他不说,老夫也一样可以瞧得出来。” 高文超双目中神芒如电,凝注在羊白子的脸上,冷肃的说道:“你心中明白也好,如是蓝姑娘受到一点伤害,在下非取你之命不可。” 羊白子一皱眉头,道:“你好像很有信心能杀了老夫。” 高文超冷冷应道:“我如杀不了你,就是你把我杀死。” 只听那金蝉步的传人冷笑一声,道:“羊白子,高文超如是杀你不死,还有区区在下。” 羊白子回头一顾,道:“喝!你又是何许人物?” 那少年冷漠一笑,道:“在下江晓峰,名不见经传,你如不信,不妨试试。” 一面说,一面举步行了过来。 羊白于回顾了那黄袍老者一眼,转望江晓峰道:“你是蓝天义请来的帮手?” 江晓峰摇摇头,道:“蓝大侠交游广阔,怎会请在下这无名小卒助拳。” 蓝家凤两道盈盈秋水,移注在江晓峰的身上,欲言又止。 羊白子突然哈哈一笑,道:“是了,你是为蓝姑娘来的产?” 江晓峰道:“是又怎样?” 羊白子望望蓝家风,道:“玉燕子蓝家凤的确是美,无怪乎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个个都情甘效死,不过……” 高文超道:“不过什么?” 羊白子道:“玉人如花,笑靥倾城,但必须有一个条件。” 江晓峰道:“什么条件?” 羊白子阴森一笑,道:“要她好好的活着。” 江晓峰道:“我不相信你有杀她的机会。” 羊白子脸色一变,道:“你可是想激我杀给你们瞧瞧?” 高文超突然踏前一步,举起右掌。只见他右掌一片血光,鲜艳夺目。 羊白子道:“血手奇功。” 高文超神情肃穆,阴森的说道:“不错。” 江晓峰右手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把金色的短剑,道:“羊白子,放开蓝姑娘。” 羊白子望了那金剑一眼,脸色突然一变,道:“夺命金剑。” 江晓峰道:“阁下果然是见多识广的人物。” 厅中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江晓峰手中的金剑之上,肃静的大厅中,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低语之声。 原来,那夺命金剑,乃武林中极为有名的恶毒兵刃之一,短剑用黄金合以精钢制成,内藏机簧,搏斗之间,只要一按剑柄机簧,金剑中暗藏的毒针,立时将激射而出,机簧力道奇强,射出的毒针,可达五丈开外,不论何等精深的内功,都难抗拒。 昔年这把金剑,在江湖之上,造成了一场震惊人心的大风波,因为它太过恶毒,被称为夺命金剑,金剑一出,必有丧命之人。 武林中正道人物,都以此物太过恶毒,特以联名传柬,警告武林同道,谁要使用夺命金剑,就算是武林道上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而且不择手段。 此偷传人江湖,金剑果然销声敛迹,未再出现江湖之上,想不到,此时突然出现在蓝府大厅之中。 目睹夺命金剑,不独是羊白子心头震骇,就是那玄真道一长和无缺大师,也为之心头震动不已。 江晓峰扬扬金剑,道:“羊白子,我要你放开蓝姑娘,听到没有?” 羊白子突然一带蓝家风的娇躯,挡在自己身前,冷冷说道:“那夺命金剑中藏的毒针,劲道十分强劲,不论内功何等精深的人,也是无法抗拒!” 江晓峰道:“你明白就好。” 羊白子道:“不过,那夺命金剑中的毒针中并未长眼睛,固然可以射中羊某,但也可以射中蓝姑娘,阁下如是不想要蓝姑娘再活下去,只管施放剑中毒针。” 江晓峰道:“这夺命金剑中暗藏毒针,见血封喉,我不信你中你中针之后,还有杀死篮姑娘的机会。” 羊白子冷笑一声,道:“你未免太低估了乾、坤二怪,纵然剑中毒针,是天下第一等奇毒之物,但羊某相信,也可以支撑一个时辰,就算你毒针能够控发自如,不中蓝姑娘,但羊某兄要一眨眼的时间,就可以震断了她的心脉。” 江晓峰一扬剑眉,默默不语。 显然,羊白子几句话,已然把江晓峰给唬住。 蓝家凤突然冷笑一声,道:“哼!没有骨气。” 羊白子道:“臭丫头骂哪一个?” 蓝家风道:“你也不配我骂。” 江晓峰道:“那是骂在下下不了手?” 蓝家凤道:“是骂你又怎么样?” 江晓峰道:“不知在下做错了什么事?” 蓝家风道:“你拿出夺命金剑,却不敢施用,自然是没有骨气了。” 江晓峰道:“你生死控制于别人手中,我怎能和人动手?我怕他们伤了你的性命。” 蓝家风道:“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的死活,关你什么事呢?”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羊白子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原来,他想出言挑拨两句,但见那江晓峰眉宇间,隐隐泛现怒意,生恐一言错出,反将招致无谓的麻烦,只好隐下不羊白子默察形势一眼,低声对黄袍老者说道:“大哥,情势有些不对,咱们早些离开这座大厅,这位篮姑娘的死亡威胁,既可制服住高文超和江晓峰,想来一样可以威吓住那些蓝衣童子,人质在我们手中,不走更待何时?” 黄袍老者微一颔首,道:“贤弟开道。” 羊白子暗中一加手劲,蓝姑娘顿有着骨疼如裂之感,但她生性倔强,强忍住未叫出声。 奇怪的是,那些蓝衣童子,眼看小组受人折磨,竟是一个个视若无睹。 儿乎是蓝家风和他们是全然无关的陌生人。 羊白子低声说道:“姑娘如若不想死,那就和在下合作一点,我们出了蓝府大门,就放了姑娘,如是姑娘不肯和我等合作,那就是自找苦头吃了。” 篮家凤紧咬牙关,不愿使自己承受的痛苦形诸于外,而且神色还尽量保持着平静,举步向前行公。 兄见两个蓝衣小童,突然向前两步,拦住蓝家风的去路,冷肃的说道:“站住!” 羊白子道:“你们认识她么?” 两个仗剑小童齐齐摇头,道:“认不认识,都无关要紧,我们兄听主人令谕,如是未得主人吩咐,谁也不能离开这大厅一步。” 两人答话神情个分认真,显然说的都是衷心之言。“ 羊白子想道:“她是你们主人的小姐,难道你们当真的不认识么?” 两个仗剑小童拉开门户,长剑平胸,冷冷说道:“谁也不能离开这大厅一步。” 羊白子看两个仗剑童子蓄势待发,大有立刻动手之概,心中甚是惊愕,暗道:“看起来,蓝天义已把这些小童训练到除他之外,不再理会别人的境界了,这倒是一桩很麻烦的事了,心中念头一转,手上却暗加力道,突把蓝家风向前一推。 但见两个拦路童子,齐齐一探右手,长剑电闪而出。但他们并未攻向蓝家凤,闪闪寒芒,却指向蓝姑娘身后的羊白子。 羊白子疾退一步,厉声道:“你们如再妄攻一剑,我就先毙了蓝家凤。……” 语声未落,突见人影一闪,江晓峰快若闪电而至,手中金剑,斩向羊白子的左腕。羊白子左腕一沉,希望带转篮家凤的娇身以阻金剑。 兄见两丝冷风,迎面而至,袭向两面太阳穴。羊白子的右手已被江晓峰的剑势逼开,江晓峰手中金剑,仍掠袭左腕,两个青衣童子的剑势由下面向上施袭,羊白子虽有蓝家凤用作护身,但一时间也无法应付这三面攻来的剑势。情势迫急,兄好一把放开了篮姑娘,疾快的向后退避三步。 江晓峰双肩一晃,整个的身躯,陡然间横移三尺,挡在羊白子的身前,冷冷说道:“羊白子,你现在没有人质了,但不知还要如何威胁区区?” 羊白子右手在腰间一探,暗中松开扣把,抖出一条三尺二寸的白骨鞭。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外门兵刃,不在十八件兵器之内。 名虽叫白骨鞭,其实和骨无关,是用精钢合以白银打成地四寸长短的钢筋,四面有棱,形如骨节,中间以银线合以发丝把它连起。 除了一个把柄之外,尚有七节钢骨,连在一起,鞭尾处还加了一段锋利尾梢,合共三尺二寸。 羊白子兵刃在手,胆气一壮,道:“阁下即是想逼在下出手,看来今日,要阁下称心如愿了。” 江晓峰冷冷一笑,道:“在下也久闻乾、神二怪,虽已暂时息隐,但武功定然还在,社区区领教几招,也好以长见识。” 一扬手中金剑,道:“阁下可以出手了。” 羊白子道:“慢着。” 江晓峰道:“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羊白子道:“这大厅中,人数众多,地方狭小,要打,咱们就到大厅之外,好好的打它一个胜负出来。”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主意很好啊!那就请阁下带路吧。” 羊白子本想讨巧,想他年轻人血气方刚,所自己一激,定然去转身开道,那知江晓峰却不吃这套,反咬了一口,使得羊白子怔了半晌,才道:“阁下一转身,就是厅门,为何要在下带路?” 江晓峰冷冷说道:“给你留脸,你既然不要,在下只好拆穿你的阴谋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开道,这些守门的童子定然不以放,在下如不能忍下这口气,是非和他们动手不可了,阁下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了?” 羊白子咳了一声,道:“阁下年纪不大,心机却是很深啊!” 江晓峰冷笑道:“你迟迟不敢出手,大约是害怕庄下施放夺命金剑中的毒外,取你之命。” 仰天打个哈哈,按道:“但你可以放心,我要凭真实武功胜你,要你输口服心服,不过,在下也有一个条件。” 羊白子忍不住问道:“什么条件?” 这一问答,无疑是承认了自己怕那夺命金剑中藏的毒针。 江晓峰哈哈一笑,只笑的羊白子一张脸更显得苍白。 连黄袍老者,他被笑的脸泛羞红。 江晓峰停下了大笑之声,说道:“你要和在下单打独斗,如是有人相助,那在下就要施放毒针伤人了。” 羊白子一生纵横江湖,几时受过这等羞辱,暴喝一声,道:“不要卖狂,先接我一鞭。” 七节白骨鞭,挟着一阵锐啸,兜头劈下。 江晓峰一晃双肩,巧快无比的问在羊白子的身后。羊白子一鞭落空,心头一震,一提气,陡然向前冲进五尺,右腕一带,白骨鞭“神龙摆尾”,疾向身后扫去。 江晓峰身法的奇奥,羊白子应变的快速,同使厅中人为之敬佩不已。 羊白子白骨鞭回扫出手的同时,人也同时转过了身子。 但见江晓峰金剑疾起,当的一声,震开了羊白子的白骨鞭,人却随着出手的金剑,一个快速转身欺到羊白子的身前,右手一抬,金剑直胸前。 如若江晓峰此刻按动机簧,射出毒针,羊白子武功再高十倍,也中难逃得此劫。 羊白子的白骨鞭已被江晓峰封到外面,已然无法用作土封架对方的兵刃之用,只好一提真气,横跨两步。 但见江晓峰身子一转,金剑仍然指在羊白子前胸之上。 羊白子身子连闪,左跃右进,希望让开那江晓峰指在前胸之上的金剑。 那知江晓峰有如附身之影,但见他双肩晃动,身子动作奇快,不论羊白子如何闪避,都无法逃过那指有前胸的金剑。 片刻工夫,羊白子苍白的脸上,汗水滚滚而下。 只见那黄袍老者右手一抬,一道寒光,由袖中疾飞而出,疾向江晓峰射了过去。口中却大声喝道:“住手。” 口中喝着,飞出寒芒已然指向江晓峰的背心。 蓝家凤尖声叫道:“小心暗算!” 江晓峰陡热一个急转身,让过袭向背心的寒芒,人却从蓝家风身侧急闪而过,低声说道:“多谢姑娘。” 蓝家风只觉那江晓峰口中热气,直扑在粉额上,心中忽然一跳,不禁转脸望去。只见江晓峰停身在五尺以外,脸上泛现出微微笑意,似乎是蓝家凤那一句小心暗算,给了他无比的安慰。 那黄袍老人右腕一挫,把射出的寒芒,重又收回袖中。 他收发的速度太过迅快,厅中大部份人,瞪着一双大眼睛,都未看清楚他用的什么兵刃。那黄袍老人,似乎是生怕江晓峰先行质问。抢先说道:“朋友适才用的身法,可是绝传江湖的金蝉步么?”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不错,阁下有何见教?” 黄袍老人道:“金蝉步乃武林中最为奇奥的轻功,区区今日,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蓝家凤冷冷说道。“哼!先说过要单打独斗,但你们乾坤二怪竟然不守约言。” 黄袍老者只觉脸上一阵热辣辣的难过,但却忍下未曾发作,干笑一声,道:“此情此景,岂可作意气之争…” 目光转到无缺大师的脸上,接道:“大师,区区有几句话,想和大师谈谈,不知大师是否愿听?” 无缺大师道:“老袖愿闻。” 黄袍老者道:“蓝天义把咱们困于这座大厅之中,既不下令围攻,却又不让咱们离开这大厅一步,大师可知他用心何在么?” 无缺大师四顾了一眼,道:“这座大厅并非是铜墙铁壁,这就叫老袖想不明蓝天义用心何在了。” 黄袍老人道:“蓝天义城府深沉,自然是早已知晓这座大厅无法困住咱们,定然是别有阴谋了。” 无缺大师嗯了一声,未置可否。 黄袍老者接道:“眼下厅中之人,除了大师玄真道长及我们兄弟外,不是蓝天义的属下,就是他的朋友,就算有几个非他之友,也是中间身份,两面都不帮忙,敌我形势,一目了然,咱们如欲求生,只有一途可循。” 无缺大师道:“愿闻高见。” 黄袍老者道:“捐弃门户之见,携手合作,合则生机大增,分则两败俱伤,区区言出衷诚,不知大师和道长意下如何?” 无缺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黄袍老者道:“不管那蓝天义打算如何,咱们先合力破围而出,脱此围困之后,为敌为友,悉凭尊便。” 无缺大师满脸为难之色,良久答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都是望重武林的人物,如是和乾、坤二怪合作御敌,日后传出江湖,不但两人的名望大受影响,就是少林和武当两派,也将因而蒙羞,但目下形势,却又是凶险万分,四人合作,也未必能够稳操胜算,如再相互为敌牵制,自是必败无疑。 回目望去,只见玄真道长双眉紧皱,显然,也在用心思索此事。 黄袍老者心知两人极感为难,也不追问。 良久之后,才听无缺大师长长吁一口气,道:“合作倒不必了,但两位如要冲出大厅时,老衲等愿相配合,咱们一齐动手,但却各行其是,我们遇险,不用两位相助,如是两位遇险,我们也不帮忙。” 黄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好!我们准备立时被围而出,不知大师和道长意不如何?” 无缺大师道:“老衲等也不想在此多留了。” 这一句话,无疑答应了乾坤双怪,和他们配合出手。 黄袍老者双目神光一闪,高声说道:“蓝天义,我们要冲出去了。” 举步向厅门行去。 无缺大师,玄真道长,也同时举步而行。但闻一阵沙沙之声,守在大厅门口的蓝衣童子,由八个抽出长剑,分成两批,四个围向乾坤双怪,四个围向无缺和玄真道长。另外四个佩剑童子,却一排挡在大厅门口之处。 十二个徒手童子,却疾快的散布在大厅四面,显然,是准备防止乾坤二怪和无缺大师等破壁而出。 玄真道长右手一探,抽出长剑,无缺大师双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对铜钹,但却同时停下了脚步。 乾坤二怪并肩而立,两人相距三尺左右,摆成了迎敌的阵势。 但那八个执剑童子,也未再向前欺进,似是用意只在拦阻几人出厅,不让他们出此大厅。双方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玄真道长高声说道:“蓝大侠” 但闻一声冷笑,人影闪动,蓝天义陡然在大厅门口出现,冷冷接道:“道长有何见教?” 玄真道长道:“你用心何在?既不和我等动手,又不放我等出此大厅?”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道长稍安勿躁,日落时分,在下就撤出厅中防守,恭送诸位离此,如是诸位想在日落之前出厅,只有凭藉武功,闯出蓝宅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兵刃无眼,各位都是成名江湖的人物,万一有了什么样失闪,不但一世英名尽付流水,说不定将丢掉性命。” 玄真道长道:“为什么要日落时分,才放我等离开呢?” 蓝天义道:“在下不愿回答此事。” 玄真道长冷哼一声,道:“蓝天义,你一世侠名,今日要把它轻易断送了,就算你学得金顶丹书上的武功,也难和天下武林抗拒。” 无缺大师道:“蓝施主目下局势,还来到不可挽回之境,只要你肯交出金顶丹书,老袖愿为你在天下英雄面前开脱,此事关系重大,你要多思多想,一旦造成难以挽回之局,恐将连累到你妻子儿女。” 那黄袍老者望了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一眼,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天义,天下正大门户,已无法容你存身,此后,九大门派,和那些自鸣侠义道上的人物,都将和你为敌,无缺大师说的不错,你必得有一选择才成,咱们黑道中人,讲究的是朋友义气,一诺千金,在下也要奉劝蓝见一句,你要多思多想啊。” 蓝天义道:“诸位的盛情,蓝某人十分感激,不过,在下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一拂长髯接道:“兄弟也想奉劝几位,你们和我十二剑童硬拼,诸位的胜算不大,何况还有十二位飞龙童子助战。” 玄真道长道:“你认为你训练的这十二个剑童,和十二个飞龙童子,就可以横行天下,没有敌手了么?” 蓝天义道:“如若蓝某人,早有雄霸天下之图,岂会有今日这等局面?” 玄真道长道:“那你训练这十二剑童,和十二位飞龙童子的用心又何在呢?” 蓝天义道:“一则在下想求自保,二则在下想求证一下前辈高人留下的武功……” 重重咳了一声,道:“在下说话已经够多了,对诸位,我已算仁尽义至,从此刻起,在下不愿再和诸位再谈此事了。” 言罢,突然转身而去。无缺大师口齿启动,似是想呼喝蓝天义回来,但他却强自忍下没有呼叫出口。 余三省低声对君不语道:“君兄,蓝大侠强迫玄真道长、乾坤双怪等留在此地,用心何在呢?” 君不语种情严肃的说道:“他要在日落之前办一桩大事。” 余三省道:“什么事?” 君不语道:“在没有确证之前,在下不敢妄言。” 余三省皱皱眉头,低声说道:“在下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请教君兄?” 君不语道:“又是什么事?” 余三省道:“周兄、商兄,两人究竟是何人所伤,看起来不像是乾坤双怪,也不像是血手门中人所为。” 君不语道:“可能是蓝天义。” 余三省先是一怔,继而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两人接耳轻语,说话的声音很低,虽是同桌之人,也没有几人听到。只听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道:“蓝福,似是知道的很多。” 君不语点点头,没再答话。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是不是周振方和商玉朗,发现了什么隐密,才招致身受重伤?” 君不语点点头,道:“大概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日落之前,定有大变,看情形,咱们卷入这场漩涡中了。” 余三省道:“君见之意,可是说那蓝天义也会对我们下手么?” 君不语道:“很难说,有一桩,不知道余兄是否瞧了出来?” 余三省道:“兄弟瞧不出来。” 君不语道:“目下这大厅中人,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无意中集会于此,其实呢?这都是蓝天义有计划的安排,凡是他不想利用的人,都未请人此厅,进人此厅的人,都是他计划中的人物了。” 余三省道:“包括你我等人?” 君不语道:“凡是这大厅中人,每一个都是他预想名单上的人物。” 余三省道:“他准备把我们如何安排呢?” 君不语道:“如何安排,兄弟无法预知,但有一点,兄弟可以断言,他不会杀我们。” 余三省抬头望了玄真道长等一眼,道:“君兄看无缺大师等四人,是否能够破围而出呢?” 君不语摇摇头,道:“不可能,无缺大师、乾坤二怪,很可能忍下胸中之气,等到日落之时,再作决定,就算他们动手,也不是十二剑童之敌,亦将知难而退。” 只听玄真道长说道:“大师,咱们索性多等一阵如何?” 无缺大师望望院中天色,道:“还要两三个时辰之久。” 玄真道长道:“贫道想不出,蓝天义为何要咱们多等上几个时辰。” 只听吴半风纵声而笑,声震全厅。 羊白子望了吴半风一眼,冷冷说道:“有什么好笑的,阁下有本领,何不试试看能否冲出大厅。” 吴半风停下了大笑之声,道:“朋友何必火呢?咱们眼看就要共事一主了。” 淡淡两句话,使场中人个个震动。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那吴半风的身上。 无缺大师道:“施主可否再说清楚一些?” 吴半风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是咱们不想死,都得听那蓝天义之命。” 无缺大师道:“施主之意,可是说我等,都将听命于蓝天义?”吴半凤道:“大师不信,两三个时辰之后,就可证实。” 突然见笑语追魂方秀梅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 余三省和她共事两日,已知这位名声虽不太好的姑娘,倒是满腔热情,至少,并非像传言中那样的坏人。 眼看她站起身子,直向外面行去,不禁心头大骇,急急叫道:“方姑娘。” 方秀梅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姑娘意欲何在?”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贱妾颇有自知之明以无缺大师、玄真道长等高手,都不肯涉险破困,冲出大厅,贱妾如何能够有此妄念?” 余三省轻轻叹息一声,道:“那姑娘意欲何往呢?” 方秀梅道:“贱妾感觉到情势有些不对,想和蓝姑娘谈谈。” 不再理会余三省,转身直就蓝家凤行了过去一面说道:“蓝姑娘。” 江晓峰、高文超四道目光一齐投注方秀梅的身上,但两人都未出手拦阻。蓝家风望了方秀梅一眼,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方秀梅淡然一笑,道:“我虽和令尊信识,但咱们还是各交各的朋友,老前辈这三个字叫我愧不敢当了!” 语声一顿,接道:“大姊姊心中有件事不明白,想和蓝姑娘谈谈如何?” 蓝家凤略一沉吟,道:“好吧!晚辈洗耳恭听。” 方秀梅四顾了一眼,只见左首五尺左右处,有一桌空了的酒席,低声说道:“咱们到那面空桌上坐坐如何?” 蓝家凤点点头,缓步行过去。这时,大厅中人,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两人的身上。 方秀梅我行我素的紧随蓝家凤身侧落座,低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蓝家凤摇摇头,道:“晚辈也是一片茫然。” 方秀梅道:“咱们这番谈话,全属私谊,姑娘如是知晓内情,还望见告一二。”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也觉着有些奇怪,爹爹遣人,分出四面,接受了寿礼,却令送礼之人中途折回。” 方秀梅四顾了一眼,道:“但这厅中之人,为何又能够进人蓝府中来呢?” 蓝家凤道:“这就是晚辈不解的地方了。” 方秀梅道:“是不是令尊有意让这些人进人贵府,参预今日之会?” 蓝家凤道:“唉!也许因为这些人,都是家父的知友,也许因厅中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士,家父遣出的人手,不敢拦阻,所以……” 方秀梅接道:“姑娘觉着那一方面的成份大呢?” 蓝家凤道:“晚辈觉着都有可能。” 方秀梅神情凝重的说道:“姑娘,照大姊姊我的看法,令尊似是有意的让这些人都进人蓝府中来,而且,所有进入蓝府中的人,似是都在他名单之内。” 蓝家凤抬头望了方秀梅一眼,似想出言反驳,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 显然,她内心之中,也觉着方秀梅说的甚有道理。方秀梅道:“姑娘,令尊把我等困在这大厅之内,既不加害,也不放行,不知他的用心何在?” 蓝家风长长吁一口气,道:“这个么?晚辈也不太明白。” 方秀梅低声说道:“那是说令尊事前并没有和姑娘商量过了?” 蓝家凤道:“商量什么?” 方秀梅道:“令尊借大寿之名,留下群豪的用心。” 蓝家凤道:“我不知道。” 方秀梅道:“令尊训练这十二个剑童的事,姑娘是否早已知晓呢?” 蓝家凤摇摇头,道:“不知道。” 方秀梅道:“这么说来,令尊很多隐密,从未对姑娘说过了?” 蓝家凤道:“那有什么不对,爹爹就算真有很多隐密,那也不一定要告诉我这作女儿的啊!” 方秀梅道:“姑娘说的不错,但像此等大事,情势就不同了,这不但关系着令尊的一世侠名,而且也关系着你们蓝家的身家性命,我们十二人提名送匾,对令尊敬慕之重,可算得无与伦比……”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其实,又何至我们十二人呢?整个武林道上,提起令尊之名,又有谁不钦敬?” 蓝家风道:“现在呢?” 方秀梅道:“现在,我们对令尊的敬重,开始动摇,需知,一个人在武林中立足,为人推崇,武功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还是那种崇尚仁侠的精神。”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爹爹的事,我知晓有限,咱们再谈也谈不出什么名堂了。”站起身子,举步行去。 方秀梅沉声道:“蓝姑娘……” 只见蓝天义快步行人大厅,接道:“方姑娘有何见教,只管对区区说吧?凤几年纪轻,不懂事,自然无法回答姑娘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这十几年来,贱妾对蓝大侠一直是敬重无比,常语武林同道,放眼当今之世,蓝兄才当得第一侠人……” 蓝天义道:“好说,好说,姑娘太推重我蓝某人了。”方秀梅接道:“但今日蓝兄所为之事,却使贱妾不解。” 蓝天义道:“什么事啊?” 方秀梅道:“蓝兄把这多英雄、侠土,因于这大厅之中,既不加害,也不放行,不知用心何在?” 这几句话问的单刀直人。只听得余三省暗暗担心,忖道:蓝天义正在怒气之间,方秀梅这样一问,只怕要激起他的杀机了。 那知事情太出了余三省的意料之外,蓝天义淡淡一笑,道:“方姑娘问的好,不过,在下也要反问姑娘一句话。” 方秀梅道:“什么话?” 蓝天义道:“如若姑娘是我蓝某人,你又应该如何?” 方秀梅怔了一怔,道:“这个么?贱妾觉着应该讲说清楚,然后,再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蓝天义道:“正邪两派高手,都找上蓝府中来,一要金顶丹书,一要天魔令,在下如若不肯交出,誓必不肯干休这是逼我蓝某人反击了。” 方秀梅道:“蓝大侠准备如何对付这些人呢?” 蓝天义道:“我蓝天义确实保有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但我蓝某人并非是巧取豪夺来,也没仗那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为害江湖,想不到,黑、白两道上人,竟然同时不能容得我蓝某人,那是逼我采取先发制人的办法了。” 方秀梅道:“看起来,蓝大侠似是已胸有成竹了?” 蓝天义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数年之前,在下也曾想到此事,因此,训练了十二剑童,和十二个飞龙童子,这才是我蓝某人最可靠的本钱。” 方秀梅道:“那是说,你蓝大侠过去交往的朋友,都不可靠了?” 蓝天义冷冷说道:“譬如你方姑娘吧,现在已有不服我蓝某人的用心了。” 方秀梅道:“就事论事,你蓝大侠目下这等作为,实在有些叫人难服。” 蓝天义道:“在下早已计此,所以,我也没有借重诸位之意。” 方秀梅道:“那么,可以放我们走了。” 蓝天义道:“姑娘意欲何住呢?” 方秀梅道:“天涯海角,到处可去,这倒不劳你蓝大侠关心了。” 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么?容在下想想再答复姑娘如何?” 方秀梅道:“贱妾想奉告蓝大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蓝天义道:“那是何人的想法?” 方秀梅道:“被你强留在大厅上的朋友,都有此想。”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你这么一说,在下倒是不便放诸位走了。” 方秀梅一皱眉道:“那是说,你蓝大侠也要把我等留此了?” 蓝天义道:“形势逼人,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语声微微,突然变的神色十分严肃,接道:“方姑娘,在下已经回答很多了,从此刻起,不论姑娘再问什么,请恕在下不再回答了。 方秀梅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蓝大侠已无再分亲疏之意,贱妾忙了两日,原来,却是中了蓝大侠的圈套。”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向原位之上行去。她心中很明自,以自己的武功,如若妄想冲出大厅,那是自寻死路。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方姑娘,老夫念你是女流之辈,不和你一般见识,但老夫的忍耐,到此为止……” 目光转动四顾了大厅群豪一眼,缓缓接道:“老夫原想让几位多等上几个时辰,但想不到黑、白两道上的高手,竟然是不堪一击…。” 无缺大师和那黄袍老者,同时失声惊叫,道:“什么?” 蓝天义淡淡一笑,接道:“四位带来的高手,已为老夫击溃了,除了死伤之外,大都已为老夫属下生擒。” 无缺大师脸色一变,道:“当真么?” 蓝天义道:“除此之外,老夫实也没有让诸位在此久等的,的原因。” 玄真道长道:“蓝天义,你真要和天下英雄作对么?” 蓝天义道:“情势逼人,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目光投注无缺大师的脸上,接道:“大师在少林寺中,虽然位极清高,但总不如那掌门人的身份显耀,如是大师肯和蓝某人合作,蓝某人愿支持大师接掌少林掌门之位。” 无缺大师冷哼一声,道:“你胡说些什么?” 蓝天义也不生气,目光转到玄真道长的脸上,道:“道长也是一样,如肯和蓝某人合作,蓝某一样愿支持道长接掌武当门户。” 玄真道长道:“本门中自有清规,岂是任何人可以接掌门户,贫道性若野鹤闲云,蓝大侠别妄想以掌门之位,诱动贫道之心。”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两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第八章 奇毒困群豪 余三省和君不语谈话的声音虽低,但一桌群毫,都听的甚是清楚。其实,君不语故意让他们听到,以便坐以待变。 要知此刻形势,险恶万分,那一个此刻多一句话,或是起身走上两步,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但闻白衣人一掌拍在桌子上,道:“老大,咱们坐在这里不是办法,他既是不肯交出天魔令,咱们可以走了。” 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 蓝天义回顾了那白衣人一眼,静坐在原位上不动。 白衣人刚刚向前行了两步,突见人影一闪,两个佩剑童子,横身拦住了去路。 只见两个佩剑童子,齐齐欠身一礼,道:“大驾请回原位。” 白衣人怒道:“乳臭未干,捧茶送烟的小童,也敢拦阻羊二爷的去路么?” 两个佩剑童子脸色一片严肃,道:“没有主人之谕,你最好别妄动一步,免得小的的们开罪佳宾。” 君不语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怕啊!可怕。” 余三省道:“什么事?” 君不语道:“蓝天义已把这些小童训练得冷静如斯,必是魔道剑功。” 余三省道:“乾、坤二怪武功何等高强,这两个小童,岂能是他敌手?” 君不语摇摇头,道:“如若是长时间动手,那两个佩剑童子,决非乾、神二怪之敌,但如是初期动手的话。” 那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乾、坤二怪,还要被那两个小童逼的还击无力。“ 无缺大师突然高喧一声佛号,道:“蓝施主有些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如想以厚禄重利,引诱我等,都是白日作梦。” 蓝天义道:“既是如此,蓝某人也不客气了。” 举起双手,互击三掌。 这三掌显然是一种暗号,群豪心中都认为是指示那十二剑童和十二个飞龙童子出手围袭,但那十二剑重,和十二个飞龙童子,竟然是各立原地,动也不动一下。玄真、先缺和乾坤二怪,各个凝神戒备,蓄势待敌。大厅中一片静寂,静得听不利一点声息。突然间,蓝天义纵声大笑起来,声如龙吟,敞厅回鸣,尽都是一片大笑之声。 无缺大师一皱眉头道:“你笑什么?” 蓝天义陡然停下了大笑之声,回头望着室外,道:“蓝福,时刻到了么?” 只见蓝福大步行了过来,道,“到了。” 蓝天义点点头,目注群豪,缓缓说道:“诸位都是武林中的精英。蓝某人岂忍杀害。” 羊白子冷冷接道:“你就算能够杀了我们,这十二剑童也要大半伤亡。” 蓝天义道:“在下此刻要杀诸位,实是不费吹灰之力。” 羊白子道:“蓝大侠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么?”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各位运气试验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这句话大出了群意料之外,不自觉的各自运气相试。 这一试顿使厅中群豪失色。 原来,每人都觉着内腑之中,中了奇毒,一运气,内腑奇疼不止。 无缺大师脸色一变,道:“蓝天义你什么手段都能够用得出来。 蓝天义道:“在下如不用毒,今日势必要有一场惨烈绝伦的搏杀了。 突然举步向羊白子行了过去。 羊白子右手一抬,白骨鞭突然疾扫出手,横向蓝天义拍了过去。 蓝天义伸左手,抓住了白骨鞭,飞起一脚,把羊白子踢了一个跟头。 那黄袍老者右手一挥,那知掌势击出时,突觉内腑一疼,劈落的掌势,完全失去劲道,吃蓝天义一指点中穴道,仰面摔倒。 蓝天义收拾乾坤二怪之后,缓步行到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身前,笑道:“两位在江湖上身份十分崇高,最好不要当场出丑。” 玄真道长已知内腑中毒,无能还击仰天一叹,道:“罢了,罢了。”举剑向颈上抹去。 蓝天义出手如电,一把抢过玄真道长手中宝剑,顺手一指,点中了玄真的穴道。无缺大师右手一抬,铜钹脱手,直对蓝天义飞去。 但他真气无法提聚,右手铜钹飞出,毫无力道蓝天义微微一笑,抬手接住飞钹,道:“大师不听在下良言忠告,那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右手挥出,点中了无缺大师的穴道。 黑白两道中四大高手,在蓝天义举手投足间,全被制服,大厅中人,都不禁为之脸色一变。 奇书生吴半风突然微微一笑道:“蓝大侠,区区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请教一下? 蓝天义道:“吴兄有何见教,蓝某洗耳恭听。” 吴半风道:“蓝大侠几时下的毒,兄弟怎么一点也未瞧出来。” 蓝天义道:“奇毒就在那赤练蛇身上,诸位不觉之间…” 吴半风道:“我明白了,每当那毒蛇蠕动,毒粉就飘飞而出,借那毒蛇本身的腥臭,作了掩护。” 蓝天义道:“不错,还有诸位在动手之时,同样能震飞起盘内的毒粉。” 吴半风目光四顾了一眼,道:“如今无缺大师、玄真道长和乾坤二怪,都已为蓝大侠所制服,此厅之中,大约是再无人出面和你蓝大侠抗拒了,蓝大侠的用心,也可以说明了。” 蓝天义点点头,道:“好,就是吴兄不问,兄弟也要给诸位说明。” 厅中群豪个个凝神静听。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数十年来,兄弟的为人如何?诸位心中都很明白,但兄弟今日的处境,是被人逼迫到这等境界,我为了自保,不得不作此准备。” 吴半风道:“经过之情,我们都已了然,我们希望听听蓝大侠的用心何在。” 蓝天义道:“日下江湖上的黑、白两道,都已不容我蓝某人了,蓝某人为了求自保,只有借重几位了。” 余三省突然接口说道:“如何一个借重之法呢?”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很简单,诸位从此之后,听我蓝某人之命。” 余三省道:“蓝大侠之意,可是说要我等从此作为蓝大侠的从人么?” 蓝天义道:“给兄弟帮帮忙。” 余三省道:“如是我等不愿留此,是否可以告别呢?” 蓝天义摇摇头,道:“诸位可以不来,既然来了,再出去,只怕有些不妥!” 方秀梅接道:“蓝兄之意,可是我等被囚于此了?” 蓝天义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蓝某不能藏私,我要先行把话说明,你们所中药毒,如不服用解药,十二个时辰,即将毒发身死?” 方秀梅道:“如何一个解除之法?” 蓝天义道:“我给你解药服用,但却要留下你的武功。你既不甘心为我所用,至少也不应该和我作对,是么?”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恶毒的手段。” 蓝天义冷笑一声,提高声音,道:“任何人不愿留此,尽管离开大厅。” 方秀梅回顾了余三省一眼,道:“余兄,小妹试试看。” 举步向外行去。蓝天义道:“姑娘要解药么?” 方秀梅道:“不要,我要它毒发身死,也不愿留下武功。” 蓝天义冷冷的瞧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 方秀梅人已经走到了大厅门口,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缓缓说道:“来蓝大侠,可是改变了主意么?” 蓝天义道:“蓝某被迫,起而自卫,姑娘这数十年来,对我蓝某一直不错…” 方秀梅接道:“蓝大侠错了,过去我是敬重你的为人,觉着你侠义为怀,的确值得我的尊敬,不但是我,江南武林道上,有谁不敬重你蓝大侠,但你蓝大侠留在我心目中的完美印象,今日已然完全的毁去,贱妾不敢责备你蓝大侠心机阴沉,只怪我们认人不明…” 蓝天义仰天打个哈哈,接道:“方姑娘,如若我篮某当真是心地恶毒的人,就凭你这几句话,蓝某人立时要取你性命。”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毒发身死也是死,死在你剑下也是死,贱妾对生死之事早已置之度外了,蓝大侠不用威胁贱妾。 篮家凤突然开口说道:“爹爹。方老前辈既不愿留此,不如让她去吧!” 蓝天义点点头,一挥手,道:“方姑娘不听我蓝某之言,尽管请便吧!” 方秀梅不再多言,举步向厅外行去。 那守在大厅门口的剑重,似是已知主人心意,任那方秀梅步出大厅,并未出手拦阻。 方秀梅人称笑语连魂,在武林之中的声誉。本不太好,但这一次,却是胆惊群豪,厅中之人,无不对她敬佩万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方秀梅的背影之上,目睹他缓步而去。 且说方秀梅行到篮府大门口处,只见蓝福身着长衫,白髯飘飘的拦在门口。 方秀梅抬头望了蓝福一眼,只见他面容严肃,神情一派冷漠,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老管家一向对人和气,怎的此刻一脸凛然,好像是找人讨债一般。” 蓝福一皱眉头,答非所问的道:“姑娘要走么?” 方秀梅道:“不错,贵主人放我离开,老管家如是不信,不妨去请示一下贵主人如何?” 蓝福沉吟了一阵,说道:“如非敝主人放你离开大厅,老奴想你也无能离开。” 方秀梅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来,老管家是不放我走了。” 蓝福道:“老主人既然放了姑娘,老奴又如何敢出手拦挡,姑娘请吧!” 方秀梅举步行出大门,回头望了那“江东第一家”的金字横匾,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她信步而行,心头充满着激忿,脸上是一片茫然,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身后有人叫道:“前面是方姑娘么。” 方秀梅回头望去,只见江晓峰快步行了过来。不禁一皱眉头,道:“蓝家风替你讲了情,蓝天义放你出来了,是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在下凭仗着金蝉步,和手中一把剑,闯了出来。” 方秀梅精神一振,道:“蓝天义没有下令迫你。” 江晓峰道:“在下伤了他们四个剑童,打了蓝福一掌,破围而出。” 方秀梅抬头望了来路一眼,不见有人追踪,心中稍稍一宽,道:“那很好,咱们得快些走。”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只能活十二个时辰,蓝天义不会再派人来追咱们了。” 方秀梅道:“也许蓝天义故意吓唬咱们的” 江晓峰接道:“在下已然运气试过,那奇毒确已侵入了内腑,而且在下身上还带有解毒灵丹,已然试行服过…” 方秀梅接道:“效用如何?” 江晓峰道:“全然无效” 语声一顿,接道:“咱们只有十二个时辰时光,必需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找到疗治奇毒的高人,才能活命,不过,这希望大渺茫了。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倒是知晓有一个善疗奇毒的高人,只是那地方大过遥远,十二个时辰,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江晓峰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方秀梅道:“九华山青溪谷公冶黄医道绝世,只要人不断气,大概他都能疗治。” 江晓峰道:“九华山太远了,就算咱们十二个时辰一刻不停,也无法如限跑到。” 方秀梅道:“江相公准备如何呢?”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只有十二个时辰,看来咱们很难求得疗治之法,不过,在下要找一个隐密之地去死……” 方秀梅道:“唉!你那夺命金剑,如若再落到蓝天义的手中,那就如虎添翼了。” 江晓峰道:“所以,在下必须找一个隐密的所在去死,最好那地方靠近江边,在下在毒发之前,也好把夺命金剑投入江中。” 方秀梅道:“方圆数十里内,遍布着蓝天义的耳目,咱们到那里都很难逃出他的监视。” 沉吟了一阵,接道:“就贱妾所知,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没有蓝天义的耳目。” 江晓峰道,“什么地方?” 方秀梅道:“我先要请教相公一事?” 江晓峰道:“姑娘情讲。” 方秀梅道:“你水中工夫如何?” 江晓峰:“在下不熟水性。”。 方秀梅道:“那是非要到那里不可了。” 江晓峰神色一整,说道:“在下毒性还未发作之前,蓝天义纵然造人追来,也不用害怕,但那地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所在。” 方秀梅道:“是一座农舍,距此约十里左右。” 江晓峰道:“好吧!哨们赶去瞧瞧,如是不成再另找一处。” 方秀梅道:“贱妾带路。”放腿向前奔去。 江晓峰紧追在方秀梅身后而行。 方秀梅地势甚熟,穿林越野,尽都是走的捷径。 大约有顿饭工夫到了一座茅舍前面。运座茅舍,孤处于荒野一片菜园之中,四周再无人家。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竹篱环绕,柴扉紧闭,四下不见人踪。 方秀梅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咱们越篱面人。” 一提气,身躯陡然离地而起,跃飞起一丈多高,越过竹篱。 江晓峰举步一跨,紧随方秀梅的身后,越过了竹篱之内,是一片五丈方圆的院落,地上青草如茵,四周种了很多花树。 看院中形势,这菜园主人,似是一位隐居于此的雅人。 只见方秀梅踏草而行,直到厅门前面,举手扣动门上钢杯。 但本门突然而开,一个白发老妪,缓步而出。 那老妪虽然白发如霜,但脸色红润,穿一件蓝布对襟大褂,打量了方秀梅和江晓峰一眼,道:“两位找什么人?” 方秀梅道:“有一位潘世奇潘老前辈,可是住在此地么?” 那老妪答非所问的道:“柴扉未开,两位是如何进来的?” 方秀梅道:“我等有要事,急欲求见潘老前辈,故而越墙而人,失礼之处还望大量海涵。” 那老妪嗯了一声,道:“姑娘贵姓,找那潘世厅有什么事?” 方秀梅道:“晚辈方秀梅,和潘老前辈有过数面之缘…” 只听室中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方姑娘,你怎会想起来我这个田园中人,快些请进来吧!老夫小恙未愈,不能迎出室外了。” 那白发老妪一闪身,让开了过路。 方秀梅举步行太室中,只见一个身披棉抱,手执竹杖的老者,缓缓由内室中行了出来。 方秀梅凝目望去,那老人果然是一脸病容,立时欠身一礼,道:“不知潘老前辈染恙,一直未来探视……” 潘世奇微微一笑,道:“险期已过,看来,老夫又有几年好活了。” 方秀梅道:“老前辈生的什么病?” 潘世奇道:“一点小病,已然大好,不劳姑娘动问了…” 目光一掠江晓峰,道:“这位是……” 江晓峰一抱拜,道:“晚辈江晓峰。” 潘世奇从未听说过江晓峰的名子,不由啊了一声道:“两位请坐。” 方秀梅回顾着江晓峰,道:“潘老前辈也是武林高人,只因厌倦江湖纷争,才息隐田园,不问江湖是非。” 潘世奇道:“老夫自知学艺不精,难以和人在江湖上互争短长,退息田园,种菜渡日。” 方秀梅道:“老前辈大自谦了。” 潘世奇目光突然转到那白发老妪身上,说道:“二娘,客人来了,替我们弄点酒菜去吧。” 那白发老妪点头一笑,转身人厨而去。 潘世奇先在一张竹椅之上坐下,方秀梅、江晓峰,才随着落坐。 潘世奇两道目光,凝注方秀梅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姑娘,咱们十年没见了吧?”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十多年了。” 潘世奇:“姑娘到此,必然有事,还请明说了吧!”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不敢欺骗老前辈,晚辈身中奇毒,恐难再活过一日夜,特地前来向老前辈辞别。” 潘世奇怔了一怔,道:“你中的什么毒?” 方秀梅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人中之后,很快就渗入了内腑。” 潘世奇道:“什么人下的毒手?” 方秀梅道:“说起来,只怕老前辈也无法相信,下毒人,乃是晚辈一向敬重的蓝天义。” 潘世奇道:“蓝天义?姑嫂的神智没有错乱么?” 方秀梅道:“晚辈很清醒”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这位公子,和晚辈一般,都为蓝天义施用奇毒所伤。” 潘世奇手拍脑袋,说道:“奇怪呀!奇怪呀!” 方秀梅道:“老前辈奇怪什么?” 潘世奇道:“世人大都知道姑娘的为人,才送了你一个笑语追魂的绰号,但老夫却深知方姑娘的为人,你的话我是不能不信,不过,姑娘说那蓝大侠在你身上下毒,这件事,倒是叫老夫难以相信了。”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潘世奇沉吟了一阵,道:“可要老夫为你效劳么?” 方秀梅道:“你会疗毒?” 潘世奇双目盯注在蓝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道:“老夫新近学会了医道,但不知能否疗治你们身受之毒。” 方秀梅摇摇头,道:“你不成,蓝天义用的毒,岂是轻易能够解得。” 潘世奇谈谈一笑,道:“在下的医道,的确不成,不过,贱内的医道,倒是不错,姑娘如若肯相信贱内,不妨要她瞧瞧。” 方秀梅道:“晚辈此来,只想奉托一些后事,如若能够疗治毒伤,那是意外喜了。” 潘世奇道:“等贱内完了厨下工作,我就替诸位讲一声,看看她是否愿意。” 江晓峰心中大感奇怪,二娘:既是他的妻子,岂有不肯听他话的道理,但听他口气,似是还要商请他妻子告应才成… 清世奇是何等老于世故的人物,已然瞧出那江晓峰心中之疑,微微一笑道:“贱内有一个毛病,最不愿管人闲事,她虽有很好的医道,但她却从来不肯替人医病,除非人家求她,也许她会答应。” 江晓峰口中了啊两声,但内心之中,却仍然感觉到有很多不解之处,只是不便多问而已。 但见方秀梅微微一笑,道:“这多年了,二娘的脾气还没有改么?” 潘世奇摇摇头,苦笑道:“改不了,而且大有老而弥坚之势。” 方秀梅正待接言,遥闻一个女子声音传入厅中,道:“当家的,快些来帮我个忙。” 潘世奇高声应道:“来了,来了” 对方秀梅眨眨眼睛,低声接道。“两位坐坐,老朽去了就来。” 匆匆出厅而去。 方秀梅低声说道:“江兄心中有些奇怪,是么?” 江晓峰道:“在下初入江湖识见不多,也许这等事,在江湖上权是普通。” 方秀梅道:“一点也不普通,只不过,他们的事迹,在江湖上极少流传,一时之间,也不易寻找罢了。”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方姑娘是否可以告诉在下听听?让我在死去之前,增长一点见闻。” 方秀梅道:“这是桩很可笑,也很缠绵的事,潘夫人昔年在武林之中,也是一位大有名望的武林女侠,潘世奇的武功,更可列人一流高手,如若他们夫妇,在江湖之上逐鹿争雄,实不难闯出大名气来,但他们却把大好青春时光,埋在这一片菜园和茅舍之中。” 江晓峰道:“想这中间,定然有很多内情了?” 方秀梅道:“不错,就是为了薛二娘…” 江晓峰道:“谁是薛二娘?” 方秀梅道:“薛二姐就是潘夫人,生性奇特,丈夫和女人讲一句话,就要闹得天翻地覆,那潘世奇如若在江湖上走动,难免和武林中人有所往来,也无法避免和女人说话见面。” 江晓峰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那位薛二娘住他隐于此?” 方秀梅点点头,道:“不错,但薛二娘也下了一番苦功,学得一手好莱,两位武林才人,就这样渡过了数十年的岁月……”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过去,我常常暗笑那薛二嫂和潘世奇,如今想来,他们倒是有先见之明了,我跑了数十年的江湖,不但一事无成,而且遇上的凶险和痛苦,折磨的豪气尽消了,实不如菜园茅舍,安安静静的欢渡岁月。” 江晓峰正待接口,只见潘世奇和薛二娘,每人捧着一个木盆,行入厅中。 每人手中的木盒上,摆着四色佳肴。 潘世奇摆好了某,肃客入席,道:“本来,咱们该喝一盅,只是两位身上中了毒,不宜饮酒。 方秀梅起身一笑,道:“有劳二位了。” 薛二娘笑道:“田园无美肴以飨佳宾,几碗青菜,都是出我之手,两位随便食用一些吧!” 潘世奇轻轻咳了一声,道:“二娘,你瞧瞧他们两位是不是中了奇毒?” 方秀梅欠身说道:“小妹来此,主要是向潘老前辈辞别,如若能得二娘大施妙手,疗治好我们身中奇毒,更是意外之喜了。” 薛二娘道:“适才听我们老头子谈起,说方姑娘和这位江相公,都中了蓝天义施下的奇毒。” 方秀梅心方暗道:原来,她把他叫到厨房问内情去了。 敢情,方秀梅和薛二娘昔年并不相识。 只听薛二娘长长叹息一声,接道:“那蓝天又如若不用毒也还罢了,如是他用了毒。定然是十分奇怪的毒药,只怕我没有这份能耐。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薛二娘道:“老头子,你可不要胡说,蓝天义下的毒,我可不一定有法子解救。” 潘世奇道:“如是连你也不能解救,天下大约没有人解得了。” 薛二娘笑道:“你不要瞎捧我,这是立刻要见真章的事。” 潘世奇道:“不管如何,这桩事既然叫咱们遇上了,总要一尽心力才成。” 薛二嫂笑道:“好吧!你们先吃饭,饭后让我试试看…” 目光转到方秀梅和江晓峰的脸上,接道:“话我要说在前面,能否疗治,我可是毫无把握。” 方秀梅道:“生死命中早就注定,老前辈前为我们疗毒,我们已经感激不尽,至于能否疗治好,怎敢怪罪老前辈。” 薛二娘道:“好吧,说不定我这田园中的野婆子时来运转,瞎猫碰上死老鼠,疗治好两位身上的奇毒呢?” 这几句话,表面上听来,颇似自谦之词,事实上,谦虚中,却是隐隐有自夸医道之意。 方秀梅道:“那咱们就等着二娘大施妙手了。” 薛二娘理了理满头白发,笑道:“方姑娘、江相公碰碰运气,老身也试试手段,两位用饭吧!老身还要到厨下去收拾一下。” 言罢,转身而去。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两位请放开胸怀吃吧!拙荆医道,老夫是满怀信心,她纵然无法疗治蓝天义施用的奇毒,但至少可以告诉两位一点眉目。” 方秀梅心中忖道:“听潘世奇的口气,那薛二娘的医道,似是极为精纯,不知何以从未听人说过。” 心中念转,但口中却不便多问,只好忍下不言。 那薛二娘烧的几个菜,虽非山珍海味,但吃起来,却味道可口,动人食欲。 江晓峰、方秀梅虽然明知剧毒侵身,死亡将至,仍是忍不住各吃了三大碗饭,八盘菜,大都被吃的盘底朝天。“ 江晓峰放下碗筷,擦擦嘴,连连说道:“好菜,好菜,在下记忆之中,从未吃过这等美味。” 薛二娘正好举步跨入室中,接道:“豆腐菜根,不登大雅之堂,诸位吃的开心,老身就感觉到十分荣幸了。” 潘世奇笑道:“你瞧瞧吃的盘底都朝天了,赞美岂是虚言来!快些收拾了碗筷,看看他们身受之毒如何。” 薛二娘满脸欢愉之色,匆匆收拾了碗筷。 方秀梅看着她满脸欢愉之情,心中暗暗赞道:她虽然白发苍苍,但却童心未泯,如非田园中别有乐趣,焉能如此? 薛二娘收拾好桌面,手上围裙未解,擦了擦手笑道:“我那老头子说的不错,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方姑娘先过来,让老身瞧瞧。 方秀梅缓步行了过来,在一张竹椅之上坐下。 薛二娘把过了方秀梅脉搏,又瞧瞧方秀梅的眼睛口舌,摇摇头,道:“厉害啊!厉害。” 目光转注到江晓峰的脸上,接道:“你过来。” 潘世奇搬起一把竹椅,放在方秀梅的旁侧。 江晓峰缓步行了过去,欠身对薛二娘一礼,道:“有劳老前辈了。” 薛二娘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漂亮一个娃儿,那蓝天义竟然下得了手。” 江晓峰脸一红,欲言又止。 薛二娘瞧过了江晓峰的口舌,脸色突转严肃,沉吟不语。 茅舍中一片沉静,静的可闻得呼吸之声。 远处,传来了几声蝉噪鸟鸣,点缀出田园情趣。 潘世奇憋不住心头之疑,轻轻咳了一声,道:“二娘,他们的毒伤如何?” 薛二娘摇摇头,道:“唉:难医的很!” 潘世奇道:“怎么?连你也没有法子救治么。” 薛二娘又沉吟了良久,道:“我没有把握。” 潘世奇道:“他们中的什么毒?” 薛二娘道:“似乎是绝传已久的断魂散。” 潘世奇怔了一怔,道:“断魂散。” 薛二娘道:“我只是这样怀疑,但却是无法证实。” 潘世奇道:“这么说来,那是没有办法了?” 薛二娘沉吟了一阵,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要费很大的手脚,而且还要看他们的运气如何。” 潘世奇望了薛二娘一眼,道:“可否说出来听听?” 薛二娘点点头,道:“先用金针,刺破他们身上几处经脉,然后再把他们放在蒸笼中,用陈醋、温火,慢慢逼毒,然后,还要经过一重很艰苦的手续。” 潘世专门道:“什么样的手续。” 薛二娘目光转动,缓缓由方秀梅和江晓峰的脸上扫过,道:“受过火蒸之苦,还要在阴湿的地窖之中,住上一段时间,按时服药,一面运气逼毒,运气好,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就可完全复元,如是运气不佳,就算能够活命,只怕也要落个残废之身。” 方秀梅:“果是很艰苦的疗毒之法。” 薛二娘叹息一声,道:“如是两位不肯疗治,只有死亡一途。” 潘世奇道:“好利害的断魂散……” 语声一顿,道:“二娘,为他们疗伤的应用之物,不难准备,只是他们服用的药物,是否能够配到呢?” 薛二娘道:“其中有几味药物很名贵,也很难求得,幸好我收存的有。” 潘世奇道:“那好啊!但不知二娘肯否替他们疗治伤势呢?” 藤二娘沉吟了一阵,道:“我说过了,没有把握,不知他们两位,是否愿以身相试。” 播世奇望了江晓峰和方秀梅一眼,道:“两位都听明白了,抽荆已答允为两位疗伤,但不知两位是否愿意?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在下愿一试薛老前辈的妙手。“ 方秀梅道:“既有生机,晚辈亦愿一试。” 薛二娘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身这些年息隐田园,久未动用过金针之术,那金针刺穴之法,又不得有分毫之差,老身心中实无把握,再说,那断魂散的奇毒,老身并未见过,究竟诸位是否中的是断魂散,老身心中也没有确实把握。” 方秀梅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据那蓝天义说,我们身中之毒,十二个时辰,就要发作死亡,老前辈动手为我们疗治,晚辈心中已是感激莫名了,劳请老前辈先为晚辈疗治如何?” 薛二娘道:“好吧,姑娘请躺在榻上,好让老身用针。” 江晓峰突然起身接道:“光医晚辈如何?” 薛二娘笑道:“不论谁先,都是一样,如是老身把第一个医死了,为了杀人灭口,第二个也不会让他活着……” 目光一转,望着潘世奇道:“老头子,你还不快去准备应用之物,守在这里等什么?” 潘世奇应了一声,起身而去。 薛二娘望了方秀梅道:“姑娘先说,还是由姑娘先来吧”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江相公也可以到内室瞧瞧。” 江晓峰道:“这个,不太方便吧?” 方秀梅道:“疗治毒伤,事出非常,江相公不用顾及到男女之嫌了。”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在下如再推辞,那是故作矫情了。” 薛二娘当先带路,行了内室,指着木榻,说道:“姑娘先躺下去。” 方秀梅依言仰卧木榻笑道:“老前辈只管放心下针,扎错了也不要紧,” 言罢闭上双目,薛二娘取过一个狭长的玉盒,打开盒盖,只见盒中并排放着十二枚金针,长短大小,各不相同,她伸手取出一枚金针,道:“有劳江相公帮忙了。” 江晓峰道:“晚辈理当效劳。” 薛二娘道:“撕了她左臂衣袖。” 江晓峰怔了一怔,但仍然依言撕去方秀梅左臂上的衣服。 方秀梅虽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但她躺在床上,任人撕去衣服的事,却是从未有过,只好闭上眼睛装作不知。 薛二娘手中金针疾落,刺人了方秀梅左臂上“臂儒”穴中。 方秀梅虽未睁眼瞧着,但却颤动了一下身躯。 薛二娘还迅快的拿起第二枚金针,又刺入方秀梅“消乐”穴中。 片刻间,方秀梅左臂上刺人了六枚金针,各占一大要穴。 薛二娘似是很疲倦,举手理理白发,道:“老身作息一会,再起出她身上的金针。” 江晓峰道:“老前辈在方姑娘身上刺下了六枚金针,不知是否已经够了?” 薛二娘摇摇头,道:“只是一个部位,左右双腿和背心前胸,都要受金针刺穴之苦。” 江晓峰道:“断魂散如此利害么?” 薛二娘道:“那断魂散乃毒中之毒,除了那配制药物的断魂老人之外,天下再无第二种解药,能解那断魂散的奇毒,我的法子很笨,而且人也受苦,不过,却是唯一能解断魂散奇毒的办法。 江晓峰道:“晚辈习练的无相神功,不知金会能否破我之穴?” 薛二娘道:“无相神功?那你是金蝉子的弟子了?但那金蝉子已然失踪了五十余年,相传已作古人了。” 江晓峰道:“晚辈艺业,并非先师亲授。” 薛二娘道:“不是金蝉子传给你的武功,难道你师母传给你的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先师一生精力,尽都集中于钻研武功之上,没有成家。 薛二娘道:“那你如何得到金蝉子这身绝世武学呢?” 江晓峰虽然觉着她问的太过麻烦,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道:“先师遗留的秘笈中,说明甚详,晚辈用书练成了这身武功。” 薛二娘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道:“令师遗下武功,传诸后人,那足以证明他已作古了。” 江晓峰道:“那倒不是,先师为求证仙道之说,以身相试,也许他老人家,已经得道成仙了。” 薛二娘点点头,道:“你也躺下吧!就老身所知,那无相神功,还不致有碍疗毒。” 江晓峰应了一声,自行躺下。 薛二娘施用金针,刺了江晓峰几处穴道,笑道:“你们好好的躺着,老身要去帮我那当家整理疗毒的需用之物。 言罢,转身大步而去。 江晓峰的神志,仍甚清明,但因几处要穴上都刺着金针,不便多言。 足足过有一个时辰之久,那潘世奇和薛二粮联决而入。 潘世奇抱起了江晓峰,薛二娘抱起了方秀梅,直人厨下。 厨下早已准备好疗伤之物。 只见几块巨石,分架着两口大铁锅,锅下木材高烧,火焰熊熊。每一口大铁锅上各放着一个高约五尺的蒸笼。那蒸笼颜色陈旧,想是借来之物,经过一番改制。 潘世奇、薛二娘分别把两人放人了两个蒸笼之中。两人同时动手,拔下了江晓峰和方秀梅身上的金针,但却顺势点了两人身上几处穴道。 薛二娘加上蒸笼竹顶,只让两人露出一个脑袋,说道:“这醋气蒸身之苦,不易忍受,如是不点你们穴道,你们无法忍受时,运气破笼,那就前功尽弃。所以,老身为防患未然,不得不作准备了。” 潘世奇道:“二娘你去休息一下,这里由我照料。 薛二娘神色庄重的道:“施用金针解那断魂散的毒,如是一个时辰,无法逼出,这番手脚就算白费了,他们受了苦,而且还是一次解除不了,就会发作的更快,咱们没有机会来第二次了。” 潘世奇道:“这个我知道了,有什么你只管吩咐,老头子决误不了事。 薛二娘道:“哼,我就是怕你,动了一时的测隐之心,不忍听他们呼号哀求之声,打开了竹笼,放他们出来,那就害了他们。 潘世奇道:“你放心,不论他们如何求,我老头子决不动恻隐之心,不过…” 萍二娘道:“不过什么。” 潘世奇道:“你要早些来,别让过了时间,岂不是要他们白白受罪么?” 薛二娘道:“这个我有分寸,我未来之前,不许你妄动分笼。 潘世奇连口应道:“不动,不动。” 薛二娘不再接言,转身而去。 潘世奇目睹薛三娘背影消失之后,目光一掠方秀梅和江晓峰,笑道:“你们可知道,她为什么要走么?”。 方秀梅道:“晚辈不知。” 潘世奇道:“知妻莫若夫,我和她相处几十年,对她了然甚深,她是因为心里害怕,所以才要避开的。” 方秀梅道:“他怕什么?” 潘世奇道:“怕你们。 方秀梅奇道:“怕我们什么呢?” 潘世奇道:“怕你们忍受不了,醋气蒸身之苦,婉转呼号。” 方秀梅笑道:“这个,老前辈但请放心,就算再痛苦一些,晚辈也不至呼叫求救。” 潘世奇道:“你这么一说,老夫就放心了,我闭眼打个盹,你们不能忍受时,就叫我一声。” 言罢,靠在竹椅上,闭目假寝。 这时,铁锅中的陈醋,已成为滚滚热气冲人竹笼。 一胜带着酸味的热气,逐渐上腾,使人有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烦热。 不过顿饭工夫,方秀梅和江晓峰,都已经被热气蒸逼的满身大汗,滚滚而下。 潘世奇闭着双目,微摇竹椅,望也不望两人一眼。 热气渐增,使得方秀梅和江晓峰,都有着一种莫可言喻的痛苦,但两人都咬着牙根,默不言语。突然间,两人都感觉到被金针所刺的穴道处奇痒难忍,比痛苦更难忍。 方秀梅首先忍受不住,呻吟出声。 潘世奇睁眼望望两人,道:“两位多多忍耐一下大概差不多了。” 方秀梅银牙咬舌,苦忍不言,江晓峰未呼叫出声,但默默的运动潜力,和痛苦对抗。 又道了半个时辰左右,两人头上的汗水,有如下雨一般,直向下滚,蒸热之苦,已面临到你能所可忍受前极限。 这时,薛二娘却缓步行了进来。 方秀梅、江晓峰已无法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觉一个人行到身前。 薛二娘举手在两人顶门上各击一掌,两人立时晕了道去。 江晓峰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小室木榻上,潘世奇坐在一侧竹椅上。 潘世奇眼看江晓峰醒来之后,微微一笑,道:“孩子,你的运气好,身受之毒,已经全部逼出,再服用一些药物,休养几日,就可以复元了。”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这等麻烦两位,晚辈心中十分不安。” 潘世奇道:“你这是由衷之言么?”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是觉着晚辈是言不由衷的人么?” 潘世奇道:“老夫倒没有什么,但我那老伴,替你洗澡换衣,清除逼出的毒汗,实是大费手脚,一个母亲对她亲生之子,那也不道如此了!” 江晓峰虽然已听懂潘也寄弦外之音,但却不便接口多言。 潘世奇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老夫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江晓峰道:“晚辈是还不大明白。”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那你就好好的想想吧,老夫先去瞧瞧那方姑娘的伤势。” 江晓峰点点头道:“晚辈自然用心推想,老前辈请便吧。” 其实,以江晓峰的聪慧,如何会听不懂潘世奇弦外之意,只是,他觉着此事来的太过突然,对方虽然有救命之恩,但口气中却别有用心,使江晓峰大感为难,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大约又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潘世奇和薛二娘缓步行了进来。 江晓峰挣扎而起,却被薛二娘摇摇手,道:“孩子,不要动。” 缓步行到榻前,柔声说道:“孩子,不要动,乖乖的给我躺下。” 江晓峰道:“为晚辈伤势,使老前辈十分劳累,晚辈心中极感不安。” 薛三娘微微一笑,道:“不要说这样话了,我答应替你们疗毒之时,心中实是毫无把握,但你们如不及早动手疗治,也是死路一条,因此,老身不得不冒险,让你们碰碰运气。” 她举手理一下满头萧萧白发,接道:“不过,那断魂散药毒,既称作毒中之毒,岂是轻易能够治好的?不论内功如何精深的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余毒除清,所以,你必须有一段长时期的休息,而且那休息之地,还要选一个不见阳光的阴暗潮湿之处。” 江晓峰道:“晚辈己觉着余毒清除,伤势全好了。” 薛二娘摇摇头,道:“没有,但你身中之毒,大部被逼出体外,加上你习练的无相神功,又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内功,体能潜力,强逾常人,不过,那也是一样的无法和断魂散奇毒抗拒,只要你体内有点滴余毒,它就会很快的滋长多则三月,少则七日,毒性就再行发作,那时,别说是老身了,就算华佗重生,也一样无法疗治。”“ 江晓峰道:“这样利害么?” 薛二娘脸色一寒,道:“难道你认为老身是危言耸听么?”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不敢。” 薛二娘道:“你如是相信老身,那就得听从老身的吩咐。” 江晓峰想到她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只好连连答应。 薛二娘忽的微微一笑,道:“听话才乖,今夜太阳下山之后,就要把你们移到后院一处地窖之中,那本是我存放蔬菜之处,我已要老头打扫干净了。” 江晓峰道:“又麻烦潘老前辈了。” 潘世奇道:“这叫周瑜打黄盖,打的愿打,挨的愿挨,你也不用谢,这数十年的田园生活,闷的我老人家实在发慌…” 望了薛二娘一眼,哈哈一笑,接道:“二娘禁令森严,使我老头子一直不敢妄动,难得你们给我找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使老夫能活动一下筋骨,忙了这一阵,连我的病也给忙好了。 薛二娘道:“哼!你想的倒满轻松,只怕这是很大的麻烦。” 潘世奇道:“咱们小心一些,不让他找出痕迹,量他们也没有法子了。” 江晓峰心中虽是疑窦重重,却是不便插口多问。 大约初更时分,潘世奇带着江晓峰行入后院一座地窖之中,那地窖足足有两间房子大小,堆满了青菜。 地客燃着一盏油灯,只见薛二娘和方秀梅早已在窖中等候。 潘世奇在堆积的青菜中,替两人辟了一处可以仰卧打坐的地方,不过,在两人之间,却难起了一道菜墙。 潘世奇神情很轻松,薛二娘却有点紧张,愁眉微皱,显然心中隐忧重重。 只听薛二娘低声说道:“两位在这里委曲一月吧!目下情势不同,也无法顾到男女之嫌了,只要你们心地光明,同处暗室之中,也是无妨清白,老身给你调配的药物,还要两三天才能配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未得老身允许,两位不许离此地窖。” 方秀梅道:“老前辈请放心,一月时光,转眼即逝,在此期中,我等自会谨记老前辈嘱咐之言。” 她久历江湖,见多识广,那薛二娘虽然说得很含蓄,也被方秀梅听出了弦外之音。 潘世奇微微一笑,道:“方枯娘,老夫费了很多心机,手脚,为你筑成这空前绝后的青菜幕帐,只要你一拉身前两捆大白萝卜,这堆积的青菜,立时就分由四面倒下,自会把两位掩人莱堆之中。” 方秀梅道:“晚辈明白,多谢老前辈了。” 薛二娘长叹一声,接道:“不论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有听到我和老头子的招呼,却不许你们出来瞧着,或是有所妄动。” 也不待两人答话,匆匆离开了地窖而去。 幽暗,广大的地窖中,只剩下了方秀梅和江晓峰两人。 疗毒之时,两人都身不由主任人摆布,那锅中滚醋,锅上蒸笼,加诸在肉体一种极难忍受的痛苦,使任何人都无法主宰自己,也无法去想些什么。 但此刻,两人都已经神志清明,更是余毒未除,但武功已大部份恢复,想到此后,孤男寡女,一道菜墙之隔,要在幽暗潮湿的地窖之中,共渡一月时光,纵然是心地光明,胸怀磊落,但食宿生活细节中,实有着诸多不便之处。 只听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这番身中奇毒,还有活命,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江晓峰道:“如非方姑娘带在下来探望潘老前辈,在下此刻,只怕尸体已寒,算起来,姑娘对在下也算有救命之恩。” 方秀梅道:“我虽知潘世奇是一位隐息田园的武林人人物,但对薛二媲却是了解不多,更想不到她竟然是一位疗毒的圣手,咱们算捡回了性命。” 江晓峰接道:“如非方姑娘,在下又怎会识得潘老前辈夫妇呢?” 方秀梅突然格格一笑,笑声充满着凄凉和自嘲的意味江晓峰奇道:“姑娘笑什么?”方秀梅道:“你今年几岁了?”一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只听得江晓峰心头为之一震,但又不便不答,只好应道:“在下么,今年二十岁了。” 方秀梅道:“我长你几岁,叫你一声小兄弟,不算托大吧。”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知道我不配,堂堂金蝉步的传人,是何等荣耀的身份,咱们本是永远无法拉在一起的两个人,但却被蓝天义的断魂散,促成了咱们死亡的聚会,阴错阳差的又撞上了一个疗毒圣手薛二娘,疗治好咱们身中的不世奇毒,更巧的是这毒中之毒,又必须一月时光的休息,使咱们同在这阴暗潮滚的地窖,共渡过三十个白昼。” 黑夜中江晓峰道:“唉!江湖的阴诈,当真是波透云诡,莫可臆测,阴险恶毒的蓝天义,却有着那样一位绝世容色的女儿。” 方秀梅嗤的一笑,接道:“如非那位客色绝美的玉燕子蓝家风,大约还不会把你引人蓝府中去。你大约初展江湖不久吧?”。 江晓峰道:“是的,在下初入江湖,不足半年。” 方秀梅道:“你这是无妄之灾,蓝天义决没有把你算计在内,但那玉燕子的如花容貌,却诱得你自投罗网,唉!玫瑰多刺,美色误人,小兄弟,可怕呀!可怕。这番咱们如果不是遇上薛二娘,你这条小命,丢的有多冤枉啊!” 她阅历丰富,一席话连劝带嘲,只说的江晓峰双额发烧。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在下,在下。” 他觉都山头有千言万语,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在下了半天,在下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秀梅轻轻一笑,接道:“小兄弟,你在江湖上行走不久,大约还不知道我的名声不好,江湖上送我一个笑语追魂的绰号。” 江晓峰心头微凛,道:“但姑娘在蓝府大厅中表现出的千云的豪气,足可以愧杀须眉,在下心中就敬佩万分。” 方秀梅道:“咱们还有一月时光相处,地窖幽暗,孤男寡女,你如肯认我做一个大姊姊,以后,也好相处一起。” 江晓峰心中暗道: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自是不便拒绝,而且此情此景中,也只有认个姊弟身份,才能坦然相处。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大姊姊不耻下交,小弟却之不恭了。” 方秀梅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很难得,不是这番患难与共,这一生大约也无法认你这位兄弟了…” 声音突转严肃,接道:“姊姊我十八岁艺成离师闯荡江湖,只因嫉恶如仇,对坏人下手恶毒一些,又最爱揭人的虚伪面目,因此,为甚多武林同道所不谅解,但大姊姊可是指日为誓,十余年江湖生活,并没有玷污"我清白之身。” 江晓峰心想答她之言,但却又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只好唯唯诺诺,含糊以应。 方秀梅道:“兄弟,金蝉步乃武林奇技,绝传了数十年后,又被你带人,但又正巧的赶上了这武林大变,好男儿卫道除魔此正其时,姊姊我愿尽棉薄,助你一臂之力。” 这几句话有如金铁掷地,铿锵有声。 江晓峰亦听得肃然起敬,道:“兄弟但力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方秀梅道:“那很好,唉!姊姊我限于天赋师承。成就有限,十年奔走,一事无成,兄弟你挟绝技入江湖,有如初升旭日,但愿能一清武林妖氛,为武林缔造一段清白日子……”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道高魔高,宵小手段防不胜防,蓝天义半世侠名,人人欣敬,在姊姊我心目中,也一直认为他是武林中最值得钦敬的任务,谁知,他阴谋深藏,一手遮尽了天下英雄的耳目,如非我亲身经历他下毒对付武林高手一事,就算别人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啊!” 江晓峰想道蓝天义的手段,确是恶毒,轻轻一叹,道:“但不知蓝姑娘是否与父同谋。” 方秀梅嗤的一笑,道:“兄弟,告诉我,那位蓝姑娘对你如何?”江晓峰只觉脸上一热,缓缓说道:“那位蓝姑娘对小弟,对小弟……” 方秀梅接道:“讲实话给我听,这地窖之中,只有咱们两人,而且还要有一段很长的日子相处,我和那位蓝姑娘曾有过两次恳谈,对她知之较深,兄弟若据实告诉我,也许我可以提供你一点可贵的意见。” 江晓峰道:“此时此情,小弟还有什么欺骗呢?不过,小弟和蓝姑娘的事,实是乏善可陈。” 方秀梅到:“我这一生中,虽没有须眉知己,但我却混在男人群中长大,冷眼看人生,自信比你的见识多些,而且,这番患难,使姊姊高攀,认了你这个兄弟,不管你对姊姊的看法如何,但姊姊却很当真的把你当坐个弟弟看待……” 忽然长长叹一口气,接道:“这中间虽有私情,但大半还是为了武林道义、正义。” 江晓峰一时间,听不懂话中涵义,忍不住问道:“小弟听不明白。” 方秀梅道:“事情和简单,就目下武林情势而言,只有你,日后是抗拒那蓝天义的人物……” 江晓峰道:“姊姊抬举小弟了。” 方秀梅道:“不是抬举你,我说的是由衷之言,你既得了金蝉步,在蓝府大厅中我又亲眼看到了你的武功,再加夺命金剑,江湖上能够和你颉颃的人,实也不多了,何况你年不过弱冠,正是习武人功力大进的年龄,过一天,你就多一天的火候,不过,你有两个最大的缺憾。” 汪晓峰道:“什么缺憾?” 方秀梅道:“一是你缺少江湖经历,难防暗算。二是血气方刚不解江湖阴诈…”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蓝姑娘是心头一个死结,日后,你一旦与蓝天义抗拒于江湖之时,那蓝姑娘绝世容色就是你致命之伤,那是饵,也是个网,蓝天义必将利用女儿美色,诱你进入馅阱。” 江晓峰黯然一叹,道。“那是说蓝姑娘与父同谋了。” 方秀梅道:“纵然她不是与父同谋之人,但蓝天义可以动之以父女之情,求女儿助他一次。” 江晓峰道:“那很可怕,小弟自信非喜爱美色的人,但自从见了那蓝姑娘一面之后,却无法摆脱那索绕在脑际的玉貌花容。” 方秀梅道:“兄弟,不怪你,姊姊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荒漠塞上,看尽了天下的红粉玉人,但还未见过玉燕子蓝家风那般的美媚人物,以兄弟你的技业才貌,蓝家凤确和你珠联壁合;不过,蓝家凤她早已经有了心上之人…” 江晓峰幽幽的叹息一声,接道:“我知道,蓝家凤的心上人是血手门中的二公子高文超。” 方秀梅道:“姊姊我和她恳谈过两次,发觉王燕子对高文超用情甚深。”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蓝姑娘可曾提过小弟么?” 方秀梅道:“提过,那是说你相识经过,黔北双恶刁氏兄弟,施用三绝针伤了她,兄弟为她疗伤,因此,有过肌肤之亲,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如不是那次为她疗伤,小弟也不会陷入情网了。” 方秀梅道:“论才貌武功,兄弟你都在那血手门二公子高文超之上,但你们见面晚了一步,被那高文超捷足先登,兄弟男女间事讲一个缘字,妹姊希望你能够看开一些。” 江晓峰道:“经历了这番生死,小弟自觉看开了不少,多谢姊姊的开导了。” 地窖阴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之间,又有着一道菜墙相隔,方秀梅虽无法瞧清那江晓峰的神情,但却从他语气听了一点他内心中的黯然感伤,那美媚绝世,娇艳动人的玉燕子,早已深嵌于江晓峰的心田脑际,已不是短期中几句慰藉之言,可以抹去心中留下的倩影,只有以后设法,慢慢的化去他心中块垒。 心中念头转动,急急改变话题,道:“兄弟,目睹蓝府中发生的大事,使姊姊心中感慨万端,大厅中不乏高人豪杰,江湖魔头,平日里颐指气使,受尽了奉承捧耀,但面临到生死大关时,竟然是畏缩不前,豪情全清,唉!他们竟然未想个中利害。” 江晓峰奇道:“他们怕死也就是了,个中还有什么利害呢?” 方秀梅道:“蓝天义毒困群豪之后,无疑是暴露出他狰狞面目,天下黑白两道中人物,都算和他结了梁子,他为求自保,必然要有所行动,形势逼着他非到造成武林一统的局面不可,但他数十年来,为了保持那一点侠名,和掩饰阴谋,不便营私结党,广罗人手,一旦整个武林作对,手下人手甚少,这些人在蓝府中,必将为蓝天义所收用,无缺大师、玄真道长,再加上乾坤二怪,以及奇书生吴半风、黄九洲、张伯松、君不语数十高手,一日间实力大增,这些人物,大都是武林的精英,一旦为蓝天义所采取用,实力之强,恐怕已凌驾各大门派之上,何况,还有血手门为他帮凶。” 江晓峰道:“那些人,大部份心中恨他,怎么会甘心为他所用呢?” 方秀梅道:“他们畏惧死亡,已然暴露了缺点,蓝天义必然有法子使他们屈求效命。” 江晓峰道:“少林派一向为武林尊称为泰山北斗,难道也会袖手旁观,看那蓝天义狂于江湖之上么?” 方秀梅道:“少林派虽然是人才鼎盛,但这几年却有些大不如前之感,无缺大师在少林长老中,虽不能名列首榜,旦至少是少林寺中前三名高手之一,玄真道长在武当门中,也算是第一流高手,乾坤二怪,在江湖之上,是魔道中顶尖人物,这些人汇合一起,实是一股很强的力量。” 目光突然转注到江晓峰的身上,接道:“兄弟,今后,振兴武林正义,重责大任,我瞧是非你不可了…” 江晓峰道:“小弟何能何德,怎堪肩此大任?” 方秀梅道:“兄弟你不要自暴自弃,我是由衷之言,也自信不会看错人,咱们这一次由必死之中,求得生机,那是上天不绝我们,也不论武林正义从此沉沦,所以,才会这般误打误撞的碰上了一个薛二娘。”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不论小弟的力量如何,但既然让我遇上这桩事,而且又亲身经历了蓝天义毒团天下英雄的手段,无论如何,亦将尽我心力,设法对付那蓝天义,但姊姊说我才堪领袖群伦,那确实不敢当了。” 方秀梅笑道:“你也许不信我的话,姊姊也无法举出证明,这还都是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江晓峰道:“一切事,小弟尽力而为就是。” 方秀梅道:“从此刻起,咱们就要留心一桩事,设法多结交武林同道…” 长长吁一口气,道:“因此,姊姊我又要劝你一件事了。” 江晓峰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希望你多在忍耐上下些功夫,蓝天义准备了二十年,挟金顶丹书和天魔令的威力,突然发动,来势如江河堤溃,这一股洪流?一时很难阻止,咱们在大势未造成之前,必得多忍耐,就咱们目下处境而言,就需得有着忍辱负重的精神才成。” 江晓峰道:“姊姊似是言未尽意。” 方秀梅笑道:“兄弟果然是很聪明,姊姊怕你受了人家激讽,毒伤未愈之前,挺身而出。” 江晓峰道:“小弟还是未听明白,姊姊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方秀梅道:“我料想蓝天义必然会派人追寻咱们的尸体,姊姊生与死,蓝天义还不在意,但兄弟你就不同了,你亮出武林中最恶毒的兵刃‘夺命金剑’,又露了‘金蝉步’的绝世武功,你不死,蓝天义必有着席难安枕,食不甘味的感觉,所以,他必要寻得了你的尸体而后甘心。” 江晓峰道:“姊姊之意,可是说,那蓝天义会找到此地么?” 方秀梅道:“不错,我能想到潘世奇,那蓝天义也可能想到,他们遍搜不着之后,很可能找上此地,说不定,咱们躲入这菜园茅舍中时,已经被那蓝天义的爪牙看到,那潘世奇和薛二娘要咱们藏人地窖之中时,显然已经预想到此事可能的变化,我是怕那蓝天义一旦找上这地窖时,故意出言相激,兄弟你忍不住一时之气,挺身而斗,不论你胜,你败,都将会促使奇毒发作,那就不划算了。” 江晓峰道:“小弟明白了,姊姊绕了一个大圈子,这般劝我,小弟是感激不尽。” 方秀梅道:“你年纪轻,血气方刚,又加上身怀绝技,最是不能忍气了,因此,姊姊不得不转个大弯子劝你……” 语声一顿,接道:“如是蓝天义的爪牙,看到了咱们,蓝天义在几个时辰之内,就可能找上此地,如是过了今夜,还不见找来,那就证明他们没有人瞧到咱们,不过是事后想起潘世奇。” 两人谈过了一番后,各自运气调息。 第九章 疑为两世人 时光匆匆转眼间过去三日。 出人意外的是,三日时间内,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每日早晨,那潘世奇下入地窑一次,给两人送上一天的食物,并且带来穿着的衣服、兵刃、暗器。 每日下入地窑,潘世奇神情都很严肃,严肃的使得方秀梅和江晓峰不便和他多谈话,和两人初见时那等谈笑风生的情形,大不相同。 第四天早晨,滑世奇又提着食用之物行入地窑,而且还带了两包药物,分给江晓峰、方秀梅各自一包,道:“每一包中,有九十粒丹丸,每日零餐之后,各自服用一粒,九十粒丹九服完,两位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略一沉吟,接道:“也许明后日,老夫有事,不能给两位送饭来了。” 江晓峰接过药物道:“不要紧,这些日子,麻烦老前辈已经太多,晚辈心中已是极感不安,这地窖中现有甚多青菜,三五日不送饭来,我们也可以借这青菜充饥。” 潘世奇点点头,道:“那很好。”转身向外行去。 方秀梅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说道:“老前辈,请留步片刻,晚辈有事请教。” 潘世奇回过头来,道:“什么事,老夫无法多停。” 方秀梅凝目望去,只见那潘世奇神色间,有着很深的忧郁,和很深伤感,心中大感震动。 只听潘世奇冷漠的说道:“姑娘说吧!” 方秀梅道:“蓝天义派人来这么? 潘世奇道:“来过,但被老夫挡回去了。 方秀梅啊了一声,道:“老前辈有心事么? 潘世奇望了江晓峰一眼,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没有,两位好好的养伤,不要辜负了拙荆,老夫去了。 他似是生恐那方秀梅再多问话,匆匆跃出地窖,盖上石盖。 方秀梅目睹潘世奇去后,才低声对江晓峰道:“兄弟,情形有些不对。 江晓峰道:“小弟也瞧出来了,那位老丈似是有事隐瞒着咱们。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疗伤吧!咱们不能辜负了那薛二娘的心意。 江晓峰道:“潘老丈临去时,望我一眼,使小弟心中大为不安,也使我想起一件事来,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方秀梅道:“什么事,和潘老前辈有关么?” 江晓峰道:“是的,那薛二娘为我们疗伤之后,替我洗澡更衣,这情意,和慈母何异,那潘老丈亦用言语示意于我,说他们半百无后,很希望有个儿子,那是分明想要我认他们为义父母了。 方秀梅道:“你当时怎么说?” 江晓峰道:“当时,小弟吱晤以对,装作不懂,想是伤了他们的心,唆!其实,救命之恩,何异再造,认他们作我义父母,又有何不可呢? 方秀梅摇摇头,道:“我想事情决不这么简单。 江晓峰呆了一呆,道:“还有什么事呢? 方秀梅道:“兄弟,你同留心到咱们进的食用之物,和前两天有什么不同么?” 江晓峰寻思片刻,道:“味道有些不同。” 方秀梅道:“是的,前天的味道好一点,那是二娘的手艺,这两天味道差些,那显然不是出于二娘之手了。” 江晓峰道:“不错,二娘一定有了事情,咱们得出去瞧瞧。” 霍然站起身子。 方秀梅急急说道:“快些坐下,如是有了什么事,你出去又于事何补?” 江晓峰道:“那薛二娘为了救我们,才有了变故,如是我们置之不问,于心何安?” 方秀梅道:“你怎知薛二娘一定有了变故?难道她不会和我们一样的躲起来么?”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姊姊说的是。” 又缓缓坐了下去。 方秀梅道:“但看那潘老前辈的神色,事情又不像那样简单……” 长长叹息了一声,才又接道:“不管那薛二娘的遭遇如何,咱们此刻都不能出去,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薛二娘如是遭了不幸,咱们日后只能替她报仇,如是薛二娘还活着,咱们的现身,只能促成她送死。”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妹姊高见,小弟难及万一。” 方秀梅道:“其实,你的聪明才智,都在姊姊之上,只不过缺乏一点江湖经验罢了。” 突听蓬的一声,似是一件重物倒掉在地上。 方秀梅心中一动,低声说道:“兄弟,如若姊姊的判断不错,这可能是那潘老前辈对咱们示警的信号。” 江晓峰呆了一呆,低声说道:“你是说,他们来了?” 方秀梅道:“不错,可能是蓝天义找上这地窖中来了。” 江晓峰道:“咱们应该如何?” 方秀梅道:“坐着不动。” 江晓峰道:“他们如要下入地窖瞧着呢?” 方秀梅道:“如若情势真如你想的这么坏,兄弟就不用多想,施展夺命金剑,把进入地客中的人,全部杀死。” 语声微顿,似是突然间想起一件重大事情,急急接道:“只弟,那潘老前辈似是说过,只要一推前面几个大萝卜,这座青菜堆成的房舍就会倒下来,封锁住出入之路。” 江晓峰道:不错,潘老前辈这么说过。“ 方秀梅道:“好!那赶快些把它推倒。” 江晓峰成了一声,伸手推出,只听一阵轻微波波之声,那青菜砌成的房舍,突问塌了下来。 潘世奇用白菜、萝卜前砌的房舍,和出入之路,似是早已经过了很精密的算计,两人并未感觉到青菜压身,但那出入之路,却已被倒塌的青菜完全堵死。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潘兄,这是什么地方?” 但闻潘世奇的声音说道:“这是老夫存放青菜的地窖。” 另一个粗壮的声音,接道:“好地方!可以放青菜,也可以藏人。” 潘活世奇缓缓说道:“两位不信的话,不妨下去瞧瞧。” 这三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江晓峰和方秀梅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觉阴暗的地窖,微微一亮,显是有人开高了盖子。 接着两声轻响挟着一个较重的声音。 显然,三个都已跌落地窖之中。 只听一声冷笑,道:“潘兄脚步很重啊,也可以给他们一点警告。” 潘世奇道:“老夫数十年田园生活,早已把功夫搁下不少,这轻身之术么?自是难和两位相提并论了。” 那粗豪的声音道:“说的倒也有理,不过适才潘兄撞倒地上的石担,不知是何用心?” 另一个清冷的声音接道:“那显然是一种传警之意了。” 潘世奇淡淡一笑,道:“两位如是不怕麻烦,不妨在这地窑中搜查就是。 良久之后,听那声音清冷之人说道:“看窑中青菜堆积的形态,不似藏人的样子,而且窑中堆积青菜甚多,也无法把它移开。” 感情,潘世奇早已经防患未然,这两日中,又采了甚多青菜,堆在答中,整个地窖的空间,被青菜占了十之八九,除非把青菜移出窖内,实也无法在窑中翻动。 潘世奇道:“如是他们躲一时片刻,也许可能钻入菜堆之中,如是想藏上几天,躲人那密不通风的莱准之中,闷也要活活闷死了。” 半晌之后,才听那粗豪的声音说道:“看样子,这菜堆之中,不似有人钻入的样子。” 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哈哈大笑,道:“潘兄,对不住啊!咱们兄弟奉命行事,实也是情非得已,你数十年清静无为想来,也不致于不保晚年,在花甲之后,重卷入江湖恩怨之中。” 潘世奇口中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奉有严命,自也难怪,老夫这把年纪了,哪还肯再蹈江湖是非之中?不……” 那清冷的声音接道:“潘兄可挂念二娘的安危么?” 潘世奇道:“唉!老夫数十年来,未和江湖人物交往,数亩薄出,一片菜园,用作糊口,只有二娘和我相伴晨昏,相依为命,我怎能不挂念于她呢?” 那清冷的声音,道:“二娘一直无法解释她购药的用意,所以,蓝大侠不肯放她。” 潘世奇道:“两位刚刚看到,那药物是配给老夫进补之用,二娘生性刚烈,她心中无愧,自然是不愿低头,那是故意不讲了,唉!只怕她吃了很多苦头了。” 那清冷的声告应道:“苦头么?总是难兔要吃一点,等一会,我们回归蓝府之后,上复蓝大侠,说明内情,也许就可放二娘出来了。” 潘世奇道:“那就多谢两位了。” 片刻之后,地窑中突又一暗,想是几人都已跃上地窖而去。 江晓峰长吁一口气,正待开口,却被横着神过来的一只柔手,抓住了右碗,低声说道:“兄弟,不要说话。” 江晓峰心中会意,立时住口不言。 等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方秀梅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大概走了。” 江晓峰道:“原来,那薛老前辈被抓入篮府中了。” 方秀梅道:“一时之间,咱们也无法救她,兄弟,你是不是觉得很闷?” 江晓峰道:“潘老前辈设计的很好,莱墙虽然倒塌下来,但尚没有不通气的感觉。” 方秀梅道:“现在你可放心了,那薛二娘没有死,咱们该吃药了。” 两人服过药物,开始运气调息。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突然听得一除沙沙之声,传人耳际。 江晓峰伸手抓起夺命金剑,凝神戒备。 方秀梅道:“兄弟,不可造次,也许是潘老前辈;” 只听潘世奇的声音,传过来,道:“两位好么?” 方秀梅已听出是潘世奇的声音,急急说道:“我们很好,老前辈无恙吧?” 潘世奇道:“他们对老夫还算客气,但他搜查的很细心,刚刚走了不久。” 谈话之间,方秀梅和江晓峰已然拨开那堆积的青菜,现出身来。 江晓峰道:“二娘的遭遇,我们都知道了,为救晚辈们……” 潘世奇摇摇头,打断江晓峰的话,接道:“事情过去了,你不用再提它了,我怕她这些年中,专注烹饪和医道之学,搁下了功夫,无法忍受那蓝天义的拷打之苦,说出了两位的停身之处,幸好她忍了过去。 他虽然尽量想把自己语气放的平静,但那声音之中,仍然有些抖颤。 方秀梅道:“二娘为我等吃苦,晚辈心中很是不安,恩大不言报,这份情意,晚辈永远记在心中就是。” 潘世奇道:“照日下情形看,只要他们查不出两位确为我们夫妇相救的证据,看来是不会太为难我们的。” 方秀梅道:“刚才,我已听得老前辈和蓝府中人交谈的一些经过,似乎是那两人和老前辈早已相识了。” 潘世奇道:“不错,他们过去认识我,说出两人姑娘也不会陌生。” 方秀梅道:“什么人?” 潘世奇道:“黔北双恶、刁氏兄弟。” 江晓峰道:“是他们?” 潘世奇道:“怎么?江世兄也认识他们么?” 江晓峰道:“不久之前,他们还施用三绝针伤了玉燕子蓝家凤,如非在下及时相救,玉燕子尸骨早寒了。” 潘世奇道:“刁氏兄弟,作恶多端,两手血腥,蓝天义竟然把他们罗致手下,看起来,那蓝天义当真要倒行逆施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刁氏兄弟,不难对付,但蓝夭义遍寻不着两位尸体之后,定然不会甘心,八成要再派人来,因此,老夫觉得,此地已非两位安身之处了。“ 方秀梅道:“晚辈也作此想,正想向老前辈告别。” 潘世奇道:“你们要到那里去?” 方秀梅道:“晚辈己觉着毒伤尽愈,天涯海角,到处可以去得了。” 潘世奇摇摇头,道:“不成,不成,二娘不会骗你们,药物没有服完,决不能现身见日,你们此刻离开,奔走天涯,也许可避开那蓝天义的搜踪铁骑,但却无法逃过毒发而亡的厄运。” 江晓峰接道:“我们也不能再留这里,拖累老前辈了。” 潘世奇道:“老夫年过花甲,雄心早消,数十年田园生活,已使我和这个世界,互不相关,生死一人事,何足挂齿?但你们既逃出了虎口,岂能再被他们追回去?你们如毒发而亡,我那老伴二娘,一番痛苦,岂不是白受了么?” 江晓峰道:“老前辈之意呢?” 潘世奇道:“老夫要你忍辱负重,好好的活下去。” 方秀梅道:“如我等没有求生之心,适才就会现身出手了。” 潘世奇道:“那很好,两位如能养好毒伤,也不枉二娘吃的一番苦了。” 方秀梅道:“老前辈似是早已经替我们想好了藏身之地。” 播世奇道:“不错,距此不远,有一座杂林,林中有一株老榆,因为年代久远,树身早空,但却仍是枝叶繁茂,老夫几番忖思,觉着那株大榆树中,很安静。” 方秀梅道:“老前辈为我等筹谋,晚辈实是感激不尽。” 潘银世奇道:“两位既是肯听老夫之言,咱们立时就要动身。” 方秀梅回顾江晓峰一眼,道:“兄弟可有意见么?” 江晓峰道:“潘老前辈爱顾盛情,咱们却多不恭,一切悉凭潘老前辈安排了。” 潘世奇道:“两位如此信赖老夫,咱们立时动身吧!” 方秀梅道:“此刻什么时光了?” 潘世奇道:“深夜三更。” 三人攀上地窖,奔向杂林。 潘世奇轻车熟路,带着两人,行人杂林深处,找着那一处千年老榆,爬上树顶。 果然,那老输主干,早已成空,潘世奇拔出身上的匕首,低声说道:“藏在老榆树身内,自然是不会太舒适,两位就委屈些时日吧!好在这杂林隐密,夜晚之时,两位不妨在林中走走,老夫给你们作一个顶盖。” 纵身跃下老榆。 方秀梅和江晓峰也拨出随身兵刃,斩削出两个客身之地。 为了方便,江晓峰住在下面一层,方秀梅却用枝干架了一座木架,用以打坐。 这时潘世奇也替两人作好了一个顶盖,低声说道:“两位保 重,老夫每日送一次食用之物,如是四日以上不来,那就是老夫出了事情…“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不论情势如何?你们都要恪守诺言,不可擅自外出,甘余天,很快就可以过去了。” 也不待两人答话,纵身跃下大树而去。 果然,潘也奇恪守着约言,每隔两日,如约送上食用之物。 但他每日进人杂林,都是深夜之中。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过了十余日。 这夜,又该是潘世奇送来日用之物的日子,但那潘世奇竟然爽约未来。 一连六日,都未再见潘世奇送上食用之物。 第七日的晚上,江晓峰再也忍耐不住,要回茅舍探查,但方秀梅一力劝阻,道:“咱们已过了甘天啦,再有五天,就是药完毒消之日,无论如何,再多等五天。” 江晓峰道:“姊姊不饿么?” 方秀梅道:“我内功不如你,咱们已数日未食,你既觉出饥饿,姊姊岂有不饿之理?所以,今晚我要出去猎些野味充饥。” 江晓峰道:“此事该由小弟出去才是。” 方秀梅道:“此时此情,不分男女,只问大小,我是姊姊自是由我去了。” 江晓峰道:“好吧,那小弟追随姊姊一起去吧!” 方秀梅道:“不成,你要守在此地,我去就来。” 掀开顶盖,跃上树身而去。 江晓峰抬头望去,只见星河耿耿,大约是二更过后时分。 这近月时光之中,两人不是躲在地窖之内,就是藏在树身之中看星光闪烁。不禁动心,爬出树身体展一下双臂,长吁一口气,心中却有着恍如隔世之感。 突然间,响起了衣袂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由大树连两侧,疾掠而过。 江晓峰只道是方秀梅,几乎大声呼叫,一旦见那人隐入两丈外一株大树丛中,立时住口未言。 这月来,常处黑暗之中,使得何晓峰的目光,大为长进,已然看外来人一身黑色劲装,不似秀秀梅的衣着。 片刻之后,那隐人大树枝叶中的人影,突然飘落实地之上,仰脸发出两声夜枭的怪叫。 但闻怪叫声彼此相和,片刻间,四条人影,分由四面行来,云集于一处。 江晓峰缓缓把双腿提起,全身伏在那一只主干之上,以木掩蔽,然后才微微探出头去,查看敌势。 只见来人,都穿着一般的夜行劲装,但身上带的兵刃,却是不尽一样,有刀有剑,还有一人背插对判官笔。 但闻那后中之人说道:“咱们在此林中搜寻了数日夜,是可以藏身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大概可以回去覆命了。” 但闻那背插判官笔的大汉说道:“这片杂树,无人居住,那潘世奇何以常常到这里来呢?” 江晓峰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他们埋伏在这里监视那潘世奇,才找人这片杂林,这些日子中不见他到来,大约是发觉了被人追踪,所以来再人林送饭。 但闻那居中之人说道:“潘世奇已六七日未离过那茶园茅舍,方秀梅和那小子如在此林之中,也该出来找些食用之物,但咱们却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在下实是想不通原因何在。” 那身背判官双笔的少年缓缓说道:“在下之意,不如放火烧了这片来林,不管他们是否藏在这杂林之中,也好回去覆命了”“ 江晓峰只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好生恶毒倒要瞧清楚他,日后遇上他时决不放过。” 凝目望去,只见那人大眼长脸,双额高耸,一眼间,就给人一种阴沉、冷峻阴险,恶毒的感觉。 只听居中之人,说道:“不成,这片杂林纵长十余里,横宽亦在三里以上,左右两端,都有住宅,咱们如何能够放火?” 语声一顿接道:“伍兄,是否凭着咱们还有漏于搜查之处?” 那身负判官笔之人。沉思了一阵,道:“除了他们把树身挖空住在树身之内,其他地方,咱们都已经查到了。” 那居中之人道:“这个不大可能吧!” 只听东面背刀之人道:“咱们已找了几日几夜,不见他们踪迹,八成已经不在这片杂林中了。” 其他人纷纷接口,都要回去覆命。 那身背判官笔的大汉,似是不愿独犯众怒,也就不再多口。 五条人影鱼贯出林而去。 江晓峰望着五人消失的背影,暗暗叹道。“好险阿!好险,如果我们早一日出来寻食,非要被他找出一些痕迹不可。” 片刻之后,方秀梅手提一只烤好的野兔,和一盒菜饭而回。 江晓峰道:“妹姊,刚才有很多武林高手在此聚会,你如早回来一些,必被他们撞上了。” 方秀梅道:“我瞧到他们了,所以,我打到了一只野兔,就索性跑入一家民宅,借他们的火锅烤好了野兔,又带了一些菜饭回来,大约可以帮咱们挥过五天了。” 江晓峰道:“那民家不会讲出去么?” 方秀梅道:“我临去之际,给他们丢下了一片金叶子,不要他们讲出去,大约他们是不会讲了,咱们不能不作戒备,从此刻起,咱们都不许再离开这藏身之处,一人坐息,一人戒备,好在只有五天时光了,很快就可以过去。” 两人就在树身中住了下来。五日时光,匆匆而过。 两人吃完了最后一粒药物,江晓峰就要离开,却被方秀梅一力劝阻,要他坐息一阵,让药力行开再走。 江晓峰只好依言打坐。 初更时分,屈指算来,两人已整整三十二天,没有见过阳光。但这一个月的工夫,除了服药疗伤之外,也使两人的内功大为长进,因为专心一志,心无旁骛,虽只一月时光:却抵得平时一年还多。 江晓峰伸展一下双臂,道。“姊姊,咱们好像该洗个澡换换衣服吧!” 方秀梅道:“那还要委屈你多忍一会!林中有个小池,咱们去洗洗脸,先去瞧瞧潘老前辈,然后,再找地方洗澡更衣,决定咱们行程何处。” 江晓峰道:“姊姊说的是。” 方秀梅带着江晓峰行到林中一座小池旁边,洗过脸,立时登程,赶往那菜园茅舍之中。 只见空门紧闭,菜园中也长了不少杂草。 方秀梅一拉江晓峰,两人先在茅舍四周巡视了一遍,不见有人埋伏,才缓步行到茅舍前面,伸手叩门。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什么人?” 方秀梅沉吟了片刻,才应道:“是潘老前辈么?” 原来,她忽然觉着那声音有些不像潘世奇,只待从尾音分辨出来,才接口答话。 木门呀然而开,潘世奇白纱包头,右手执刀,当门而立。 方秀梅道:“老前辈受了伤。” 潘世奇也看清楚了两人,老眼中闪出一丝喜悦的光芒,道:“你们没有被找出来?” 方秀梅道:“老前辈为我们安排的地方,十分隐密,他们穷数日夜搜寻之能,都未能找到我们。” 潘世奇道:“老夫向林中送饭之事,被他们暗中瞧见,派遣高手到此,给老夫一顿好打……” 江晓峰大感不安,欠身一礼,道:“为救晚辈们,害得老前辈如此受苦,实叫晚辈心中难安。” 潘世奇叹道:“你们没有被他们找出来,那是邀天之幸,老实说我并不安,如是那蓝天义派一个熟悉林中形势的人,他就很容易想到那株千年老榆。哎,老夫这一顿打、总不算自挨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们请进来坐吧。” 潘世奇摸着火折子,正待然灯,却为方秀梅所阻止,道:“老前辈,茅舍附近没有埋伏,也许远处还有监视之人,不用燃灯了。” 潘世奇道:“好,咱们就在夜色中谈谈吧。” 方秀梅望望潘世奇道:“老前辈伤的重么?” 播世奇道:“伤的不轻,来人之中,有两个是内家高手,先点了我两处穴道,使我无法运气抗拒,被他们拳脚如雨的饱打一顿。” 方秀梅道:“你的头是…” 潘世奇接道:“被他们踢来踢去,一头撞在一块尖棱石上,划破了一个大口子。”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心想说几句安慰之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江晓峰此时却突然括口说道:“老前辈,二娘回来了么?” 潘世奇道:“回来了,唉!如非为了二娘,老夫早就和他对拼了。” 江晓峰道:“晚辈们一见二娘,以拜谢救命之恩。” 但闻一个凄凉的女子声音,道:“不用谢我了,孩子。” 轮声辘辘,薛二娘白发萧萧,坐在一张轮椅上,双手转轮而出。 潘世奇迅快的拉上窗帘,关上木门,燃起烛火,放下手中单刀,说道:“刚才听到叩门之声,老夫认为又是蓝天义遣人来此,心中难再忍受,决心和他们拼了,想不到回来的竟是你们两个。”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薛二娘自膝以下,盖着一条白色的被单,不禁心中一动,道:“二娘,你的腿?……” 薛二娘摇动着满头白发,嘴角间,挂着一个凄凉的微笑,道:“不要紧,老身如许年纪了,死也不足为借,何况,只是残废了两条腿。” 潘世奇接道:“蓝天义逼问她药物用途,用夹棍挟碎了她两膝的关节,唉!她虽有妙手回春之能,但却无法使自己的碎骨复元。” 江晓峰黯然一叹,道:“两位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却为我们拖累,受此苦刑。” 薛二娘笑道:“他如知晓我救了你们,我这几根老骨头,非要被他扯了不可。” 江晓峰道:“话虽如此,但若不是老前辈替我们购配药物,也不会有此等事了。” 薛二娘道:“事情已经过去,两位也不用放在心上,重要的是,那蓝天义已在四下设伏,你们的行动,只怕很难逃过他们的监视。” 方秀梅道:“这个,晚辈自会应付,不用老前辈费心了。” 江晓峰双目盯注在二娘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二娘,你膝前有几位儿女?” 薛二娘黯然一笑,道:“老身毕生之中,以此为最大憾事,未能替我那老头子生个一儿半女,他口中虽然未言,但心中却是十分难过…” 潘世奇接道:“我过的很开心,从没有提过儿女的事……” 薛二娘道:“你口里越是不讲,心里就愈是难过。” 江晓峰道:“如是晚辈能补二娘之憾,潘老前辈又不嫌弃晚辈的话,晚辈愿认两位膝下,视作生身父母。” 薛二娘似是不信自己的耳朵,眨动了一下眼睛,道:“孩子,你说什么?” 江晓峰道:“晚辈愿认在二娘膝下,作一义子不知二娘可前答允?” 薛二娘突伸出手,抚着江晓峰的头发,道:“孩子,你这话当真么?” 江晓峰道:“晚辈言出忠诚,义父义母在上,受儿一拜。” 薛二娘似是忘去了身上的创疼,喜孜孜的叫道:“老头子,快些过来,难道你还要峰儿再拜一次不成。” 潘世奇依言行了过来,站在轮车分侧。 江晓峰整整衣衫,对两人大拜三拜。 方秀梅待那江晓峰行过三拜大礼之后,也随着拜伏于地道:“两位老前辈,可否也把我这身世飘零的弱女子,收到膝下?” 薛二娘笑道:“很好,很好,一夜间儿女俱有,我老婆子这个苦,并不白吃啊1” 方秀梅也对着二人行了大礼,缓缓站起身子。薛二娘喜极而泣,两行泪珠,滚滚而下。 潘世奇也有着无比的喜悦,但他究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欢乐中仍不忘危恶处境,轻轻咳了一声,道:“咱们有儿有女了,百年之后,也有人替咱们带孝送终,吊祭灵前,不过,那蓝天义还不断遣出府中高手,追寻他们的下落,咱们要得为这对儿女们想个法子,避风头才是。” 方秀梅接道:“这倒不敢再劳动二老费心,女儿已有脱身之策。只是初拜父母,就要别离,女儿心中有些不安。” 薛二娘拭拭脸上泪痕,流现出依依不舍之情。 潘世奇道:“来日方长,目下不宜太过儿女情长,你们既已有脱身之策,还是快些动身吧! 方秀梅心中亦知目下情景,多留此一刻时光,就多一分危险,也替那潘世奇等多招来一份杀机。 当下一欠身,道:“义父说的是,来日方长,以后,我和兄弟都会承欢膝下,敬奉二老,此刻时机不当,我等多留无益,二老保重,我们去了。” 一拉江晓峰,两人双双跪倒,又对潘世奇夫妇拜了三拜,才站起身子。 薛二娘衣袖掩面,显是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悲伤。 江晓峰突然行前两步,右手轻轻掀起那薛二娘掩膝的罗裙。 只见薛二娘双腿由膝盖处完全截断,两条腿俱以残废。 江晓峰只觉胸中热血沸动,忍不住也流下了两点热泪,黯然说道:“义母保重,孩儿去了。” 薛二娘突然拿下蒙面衣袖,低声说道:“孩子们,慢走一步。” 方秀梅、江晓峰同时转过身子,齐声说道:“义母还有什么吩咐?” 薛二娘回顾了潘世奇一眼,道:“老头子,推我到厨下去我要替他们作一点干粮,让他们带去。” 潘世奇摇摇头,道:“二娘,来不及了,咱们要活下去,而且,也不能耽误了孩子们。” 方秀梅道:“娘的情意,我们心领了。” 潘世奇回首一掌拍熄了室中的烛火,道:“你们走吧!” 方秀梅心知不宜再多留恋,伸手开木门,牵起江晓峰,大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紧随在方秀梅身后而行。 遥闻薛二娘的声音传人耳际,道:“孩子们,保重啊!” 江晓峰心头不忍,长叹一声,正待答话,却被文秀梅低声喝止,道:“不要答话。” 用为一牵江晓峰,纵身急奔而去。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六七里路才停下脚步,方秀梅道:“兄弟,你可是不满姊姊这等作法么?” 江晓峰道:“为了义父母的安全,姊姊做得不错啊。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以兄弟的武功,就算咱们遇上了蓝天义的属下,突围并非难事,至少也可以拼他们几个回来,但义父母都已身受重伤,只怕是无能和人抗拒,万一蓝夭义仍不死心,派人到茅舍巡视,瞧到了咱们岂不是害了两位老人家么?” 江晓峰点点头,道:“姊姊说的是。”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蓝天义肯放二娘回来,可证明他心中已然不再对二娘怀疑。” 江晓峰道:“小弟明白了!” 语声一顿,道:“姊姊已想好了脱身之策,不知是否可以讲出来了?” 方秀梅摇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只不过随口安慰义母两句罢了。” 江晓峰望望天色,道:“姊姊,如是你胸无良策,小弟倒有一个办法。” 方秀梅道:“什么办法?” 江晓峰道:“咱们易容混入蓝府中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方秀梅道:“以兄弟的武力,再加上那夺命金剑之刀,到篮府中去闹他一个天翻地覆,并非难事,但此刻时间不同。” 江晓峰道:“哪里不同?” 方秀梅道:“进入蓝府的人,咱们只是唯一冒死逃出来的,目下武林道上,只怕还未必已知道那蓝天义的举动。 江晓峰道:“此等大事,江湖上岂有不知之理?” 方秀梅道:“很难说,一则此事太过突然,蓝天义以数十年时光建立起来的侠名、信誉早已浇人了人心,骤然间想把他的侠名抹去,谈何容易,就拿姊姊我说吧,在寿筵未开之前,我还在忙着替他们蓝家办事……” 江晓峰接道:“这个我知道。” 方秀梅道:“那夜中姊姊也曾遇上了你。”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姊姊,黑白两道上无数高手,进入了蓝府大门,有如投海大石,一个月消息咨然,难道还不足以震动江潮么?” 方秀梅道:“你怎么知晓他们是消息杳然呢?” 江晓峰道:“这个,小弟是推想而得。” 方秀梅道:“姊姊也无法想出,蓝天义用什么方法,能使原本对他记恨甚深的人,忽然之间,一变为他所用,但他必然早已有了算计,如是他无法收服这些人,自然不会选定在寿筵之上动手了。” 江晓峰道:“姊姊说的虽然有理,不过,那些人都不是无名小卒,岂肯永远屈服于死亡威胁之下,为蓝大义所用?” 方秀梅道:“真的可怕处在此,如蓝天义有办法能使这些武林高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为他所用,这手法也自可适用于其他的人以数十年的侠誉,他要造访少林寺,那少林掌门方丈,也要降阶相迎,就他在寿筵上施展的下毒手法而言,只要他能够接近那人身侧,就可以施展毒手了。” 江晓峰道:“就算他能下毒,以死亡威胁对方,但却未必能使他们甘心受命,这其间,只怕还别有内情。” 方秀梅道:“所以,咱们眼下最要紧的一件事,是设法把蓝天义为害江湖的事,宣扬出去,使武林中人,都对他心存警觉,免得他们在毫无防备中受到伤害。” 江晓峰道:“姊姊久年在江湖上走动,识人甚多,只要把内情告诉几位朋友,让他们将此讯传布开去,岂不是很快就可以把蓝天义这等恶迹,传扬于江湖之上么?” 方秀梅摇摇头,道:“不行,姊姊在江湖上的声名不好,黑道人我不跟他们来往,白道中人,又对我敬而远之…。” 江晚峰道:“为什么呢!姊姊胸怀仁慈,豪勇智谋,都非常人所能及,蓝府大厅中,多少英雄豪杰,但却无一人能够及得姊姊…” 方秀梅淡淡一笑,接道:“兄弟疾风知劲草,生死见真情,没有蓝府中那一切事故,姊姊就无法和你兄弟攀交,没有地窑疗毒,树腹养息这一段经过,兄弟无法对我了解。” 举手理了一下鬓边散发,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其实,姊姊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我为人太刻薄,我行我素,不求人解,有时行事只求其成,不择手段,我自信一生中,没有枉杀过一个好人,但却得了一个笑语追魂的绰号,这一段疗伤时光中,想想过去的所作所为,确然太狂傲了,难怪别人不能加以原谅。” 仰脸看看天色,又道:“蓝天义找不出咱们已死的证据,绝然不会放手,此人心机深沉,武林中很少有人给够及得,只怕各处道上,早已布下了监视咱们的耳目,目下咱们对情势全不了然,很难逃过蓝天义的耳目监视。” 江晓峰豪气凌云的说道:“如今咱们毒伤已愈,就算碰上蓝天义的属下,也可以放手和他们一战了。” 方秀梅道:“以兄弟武功,和他们动手相搏,自是可操胜券,不过,只要咱们一和蓝天义动上手,不论胜败,咱们的行踪,必然泄露,那时,蓝天义必将尽全力要追杀咱们。” 江晓峰道:“为什么?” 方秀梅道:“蓝天义不会把姊姊放在心上,但对兄弟,却是看重的很,只要查出你的行踪,必然会动员一切力量,得你而后甘心。” 江晓峰道:“当真么?”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兄弟,不要小看自己,金蝉步乃是武林一大奇技,何况你还身怀夺命金剑,蓝天义不杀了你,席难安枕,食不甘味。”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兄弟,咱们的前途,充满着险恶,就算咱们能把消息传扬于武林中,别人一时间也无法相信,这要时间证明,蓝天义的恶迹逐渐暴露于江湖之上,那时才能使武林同道觉醒,汇集成抗拒蓝天义的力量。” 江晓峰道:“照姊姊这么说来,慢慢就算把此讯传告江湖也是无用的了?” 方秀梅道:“唉!这是一项很艰苦的工作,咱们只能幸苦耕耘,却无法求得收获,不过,凡是得到咱们这消息之人,至少可以提高些警惕之心,而且,也可以引起他们对蓝天义的注意,至少可使蓝天义的恶迹,早些暴露。” 江晓峰点点头,道:“姊姊一个女流,竟然是心比昭月,不计成致败安危,满怀仁慈、正义,小弟如不全力相助,实有愧七尺。 之躯了。“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兄弟,我就要等你这句话,你如不肯答允和姊姊合力设法挽救这次江劫,姊姊我一人之力,实也是无法独胜此任,现在,有兄弟你,使姊姊增强了信心,唉!蓝天义百密一疏,不该放咱们离开蓝府。” 江晓峰道:“为武林存正气,小弟愿尽微薄,不过,小弟初出茅庐,不知江湖上的诡诈,这运筹帷幄,行谋用略,还要全凭姊姊了。” 方秀梅叹道:“我这等才智,实不足以应付大局,但我知道,当今武林之中,只有两个人可当此重任。” 江晓峰道:“什么人?” 方秀梅道:“茅山闲人君不语,还有一个神算子王修,不过神算子行踪无定,可遇不可求,君不语却陷身于蓝府之中。” 江晓峰道:“那是说没有办法找到他们帮忙了?” 方秀梅似是陡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仰脸望着天上星辰,半晌,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呀!奇怪!” 江晓峰道:“奇怪什么?” 方秀梅道:“君不语怎会甘心留在蓝府中呢?” 江晓峰突然低声接道:“姊姊有人来了。” 方秀梅一怔,道:“…… 江晓峰道:“听马蹄之声,还在数十丈外。” 方秀梅凝神倾听,果闻蹄声得得,传了过来。 目光转动,只见不远处有一株大树,当下牵起江晓峰的衣袖,飞身而上,也不过刚刚藏好身子,两匹健马,已然疾奔而至。 借星光看去,只见两个骑马之人,都穿着疾服劲装,背插兵刃,纵骑如飞,绝尘而去。 匆匆一眼,方秀梅发觉两人颇似一轮明月梁拱北,和金陵剑客张伯松,不禁一呆,几乎失声而叫。 江晓峰瞧出了方秀梅异常的神色,低声说道:“姊姊认识这两个人?” 方秀梅道:“马走的太快了,姊姊未看清楚,但看两人,颇似金陵剑客张伯松和一轮明月梁拱北,这两人都是江南道上叫得响的人物,也是那日被困于蓝府的人。” 江晓峰道:“这些人已甘心为蓝天义所用了么?” 方秀梅道:“我也无法了解,张伯松和梁拱北,都是很有侠名的人,尤以张伯松为人正直……” 突然间,又闻蹄声传来,夜色中,又奔来两匹健马。 这一次,方秀梅在心理上有了准备,所以很留心马上的人。 只见第一匹马上,坐着袖里日月余三省,第二匹马上却是千手仙姬视小凤。 这些人身佩兵刃,神态闲适,也无异于常人之处,只瞧的方秀梅楞在当地,半晌讲不出一句话来。 江晓峰目睹两骑马逐渐远去,低声对方秀梅道:“妹姊认识这两个人么?” 方秀梅点点头道:“这一次我看的很清楚,决然不会错了。” 江晓峰道:“都是江南道上的武林高手么?” 方秀梅道:“不错。而且都是姊姊认识的人。” 江晓峰道:“他们可有什么异样之处么?” 方秀梅道:“妹姊奇怪的也就在此了,这些人一个个都看不出有何异样……” 话声一顿,接道:“难道咱们推断有误,蓝夭义并无霸谋江湖的野心,都真把他们放了不成?” 江晓峰道:“果真如此,咱们倒要查查清楚了。” 方秀梅道:“但看义父母所受的伤害,这又是不可能的事啊!唉!短短一月时光,蓝天义能够征服别人,还有可说,但那余三省,乃是才智极高的人物,怎会也甘为蓝天义所利用呢?” 突然间,她似是有了决定,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兄弟,咱们追去瞧瞧好么?” 江晓峰道:“姊姊觉着可以去,小弟自然奉陪。” 方秀梅道:“有一件事,咱们必须要先查明白。” 江晓峰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那蓝天义用什么方法,能使武林中这多英雄人物,为他效命。” 江晓峰道:“既是如此,趁他们还未走远,咱们快追上去。” 方秀梅嗤的一笑,道:“兄弟,不能这样去。” 江晓峰道:“那要怎么去呢?” 方秀梅道:“也许姊姊想错了,那日蓝府寿筵之上,旨在示威,事后,赐赠他们解药,放他们离开蓝府,但咱们却要作最坏的打算。” 江晓峰道:“打算什么?” 方秀梅道:“咱们要算他们都已被蓝天义用一种神奇的力量所征服,要易容改装,去接近他们,先观查清楚,再作道理。” 江晓峰道:“好吧,一切都听姊姊安排就是。”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就来。” 江晓峰道:“妹姊要到那里去?” 方秀梅伸出手去,量量江晓峰的肩膀,道:“我去买些衣服来。” 江晓峰道:“深更半夜,你到何处去买?” 方秀梅笑道:“放下银子,取走衣服,不管他们卖不卖。” 江晓峰道:“那是偷了…” 方秀梅接道:“偷字多难听,仅姊姊放的银子,补偿他们农服损失有余,自然不算偷,守在这里别动,也许你还会瞧到玉燕子篮家风呢?” 纵身飘落实地,一连几个飞跃,消失子夜色之中。江晓峰望着方秀梅远去的背影,内心中却在想着方秀梅临去之言:守在这里别动,也许你还会瞧到玉燕子篮家凤。 他心中明知,这不过是一句戏笑之言,但却在他内心中,引起了很大的作用,希望能被方秀梅幸而言中,蓝家风真的会由此经过。 期望的等待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突然间,一条人影,夜色中疾掠而至。 那是方秀梅,带着一大包衣物而来。 江晓峰看清楚来人之后,飘身落着实地,低声说道:“姊姊。” 这声音很低弱,充满着黯然的伤感。 方秀梅眨动了一下眼睛,仔细瞧了江晓峰一眼,爽朗的笑道:“兄弟,在官道旁边,不便谈话,咱们那边坐吧。” 放步向前行去。 江晓峰紧随在方秀梅的身后,行到一处小溪旁边。 方秀梅打开手中包裹,取出两套男人衣服笑道:“下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姊姊相信取的衣服,不会相差太远。” 江晓峰呆了一呆,道:“就在这四无掩遮的荒野小溪洗澡么?”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怕什么,深更半夜,四无人踪,我刚刚已经洗过了,你洗好了招呼我一声,我在那面草丛中休息。” 江晓峰皱皱眉头,道:“这个,这……” 方秀梅接道:“在江湖上走动,要能随遇而安,不用这个,那个了,快去洗吧,洗过澡,我还有要紧事和你商。” 放下衣服,转身而去。 江晓峰想到月来都未净身,只好行近溪边,除下衣服,匆匆净过身子,穿上方秀梅取来的衣服,果然尺寸甚是合身,当下重重咳了一声,正想招呼方秀梅,那知人影一闪,方秀梅飞跃身前,笑道:“那边有饭菜,咱们边吃边谈” 牵着江晓峰,行人一堆草丛之中一块白布上,早已摆好饭菜,而且碗筷俱全。 方秀梅一面催促江晓峰食用,一面说道:“兄弟,看了刚才情形,姊姊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江晓峰停筷问道:“如何改变呢?” 方秀梅道:“这法子很冒险,除了武功之外,还要位凭机智和幸运,就是姊姊这数十年在江湖上所闻所见,数百年来,江湖从没有这样的怪事,蓝天义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使人人为他效命,变敌为友,正所谓一夕大变,天不易势,这事情有些古怪,如是咱们不能了然内情,那就无法和他们抗拒,也无法使武林同道相信我们的话。” 江晓峰道:“妹妹的意思是…” 方秀梅道:“设法和蓝府中人接近,好歹找出一点头绪来。” 你的武功,我的江湖经验,再加上小心从事,而且,蓝天义久寻不获,也许已经认为我们死去,这也给我们不少方便,几方面一凑,或有可乘之机。“ 江晓峰道:“妹姊说的是,小弟也曾想过这档子事,蓝天义目下的企图不明,咱们也无法冒然指他有独霸武林的野心。”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管蓝天义心机多么深沉,但他取得‘金顶丹书’和‘天魔令’的隐密,仍然泄露了出来,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失陷于蓝府之中,总可使正大门派中人,提高一些戒心,乾坤二怪未出蓝府,也可使黑道人物,对他有些动疑,姊姊担心的还是那位玉燕子蓝家凤!” 一提蓝家凤,江晓峰不自禁为之心头一震,急急说道:“蓝姑娘怎么样?” 方秀梅两目盯注在江晓峰脸上瞧了一阵,道:“她的绝世容色,和天赋娇媚,如若一心一意的为他父亲效忠,不择手段,武林中正义、公道,非毁于其手不可,第一个,兄弟就无法抗拒。” 江晓峰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方秀梅长长吁一口气,仰脸望天,道:“我也不能怪你,蓝家凤太美了,别说你们男人了,姊姊我是女的,看到也难兔情难自禁,爱由心生,要不然,她出道不过短短一年的时光,怎会被人捧为江东第一娇呢?其实,又何止江东?姊姊我走遍大江南北,见过了不少妖媚佳人,但一比起篮家凤来,顿使人有着霄壤之感…” 她举手理一理被夜风吹乱助长发,又道:“蓝天义有这样一个女儿,再加上他收存金顶丹书和天庚令上记载的武功,真要兴风作浪,江湖之上,实难找出拒抗他们父女的人。” 江晓峰缓缓抬起头来,叹息一声,道:“姊姊,如若能证实那蓝家凤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小弟自信还有自制之能,不至于屈服在她美色之下。” 方秀梅笑道:“蓝家凤一共有多大年纪,如何有十恶不放之罪呢?” 江晓峰道:“姊姊,小弟并非好色之徒…” 方秀梅接道:“实在是那位蓝姑娘太美了,是么?” 江晓峰长叹一声,默然不话。 方秀梅道:“兄弟,姊姊在西域时,曾听刻一个传说,那传说交织爱恨,是英雄行径,也是英雄本路,姊姊想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把它想通。” 江晓峰道:“想通什么?” 方秀梅道。“想通它是悲剧还是喜剧。” 语声微微一顿,接过:“现在姊姊把这个传说讲出来,是喜是悲,兄弟你自己去想吧! 江晓峰似是被方秀梅的言词,引起了无限兴趣,急急说道:“兄弟洗耳恭听。” 方秀梅道:“姊姊在西城时,曾看到一个青石堆砌的大坟,坟墓的四周,种满了各种奇花,花色之杂,应该是天下第一,西域严寒,但那石坟却是群山环抱,四季温暖如春,那地方原本是维吾尔族王宫所在,为了埋葬两个人,将整座的王宫搬迁而去。 江晓峰道:“那石坡之中定然是埋葬的很受崇敬的人物了。 方秀梅道:“是两个悲剧英雄。” 江晓峰道:“是两个男人了?” 方秀梅道:“一男一女,那男的是维吾尔族的英雄,天赋神力,武功过人,那女的是维吾尔族的名花,据说,那女的生的娇艳绝世,是那一代维吾尔族中第一美人,两人同受着维吾尔族人的敬爱,那里的力搏虎狮,勇冠群伦,被族人奉为第一勇士,也替族人建立了很大的功勋,按理说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两人该是很理想的一对,可是两个人都太骄傲了,但族人却觉着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因此,尽力为他们撮合。有一次,在一场为那男的庆功酒会儿那位美丽的姑娘,突然心血来潮,想考验一下自己的美丽究竟有多大的魅力,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甘愿为她效死…” 江晓峰道:“这要如何考验呢?” 方秀梅道:“那位美丽的女郎,就在酒会上宣布了一件事,她要与会的男士,参与一场比武之战,哪一个胜了,她就嫁给他为妻。” 江晓峰道:“她要考验自己的魅力,使族人自相残杀,岂不是太过残忍了么?” 方秀梅道:“因为她太高傲了,她明明知道族人要在这场宴会上,撮合她和族人第一勇士的婚事,为了骄傲,地宣布了决定自己终身的办法,于是,一场恶斗就在筵前展开。” 江晓峰道:“那人既是维吾尔族中第一勇士,还有何人敢和他动手呢?” 方秀梅道:“因为那位姑娘太美丽了,族人中不乏敬慕她的少年,虽然明知不是敌手,但也忍不住挺身而出,那位美丽的姑娘笑了,证明了自己的魅力。” 江晓峰道:“以后呢?” 方秀梅道:“自然没有人能是那位第一勇士的敌手。他战胜了十二阵。” 江晓峰道:“那是意料中的,应该是一场喜剧了。” 方秀梅道:“可是那位美丽的姑娘又想出了花样,她要得胜的人,跪在身前,向她求婚。” 江晓峰道:“那位第一勇士呢?跪了没有?” 方秀梅道:“跪了,他无法抗拒她的美丽,就跪在那美丽的姑娘身前,当他站起身子时,看到了那姑娘脸上的笑容,听到她娇美的声音,她说:“你征服广大的疆土,上千万的人,我却征服了你。“ 江晓峰道:“这姑娘太骄傲了。” 方秀梅道:“就这样一句话,铸成了千古的大悲剧,那位第一勇士,突然感觉到英雄的尊严受到了伤害,竟然拔出身上的佩刀,刺人自己前胸之中,鲜血顺着那雪亮的锋刃,缓缓流了出来,一代英雄,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江晓峰只觉心头震动,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那位姑娘该满足了,她果然征服了族人中第一勇士。” 方秀梅黯然一笑,道:“是的,她征服了本族的第一英雄,但她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她看到他流出的鲜血,突然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深爱着他,她哭了,泪水顺着那美丽的面颊流在他的身上。” 江晓峰接道:“那还有什么用呢,他逼死了他!哭也无法使他复活了!” 方秀梅不及江晓峰的问话,接着说道:“她俯下身子,拿起他仍然握在手中的佩刀,缓缓把刀锋刺入胸中,英雄、美人,就这样子的双双死去,他们的族人,把他们合葬在起。” 江晓峰听的有些黯然,缓缓说道:“姊姊,这故事是真的么?” 方秀梅道:“我不知道,但我到过他们合葬的石坟前面,维吾尔族为了纪念他们的第一勇士,和那位美丽的姑娘,就在那石坟前种植了很多花,此后,每一个到石坟奠祭的人,就带一株花去,种在那石坟四周,渐渐的愈种愈多,整个的石坟,被千百种花卉环绕了起来。”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那位姑娘会武功么?” 方秀梅摇摇头道:“不会。” 江晓峰道:“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竟然能把一把利刀,刺入了自己的胸中,这份勇气实在非同小可了。” 方秀梅喃喃叹息一声,道:“兄弟,不论这传说是真是假,但它却有着一种很深奥的含意,兄弟听完了这段传说之后,不知有何感受?” 江晓峰道:“我为他们不值,但也有些同情他们。”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兄弟,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作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不要为儿女柔情所苦。”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姊姊的用心很苦,小弟感激不尽。” 方秀梅道:“这传说很真实,姊姊也非别有用心的讲给你听,我只是有一种感慨而以,兄弟,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知是否该问问你?” 江晓峰道:“什么事了?” 方秀梅道:“如是咱们遇上了蓝家凤,兄弟能够自制么?”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兄弟相信可以。” 方秀梅点点头,道:“那就行了,咱们可以动身了。” 江晓峰道:“到那里去?” 方秀梅道:“去追那些人。” 江晓峰道:“姊姊知道他们在那里么?” 方秀梅道:“我不知道,但咱们顺着这条官道走下去,自然会找到他们,他们连夜分批出动,想来定然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如是我推断的不错,他们后面还会有人赶来。” 挥手从怀中摸出两个人皮面具,接道:“姊姊在江湖上东飘西荡,有时为了行动方便,常常改扮成男人,而且也学会了男子的口音,至于你这张人皮面具,戴上之后,看上去十分苍老,正好配合你这身衣服,你要装扮成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而且是土里土气的乡巴老,土财主,姊姊还替你准备了一件东西江晓峰道:“什么东西?“ 方秀梅伸手从地上取出一个一尺多长的竹管旱烟袋,而且火捻、火石,一应俱全。 江晓峰摇摇头,道:“姊姊,小弟不会抽烟。” 方秀梅道:“不会要学,似你这等身份,如若不提一管旱烟袋,怎么也不会像了。” 江晓峰接过旱烟袋,笑道:“姊姊要扮装成什么人物呢?” 方秀梅道:“姊姊扮你的随身管家,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江晓峰道:“小弟这一生之中,从未戴过人皮面具……” 方秀梅道:“这和用黑纱把头脸包起来,又有何不同呢?” 语声一顿,笑道:“姊姊在身侧代你应付,你只管放心作你的土财主就是” 两人戴上了人皮面具,方秀梅又从身上取出一瓶药粉,用水调开,涂在人皮面具之上。 江晓峰奇道:“姊姊,这个干什么? 方秀梅道:“如是久走江湖上的人物,只要留上心,就不难分辨出一个人是否带有面具,但如涂上姊姊这药物,就算他一等一的眼光,也瞧不出来了。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两人易容之后,立时动身赶路。 方秀梅长年在江南走动,形势十分熟悉,走了一段路程,已发觉这是通往一处渡口之路,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张伯松、余三省、祝小凤、梁换北等,分批乘马夜行,旨在渡江北上了,蓝天义怎地放心,让这些人远离镇江府,脱出自己的监视之外呢?难道这些人,在这短短一月之中,都以很忠心的能使蓝天义差他们远行千里外为他办事,以蓝天义的深沉,如是心中毫无把握,决不会差遣他们远行。 一时间,只觉的疑窦重重,难以明解。 第十章 莫为情所苦 突然间,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江晓峰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望去。方秀梅低声说道:“兄弟沉住气。” 但闻蹄声渐近,两匹快马,并驰而至。 这次,江晓峰也留心瞧去,只见在首一骑马上,是自己的宿敌高文超,右边一骑马上,却正是自己念念难忘,梦魂索绕的玉燕子蓝家凤。 江晓峰只觉突然间被人在前胸重击一举,胸中血气浮动,打个踉跄,几乎跌摔在地上。 方秀梅一伸手,抓住了江晓峰的左臂。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抬头望去,两匹马,已然超越过身前三丈多远。 只见高文超陡然一带马缰,那奔行的健马忽然间转过头来,冲到两人身前。 他骑术精良,距两人还有四尺左右时一提缰绳,健马长嘶一声,突地停住了奔冲之势。 方秀梅叹道:“老主人,咱们该住店的,钱是人赚的,你老人家这般年纪了,还要摸黑赶路。” 高文超两道冷森的目光盯注在两人身上,瞧了一阵,突然一扬马鞭,横里向江晓峰抽了过去。 方秀梅吃了一惊,暗道:“如是他忍不下这口气,非被他这一马鞭打出破绽不可。 但情势迫急,在高文超两道冷森的晓峰时,突然稍稍一扬,呼的一声,从头顶擦过。 高文超微微一笑,道:“两位赶夜路不怕遇上了土匪,打劫么?” 也不待两人答话,一带马头,纵骑而去。 但闻蹄声疾急,片刻间消失不见。 方秀梅道:“兄弟,你很沉得住气。” 江晓峰淡然一笑,道:“就算挨他一马鞭子,我也会忍下这口气的。” 抬头望着天上星辰,无限黯然的说道:“姊姊,咱们养了一个月的伤,在这一个月中可以发生很多事,是么?” 方秀梅道:“是啊!这一月时间的变化之奇,尤过十年…” 江晓峰接道:“就拿咱们的际遇说吧!我们本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只因我们都中了毒才有着同处的一段时光机会,而且彼此都有了很深刻的了解,认作姊姊结伴同行于江湖之上。” 方秀梅若有所悟的嗯了一声。 江晓峰抢先接道:“再说我们那位义父母潘世奇和薛三娘吧!他们替我们疗治毒伤,恩同再造,但小弟决心认他们作为人父母时,却在那告别的一瞬,因为我知晓了他们为我们受了很多的苦难,这等恩情,又使我们无法补报,只有认他们作为义父母,以慰二老之心。” 方秀梅江湖经验,是何等广博,已然听出了江晓峰弦外之音,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我明自你的用心,不过,就姊姊观察所得,蓝家凤和高文超,还未结为夫妇。” 江晓峰心中虽然压积了无数悲伤、气闷,但一下子被方秀梅揭露了胸中之秘,亦不禁感觉着脸上发热,道:姊姊,小弟之意,只是觉着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兄弟,姊姊却有着和你不同的看法,每一件事,都非巧合,其间必有着因果关系,而且也没有绝对的突变,尤其一个才慧过人的人……” 江晓峰接道:“姊姊此言,小弟不敢苟同。” 方秀梅笑道:“高文超已对咱们动疑,也不用急急追赶他了,行程寂寞,姊姊倒也想和兄弟深谈一下,你说吧!为何不同意姊姊的看法呢?” 江晓峰道:“姊姊说没有突变,小弟就不同意,就拿那蓝天义说吧!他数十年的江湖奔走,行使仗义,济困扶危但他却在花甲大筵之上,突然一手毁去了自己数十年辛苦建立的侠誉,难道这不是突变么?由好到坏,只不过半日时间,却毁了他几十年的功业。” 方秀梅点头笑道:“很有道理,但如要把事情仔细的分析一下,那就大有文章了……” 江晓峰道:“小弟不解。” 方秀梅道:“这中间该有着因来关系,姊姊才学粗浅,只能说个粗枝大叶,其玄奥、精深的道理,就非姊姊能够解说明白……” 语声一顿,道:“但兄弟够聪明,定可从粗浅中体会深奥,蓝天义如若未得到金顶丹书和夭魔令,他也难有这等成就,但他得到了,那是因,由于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使他武功立有了登峰造极的成就,也促成了他喧赫武林的侠誉,这是果,尤其他心生贪念,想永霸金顶丹书与夭魔令,才深藏不露,费时劳心,造就了十二剑重和十二飞龙童子,这是因,苦心设计,寿筵上一举制服了武林中正邪高手,这是果。只不过他藏机沉深,别人未能及早洞悉罢了。”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姊姊之言,也有道理;” 方秀梅接道:“再说你和蓝姑娘的事,如若没有她那次受伤,你们也不会相识,你也不会来参加蓝天义的寿筵,蓝家风受伤是因,你赶来镇江是果,不来此,你也无法发觉那蓝家风早有情郎,也不会在寿筵上显示武功,这是因,如若不是你显示武功使姊姊对你留上了心,就算你中毒后冲出蓝府,咱们也不会结伴同行,也不会同去见那潘世奇,咱们亦必将毒发而死,此刻,尸骨已寒,自然,也不会认那潘世奇和二娘作为义父母了。诸般事端,分别看去,似是都像巧合,其实因果循环,早有定局了,只不过,人的才意无法能够预料罢了。”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方秀梅心中暗道:“看他之情态,似是那蓝家风仍是念念难忘,如不早些设法,除去他心中之疾,这一株武林奇葩,恐怕将难等到开花结果就沉萎于情海波涛之中。” 心中念转,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以那蓝家凤的千娇百媚,才慧聪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只怕不是高文超一个人吧! 江晓峰道:“唉!姊姊可是说小弟么?” 方秀梅神情肃然的说道:“蓝家凤色绝一代,醉人如酒,除你之外,我想心怀一亲芳泽的又何止千百?可惜的是蓝家凤只有一个啊! 江晓峰默默良久,道:“姊姊,小弟想不通你话中含意。” 方秀梅道:“有些人自惭形秽,有些人无缘识荆,余下的自然都是些自负才貌的佳公子了,这一场情场逐鹿,必将是醋海生波,以兄弟的才貌而论,自然也该是这场情场逐鹿战中的主要人物。” 江晓峰只觉方秀梅这几句话,听来有些受用,但又觉有些被讽刺的味道,不禁一皱眉头,道:“姊姊取笑我么?” 方秀梅忽然觉着,这一句听来很淡漠的话中,却含有刻骨难愈的相思,和极为深刻的悲伤,不禁油生惜怜之情。 她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心中却如风车一般的打了几百转,暗道:“他和我地窖对坐,树腹相处,却从未生过一点邪念,也从未有过一点越礼的举动,看来他并非喜色之人,蓝家风一代尤物,实也难怪他一见动情,看他仰慕之意,实也是发乎于情。此刻,纵然我舌翻金莲,也难消除他胸中优苦,但他身负绝技,实又是拯救这番武林劫难的主要人物,公谊私情,我都该助他一臂之力,形势逼人,只好用些手段,文章还要作在玉燕子篮家凤的身上,激励他豪壮向上之心,日后再慢慢设法化除他胸中块垒。” 念转意决,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如难忘蓝姑娘早该向姊姊清教才是。”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请教什么?” 方秀梅道:“教你如何在情场与人逐鹿。”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姊姊,算了吧!蓝姑娘已经有心上情郎!小弟又何苦……” 方秀梅接道:“你不能自暴自弃,目下那高文超还未必全获芳心,姊姊是女人,对女人了解较深,何况,那蓝姑娘数日前还和我两度深谈,敌优我劣,这一战非出奇兵,无能获胜。” 江晓峰道:“出奇兵?” 方秀梅道:“是啊,可愿意听姊姊我的宏论么?” 江晓峰讪讪说道:“愿闻高见。” 方秀梅答道:“玉燕子篮家风之美,大约只要是男人无不动心,人人对她迁就奉承,兄弟必要与众不同才成。” 江晓峰道:“怎样才算与众不同?” 方秀梅道:“别人奉承她,你要冷淡她,别人见她如痴如狂,你要对她视若无睹。”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是这样么?” 方秀梅道:“一点不错,如肯听姊姊的话,包你会大有收获。” 江晓峰道:“姊姊,算了吧,蓝家凤可能已经和那位高文超有了婚姻之约。”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婚约倒是没有,只不过他们相爱似是甚深,大有海姑石烂,永不变心之概。” 江晓峰道:“有这等事么?” 方秀梅道:“小弟,相信我的话,姊姊为什么要骗你呢?” 江晓峰道:“姊姊又怎会知晓呢?” 方秀梅道:“那蓝姑娘和我长谈过两次,言语之间,对那高文超用情甚深。” 江晓峰道:“她对那高文超用情甚深,小弟,小弟……” 方秀梅笑道:“这要勇气了,越是困难的事,兄弟越要有争胜之心,情场、搏斗,都是一般,何况,还有姊姊从中相助呢?” 江晓峰道:“你耍我对她用手段?” 方秀梅笑道:“蓝家凤阅人多矣!拜倒石榴裙下,大献殷勤的美男子,又何止你和高文超?不出奇兵,岂足言胜?” 微微一笑。接道:“不是姊姊择你。就我所见男子中,弟应该是第一人才,不论武功,俊美,你都比他们优越,你只不过有一个缺点。” 江晓峰道:“什么缺点?” 方秀梅道:“你们相逢的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如是你能和高文超同时认识那蓝家风,高文超决非你情场之敌。” 江晓峰道:“但已经晚了。夫复何言!” 方秀梅道:“有一句话,可助你成功。” 江晓峰道:“什么话,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方秀梅道:“说起来人人皆知,但个中学问,却是大有研究。” 江晓峰道:“究竟是一句什么话呢?” 江秀梅道:“横刀夺爱。” 江晓峰道:“这之句话确很普通,小弟想不通其中有什么奥妙之处。” 方秀梅道:“妙在横字和夺字,横刀要决心,这实要兄弟你拿主意,夺爱要方法,这个姊姊帮助你,现在你先下决心,妹姊再出谋略。” 江晓峰道:“小弟用谋略手段,纵然能获胜一时,也胜的不武,情既不真,得之何用?” 方秀梅道:“大是大非之前,本可抛去私情,但姊姊细想咱们目下处境,是非私情,并多冲突。大可把大义和私情兼顾并行,合二为一。”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姊姊舌灿莲花,小弟听得十分佩服。” 方秀梅神色肃然的说道:“兄弟可是觉着姊姊在骗你么?” 江晓峰道:“那倒不敢,但姊姊言语之中对小弟确有很多鼓励之意了。” 方秀梅道:“鼓励之意虽有一些,但姊姊说的却也是千算万确的事。” 江晓峰道:“小弟只知私情是以害公,却想不明白,大义和私情何以能并行不勃。” 方秀梅道:“那是因为人的价值,玉燕子蓝家风,本来只是个绝世无论的美人,但是现在,她的美丽,却因蓝天义的阴谋,和江湖的命运结合在一起。” 江晓峰道:“小弟还是想不明白。” 方秀梅道:“很简单,蓝天义除了拥有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之外,还有一个很利害的凭仗。那就是玉燕子篮家凤的美丽,如若蓝家凤真的被父亲说服,助他为虐,比起这金顶丹书,天魔令更为可怕。” 江晓峰心中已然有些明白,啊了一声,未再接口。 方秀梅微微一笑,接道:“大概你有点想明白了,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固然是武林道上的正邪宝典,但它究竟是死物,上面记载的武功,虽然是奇绝之技,但它需要时间,才能练成,邓玉燕子蓝家风却是活宝贝,她不是武功,但她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征服力量…” 语声一顿,接道:“这是指你们男人而言。” 江晓峰道:“你是说那玉燕子蓝家凤可以征服所有的男人?” 方秀梅道:“我不知道世间是不是有柳下惠这种人,全然不为美色所动,不过,姊姊知道,只要那个人喜爱美色,一定会为蓝家风的美色所动。” 江晓峰道:“姊姊之意,可是说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那蓝家凤的魅力?” 方秀梅道:“姊姊没有这样说,不过,那蓝家风的确是美,这些年来姊姊看到过无数的美人,但知从未见过像蓝家风这这样的美人,她不但美,而且是美中带媚绝世姿容,男人很少有抗拒的力量,而且她媚力天生,不用做作,只要是一颦一笑,自然就流露出那股动人的力量。” 江晓峰道:“姊姊不点破,小弟还有些想不明白。姊姊这一说,小弟亦有此感。不论她是喜是怒,似乎是都有着一股动人的力量。” 方秀梅神色肃然说道:“所以,咱们要设法应付,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蓝天义如若利用女儿作美人计,以逐谋霸江湖之愿,咱们亦可用美男计对付了。” 江晓峰道:“美男计?” 方秀梅道:“不错,蓝天义用女人,咱们用男人,这才能锋芒相对,以决胜负了。” 江晓峰缓缓说道:“古往今来,只听说有个美人计,还未听说过有美男计的。” 方秀梅道:“唉!那有什么法子?他们有美女。而且绝世无伦,但咱们却有一个能使美女动心的美男子,只好使用美男计,和他们一决胜负了。” 江晓峰道:“那人是谁啊!” 方秀梅道:“就是兄弟你呀!”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我?” 方秀梅道:“不要菲薄自己,蓝家凤是我所见的第一美女,但兄弟你却是我所见的第一美男子,你们两人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那要用意志力,和方法去分胜负了。就我所见,你该是最为适当的人,只要你能念念不忘武林正义,分但不会为蓝家凤娇媚所迷,而且大义私情,都有成就,就大义而言促使蓝家凤由邪恶的迷失中清醒过来,也无疑斩去蓝天义一只臂膀,就私情而论,兄弟亦可赢得美人芳心,为武林留珠联壁合的佳话。” 江晓峰道:“世事无常,只怕事难两全,那时,兄弟何以自处?” 方秀梅神情肃然的说道:“果真是事难两全,自当以大义为先,兄弟,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争千秋美名。” 江晓峰道:“多谢姊姊指教。” 突然间,他觉着胸中块垒尽消,数月来,蓝家风那索绕胸禁的音容笑貌,顿被一股磅礴之气淹没。 只见方秀梅嫣然一笑,接道:“我想兄弟你一定可以做到。” 江晓峰叹道:“姊姊不要说笑了…、” 方秀梅道:“我没有说笑,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这一战,关系武林灭义的存亡绝续,姊妹只能提供方法,那意志力,却要你自己何主了。” 江晓峰造:“姊姊所谓的意志力,由何而来?” 方秀梅道:“那该是一种精神力量,和一种浩然气度,姊姊也无法把它很具体的说出来,只要心中一直不忘武林正义,自会有一种镇静清明的胸怀。虽和蓝家风日夕相处,也不会为她所用了。” 江晓峰轻轻吁一口气,道:“姊姊之意,需大智慧的人物才能办到,小弟只怕无此能耐和定力。”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武林正义和兄弟你的儿女私情,合而为一,你们这一场搏斗中,必然是有胜亦有败。正邪不并立,不是你征眼他,就是被她迷惑收用,兄弟啊!好自为之。” 江晓峰豪气奋发的说道:“妹妹身为女流,胸怀坦荡大义,小弟如若为女色诱人歧途,而为邪恶所骗,当真有愧堂堂六尺之躯了。” 方秀梅略一沉吟,笑道:“话虽如此,但在过程之中,还有讲求手段,姊姊要慢慢告诉你一些谈情说爱的方法。” 江晓峰回顾了方秀梅一眼,笑道:“听姊姊口气,好像是此道能手。” 方秀梅恩了一声,道:“别忘了,姊姊是女人啊!自然了然女人心理。蓝家风格媚绝代,但我不信她才智、聪慧能强过姊姊好多。” 她这一段话固然说的是真实之言。但其中却也最别有作用,想激励起江晓峰的斗志,和解脱蓝家风撒在江晓峰身上的柔情之网。 眼看江晓峰果然为自己言语说动,豪气奋发。心中暗自欢喜。 她见过江晓峰的武功。就她十数年江湖上的阅历而言,江晓峰实已是武林中顶尖高手,再加“夺命金剑”的利器,和那变化莫测的“金蝉步”,只要不是蓝天义亲身临敌,足以应付变故了。 忖思之间,行到了一处林木环绕的庄院前面。 抬头看去,只见一益红灯,高高挑起。在夜风中不停的摆动。 方秀梅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兄第,这地方有古怪,若是平常人家,不管他多么豪富,也不会在夜晚中高挑起一盏红灯,咱们得仔细瞧瞧才成。” 江晓峰四顾了一眼,也发觉这座庄院有些奇怪,除了那高挑的红灯之外,用一座很高围墙,把庄院围了起来,而且只是孤零零一个大庄院,附近再无住家。当下说道:“姊姊说的不错,小弟也觉着有些奇怪。” 方秀梅打量了四下形势一眼,道:“那庄院大门旁侧,有一棵大树,咱们先爬上大树,瞧瞧庄院内的景物,再作计较。” 江晓峰造:“如是那庄院中确有名堂,必然会有着很森严的戒备,小弟先去瞧瞧。” 方秀梅知他的武功,强过自己甚多,那奇绝一代的“金蝉步”,纵然陷入敌人围困之中,也是不难脱身,当下微微一笑道:“小心你这身装扮。如今你是又老又丑的土财主,别要被人家瞧到,以后,这付面目,就无法再在江湖上出现了。” 江晓峰笑道:“小弟心中有一个念头,不知当是不当” 方秀梅道:“你这样问我,那念头定然是很奇怪了?” 江晓峰道:“小弟忽发奇想,咱们为什么不用各种不同的身份,搅乱蓝天义的耳目呢?使他莫测高深。” 方秀梅略一沉思,“道:“你想利用这一身土员外的装拌,和蓝天义的属下较量一下么?“ 江晓峰道:“姊姊的化妆术十分精绝,咱们如是经常变换身份,再和他们动手捣乱。使他们觉着武林道上,还有很多人敢和他们作对,也可稍激那蓝天义提早发动之心。” 方秀梅道:“这法子不错,不过,这中间,还得修改有一下,咱们不可经常如此,一两次,也许真有莫测高深之效,但如闹的次数太多,那就要露出马脚了。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一切悉凭姊姊作主,小弟先去探探那庄院中的形势。” 语声一落,突然一振双臂,疾如流矢划空一般,激射而起,一跃两丈多高。起落之间,人已到三丈开外。“ 方秀梅暗暗赞道:。“难得他小小年纪。练成了这样身一轻功。” 只见人影闪了两闪,飞登一株大树之上,迅即不见。 方秀梅为人慎细,打量四周的景物,选举了一条后退和藏身之路,然后再凝神望着那大树上的举动变化。 这当儿,突闻得一阵马蹄奔行之声,传了过来。 方秀梅听那马蹄声来自身后大道之上,立时快速的闪人了一片深草丛中。 她早已选好了进退之路,是以动作奇快,目未回顾,人已滚人了草丛中。 拨开丛草望去,只见两匹快马,并辔而至。 左首一匹快马之上,竟然是老管家蓝福,右首一匹马上,却是太湖渔叟黄九洲。 方秀梅心中一动,暗道:“黄九洲隐居太湖,已然久年不问江湖,浩瀚烟波,一叶小舟,经年在湖中游荡,武林民道,也难得见他一面,但他却和蓝天义同时出现于寿筵之上,那说明他和那蓝天义交非泛泛了。大厅群豪之中,他又是唯一未中奇毒的人,此刻和蓝福并辔而来,那蓝福又是追随蓝天义数十年的老仆,两人名虽主仆,情同手足…” 心念一转,只觉太湖渔叟黄九洲,不但是蓝天义第一知己,而且也可能是这次江湖大变的主谋人物之一。 凝目望去,只见两匹快马,直人那庄院中去。 庄院大门开启,迎人两人之后,立时又关闭了起来。 方秀梅心中虽想跟上去混人那庄院中看个究竟,但她自知这点武功,决然无法逃过那许多高人的耳目,轻举妄动,必然要破坏大局,强自忍下未动。“ 且说江晓峰登上大树之后,才发觉那庄院之中,戒备十分森严,很多佩带兵刃的黑衣人,不停在庄院围墙之内巡逻走动,而且少数黑衣人的手中,还牵着有凶猛高大的恶犬。 在那高大的第一道围墙之内,还有一道白石砌成的围墙。两道围墙之间,足足有近四丈的距离。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两道围墙的距离,必然经过高人设计,除了功人化境,能够凌空虚步,取剑杀人的剑侠之流绝世高人之外,任何轻功,都不易一跃而过四丈以上距离。 在那第二道围墙之后,才是繁盛的花木,可以用作藏身,但那第一道和第二道围墙之间,却是一片平坦非常,寸草不见的土地。那些巡行的黑衣人,就在那第一道和第二道围墙之间。 至于第二道围墙之内,是否还有埋伏,就无法看得出来了。 这时,蓝福和黄九州已然到了庄院之外,两个黑衣人打开了大门,迎接两人进人内庄,隐人那鼎盛的花木之中不见。 江晓峰打量过在院中的形势,只觉刁斗森严,极不易混人庄院之内,如是强行混人,极可能被人发觉,引起冲突,想到方秀梅智许多端,应该先和她商量一下,再作主意。 心念一转,飘身下树,转身而回。 方秀梅正自等的心中焦急,眼看那江晓峰行了回来,立时由草丛中一跃而出,低声说道:“我正在担心你好胜涉险,这不是谈话地方,咱们到那边去。” 江晓峰正待开口,方秀梅却不由他分说,牵起他衣袖,奔人道旁草丛深处。 一口气跑了二十余丈,才停了脚步。 方秀梅笑道:“黄九州和蓝福也进了那庄院中去,在江南武林道上,太湖渔臾黄龙州可算得一个莫测高深的人物,姊姊从未听到过他和人动手的事!但他自具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使人对他自生敬畏,还有那位老管家蓝福,昔年追随蓝天义在江湖上行走之时,已具不凡身手,这些年隐居镇江,只怕又有了很大的进境,蓝天义视他如同手足,必然会把金顶丹书或天魔令上的武功传授予他,……”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姊姊只管自说自话,连问你也忘记了,你瞧到那庄院中的形势了么?” 江晓峰道:“瞧到了,戒备十分森严。” 方秀梅道:“如何一个森严之法?” 江晓峰道:“那高大的围墙之内,还有一道较矮的围墙,全用白石砌成,两道围墙之间,有着四丈以上的距离,很多带有兵刃的人,不停的巡行,还有几人牵着巨犬。”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这样一处地方,决非短时可以布成了?” 江晓峰道:“那白石围墙之上,花木扶疏,房舍相接,那第一道围墙之内,挑着几盏气死风灯光线虽然不强,但却给小弟帮忙不小…” 日气一变,道:“奇怪呀!奇怪!” 方秀梅道:“奇怪什么?” 江晓峰道:“他们高挑红灯为号,显是召引同伴相聚,怎的不见厅舍中燃有灯火?” 方秀梅道:“此事不足为奇,如是他们在窗门之内,都挂上黑色的纱帐,厅舍中纵有灯火,他很难透视出来了。” 江晓峰点点头,道:“不错,这等防敌的建筑,森严的戒备,都非短时可以完成。” 方秀梅道:“蓝天义果然是利害,他早有了这等布置,竟然能一手遮天,天下武林同道,都未能早发现这桩隐密……” 江晓峰接道:“姊姊可是觉着这地方很重要么? 方秀梅道:“看情形,这地方的重要,尤过镇江蓝府了。 江晓峰道:“既是如此,小弟应该混过去瞧瞧才是。 方秀梅道:“那地方戒备森严,你准备如何混人了? 江晓峰道:“小弟思索之后,觉着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混人那庄院中去。 方秀梅道:“什么办法?” 江晓峰道:“小弟藏在树上,看机会跃入那第一道围墙之内,然后,设法杀死一个巡行人,或是点了他的穴道,换上他的衣服,再设法混人第二道围墙中去。 方秀梅道:“听起来办法不错,不过,这中间还有很多必需要解决的问题。” 江晓峰道:“什么问题? 方秀梅道:“你先要算准那人绕行的时间,第二个人几时能到,你必需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他,换了他的衣服,处理了他的尸体。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这些不穷姊姊费心,只要小弟能一击而中,不让他呼叫出声,然后,把他抱出围墙草丛之中,换去衣服。 方秀梅道:“你可确知这在院之中,没有暗桩么? 江晓峰道:“如若那庄院埋有暗桩,咱们也许早被发现了。” 方秀梅道:“就算在院外没有暗桩,但那巡行之人,决非仓促组成,彼此之间,定然相识,你陡然混入其中,只怕不难被人瞧出,再说,那些巡行之人,还有带着狗的,犬类嗅觉灵敏,恐怕也会对你狂吠。” 江晓峰道:“姊姊说的不错,但小弟觉着天下只怕很难有十分安全的事,这些事,看来只有见机而作了。” 方秀梅道:“姊姊之意,如若太过冒险,倒不如多做些准备工夫。 江晓峰道:“如何准备呢?” 方秀梅道:“兄弟先要设法看清楚他们交接的时刻,然后再选交接之前动手,兄弟混人其中之后,立时可以进人第二道围墙之内,倒可以减少甚多麻烦。”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那需要很多时间,但咱们没有,兄弟想立时行动,如是那庄院确有高人,小弟就及时撤退出来,凭仗金蝉步的身法,大约还不致被他们困住。” 方秀梅看他去意甚坚,心知难再拦阻,当不说道:“我呢?” 江晓峰道:“你在外围等我。” 方秀梅道:“要我等到几时?”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这个很难说了,如是小弟一切顺利,明晚三更时分,再出庄院和姊姊会面,如是姊妹等过明晚,还不见小弟出来,那就不用等我了。” 方秀梅道:“唉!你如陷入那庄院之中,姊姊留此或逃走,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姊姊不劝阻你,我相信你的武功,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仗凭那幻绝一时的金蝉步,也可以脱困而出,所以,你应该是有惊无险,不过,你要注意两件事。” 江晓峰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小心暗算,处处谨慎,不要给人暗中下手的机会,第二是注意饮食,不要中毒,除此两点之外,我想,你足以应付敌人了。” 江晓峰道:“多谢姊姊指教,小弟去了。”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慢着。” 江晓峰本已举步而行,闻声停下脚步,道:“姊姊还有什么吩咐?” 方秀梅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江晓峰道:“难道姊姊也想去吗?” 方秀梅道:“嗯!不错,但姊姊自知没有生擒敌人的力量,希望你能多擒一个敌人回来,咱们两个一起混进去,如以武功而论,我虽然无能应付变局,但我想在用谋方面,对你或有小补。”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好吧!姊姊在此等候片刻,小弟去试试看能否生擒两人回来。” 方秀梅举步而行,紧随江晓峰的身后,道:“兄弟,我在庄院外面近处等,也好瞧着庄院中的情势变化,万一你被人发觉了,就一直奔向西南,咱们在二十里外见面。”。 江晓峰道:“小弟明白。” 行近庄院,方秀梅自行在草丛之中隐好身手,江晓峰却重行攀到那大树之上,随即窜了出去。 这时,天色已近五更,一片阴云,掩去了天上的星月,夜更显得黑暗。 方秀梅运足了目力,仍是无法瞧到江晓峰的身影。 大约过了一刻工夫,江晓峰急步而来,两肋之间,各挟一个黑衣人。 方秀梅起身迎了上去,道:“没有被人发觉么?” 江晓峰笑道:“没有,小弟轻而易举就生擒了两个回来。” 方秀梅道:“他们不断的巡行,怎么你生擒了他们两人,竟然未被发觉?” 江晓峰低声说道:“他们这方法太坏,虽是不断巡行,但每人相隔的距离过远,唯此之间,无法见到,授我以可乘之机。” 方秀梅抓起一个黑衣人,拉到眼前,仔细的瞧了一阵,道:“兄弟,这人的面孔很难改扮。” 江晓峰道:“时间不多,咱们得早些混进去,顾不得这多了。” 两人脱下了黑衣人的衣服,匆匆换过,方秀梅拿出易容药物,迅快的在两人脸上化妆几下,匆匆赶到了围墙外面。 江晓峰纵身而起,伸手抓住墙壁,向里看去。 只见一个背插单刀的黑衣人,正缓缓行去。不大工夫,转过一个弯不见。 一切都出乎方秀梅意料之外的顺利。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翻落围墙之内。 江晓峰道:“小弟走前面,注意那人行走的速度,以免和人相遇。” 大步向前行去。 方秀梅跟着江晓峰转过视线,立时举步向前行去。 两人绕行一周,仍然没有被人发觉。 江晓峰放慢脚步,待方秀梅追上之后,才低声说道:“我想他们之间,必然相识,等一会换班时,难免会和他们相见,到那时交谈起来,只怕要露了马脚,少时如过第二道围墙时,先设法隐身于花木之中……” 方秀梅抬头看看大色,道:“咱们时间不多了,也不能再拖下去。” 江晓峰道:“小弟带路。” 陡然飞身而起,快速绝伦的越过第二道围墙。 只见花木成林,左首一片丛花,足足五尺见方,当下一伏身,隐人了丛花之中。 就在他隐身飞入丛花的同时,方秀梅也飞身纵过第二道围墙。 江晓峰招呼了方秀梅,两人一齐隐起。 这时,天已将明,黎明前一段黑暗,使得房舍之中的景物,笼罩在一层幽暗的夜色之中。 方秀梅低声吁了一口气,道:“咱们的运气很好,这等森严的戒备,咱们竟然能毫无惊险的混了进来。” 江晓峰道:“他们日日夜夜,如此戒备,早已变成了例行公事,严而不密,咱们才能轻易混人。” 方秀梅道:“使姊姊想不明白的是,那两条巨犬,怎的竟然也无反应。” 江晓峰道:“这一夜来的生人太多,把那几头巨犬,也搞糊涂了。”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就姊姊的算法,咱们在此停留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八个时辰……” 江晓峰接道:“不要紧,小弟那点穴手法,如若无人施救,只怕他们很难再醒过来。” 方秀梅道:“你点了他们死穴。” 江晓峰道:“不是,点的是晕穴,这是乃家师独门手法,别人也不易解得,咱们离此之后,再救他们,要不然两人要晕迷个三日三夜。” 方秀梅不再多问,移转话题,道:“现在咱们混过来了,用心只在查看一下他们聚会于此的目的何在,所以,能够和他们动手,那就不用和他们动手了。” 江晓峰道:“这庄院很大,房舍连绵,咱们全然不知内情,自然是无法明目张胆的查看了,这等用谋斗智的事,要看姊姊的了。”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一个很大的难题,如是咱们现身出去,说不定会被人瞧出破绽,如是不现身,他们失踪了两个人,自然会很快发觉了……” 谈话之间,瞥见一个人打着灯笼,快步行了过来。 方秀梅凝目望去,只见那人大约三十上下,身着黑衣劲服,背上插着一把单刀。 这庄院中人,大都是短装劲服,而且随身带着兵刃,似乎是准备随时随地应变对敌。 只见那执灯人行到大门口处,高声说道:“王武兄在么?” 一个粗豪的声音应道:“兄弟在此。” 随着应答之声,一个手牵巨犬,背插单刀的中年大汉,由门口转了出来。 牵犬人看清那执灯人后,一欠身,道:“副总管,有何吩咐?”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人是副总管,那是说在他之上,还有一位总管了。 只听那执灯人说道:“总管家来了,你瞧到了没有?” 王武应道:“属下瞧到了。” 执灯人点点头,道:“那很好,总管家刚刚把我找去,告诫我说,目下风声很紧,也许有很多武林高手会追踪他们而来,嘱我特别小心,不要出了岔子……” 王武一欠身,道:“副总管放心,连属下共有九个人,一直不停的巡行,别说人了,就是飞鸟,也无法不被我们发现。” 执灯人点点头,正待转身而去,目光却转到巨犬身上,道:“王武,你把巨犬带上口罩,岂不是失去了它灵敏的嗅觉么?” 方秀梅心中暗道:“我说呢!他们带的巨犬,竟是毫无反应,原来,巨犬戴着口罩。” 只见王武欠身应道:“这是梅花姑娘的吩咐,她说今晚有很多贵宾到来,如是巨犬不戴口罩,狂吠起来,太过扰人,因此下令属下等为巨犬戴上口罩。” 那副总管冷哼一声,道:“臭丫头仗凭夫人对她几分宠爱,竟然在这里发号施令起来!” 自言自语中,转身而去。 王武望着那副总管的背影,摇了摇头,又望望手中所牵巨犬戴的口罩,转身行回原位,开始巡行去了。 方秀梅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兄弟,他们如是彼此不和,咱们就有办法了。” 江晓峰道:“什么办法?” 方秀梅道:“咱们先制造出一些疑云,让他们彼此起疑,增加仇恨,怨恨,咱们就有利可图了……” 语声一顿,道:“不过,此等事要见机而作,姊姊也无法先拟一个具体办法出来。” 江晓峰道:“咱们不能长期藏在这花丛之中,必需要在天亮之前离开此地。” 方秀梅点点头道:“兄弟,看情形咱们恐无法在青天白日之下,离开这所庄院了,目下有两条路,姊姊也不知该如何抉择才好。” 江晓峰道:“那两条路?” 方秀梅道:“第一条路是咱们退出去,大约还未得及,第二个路是不计后果的混进去。”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他们这一番聚会,看来十分重要,咱们顺利的进来了,就这样退出去未免太可惜了。” 方秀梅道:“姊姊也是这样想法,所以难作决定,兄弟作此决定,不知是否已经胸有成竹?” 江晓峰道:“兄弟原想假扮他们之间一位武士,和他们混在一起,但此刻想来,此法大大不妥,他们之间似是都很熟识,小弟混在其中,势必被他们瞧出来,如何才能设法混迹其中,还要姊姊指示一个方法。”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对这座庄院的形势。咱们是无所知,目下只有一个办法,兄弟设法找一处最明显的地方,也是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江晓峰道:“那是什么所在,既然很明显,又使他们想不到呢?” 方秀梅道:“姊姊无法肯定的说出那地方,只能打个譬喻说吧!他们大厅屋角或正梁背上,总之,使他们觉着那地方,不可能是藏人的所在。” 江晓峰道:“兄弟明白了,姊姊准备如何呢?” 方秀梅道:“我准备混人后宅中去,刚才那个领班王武,提到了梅花姑娘,足证这宅院之中,住有女人,姊姊去瞧瞧,看看有无法子,藏到她们中间。” 江晓峰道:“咱们如何会面?” 方秀梅道:“明天夜晚如是没有阴云,当是个月明之夜,咱们会面只怕不易,但可设法互通消息,用白笺写出内情,埋在这花丛之中,上面摆三片花为记,各自找机会设法送来,如是兄弟第二晚仍不见姊姊消息,那就是姊姊没法子在此存身,离开此地了。”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那咱们如何再见?” 方秀梅道:“你还记得那处洗澡更衣的小溪么?” 江晓峰道:“小弟记得。” 方秀梅道:“在那里见,咱们以七天为限,只要还活在世上,都要设法赶往那里会面,假如你仍然无法在那里见到姊姊,那就是我已经离开人间,兄弟也不用再单人匹马的和蓝天义作对了。” 江晓峰道:“要我到那里去呢?” 方秀梅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如若姊姊死了,我无法再助你,你的事我也无法管了,不过,就姊姊的看法,日后,能够和蓝天义抗拒于江湖之上,非你不可,妹姊死后,你如还有抗拒蓝天义的雄心,那就设法找到神算子王修,其人胸罗玄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如答允助你,那你就算有了大半成功之望,如是你找不到神算子王修,以你一人之力,很难和蓝天义抗拒。兄弟,对付蓝天义不能全凭武功。” 江晓峰道:“如果死的是我呢?”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不要紧,就算你被他们发觉了,凭仗你的武功,也可以硬闯出去,但姊姊就不成了,我若不幸被他们发觉,生出此地的机会十分渺茫,不论黄九洲或蓝福蓝家凤或高文超,只要我碰上一个,就全无生机。” 江晓峰突然从怀中摸出“夺命金剑”,道:“姊姊,剑柄处有一个白玉按钮,只要一按玉钮,这金剑中的毒针,就可激射而去,针体奇毒,见血封喉,而且细如牛毛,去势强劲,在一丈之内,大约天下还没有能躲开的人,针采天山干年寒铁制成,锋利无比,纵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武功,也是无法抵拒,剑中一管针,共有六六三十六枚,足够姊姊护身保命之用了。” 方秀梅摇摇头,道:“这等珍贵之物,如何能交给我保管呢?” 江晓峰道:“咱们情同骨肉。如非遇上姊姊,小弟此刻早已尸冷骨寒了,以姊姊的机智,再仗持夺命金剑,纵然遇上了什么危险,我相信也可平安渡过了。” 方秀梅道:“好吧!姊姊暂时借它保命。” 江晓峰探头向花丛外面瞧了一眼,道:“姊姊,小弟先去了。” 方秀梅道:“你要多小心啊!” 江晓峰道:“姊姊也要保重。” 缓缓行出花丛,借夜暗掩护,缓缓向大厅行去。 这一月来,方秀梅给了他不少启发,使他明白遇事三思,冷静观查,处处用智。 他一面举步而行,一面打量四周形势,逐渐的行近大厅。 目光转动,只见大厅前一块横匾,心中突然一动,我如藏在大厅横匾之中,别人定然是想不到了。 大约是庄院中人,再也想不到,竟会有人敢混进来,是以,庄院之中,并无暗桩。 江晓峰凝神听了片刻,不闻动静,立时纵身而起,一式“潜龙升天”,手攀大厅屋椽,伸头看去,只见那横匾之后,有一块很大的地方,足可供一人容身。当下一收双腿,全身躲入了大匾之后。 他刚刚藏好身子,突闻一阵木门启动之声,那紧闭的庄院大门,突然大开。 两个骑马大汉,并辔直驰入庄院之中。 这时,东方已然泛白,隐隐间可见景物。 江晓峰探出头来,只见并骑而入的两个大汉,竟是那日大闹蓝府的乾坤二怪。 大厅右侧,一排房舍中很快的奔出来两个黑衣人,一个接过马缰,绕过花丛而去,另一人却引导着乾坤二怪,穿过大厅,向后行去。 乾坤二怪行近大厅前面时,身着黄袍的大怪,突然停下了脚步,两道凌厉的目光,在厅前石阶上,瞧了一阵,又抬头望望厅上的横匾,但却未发一言,缓步向厅中行去。 幸得江晓峰早生警觉,早已隐人匾后,运气准备应变。 但闻步履声逐渐远去,消失不闻。 江晓峰再探首向下瞧去,只见那光滑的石阶之上,有一点黑色灰尘,不禁心中一动,暗道:“那老怪果然是极为警觉的人,大约他已由石上一点黑色的灰尘,想到这横匾后藏的有人,不知何故,他又不肯揭露出来。” 忖思之间,突闻一个娇甜动人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我看他不似早夭之像,恐怕一定还活着世上。” 这声音江晓峰听的不多,但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一闻之下,立时分辨出那是蓝家风的声音。 随着那娇笑的声音,大厅中缓步走出来一男一女。 江晓峰虽只匆匆一瞥,已瞧出那男的正是血手门的二公子高文超。 只听高文超说道:“令尊派出了那多高手,搜寻近月,未找出他们的行迹,八成是死定了。” 蓝家凤行到大厅门口处,突然停了下来,回目望着身侧的高文超道:“死了也应该留下尸体,为什么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高文超笑道:“天地如此辽阔,如若他们稍有准备,不难在死后设法隐去尸体。” 蓝家风道:“听爹爹说,那断魂散药毒奇烈,两人决无法逃出三十里外,那应该是很好搜才是,怎的搜查近月,仍是找不出一点线索?” 高文超笑道:“如若他们自知必死,可以事先用铁块绑在身上,沉入江中,那就死难见尸了。”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之言,虽然有理,但家父却一直对此甚感不安,那方秀梅的死活,关系不重要,但那位金蝉步的传人江晓峰,却是个很可怕的人物,尤其是他那柄夺命金剑,更是恶毒无比之物,他如未死,定然要报此仇,我担心他会找上镇江我家中去。” 高文超道:“凤妹也未免太多心了一点,就算他还活在世上,量他一人,也是孤掌难鸣,不足重视的。” 两人就站在大厅门口处,大谈江晓峰,却不知江晓峰就在两人头顶的横匾之内,把两人交谈之言,听得字字入耳。 但闻蓝家风长长叹息一声,道:“像他那样一身武功的人才,死了实也可惜,如能把他收归所用,倒是一个干分有力的助手。” 高文超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凤妹……” 突然住口不言。 蓝家凤心中大感奇怪,转过头去,道:“什么事?” 高文超道:“唉!我说了恐怕你生气。” 蓝家凤道:“不要紧,你说吧!” 高文超道:“你心中对那姓江的似是有着很深的怀念,是么?” 蓝家凤怔了一怔,道:“你怎么这样想?” 高文超道:“这些天来,你一直提到他,凤妹,咱们换个题目谈谈好么?” 蓝家凤嗤然一笑,道:“他人都死了,你还这样多心。” 高文超似是不愿再谈江晓峰,牵着蓝家风的左手,道:“咱们出去瞧瞧吧!令尊也该到了。” 蓝家凤缓缓把娇躯靠在高文超的身上,柔声说道:“高大哥,讲实话给我听,你心里是否赞成我爹爹这次作为?” 高文超扶着蓝家风的香肩步下台阶,一面说道:“令尊的事,我不便批评。我肯率领血手门中人,参与此事,完全是为了你。” 蓝家风突然挺起身子,用手理一理鬓边散发,叹道:“老实说,对爹爹这次设计,我心中一点也不赞成,但我是他的女儿,有什么法子去反对他呢?” 高文超道:“如若令尊完全是为了自救,那倒也无可厚非。” 蓝家风冷哼一声,突然加快了脚步,向庄院外面行去,片刻间,消失于庄院外面不见。 第十一章 恩怨两分明 江晓峰望着那美丽的背影。内心之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但悲伤中,却又渗杂着一份轻淡的欢愉。 悲伤的是,日夜萦绕心头的蓝家风,确已投入了高文超的怀抱,两人相爱情深,伊若夫妇;那一份轻淡的欢愉,是蓝家凤果非这次江湖大变的主谋,而且父亲大为不满,只是她身为女儿,亲情如山,不能反对罢了。 这时,东方天际,已送出一轮红日,金黄色的阳光,照在花丛露珠上,闪闪生光。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理一理心头上千万愁绪,暗自忖道:我这存身之处,已被乾坤二怪发觉,早晚必被揭露,已非安全所在,必得早些设法离开才成。 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不见有人,立时一提气,由横匾之后飘身而下。 疾快的闪身进入大厅。 这座大厅,十分大,地上铺着红毡,但布设却十分简单,除了一张长桌和数十张红漆木椅之外,别无他物。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及大厅一角,有一座斜架起来的横梁,可资容身,当下急步奔了过去,纵身而起,跃落在横梁之上。 这次他极为小心,未使横梁上积尘落下。 数日中的惊险际通,已使他处处谨慎起来,打量了四周一眼,突然发觉自己停身之处,虽可俯瞰大厅中所有的景物,但在一种适当的角度下,厅中人亦可瞧到自己。 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换一个停身的地方,耳际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后壁处术门开启,老管家蓝福和乾坤二怪,鱼贯行了出来。 蓝幅回头望望大厅中挂的横匾,缓缓说道:“马尼,可是说的这块横匾么?” 身着黄袍的大怪摇摇头,道:“是大厅外面的一块。” 蓝福点点头,大步向外行去,一面说道:“马兄,自发现那积尘,到此刻有好多时间了。” 黄袍大怪道:“大约有顿饭工夫吧!” 蓝福一皱眉头,道:“如若那人当时仍然躲在横匾之后,定然瞧到了马兄的举动了。” 黄袍大怪淡淡一笑,道:“这个么,兄弟也曾想到了,那时,天色已亮,照兄弟的想法,贵庄之中只要有守院的人,他决然无法逃过守院人耳目监视。” 蓝福微微一皱眉头,道:“这所别院,已久年未用,表面上瞧去,防备很森严,但庄院之内,却无戒备,老夫晚来了一步,调派已自无及。” 江晓峰暗暗忖道:在蓝府中时,他还一口一个老奴,想不到一月之隔,他已改口自己老夫了。 只见蓝福大步行到厅门外面,突然飘身而起,左手抓住横匾,右手护面戒备,挥首向内瞧了一眼,立时飘落实地。 二怪羊白子接道:“老管家可曾瞧出什么?” 蓝福突然一瞪双目,两道森冷的目光,缓缓扫惊了庭院中的花木一眼,道:“马兄观察人微,老夫极是敬眼,只可惜,马兄未能当时飞身而上,查看一下,以致给了他可乘之机。” 黄袍大怪淡淡一笑,道:“兄弟初到此地,行事不能太过莽撞,未得蓝兄的应允,自行飞身查看,万一那是蓝兄安排的暗桩,岂不是要兄弟闹一次玩笑么,” 蓝福略一沉吟,道:“马兄说的也是,此事实也不能责怪马兄…” 语声一顿,接道:“就老夫查看所得,那横匾之后,确是有人藏过,而且痕迹犹新,显然那人离开不久,极可能就在昨夜之中。” 羊白子道:“兄弟入庄之时,曾见巡行腹壁之内的武士牵有几头藏犬,藏犬耳目嗅觉,灵敏无比决不致让人混人,也许是看守庄院中人所为,蓝兄最好是先查清。” 蓝福点点头道:“羊兄言之有理,两位一夜奔走。也该回房去休息一下了,老夫相信,如是真有人混了进来,此刻还未离开,还不难查得出来。” 羊白子道:“老管家可要我们兄弟帮忙么?” 蓝福道:“不敢有劳两位,两位请回房休息吧!” 羊白子四顾了一眼,道:“过了午时之后,蓝大侠就可赶到,老管家最好能在午时之前,把此事变个水落石出。” 蓝福点点头,道:“两位放心。” 乾坤二怪不再多言,缓缓转身而去。 蓝福日睹两人去远,重又飞上横匾,仔细的查看了一阵之后,再行飘身落地,沉声喝问道:“有人么?” 左侧厢房之中,一个黑衣大汉应声而出,欠说道:“小的梁七,恭候吩咐!” 蓝福挥挥手,道:“请副总管来。” 架七应了一声,急急转身而去。 蓝福背负双手,站在大厅门口处,初升旭日照射下,把蓝幅长长背影,映印在大厅之中。 片刻之后,梁七带着一个三十左右,身着黑衣,背插单刀的大汉,急奔而来。 江晓峰微微侧脸望去,只见那人正是夜中执灯现身的副总管。 那副总管对蓝福,似是有无比的敬畏,又是抱拳,又是欠身的说道:“见过总管。” 江晓峰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原来蓝福兼任这庄院的总管,难怪这在院中只有一位副总管了,看起来,蓝天义一切阴谋计划,蓝福都参预其事,如能设法生擒了蓝福,当可从他口中知晓不少隐密。 蓝福也不还礼,冷冷的说道:“陈贵,你知罪么?” 陈贵全身一颤,道:“属下知罪,不知犯了什么律条。” 蓝福道:“你身为副总管,兼理总管之责,下辖三十六位武士,藏犬四头,竟然连一座小小庄院,也不能守护机密。” 陈贵只觉背脊上升起一股凉意,冷汗涔涔而下,道:“出了什么事?” 蓝福回目望那高挂厅上的横匾一眼,道:“你可在这横匾之后,设有暗桩。” 陈贵摇摇头,道:“没有。” 蓝福冷漠的笑了笑,道:“那就是有人混入了这庄院之中,这横匾之后,隐藏了一会,重又离开他去。” 陈贵心中似是有些不信,但是口中却又不敢反驳蓝福之言,一欠身,道:“总管可否允准属下去瞧瞧?” 蓝福冷冷道:“可以,你去看看。” 陈贵一提真气,纵身而起,手抓屋椽,探首向横扁内瞧了一眼,飘落实地,道:“属下该死。” 蓝福冷冷说道:“照老夫的看法,那人此刻还未离开这座庄院。” 陈贵举手抹去脸上的冷汗,道:“我立刻召集属下搜查。” 蓝福口气突然一变,缓缓说道:“我想他们混入这庄院之后,决然不会直奔大厅,必会在花草丛中停留过一段时间,只要你们细心搜查,不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陈贵欠身说道:“属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对总管有所交待。” 蓝福道:“你如真有这等能耐,也不会让别人混进来而不自觉了。”陈贵连连说道:“属下该死,还望总管恕罪。” 蓝福道:“带人仔细搜查一遍,如是发现了可疑的痕迹,立刻回报于我。” 陈贵道:“属下对这庄院中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只要他还在庄院之中,属下相信很快可以把他们找出来。” 蓝福道:“如是他们离开了此地呢?” 陈贵道:“属下亦将尽我心力,查个明白。” 蓝福淡淡一笑,道:“好,希望你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我觉着有些奇怪,那些藏犬,臭觉灵敏,怎的有生人混人此中,竟无所觉。” 陈贵又欠身说道:“这个,这个…” 蓝福道:“什么话,怎的吞吞吐吐?” 陈贵道。“此事和梅花姑娘有关。” 蓝福怔了一怔,道:“和梅花有何关连?” 陈贵道:“梅花姑娘的主意,在藏犬口上加了罩子。” 蓝福道:“为什么呢?” 陈贵道:“梅花姑娘说,昨夜,佳宾云集,恐怕藏犬猜狂吠,惹人生厌,故而在犬嘴上加了个口罩。” 蓝福一皱眉头,挥手说道:“知道了,你先带人搜查这座庄院,如不见敌踪,再来见我。”言罢,转身步入大厅。 陈贵高声说道:“如是找出敌人,是否定要生擒?” 蓝福头也未回的冷冷说道:“格杀勿论。” 看上去,并不见他奔走,实则走的快速异常,一句话说完,人完已进入大厅中门后不见。 原来,这座庄院里建筑的十分奇怪,共分作前、中、后三座院落,但这三座院落却各自成一格局,前面一座院落,以这座大厅为主,似乎是所有的房舍,都和这座大厅通连。 隐在一角横梁脊上的江晓峰,把蓝福和陈贵之言,听的十分清楚,心中暗道:如是他们放开藏犬追踪,以它嗅觉的灵敏,那倒是一桩极为麻烦的事,梅姊姊不知躲在何处,万一被藏犬发觉形踪,是否应招呼她一起逃走呢? 再说自己藏身之处,并非绝对的隐密,如是大厅中集人稍多,就有被发现的可能,但细看大厅,又无别的存身之处… 时间,只觉着诸般困难,纷至沓来,但却又想不出一个解决之策。 突然间,几声犬吠,打断了江晓峰思潮。 侧目望去,只见陈贵、王武各牵着一头巨犬,身后跟着六个手握单刀的大汉,正在大厅外的草丛中穿梭奔走。 江晓峰藏身之处,无法尽窥庭中的景物,但可见的视线中,人影闪动,穿梭奔行,似乎是厅院中的人手,愈来愈多了。 忽然,汪的一声,一只巨犬,藏犬突然出现大厅门口。 这藏犬颈间未见索绳,想是主人有意放开。 随着那高大的藏犬,出现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身劲装,但却未带兵刃。 只见那巨犬在地上嗅了一阵,直奔大厅中行来。 江晓峰心中暗道:糟了,这巨犬如若找到这梁木之下,必然将引起他们对这横梁的注意,轻而易举的就被瞧到了。 事‘清迫急,江晓峰不得不作应变的准备,暗中提气戒备。 忽然间,木门呀然,似是有人行了出来。 隐身在横梁上的江晓峰,心知此刻稍一移动,就可能暴露行踪,只好屏息以待。心中暗定主意,除非被人瞧到,决不妄动。 只见那巨大纵身而起,直扑过去,接着汪的一声大叫,摔在地上,大约是被人发出的内家掌力击伤了。 江晓峰不敢转头,无法瞧见那人,却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姑娘把巨犬带入厅中,而且还要纵犬伤人,是何用意?” 但闻那劲装少女答道:“追查奸细到此。” 那冷冷的声音,道:“你把老夫当作了奸细么?” 劲装少女道:“你虽然不是奸细,但却是初到此地,巨犬只能凭嗅觉找出生人,却无法辨识你的身份,你不该出手伤它。” 那人又冷冷说道:“照姑娘之意,老夫应该让这畜牲咬一口了?” 劲装少女仍想争辩,却被另一个声音喝止,道:“你这丫头,找奸细怎会找到大厅中来?” 这声音江晓峰极是熟悉,一听之下,立时辨识出是蓝福的声音。 劲装少女对蓝福似极敬畏,不敢再强行争辩,欠身道:“义父传下令谕,说有奸细混入,因此,我才放开‘追风’,借它的嗅觉,追查奸细到此,‘追风’虽是灵犬,但它也只能找出生人的藏身之处,无法分辨敌我。” 蓝福怒道:“这番来此住宾,大都是初到此地之人,难道都会变成奸细不成?……” 语声一顿,接道:“陈贵告诉我,昨夜大加口罩,也是你这丫头出的主意,致使巡夜巨犬,失其效用,此刻,追查奸细,竟然追查到大厅中来,老夫疏于管教,当真是把你宠坏了。” 江晓峰心中暗道:果然是他们想不到,我竟敢躲在这等显明之处。 只听劲装少女说道:“义父责骂的是,但此刻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只要义父答允助我,凭追风的灵性,嗅觉,必可找出奸细来。” 江晓峰暗道:这丫头倒是倔强的很。 但闻蓝福说道:“要我如何助你?” 劲装少女道:“只要义父把昨夜到此的生人,召集厅中,使追风熟悉他的气味,女儿就可找出奸细了。” 蓝福略一沉吟,道:“这个,容我想想,你先退出厅去。” 劲装少女不敢再辩,带着巨犬追风,转身出厅。 但闻先前的声音说道:“这位姑娘,可是老管家常提的梅花姑娘么?” 蓝福应道:“不错,她已认在老夫的膝下,适才对黄爷无礼,还望你老多多担得。” 原来,击伤巨犬“追风”的人,竟是太湖渔臾黄九洲。 黄九洲缓缓说道:“老管家肯把她收作义女,这丫头定有过人能耐了?” 蓝福笑道:“她虽是苗女,但却有一半汉人血统,人还聪明,难得是天赋训兽能耐,就是老主人,也对她有几分喜爱,在此庄院,已居数年,我又常住镇江,少了管教,养成野性,日后倒得对她多加训教才成。”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行近木桌,拉开两张木椅坐下。 黄九洲道:“不知者不罪,她既不识老夫,自也难怪。” 蓝福道:“黄爷不见怪,我就心安了。” 黄九洲轻轻咳了一声,道:“老管家,天义老弟,几时筑建了这座庄院?” 蓝福对黄九州,似有着特别的敬重,当下答道:“十几年了。” 黄九洲道:“但天义老弟却从未对我提过。” 蓝福笑道:“黄爷是老主人唯一的知己,说说无妨,这座庄院,乃是老主人训养信鸽和猛兽之处,故而从未和人谈过。” 黄九洲一皱眉头,道:“信鸽用作传讯,但训养猛兽却是为了何故?” 蓝福笑道:“黄爷不要小看这庄院中营养的猛兽。其中大都是选得异种幼小驯养而成,别说普通的江湖武师不如它们,就是武林高手,碰上了也很头疼,老主人对那些猛兽,为重视,常常到此查看。” 黄九洲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老管家可否无人说的详尽一些?” 蓝福沉吟了一阵,道:“黄爷这一问,老奴倒识一下有着说起之感,待老主人赶到之后,黄爷不妨自己去见。” 江晓峰暗道:凶猛之兽,不过虎狮之类,蓝福说的如此慎重,不知是些什么怪兽? 黄九洲轻轻咳了一声,道:“蓝福兄,天义老弟此番要老我等云集于此,不知有何用意?” 蓝福怔了一怔,道:“这个老主人没有对你说过么?” 黄九洲道:“没有,天义老弟没有对我谈过这件等情。” 蓝福似是甚感意外,沉吟了良久,道:“黄爷知道,老主人这番行动,完全是为了自保,他一生之中,不知为武林同道做了多少件好事,行侠仗义,济困扶危,但武林中黑,白两道都不能鉴谅予他。” 黄九洲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也应该适而止。” 蓝福道:“老主人作何打算,老奴也知道不多。” 黄九洲道:“天义老弟一向把你视作心腹,我想,他该和你商量一下。” 蓝福道:“老主人倒是对在下提过,只是不够详尽而已。” 黄龙洲道:“老管家能否就你所知,告诉老夫?” 蓝福说话,似是极为小心,每一句话,都经过一番沉思,才缓缓说道:“大约是这样吧!老主人准备以实力,和黑、白两道上几位首脑人物谈判,一举问,解决那金顶丹书和天魔令的事。” 黄九洲道:“就在这座庄院之中么?” 蓝福道:“大概是吧!详细的情形,老奴也不太清楚,黄爷乃是我家老主人一向最为敬重的人,见着老主人时,何妨一问。” 黄九洲缓缓站起身子,道:“老管家,你家老主人盛名得来不易,数十年的使名,不能毁于一旦,一个人,活上百岁,也是难免一死,重要的是,要留下千秋万世的美名……” 蓝福接道:“黄爷和老主人相交数十年,对他相知甚深,老主人一向行事,都经过深思熟虑,想不会莽撞从事。” 黄九洲叹息一声,道:“在镇江蓝府中,已然铸下大错,但他为了自救,我也无法阻拦于他,希望这一次,不要再造大错。” 游播道:“老奴知道,黄爷请到后面休息吧!” 黄九洲道:“我要坐息一下,天义老弟来时,告诉我一声,我要好好问问他!” 蓝福道:“老奴记下了。” 黄龙洲转过身去,缓步行人大厅之内。 蓝福望着黄九洲的背影,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叫人无法分辨是喜是怒。 江晓峰心中暗道:原来这黄九洲并未参与同谋。 只待黄九洲行入内室之后,蓝福才转身出厅而去。 江晓峰暗道:如非那黄九洲及时现身,势必被那巨犬找出我藏身之地不可,这阴差阳错一误会,倒让我平安无事了。 但他心中明白,这地方决非安全所在,随时可能被人发现,如若能够设法混人大厅内房舍之中,或可安全一些。 心中念转,不自觉的探头向后瞧去。 突然间,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入了耳际。 江晓峰心中警觉,已自无及。 目光转动,只见蓝家风玲珑娇躯,正站在横梁之上,两道炯炯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脸上。 江晓峰心中暗道:高文超和她寸步不离,定然在她身后,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恶斗,当下一吸气,凝神戒备。 蓝家风有着出人意外的冷静,沉着,美目转动之间,冷冷的瞧了江晓峰一眼,低声道:“你是什么人?” 原来,江晓峰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蓝家凤无法认出。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大厅乃是一处来往的过道,时时有人出人,而且,又在蓝福、黄九洲等附近,我如和她答话动手,必然惊动那些人… 他只管心中自作盘算,忘记了回答蓝家凤的问话。 蓝家凤美目中寒芒一闪,但仍然低声问道:“你听到了我的话么?”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听到了。” 接着,飘身落着实地,道:“我戴有人皮面具,换去了本来面目。” 蓝家风冷然一笑,道:“你很胆大。” 江晓峰道:“我知道,只要你呼叫一声,立时将有很多高手云集厅中,围攻在下。”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你心中很明自,但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江晓峰道:“那是因为在下自信有脱身之能。” 蓝家风略一沉吟,道:“可否脱下你脸上的人皮面具?” 江晓峰道:“可以,不过,不能在这地方。” 蓝家风道:“好!你跟我来。”举步向大厅后面行去。 江晓峰紧随在蓝家风身后而行。 蓝家凤推开一扇木门,探首向里面瞧了一眼,快步向里面行去。 江晓峰心中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已被她发现了行踪,倒不如大方些跟她去见识一下。 蓝家凤步履快速,穿过了一道长廊,行入了一座房间之中。 江晓峰闪身冲入房内,蓝家风随手掩上了房门,突然回手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势道快迅无伦,又是出其不意,迫的江晓峰施出“金蝉步”法,才把一掌避开。 江晓峰避开一掌之后,蓄势待敌,以防那蓝家风再度出手施袭。 那知蓝家凤竟然不再出手攻袭,缓缓说道:“不用你脱下人皮面具了。 江晓峰道:“那是姑娘已知道在下的身份了。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果然还活在世上,爹爹并非多虑。” 江晓峰仍然举手揭下人皮面具,道:“令尊的药物很毒,但却未能把在下毒死,想来,他定然很失望了。” 蓝家风冷冷说道:“但此刻你却自投罗网,只要我呼叫一声,你决难再生离此地,不过……” 江晓峰道:“不过什么?” 篮家风道:“你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今日也救你一命,还你相救之情,从此咱们就恩债情结,日后杀你之时,就心安理得了。 江晓峰道:“想不到蓝姑娘竟还是一个心存是非之人?” 蓝家风道:“我不想和你谈论是非,只求心安,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那应该是很公平的事。” 江晓峰听她语气冷漠,不禁心头黯然,忖道:看来,她心中对我,是全无半点情意了。 突然,方秀梅的话起自脑际道:蓝家风容色绝世,只要是男人,见了她,大约是没有不动心的人,你要与众不同,别人对她深情款款,万般结交,你要对她冷淡…… 心中念转,口中却冷笑一声,道:“不用了,在下自信这座庄院中人,还困我不住。” 蓝家凤任了一怔,道:“你很自负。” 江晓峰抬头望着屋顶,语气冷漠的说道:“昔日我救你,并非是因为你是王燕子蓝家风,甚至根本不知你是女儿之身,因此,你用不着对我感激,我只是要救人,不管那人是女人还是男人,甚至于他是瞎眼、断腿的残废,我都要救他…” 蓝家风脸色一变,接道:“你如早知是我,那就不会救我了,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如若以后,我还有救人性命的机会,在下决然不会救姑娘了。” 蓝家凤自懂事以来,凭仗着绝世容色,从来未听过一个男人,对她说过这等冷酷之言,心中既觉奇怪,又有着尊严被伤害的难过,呆了一呆,道:“你用心在救人,难道我不是人么?” 江晓峰道:“人有好坏之分,如若是救的不当,错救了一个坏人,让他为恶人间,那是无异伤害了甚多好人,因此,在下不救。” 蓝家凤道:“嗯,这么说来,我是坏人了?”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可是凭着自己,是个好人么?” 蓝家风道。“倒要请教,我坏在那里?” 江晓峰微微一怔,暗道:她本无甚恶迹,倒是叫人无法具体指出她坏在何处了。 一时间,心中打转,终于使他想起了一句话来,缓缓说道:“鸡鸣狗盗的官小之徒,为害也不过是一家一邻,但如是大奸巨恶,其为害之烈,那就要天下震动,苍生涂炭了。” 蓝家风点点头,道:“骂的好,可惜的是我还有些当之有愧。 江晓峰冷冷说道:“姑娘已知晓了在下身份,在下要说的话,也已说完,应该告辞了。 转身行近木门。 江晓峰回头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蓝家风道:“金蝉步算不得武林第一奇技……” 江晓峰接道:“怎么样? 蓝家风道:“你如想凭仗金蝉步的力量闯出去,机会不大,而且,我爹爹就要赶到,你可能和他遇上。 江晓峰道:“那是在下的事,和姑娘无关。 蓝家风冷哼一声,道:“好!你去死! 江晓峰望了蓝家凤一眼,缓缓伸手,准备打开本门。 就在他右手将要触及木门之际,突闻金风破空,寒芒一点,闪电而至。 江晓峰疾缩右手,闪避开去。 但闻哒的一声,一杖细小有如黄豆的银丸,深嵌入木门之中。 江晓峰缓缓回头,望了蓝家凤一眼,道:“姑娘这是何意? 蓝家风道:“昔日你救我之命,可曾事先问过我么? 江晓峰道:“救人性命,大约还不用征求被救人的同意吧!” 蓝家风道:“这就是了,那我今日要救你之命,似是也不用管你是否同意了。 江晓峰摇摇头,道:“我们处境不同,岂能一概而论。 蓝家凤道:“我是人,你也是人,虽然是男女有别,生死并无不同,为什么你能救我,我就不能救你…?” 语声微微一顿,冷漠的接道:“还有一件事,贱妾不愿你心生误会。 江晓峰道:“什么事? 蓝家风道:“我救你之命,只求心安,因为你救过我,除此之外,别无作用。” 蓝家风这几句话说的冷漠如冰,江晓峰有如被人在前胸上重重击了一拳,心中隐隐作疼。但他却强忍痛楚,故作冷漠的淡淡一笑,道:“咱们的处境不同,在下救姑娘时,姑娘已身中毒针,奄奄将毙,但在下此刻却毫无伤疼,姑娘的盛情,在下仍然心领,就算你救过我了,此后,不再劳姑娘关心,姑娘保 重,在下去了。“ 伸手拉开木门,大步向外行去。 蓝家凤冷哼一声,未再拦阻。 江晓峰跨出木门,抬目一看,只见高文超满脸杀机,站在廊道五尺以外,左手仗剑,右手平胸,已然蓄势待敌。 一般人,都是用右手施用兵刃,但此时这高文超,却是左手仗剑,倒是武林中罕见的事。 高文超冷冷望了江晓峰一眼,道:“阁下好长的命啊!”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区区一点毒药,确然算不得什么。” 高文超扬了扬左手的宝剑,道:“这把剑乃纯钢所铸,我不信劈了你的脑袋之后,你会再长一个出来。” 江晓峰道:“好大的口气。” 高文超缓缓向前逼进了两步,道:“你亮兵刃吧!今日咱们这一战,应该分个生死出来。” 江晓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道横壁挡住了去路。 原来,蓝家风把他带到了廊道上最后一间房舍之中。 后无退路,江晓峰除了舍死一战,似已无法别作选择,当下一提气,暗中戒备,缓步向前行去。 高文超左手长剑一振,闪出了两朵剑花,道:“阁下,再不亮出兵刃,只怕再无拔剑的机会了。” 江晓峰心中暗作盘算,这廊道宽不过五尺,虽然身负金蝉步法,却是不宜施展,只有和他硬拼了。 心中念转,右手一探,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 从来不带长剑,一把夺命金剑,又交给方秀梅施用,只好用随身带的一把匕首,作为拒敌之用。 高文超看他拔出匕首,不再犹豫,左臂一探,长剑直点前胸。 江晓峰见对方左手用剑,心中已然提高警觉,知他必有怪异招数,心中毫无轻敌之念,匕首一扬“铁树开花”短短一把匕首,幻起了一片护身的银光。 只听挡挡两声金铁交呜,长剑,匕首,两番交触。 高文超冷笑一声,左手长剑疾进,忽刺忽劈。凌厉绝伦。 他左手用剑,攻出的招数,大异常规,剑芒所指,尽都是人不易防范之处,江晓峰手中匕首疾如轮转,全神对敌,也不过是勉强封挡住那高文超的攻势。 转眼之间,双方已恶斗数十招。 江晓峰逐渐的习惯了那高文超左手运剑的攻势,右手的匕首,已逐渐的适应,守势之外,已有还击之能。 高文超左手长剑,尚有着精奇的变化,但因廊道狭窄,无法施展。 形势限制,使两人都无法发挥所学。 这时,蓝福,黄九洲,和乾坤二怪,都已闻声赶到。 因为廊道狭窄,高文超一人一剑,已经无法施展,蓝福等虽然目睹两人的恶斗激烈,但却无法插手助战。 唯一能够攻袭江晓峰后面的蓝家凤,却又不肯出手,站在门口凝神观战。 但闻蓝福高声说道:“高世兄,放他出来。” 高文超超疾攻两剑,向后退去。 江晓峰收了匕首,抬头看去,只见蓝福,黄九洲,乾坤二怪等,并排站在大厅和廊道口处。 显然,敌人存心把自己诱入大厅,施展群攻。 江晓峰回头望去,只见蓝家凤也正瞪着一双清澈的双目,望着自己。 一阵强烈的英雄感,在玉人美目凝注下,泛上心头,虽然明知厅中人,都是武林中绝顶高手,江晓峰仍然举步向前行去。心中暗暗忖道:今日宁可战死此地,也不能让她笑我胆怯。 蓝家风突然放步追来。 江晓峰明明听到脚步声,迫近身后,但却强自忍着不肯回头瞧看。 只是暗暗的凝神戒备,防她暗袭。 出人意外的是,蓝家风并非下手暗袭,只是追随身后而行。 江晓峰缓步行到大厅和廊道交接之处,蓝福等却突然向后退开,散布厅中。 江晓峰心中已存宁为玉碎,不叫蓝家凤小看的打算,故而神态十分从容,举步行人厅中。冷冷的望了散布四周的群豪一眼,道:“诸位既是存心群攻,请亮出兵刃吧?” 蓝福淡淡一笑,道:“江公子很有豪迈之气,不过,老夫没着以阁下的能耐,还不值我们群攻,老夫一人,足可对付阁下了。” 江晓峰缓缓说道:“老管家口气不小,想来定是身怀绝技,江某亦愿领教。”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那很好,不过,咱们定下约法,老夫才肯和阁下单打独斗。” 江晓峰道:“老管家请说。” 蓝福道:“阁下的金蝉步法,乃是武林中第一等逃命的奇技江晓峰接道:“你怕我逃走? 蓝福道:“不错,老夫想领教阁下的真才实学,不愿见识阁下的逃命之技。 江晓峰道:“金蝉步暗合阴阳、八卦,除了避敌攻势之外,亦可用作杀人。 蓝福道:“哼哼,老夫倒是想见识那金蝉步杀人之法,因此,要阁下答允,未分胜负之前,不能逃走。 江晓峰道:“但在下也不能答允你永远留此不走。 蓝福道:“只要你胜了老夫,随时可离开此地。 江晓峰打量了蓝福一眼,冷冷说道:“你讲的话能不能算数? 蓝福怒道:“老夫出口之言,岂有不算之理。” 江晓峰道:“别人的话,你可以不听,如是蓝天义的话呢?” 这几句话表面听来,平淡无奇,骨子里却是把蓝福损到了极处,言中之意,无疑是说蓝福纵然身怀绝技,也不过是一个奴才。 蓝福虽然城府深沉,也不觉听得脸上发热,但他仍然能压制下心头的忿怒,冷笑一声,道:“只要你真能胜我,就算敝东主到此,老夫也负责让你离开。 江晓峰道:“希望你说的话能够算数。” 蓝福冷然一笑,道:“厅中之人,非只你我,老夫出口之言,他们都已经听到了,难道我还会抵赖不成?” 语声一顿,接道:“你要和我比兵刃?还是比试拳脚? 江晓峰道:“悉凭尊便。 蓝福道:“咱们先比拳脚,以百招为限,如是百招之内,无法分出胜败,咱们再比兵刃。 江晓峰道:“好!老管家请出拳。 蓝福道:“老夫让你先机。” 江晓峰心中暗道:敌众我寡,时间拖的愈长,敌人愈多,对我不利,不用和他客套了。 心中念转,立时踏中宫直欺而上,口中喝道:“小心了。” 呼的一声,直向蓝福前胸捣去。 蓝福一侧身,左手如封似闭,右手掌势“穿云取月”五指半屈半伸的,反向江晓峰抓了过来。 江晓峰心中暗暗一震,道:这老头子果非夸口,这一招,守中寓攻,攻中寓守,不知是何奇学,叫人有着无法封架,还击之感。 心中忖思,人却疾快的向后退出了两步。 蓝福冷笑一声,左脚踏前一大步,右拳一招“直捣黄龙”,击向小腹。左掌却轻搭在右臂肘间,不知是何作用? 强烈的拳劲,带起了呼啸风声。 江晓峰一吸气,向后斜退两步,避开了拳势。 这一招“直捣黄龙”,并非是什么奇奥之学,破解不难,但蓝福左拳轻搭右肘,一齐攻来,显是有着巧妙的变化。 江晓峰自出道以来,从未见过这等奇怪的拳势,不论攻守,都是与众大不相同。 由于蓝福的拳路难测,使得江晓峰大为慎重起来,不敢轻易出手封挡。 蓝福冷笑一声,突然间展开了快攻,双掌有如缤纷落英,招招都击向江晓峰的要害大穴。 江晓峰原想瞧出了蓝福的怪异拳路,然后再行设法还击,但蓝福双掌的连环快攻,迫的他不得不施出“金蝉步”先求自保。 但见他双肩晃动,有如蝴蝶穿花一般,游行蓝福的快速双掌之下,觑空还击。 但他终于扭转劣势,转守为攻。 蓝福掌掌如巨斧开山一般,一口气劈出一百多掌。 但江晓峰金蝉步,步步含蕴玄机,蓝福掌势虽快,始终无法击中对方一掌。 突然间一个娇脆的声音,传人耳际,道:“住手!” 蓝福收掌而退,转目望去,只见那发话之人,正是蓝家凤,不由一怔,道:“小姐有话说?” 蓝家风目光一掠江晓峰,只见他满身汗水,湿透衣衫,显然,他已用尽了全力,闪避那蓝福的快速攻势。当下一挥手,道:“老管家,你已经多攻了五掌,你们讲好的一百招,但你攻了一百零五掌。” 蓝福啊了一声,道:“既是老奴在百招拳掌内,无法取他之命,那只好比试兵刃了,老奴在兵刃上扣除五招就是。” 原来,江晓峰全力迎敌,竟然不知对方已然多攻了五招。 蓝家风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老管家,我求你答应一件事好么?” 这蓝福虽是奴仆身份,但他追随蓝天义数十年,情意深重,就是蓝夫人也要对他奉让三分,是以,蓝家风言词间十分婉转。 蓝福道:“小姐有何吩咐,老奴洗耳恭听。” 蓝家风道:“这人救过我一条命,老管家早已知晓了。” 蓝福道:“老奴知道。” 蓝家风道:“老管家武功绝世,早杀他,晚杀他并无不同,是么?” 蓝福道:“小姐说的是,不过,这人是老主人严令缉拿的的人,老奴…” 蓝家风接道:“武林中讲究恩怨分明,我欠了人家的债,如果不能报偿,心中实是难安。” 她顿了顿,接道:“小姐我想要你放他离此,我先还了他一次救命之恩,不知老管家意下如何?? 蓝福道:“小姐的吩咐,老奴本是不敢不从,但老主人严命缉拿,格杀勿论,小姐之命,和老主人之命冲突,倒叫老奴无所适从了。”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所以,我求你助我完成这个心愿,如是我爹爹当真的怪下罪来,自然由我出面承当。” 蓝福缓缓说道:“姑娘之命,老奴不敢不从,不过老奴也有一个条件,希望小姐答允。” 蓝家风高扬柳眉,道:“蓝福,我敬重你是爹爹多年的从人,你不要太过份了。” 蓝福道:“老奴不敢。” 蓝家风道:“好!那你说吧! 蓝福道:“要他留下夺命金剑。” 蓝家风怔了一怔,回目望着江晓峰道:“你现在应该认了,你虽然身负绝技,也难和我们抗拒,夺命金剑和你的性命,你应该有个抉择。” 江晓峰道:“在下似是用不着骗你。” 蓝家凤道:“你若那夺命金剑真的不在他身上,那将如何?” 蓝福道:“这个老奴不信。” 蓝家凤道:“我瞧他不似说的谎言,那夺命金剑,又不是微小之物,也不难搜查出来。”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缓缓说道。“你如是讲的实话,可敢让我搜查一下。” 江晓峰冷冷说道:“那有什么不敢?” 蓝家凤缓缓行到江晓峰的身前,道:“让我搜搜。”伸手向江晓峰的腰间摸去。 日光之下,只见蓝家凤玉指尖尖,肌肤似雪,江晓峰本想避让,但目睹那美丽的玉掌,顿消反抗之心,任那蓝家风出手搜查。 蓝家凤玉手触及江晓峰腰间之时,突然五指加力,点了江晓峰三处穴道。 江晓峰骤不及防,被她点中肋间三处要穴,心中一惊,道:“你……” 蓝福呵呵一笑,接道:“小姐机智过人,老奴佩服的很。” 蓝家风不理蓝福的夸奖,叹口气,望着江晓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女孩子,如何能在你身上摸来摸去,所以,我不得不点了你的穴道,让别人搜查。” 江晓峰原想大骂她一顿,但见她目光中满是惭咎之色,又自忍了下去。 蓝家风美目流转,投注到高文超的身上,道:“你去搜搜他,我相信你不会暗施毒手伤他。” 高文超轻咳一声,行到江晓峰的身前伸出双手,很仔细的江晓峰身上搜查一遍。摇摇头,道:“果然没有。” 蓝家凤转目望着蓝福,道:“我相信他不会说谎,果然没错。” 就在蓝家凤转望向蓝福时,高文超突然暗用血手神功,轻轻在江晓峰左肩上,按了一掌。 他手法快速,用的力道又极有分寸,场中人大都没有注意。 江晓峰虽然有点感觉,左肩上似是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不疼不痒,也未放在心上。 蓝福一皱眉头,道:“小姐,你真的要放他么?” 蓝家风道:“他救过我,我救他一次,觉着很公平。” 蓝福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好吧!下不为例,你让他走吧!” 蓝家凤回转身子,拍活了江晓峰身上三处穴道,道:“你可以走了!” 江晓峰略一沉吟,举步向外行去。 蓝福既然答应了释放,厅中群豪,也无人再出手拦阻。 江晓峰行近厅门时,突闻冷喝一声:“站住!” 江晓峰本是强按心头怒火而去,闻得喝叫之声,立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怎么样?” 蓝福道:“我还要问你一事。” 江晓峰道:“那要看我是不是高兴回答了。” 蓝福道:“你身中奇毒,怎会不死?” 江晓峰道:“这叫吉人天相,自然会逢凶化吉。” 蓝福想道:“老夫想知道什么人救了你?” 江晓峰道:“在下不愿回答。” 蓝福气的双目一瞪,道:“错开此时,老夫随时可以杀你。” 江晓峰道:“到那时再说不迟。” 蓝福道:“好!你记住这句话……” 语声一顿,接道:“那夺命金剑现在何处?” 江晓峰仰天打个哈哈,道:“你似是很怕那夺命金剑,是么?” 蓝福道:“老夫相信那夺命金剑虽然利害,还未能伤得到我,但它太过歹毒,留在武林终是祸害,老夫准备把它毁去。” 汪晓峰冷笑一声道:“这个么?在下也不愿回答。” 转过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蓝福圆睁怒目,望着江晓峰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 蓝福双目中暴射出忿怒光芒,回顾了蓝家风一眼,道:“小姐,老奴已从你之命,放他一次,下次他如再遇上老奴,小姐大约是不会管了?” 蓝家凤道:“他救我一命,我还报他一次,早已恩怨两清,下一次你把他乱剑分尸,我也不管。” 蓝福平日里对人十分自谦、恭顺,对待蓝家凤更是爱护备至,此刻满脸怒容,大有怒忿填胸之慨,蓝家凤心中亦是不乐,回答了两句话,转身自去。 高文超目睹蓝家凤背影消失,低声向蓝福说道:“老管家不用气苦,江晓峰纵然逃得性命,也得吃上一次大苦头。” 蓝福道:“怎么?你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高文超道:“晚辈打了他一记血手掌,不过,为了不让蓝姑娘发觉,晚辈不敢太过用力。” 蓝福突然放低了声音,道:“那小子内功精深,血手掌虽然是武林奇功,但如不用力,只怕也无法伤他。” 高文超微微一笑,道:“晚辈自信血手奇功,已有了七成的火候,虽然用力不大,无法发挥十成效能,但它受伤则决无可置疑,纵然他内功精深,未必会死,至少也身受重伤,需要一段时间调息,才可复元。” 蓝福道:“你的血手掌功,几时可以发作?” 高文超道:“大约三个时辰之内,可以发作,至少他需要七天时间坐息。” 蓝福道:“三个时辰能走多少路?” 高文超道:“他如若急赶路,伤势发作,要较预定的时间快些。” 蓝福道:“如若他急急赶路,大约要几时发作?” 高文超道:“这个,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内,伤势就要发作了?。” 蓝福道:“一个时辰,算他不停奔走,也不过走上三五十里路而已。” 高文超道:“老管家算的不错。” 蓝福缓缓说道:“如若咱们在一个时辰之后,遣人分头追寻,想是不难找到他了?” 高文超道:“如若他伤势发作,决然难再奔行,只要找的方向不错,自是不难找到他了。” 蓝福点点头,道:“诸位请各自回房休息去吧!蓝大快快要到了,老夫请示过蓝大侠之后,再作主意。” 厅中群豪听得蓝福如此一说,各自散去。 高文超缓步行到自己卧室,推开木门,只见蓝家凤早已坐在房中等候,不禁为之一呆。 蓝家风神情冷峻的说道:“你在江晓峰身上做了手脚?” 高文超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这个……” 蓝家凤冷冷接道:“你要说实话,骗了我,我就恨你一辈子。” 高文超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不错,我在他身上作了手脚。” 蓝家风道:“你知道是我要放他么?” 高文超道:“我知道。” 蓝家风长叹一声,道:“我明白你对他暗下毒手的用心,你是为了妒忌,但你应该明白我欠他一条命,不是他救我,我身中‘三绝针’奇毒暗器,早已尸骨化灰,这恩情如若不补偿,我一生一世也无法忘怀。” 高文超缓缓说道:“凤妹说的是,但如今大错已铸…” 蓝家凤打断了高文超未完之言,说道:“你能否疗治血手掌毒?” 高文超道:“自然能够了。” 篮家风道:“那也许还来得及,咱们走吧!” 高文超奇道:“到那里去?” 蓝家凤道:“去找江晓峰,替化疗治好身上血掌毒伤。” 高文超道:“我发掌用力轻微,至少要一两个时辰后,血掌毒才能发作,这庄院四周,地域辽阔,到处是乱石青草,咱们既不知他的行踪,要到那里找他?” 蓝家凤道:“不用你担心,你只要跟着我,找到他之后,你替他疗好伤势就是。” 高文超一皱眉头,道:“你怎知他的行踪?”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眼睛,道:“我只是求得自己心安,如若咱们找不到他,也算尽了心意。” 高文超心中有着一种黯然伤情的感觉,但他强自振作精神,淡淡一笑,道:“咱们去找他,为化疗伤,也该有一个时间限制,不知要找到几时?” 蓝家凤双目盯注在高文超的脸上,道:“你似乎是没有救他的诚意?” 高文超道:“凤妹误会了,如若没有时间限制,找上三天两天也是找,十日八日也不能算错,令尊大驾就到,咱们悄然他往,不在此地迎接,岂不是大为不敬么?” 蓝家凤道:“我爹爹如若见责,自然由我承当,决不会连累到你,至于时间,咱们寻到太阳下山为止,如若太阳上山后,还找不着,那就算尽了心意,不用再找他了。” 高文超一皱眉头,道:“凤妹,现在什么时刻,你知道么?” 蓝家凤道:“我知道,现在卯时左右。” 高文超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蓝家凤一率高文超的衣袖,大步向外行去。 高文超心中虽然不愿,但他对蓝家凤爱慕太深,有些畏惧,只好跟在身后行去。 两人出了庄院,蓝家风低首在地上,查看一阵,举步向东北方行去。 且说江晓峰行出庄院,一口气奔行出五六里路,在一片荒野草丛中坐了下来。 他觉着背后有些不适,运气调息。 这一个调息,才觉着在左肩后(风腑穴)上受了暗伤,随着他运气行功,迅速的扩展开来,整个左肩部有些麻木不灵。 回忆厅中清形,警觉到是高文超下的毒手,赶忙运气闭住了左肩上的穴道。 仰面望去,只见蓝天如洗,晴空万里,好一个郎朗乾坤。 江晓峰缓缓站起身了,伸展一下右臂,只觉功力仍在,右臂仍然可以运用自如。 突然间脑际闪过一个念头,暗道:这一片美好的世界,如若被蓝天义搅个天翻地覆,使生灵涂炭,草木含悲,岂不是一大恨事,我既身受血手毒伤,恐亦难再活得下去,乘此刻尚有可战之能,何不使这残余的生命,发挥出强烈的光芒,如能一举刺杀了蓝天义,使即将掀起的江湖大劫,消弥于无形之中,那是更好,至不济,也可杀死他们几个属下,也强过坐以待毙了。 心中念转,突然转身又向那庄院之中行去。这一念之间,使他由死亡的边缘中,重又复生。他行不过半里左右,遥见两条人影,飞奔而来。他瞧到两人,两人也瞧到了他。 江晓峰已瞧出那当先之人,正是蓝家风,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丫头放了我心又不甘,大概来追杀我了。”立时停下脚步。 目光一转,只见身侧长着一根小竹,右手一探,拔出小竹,握在手中,以备作兵刃之用。 这时,两条人影,已然奔到江晓峰的身前。 果然,那当先之人正是蓝家风,身后紧跟着高文超。 蓝家凤脚步还未站稳,人已急急开口说道:“你受了伤么?” 江晓峰道:“怎么样,两位可是想乘人之危。” 蓝家凤道:“我们来救你的。” 江晓峰道:“哼哼!这么说来姑娘的心地很慈善了?” 蓝家凤冷冷说道:“我还命报恩,本出衷诚……” 江晓峰接道:“但却暗中要你那心上情郎,施展血手毒功,伤我穴道。” 蓝家凤道:“我不知道他暗下毒手。” 江晓峰道:“你们出入成对,俪影并飞,心意相通,这话很难叫人相信。” 高文超怒声接道:“不要污伤蓝姑娘的清白,她并不知我暗中下手伤你。” 江晓峰两道清冷的目光,转注到高文超的身上,道:“那是阁下一人之意了?” 高文超道:“不错,区区预感到,咱们早晚都免不了一场生死之搏。时间拖的愈长,咱们之间的恩怨,纠结愈深,所以,我想早些杀死你。” 江晓峰冷冷的望了蓝家凤一眼,缓缓说道:“凭阁下这点能耐,除了暗施毒手之外,杀我江某人的希望,只怕今生不大。” 两人虽然没有说明那恩怨纠结所在,但彼此心里都很明白,那纠结、恩怨都缠绕在蓝家风的身上。 蓝家凤是何等聪明之人,岂是听不出两人对话的弦外之意。 目光转动,望了两人一眼。 平常之时,两人不在一起,在蓝家凤心中,两人都是才貌双全的英俊少年,如今,两人站在一起,比较之下,蓝家凤才发觉,不论气度、俊美,江晓峰似是都比高文超强过甚多。 心中念动,不觉间多望了江晓峰一眼。 只听高又超冷哼一声,说道:“凤妹,这人是令尊最为担心的人物,他伤势已经发作,咱们如若救了他,不但为令尊树下一个强敌,而且……” 话到此处,突然难以为断,而且了半天,而且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晓峰似是突然沉住了气,肃立不语,暗中却运功戒备,防备高文超突施暗袭。 蓝家凤已瞧出自己多望江晓峰那一眼,已引起了高文超心中不悦,使他原本存有的救人之心,变成一片杀机。当下柔声说道:“高大哥,你答应过,要救他,是么?” 高文超怔了一怔,道:“不错,但此人桀骜不驯,救了他,岂不是为令尊树一强敌,救之何益?” 蓝家凤脸色一变,道:“如是我一定要救他呢?” 高文超炉火中烧,冷冷说道:“我血手毒功所伤之人,除了我独门解药之外,别人决无法救得。” 蓝家凤柳眉耸动,冷笑一声,道:“你答应过的话,难道就不算数了么?” 高文超突然垂下头去,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吧!凤妹一定要救他,在下只好从命了。” 高文超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丹丸。 蓝家凤伸出玉手,道:“交给我。” 高文超略一沉吟,缓缓把药丸交在了蓝家风的手中,道:“一颗内服,一颗捏碎,散在伤处。” 蓝家风接过药物,横跨两步,行到了江晓峰的身侧,道:“药物的用法你已听到了,就请你收下去吧!” 江晓峰望了蓝家凤手中的药丸一眼,缓缓说道:“生死等闲事,江某人也不放在心上” 蓝家凤道:“我知道你很英雄,但我欠你一条命,这恩情不奉还,我心中永远不安。” 江晓峰道:“你那心上人说的不错,在不活下去,将是令尊一大祸患。” 蓝家凤道:“我爹爹是凭藉武功,在江湖上争霸、逐鹿,纵然多你一个人,也未必能阻止他的武林霸业。” 江晓峰道:“凭藉你姑娘这一句话,在下也应该活下去了。” 伸出手去,接道:“对姑娘赠药之情,在下并不感激。” 蓝家凤道:“你本来也用不着感激,我只是还你一条命罢了。” 语声一顿,道:“张开嘴巴! 江晓峰怔了一怔,但却依言张开了口。 蓝家风右手王指,捏起一颗药丸,投入江晓峰的口中。 江晓峰一闭口,把药丸吞入腹中。 高文超只觉前胸如被重击,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蓝家风缓缓把手中另一颗丹丸,交在江晓峰的手中,道:“这一颗外敷伤处,你已经服下了一粒丹丸,纵然不肯再敷用此药,你也是不会死的了,但余毒也不会除净,活不活死不死的滋味,想来很不好受。” 江晓峰收起药丸,道:“不劳费心,在下自有主张。” 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蓝家凤后退两步,和高文超并肩而立,口中却高声叫道:“站住! 江晓峰回过头来,道:“姑娘后悔了?” 蓝家凤道:“我是还债,谈不上后悔二字,只是我想到了另一件事,觉着应该对你说明。” 江晓峰道:“什么事,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风嫣然一笑,伸出右手,挽起了高文超的左臂,慢慢的把娇躯,偎入了高文超的怀中,道:“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江晓峰道:“大名鼎鼎蓝天义,蓝大侠的女儿,玉燕子蓝家风,江湖上有谁不知。” 蓝家风道:“你错了,我是高文超二公子的妻子,我们的名份已定,不论海枯石烂,我永远是他的人……” 高文超受宠若惊的接道:“凤妹你,这话可是真的么?” 蓝家凤回过脸去,望着高文超嫣然一笑,接道:“自然是真的了。” 高文超喜上眉梢,内心之中,有着莫可言喻的快乐。 他一直怀疑着蓝家凤对那江晓峰心有情意,做梦也想不到蓝家凤竟然会当着江晓峰之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觉心花大放,连带对那江晓峰的敌意,也消了很多,哈哈一笑,挥手说道:“蓝姑娘一诺千金,江兄已得解药,只要你小息三日,杀毒即可尽除。” 高文超暗用血手毒功,只伤了那江晓峰的躯体,蓝家凤一番话,字字如刀如剑,却刺伤了江晓峰的内心,只觉得血翻气涌,几乎要晕倒地上。 但他强提真气,勉强的稳住了身子。 方秀梅的话,重又在心中响起,道:“兄弟,对待冷傲的女孩子,唯一的办法,是你比她更高傲,蓝家风容色绝代,受尽了男人的奉承,巴结,你唯一能获得芳心的办法,就是要与众不同心中念转,暗作决定,忖道:对!我要对她冷淡些,而且愈冷愈好,我不让她瞧出我心中的痛苦,也不受那高文超的讽笑。 定定神,暗暗吁一口气,冷冷的说道:“在下倒要恭喜两位了…” 他尽量保持平静,目光缓缓从两人身上扫过,微笑接道:“蓝姑娘已还了在下一条命,此后,咱们再行相握时,两位也用不着手下留情了,在下就此别注过。” 抱拳一礼,转身行去。 他用尽全身的气力,使自己保持着轻快的步伐,使行动之间显得潇洒一些。 蓝家凤看江晓峰轻松的步履,和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突然泛升起一种莫名的黯然和凄凉之感。 她一直认为那江晓峰对她有着一份很深的眷恋,却料想不到江晓峰竟是那样冷漠,冷漠得全然毫无情意。 她有一种被轻藐、伤害的感觉,突然间,转身狂奔而去。 高文超大感奇怪,急急放腿追去,一面大声喊道:“凤妹,凤妹…” 他心中焦急,全力施展,片刻工夫,已越过了蓝家风。 凝目望去,只见蓝家凤满脸泪痕,心中更是震骇,回身拦住了蓝家凤的去路,道:“你怎么了?” 蓝家凤停下脚步,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道:“我很好。” 高文超奇道:“那你哭什么?” 蓝家风怔了一怔,道:“我在想,放了江晓峰,定然难逃爹爹一顿责罚。” 高文超微微一笑,道:“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原来如此。他伤势未复,去亦不远,我追上去把他杀了,岂不是由责罚变成大功了么?” 怕受责罚,本是蓝家凤情急之下,随口说的一句话,却不料激起了高文超追杀江晓峰的用心,急急说道。“不用了,快些站住。” 原来,高文超说追就追,人已转身跑出了一丈开外,听得蓝家风呼叫之声,才停下脚步。道:“江晓峰武功奇高,金蝉步更是冠绝武林,如若等他伤势全好,再想杀他,实非易事,你已放他离开庄院,又赠他解药,两度救他之命,你如不愿失信,由我一人追去取他之命就是,而且他混入庄院,探得不少隐密,实是放他不得。” 蓝家凤道:“不成。” 高文超一皱眉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要除他,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蓝家凤道:“他虽然受了伤,但他还有夺命金剑,那毒冠江湖的利器,你一个人去,叫我如何能够放心?” 高文超听得心头大感甜畅,道:“凤妹说的也是。” 蓝家凤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此刻,大约我爹爹也赶到了庄院,蓝福对爹爹最是忠心,必然会把我放走江晓峰的事,告诉爹爹,爹爹在气怒之时,见了我,必然要重重责罚,说不定会在气怒之下杀了我。” 高文超接道:“这么严重么?” 蓝家风道:“我放走江晓峰,还情报恩,爹爹固是生气,但更重要的是,我放走江晓峰泄露了此地的隐密,这一点爹爹决难忍受。” 高文超道:“凤妹说的是,目下之策。只有早些赶回庄院,恳求老管家,把此事暂时压下,不要告诉令尊。” 蓝家凤道:“我知道蓝福的脾气,他决不同意此见,欺瞒爹爹。” 高文超道:“那要怎么办呢?说不得咱们只好逃了,” 蓝家风道:“我爹爹早已在江南道上,而下人手,咱们决然无法逃过我爹爹的耳目,而且,我是他的女儿,也不能一走了十高文超道:“这个,这个……“ 蓝家凤转了转黑眼珠子,道:“目下只有一个法子,要你帮忙了。” 高文超道:“为凤妹的事,纵然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惜,什么办法,快说出来。” 蓝家风道:“我爹爹对我娘最是敬重,但我娘未必和爹爹同来,我总是他的亲生女儿,过了气头,大约就不会再有杀我之心,你先回到庄院中去瞧瞧风声,明日午时再来此地相见,爹爹经过一夜思虑,也许会气怒平息一些……” 高文超接道:“你呢?难道留在这荒野之中?” 蓝家风道:“目下也只有如此了,我在荒野躲一夜,明日午时咱们见面时,如是我爹爹气平一些,我就回去见他,如是爹爹余怒不息,那我只好再回镇江了。” 高文超思索一阵,实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应道:“好吧!明日午时咱们在此相见,荒野中夜寒露重,你要多多小心。” 蓝家民道:“小妹自会错爱,不劳大哥费心。” 文超一挥手,转身而去。 第十二章 霸吞江湖心 蓝家凤直待高文超背影消失不见,才站起身子,顺着江晓峰的去路追去。 她心知江晓峰要敷药调息,去必不远,很快就可追上。 那知这地方冷僻、荒凉,四周很少居民,当年那蓝天义选中在处。就是因此地人迹少至。蓝家风追寻了半日,找遍了方圆十余里,仍是不见那江晓峰的行踪。 原来,这地方虽非山岭,但荒地未辟,到处乱石深草,又无可以问讯之人,江晓峰随便找一处草丛隐身,别人就不易寻得。 蓝家凤十分任性,找了半日,不见江晓峰的行踪,心中更是气恼,寻找之心更是强烈、坚定。 且说江晓峰接过解药,强持镇静,绕过一片杂林,再也无法忍耐心中悲苦,踉跄奔行,一口气跑了三四里,在一处深草丛中停下,盘坐草丛之中,运气调息。 但他心中思绪纷乱,蓝家凤那美丽的倩影,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他愈想忘去,脑际间的人影,却愈觉鲜明,竟是无法静下一动来。 调息不成,索性闭上双目,倒卧在草丛之中睡去。 他想静静的睡一觉,也许好些,但各种事端,纷至沓来的涌上心头。 他想到蓝天义,在这等荒凉之处筑建了这样一座广大的庄院,在那庄院之中,定然隐藏着极大的隐秘,自己虽然混入了庄院中去,但却一点隐秘也未探出来,就被人发觉了行踪,逐出庄院… 蓝天义命蓝福和很多武林高手,兼程赶来到这座庄院之中,决非无因,但望方姊姊能够查出一些内情来。 再想到蓝家凤适才那一番言语,无限温柔的偎入了高文超的怀中,证明对自己确然是毫无情意,解围赠药,却只是还报金陵郊外的相救之恩… 武林大义,和儿女私情,交织成一片痛苦,使他深陷其中,耳目也失去了灵敏,蓝家凤两度由他身旁行过,他竟未察觉。 突然间,几声鸦噪,惊醒了迷们,沉思中的江晓峰,抬头看望天色,已是晚鸦归巢的时分。 他缓缓站起身子,抖抖身上的野草,抬头看西方天际,落日余晖幻起了一片绚烂的光景。 江晓峰望着那美丽的晚霞,脑际间闪过了一道启示生命的灵光,暗暗忖道:落日西山,余晖将尽,但它仍能幻出这满天彩霞,我江晓峰堂堂男子,岂能让生命无声无息的消失于人间?雁过留声,人死留名,我要使生命在人间发出光彩。 这片时光中,他似是参悟了人生,伸手摸摸衣袋中的解药、心底泛生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 四顾无人,脱下上衣,捏碎丹丸,自敷伤处,重又盘坐调息。 这一次,很快调匀了呼吸,神驰物外,进人忘我的禅定之境。这等坐息疗伤,也是匀练内功之人,最危险的境界,这时,任何突然的袭击和惊吓,都可能使他走火入魔,重则殒命,轻则落下残废之身。禅定中,江晓峰隐隐听到兽鸣,只是那声音短促微弱,还未惊扰到他。 坐息醒来,天已入夜。 不远处,燃着一堆野火,一阵画烤肉的香气,随夜风飘传过来。 江晓峰突然想到了自己已然近一天未进食,闻到肉香,顿觉腹中饥肠辘辘,馋涎欲滴,不自觉的站起身子,向那燃起的火堆行去。 火光下,只见一个衣着破烂,满脸油污的少年,正在抱着一条兔腿大嚼,尚有大半只野兔,正在火上熏烤,肉香扑鼻,动人食欲。 那少年抬头望了江晓峰一眼,又自顾大啃兔腿,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火光照耀下,江晓峰把那少年看的十分清楚,他衣着虽然破烂,但五官却是生的十分端正,尤其是一对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 他忽始感觉,这才是高蹈武林的隐士,高人,饥食兔肉,渴饮清泉,是何等的豪放气度。 心中念转,人却抱拳一揖,道:“这位兄台,小弟这里有礼了。” 那破衣少年放下手中兔腿,望着江晓峰淡淡一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回答江晓峰的问话,道:“一则是这条野兔该死,二则是阁下的命长,三则是小叫化正觉腹中饥饿,这三方面一凑合,小叫化就打了这只野兔。” 江晓峰何等聪明,如何会听不懂那破衣少年弦外之音,当下一欠身,道:“是兄台救了在下。” 破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是野兔找死,竟向阁下的身上撞去。” 话虽说的婉转,但却隐隐有责备之意,无疑是说阁下在这等荒野之中,运气生息,又无护法守候之人,岂不自取死亡么? 江晓峰道:“兄弟身受血手奇毒,必得及早疗治,但我又无同行亲友,只好冒险碰碰运气了,多亏兄台相救,小弟感激不尽。” 言罢,又是深深一揖。 破衣少年笑道:“阁下很多礼…” 左手一伸,抓过熏烤的半只野兔,撕下一条大腿,道:“接住。”一只兔腿,疾飞过来。 江晓峰一伸手,食中二指,挟住飞来兔腿。道:“正想求食,不便开口,多谢兄台之赐。” 破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兄台大约是读书种子,说话很斯文,这野兔不知何故受了惊慌,直向阁下背心撞去,它想伤你,你食它之肉,那也是应核了。” 江晓峰缓步行近火堆,在那破衣少年对面坐下,道:“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破衣少年哈哈一笑,一道:“在下倒先要请教…” 突然住口,回顾了身后一眼,冷冷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甜动人的声音,道:“我。” 随着那答应之声,缓步行出身着劲装,背插长剑的蓝家凤。 江晓峰骇然一震,站起身子,道:“玉燕子……。” 蓝家凤接道:“你身上的余毒未净,无法和我动手,还是留些气力养伤吧!” 那楼衣少年心中虽然也在暗中戒备,但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回顾了蓝家凤一眼,仍然大啃手中兔腿。 江晓峰看那破衣少年沉着无比,立时也静了下来,缓缓在原位坐下。 蓝家凤望了烤的香气扑鼻的半只野兔一眼,道:“那半只野兔卖不卖?” 破衣少年轻轻咳了一声,道:“卖,不过,价钱很高,只怕姑娘买不起。” 蓝家风一手拿起半只野兔,一手探人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丢给那破衣少年,道:“够了么?” 那破衣少年伸手捡起银子,在手中掂了一掂,摇摇头,道:“差的远,姑娘还是收着吧!”五指一挥,一块银锭,直向蓝家风投了过去。 蓝家风接过银子一看,只见银锭上指痕宛然,深人两分之多,冷笑一声,道:“银上指印,算不得什么奇技。” 破衣少年打个哈哈,道:“以玉燕子三个字,在江湖上的声望,大约还不致于抢区区半只烤熟的野兔吧?” 蓝家风怒道:“谁要抢你的,我要买。” 破产少年道:“姑娘要买,那就不能动手抢,先要把我小要饭的东西放下。” 蓝家凤被他拿话套住,一时间无言可对,只好放下手中的半只野兔,道:“你说吧!半只野兔好多钱?” 破衣少年笑道:“小要饭的穷极生疯,难得遇上蓝姑娘你这等好主顾,今个非得好好的敲上你姑娘一记不可。” 蓝家风怒道:“你这人说话如此轻浮,是何用心?”破衣少年笑道:“小要饭有娘生,没娘管,未读诗书,胸无点墨,说话难免有些粗气,姑娘要是觉着小要饭的说话难听,这生意咱们就谈不成了。” 蓝家凤道:“半只野兔,也谈得上生意么?你开价过来吧!” 破衣少年一伸大拇指,道:“一个整数。” 蓝家凤心中暗道:看来他是真的存心讹诈我一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一百两银子?”楼衣少年摇摇头,道:“一万两。” 这口气,不但蓝家凤听的一怔,就是江晓峰也听得一呆,暗道:这小叫化子,当真是穷凶极恶,半只烤野兔,竟然能开出一万两银子的价钱。 只见蓝家凤扬了扬柳眉,转动一下眼珠儿,答道:“一万两银子,也不贵。” 楼衣少年道:“热烤的工钱在外,再加个一成,不算多吧?” 蓝家凤:“半只烤熟的野兔,连工带料,一万一千两雪花白银,实也不能算贵。” 楼衣少年笑道:“货卖识家,以王燕子的身份,万把两银子,的确也算不得什么。” 蓝家风道:“野兔我买定了,不过,就算是当今天子出门行走,也不会带上一万两银子啊!” 楼衣少年道:“这话不错,但好的是,小要饭的还有一双识货的眼睛,姑娘如若带有明珠、古玉之类的珍玩,小要饭的亦可代为估价,保证不让姑娘吃亏。” 蓝家风冷笑一声,道:“你想的很周到啊!” 楼衣少年笑道:“夸奖,夸奖。” 蓝家风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却又突然忍了下来,淡淡一笑,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墨色指环,递了过去,道:“你估估这个吧!能值多少银子?” 那楼衣少年接过墨色指环,就着火光之下,仔细的瞧了一阵,脸色突现讶异之色,道:“这个?姑娘舍得出手么?” 蓝家凤道:“有什么舍不得,如是一个活人饿成了死人,这玉环再名贵些,也是无用了。”’楼衣少年手托指环,回顾了蓝家凤一眼,缓缓说道:“姑娘,这指环应该有一对。” 蓝家风道:“阁下果然是有些见识,难得的很啊!” 楼衣少年道:“双环合壁,价值连城,单环亦有它的作用。” 蓝家凤道:“你估估价吧!值不值一万两银子。” 楼衣少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家风道:“那是说这指环可以换得那半只野兔肉了。” 楼衣少年点点头,道:“这指环之价,何止万金。” 江晓峰表面上只顾自食其手中的兔肉,但其实,却是暗中留意着两人任何细微的一个举动。 大约是那指环太过名贵,名贵的使那轻松、洒脱的楼衣少年变的有些凝重起来。 蓝家凤此刻倒突然变的无比轻松,淡淡一笑,伸手拿过半只烧熟的野兔,道:“你好好保管指环,别给我丢了,等我拿银子赎回它,此地你我之外,还有人证,你如若想赖,也是无法赖掉。” 楼衣少年道:“小要饭的可以代你保管,不过总该有个限期,假如过了限期,小要饭的就恕不负责了。” 蓝家风道:“你说,要几时才成?” 楼衣少年道:“三月为限,三月之内,姑娘不肯赎回,小要饭的只好把它转卖了。” 蓝家风道:“我如何找你赎回指环?” 楼衣少年道:“西南方距此五里,有一座祖师庙……” 蓝家凤道:“我知道,那座庙很小。” 楼衣少年道:“姑娘如若要找小要饭的,可在那供案前香炉下面,留一个便笺,小要饭的定当按时赴约。” 蓝家凤道:“那太麻烦了,三日后,正午时分,咱们在庙中会面,我交银票,你还我指环。” 楼衣少年笑道:“好是好,不过,在下希望去的只是你蓝家风一个人。” 蓝家风冷笑一声,道:“你怕我带人去?” 楼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希望姑娘不会带人同往,如是你带人同去,只怕也找不到小要饭的。” 蓝家风嗯了一声,道:“你是丐帮中人?” 楼衣少年道。“天下要饭的千千万方,不一定都是丐帮中人。” 蓝家凤道:“我会单身赴约,希望你能守信用。” 转过身子,慢步而去,美丽的背影,逐渐的消失于夜色之中。 江晓峰低声说道:“她似是饿的很厉害,一万两银子,买了半只烤熟的兔子,这等大手笔,只怕武林中再无第二个人。” 楼衣少年挥手熄去火势,一面缓缓说道:“一万两银子,可以卖上十万八千只烤熟的野兔,再说,这附近还有两处农家,她既未受伤,又未生病,一万两银子,买半只野兔,小要饭的也一样不信。” 江晓峰道:“但你竟然做成了这笔生意。” 楼衣少年仰天打个哈哈,道:“玉燕子蓝家凤,人如娇花,生性慧黠,眼睛里揉不下一颗砂子,岂肯白花去一万两银子?” 江晓峰道:“兄台之意,可是说她在骗你了?” 楼衣少年道:“这个么?小要饭的想她还不致于,镇江蓝府,富可敌国,单是这十几年来,江南武林道上,每年送给那蓝天义的寿礼,也值三五百万银子,万两之数,在玉燕子蓝家凤眼中,实也算不得什么。” 江晓峰道:“这一枚墨石指环呢?也真能值一万两银子么?” 楼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如若遇上个识货的人,卖上两三万根子,并非难事。” 江晓峰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看来,兄台实是极精交易之道,蓝家凤固是有钱,但如没有兄台开价的气派,半只野兔要她一万银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楼衣少年哈哈一笑,一道:“这个么?是因为兄弟看定了她非买不可,借机讹她一下,看起来,是那样简单,其实这中间却也是大有学问。” 江晓峰笑道:“这中间还大有学问?在下就想不通,这这是哪门子学问呢?” 褛衣少年道:“要博知,要看稳,要算准,三件缺一不可,我认出她是玉燕子蓝家风,还要知道蓝家富可敌国,非博知,自难办到了。” 江晓峰只觉这褛衣少年,邪中有正,而且胸藏甚杂,心中暗道:这人不知是何身份,诙谐中不失侠义。 但闻那褛衣少年接道:“我看准地冲着阁下而来,但她却心有所隐,不愿让咱们瞧出来,这装作腹中饥饿。是唯一的办法了。” 江晓峰皱皱眉头,道:“冲我而来?” 褛衣少年微微一笑道:“阁下可是不信在下言?” 江晓峰:道“这个,在下确实有些难信。” 褛衣少年道:“小要饭的在此守候甚久,深夜之中,火光可见数里之外,那蓝家凤如是早在这荒野之中,应该是早就瞧到兄弟在燃火烤肉了,但她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阁下现身之时,方始及时赶来。” 江晓峰道:“这也许是巧遇。” 褛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巧遇,小要饭的可不这么想。常常是很多人当局者迷。” 一面说话,一面动手熄去燃烧中的枯枝。 一片熊熊燃烧的野火,片刻间尽皆熄去。楼衣少年突然站起身子,道:“咱们该走了。” 江晓峰道:“到那里去?” 褛衣少年道:“阁下如是没有别的事,那就跟着小要饭走走,如若有事,那就请便了。” 江晓峰突然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褛衣少年道:“你明白什么?” 江晓峰道:“朋友有心救我了,打死几乎害我走火入魔的野兔。在此地生火烤食,分明是有心为我护法,这番思情……” 褛衣少年微微一笑,接道:“这也是巧遇啊” 江晓峰摇摇头,道:“世间那有这样的巧事呢?” 褛衣少年笑道:“不管是不是碰巧,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也不用再谈它了。”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见台救了在下,我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褛衣少年笑道:“人家都叫我小要饭的” 江晓峰接道:“兄弟姓江,名叫晓峰。” 褛衣少年道:“江兄是非要逼我说出姓名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小要饭的可没有江兄那么秀气的名字,小弟叫常明。” 江晓峰一抱拳道:“常明兄。” 常明叹道:“江南武林上人物,大都臣伏于蓝天义淫威之下,连那素受武林敬仰的少林无缺大师、武当玄真道长,也无法激浊扬清,竟然也归为蓝天义的属下还有那自负异常的乾坤二怪,也作了蓝天义的爪牙,只是江兄才是铁铮铮的汉子,豪气干云,视死如归、不甘为蓝府所用,就凭这,点,兄弟就对你敬佩无比,存心高攀,交你这个朋友。想不到一只野兔,却叫小要饭的偿了心愿,而且顺便又敲了那蓝家风一万两银子。” 江晓峰已然心生警觉,感觉到,这位混迹风尘,形同叫化的人物,不但是一位高蹈自隐的侠士,而且是心怀仁义的奇人,当下说道:“常兄过奖了” 语声一顿,道:“常见似是胸罗甚博,对兄弟的月来经历,了然不少。” 常明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江兄如若信得过兄弟,那就请随兄弟到一处所在,兄弟随便替江兄引见几位武林前辈。” 江晓峰道:“小弟求之不得。” 常明转身向前行去,一面说道:“江兄伤势未愈,咱们走慢一些。” 江晓峰随在常明身后,行约四五里路,到了一处荒草高可及人的丛草外。“ 常明停下脚步,道:“这地方很荒凉,那老奸巨猾的蓝福也想不到,这深草丛中会住的有人。”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似是对蓝府中的人物,十分了然,那决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忖思之间,常明已然分开丛草,向里面行去。 江晓峰紧追在常明身后而去。 只见那常明举动十分小心,似是生怕留下痕迹一般。深人数十丈,到了一座油布蓬帐前面。这油布篷帐,低过那丛草甚多,而且篷胀之上,还加了短草,的确是称得上隐密二字。小叫化常明行近篷帐,低言数语,布门启动,忽有灯光透出。 原来,那篷帐下面,挖掘很深,是以,江晓峰进入蓬帐之后并无低矮之感。 凝目望去,只见那蓬帐之中,分坐着四个人。 左首第一人身着天蓝大褂,浓眉虎目,头戴鸦雀武士巾,胸垂花白长髯,身侧放着一柄长形古剑。 第二个却是一个团团脸,细眼睛,慈眉增袍的大和尚。 第三个身着月白长褂,但却满身打着补绽,颚下短须如戟,根根见肉,虽然衣着褴褛,但仍然不失那种震摄人心的威武之气。 第四个头戴方巾,身着青衫,黑髯垂胸,手摇折扇,是一中年文士。 江晓峰目光转动,约略的打量了四人一眼,肃立篷帐一角。 常明却一改那轻松、玩世的神情,恭恭敬敬的先对那满身补绽,形貌威武的人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师父,又对三个人躬身一个长揖,道:“见过三位伯伯叔叔。” 那身着无益大褂的老者,一挥手,道:“不用多礼了。 常明一欠身。道:“谢过伯父。” 那团脸,细眼睛的和尚,望了江晓峰一眼,笑道:“你这小要饭的带了贵宾到此,怎不给我介绍一下呢?” 常明微微一笑,道:“这一位就是你们几位老人家常常提起的江晓峰。” 江晓峰心中对这几位当世武林中身份极为崇高的人物,赶忙一抱拳,道:“晚辈江晓峰,给四位老前辈见礼。” 那手执折扇的中年文士,点点头笑道:“难得啊!江世兄这点年纪,竟然能身带奇毒奔出蓝府。视死亡如登仙界,这份豪气,实叫人佩服动很。” 江晓峰道:“晚辈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说不上什么豪气。”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非真金,火必熔之” 一伸手中折扇,指着那第一个身侧放着古剑的老者说道:“这位是天雷剑王清乾…” 江晓峰抱拳一礼,道:“王老前辈。” 天清乾颔首还礼,道:“不敢当。” 中年文士又指那圆脸细眼的和尚说道:“大名鼎鼎的笑面佛天灯大师。” 折扇一转,指着那短须如戟,满身补绽的大汉道:“这位是铁面神丐李五行。” 李五行哈哈一笑,道:“老要饭的。” 天灯大师目光转到那中年文土身上,笑道:“你自己呢? 怎不自我介绍一番?“ 中年文士笑道:“小弟么?名不见经传,说了也是白说。” 天灯大师道:“你不好意思,我和尚替你说了吧”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身上,接道:“别瞧他文文静静,如若讲除恶务尽的手段,我们都输他一筹,就算那老要饭的,也得甘拜下风…” 中年文士接道:“区区公孙成。” 天灯大师接道:“人称生死判官,摘星手。”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当年金蝉子老前辈,以金蝉步和飞剑划法行道江湖时,武林中宵小敛迹,过了十几年平安的岁月,如今江世兄承继了金蝉老前辈的衣钵,再出江湖,但愿能使魔氛平靖,重见武林太平年月。”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晚辈虽然学得了金蝉步,但因未得先师指点,只是粗枝大叶的学了一个梗概,其间精要之处,都未能学到。” 王清乾道:“令师只有你一个传人吧?” 江晓峰造:“晚辈机遇巧合,无意中找到了仙师隐身之地,学得了金蝉步法,和飞输剑招。” 天灯大师道:“那时,金蝉子老前辈可是已不在隐息之地了么?” 江晓峰道:“晚辈找到先师隐居之地时,先师已然不在,晚辈在那里一住七年,始终未见先师回来一次。” 公孙成道:“江世见全凭毅力,摸索面成绝技了?” 江晓峰道:“晚辈学艺七年,确未受人指点,不过,先师留字的注解甚详,只可惜晚辈才智有限,未能尽得仙师所学。” 王清乾道:“金蝉子老前辈,未留下其他物品么?例如书信和日常使用之物。” 他问的虽然含蓄,但江晓峰已听懂了王清乾弦外之音当下说道:“晚辈查点室中之物,对先师他去向,找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天灯大师道:“金蝉子老前辈生死之谜,惑然武林甚夕。今日,当可从江施主日中,求得确实消息了。” 江晓峰道:“先师有个留简,说明他去求证一事,五年之内,如是仍不归来,那就是把室中之物,遗赠与先入其地的人,如若习他武功,就算他的传人,晚辈见那留书,已是数十年之后了。” 公孙成道:“如若那金蝉子老前辈,还在世上,此刻已界百龄之人,但他一去数十年,不见踪影,就事而论,似是已身登仙境了。” 王清乾道:“金蝉子老前辈生死之谜,今日总算找出了一点确实讯息,虽然未能全部明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公孙成轻轻叹息一声,道:“江世兄由蓝府中来,想必对蓝府中事,有所知晓了,唉!蓝天义一生行侠,想不到垂暮之年,竟然忽生奇想,致使武林大局一夕大变……” 王清乾冷笑一声,说道:“二十年前,我就瞧出他是假仁假义的人物,只是,那时他侠名正著,兄弟之言,别人只当作过耳边风,还要取笑兄弟妒忌他,才造谣中伤,致养虎为患,才造成今日之局。” 李五行冷冷说道:“最使老要饭不明的就是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两人一向受我武林同道的敬仰,德高望重,想不到,这两人竟然投人蓝府,甘为蓝天义所用,哼哼,老要饭的日后如见着两人,非得问他们个明白不可。” 公孙成道:“李兄稍安勿躁,兄弟对此点心中一直有些怀疑,但却始终无法求证,因为,那些参与寿筵之人,大都是已投人蓝府,只有江兄和方秀梅两个人,未为蓝天义所用,这中间,只怕是大有内情…” 李五行道:“什么内情,哼!人家江晓峰和方秀梅都能跑出来,难道那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就不能跑出来。” 公孙成道:“如是那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脱身而出,此刻江湖上早已闹得血雨腥风了” 李五行道:“为什么?” 公孙成道:“那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是何等声望人物,只要他们振臂一呼,蓝天义一生侠名,立刻将付于流水,必然会激迫他提早动手。不会再这样多虑了。” 李五行略一沉吟道:“公孙兄说的倒也有理。” 公孙成笑道:“过奖,过奖。”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身上,道:“江世兄,在下想请教一事。 江晓峰道:“老前辈只管吩咐,在下知无不言。” 公孙成道:“蓝天义寿筵之上,能使群豪颔服,想来必定是有其原因,江世兄身临其境,目睹经过之情,如肯详细说明,必是大有价值了。” 江晓峰沉思了一会,道:“当时,在下并未觉着什么?如今想来,那蓝天义早有准备的了。” 公孙成道:“该是一场精密无比的计划,事先竟然未泄露出一点风声。 江晓峰道:“唉!就在下观察所得,就是进人蓝府中人,在事前也无法瞧出一点蛛丝马迹,直到事情发生,蓝天义露出了狰狞面自,大家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公孙成道:“蓝天义盛名正著时,突然退休,使兄弟觉得非常的奇怪,因此,兄弟早已派人暗中混入了蓝府中去。” 江晓峰听得心头一震,暗道:这么公孙成能在蓝天义侠名正著之时,看出他日要为害江湖,而且还派人进人篮府中去,这人才智、谋略,可算得非同小可了。 但闻李五行道:“公孙兄早已派人混人蓝府中了?” 公孙成道:“不错!因此。兄弟对蓝府中事,常能事先获知个一鳞半爪,可惜的是兄弟选派之人,在蓝府中职位甚低,不能参与府中机要大事;而且那位综理府内大小事务的老管家游福,又是一位精明异常的人物,兄弟为了不使这条线索中断,故而要他尽量减少活动。” 天雷剑王清乾道:“公孙兄事前在这深草丛中,布置了这样一个隐密的存身之地,也是得那位内应的报告了?”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他混入蓝府中数年之久,大概就是一件消息最为重要了。” 李五行道:“那庄院之中,究竟是放的什么?” 公孙成道:“他只告诉我,蓝天义很秘密的在此设了一个别庄,庄中藏的何物,他未说清楚。” 语声微微一顿,道:“三位没有到此之前,兄很想到那庄院中去看过一次。但那庄院中防守极为森严,除了那片刻不断的巡逻人之外,还有几头巨犬,兄弟深恐打草惊蛇,也不敢进人院中查看。” 江晓峰道:“晚辈倒是曾经混入那庄院中去过一次,但不幸运很快被人发现了,以致未查出个所以然来……” 他本想说方秀梅还混在其中,但想此事一旦泄漏,对那方秀梅安危影响太大,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但闻公孙成说道:“兄弟虽然没有混过去。但庄院外百一棵大树,使我查看一些蛛丝马迹,虽然还无法断言那庄院存放的何物?但已可决定那不是人…” 一直面带微笑的笑面佛天灯大师,此刻却突然一收笑容。 道:“不是人?那是什么?” 公孙成道:“我看到的似是很多巨大的铁笼,外面用黑布罩着。” 李五行问道:“都是什么东西?” 公孙成道:“因为距离过远,兄弟兄能看到那铁笼的形式,看上去很高大,如若那铁笼关的野兽,也定然是很庞大之物了。” 李五行道:“难道是虎豹之类的猛兽不成?” 公孙成道:“这就很难揣测了,但就大体上言,应该不是虎豹才对,虎豹虽是凶猛,用来对付一般人,也还有用,如若用它用付武林高手,兄弟很想不出它能有什么威力,就以李兄说吧!三百只虎豹,也未必放在你心上。” 笑面佛天灯大师道:“咱们如此想,那么蓝天义必然也早已想到了。” 公孙成道:“不错,以蓝天义的才智,决不会用虎豹来对付咱门了。” 李五行道:“这中间有些可疑之处,近日必得去查看一下才成。” 江晓峰道:“就在下所知,此刻是去不得了。”李五行道:“为什么?” 江晓峰道:“因为镇江蓝府中的精锐,都已经到了此地,据说那蓝天义也将于今日到此。” 公孙成沉吟了一阵,道:“江世兄,可是凭仗金蝉步突围而出的么?” 江晓峰道:“说来惭愧的很,晚辈这次得脱凶险,并非是凭位武功闯出。” 公孙成道:“个中详细内情,江世兄可否见告?” 江晓峰道:“我被人还了一条命,脱围而出。” 李五行、天灯大师、玉清乾、公孙成,虽都是久走江湖之人,阅历丰富,但也从未听过还命之举。都不禁为之一怔。“公孙成轻轻咳了一声,道:“什么人还了江世兄一条命?“ 江晓峰道:“玉燕子蓝家风数月之前,在下在金陵,无意中救了她一次,这一次在下被蓝福率人围困,堵于那住院大厅之中,蓝家凤坚持还我一命,叱退蓝福,放走了在下。” 李五行道:“玉燕子艳美之名,在下是早有耳闻,想不到这丫头,竟然还是一位恩怨分明之人。” 公孙成两道目光盯注在江晓峰脸上瞧了一阵,道:“蓝天义幸好是晚了一步,如果蓝天义早到,玉燕子纵有还命之心,也是无能为力。” 李五行目光突然转到常明的脸上,道:“你出去了一天,是否深到一点消息?” 常明道:“弟子和蓝家凤照了面,半兄烤熟的野兔,卖了她一万两银子。” 天灯大师笑道:“好买卖啊!比我和尚化缘还利大,人家说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看起来,这话有商榷,老要饭的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来不走偏锋,你小要饭的却是什么鬼花样都能耍得出来,像公孙教出来的一般。” 公孙成道:“你和尚不用高抬身价,照兄弟的看法,小要饭的倒是和你有很多相似之处。” 天灯大师微微一笑,道:“青出于蓝,我和尚是望尘莫及,我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一本十利、倒做过两票,半兄野兔能卖一万两银子,却是从未听过。” 公孙成道:“钱到手,饭人口,我不信那蓝家风会随身带有一万两银子。” 常明道:“这个自是不会。” 天灯大师接道:“怎么?是欠帐?”。 常明笑道:“小要饭的如是要人欠了帐,还配学你老人家的降魔十二掌么?” 天灯大师怔了一怔,道:“我几时说过传你降魔十二掌了?” 常明微微一笑,道:“你老人家如是真的没有说,那就算小要饭记错了。” 李五行冷哼一声,接道:“常明,你越来越胆大了。” 天灯大师摇头说道:“老要饭的,没有的事,我和尚跟你是朋友,跟小要饭的也是朋友,咱们各交各的……” 目光转到常明身上了,接道:“你和尚师怕这降魔十二掌,早晚要传给你,不过,你小子此时的功力,还无法把降魔十二掌的威力,完全的发挥出来,想学我的压箱底的本领,没有别的法子,兄有用求进一途,到时候,你不学也不成。现在,我倒要听听你骗那蓝家凤银子的事。” 常明道:“蓝家凤确然不可能随身带上一万两银子,但蓝家富可故国,她身上的珠宝,决不止万两银子之数,要饭的一狠心,要了她一件抵押品,假如我没有看走了眼,这东西大约可值它个三五万两银子。 天灯大师道:“什么东西?” 常明深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指环,笑道:“就是这枚指环。” 公孙成道:“给我瞧瞧” 话未说完,突闻蓬然一声轻震,传了过来,似是有一物倒摔在地上,公孙成霍然站起身子,常明也收超了墨石指环,一侧身,闪出篷帐。 王清乾伸手抓起古剑,缓缓站起了身子。李五行、天灯大师,也随着站了起来。 江晓峰也长长吁一口气,蓄势对敌。 一时间,蓬帐中呈现出一片紧张。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常明扶着一个六旬左右的老人,缓步行了进来。 公孙成前行一步,迎了上去,伸手扶着那老人,低声说道:“闵兄。” 那老者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低声说道:“老朽能再见诸位之面,死也瞑目九泉了。” 公孙成道:“闵兄,你先坐息一下,缓一口气,不用多说话。” 那老者摇摇头,道:“我不成了,我要撑着这一口气,把话说完。” 王清乾作出右手,抵在那老者背心之上,低声说道:“闵兄,以你精纯的内功,大约还不致非死不可,我肋你一臂之力,快些运气调息,有话以后再说。” 天灯大师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丹丸”道:“吃下和尚这粒丸药。” 那老者摇摇头,道:“诸位的盛情,老朽心领了,但我知道不成了,蓝福一拳震伤了我的内腑,不用糟蹋灵丹了,让我把话说兀。 公孙成凝目望去,只见那老人脸色一片惨白,已然不见一点血色,知晓他受伤确然很重,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师,王兄,不用费心了,闵兄之伤,恐非人力所能挽救,咱们听他把话说完,再尽心力救他。” 李五行道:“你知他伤的很重,此刻动手救治,还未必能够救活,要他说完话,如何还会有救?” 公孙成道:“如若咱们无法救活阂兄,又未让他说出胸中之秘,闽兄这条命岂不是白白丢了么?那当是要含恨九泉了。” 只见老人一张嘴,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血中带四五块黄豆大小的紫色血块,显是震碎了的内脏。 这时,不但公孙成,连天灯大师、王清乾、李五行等也瞧出来人确已是到了伤重难医之境。 王清乾内力暗发,一股热流,攻入了受伤的内腑,带动行血,也催起将要停息的心脏,重行跳动。原来,那老者吐出第二口鲜血之后,那保心护命的一口元气,也随着散去,人已晕了过去。王清乾以本身内功,逼出的真气,使他由晕迷复苏过来。 兄见那受伤老者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进入那座庄院中……” 一阵急速咳嗽,打断了他未完之言。 公孙成低声说道:“闵兄,慢些说,我们会很用心的听。” 那受伤老人长长吁一口气,道:“那庄院中,放了很多大铁笼、笼子里都是一些人猿,? 公孙成接道:“那些人猿怎样?” 受伤老人道:“人猿、人猿”又是一口鲜血涌出,闭目而逝。 玉清乾暗运内功,一股强大的真气,攻入那老人内腑。 但枯油之灯,已难再燃,玉清乾强大的内力,也只能见那老人前胸微微起伏两次,却无法快他再启口说话了。 王清乾黯然叹息一声,道:“他伤的太重了。” 缓缓收回按在那老人背上的手掌。 公孙成道:“他内腑已为内家掌力震碎,纵然是华佗重生,扁鹊还魂,也无法救活他了。” 天灯大师叹道:“如若他到此之后,咱们不慌着救他,让他开始述说经过,也许他能够把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 李五行道:“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倒是那蓝天义在庄院之中,养了人猿,不知是何用心?” 天灯大师道:“人猿应该是兽类中最聪明的一种动物了,蓝天义养了一大群人猿,其中必有它重要的作用。” 公孙成沉吟了一阵,道:“大师常年行脚于深山大泽之中,对人猿之类,比我等了解较多,就大师所知,那人猿是否可以学习武功?” 天灯大师道:“和尚西行昆仑时,曾经见过昆仑派一位硕果仅存的老前辈多星子,那多星子年高德功,已不再问派中事务,独居于昆仑山一座绝峰之顶,养了两头人猿为伴,贫僧亲眼看它们生擒虎豹,除了天生的过人臂力之外,”出手隐隐中,似是含有武功招术。“ 公孙成道:“大师之意,是说那人猿,亦可能习武功了?” 天灯大师道:“正是此意。” 李五行道:“人猿再狠,也难和人的才智相较,就算它们能习武功,也难学得深奥之学。” 公孙成道:“正因它们不像人这等狡猾才智,所以,它们不能学武功则罢,如是一旦能学武功,其艺必专。” 李五行道:“我不信人猿能强过人类。” 公孙成道:“李兄之言,也许有理,但就小弟所见,那人猿有两大优点,决非人类能及。” 李五行道:“请教公孙见了。” 公孙成道:“一是它的天赋臂力,和跳跃飞纵之能,二是它的忠实,可寄予完全的信任。” 李五行道:“公孙兄高见不错,不过,人猿究竟非人,就算它能学成武功,也无法和人抗拒啊!” 公孙成略一沉吟,道:“这并非太难的事,他们有过很长时间,在这些时间,足可以研究成一种手势或语言,指挥那人猿的举动,一个狡猾阴沉的人,可以指挥数头甚至十头以上的人猿。” 王清乾仰起脸来,长吁一口气,道:“蓝天义大深沉了,他一面博取侠名,以获武林同道的敬仰,一面却暗中准备,训练出很多高级的剑手,直等他一切准备妥当,才选定六十大寿动手,一举之间,又把江南道上的武林高手,收为己用,唉!算算他这些准备,怕不要二十年么?他在四十岁壮年之时,已经有这份野心了。” 李五行道:“经几位这么一说,老要饭的也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趁他发动之初,一切尚未完全就绪,咱们几个,先给他搅一阵如何?” 公孙成摇摇头,道:“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害了他,也害了整个武林,他如不得到这武林中正邪两大宝典,量他也不敢妄存霸吞江湖之心。” 李五行道:“公孙兄,这都是已成之事,目下最重要的是咱们应该如何对付那蓝天义,如果,只谈过去,咱们谈上个三五年,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灯大师道:“你老要饭的急什么?公孙见智略用谋,不但我和尚甘拜下风,就是你老要饭的也是望尘莫及,他如是想不出法子,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名堂来。” 李五行道:“说的是啊!但老要饭觉着尽谈过去的事,于目下大局无补。” 公孙成苦笑一下,道:“前些时,兄弟邀请诸位至此相聚,原想借仗几位之力,进人那庄院中,查看一个明白,如是机缘凑巧,一举间把它毁去。” 李五行接道:“好啊,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咱们立即赶去,闭它个天翻地覆。” 公孙成道:“现在,这法子行不通了。” 李正行道:“为什么?” 公孙成道:“因为过去,兄弟对蓝府中的真实情形,并不了解,此刻,听得这位江世兄一番话,兄弟深感惭愧……” 王清乾道:“你惭愧什么?” 公孙成道:“我把蓝府中的实力,估计的太低了。” 李五行冷冷接道:“但现在,你也不能把他们估计的大高,你如是心中害怕,老要饭的愿带着小要饭的进人庄院一行,我不信,蓝天义那些属下,个个都是三头六臂的人物。” 公孙成心知李五行特殊性躁急,一言不对,说不定真的会带常明,赶往那庄院中去,必得先设法按下他心中怒火才成。“ 心中信心转,也冷冷说道:“李兄,这个,闵兄比你的身手如何?” 李五行微微一怔,道:“可和老要饭的拼上百招不败。” 公孙成道:“你能震碎他内腑,让他吐血而死么?” 李五行道:“这个,老要饭的恐怕是很难办到。” 公孙成道:“玄真道长、无缺大师、和乾坤二怪,比你老要饭的如何?” 李五行道:“乾坤和老要饭的可在伯仲之中,无缺、立象也许比老要饭的强些。” 公孙成道:“这就是了,阂兄被蓝福一掌震碎内脏而死,玄真、无缺和乾坤二怪都未离开蓝府,如是这位江世兄说的不错,他们已然为蓝天义所收用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李兄别忘了,那蓝福只不过是蓝天义一个老仆,蓝天义的武功,也许强过他数十百倍不止。” 李五行似是已被公孙成说服,轻轻咳了一声,道:“若老要饭的就算不行,但还有王兄、天灯和尚,和你公孙兄啊!我不信,咱们几个人合在一起,还无法和他们大干一场。” 公孙成道:“不错,咱们几个人,都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望的人物,但咱们至多和无缺、玄真、乾坤二怪打个半斤八两,说不定还输人一筹,如若对方再加上几个人,咱们是非败不可,要是咱们去拼命,捞一个够本,捞两个赚一个,倒是不妨一试,但如咱们想挽救武林大劫,那就不能冒昧从事了。” 李五行一腔火爆之气,似是完全泄去,干咳两声,道:“公孙兄的意思呢?” 公孙成道:“兄弟邀请诸位到此之时,实是存着先毁去他这座庄院,再作打算,但此刻形势不同,这法子是不能用了,不论诸位的感觉如何,咱们几个人,已无法担起这个担子了。” 天灯大师道:“你心眼最多,目下既不宜硬拼,应该想想别的法子啊!” 公孙成道:“兄弟觉着,目下第一件大事,应是把目下江湖大变,传播于江湖上去……” 玉清乾接道:“既非我们几人之能,能挽救这次大劫,只有结合武林同道,共谋抗拒大计了,首先要武林中有所觉醒,蓝天义纵然有所行动,也不去那样得心应手了。” 公孙成道:“困难的是,蓝天义侠名太盛,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间说他要造劫江湖,只怕是很难使人接受。” 李正行道:“这么说来,咱们说出去也无人相信,那岂不是白说了么!” 公孙成道:“但说了总比不说强些,至少可以使人提高警觉之心…” 目光一扫天灯大师,玉清乾、李五行等,接道:“所以,还要三位分头奔走一阵。” 天灯大师道:“怎么一个奔走之法?” 公孙成道:“劳三位分到各大门派,说动各派掌门,携手合作,共同对付那蓝天义。” 玉清乾道:“此事只怕有些不易。” 公孙成道:“我知道,但诸位一定要辛苦这一趟,除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之外,各位还要设法说服各方雄主……” 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这位江世兄,告诉了咱们很多的内情,已够诸位用以劝说他们了。” 天灯大师道:“我们都有了去处,你呢?” 公孙成道:“兄弟自然是也不能闭着,我要设法找一个人。” 天灯大师道:“找什么人?”公孙成道:“神算子王修,那蓝天义不但在武功上已经登峰造极,就是在智谋上,兄弟觉着也难以和他抗衡……” 玉清乾叹息一声,道:“四年前,兄弟在黄鹤楼上,遇到神算子王修一次,那时,他就告诉过我一句话……’” 李五行道:“他说了什么?” 玉清乾道:“他说江湖上五年之内必有大变,当时,江湖上一片和平气象,兄弟也未把此话放在心下,想不到竟被他不幸言中了。” 公孙成道:“他既然早知道了,决然不会不管,兄弟相信,他也在暗中追查此事了。” 李五行伸手抓抓一头蓬发,道:“难道咱们就这样一聚而散么?” 公孙成道:“李兄有何打算?” 李五行道:“老要饭的意思是,咱们既然聚在一处了,多少也该给蓝天义一点颜色看看。” 公孙成道:“这个兄弟自有打算,不过,要你李兄帮忙李五行接道:“成!你老弟吩咐,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公孙成淡淡一笑,道:“兄弟之意,是想留下你老要饭的徒弟,给我帮忙。” 李五行呆了一呆,道:“留下常明。” 公孙成道:“不错。” 李五行道:“天雷剑王兄,在武林中声誉极高,大江南北,各门各派,对他敬重异常,一言九鼎,天灯和尚,行脚苦修,武林中人人知晓,说起话来,自有分量,老要饭的素少和人往还,人微言轻,说了也是白说。” 公孙成道:“有一大帮派,非要李兄亲自赶往一行不可。” 李五行道:“说说看,老要饭的还有这点分量么?” 公孙成道:“就兄弟所知,丐帮中有两位长老,和李昆交非泛泛,那两位长老,又是丐帮帮主素来敬重之人,对丐帮帮主有着很大的左右力量……” 李五行冷冷说道:“你似是对我老要饭的查得很清楚啊!” 公孙成道:“为了武林大局,希望李兄能忍耐点小气。” 李五行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老要饭的试试看。“ 回顾了常明一眼,接道:“跟着你公孙叔叔,自会有你的好处,但你要好好的干。” 常明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一礼,道:“弟子谨记教言。” 李五行脸色一片严肃,缓缓说道:“公孙成,如是老要饭的有了什么不行,我这个小要饭的徒弟,就算交给你了。” 公孙成道:“在下相信李兄必可说服丐帮,使他重行插手江湖中事。 江晓峰在一侧听得十分奇怪,暗道:这李五行师徒,衣着褴褛,颇似丐帮弟子,但听他口气,却似是和丐帮还有着一番恩怨。“ 那李五行一向生性躁急,说走就走,一抱拳,道:“王兄,和尚,闵见后事,几位照顾吧!老要饭的先走一步了。” 话落口,人已穿出了软帘,纵身而去,消失于夜色之中。 第十三章 娇媚集一身 天灯大师望着李五行远去的背影,长长吁一口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老要饭的是永远改不了这等躁急的脾气。 王清乾目光,一掠公孙成,道:“公孙兄,你要他去说服丐帮,未兔是大过份了,以他的脾气,如是丐带中人不解化,岂不要闹出事故?” 公孙成道:“他个,王兄但请放心,借这番机会,让他化解去丐帮一番恩怨,也好给丐帮一个重人江湖的机会。” 王清乾道:“但愿你的料断不错。” 公孙成道:“如是老要饭的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兄弟愿以性命相陪。” 目光缓缓从天灯大师脸上掠过,道:“大师,希望你辛苦一下,再跑一趟昆仑山。” 天灯大师道:“要我和尚去说服昆仑派的掌门人?” 公孙成道:“最重要的是说服多星子老前辈,住地答允到中原一行,他能奴役人猿,必知猿性,或有对付蓝天义育养群猿之法。” 天灯大喊道:“邀请多星子下山,和尚也曾想过,但他春秋已高,和尚没有把握能说得动他,但我将尽力而为。” 公孙成道:“大师要走,最好快一些。” 天灯大师道:“你风急火速的把我和尚找来,此刻又逼着我上路,不知是何用心?” 公孙成道:“兄弟请诸位到此之时,希不着再到那庄院去了。 天灯大师望望那闵姓老人的尸体,点点头,道:“和尚懂得你的意思,不过,让我多留一刻,埋葬了这位阂老施主的尸体再起程如何?” 公孙成道:“我瞧不用了,闵老施主的尸体,由兄弟负责处理,在目前情形之下,咱们不但不能把闵兄之死,张扬开去,而且要隐密异常的把他埋葬起来……” 王清乾接道:“闵兄一世英雄,素行忠义,武林同道大都敬仰他的为人,他是为我武林揭发大好阴谋而死的第一人,如若把他草草埋葬了事,实是愧对他的忠义,何不把他死亡之情,公诸武林,大大的张扬一番,身后哀荣,虽然对闵兄无补,但亦可聊慰义魂,更重要的借此激励出一段侠情豪气,也无异把蓝天义的罪状公诸于世,公孙兄一向机心过人,行事素为在下所敬佩,但此事兄弟却觉着大有不妥之一处。” 天灯大师略一沉吟,道:“不错,王兄之见,也正是我和尚心中之言。”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位王清乾说的不错,如若这位死去的闵老英雄,在武林中是一位极受敬重的人物,确可借他死去哀荣,揭下那蓝天义的伪装。” 但闻公孙成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只知其一,但却忽略了咱们目下的实力,根本无法和蓝天义抗拒,咱们张扬出去,使武林群豪华集,正好给那蓝天义第二机会,象他庆祝花甲大寿一般,一网打尽在场之人。” 王清乾一皱眉头,道:“群雄毕集也正好和蓝天义比较长短。” 公孙成道:“目下时机未至,蓝天义侠名仍然深人人心,王兄虽然望重江湖,但比起蓝天义还差上一筹,何况,就算五兄能够说服与会英雄,也未能是蓝天义的敌手啊!” 王清乾沉吟了一阵,道:“公孙兄之意呢?” 公孙成道:“在下之意,目下不宜和蓝天义明目对阵,只有暗中先行准备,蓝天义多行不义,其行必将逐渐在江湖上传言开去,目下大变已成,咱们只等待时机,小不忍则乱大谆。 天灯大师合掌当胸道:“公孙兄言之有理,贫僧先走一步了。 伸手揭开软帘,飞跃而出,消失在夜暗之中不见。 公孙成目光转到王清乾的脸上,道:“兄弟希望王兄能一赴南阳府,独山白家一行。” 王清乾苦笑一下,道:“白家已然闭门封府,不和武林同道来往十年之久了,何况,他们已两代寡居,兄弟实不忍再去惊动他们。” 公孙成道:“蓝天义志在整个江湖,独山白家,该是他们一个很重大的目标,兄弟可以断言,半年之内,蓝天义必然会找上独山。” 王清乾道:“自从白云飞死去之后,白家就不再问江湖中事,蓝天义为什么还要去找白家呢?” 公孙成沉吟了一阵,道:“白家虽已不问江湖中事,但白家的剑法,并未失传,仍是江湖上公认的剑中绝技,何况白云飞之死,仍然是武林中一大隐密。” 王清乾道:“当年白云飞开吊之日,兄弟一直守在白家,公孙兄这番话,兄弟就不敢苟同了。” 公孙成道:“王见,可曾亲眼瞧到那白云飞的尸体?” 王清乾道:“那是因为白夫人,觉着其夫死状过惨,不愿别人瞧到,故而未让兄弟一睹其夫遗容,但下葬之时,兄弟在场,白家一门老幼,无不哭的哀哀欲绝,而且下葬之前,白夫人曾经启动棺木,再瞧乃夫遗容一次,当时,兄弟站的方位,适巧可见。 瞧到了棺户的尸体。……“ 公孙成对这几句话,似是特别的注意,听得全神贯注不待王清乾的话说完,接道:“你瞧到那白云飞的面容了?” 王清乾道:“他脸上原本盖有一层白纱,但我和他多年交往,心中又有怀疑,觉着白夫人不让我一睹义弟遗容,有些大背常情…” 公孙成接道:“原来,王兄和白云飞还是义结金兰兄弟,此事江湖之上,倒是甚少有人知晓。” 王清乾自知说漏了嘴,但已不便再改口否认,只好接道:“我们结义之事,只求彼此情同手足,也就是了。自然用不着在江湖道上张扬。” 公孙成道:“王兄说的是,你瞧清楚那白云飞的形貌没有?” 王清乾道:“我因心中动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运足了目力瞧看,果然那白纱之下,是我义弟的面容” 公孙成心中暗道:“那白夫人首先阻拦于你,说她丈夫死状很惨,不肯让你看他的遗容,但在下葬之时偏又故示多情,要启棺最后一睹先夫的遗容,又偏巧让你站在棺旁,岂知人家不是故意的让你瞧到么?” 心中念转,口中却不肯揭破,说道:“这么说来,王兄更是应该早到自府中去了?” 王清乾道:“为什么?” 公孙成适:“白云飞为人所害,你是他义兄,但却一直未能替他报仇…” 王清乾接道:“唉!我为此事,走遍了大江南北,但却始终找不出杀害我义弟的仇人,空自负剑长啸。” 公孙成道:“蓝天义陡然间大变心意,生出统霸武林之心,决不会放过南阳白家,你是白云飞的义兄,现该先行通知白家一声,免得他们全无戒备,为人暗算,需知白云飞虽然已死,但白家剑法,仍然在江湖上享誉甚高,白家定然存有剑谱……” 王清乾接道:“不错,公孙兄高见甚是,白家两代寡居,子女幼小,我这作伯伯的理应善尽保护之责,不管如何,应该先去知会他们一声才是。” 举步向外行去。 公孙成道:“王兄留步。” 王清乾回头道:“公孙见还有什么见教?” 公孙成道:“王兄见着白老夫人之时,请转告兄弟一言。” 王清乾道:“要兄弟带什么话?” 公孙成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十年纳门杜客,并不消去白家在江湖上的声望,请白老夫人三思其言。” 王清乾怔了一怔,道:“公孙兄的话,兄弟一定带到……” 望了那老者的尸体一眼,接道:“闵兄的尸体还望公孙兄能够设法保存,他是为揭发蓝天义伪装的第一个死难英雄,日后大奸消徐,要把闵兄的事迹,昭告天下,不能就这样的让他一腔忠心,埋于黄土,和草木同朽。” 公孙成道:“兄弟自会尽力,不劳王兄挂心。” 王清乾一抱拳,道:“兄弟去了。”转身奔入夜色之一中。“ 公孙成望望常明和江晓峰,道:“咱们也该走了。” 常明道:“这位闵老前辈的尸体呢?’” 公孙成道:“我把你小要饭的留下,就是要你帮我背着尸体。” 常明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晚辈既然请命,自然听候吩咐。” 双手挽起尸体,背在身上。公孙成一挥手,道:“你们到外面等我。” 江晓峰、常明走出蓬外,片刻之后,公孙成也走了出来,道:“咱们走吧!”转向正西行去。 常明素知公孙成的为人,也不多问,跟在身后而行。 江晓峰却是忍耐不住,低声问道:“常明,咱们要行向何处?” 常明道:“不用问,跟着公孙老前辈,包管没错。” 三人行约十余里,来到了一个土岗下面,那土岗下都是深可及腰的深草,公孙成拨开草丛,直行而入。 常明和江晓峰迫在公孙成身后,行过草丛,只见一座土崖之下,有着一座深约五尺的洞穴。 公孙成晃燃火折子,神色惨然的说道:“小要饭,你放下闵老前辈的尸体,去捡些枯草干枝来。” 常明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公孙成扶正那闵姓名者的尸体,对着大拜三拜,黯然说道:“闵老哥,是兄弟对不起你,你蓑衣竹笠,垂钓碧波,是何等逍遥自在的生活,但兄弟却留函相邀,害得你惨死荒岗,如非你强忍伤势,奔来传讯,我们四位,应必将遭人毒手,你虽离人间,但这浩然之气,永留于江湖之上,此刻形势格禁,不能厚葬闵兄,只有暂时把你安置于此,日后江湖底定,再把你的事迹昭告武林,予以厚葬。闵兄阴灵有知,亦必会体谅小弟苦衷了。” 江晓峰守在一侧默然不语,但却被一股强烈的凄凉之气感动,觉着这公孙成机智过人,外圆内方,不失一位豪侠之士,不由之间,对他生出了敬仰之心。 这时,常明已然检了很多枯枝干草,行回土洞。 公孙成似是不愿常明见到自己跪拜尸体,听得步履之声,顿时站起身子,回顾了那枯枝干草一眼。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洒在干草枯枝之上,再把干草枯枝,分布开去,燃起枯草,道:“咱们走吧!” 躬身行出土洞,登上土岗。只见他行到一株奇大的古柏之下,侧目望着常明,道:“你爬树的本领如何?” 常明道:“小要饭的极精此道。”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留下你必有大用,果然不错。” 从腰中取出一条丝绳道:“你带着这个爬上树去,然后垂下救索,我们好攀索上树。” 江晓峰抬头望了那古柏一眼,星光之下,只见那古柏约有二十余文的高低,心中暗道:这株古柏不知历经了几千年,十丈以下,全无着手之处,再好的轻功,也是无能飞登而上,除了爬上之外,确是别无良策。付思之间,只见那常明施出攀登豆树的绝技,很快爬上了大树,把手中索绳,系在一根横干之上,将另一端投了下来。 公孙成在江湖上虽然身份极为崇高,但对江晓峰一直十分客气,微微一笑,道:“江世兄请啊!” 江晓峰一欠身道:“晚辈有礼了。” 手抓绳索攀上巨柏。 公孙成随在身后,也攀索而上。 这古柏横生枝干处,距地不下十五丈高,而且技干甚粗,足可容人打坐。 常明收好垂索,回顾了一眼,笑道:“这株古柏高过十余丈,如在白昼,一眼可见四周数里内的景物,当真是一处既安全又可监视敌人的所在,除你公孙叔叔外,大约再无人能找到这样存身所在了。” 公孙成道:“你不用高兴,你闵师伯以丧失性命带来了口讯,才使我警觉到蓝天义确实是一位心机深沉,非同小可的人物,而临时改变了主意,遣走你师父,和三大侠,天灯大师等几人,唉!如是你那闵师怕再晚到一刻,我们也许都已赶到了那庄院之中,那就谁也别想活着了。” 常明心中有些不大服气的道:“那蓝天义的武功,果真有如此利害么?” 公孙成缓缓说道:“记着你那闵师伯是伤在篮福的手下,蓝福只不过是蓝天义的一个老仆,蓝天义的武功,也许要强他十倍。” 语声一顿,接道:“说起来,也要感激你小要饭的带回这位江世兄,自从蓝天义六十大寿之后,凡是进入蓝府中拜寿之人,全部如同投在海中的砂粒,没有半点消息,这位江世兄,是逃出蓝府的唯一之人……” 江晓峰此时,对几人已然不再存丝毫怀疑之心,当下接道:“还有一位方姑娘,逃了出来,现在仍在那庄院之中。” 公孙成道:“笑语追魂方秀梅?” 江晓峰道:“不错,她虽是女流之辈,但见识广博,机心过人,强过晚辈十倍。” 公孙成一皱眉头,道:“你可曾和她订下会面之处?” 江晓峰道:“约好了,不过,要在七日之后。” 公孙成不再多问,目光一掠常明,接道:“这位江世兄说出了蓝天义大寿筵上的恶毒手段,我已生出了戒心,但我知晓决无法阻止你师父和王大侠等几人到那庄院探看之心,后来,阂老英雄带伤而归,说出那在院中部分隐秘,我才下决心免去这次入庄探查,唉!闵老英雄和老要饭的,天灯大师、王大侠和我几人,武功都在伯仲之间,纵然有些差别,那也是有限的很,他的死亡却救了我们……” 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又道:“我约你师父和大灯大师,王大侠等到此时,原想合几人之力,赴那庄院中一探究竟,顺便毁去他们一些布置,给那蓝天义先来个当头一棒,却不料因此送了你阂师伯的性命。” 常明道:“闯老前辈为人和善,满腔侠情,想不到竟然是最先遭受毒手之人。” 公孙成道:“你师父、王大快以及天灯大师,都是生具侠胆,宁断不弯的人物,我把他们个个遗走,一则是已觉出此事,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所应付,二则也免得他们到那庄院之中涉险。” 常明道:“此事,一旦发作,整个武林都遭劫难,但愿家师和王老前辈等一行能够说服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共赴此难,合力拯救这一次江湖大劫。” 公孙成道:“要江湖各大帮派,捐弃门户之见,实非易事,我也只有尽人力而听天命了,但至少,这番举动,可使各大门派提高一些警觉,使他们有所提防。” 常明轻轻叹息一声,道:“叔叔把闵老前辈的尸体,移入那士洞之中,而且燃起干草枯枝,可是想把他尸体焚化么?” 公孙成道:“如若把他尸体焚化,日后再谈他为武林大义殉身之事,别人纵然相信其事,却无法确信那骨灰就是闵玉祥的骨灰了。” 常明道:“既非用火把阂老前辈尸体焚去,就该找个地方埋起来才是。” 公孙成道:“再好的棺木,也无法永保尸体不坏,何况此刻,蓝天义耳目遍布,咱们也无法背着一具尸体,到处求购棺木。” 常明道:“这个么?小要饭的就想不通了。” 公孙成叹息一声,道:“我要用烟熏之法,把他的尸体熏干,然后再找一个瓷坛,装起他的尸体,日后也好使武林同道,一睹他的遗容。” 常明道:“原来如此……” 望了公孙成一眼,接道:“小要饭的心中还有一桩疑问,不知是该不该问了。” 公孙成道:“你说吧!什么事?” 常明道:“你把我师父、王老前辈等全都遣走、你却留此不去,但又留下我小要饭的,不知是何用意?” 公孙成道:“怎么?你心中害怕了,是么?” 常明道:“晚辈并非害怕,只是凭着晚辈这一点武功,对你公孙叔叔,确是无所助益。” 公孙成道:“我留此地,是要监视那蓝天义的举动,至少应该设法查出,蓝天义下一步举动为何?这是斗智谋,斗胆气,不能斗力斗气,你师父和王师伯等,都是豪侠人物,一向正大夫明,不用鬼计,留此反足以坏事,至于你小要饭的。却是天生的鬼灵精,用诈使奸,只怕还要强过我作叔叔的了。” 常明听得脸上一热,道:“公孙叔叔夸奖了。” 心中却是大感受用,暗道:“他这么看得起我,当真要露它两手才成。” 只听公孙成接道:“不要被我这一夸奖冲昏了脑袋,需知,对方高手众多,稍一不慎,就有丧命之虞,你这点年纪,来日正长,不可轻易会了性命。” 常明心头一凛,道:“公孙叔叔教训的是,小要饭决不逞强,害人害己,坏了公孙叔叔的大事。’”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倒还未看走眼……” 目光一转,望着江晓峰,道:“此番咱们用心在暗中观察,尽量避免和他们动手,还望江世兄能和在下合作。” 江晓峰道:“晚辈识见不多,一切听凭前辈的吩咐。” 公孙成道:“江世兄肯予合作,在下十分感激,最为重要的几点是最好不让敌人发觉,万一被人发觉时,亦该走避为上,非绝对必要,不和人动手。” 江晓峰道:“晚辈记下了。” 说话之间,忽见远处火光高照,夜暗中清晰可见。 江晓峰瞧那起火之处,颇似刚才存身的篷帐,心中暗道:原来,他刚才留在最后,埋下了火种,烧去篷帐。 常明道:“那片大火可是公孙叔叔燃放的么”公孙成道:“我留下了火种,烧去篷帐,咱们不能给蓝天义留一点痕迹。 望望天色接道:“这把火,必然引来蓝天义严密的搜查,明日,咱们要在这古柏上,留他一天。” 常明看看东方已经变白,接道:“公孙叔叔,如是明用不能离开这株大古柏,咱们得早些各点食物才成。” 公孙成道:“你师父一生耿介,当得完人之称,唯一的嗜好,就是爱吃,但他收了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徒弟,你师父的好处,你似是都未学会,单单学会了他那唯一的嗜好。” 常明笑道:“我小要饭的,如果再学不会师父唯一的嗜好,师父定要把我逐出门墙了。” 公孙成道:“你自认爱吃,这准备食用之物的事,就交给你办了。” 常明看看天色,道:“太阳升起之前,小要饭定然赶回来。”“ 言罢,放下救索,下树而去。 江晓峰闭目靠在古柏上一处枝桠之上,心中暗道:“我和那方秀梅在大树身中,躲了一月之久,想不到数日之后,要在一棵大树之上停留下来,人生的遇合变化,实在不可思议。” 侧目看去,只见公孙成也闲着双目而坐,不知是在运气调息呢?还是正在运用思考,以微等谋对敌之策。 不大工夫,常明攀索而上,只见他胸前鼓鼓的,不知装的些什么东西。 公孙成睁开双目,笑道:“你替我们准备的什么食物?”常明探手从怀中摸出两只煮熟的大肥鸡和十个鸡蛋,三个大馒头,一壶老酒,笑道:“时间太急了,小要饭只好匆匆而归。公孙叔叔,将就一些了!” 江晓峰心中暗道。去不过顿饭工夫,煮熟了两只鸡! 十个鸡蛋,又带回来一壶老酒,这份快速,实是够惊人了。 但闻公孙成道:“你这两只鸡和十只鸡蛋,都是偷来的。常明道:“不能算偷,小要饭的留下十倍于此的价钱。“ 公孙成道:“难为你这样短的时间,竟然都把它弄熟了。” 常明把一只煮熟的鸡子,撕成了三块,分给了公孙成和江晓峰,笑道:“咱们先吃它几只。” 公孙成十分小心,食过的鸡骨,都不许丢到树下。 三人匆匆食过,天已大亮。 公孙成一直留心着那土岗下冒起伪烟气,看它逐渐消失,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幸好我没有算错,你们可以先坐息一下了,咱们轮流值班。“ 常明笑道:“如若天气晴朗,在这棵大树立可以看到十里之内的情势,公孙叔叔未雨绸缎,选中了这株大树。” 公孙成道:“你不用太高兴,那蓝福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这大树之上,并非是绝对安全,咱们不能有一点大意。” 常明道:“那么公孙叔叔和江兄先坐息,小要饭的精神还旺。” 江晓峰道:“两位……” 公孙成接道:“江世兄不用客气,小要饭的既然自告奋勇,心中必然有所把握,咱们也可以放心休息。” 江晓峰想想自己伤未痊愈,照那蓝家凤之言,还需要两月以上的时日养息才成,当下不再多亩,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这株古柏,不仅高大,而且枝叶密茂,一分叉之地、更是校车交错,足足有四五尺方圆大小,只要选择的位置不错,坐在上面十分安全。一江晓峰闭目打少,不觉间斯人忘我之境。 不知造过去了多少时间,一降低语之声,传入耳际。 睁眼看去,只见常明和公孙成,正在指指点点,低声交谈。 江晓峰顺着常明的手指望去,只见三条人影,正对着古柏方向行了过来。 因为相距过远,无法看得清楚那些人的形貌,但目光下,隐隐可见那三人佩带着兵刃。 只听公孙成道:“这是第三批吧! 常明道:不错,他们似是编组的很有规律,每一批三个人。“ 公孙成笑道:“今日够那蓝福忙的了,方圆二十里大概要被他们搜查个天翻地覆。” 常明道:“蓝天义千虑一失,他选择这样一荒凉的所在,筑建砖一座在院,虽然十分隐密,但这四周都是荒草,随便在那里藏上一个人,够他们找的了。” 公孙成笑道:“如若是蓝福主持这次搜查,必然会放火烧去这十里方圆的野草。” 常明道:“如若蓝天义主持这次搜查呢?” 公孙成道:“如是蓝天义亲自主持那就很难说了,唉!这是一次考验,如若是蓝天义不放火烧去这数十里的野草……” 话未说完,突见人影一闪,上岗下草丛中,突然跃飞出一个人来。这一着大大的出了三人意料之外,公孙成顿然住口。 江晓峰授目望去,只见那太白髯飘花,身着长衫,正是老管家蓝福。 公孙成暗暗吁一口气,忖道:好利害的脚色。无声无息找到了这里。 只见益擅目光转动,四顾了二眼之后,目光落到那株高大的巨柏之上。 公孙成突然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江世兄,你能够动手么?” 江晓峰点点头,道:晚辈勉强可以。“ 常明摇摇头,低声道:“他伤势未愈不能和人动手。” 公孙光点点头,不再说话。 但见蓝福举手一语,道:“你们上来吧!” 随着蓝福招动的手势,两条人影,飞燕一般跃上了上岗。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跃上上岗之人,正是血手门的高文超和千手仙姬祝小凤。 蓝福望着那高大的古柏,道:“高世兄,你爬树的本领如何?” 高文超道:“老前辈可是怀疑到那株古柏之上有人生?” 蓝福道:“老夫早就该发觉这株古柏了,登上古柏,可见方圆四十余里之内的景物,如是有人在树上……” 祝小凤接道:“老管家说的……” 蓝冷哼一声,接道:“祝姑娘,你已是本教中的人,对老夫还是如此称呼么?” 祝小凤呆了一呆,道:“总护法教训的是。贱妾叫顺了……” 诸福冷冷接道:“那就罚你爬上那株高大的古柏之上查一下。 蓝福说话的声音甚大,江晓峰等都听得清清楚楚。 常明轻轻的一扯那公孙成的衣角,低声说道:“老前辈如若他们要上这株古柏,咱们是否要动手呢! 公孙成心暗暗盘算道:蓝福带了两人,我方也是三人,如若是一对一的动手,我们就算不能胜得对方,但至少可以脱身逃走,但如今江晓峰伤势未愈,我方只有两人,和对方三人动手,先天上已经吃了大亏……“心中念转,低声说道:“如是今日局面,非要动手不可,出手一击,必要使对方一人,完全失去迎战抗拒之能才成,但此乃下下之策,非必要时不可动手。 常明微微一笑,道:“好!第一次自老前辈出手,晚辈等候吩咐就是。 公孙成点点头,不再答话。 只见千手仙姬祝小凤缓步行到古柏下,拾头望望那距地十余支的高大树干,缓缓说道:“总护法,这古柏高近二十丈。就算是天下第一等的轻功,也无法飞上树去。”。 蓝福和高文超,快步行了过来。抬头打量那巨柏一眼,蓝福冷笑一声道:“不错,这株巨捶够高,天下第一等的轻功,也无法飞跃而上,不过,他们可以爬上去阿!” 祝小凤道:总护法,可是要属下爬上去么?“ 蓝福道:“就算这株巨柏之上没有敌人,老夫也要在这株巨柏上,设下一座了望台哨,身居其上,可见方圆十里内所有的敌人,好所在啊!好地方!可惜,老人过去竟未能发觉。” 江晓峰听得暗暗叹道:这蓝福平日里装得老朽昏庸但临事却是精明无比。 但闻祝小凤叹一口气,道:“属下是女儿之身,这高大的古柏,既非轻功所能跃登,要凭爬树的本领爬上去,那实非属下所长,还望总护法赐予谅解。” 蓝福皱皱眉头,道:“高世兄会爬树么?” 南文超道:“区区幼时,家教甚严,很少在外面野过,这爬树一道,实非所长。” 篮福一捋前胸白髯,道:老夫已白发苍苍,总不能叫老夫爬吧?“ 常明心中暗自言道:他们个个自持身份,看来这树是爬不成了。 但闻高文超道:“总护法如若觉着那江晓峰藏身于大树上,晚辈倒有一策。” 游相道:“愿闻高论?” 高文超过:“咱们用兵刃把这株巨柏砍倒。” 蓝福摇摇头,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祝小凤接道:“就属下所见,那江晓峰的潇洒文秀,也不似擅长爬树的人物。” 蓝福点点头,道:“好吧!回头咱们再带人来,在这株巨柏上,设下一座哨台,再放几只信鸽,就可以监视方圆十里之内的人物行动了。” 言罢,举步向前行去。 三人去势甚快,片刻工夫,已走的踪影不见。 公孙成目睹三人的背影消失之后,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人听到了么?’” 常明点点头道:“听到了。” 公孙成道:“这是很大的教训,不能当机立断,只因他心有贪念。” 常明笑道:“晚辈明白。” 江晓峰却不明所以,微微一皱眉头,道:“怎么回事?” 公孙成道:“那蓝福追寻至此,发觉这株古柏上,很可能是阁下藏身之地,他的判断正确,是证有过人的才智,但他不该心存贪念,他们既不愿爬树又舍不得把这栋巨柏砍倒,因为他一心想在这株巨柏上建立一座哨台,致使判断动摇,所谓一念之差,给了咱们一个很大的机会…” 常明接造:“这还是公孙叔叔才智胜过蓝福,才使他一错再错。” 公孙成微微一笑:“你什么都明白,说说看他失误何在!” 常明道:“公孙叔叔临危不乱,先行遗走了家师、天灯和尚师伯和王大侠,已减少了冲突的可能,照晚辈的想法,如若他们三位中,有一个人在此,刚才蓝福下达爬树之命时,恐已引起冲突了……” 公孙成点点头,道:“还有么?” 常明道:“公孙叔叔一把火烧去了所有的痕迹,使他无法查出咱们遗留的蛛丝马迹,也使游福认为咱们已走,也是引他们误人歧途之因,使蓝福一心只想到追查江兄。” 公孙成道:“这古柏之高,非轻功所能跃登,又认为江兄不会爬树,如是知晓你小要饭时也在此,那就大不相同了。 常明道:“说来。我真要感谢一个人。 公孙成道:“什么人? 常明道:“蓝家凤姑娘。 江晓峰奇道:“感谢她什么? 常明道:“她未把见着小要饭的事,告诉蓝福。 江晓峰道:“这很重要么? 常明道:“错,如果那蓝福知道小要饭的和你在一起,必然要接查这株古柏不可了。 公孙成道:“咱们虽逃过了他们这次搜查,但这古柏已。非久居之地,咱们先得找个容身之地,使得江世兄把伤势养好。” 语声一顿,目光转注在江晓峰的脸上,接道:“江世兄的伤势,大约几时可以好? 江晓峰道:“照那高文超的说法,大约还要一两天的时间。 公孙成道:“那很好,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你养息伤势。 等作完全复元之后,咱们再设法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常明道:“小要饭的和那蓝家风订好之约,是否还要去呢? 公孙成沉吟了一阵,道:“当时情形,我不太了然,你觉着是否该上呢了” 常道:“小要饭的觉着这是一柱很重大的事情,蓝家凤已和我约好了,由她单身赴约,但她却未限制小要饭的一个人去。” 公孙成道:“为什么呢?” 常明微微一笑,道:“蓝家风虽然有钱,但一万两银子,并非是小数目,她不疯不傻,为什么要拿一万两银子,买半只烤熟的野兔?就凭我小要饭的这副德行,一两银子她也不干啊!” 公孙话有所悟的望了江晓峰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们约好什么时候见面?” 常明道:“后天中午时分,在那座祖师庙中。 公孙成道:“好,论心机,你小要饭的不在公孙叔叔之下,你觉着应该去,那就去吧! 常明微微一笑,道:“你老夸奖了,小要饭没着,你老人家也该去一趟。 公孙成微微一怔,道:“我也要去么?” 常明道:“你老人家先躲在神禀之下,小要饭的和她斗咀蓝家凤虽然慧黠,但她终是小女孩,小要饭的自信,日以激地说出一些隐秘,你老人家也许能够听出一点子蛛丝马迹来。 公孙成道:“江湖上争传玉燕子蓝家凤之美。我却始终没有见过…” 常明道:“不妨去见识一下,江东第一娇,那是名不传,小要饭的行南走北,阅人多矣!确也未见过蓝家风那样的美人。 语声微微一顿,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接道:“江兄,也要同往一行? 江晓峰道:“唉!我想在下不去了。 常明道:“不成,江兄不去,小要饭的再有三头六臂,也是要不开了。 江晓峰道:“在下自知口不善言,去亦无法帮助常见。 常明道:不用你说话,只要你在场,那就行了。 江晓峰道:“好吧!常兄觉着去了有益,兄弟自是不推托。” 常明微微一笑道:“江兄的用处可大了。 三人计议停当。离开古柏,找了一处僻静所在,让江晓峰调息养伤。 常明不仅会吃,而且善于烹饪,不论瓜果野味,经他烧烤后,无不香脆可口。 日夜匆匆而过,第二天一早常明就请公孙成先走了一步。 将近中午比常明独自转来,并带回了食物,先让江晓旗峰饱餐一顿,一起动身赶往祖师肩。 那是个很小的庙宇,总共只有一座大殿,积尘满地,殊同处处,至少有一年没有人进过香火了。 常明先在四局查看了一阵,不见有何埋伏,才带着江晓峰行人队中。 蓝家风早已在庙中等候。江晓峰转目看去,只见那蓝家凤装着一身玄色丽装,外罩玄色披风,立巾包发,中级明珠,玉辆全镇的剑把,透出被风之外,娇媚中别有一种刚健之气。 蓝家凤似是已等的不耐,冷笑一声,道:“小化子,现在什么时刻。” 常明道:“午时未过,我们约订午时,个叫化准时而来。” 蓝家风抬头看看天色,果然还未过午时,冷笑一声,道:“我的指环呢?” 常明道:“带在身上,姑娘的银票呢?” 蓝家风道:“交出指环,我自会给你银票。” 常明摇摇头,道:“不行,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江晓峰目光转轨,扫掠了蓝家凤一眼,只见她全神贯注在常明的身上,似是根本未发觉自己也在大殿之中,一脸不察暗暗一叹,转过身子,悄然退出大殿。 他转过身子后,蓝家风两道清泪的目光,立时投到江晓峰的后背之上,瞧着他步出商外。 一只待江晓峰转过门角消失,蓝家凤才收回目光,缓缓取出一张万两银票,向常明一扬道:“银票在此。你拿去瞧过吧!” 常明接过银票,仔细瞧了一阵,也取出指环,送了过去。 大约是蓝家凤觉着了常明手胜,不肯伸手去接,向后援退了两步,道:“丢过来。” 常明右手一抬,抡出指环,微微一笑,道:“蓝姑娘可是觉着在下的手脏么?” 蓝家民接过指环,冷冷说道:“你讹了我一万两银子去,也该换换行头了。” 常明仰天打个哈哈,道:“姑娘瞧我满手油污,不登大雅,但我心地却是明净晶法,纤尘不染,你玉燕子笑美若娇花,但论心胸光明磊落却未必强过我小要饭的。” 蓝家风娇美绝伦,绝光四射,任何男人见了她,无不惊其为天人,但得玉人顾,无不大感荣幸。从未有人这般当的数说过她,不禁听得一惊道:“你骂我?” 常明笑道:“不敢,不敢,在下不过说的实话而且。” 蓝天风冷等一声,道:“你亮兵刃吧!” 常明哈哈一笑道:“怎么?姑娘想打架?” 蓝家风道:“你讹我一万两银子,又出口伤人,今日我非要教训你一顿不可。” 常明笑道:“姑娘错了,有道是漫天开价,就地还钱,姑娘乃是心甘情愿的买,怎么能谈到讹诈二字?”蓝家凤一抬玉婉,长剑出鞘,缓缓说道:“我既付了银子,又是单身赴约而来,已是守了信诺,但你出口伤我,我杀了你那是另当别论了。 常明刁钻古怪思虑周密。但却未想到蓝家凤会突然相逼动手,怔了一怔,道:“姑娘一定要打一架么?” 蓝家风道:“嗯?怎么样?” 常明道:“江湖上盛传你为人刁蛮,今日一见,果是不错……” 蓝家风长剑一振,唰唰连攻王剑。 剑如电闪,闪化一片银芒,迫的常明连退了三步…… 常明正待探手取出兵刃迎改,心中突然一动,急急叫道:“江兄快来。” 江晓峰闻得常明呼叫之声,急奔而人,道:“什么事?”口中问话,两道目光,却已投注在蓝家凤的身上,看她持剑而立,心中早已了然,当下一横身,拦在常明身前。 蓝家凤冷笑一声,道:“你替他出头?” 江晓峰道:“咱们这次会晤,旨在交易,似是用不着动手吧! 蓝家风道:“他出口伤人,我教训他一顿,那里不对了?” 社晓峰淡然一笑,道:“来日方长,以后再打不迟。” 蓝家风道:“关你什么事?给我闪开。” 江晓峰摇摇头,道:“姑娘一定要动手么?” 蓝家民:“你可是觉得金蝉步当真是天下绝技么了” 江晓峰道:“在下未作此想。” 蓝家凤道:“那你为什么强自代人出头?” 江晓峰道:他对我有救命之思,在下自是不能不管了。 蓝家凤一振腕,道:“你一定要管,那就请亮剑吧! 江晓峰缓缓抽出身上佩剑,道:“姑娘一定要动手,在下只好奉陪了。 常明心中暗道:“金蝉步乃传诵武林的绝技,江兄弟就算不能胜她,但足足可以自保,只不知他的伤势是否痊愈他为人虽然精明多知。”但却颇具快气,他并非是真的害怕蓝家凤。 常明道:“蓝家富可敌国,一万两银子在你蓝姑娘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小要饭的却付不起。” 蓝家凤道:“你如舍不得银子,还有变通办法可行。” 常明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玉燕子花样,还是真多。” 蓝家凤冷冷说道:“你不听那就算了。” 仗剑硬向唐外冲击。 常明右手一场,五指若钧,硬向那蓝家凤的握到右腕上抓了过去。 蓝家风冷笑一声,反手一剑,削了过去。 这一剑势道甚峰,若点若劈,使人无法预测她剑势的去路。 常明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 但见寒芒一问,唰的一声,长剑掠衣而过,划破了常明身上的衣服。 蓝家风如若再借势攻击一剑,虽然未必能把常明毙于创下,至少可以使他受伤。 但蓝家风却及时收住剑势。 这当儿突闻金凤破空,一道筹芒。由常明和蓝家凤之间,疾闪而过。 原来,江晓峰生恐那蓝家风再攻一剑,伤了常明,及时发出一剑。希望能拦住蓝家凤的剑势。 蓝家凤及时收住了剑势,江晓峰一划落空。 常明脸色凝重,道:“姑娘剑势诡异,果非幸致。” 蓝家凤还剑人鞘,道:“客气,客气,我走了吧! 常明道:“姑娘刺了在下一剑,就这样走了么?” 蓝家民道:“那还要怎么样? 常明道:“两条路,任凭姑娘选择。 蓝家民道:“说说着。 常明道:“一条路是,姑娘凭籍武功,冲出此庙,咱们如是拦不住姑娘,只怪我们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蓝家凤笑道:“我不希望打架,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么常明道:“第二条路么?那就要请姑娘说明内情,我们放姑娘离去。“ 蓝家凤望望天色,道:“我的行动,早已在蓝福监视之下;我如不走,他很快就会追来了,计算时刻,找我之人,只怕已在途中了。 常明沉吟了一阵,抱拳说道:“姑娘请吧!适才开罪,还望鉴谅。” 蓝家凤幽幽一叹,欲言又止,转身向庙外行去。 江晓峰望着蓝家风的背影消失后,缓缓说道:“常明,你相信她的话么了” 常明微微一怔,反问道:“你呢?” 江晓峰道:“我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事先经过了精密的算计。” 常明道:“不错啊!她如不是事先计算清楚,怎肯用一万两银子,买半只烤免呢?” 江晓峰道:“照常兄的说法,那日的巧合,今日相约都是她预计之谋了?” 常明道:“可以这么说吧!” 江晓峰道:“她既是经过仔细的计算,如何可以信她的话呢? 常明道:“这个么?兄弟倒也想出了一点原因,王燕子蓝家凤有意帮助咱们,不过,公孙叔叔在这里。小要饭的不敢卖弄,再说,我心中亦无把握。” 但见人影一闪,神像之后,闪出了一身术家装扮的公孙成,道:“察其颜,观其行,她说的一点不错,此时此情之下,咱们还犯不着和蓝福照面。” 一面说话,一面大步向外行去。 第十四章 欲擒故纵 常明、江晓峰紧迫在公孙成身后,一口气行出了七八里路,才找一处隐密所在,停了下来。 公孙成目光转动,望了两人一眼,笑道:“可惜!可惜!” 一连两个可惜,不仅江晓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连那一向精明的常明,也被弄得直抓头皮,莫名所以。 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的问道:“什么事如此可惜?” 公孙成道:“你把我藏在神像之后,窝了半天,实是有些难过,但却是不虚此行,收获颇丰。” 江晓峰仍是听不明白,问道:“老前辈收获什么?” 公孙成道:“玉燕子蓝家凤。” 江晓峰造:“她怎么样?”’公孙成道:“她对蓝天义的作为极是不满,不过,那是她生身之父,尽管不满,但却不敢抗拒。”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常明道:所以,她送给江兄解药,暗中相助咱们。“ 公孙成道:“蓝家凤虽然不满父亲的作为,但她此刻,还不敢背叛父亲……” 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她颇具侠气,又能明辨是非,可怕的是,她本身……” 话到此处,一顿而住。 常明奇道:“她本身怎样了?” 公孙成道:“是一股狂流,如若善加运用,是一种很大的力量,如是一个处置不当,极可能泛滥成灾,这就是俗所谓的祸水了。” 仰起脸来,望着天上一朵朵不停变幻的白云,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本是不应该的事情,正人君子。武林使上,都会痛骂我公孙成有失忠厚。可是,怎么办呢?武林中杀机弥漫,苍生涂炭,这一次,武林的大变,如不能及平平息,牵连的又何止限于武林中人呢?” 常明道:公孙叔叔,你好像感慨很多啊! 公孙成苦笑一下,道:“小要饭的,你说公孙叔叔我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常阴道:“你是忧天下之忧,乐天下之乐,是一位大大的侠人。” 公孙成叹道:“我不配作使人,因为一个侠人,要有坦坦荡荡的胸怀,正正派派的气度,你师父王大使,还有死去的闵玉祥,他们才被尊为江湖上的大侠,而且是当之无愧。” 常明道:“我师父杀过人,只怕不会少过公孙叔叔。” 公孙成接道:“那不同,他们杀人,一则那些人是该杀的十恶不放之徒,而且,你师又杀人,是凭籍武功,杀的正正当当,我却和他们有些不同,施用权谋,借刀杀人,有时,使用的手段,甚至近乎卑下,怎能和你师父相提并没呢?” 常明道:“虽然手段不同,但用心则一,只要心怀大仁,通权达变,用些手段,亦无不可,杀一人而救千万人,小侄感觉到并无不对,而且道高一尺,魔高一文,降魔卫道,也不能全凭武功啊!” 公孙成微微笑道:“你小要饭的不用安慰我,你转弯抹角的只不过想从我口中问明内情,是么?” 常明尴尬一笑,道:“公孙叔叔,难道您觉着不该告诉小侄么?。 公孙成神情肃然的说道:“蓝家风是一个可怕的力量,她如全心全意的协助蓝天义。不惜以色相诱人,武林中人,能够过得美人关的。只怕是寥寥无几。” 常明低声说道:“一个女孩子的力量,当真有那样大么?” 公孙成道:“不错,我研究过星卜之学,虽然不敢说论断必中,但自信可看它个八九不离十,那蓝家风不但生的美,而且具有一种魅力,她只要接近一个男人,就具有着极大的征服力量。” 常明道:“小要饭的听公孙叔叔的口气,似乎是你老人家胸中已有对付之策。” 公孙成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必需要事先下些功夫才成。” 常明道:“公孙叔叔可否说清楚些?” 公孙成不理常明,却转望着江晓峰道:“江世见和那蓝姑娘很熟么?” 江晓峰道:“彼此相识而已。” 一公孙成道:“你救过她的命?” 江晓峰这:“曾有此事,但那蓝家风不肯受人之思,早已还报于我了。” 公孙成沉吟了片刻,道:“如若那蓝家风肯于弃暗投明,世兄是否愿助她一臂之力?” 江晓峰道:“王燕子如果真肯弃暗投明,在下自然愿助他一臂之力,不过,她和蓝天义有着父女之情。只怕此事不好。”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如若江世兄肯和在下合作,也许咱们能够设法促成王燕子大义灭亲,至少可使她不满父亲所为,不愿全力助他。”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晚辈一切听候老前辈的吩咐。” 公孙成道:“等在下找出适当时机时,自会借重世兄……” 语声一顿,道:“故著敌‘隋,大致如斯,咱们也犯不着再冒险去探那座庄院了。” 常明道:“公孙叔叔之意是?” 公孙成道:“咱们好好利用这几日休息一下,也不用和他们斗着玩了,等到江世兄和方姑娘约定之日,看看方姑娘是否能平安离开在院,如是方姑娘能平安离开,对那在院中的情形,自然了解甚多。” 常明道:“这法子也好,咱们躲起来,给他们个避不见面,使他们莫测高深。” 三人计议妥当,就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时光匆匆,六日时间弹指而过。 这回,到了江晓峰和方秀梅约定的时刻。 这是个浮云掩月之夜,江晓峰提前了半个更次,赶到了一预定的相约之地。 公孙成、常明都同行而来。 但两人都隐身在附近的草丛之中,以作戒备。 江晓峰身体已完全康复,佩带着长剑,准备万一方秀梅被人发现生擒被迫降敌后带着强敌回来。“ 突然间,一条人影,疾奔而至,带起了一阵衣袂飘风之声。 江晓峰闪身隐于一丛野草之中,凝目望去。 只见来人一身深蓝色短衫长裤的婢女衣着,正是笑语追魂方秀梅。 方秀梅停下脚步,四顾了一眼,不见人影,立时探手人怀,摸出夺命金剑,握在手中。江晓峰吃了一惊,忖道:“此物中藏细针,恶毒无比,常明和公孙老前辈都隐身在近,如若方秀梅射出剑中毒外,必将伤人。” 心中念转,急急叫道:“是方姊姊么?” 跃出草丛迎了上去。 方秀梅已听出江晓峰的声音,喜道:“江兄弟,你无恙么?” 江晓峰道:“小弟还好。” 方秀梅抢前一步,把手中金剑还给江晓峰道:“那花树之下,未见兄弟留下消息,可把姊姊担心死了。” 江晓峰接过夺命金剑,收人怀中,说道:“姊姊智慧过人,才能在他们严密的防范之中。安住了数日之久,小弟就不成了,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被人家发觉了……” 语声一顿,接道:“妹姊在那在院之中,潜住甚久,定然,深得了不少院隐密。” 方秀梅点头道:“可怕的很,咱们得以最迅速的方式,把蓝天义的阴谋,转告给武林同道……。” 四顾了一眼,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得先找个静僻地方,再行详谈。” 江晓峰道:“姊姊,咱们并不孤单;蓝天义虽然智点深远,也不能一手遮天下英雄的耳目。在咱们之先,”已经有很多武林中豪侠人物,对他怀疑了,而且已经有所行动。“ 方秀梅道:“有这等事?” 江晓峰低声说道:“小弟已经和他们碰过头了,而且这几日中,都和他们守在一起。” 方秀梅道:“什么人?” 江晓峰道:“公孙成老前辈,妹姊认识么?” 不待方秀梅答话,回目望着两人隐身之处,叫道:“公孙老前辈,常兄弟,请出来吧! 但见草丛分动,人影一闪,公孙成和常明一先一后行了过来。 公孙成一拱手,道:“方姑娘别来无恙,还记得区区么?” 方秀梅道:“五年前咱们在金陵见过。”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姑娘好记性。” 回望着常明接道:“这一位是小要饭的常明。” 常明出道不久,方秀梅并未见过,当下点头一笑,道:原来是常少侠。“ 公孙成道:“常明出道不久,姑娘也许不认识。但他的师父李五行,姑娘也许见过了。” 方秀梅道:“失敬,失敬,原来是‘铁面神丐’的传人。” 公孙成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地方再谈。” 语声甫落,突闻一阵冷厉的笑声,传了过来,道:“生死判官摘星手,公孙兄,咱们久违了。” 方秀梅失声叫道:“蓝天义!” 但闻一阵呵呵大笑,道:“不错正是老夫。” 江晓峰转目望去,星光淡月下,只见蓝天义身着长衫。 卓然而立,左面站着一个七岁的劲装小童,手捧长剑,右诺是身穿玄色劲装。背插长剑的蓝家风。 身后并排站着四人,依序是老管家游福,金陵剑客张伯松,少林高增无缺大师,和武当名宿玄真道长。 双方相距,也不过一丈多些。 公孙成暗暗吁一口气,忖道:蓝天义一个到来,已我们对付了,带着这多高手同来,如若闹翻动手。我们实无半分取胜之机。 他为人冷静多管,强敌当前,心神仍然不为所动,暗分析敌情,等思对敌之策。 只听蓝天义缓缓说道:“方姑娘在我们庄院中时,老乡已经发觉,但我们故作不知,任你瞧去庄院中的隐密,因为,老夫相信,在姑娘身后,必然另有着主谋之人,这就是老头虽然发觉了你,仍然不肯揭露的原因。” 方秀梅冷笑一声,道:“果然是老好巨滑。” 蓝天成道:“但我想不到你身后主谋之人,竟然是公孙成!” 公孙成道:“客气,客气,蓝大侠太夸奖兄弟了。” 原来,他暗中分析今日之局,实已全无生望,胆小畏怯设法逃避,也是难免一死,倒不如死的坦荡,有英雄气概。 想通了生死之关,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 只听蓝天义哈哈一笑,道:“公孙成,玄真道长,无缺大师,在江湖上比你的声望如何?” 公孙成道:“如要我报实而言,两位僧、道高手,比我高过甚多。” 蓝天义道:“这就是了,他们既然能够身为老夫属下你如投在我教之中,大约也不会辱没你的身份吧。” 公孙成冷冷说道:“在下相信无缺大师,玄真道长,都是世外高人。他们决非自甘为你手下。 蓝天义道:“眼下情形昭然,你不信也得信了,你今日如不肯答允老夫好言相劝,老夫就让你死在无缺大师的手下。 公孙成心中暗自想道:想那无缺大师,乃是少林高僧,极为武林同道爱戴,不知何故,竟然甘为那蓝天义的爪牙,这一点,倒真叫人思解不透,难道这位少林高僧,当真是一个贪生畏死之人,遇到了性命交关之时,就变的全无骨气,甘愿为人所役,今日倒是要问他一个明白,了然此事,死了也少一桩心愿。“ 心中念转,目中说道:“在下倒想问明详情,如若是无缺大师,当真是心甘情愿的归为你的属下,在下倒要认真想想这件事了。” 蓝天义回目望了无缺大师一眼,道:“你去劝那公孙成投我教中,如其不允立予搏杀无敌。” 大师一欠身道:“敬领法渝。” 僧袍飘飘的行了过来。 距离公孙成三尺左右时,停下了脚步,一挥手,道:“公孙施主。 公孙成一皱眉头,道:“大师素为武林同道敬重,想不到竟然会自甘为人之奴。” 以那无缺大师在江湖上的声望,公孙成相信这几句话必然激怒于他。 那道事情竟然完全出了公孙成的意料之外,无缺大师竟然毫无愧告之色,而且也全无恶意,淡淡一笑,道:“投效蓝大侠,又有什么不好呢?” 公孙成呆了一呆,道:“大师是否疯了?”“ 无缺大师道:“老纳很好啊!”公孙成双目神凝,仔细的打量了无缺大师一眼,缓缓说道:“大师望重武林,难道就不惜一世英名么?” 无缺大师谈谈一笑,道:“老袖行心之所欲,世俗如何评通老袖并不重视。” 孙成怒声喝道:“少林寺清现森严,想不到党会有这等弟子,难道你不怕少林门规惩罚么?” 无缺大师平静的很,不论那么孙成说出如何难听的话,都无法激怒他。 只见他淡然一笑,缓缓说道:“老袖在少林寺和在蓝大侠的手下听命,不知有何不同……” 公孙成接道:“天下武林豪杰,一向都把那少林寺看作武林中泰山北斗大师可以不为自己想,难道那少林寺的清名,大师也一点不顾虑么?” 无缺大师冷冷说道:“这是老油的事,和你无关!” 公孙成冷冷说道:“想不到我们一向敬重的无缺大师,世外高僧,竟然是一个善变、险诈的无耻小人。” 蓝天义哈哈一笑,接道:“无缺大师乃是江湖上名重一时的高僧,但他却愿意列身老夫属下,不惜背弃少林,如若老夫待人不好,岂有此等事情?……”语一顿,声音变得十分冷漠,道:“公孙兄请他细的想想,如若不肯投人老夫教中,只有死亡一途。 公孙成心中一直在推敲那无缺大师背弃少林门墙,投入蓝天义手下之事,只觉此事疑云重重,令人费解。 蓝天义久久不闻公孙成回答,不禁冒火,冷冷说道:“公孙兄既不愿投入我教,那是选择死亡一途了?你一向敬佩无缺大师,那就让你死于大师手中吧!” 无缺大师接道:“敬领法偷。”扬手一掌,劈向公孙成的前胸。 公孙成身躯一闪避开掌势,右手一翻,反向无缺大师右之上扣去。 无缺大师乃少林有数高僧之一,功力深厚,劈出掌势中,带有强烈的劲风,一击不中,身形一转,招数早变,公孙成反击之势虽快,但仍然落空。 但见无缺大师随着转动的身躯,又是一掌劈来。 公孙成久年在江湖上走动,对敌经验,丰富无比,目睹无缺大师幻变的身法、掌势,竟然无法知晓他攻袭之处。当下不再反击,一吸气,疾快的退后八尺。 但见人影闪动,蓝天义身后的游福、玄真道长和金陵剑客张伯松,已然分别抢站了三个方位。团团把几人围了起来。 无缺大师却追踪而上。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掌势幻起,重重波波的攻了过来。 公孙成不善拳掌之学,准备抄出兵刃迎敌,但那无缺大师的掌势一招连接一招。攻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绵绵不绝,迫的公孙成连取兵刃的时间也是没有,只好施展擒拿手,混人点穴手法,突穴斩脉,封阻那无缺大师的连绵攻势。 转眼之间,双方已恶斗了数十把。 无缺大师掌力雄浑一招快过一把,力道也一把强过一招。 公孙成一开始,就陷入被动之局,全无还手之力,数十招过后,已是不支状态。 常明低声对江晓峰道:“小要饭的虽然没有见过无缺大师,但却知晓这位和尚的大名,乃是少林寺中高僧,公叔叔已呈不支之状,小要饭上去替他下来。” 江晓峰道:“小弟心中早有此意,只是不便开口而已,既是可以替代,小弟去替他就是。” 常明自知武功跟那公孙成尚有一段距离,更逞论胜过那无缺大师了。 是以,听到了江晓峰要出手,立时接道:“江兄的金蝉步,至少可避开他的掌势,不可和他硬拼,这和尚内力深厚,恐非我们能够及得。” 江晓峰眼看公孙成巴斯不支,连忙上前数步,跃人战圈,把公孙成替换了下来,他仗着“金蝉步”法,和无缺大师周旋,双双打成平等。 无缺大师功力深厚,掌风虎虎,若以真实功夫比斗,江晓峰决非其敌,但他那“金蝉步”法神妙新奇,往往在最危急的时候,闪步而过。 蓝天义见无缺大师久战无功,渐有力不从心之感,且江跷峰身怀绝毒兵器“夺命金剑”,深恐无缺大师有所闪失忙高叫一声:“住手” 公孙成唯恐江晓峰有失,忙上前一步道:“蓝大侠有何指教?” 蓝天义道:“像这样比斗下去,何时才能分出胜负,这样吧,只要你们有人能接老夫三招,你们就可全身而退,老夫决不愿多造杀革!。” 他哈哈一笑又道:“老夫一生作为,有目共睹,但武林中恶人太多,老夫一人之力,也无法斩尽除绝,因此成立天道教,使武林统一,永绝杀伐。” 公孙成淡淡笑了一笑,道:“原来,蓝大侠快成立了天道教,兄弟孤陋寡闻,不知故名天道的用意何在?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公孙兄是当真不知呢?还是明知故问!” 公孙成道:“兄弟自然是当真的不知。” 蓝天义道:“替天行道。” 公孙成道:“好一个替天行道,武林中近年之中,原本是一片平静,但蓝大侠这大道教一成立,就揽一个天翻地覆,天道二字,蓝大侠不觉着用的很惭愧么?” 这几句话,说的很重,在江晓峰想像之中,那蓝天义定然要恼羞成怒,那知事情竟然是大出了江晓峰的意料之外。 只见蓝天义淡淡一笑道:“千百年来,武林中门户纷争。从没有停息过,一时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而已。” 公孙成接道:“蓝大侠组织这天道教,可算得一阵狂风暴雨,整个武林。都为之震荡不已。” 蓝天义笑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老夫这天道教,用心在统一武林之各大门派,虽然在起事之初,难免要闹出几场流血惨局,但一劳永逸,一旦各派各门,统纳入天道教之后,那就永远不会再有纷争了。” 公孙成道:“如若益大侠确实这般用心,兄弟倒有几句奉劝之言。” 蓝天又似是有着无比的耐性,淡然一笑道:“松孙兄尽管畅所欲言,老夫洗耳恭听。” 公孙成心中暗道:“好一个阴沉、被猾的物。”口中却笑道:“蓝大侠言重了…” 轻轻咬了一声,接道:“各门各派,争雄江湖,千百年杀伐不息,诚然是一大憾事,但它也有它的好处,……” 蓝福冷哼一声,接道:“胡说八道,既是杀伐不息,还有什么好处可言! 蓝天义摇摇手,阻止蓝福接道:“让他说下去。” 公孙成道:“门户纷立,互为牵制,一门一派中,纵然出了一两个不肖弟子,谋得掌门权让,但他也不敢大过胡作非为。恐引起武林公愤,往事昭彰,并非区区掐造。如若各门各派,统纳一教之下,万一有不肖之人,窃得权位,茶毒所及,就非止限于武林了,何况千百年来,不少奇才枭雄心存武林霸业之愿,但却从未有一人能够心愿得偿。蓝大侠如肯听区区良言相劝。日下时犹未晚,解散天道教,还一你侠誉,你仍是武林中,最受敬慕、爱戴之人。” 蓝福想道:“票教主,此人词锋犀利,满胡言,留下多终是大患,不如由老奴出手,立时搏杀。” 蓝天又摇摇头,道:“我答应过只要有人能接我三招,就可全身而去,岂能失信于人?” 目光一掠公孙成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公孙兄既不肯听我良言,都只有动手一途了老夫一诺千金,接下我三招,老夫决不再下令追杀,公孙兄请准备,老夫要出手了。” 一面说,一面举步向前。 方秀梅大声喝道,“慢着!”蓝天义微微一笑道:“方姑娘是女流之辈,老夫破例优容,只要你接我一招。”方秀梅道:“你身挟金顶丹书、天魔令中正邪两道绝技,一击杀我,并非难事。” 蓝天义道:“哈哈,姑娘是明白人,此刻曾允入教,老夫还愿收留。” 方秀梅大义凛然的说迢:“我方秀梅虽然是一个弱女子,但还能明辨是非,生死早已不放在我的心上了。”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方姑娘很有豪气。” 方秀梅道:“称蓝教主亲身到此,大约我们是死定了。不过,在死去之前贱妾想请问两件事,不知篮教主是答允?” “蓝天义虽然心机深沉,仅喜爱听人奉承乃人之天往,方秀梅那两项高帽子、又戴的不着痕迹,蓝天义甚感受用,敬微一笑,道:“姑娘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也有着判论事务的聪明,你既知必死,老夫自也不吝归答你问的事情了。” 方秀梅嗯了一声。道:“蓝大侠组成天道教,志霸武林,筹备了二十年不着痕迹,这份心机,险森可怕、也叫人佩服,我想蓝大使在这近二十年中,除了暗中训练了那十二剑童,和十二个飞龙童子,以及庄院中那批怪物之外,定然早已在各大门派中置有内应眼线了。” 蓝天义沉吟了片刻,道:“方秀梅,老夫如若告诉你内情,那你就非死不小除非你能投入我教之中。” 方秀梅道:“如是当其面对着死亡之时,也许我会改变心意,答允投入天道教中。”蓝天义仰天打个哈哈,道:“没有,目下江湖上人才鼎盛,各大门派中,都有才慧很高的人,老夫如若在各大门派中广布眼线,此事只怕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揭穿了,那里还能等到老夫选择发动的时机?” 公孙成怔了一怔,道:“蓝大侠的阴沉,倒非古人能及了。”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老夫默察历代武功才能绝高之人,竟未能有一人完成霸统武林之愿,他们的错误……” 方秀梅道:“什么错误……。” 蓝天义道:“事不机密,他们只管罗致人手,广布眼线,雨未至,雷先响,那无疑告诉了别人,所以同,还未发动,已使武林中有了警觉,迫于情势,提先发动,终于落得个一败涂地。但老夫的准备,一直限于镇江蓝府,直到此时,江湖上也是没有几人知晓。” 公孙成冷笑一声,欲言又止。 方秀梅心中暗道:“今日情景的确是生机茫茫,唯一有机会逃离此地的,只有江晓峰一人,他凭仗夺命金剑,和金蝉步的奇幻武功,我如能再联络公孙成等,舍死掩护他,更可增进他逃走的机会,但在他离此地之前,必得使他了然大部份内情,始可把此事传布于武林之中。” 她心中有了一套完美的设想,便显得气定神闲,格格一笑,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笑道:“阁下的保密工夫,可算得前无古人,直到你蓝大侠发动大变之前,我方秀梅还在费尽心机的替你卖命。 蓝天义道:“就凭这一点,老夫对你也应该破例优容。”方秀梅道:“蓝大侠盛情心领,但我在江湖上的声名,一向不好,投入天道教下,实也无助你蓝大侠……”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一生之中,有一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最怕被人装入闷葫芦中,所以,我希望在死去之前,能够死的明明白白。蓝大使如若对我方秀梅,还有一点顾措,希望你能够让我偿此心愿。” 蓝天义笑道:“老夫尽量答你所问。” 方秀梅道:“贱妾一直想不明白,想玄真道长,无缺大师这等人物,怎会甘愿为你役用,这其间必有一种很特殊的手段。贱妾细察他们,又不似仿一种药物控制,这就贱妾想不明白了。” 蓝天义笑道:“如若用药物控制他们,那将使他们心智大受损伤,而且体能、武功,都将会随着时间,日渐萎缩,终致辞成无用之人,老夫岂肯如此。”方秀梅道:“所以,贱妾就想不明白了,有什么方法,能够使两个世外商人,一夕间性情大变,甘为所用。”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甚高,希望能使无缺大师和玄真遍认,能够有所反应。 但细查两人形态,一片沉静,恍如未闻。 只见蓝天义淡淡一笑,道:“这是魔道中移情神通,昔年魔道中第一高手,勾魂真人,创出此法,还未在江湖上用过,但他却留在了天魔令中…” 公孙成骇然问道:“那天度令,当真落在你手中了?”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何止天魔令,就是金顶丹书,也在老夫手中。” 方秀梅接道:“唉!如若世间没有金顶丹书和天魔令蓝大侠也许能常保侠誉,留给后人无限的钦敬。”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没有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世间也就没有蓝大位,也许我早已死于别人的手中……”语声微顿,声音实转冷厉的接道:“那移情神通,博大深奥,老夫纵然愿意告诉你,也非短时间所能了然……” 方秀梅点点头,接道:“不用解说了,贱妾再访问一事,然后就可受死了。”蓝天义道:“我希望你能在死亡之前,改变主意,投人我天道教中。” 方秀梅嫣然笑道:“那要看你蓝大侠的手段了。”轻轻吁口气,道:“你养了那许多似似猿非猿的怪物,不知是何作用。” 蓝天义笑道:“老夫要仰仗他们之力,除去老夫谋霸武林的阻力。”常明低声说道:“夺命金剑,乃武林中第一的绝毒暗器,百年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人逃过剑中毒针,咱们既有此物,何不用它除去蓝天义?” 方秀梅低声道:“只怕是伤不了他。” 只听蓝天义冷笑一声,道:“方秀梅,你可是认为那夺命金剑,真能够伤得老夫么?” 公孙成道:“百年以来,从无人能逃过夺命金剑的毒针,蓝大侠虽然练有正邪两道中的绝高武功。但也未必能够逃过夺命金剑。” 蓝天义冷冷说道:“如若夺命金剑,当真有那等利害,老夫今宵非得把它毁去不可。” 回顾了蓝家凤一眼,道:“凤儿,去把那金剑夺回来。” 此语一出,蓝福大为震骇,低声道:“教主,凤姑娘……”蓝天义道:“我知道,民儿只管出手无以……” 蓝天义应了一声,缓步向外行去。江晓峰似是来料到那蓝天义,竟然狠心到让自己亲生的女儿,以身相试这种绝责暗器,不禁一呆。就在他一怔神间,蓝家凤已经向前行进了七八步,唰的一声,抽出背上的长剑,护住前胸,缓步向前行来。 江晓峰心头大急,道:“蓝姑娘,这套针恶毒无比,见血封候,而且细如牛毛无声无息,剑中弹簧力道奇强。可及两丈以外,就算是统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工夫,也无法挡这毒针。” 蓝家凤凄凉笑,道:“我知道。”口中说话,人却仍绝向前行来。 江晓峰疑目望去,谈月星光下,只见她脸上笑容凄迷,衣袂在夜风中微微飘动。那是一幅绝佳的图画,充满着凄凉的美,幽暗的夜色、使得凄凉中又增加一分迷蒙。 江晓峰双目盯住那张美丽无伦的脸儿,执着金剑的右手,微微在发抖。 蓝家凤那凄迷的笑意,有如一道闪光电流,使得江晓峰全身酸软,无力按动剑柄上的机簧。其实,木然发呆的又何止是江晓峰。就是公孙成、常明、方秀梅亦被那蓝家风凄迷的笑意所惑。 突然,一声夜来长鸣、方秀梅的神智陡然一清,伸手从江晓峰手中抢过夺命金剑,高声说道:“江晓峰也许下不得手,但我方秀梅人称笑语追魂,什么事都能够作得出来。”她口中大声呼叫,二人却微微偏过脸去,不敢和蓝家凤的目光相融。 但闻蓝天义高声说道:“凤快回来,功败垂成,能怪你。” 方秀梅突觉脑际中灵光一闪,右手微微加力,按动机簧。 只听蓬然一声,蓝家凤突然倒掉在地下。那金剑内细针剧毒,见血封喉,蓝家凤一声未哼,倒掉在地上,显然已经中了剑中毒针。 江晓峰啊了一声,叫道:“蓝姑娘中了……” 他心中一直深印着蓝家风那娇婚绝伦的音容,虽然彼此敌对相处,这印像仍然是这样鲜明,目睹蓝家凤中针倒在地下。不自禁惊呼出声。 方秀梅低声,说道:“镇静些。” 这时,瞥见人影一闪,疾如电闪一般,直向场中扑去。 他动作太快,快的方秀梅无法分辨那人的身份。 但方秀梅却知晓那人决不是蓝天义,因为她一直在留心着蓝天义的举动。 那人影快如电光石火一般,一掠而过,探手间,抓起了倒掉在地上的蓝家凤。方秀梅急转手中金剑,正待按动剑柄上的机簧,打出毒针,突觉一般暗劲,无声无息而至。 这暗劲来得十分奇异,事后全无痕迹,但一和方秀梅身子触接之时,威力突发。方秀梅如受重击一般身不由主的向后退了三步,手中的夺命金剑,也不由自主失手向地上落去。江晓峰一侧身,右手疾块绝伦的一抄,抓何寿命金剑就在出手的同时,一条人影也疾冲而至。 江晓峰距离较近,动作亦快,先那人影一步,抓住了夺命金剑。那人未抢到夺命金剑,伸出的右手,原式不变。一翻手背,易抓为掌,拍向江晓峰的右臂。 江晓峰双肩晃动,使出金蝉步法,身子一转,灵巧绝伦的闪避开去。 那人影一掌未中,呼的一声,疾掠而过,直飞三丈开外,这些变化衔接绵密,也不过是刹那的工夫,当真迅如奔雷闪电一般。江晓峰转目过去,才瞧出夺剑之人,大袖飘飘,正是武当名宿玄真道长。 救去蓝家凤的却是曾合又已对过掌的老者管家蓝福。常明虽然常随师父在江湖之上走动,见过了不少凶杀恶斗,但也未见过这等武林顶尖的身手蓝福抢救篮家凤的身法固然如迅风快箭,玄真道长出手抢剑的身法,亦是如狂飘忽至,但江晓峰身法更妙,竟能在间不容发中避开地击,只看得暗暗赞道:“盛名不虚传!玄真道长身手不凡,但那传诵武林的金蝉步,更是奇幻绝伦。” 但见方秀梅啊了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双肩摇摆,似是站立不稳! 常明一伸手,扶住了方秀梅,低声道:“姑娘伤的很重么?” 方秀梅渗然一笑,道:“伤的不轻。” 只听蓝天义冷冷的说道:“方秀梅,你已被老夫五相神掌,击伤内腑,老夫虽非全力施为,但相信你也受不了这一击,迟则十二个时辰,快则三个时辰,必将呕血而亡。” 江晓峰避过了玄真道长一击之后,双方又成了一个对峙之局。 蓝天义口中虽未提夺金命剑,但他对那江晓峰手中的绝毒暗器,似是也有着几分惮忌,一直保持着两支左右的距离。 江晓峰相度一下形势,暗道。“今日之局,全仗这夺命金针,保持微妙的平衡,如果他们能够想出对付夺命金剑的办法,我们将立时伤亡在他们的手中,但相持下去,总非结局。”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蓝天义,你想不想救你女儿之命?”蓝天义对女儿受了重伤。即将丧命。心中悲忿已极,但他乃一代枭破,虽然在极度悲痛之中,仍然保持表面的镇静,心中却在筹愿对付那寿命金剑之策。听得江晓峰说出女儿有救,心中大喜,但表面上仍然保持平静,冷冷说道:“据老夫所知,这夺命金剑中人无救……” 江晓峰道:“有救,不过,不能超过半个时辰,而且,武林中也极少有人知谋施救之法。”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么!”江晓峰道:“在下自然知道!” 蓝天义回顾蓝福怀抱中的爱女一眼,冷肃的说道:“你要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了。” 江晓峰造:“方姑娘的伤势是否可医?” 蓝天义道:“那要看什么人医了。” 江晓峰道:“蓝大侠呢?” 蓝天义道:“老夫既然能够伤他,自然也有救他之能。” 江晓峰道:“那么你救方姑娘,我教令媛,谁也不吃亏。”蓝天义点点头,道:“很公平。” 方秀梅突然接口说道:“不行。” 江晓峰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方秀梅道:“你救活了蓝家凤,蓝天义就没有顾虑的杀害咱们了,他武功高强,你手中虽有夺命金剑,但亦不可久持。”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低声道:“姊姊之意呢?” 方秀梅道:“我和蓝天义谈谈……”她气血未平,勉强说得几句话,又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江晓峰道:“你伤势很重,简略把心意告诉小弟,我和他谈吧”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我十条命,也抵不过蓝家凤一条啊!” 她嘴角间血迹未干,笑起来摸样十分难看,也十分凄凉。 蓝天义道:“我如果加上二分气力,你此刻就没有法子说话了。” 方秀梅道:“我为蓝大侠可惜,为什么不多加一分内力、不过,现在已经太晚了,蓝大侠后海也迟了。” 蓝天义道:“你说吧!还有什条件?” 方秀梅道:“很简单,只要蓝大侠放我们走,三个时辰之内,不许派人追踪。” 蓝天义略一沉吟,笑道:“那是说诸位相信三个时辰之内,就可以逃往安全之区了?” 方秀梅道:“那是我们的事了,用不着阁下担心。”蓝天义道:“好吧!就此一言为定。我先为你疗伤。”右手一拍,道:“接着疗伤丹药。” 一点黑影,直飞过来。 江晓峰右手一伸,接在手中,疑目望去。只见那是一颗鹊蛋大小的白色丹丸。 蓝天义道:“服法很简单,吞人腹内,调息一刻即可,这是对症之药。立竿见影,很快就可以复元了。”方秀梅道:“我相信蓝大侠不会谎。” 伸手从江晓峰手中取过丹丸,吞了下去。 江晓峰转对蓝福道:“放下蓝姑娘。在下管她疗伤。” 蓝福满脸激忿的望了江晓峰一眼,缓缓向前行了五步,放下了蓝家凤,又向后面退去。江晓峰缓步行到蓝家凤身前,蹲下身子,抬头望了蓝天义一眼,道:“蓝大侠,天色太暗,在下需要灯火。” 蓝天义一皱眉头,道:“荒野之中,那来的灯火?” 江晓峰道:“我只要找出她受伤的地方,一支火折子就可以了。” 蓝福接道:“我这里有。” 缓步行近蓝家凤,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迎风一晃,亮了起来。 江晓峰低头查看了一刻,低声道:“在这里了。” 抬头望了蓝天义一眼,道:“令媛伤在左肩之处,必须挑开她的衣服。” 蓝关义沉吟了一阵,道:“救命大事,那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了,你觉着应该如何,只管动手就是。” 江晓峰点点头,伸手撕开了蓝家凤的左肩衣服,火光之下。只见雏蓝家凤雪白的玉肩上有一块绿豆大小的青点,江晓峰连出数指,点了蓝家凤“肩井”“会乳”“铁盆”四处穴道,接道:“在下就要动手起出她身上毒针了。” 蓝天义道“好!” 这时,蓝福手中脱火折子已经烧完,一火光一闪而媳。 江晓峰望了方秀梅等一眼,道:“他们可以走了吧!” 蓝福冷冷说道:“教主答应了放你们,一言九鼎。不过,那该是疗治好蓝姑娘伤势之后的事,目下蓝姑娘伤势还未疗好,这承诺还未生效。” 江晓峰道:“在下留在这里,如若我医不好蓝姑娘,替她抵命就是。” 蓝福冷冷说道:“你可是觉着你那金蝉步一定能够活得出去么?” 江晓峰道:“在下并未存有逃走的打算,我既然承认了为她医伤,自然是医好了才能够走。” 蓝天义挥挥手,道:“蓝福,让他们去吧!” 蓝福欠身道:“老奴领命。”江晓峰提高了声音道:“方姊姊,你伤势怎样了?” 他掌握着蓝家凤的生死,蓝福虽然就在他身侧站着,出手可点及江晓峰全身的大穴,但他却不敢出手。只听方秀梅道:“蓝教主给的药症之药,已觉着大见好转。” 江晓峰道:“那很好,你们可以走了。”常明道:“只有你-个人留这里么!” 江晓峰道:“我要替蓝姑娘医伤,那是非贸此地不可。 公孙成道:“咱们走吧!”当先举步而行。 常明知他心计多端,常人难及,也不多问,低声对方秀梅道:“小要饭的手很脏,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着方秀梅,紧迫在公孙成身后而去。 江晓峰目睹几人背影消失不见,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磁铁,左手紧抓蓝家凤肩上肌肤,右手磁铁缓缓在蓝家凤伤处移动。大约有一刻工夫,江晓峰举起手中磁铁,道:“那一位还有火拆子?” 蓝福一声不响,又挥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迎风晃燃!江晓峰举起手中磁铁一瞧,随手在草中一试道:“毒针已然起出,目下只要设法除去她身上所中之毒了。” 蓝天义道:“你没有药物么?” 江晓峰道:“她毒针起出,三五个时辰之内,不致于再有危险了。” 蓝福怒道:“你没有药物,竟敢承诺为我家姑娘疗伤。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是一个十分诡作的人物。” 江晓峰道:“但我胸有疗毒之方,淬针之责。十分复杂,除我之外,天下再无人知此药方。” 蓝天义道:“好吧!你开出药方吧!”江晓峰摇头望望天色,道:“明日午时之前,配好解毒之药,还来得及,要请蓝教主代在下备匹快马,赶往市镇中药店配药。” 蓝天义仰天大笑两声,缓缓说道:“如是市镇药店中能够购得之药,老夫那别庄之中都备得有,只要劳驾同往别庄一行了。”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听说教主那别庄之中,养了很多人猿,在下也很想去见识一下。” 蓝福冷冷说道:“胆子不小。” 蓝天义探手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投向江晓峰,道:“接着这粒丹药,让小女服下?” 江晓峰依言接过丹九丸,放人了蓝家风的口中。 蓝福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事一般,低声说道:“就老奴所知,那夺命金剑中的毒针,一向中人无救,不用听他的鬼话了。” 江晓峰冷冷说道:“那只怪你的见识太少了。” 蓝福道:“武林传言如此,难道是老夫捏造的不成?” 江晓峰道:“夺命金剑中的针上之毒,虽然见血封喉,但他却并非无救之毒,最恶毒的还是这枚细小的毒针,随着血行,在身体之内运行,十二个时辰之内,这毒针就随行血刺中心脏,那时,纵然是华佗重生,也无法疗治,中针如不在一个时辰之内,设法取出毒针,那毒针随行血移动,就不易再行找寻了。” 蓝福道:“你刚才用以吸出毒针,可是一块磁铁么?” 江晓峰道:“不错,但要最好的磁铁,才能收效,除此之外,还要截住行血才成。” 蓝福冷冷说道:“老夫只要知晓它用磁铁取针,那就够了。”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你得了金蝉子的武功,就目下武林而言,也算得第一流顶尖的人物,如是肯和老夫合作,日后不难担当一方雄主,如是还要和老夫作对,那是自取灭亡,再一次咱们相遇之时,老夫非取你之性命不可。”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这个晚辈自有主意。” 蓝天义道:“你若相信老夫能为你保密,那就为小女留下药方。” 江晓峰道:“晚辈觉着,这药方并无不可告人之处。” 蓝天义道:“很好,老夫像你这般年纪时,倒也有你那样的豪气。” 江晓峰道:“现在呢?” 蓝天义道:“存大义不拘小节,老夫志在消会今后千百年的武林纷争,自然就要用一些厉害的手段了。”江晓峰知晓多言无益,改变话题道:“此地无有笔墨,如何写出药方。” 蓝天义道:“用枯枝燃烧,可烧成墨。” 蓝福就地抢了几根枯枝燃起。 江晓峰取过一根枯枝,道:“不知要写在何处?”蓝天义道:“就写在小女的衣衫之上如何?” 江晓峰略一沉思,用柏枝在蓝家风衣衫上写下药方,道:“照方服用两付,一日内其毒自解。在下就此别过了。” 蓝福举手一挥,玄真道长和金陵呀尖刻剑客张伯松,已双双跃出,并肩挡住了江晓峰的去路。 江晓峰一举手中夺命金剑,冷冷说道:“两位如若再中一剑中毒外,想在下不再施救了。” 蓝天义道:“我们已知疗救之法,纵然中针,也并非无救,三大高手,分由三方攻袭,最多你只能伤得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听老夫相劝,还是放下兵刃,也依我教,既可保全性命。 江晓峰暗暗吸一口气,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蓝天义。竟然无信无义,你们只管出手……。” 蓝天义哈哈一笑喝道:“你们闪开。” 蓝福微微一怔,道:“放虎容易捉虎难……” 蓝天义冷冷接道:“我要你们让开。” 蓝福不敢再行多口,右手一挥,张伯松、玄真道长立时又返回原位。 蓝天义道:“江晓峰你去吧!有时间,好好想想老夫的话。” 江晓峰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而去。 蓝天义目睹江晓峰背影消失之后,低声对蓝福说道:“加派人手,监视他们的行踪,然后,集中人手,一网行尽。 蓝福一欠身,道:“老奴遵命。” 蓝天义抱起蓝家凤,转身而去。 且说江晓峰行约十丈之后,正待加快脚步,前奔去,突闻一个极低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江兄弟么?”人影一闪,常明已奔到身前。 敢情他就隐身在不远一片草丛之中。 江烧峰正待答话,常明已牵住了江晓峰的衣袖。向前奔去。两人联袂而行,一口气奔出了六七里路。 常明停下脚四下打录了一眼,举步向一座高大的古墓行去。 那大坟四周古柏环绕,四周生满了长约数尺的青草。江晓峰低声说道:“常兄!这是什么所在?” 常明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们第三个存身之地。”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常见才慧过人,未雨绸缨。” 常明道:“别赞小要饭的,这叫做狡免三窟,对付蓝天义那种明恶人物,不得不用点心机了。” 谈话之间。已然行近巨墓旁侧。 只见从草启动。灯光透出,公孙成探出一个头来,道:“快些进来。” 常明一把牵住江晓峰,钻了过去。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几根木桩。支在地上,原来,他们竟在这巨坟一侧,挖了一个大洞,用木柱撑持,外面责或覆盖,不知内情之人,实是无法瞧出。 位土洞不大,不过几尺方圆,克可容得四五个人。 公孙成笑道:“挖人坟地,用以存身,实是不大该为的事常明接道:“这周围十余里,很少有人家居住,咱们如不经营几处存身之地,如何能逃避那蓝天义的耳目“。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听你口气,似乎是还有几处障密歇脚地方了?” 常明道:“小叫花在这片荒野中,经营了七八处避身之地,就算他蓝天义手下众多,也够他打上十天半月了。” 公孙成长长汉一口气,道:“今宵一会,使在下感觉到事态严重,咱们机会不多了……” 方秀梅道:“不错,凭咱们几人之力,实无法和蓝天义抗拒。”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兄弟,你怎么离开了他们?”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把经过之情,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公孙成点点头道:“蓝天义表面上虽然镇静,但他内心很明白,他的武林霸业,和女儿有着很大关系。” 方秀梅摇摇头道:“这个么?贱妾不敢苟同。” 公孙成点点头道:“姑娘如此说,必有卓见了。” 方秀梅道:“过去,我也这么想,觉着那位蓝姑娘,对蓝天义的武林霸业,定然有着很大的作用,但我在那庄院中住了几日之后,觉着其中大有问题。蓝天义的霸业,不一定要抑仗女儿。”。公孙成道:“姑娘可否说的详尽一些?” 方秀梅道:“要很详尽的说给诸位,蓝天义不知在何处找了那许多巨大的人猿,而且又寻得了深港猿语的人物。把人猿都训练成了身负绝技的怪物……”常明道:“身负绝技?” 方秀梅道:“不错,我亲眼看到人猿和武林高手相搏,看到它们生裂活人的手段。” 公孙成道:“方姑娘所谓的武林高人,不知是何许人物?” 方秀梅道:“南岳三英,公孙成老前辈知道吧!” 公孙成点点头,道:“不错,南岳三英,算得是武林中第一流局手。” 方秀梅道:“蓝天义以三头人猿,和南岳三英动手。结果在一百招内,南岳三英被三个人猿生裂而死,并且吸食了三英身上的鲜血。” 常明道:“小要饭听人说过的古怪事情不少,但却从未听过人猿学成武功,还能搏杀武林高手。” 方秀梅道:“如非我亲眼所见,别人说出来,我也不相信。” 常明道:“人猿生裂了南岳三英之后,是否已发了兽性呢?” 方秀梅道:“可怕的就在此了,那三头人猿,生裂了三英之后,竟然仍听从号令,自行进入铁笼,似乎是那些人猿,都已被训练的通了人性,听命令行事,而且奋不顾身。” 公孙成道:“那南岳三英和人猿动手之时,是否用有兵刃了。” 方秀梅道:“用了兵刃。” 公孙成点点头,道:“那别庄之中,一共有多少人猿?” 方秀梅道:“贱妾没有仔细的数过,约略的估计一下,大约有五六十头。” 公孙成任了一怔,道:“那的确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五六十位第一流高手,绝对忠心不变,不辨是非,不受名利之诉,除非能找出一个精通猿性的人,找出兽性的缺点,加以利用,否则对蓝天义毫无办法。” 方秀梅道:“一时之间,到那里去找这样一位人物呢?蓝天义准备了二十年,他有着足够的时间,没法去找出精通猿语兽性的人,这些人物,不是被他所用,也已经被他杀死了。” 公孙成道:“姑娘虽说的不错,但古往今来,不乏具有绝世才意的枭雄,但又有那一个成就了武林霸业呢?” 方秀梅道:“神算子王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胸罗万有,无所不能,不知他是否通解猿语?” 公孙成道:“这方面在下也不清楚,不过,如若能找到他,至少他可以告诉我们一个办法。” 方秀梅道:“就目前形势而言,那蓝天义已有着足够的实力,蓝家凤似乎并非是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了。” 公孙成长长吁一口气,道:“就方姑娘所见,蓝天义那些人猿是否已经完全驯教成功了呢?” 方秀梅道:“就贱妾所见,人猿似是已驯教成功了。” 公孙成道:“那是说,近日之内,江湖即将发生大变了?” 方秀梅点点头,道:“就贱妾的看法,蓝天义近日内,似是就要有所行动,只是贱妾无法预料他行动的确实日期,和从何着手。” 公孙成正待答话,突闻一阵凄厉的怒啸之声,传了过来。 常明霍然站起身子,一口吹熄了灯火,低声说道:“公孙叔叔,来人很像是马主呼延啸。” 公孙成奇道:“那呼延啸已然息隐江湖二十年,你怎么会知晓此人?” 常明道:“小要饭的有一次随师父同行,在鲁南境内,听到这种啸声,只觉它凄厉无比,叫人听来心悸,小要饭的在江湖行走很久,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等怪异的啸声,因此问起师父。” 公孙成道:“你师告诉你的。” 常明道:“师父又很详细的告诉我鸟王呼延啸的往事。” 公孙成道:“你们师徒,和地照过面么厂!”常明道:“没有,那也是一个无月天星之夜,我和师父,宿住在一座小庙之中,那厉啸之声,似是很遥远,一声之后,就不再闻。” 公孙成道:“距此有多少时间了?”常明道:“大约半年。” 公孙成道:“半年前,鸟王呼延啸,又行重出江湖了。” 方秀梅道:“贱妾也没有见过呼延啸,但却久闻其名据说此人能奴役百鸟。” 公孙成道:“不错,他精通鸟语,能役百鸟,说起此人。也算当代一大魔头,一店纵横江湖,武林人闻啸退避……” 语声一顿,接道:“难道鸟王出山,也和蓝天义有关不成!” 语声方落,又是一声尖厉的怪啸声传了过来。 这一声听得极是清楚,显然,来人又行近了几人停身之处。 方秀梅低声说道:“此人除了役使百鸟之外,不知他武功如何?” 公孙成道:“第一流的身手,当年蓝天义,曾和他动手相搏公平一次,两人力拼三百招未分胜负担鸟王却未败而退。” 方秀梅道:“公孙兄可能确定来人是鸟王呼延啸么?” 公孙成道:“错不了,天下再无第二个人,会发出这等啸声。方秀梅道:“呼延啸院陡然在江湖之上出现,只怕个中另有内情。“ 公孙成道:“在下如甚怀疑,如若他当真是受蓝天义邀请出山,咱们又多了一个强攻,而且他善役百鸟,咱们决无法逃过他的搜查……”侧耳静听了一阵,接道:“日下咱们对蓝天义企图已明,那庄院中的隐密他已知晓,实也再无留此必要。” 方秀梅道:“只怕蓝天义早已在各处要道之上,设了埋伏,咱们逃走不易。” 常明接道:“小要饭的自信安排的几处落脚处十分隐密,就算他们人手众多,也未必能很快找到,不如在此多留几日,让他们追寻不获之后,防守松解之时,咱们再走不迟。 公孙成道:“我本也有你这等想法。但鸟王呼延啸突然出现,情势已然大变,如是他帮助蓝天义。必可很快找到咱们的行踪,因此,咱们要走的愈快愈好,据我所知,那鸟王虽能役百鸟,但夜间群岛目力不济,咱们彼伏发现行踪的机会减去不少,不过,此刻处境,步步杀机,咱们四个人。只怕很难完全走脱,只好走一个算一个了。” 望了江晓峰一眼,接道:“江兄怀有金蝉步的绝技,又有夺命金剑,在咱们四人中,走的机会最大。” 江晓峰道:“晚辈江湖阅历,不及诸位甚多,单凭武功,走脱的机会,只怕难及诸位。” 公孙成道:“蓝天义实力强大的出人意料之外,咱们谁能逃出他们围困,一大半要靠运气,不论何人能够脱身,都请赶往黄山一行。” 方秀梅道:“赶往黄山作甚?” 公孙成道:“我对天立过重警,不泄露他们藏身立地,十几年来,我一直未对人说过,但此刻情势不同,武林大难,迫在眉睫,就算日后身应誓言而死,那么顾不得了。” 方秀梅道:“公孙兄说的什么人?以蓝天义目下实力的强大,小妹倒想不出,武林中还有什么人能和他颔族。” 公孙成沉吟了一阵,道:“方姑娘请恕在下卖个关于,咱们四人之中,还无法确定,那一个能够脱身离此,在下实是不便在说出来。” 方秀梅道:“你如不肯说出,就算有人逃离此地,那也是没有用了?” 公孙成道:“在下写好三封书信,诸位各带一封,谁能逃离此地,钱赶奔黄山盘龙谷去……,…” 方秀梅道:“盘龙谷,小妹在黄山住了数日之久,怎么从未听过盘龙谷?” 公孙成低声对常明道:“小要饭的,你出去瞧瞧看,那呼延啸是否停在附近。” 常明点点头,轻启草门,缓缓探出头去,四下打量一阵,不见人踪,才回退室中道:“目力所及,不见人踪马迹,大约是不在此地了。” 公孙成晃燃火折子,点起烛火,就地画出盘龙谷的形势,并指点两人住的地方,但却始终不肯说出两人的姓名。 江晓峰造:“这两个老前辈可有姓名么?” 公孙成道:“姓名自然是有,但在未见到两人之前,诸位最好是不用知晓。一则可保隐密,万一咱四个人都未能离此时,在下未说出他们身份,也算没有违犯立下的誓言。” 江晓峰心中暗道:“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如此神秘。” 但闻公孙成道:“三位记牢那盘龙谷的形势,这是救目下武林大劫唯一的希望了。” 方秀梅道:“地形已熟记胸中,但此地没有笔墨,公孙兄如何修书呢了” 公孙成苦笑一下,从身上取出一方白色绍帕,撕成三份,咬破右手中指,写了“垂怜苍生”四个血字。 三份血书,写的一样。 一种悲壮,凄凉的气氛,使每个人都有着负重千斤的感觉。 公孙成缓缓把三份协书,折叠起来,分交三人收好,神色肃穆的说道:“诸位万一不幸被擒,只要不说出地名,血书落人蓝天义的手中,他也无法猜出血书作用。” 方秀梅道:“公孙兄但请放心”如若无法逃走也决不让他生擒,我曾自作了断。 常明道:“小要饭的身上带有一粒毒九,一遇拦劫,我就含毒口中,那毒丸药性奇烈,咬破人口,必死无疑,宁叫毒发身亡,也不会损你公孙叔叔的台。” 公孙成点点头,道:“很好,很好。”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 他口虽未言,但神情之间显然是要那江晓峰,也许下承诺。 江晓峰乃极端聪明之人,岂有不知之理,当下说道:“晚辈如若遇上拦阻,定会尽夺命金剑中的毒针,和他们一决胜负,尽我所能破围而出,如是力难从心,唯死而已。” 公孙成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四人中,你的被围希望最大……” 语声一顿,道:“咱们该走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常明低声说道:“公孙叔叔,咱们一起走呢,还是分开行动?” 公孙成笑道:“走在一起,实力要强大很多,事非得已时,再行分散,咱们都有破釜沉舟之心,只要不是遇上蓝天义和蓝福拦截,足可和他们一战。” 常明道:“先置死地而后生,小要饭的开道。” 身于一侧。抢在公孙成前面而行。 方秀梅嫣然一笑,道:“我瞧咱们几人,都不是早夭之相,也许一个也不会死。” 几人心怀大仁,反把生死之事看的谈了,千古艰难唯一死,“但几人笑谈生死大事,轻描淡写,全不放在心上。 公孙成撕下一块蓝衫,一包起伤指,紧随在常明身后。 方秀梅居三、江晓峰断后而行。 第十五章 群鸟袭击 这时,天色迷来到五更,夜色正浓,几人借夜色掩护放步疾奔。 常明精明无比,记忆之能,更是人所难及,凡是他行过之处,地理形势都能熟记于胸,走起路来,有如轻车熟道。 四人一口气奔出八九里路,到了一处杂林外面。 常明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情形有些不对。” 公孙成道:“怎么回事?” 常明道:“我记得这片杂树,枝叶并不繁茂……” 话未说完,突闻头上几声鸟鸣,接着一阵羽翼扑风之声,几只巨鸟,在向几人飞了过来。 公孙成道:“咱们跑到了鸟王的宿夜之地。” 但闻劲风破空,迎面扑来,一只巨鸟疾向两人扑。 公孙成右掌一翻,迎空抽出一记劈空掌力。 那巨鸟下扑之势,吃那劈空掌力一撞,斜肉一边偏去。 公孙成发掌很有分寸,繁出的掌力,只不过撞偏了那头巨鸟,但那巨鸟并未受到伤害。就这一瞬工夫,几人头顶之上已然云集了无数的巨鸟,盘旋交错,声势十分惊人。 江晓峰心中暗道:“一个人能将这多巨鸟云集施用,如臂使指,实非易事,这鸟王可也算得一代奇人了。” 突然一声长鸣,数十只巨鸟同时疾扑面下,袭向几人。 公孙成当先发出掌大,一面说道:“不要伤了他的鸟儿” 江晓峰、方秀梅等接着发出掌力,拒挡那巨身的扑去之势。 那巨马凶猛异常,虽然被几人掌力逼退,但却立时重又补了上来。 江晓峰道:“巨鸟众多,缠斗不休,如若咱们不能放开手伤它们几个,不知相持到几时?” 只听一声长长的怪啸,传人耳际。那不停扑去的巨鸟,突然停住了向下攻击之势,但仍然在几人头上盘旋不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什么人?” 公孙成道:“在下公孙成。阁下是鸟王呼延见了!” 呼延啸应道:“正是老夫。” 随着那答话之声,一条人影,缓缓向几人行来。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看那鸟王呼延啸,身材瘦长,穿着长衫,似是用很多颜色并在一起,夜色中虽然无法看得清楚,但隐隐可辨出那是一件彩衣。 公孙成一抱拳,道:“呼延兄别来无恙,我们很多年不见了吧!” 呼延啸并不立刻答话,两道炯炯目光,缓缓由江晓峰、常明、方秀梅等脸上扫过,才颔首应道:“想不到公孙兄,还认得我这个玩鸟的人。” 公孙成道:“呼延兄,役鸟之能,前不见古人,别说兄弟,天下武林同道,又有那一个不佩服呼延兄的役鸟手段。”’呼延啸似是很爱受人奉承,面现喜色,道:“公孙见有何要事!这般连夜赶路?” 公孙成心中忖道:“呼延啸是否已役在蓝天义的手下,还难逆料,这等事,又不便当面询问,此地不宜久留,早些离去的好。” 心中念转,一挥手,道:“兄弟去探望一位朋友,咱就此别过了。”一抱拳,转身就走。 江晓峰等正待举步随行,臀见人影一闪,呼延啸已然在公孙成的前面,冷冷道:“公孙兄去探看什么人!” 目光一掠方秀梅等,接道:“这三个又是何许人物?” 江晓峰待要发作,却为方秀梅轻轻一扯衣袖,只好忍下去。 公孙成眼看被呼延啸拦住了去路。反而沉着了下来,微一心笑,道:“这三位都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 方秀梅接道:“贱妾方秀梅。”常明道:“小要饭的常明” 江晓峰道:“在下江晓峰。” 呼延啸目光转到那方秀梅的脸上,道:“方姑娘可是人称笑语追魂么?” 方秀梅道:“不登大雅之堂匪号。” 呼延啸道:老夫倒是听过你的名头……“ 目光由江晓峰和常明脸上扫过,道:“这两位,老夫确是从未听人说过。” 公孙成道:“他们出道不久,呼延兄近十年又甚少在武林走动,启然是不会听过了。” 呼延啸道:老夫息隐之后,武林中似有了甚多的变化。“公孙成心中一动,道:“呼延兄此番重出,不知是否有所作为?“呼延啸哈哈一笑,道:“江湖上传说公孙兄最工心计,从这番问话之中,可证传言不虚了,公孙见心有所凝,为何又不肯坦然说出呢?“ 公孙成略一沉吟,道:“呼延见一向是独来独往,如是兄弟说的太坦率,引起呼延见的不满,岂不是要翻脸成仇。 此实非兄弟所愿。“ 呼延啸仰胜望天,冷冷说道:“公孙兄,可是怀疑兄弟,为那蓝天义胁迫出山么?” 公孙成道:“呼延兄一代人杰。目是不甘为人所用,仁兄弟却不能不有此一虑。” 呼延啸道:“不幸的是,公孙兄忧虑的不错。” 公孙成微微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所以,呼延兄才拦住我们去路?” 叶延啸道:“那只怪公孙兄和几位的运气不好,自己送上门来。” 公孙成治中运气戒备,口中却淡淡说这。呼延死的意思是?“ 呼延啸接道:“精诸位随在下,同往夭待别在一行,见见篮教主。 公孙成道:“原来那养满人猿的庄院,叫夭涛刘庄,名字例是雅致的很。” 方秀梅向青。向刻薄,此刻意是忍不住接过。阁下设鸟,蓝天义却养了一群众猴子,飞禽走兽,样样都有了。 呼延啸冷哼一声,道:算老夫一向不喜言笑。“ 秀梅道:“我说的字字真实,淮和你说玩笑了?” 呼延啸脸色一变,道:姑娘可见过百乌分食活人的景象么?“ 方秀梅正待反唇相讥,公孙成却抢先说道:“呼延兄一定要带走我们么?” 呼延啸道:“老夫奉命,限明日午时之前,搜查出你们行踪,难得你们自动送上门来,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公孙成过道:呼延兄,我们不会束手就缚。 江晓峰突然探手人怀,摸出夺命金针,道:“阁下见识过这件兵刃么?” 呼延啸望了那金创一眼,驻然道:“夺命金针?” 公孙成道:不错,呼延兄如是不肯放手,咱们只好在阁下身上试试这金针的威力了。“ 呼延啸突然一个仰身,一式金鲤倒穿波,退出了二丈多。 他身法快速无比,又一个飞跃,人已隐失在夜暗之中不见。 常明哈哈一笑,道:“看来,这夺命金剑的气势,还能震慑恶人。” 只听呼延味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们已陷入老夫岛群阵中,只要老夫一声令下,立时将有万支以上的旅行群袭,就算你们武功高强,也无法长时担抗我这群鸟不、断的攻袭。” 公孙成高声说道:“呼延兄之意呢?” 呼延啸道:“老夫奉命找寻你们,同往天涛别庄一行,蓝教主目下正在需要人手之时,诸位都是可用之材,决不至伤害你们。” 公孙成低声说道:“据说呼延啸,除了能够役使一般鸟之外,自己还养了几只特别恶毒的巨鹰,十分利害,诸位要小心一些。” 常明道:“鸟群虽然凶恶,咱们几人合力,还可对付。他既然畏惧夺命金剑,想来决不敢延身拦阻,但凭群乌,未必能阴拦咱们,此地不宜久留,早走为主” 公孙成道;好,你江兄在前开路,我和方姑娘断后,今日立局,已难善终,不用顾及伤到他群鸟儿了。“ 随手折断了身侧一棵小树,左手探人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削去树上的枝叶。 常明目光一转,也伸手役了一棵鸭蛋,折去树身叉枝。 方秀梅拨出长剑一挥,斩去一棵小树,道:“兄弟,你夺命金针留作对付强敌,用这根木棍对付岛群。 她一面说话,一面动手,很快的削去树身上的软枝,递给了江晓峰。 几人动作奇快,斩树折枝,也就不过是片刻工夫只听呼延啸道:“你们好了没有?” 常明一挥木棍子道:“我们走!” 当先举步向前奔去。 江晓峰收起夺命金剑,紧迫在常明身后。 但闻两声凄厉的怪喝,传人耳际,那盘旋在几人头顶上的巨乌,突然疾朴而下。 公孙成挥动手中小树枝削成木棍,篷然轻震中,击落了一只巨鸟。 但闻乌羽被空之声,无数臣鸟,由林中飞了出来,有如鸟云压顶,密密层层;元法算计。 公孙成、方秀梅,虽然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但目睹此等声势,亦不禁心头骇然。 呼延啸役鸟之能,果然是举世无双的奇波,群岛如煌,分由四面八方,把几人团团围了起来。 乌群如潮,蜂拥而至,太过密集,羽翼响起了一片之声,集成巨鸣,有着海浪击岸。 常明手挥木棍,横劈直击,眨眼间,击落了数十只巨鸟。 但那漫空岛群,在呼延啸役使之下,有如着了魔一般,不停的向几人扑攻。 三个人三条木棍,一把百炼精钢的长剑,挥舞削去,穿刺劈打,有如滚汤泼雪一般,创棍过处,马尸纷纷落下。片刻之间,四人的周围,堆满了死伤的鸟儿,不下数百只之多。 伤禽的悲啸,夜暗中刺耳惊心。 但那岛群攻势,并来消挫,仍是前仆后继的直扑过来。 公孙成目睹这等死伤累累的鸟尸,亦不禁为之惊心。 方天梅虽被称笑语连魂,一生中身经元数恶战,但也从未杀死如此多的一禽,细留那岛群中百禽杂陈,有乌鸦。也有善良的黄莺巨鹰、小雀,无所不有,不禁心中黯然,忖道:“这鸟王呼延啸,可算得天下第一等残忍的魔头,驱使凶禽伤人,也还罢了,竟把小雀黄营等全无对敌之力的鸟儿,全都召来送死。 她心中念转,手中长剑一缓,一只巨鹰疾冲而至,在她头上逐了一口,两只利爪同时抓在了左肩之上,衣破皮伤,肩头被抓了数条血痕,虽未伤及筋骨,但也觉十分疼痛。 头上被咬了一口,也被琢的皮破血流,不禁大怒,长剑一挥,把头巨鹰活生生劈成两半,急展长剑,寒芒族飞,连劈了十余只巨鸟。公孙成等凝神舞棍拒挡岛群,都未留心到方秀梅受伤之事。常明打得性起,手中木根一面大开大劈,一面高声说道:“呼延啸,你有本领,就该亲身临政,和我一决生死,驱使这多无辜的鸟儿进死,算得什么英雄豪杰。” 呼延啸哈哈大笑道:“老夫这鸟王之称,难道是白叫的么?老夫已招来十万以上的鸟儿,让你们杀个痛快。” 常明听得心中一沉,暗道:“如果这等鸟儿永不停息的这般扑攻,我们终有杀至力尽筋疲之时,那时,他再用凶禽猛攻,不伤在四禽爪之下才怪。” 只听公孙成说道:“咱们不能和这鸟群对耗下去,先找个在身之地,再想对付鸟群物法子。” 常明道:“小要饭记得这柏林一侧,有一座石块砌成的小屋,屋中主人,似是猎户,常不在家。 公孙成道:“距此好远?” 常明道:“大约有两里多些。” 公孙成道:“快些带路。”手中木棍一紧,又劈落四只鸟儿。 常明舞棍开道,江晓峰随后而行。 方秀梅\公孙成鱼贯跟上。四人手中的剑棍全力施为,剑光如轮,木棍啸风,冲开鸟群,转向正东方位冲去。 、但闻呼延啸纵声大笑,道:“四位想走么!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常明运气出手,木棍绕顶生风,破开鸟群,加快脚步。 虽只有二里多些路程,但在群鸟环攻之下,四人行动甚慢,足足耗去了半个时辰,才行到石屋。 常明低声说道:“江兄弟,你对付鸟群,我去拉门!” 江晓峰木棍一紧,护住了常明,拒挡岛群。 原来鸟群如影随形,一直紧追几人不舍。 常明行进石室;只见外面加有铁锁,心想室中无人,扭开铁锁,破门而人。江晓峰大声喝道:“两位快请人室,在下拒挡群鸟。” 双臂贯请注真力,木棍幻起一片棍影。 但闻一阵波波之声,伤亡鸟体,纷纷下坠。 公孙成回手一掌,劈死了一只抵隙而人紧追身后的巨鸟,道:“江世兄,快请人室,殖民地第三者思退鸟之法。” 这时,天已大亮,景物清楚可见。 但见太大小小的鸟阵天盖地而来遮,石室四周,上空全是盘飞的鸟儿,不禁暗暗一叹道:“这多鸟儿,就是杀上十日半月,也是杀之不尽。古往今来,呼延啸投鸟之能,实算得一位奇人了。” 心中念转,人却陡敢木棍,闪人室中。 常明早已在门后准备,眼看江晓峰人得空中,立对掩上木门。 他动作更快,仍有一只巨鹰。两只鸟鸦,追人了空中。 方秀梅长剑挥动,劈死了三岛,道:“好利害的鸟群。” 江晓峰回目一顾,只见方秀梅脸上,肩头,鲜血淋漓,不禁一怔,道:“姊姊受了伤么?’方秀梅接道:“不要紧,一时疏忽,被一只老鹰抓伤。“ 公孙成道:“久闻鸟王之名,今日算是见识过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唉!鸟群之中、生性温顺,见人就飞的小岛。竟然也敢悍不畏死的向人扑击,想不到咱们竟被一群杂鸟逼的躲到这石屋之中,集小为大,会弱成强,这其间果有道理。” 方秀梅道:“咱们杀死了多少只鸟?” 常明道:“咱们和乌群搏斗,近一个时辰左右,大小不分,伤死同计,总在近万左右吧?” 方秀梅道:“不足一万也有八千,我想不明白呼延啸用相什么方法,能使这些群岛如痴如狂一般,焊不畏死。” 公孙成道:“昔年鸟王呼延啸在江潮走动时,只是没使一些凶禽,巨鹰、大雕,助他对改,想不到他稳居十余年之后,投身之术,觉到了出神火化之境,大小不分,全为其用,天下千百种无可数计的鸟儿,都成了他手下的不二之臣,其术可怖,其行残忍,留他在世,实是武林大害。” 常明道:“鸟飞迅速,一来成千成万,如飞蝗湖水一般,只怕很难想出对付的办法。”公孙成道:“咱们如若从鸟群身上用工夫,只怕是缘木求鱼,难有结论。” 方秀梅接道:“不错,打蛇打头,擒贼擒王,杀了鸟王呼延啸,鸟群自散,但他武功高强,又有鸟群相护,杀他谈何容易。” 公孙成长长吁一口气,闭目沉思。 常明知他在思索策谋,示意方秀梅、江晓峰等不要惊扰到他。 石室中突然间静了下来,石室外群鸟飞翔之声,也同时停息了下来。 大约过有一刻工夫,公孙成才缓缓睁开双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常明抬头向窗外瞧了一眼,道:“日上三竿。” 公孙成道:“如若蓝天义等闻得讯息,此刻已经赶到此地了。” ;方秀梅道:“单是一个鸟王呼延啸,已足够咱们对付了,一蓝天义等如再赶来,今日咱们是难以生离此地了。” 公孙成苦笑道:“千虑一失,在下做梦也想不到那鸟王呼延啸竟然也会投放手获天义的手下。” 方秀梅道:“如若咱们坐以等待,倒不如拼命冲出,四个人分走四个方向,逃一个算一个” 公孙成道:“在下已经仔细的考虑过了,咱们逃走的机会,那是百不得一,在群岛连袭之下,总有把咱们累的筋疲力尽之时,落得个万马分尸而死。” 方秀梅道:“守此石室……” 但呼然一声,撞在水门之上,积尘纷纷落下。 那木门虽不好看,但却十分紧牢,这一下撞击的力量虽大,竟是未能把它撞开。 方秀梅右手一伸,拉开木柱,一侧身子,疾如流星一般,抢出室外。 凝目望去,只见一头巨周净空飞降,已向着木门。她忙运足掌力,向撞来的巨雕击去,双方势态,快若闪电,巨雕被掌力击歪,斜撞到石墙之上,头破而死,方秀梅亦被撞的手腕发麻,身子倒退了两步才拿桩站稳。 但巨雕众多,且久经训练,前仆后继,接连俯冲,方秀梅势难力敌,在击毙三只雕后,忙问进室中。常明为人权智,急急掩上木门。 方秀梅望着掩上的水门,出了半天神、道:“好利害的雕,那一撞之势,至少也有五六百斤的气力。” 公孙成道:“这批凶禽,大约就是鸟王饲养之物,昔军鸟王呼延啸仗这批凶禽,逐鹿武林,不知有多少高手,伤在这批凶禽的钢爪利口之下,适才姑娘已人室门,那些凶禽,受形势所限,来不及使用口爪,如是被它啄中、抓住,伤的就更利害了。” 方秀梅昨宵之中,虽然在鸟口、利爪之下,但她心总觉是自己疏忽所至,适才拿去巨雕,才知道这些凶禽的利害,不但口利爪锐,而且是力量奇大,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无法对付数十只焊不畏死的凶禽猛扑。 江晓峰轻轻一叹,道:“在下此刻,倒希望蓝天义率领人手赶到了。” 常明奇道:“为什么?” 江晓峰道:“那也好各凭手段,一拼生死,强似对付那些野禽。”语气刚落,室外传人了呼延啸冷冷的声音,道:“篮教大驾已到,特命老夫最后奉劝诸位一句,如是诸位愿意投人教中效力,那就过往不究,一个人只能死一次,还望诸位三思老夫之言。” 公孙成高声说道:“呼延啸,你一世英名,想不到竟然是甘为鹰犬,我们今日也许很难生离此地。但却死的清白豪壮。” 江晓峰道:“凭位野禽伤人,岂是英雄行动!” 呼延啸道:“称是什么人?” 江晓峰道:“在下江晓峰。’” 呼延啸道:“你那夺命金剑中毒针,号称暗器中至绝至毒之物,施用此物对敌,难道也是英雄行径么?” 江晓峰道:“在下不用夺命金剑,阁下不许把来野禽动阵,我们各凭武功一战如何?” 呼延啸纵声大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口气竟如此,托大。” 江晓峰道:“你敢不敢答应?”呼延啸想道:“老夫倒是不信你这点年纪,能有多大气侯,倒要领教了。 江晓峰打开木门,道:“你先把那些盘飞空中的野禽喝退。” 呼延啸仰天长啸数声,那盘旋于空中的巨鸟,突然转头飞人那片竹林之中。江晓峰目睹那指挥群岛的灵活,如臂使指,心中亦不仅暗暗赞道:“这鸟三役乌,可算得前无古人了。” 心中念转,目中却低声向公孙成道:“晚辈试试他武功如何?如是能够胜他,那是最好不过……” 方秀梅接道:我们争的是大是大非,不可意气用事,打不过就赶紧退回来,我相信你随金蝉步是可以保命全身。“ 江暧峰微微一笑,道:“小弟这身武功如何,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出道以来,我还没有全神集中的和人打上一场,今日小弟倒想在这位鸟王的身上试上一试!” 方秀梅道:“你和那蓝福动手相搏,难道也没有全力施为么?” 江晓峰道:“蓝福劈出的掌势,十分奇幻,一对立于我就落处下风……” 但闻呼延啸叫道:“小子,你出来吧!老夫已快二十年末和人打过架了,你小子一提,倒觉手痒的很!” 江晓峰身子一碗,奔出来,冷冷梯道:“我们是拳掌相搏呢?或是以兵刃搏壮斗。” 呼延啸双目神光暴射,盯住在江晓峰脸上瞧了一阵,双目凶先突剑……他的神情奇异,似是突然在江晓峰的脸上发现了什么,气也变的十分温和,道:“孩子,你姓什么?叫什么?” 江晓峰道:“在下说的很清楚了,我叫江晓峰,大江南北的江,晨鸡报晓的晓,山峰的峰,你有长耳么,怎的老是听不明白!” 生性的残的呼延啸,对江晓峰这几句大力不敬之言,似是全未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小于,咱们比武较量,不用拼命,兵刃太凶险,那就比拳脚算了。” 江晓锋微微一怔,道:“似你这等役鸟食人的残酷人物,还怕凶险不成?。” 呼延啸笑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出口就要伤人?”江晓峰道:“那是你为老不尊,没有叫人敬仰之处!” 呼延啸心中怕他说出更为难听之言,急急接道:“你这娃儿,十分狂敖,老夫如若让你先机,你定然是不肯接受了,恕老夫有礼了。右手一挥,拍向江晓峰的前胸。” 江晓峰双肩一晃,闪到了呼延啸的身后,一招“黑虎伸爪”,拍向呼延啸的背部。 呼延啸彩衣飘飘,一跃八尺,避开一掌,回手反击。 他一生役鸟,拳拳手法,大都模仿鸟儿飞势而成、可算得是别具一格的手法,自然中就具有威猛之势。 奇怪的是他攻出的拳掌中,力道并不强大,徒具架势,威而不猛。 江晓峰从未见到呼延啸那古怪的掌式,感觉他每一把中,都具有无比的威力,必得善为提防,分去大部心神。 但当呼延啸一掌攻到,却又满不是那么回事。数招已过,江晓峰心中渐渐放宽,脚踏金蝉步,展开了凌厉的攻击。 呼延啸登时被迫落在下风。 江晓峰步步逼近,两人已然形成贴身相斗,掌指伸展之间,可及对方的要害大穴,实是一场凶猛绝伦的恶斗。 但闻呼延啸低声说道:“孩子,你瞧到了老夫的掌势没有!” 江晓峰心中暗道:“此刻搏斗凶险,生死于呼吸之间,就形势而言,他已落处下风,不想法子,扳回劣势,竟然谈起他的掌势来了。” 心中念转,目中应邀:“瞧到了,掌势样子好看,但却全无力道。” 呼延啸双手齐出,封开了江晓峰两把凌厉的掌势,道:孩子,老夫这掌法叫作百禽掌,乃是我稳居十余季全部。心神的结晶,也是毕生心血所聚。其中有三式最为凶恶,老夫相信,在天下掌法之中,应是决无仅有之学……“ 他只管说话,分了心神,被江晓峰一拳击弃在肩之上,打的他连退了四三步远。 但江晓峰却感到这一掌如拍在木头之上一般,手腕震的微微酸麻,心中暗道:“他分明是有一种护身的气动保护,我这一掌,并未伤他,一个人能把内功练到这种境界,怎的发出的掌势,似是全然定力呢?难道他有意在让我么?” 但见呼延啸伸展了一下双臂,重又攻了上来,接道:“老夫这百禽掌法,悬空扑去,妙变无方,不知你是否相信。”他虽然换了掌,似是毫无怨恨之心,有如高僧讲道一般,大有不使对方相信,誓不罢休的样子。 江跷峰身躯一晃,问到呼延啸的右侧,疾出一掌,逼的呼延啸向后连退三步,道:“你掌法奥妙,尽管施展,说给我听,用心何在?” 呼延啸重又欺身而上,低声说道:“好!我施展出来给你见识见识,你金蝉步乃暗食专门变化的绝学,当能避开我攻袭之势,为了让你相信,老夫要全力施为,希望不要硬接老夫的扑袭之势,免得受到伤害。” 江绕峰冷哼一声,道:“只怕未必能伤得了。” 呼延啸道:“那就算两败俱伤吧!老夫这六十年纪了,死而无憾,而你年纪轻轻的,可是千万不能死去。” 江晓峰道:“在下生死,与你何干?你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怎的会忽然生出了仁慈之言! 呼延啸道:“咱们不谈大道理成团纷围展的百掌法,如能使你心生效服。你将如仇!” 江晓峰道:彼此前年相搏,各党武功求胜。我如伤在你掌下了,是毫无怨言。 呼延味道:你如觉着老夫的掌法深奥,就请答允学习老夫的掌法如何,“ 晓峰冷笑一声,道:“我先见识见识再说。” 说话之间,拳脚齐出,攻出五掌三腿。 这八招一气呵成、快速凌厉,迫的呼延啸后退六尺。 但见呼延啸双臂一展,陡然飞跃而起,彩衣旋转,在空中打了一个转身,突然向下扑来。 这一招有如巨雕下搏,势逆威猛惊人。 江晓峰心头一震暗道:“这一招果显凌厉的很,身于避到一侧。”呼延啸一击补空,立时一收腿,借势换一口气,身子一翻,凭空翻了一个跟斗,又向那江晓峰扑了过去。 江晓峰又一闪身,让避开去。 呼延啸脚不落实地,借双腿伸展收动之势,换气翻身。有如肋生双翼的巨鸟一般,一连扑去了一十二次。 公孙成、方秀梅室中观战,个个看的提心吊胆,只觉那呼廷啸身法灵奇,罕闻罕见,每一次扑去之势,都是各不相同,但却是无不奇奥难测,叫人不可捉摸,几人虽然一侧观战,但心中却随着那扑击之势,筹思被解之策,但却未能想出一个应变方法,只觉十二式扑击之势,招招都愿以伤到自己。 江晓峰凭着金蝉步法,却把十二次扑去之势,-一避开。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金蝉步果然是旷世绝学,如若换了贱妾,这第一招就避闪不开,要伤在鸟王手中了。” 公孙成道:“在下的看法,有些不同,那鸟王呼延啸似是未全力施展。” 且说呼延啸身落实地,低声说道:“孩子,老夫这百禽掌法如何?” 江晓峰道:“很好,很好。” 呼延啸答道:“那是答应了?” 江晓峰攻出一招“飞瀑流泉”,道:“答应什么?” 呼延啸道:“答允学老夫的武功?” 江晓峰心中暗自奇道:“适才见他的飞腾扑身法,武功分明已达至炉火纯青之境,但在和我对敌之时,掌势中含蕴的力道并不强猛,分明是手下留情,而且苦苦要我学他掌法,几近哀求,这倒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他虽没觉其中内情复杂,必有原因。但却苦于想不出原因何在。 呼延啸不闻江晓峰回答,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夫这百禽掌,乃世之绝学,如若是你不接受老夫绝技。这绝技必必将随老夫之死,分埋泉下,可惜啊!可惜啊! 两人虽然彼此交谈,但双方的攻守之势,并未停下,仍是拳来脚往,打斗的十分剧烈。 江晓峰道:“要我拜你为师么?” 呼延啸道:“不用,不用,只要你答应学我这百禽掌法就行了,老夫志在使绝技承继有人,师徒名份,无关紧要。 江晓峰道:“在下觉着有些奇怪! 延啸啸道:“奇怪什么?” 江晓峰道:“天下年轻人比比皆是,阁下怎会选中在下。 原来,那江晓峰看到呼延啸的百合掌法,的确是武林中的绝技,不自觉间,早已心向往之。 呼延啸道:“老夫这百禽掌法。并非人人可学,非有才智绝高,行格适宜的人。才能有成就。如是所授非人,把老夫这百禽掌法练的非驴非马。老夫就宁可让它随这老夫,永埋龙泉之下了。” 江晓峰道:“承你如此看重,但我得仔细的想想才成。”呼延啸道:“你们处境险恶。时间不多,希望早作决定,一个时辰之后,老夫来讨回信。” 口中说话,右肩却硬承江晓峰一掌,借势一个翻身,滚出了一丈多远。 江晓峰忖道:“这一掌他明明可以避过,却要放意换上一击。” 只见呼延啸抖抖彩衣上的灰尘,大声说道:“小娃儿,你成名了。” 江晓峰道:“成什么名?” 呼延啸道:“当今之世,能够打中老夫一掌一拳的人,屈指可数,但你却连击中了两拳,此事传扬于江湖之上,你目不扬了万名?” 也不待江晓峰说话,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江晓峰目睹那呼延啸背影远去,也缓缓退回石室。 常明迎了上来,笑道:“兄弟,你胜了。” 江晓峰道:“他有意让我,胜之不武。” 目光一掠公孙成道:“老前辈,呼延啸的举动十分奇怪。” 公孙成道:“这个,在下也瞧出来了……”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边打边谈。似是说了不少的话! 原来,两人交手之时,掌风呼啸,彼此谈话的声音又十分细小,公孙成等虽然听得几句,但却是一招半爪,谁知详情。 江晓峰皱了皱眉头,道:“晚辈亦觉着十分奇怪,他似是看上了晚辈,要我学习他的掌法,继承绝学。” 公孙成沉思了一阵,道:“就在下所见、鸟王呼延啸的掌法,的是武林中罕闻罕见的专学,而且脉路奇幻,似是已脱离了掌法的规范,有如鹏飞鹰搏招招出人意外,说它是武学中一大青枝,实非过誉,如他真传你,倒是一桩可为喜贺的大事,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一套绝技武林的奇技绝学传授给你?” 方秀梅道:“不错,贱妾亦有此疑,事情如此突然,其间定有原因?” 江晓峰道:“晚辈亦觉着有些责任,我和他素不相识,昨官之前,也从未听闻过鸟王呼延啸之名,此时相处,又是对敌,为什么他竟然传我武功,而且还故意相让,让我打中了他两拳?” 公孙成微微颔首,道:“就是让你打中这两学,使在下也瞧的大为不解,那呼延啸生性狂傲,一生与鸟为伍,既不善和人交往,又不肯收受门徒,就在下所知,昔年确有了少武林人物,慕他役鸟之能,甘愿拜列门墙,都为他坚拒不受,此刻,竟是要自愿收你为徒。而且迹近强迫,这其间决非无因。” 江晓峰道:“使晚辈不明白的是,我和他从不相识。” 公孙成双目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江兄弟,令尊个堂还在么?”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瞒老前辈说,晚辈从来没见过父母之面,据晚辈养父所言,晚辈是一位为父母弃置的人,但弃我的母亲,却留下了一封书信和一笔金银,我的姓但弃我的母亲,却留下了一封书馆和一笔金银,我的姓名亦是弃置我的母亲所取,留于书信之中。” 公孙成微微颔首,道:“在你记忆之中,可曾见过母亲?”江晓峰摇摇头,道:“没有!”公孙成道:“你怎会得到了金蝉子老前辈的武功呢!” 江晓峰造:“那只是一个巧合,我虽是寄人篱下的养子,仅养父待我情意甚深,而且请了一位饱学的秀才,教我读书……” 方秀梅接道:“这么说来,那位弃置你的母亲,留下了一笔不少的金银,才使你丰衣足食,虽然失去了父母之爱,仍有着一个快乐的童年。” 公孙成似是对那江晓峰如何学得金蝉子武功一事最为关心,接道:“那金蝉子老前辈遗留的武功,就在你居住附近么! 江晓峰微微一怔,道:“老前辈息生知晓?” 公孙成道:在下只不过随便猜猜罢了。“ 微微一笑,道:“以后呢?” 江晓峰道;那一年,晚辈大概有十岁左右吧?因贪追一只不知名的彩小鸟,迷了路途,误人了金蝉子老前辈的武功遗址,那是一处绝谷险地,晚辈人谷之后,唯一的出路,突因山崩隔绝晚辈无法出来,只有留在谷中了。“ 公孙成道:“那是说,你如不能练成武功,就永远无法离开绝谷了!” 江晓峰道:“当时处境,确是如此。” 公孙成道:“江世兄,可认为这些都是巧合么?” 江晓峰呆了一呆,道:“此中作内情,晚辈从未对人说过,也从未仔细的想过,老前辈这一问,倒使晚辈觉着,如非全是巧合了。 公孙成道:“俗云天巧不成书,但巧合都不会一连串的般般凑巧,绝谷山崩,封死出路,那是有意留你独处绝谷,研练那金蝉子老前辈的武功。” 久未开口的常明,突然说道:“江兄在那绝谷之中,如何取得食用之物呢? 江晓峰道:“谷中早已备有存粮,而且锅碗油盐,无不具备,兄弟只要求薪煮食,就不虑饥饿相迫。” 公孙成晃脑吟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急,饿其体肤,劳其盘骨,你以十岁之龄,采薪煮食,是谓饥饿所迫,独处绝地,能使你强其心志,由艰苦而登卓绝之境,所以,你小小年纪,才有此成就……” 语声一顿,接道:“我想那引你进入绝谷之人,必然还有很多安排,只是你身历其境,不自觉得罢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这么一说,使晚辈茅塞顿开,仔细起来,个中经过,确非全然巧合。” 公孙成道:“你留那绝地好久?” 江晓峰道:“昔年有余,晚辈习武三年之后,本已可越山而出,只因对习武已生迷恋,故而留后那里,七年之后,员研练之式尚未登堂人室,但个中秘要窍决,自觉都已熟记于心,才离开绝谷……” 方秀梅接道:“可曾去探望你那养父么!” 江晓峰道:“养我的父母,乃是我天地间所识所知的唯一亲人,岂有不去探望了,但归去之时,景物依旧,人事全非,我那养父母在六年之前,已然全家远去,不知所终了。” 公孙成道:“那是说他们在你失踪不足一年,就学家远近了?” 江晓峰黯然说道:“正是如此。” 突闻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江公子。你可想好了么?” 这声突如其来,听得四人全都一惊。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翠绿的田鹉,落在窗之处,那清脆悦耳之声,正是由它目中发出。 江晓峰望了公孙成一眼,道:“这鹦鹉可是代那呼延啸来讨回音的?” 公孙成点点头,道:“江世兄,听在下奉劝一言,答应他吧! 你虽学得金蝉子老前辈的武功,但并未列化问墙。再役师学艺,也不算背叛师门。“ 方秀梅叹道:“咱们困处此室,生机茫茫,埃蓝天义等赶到之后,咱们不投入他门下,必死无疑,你如答光那呼延啸,他定将设法助你离此,黄山一行,也全凭兄弟了,此事关系武林大动,似是不用再拘泥小节了。”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望着鹦鹉说道:“转告主人,要他亲自来此。” 那翠鹦鹉如解人意一般,把江晓峰的话,复确了一遍,才转身飞去。 公孙成低声说道:“呼延啸役身之能,似以到了出神人比之境,你学他武功时,最好也学他投马之术。江晓峰道:“只怕那役鸟之法,并非是人人都可争得。“ 方秀梅道:“你要那鸟王亲来,定有用心,最否可告诉姊姊?” 江晓峰笑道:“姊姊要先闯一会,呼延啸如前来,小弟咱然会说出用心,如他是不肯来,说了也是白说?”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想不到短短几日中。兄弟己阅历大增,我这作姊姊的,从此之后,倒也可少为你担份心事了。” 突闻鸟羽划空之声,愈来愈大,似是突然间有甚多巨鸟,集聚于石室之上。 常明一皱眉头,道:“呼延啸要变卦…… 语声未落,耳际间已响起了呼延啸的声音,道:“江相分托鸟传语、有要事和老夫相商么了?”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呼延啸停在窗口之外,两道又光,投人空中!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我想通了学你百禽掌法的事……” 呼延啸言道:“你答应了?” 江晓峰点点头,道:“不过,在下学习老前辈掌法之前,老前辈必得依我三件事。 呼起啸突道:“天下只有做师父开给徒弟条件,却从未一闻过,你学我的武功,还要老夫签允你的条件。”’江晓峰道:“老前辈如若不允,咱们就不用谈了。” 呼延啸淡淡一笑,道:“好吧,你先说出来,老夫听所,再作道理。” 江晓峰道:“第一件是,我可以学你百禽掌法,但不能拜你门下,称你为师。”鸟王呼延啸沉思了片刻,道:“只要老夫的绝技得以传自人间,这座名称谓,不要也罢。” 公孙成、方秀梅都觉着那江晓峰提的条件过重,而且语气坚硬,呼延啸只怕很难忍受,想不到他竟然是一口答允。“ 江晓峰对呼延啸应允所求,却似在预料之中一般,脸上毫无稀奇之色,微微一笑,道:“我从你学武,但不能受你之命。” 呼延啸道:“难道老夫还要请你帮忙不成,这第二什么…… 老夫也答应了,你说第三件吧?“ 江晓峰道:“第三件最简单,也最难,你要救我们四个人离开此地。” 呼延啸沉吟了一阵,道:“老夫去救你一人就是,致于他们三人,老夫不出手拦阻他们,任他们自行离去,是活是死。瞧他们的运气就是。” 江晓峰摇摇头,道:“不成,我说要你救我们,就是要使他们全部安全离去,避开蓝天义和他属下的追杀。” 呼延啸道:“这个,这个……只怕是时间上来不及了。” 江晓峰道:“可是蓝天义赶到了么?” 呼廷佩道:“蓝天义虽未亲身到此。但他派来的高手,已到了石室对面称中。” 公孙成接到:“来的是什么人? 呼延啸和江晓峰交谈之时,神情甚是和蔼,但回答公孙成时,语气却突然转变的十分冷港道:“都是武林中正大人物,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一位少林高僧,一个武当名宿,想不到都做了天道教的护法,蓝天义的属下。” 方秀梅道:“他们两位名声很好不知何故,竟然不保晚节,投人载教中。”呼延啸冷笑一声,道:“这就叫知人知面难知心,一个人不到盖棺时刻,很难论定。” 公孙成道:“请教呼延兄,除了无缺大师积玄真道长之外,不知还有何人”? 呼延啸道:“蓝天义的老仆益福,另有十余高手同来。” 公孙成心中暗道:“只是多缺大师、玄真道长,已够我们对付了,再加上蓝福和十余高人,被关而出是全然无望了。” 只听江晓峰缓缓说道:“老前辈如是不肯答应,助我们四人一起脱险,晚辈也无法承受衣钵,学你的掌法。” 呼延啸大感为难的沉吟了一阵,道:“老夫救你一人,还可蒙骗他们一时,如着救助你们四位,势非要和他们正式翻脸不可了。” 江晓峰道:“你要我学你拿法,势非要找一处隐密清静之地,就算不和他们翻脸,那也是不能和他们常在一起。” 呼延啸双目盯住在江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叹道:“好吧!老夫答应你,不过,你们要遵照老夫的吩咐,才可平安脱险。” 江晓峰道:“那是自然,老前辈但请吩咐,晚辈洗耳恭听!” 呼延啸低声说道:“你们先要装出被老夫生擒模样,同去见蓝福。” 江晓峰一皱眉头,接道:“为什么?” 呼延啸道:“老夫有苦衷,到时间,你们自然明白。” 公孙成察言观色,知他说的不是虚言,点头道:“呼兄如何安排,还望给予说明,兔得到时间乱了步部’呼延啸道:“老夫用一条彩带结成活扣,你们一人挣动,彩带全开,待老夫东西到手,自然会示意你们,挣脱彩带,冲向竹林西侧,老夫在那林外安排四只巨鸟,你们跨上鸟背,破空而去,就算盘天义大驾亲到,也是无法奈何你们了。“ 公孙成略一沉吟,道:“呼延只要取得之物,定然是十分重要了?” 呼延啸道:“你们如是相信老夫的话,咱们就依计而行,如是你们不前答允,那么,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目光投注在江晓峰的脸上,满是错爱之色,叫道:“孩子,你如不允老夫此情,你就是想学百禽掌法,老夫也是无能传授了。” 江晓峰还未来及答话,公孙成已揭先说道:“好!我们相信老前辈,但那蓝福现在林中,如若我们自行束手,只怕要被瞧出破绽了。” 呼延啸道:“不错!所以,我们要动手打上一架,才能满过他们耳目……”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你们再不出来休怪老夫要打过去了。” 挥手一掌,拍在木门之上。 他掌力雄浑,两扇木门,竟被他一掌震开。 公孙成当先抢出,一掌劈去。 呼延啸右手一挥,硬接一掌。 这一掌,双方都是真力硬拼、相较之下,立判高低,呼延啸原地未动,而那公孙成却被震的退了三步。 呼延啸身于一侧,欺身而上,道:“公孙兄掌力不弱。咱们要认真的打一阵,才不致被他们瞧出破绽。” 口中说话,左掌已反腕劈了过去。 公孙成不敢再硬接掌势,纵身退开,右手一翻,五指箕张,反向那呼延啸的脉门扣去。 方秀梅接跃出石室,手中长剑,一式“寒梅吐蕊”,幻起三点剑花,刺向呼延啸的前胸。 呼延啸彩衣闪动,横里跃开,右手食中二指疾点而出,反向方秀梅右腕上点去。 这时,常明和江晓峰先后跃出,分袭呼延啸的两侧。 呼延啸一式“野马分鬃”,化开两人攻势,纵声大笑,双掌展开,分拒四八六掌一剑,合攻之势。 常明和方秀梅,都是久闻鸟王呼延啸之名,也诚心试试他百禽掌法有何奇奥之处,是以,竟都全力施攻。公孙成和江晓峰在呼延啸强浑的掌力迫压之下,也不得不全力迎敌。 五人员是早有预谋,但动上手后,却是凶险绝伦。 鸟王呼延啸仍是有意卖养,竟然弃置自己绝技百禽掌法不用。双掌用出十分博杂的武功,和四人抗镇,忽而一招少林派的罗汉举,忽而一招山东谭家腿,百艺纷陈。各具威力,四人合力抢攻,竟然未能取得半点优势,只有江晓峰抢救险招时,用出金蝉步法,才使得呼延啸有些手忙脚乱。 五人搏斗了五十合,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搏斗之间,江晓峰突然觉得天色一暗。 抬头看去,只见群鸟云集,这天蔽日,几人又陷身于鸟群之中,心头一震,暗道:“如果呼延啸施用诈术,我们就上了他的当了。” 心中念转,伸手探入怀中,准备取出夺命金剑。 只听呼经啸低声说道:“老夫推想,那蓝福必在暗中监视咱们行动情形,群鸟图集,可阻他们的视线。” 说话之间,双掌一松,攻势领缓。 公孙成转口四顾,果见马群云集,难见四外景物,停手说道:“呼延兄请取出彩带吧。” 呼延啸从身上取出一条彩带,送了过去,人却远站到四五尺外,低声说道:“你们四人自己打成了活结,四人绑在一起,不过,要一措动,合结自开才行。” 公孙成接过彩带,迅速在四人身上结成一道活结,道:“那蓝福追随蓝天义出人江湖,时间甚久,江湖阅历,极为丰富,蓝天义由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上学得的武功,那蓝福也学得不少,呼延兄要特别留心其人。” 呼延啸道:“如若凭真功实力的硬拚,老夫未必怕他,诸位请放心,在未谈受条件之前,老夫决不让你们受到伤害。”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来过你们也要暗作准备。” 公孙成点点头,道:“好!呼延兄可以遵散岛群,带我们会见益福了。” 呼延佩低声说道:“记着奔向竹林面制,那里有四只巨鸟,那些鸟,都是老夫辛勤饲养之物,天下至凶的猛禽。和老夫多年的相处,已近通员之境,四位接近巨鸟时,要低呼一声腾云,他们自会让你们跨上身躯展翅而起。否则,四禽猛恶,决不会驯极的任人跨骑。” 江晓峰道:“我们要骑巨鸟飞向何处。” 呼延啸道:“这个老夫已代你们安排,不用费心,任他自飞自落,老夫自去赶去相会。” 突然仰天长啸两声,盘旋在几人头上的鸟群,立时散去。 呼延啸牵起绿尾一端,道:“四位要装出受伤的模样。” 公孙成道:“呼延兄放心,在下等不致让人瞧出破绽。” 呼延啸点点头,牵着彩带,大步向前行会。 公孙成果然依言装出受伤模样,步履眼跄而行。 绕过一片竹林,只见蓝福带着无缺大师、玄真道长,并肩而立。 蓝德两道冷峻的自光,扫惊了公孙成一眼,道:“呼延兄辛苦了。” 人却突然举步,直向公孙成欺去,右手一抬,拍向公孙成的左肩。 呼延啸双肩一晃,迅速绝伦的拦在蓝福身前,右手疾起,硬接蓝福的掌势。 蓝福去势快后退之势更快,一仰身退开五尺,淡淡一笑道:“呼延兄这是何意?” 呼延啸冷冷道:“咱们相约有言,我生擒四人之后,换取解药,在下幸未辱命。”蓝福道:“呼延兄生擒四人之后,也要交给老夫是么?”呼延啸道:“不错。” 蓝福接道:“先后不过片刻时光之差,又有何不同之处?” 呼延啸道:“大大的不同了,兄弟没有取得解药之前,自然不能把他们交给阁下了。” 蓝福目光转动,很仔细的瞧了公孙成、方秀梅等人一眼,点头道:“在下先交解药。” 探手从怀中取出个玉瓶道:“这五瓶中共有三颗解药,呼延兄每七日服用一粒,三颗服完,余毒即可除净了。”抬手,玉瓶飞了过来。 呼延啸接过玉瓶,蓝福却同时欺身而上,想伸手去抓呼延啸手中的彩带,呼延啸飞起一脚,逼返蓝福,道:“慢着。” 蓝德一皱眉头,道:“呼延兄已取得解药,怎的不肯把人交出?” 呼延啸道:“非是兄弟多疑,实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兄弟在未确定这解毒药物是真是假之前,还不能把人交给蓝兄。” 蓝福双眉一扬,似想发作,但却又突然忍了下去,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呼廷兄竟然还有识毒之能。” 呼延啸道:“隔行如隔山,兄弟自知无此能耐。 蓝福道:“呼延兄既无辨识药物之能,又不肯相信兄弟之言。那真是一柱十分为难之事了。” 呼延啸道:“兄弟有笨办法。” 蓝福道:“请教高明。” 蓝福接道:“兄弟的玉瓶中不是解药,呼延兄岂不是上了当么?” 呼延啸道:“如若它不是解药,兄弟自信,凭籍数十年修为内功,还可压制一时,不过。” 蓝福道:“不过怎样?”呼延啸道:“兄弟要在毒性未发之前,仗技和蓝兄一决生死了。” 蓝盔仰天打过哈哈道:“如若那玉瓶中是解药呢?” 呼延啸道:“兄弟已带他们四人到此,彼此都守了信诺。” 打开瓶塞,倒出一粒翠绿色的丹丸,吞入腹中。 方秀梅微招星目,望了蓝福一眼,暗道:“这蓝福久年追随蓝天义,早已学了一身绝技,但在蓝天义尚未发动江湖大变之前,他能隐技自密,对人谦恭多礼,一口一个老奴,凡是蓝府走动的江湖同道,无不觉着他是位忠厚拜亲的老人,这人的阴沉,比起蓝天义来,似是尤为可怕了。” 那呼延啸服下药物之后,并未闻目养息,反而圆睁双目,两道炯炯的目光,通往在蓝福的身上。 大的过了片刻工夫,呼延啸突然哈哈一笑道:“幸好蓝兄未给兄弟毒药服用。” 蓝福冷冷说道:“我教主一言如山,既说过给你解药,岂有欺骗之理。” 右手一伸,接道:“拿来吧!” 呼延啸把玉瓶缓缓藏入怀中,道:“蓝兄是要兄弟手中这条彩带么?” 蓝福道:“不错,在下已交出解药,呼延兄也该交人了。” 呼延啸道:“这个自然,不过蓝兄要多小心,如是被他们挣脱彩带逃走,兄弟可是无法再生擒他们的了。” 蓝福心中矍然动疑,道:“呼延兄说什么?” 呼延啸道:“在不希望蓝兄小心。”疾快把手中彩带送过去。 蓝福接过彩带,道:“他们不是受了伤么!” 呼延啸道:“受了伤难道就不会好么?” 语声甫落,公孙成突然一跃而起,右手中穿芒闪动,在向蓝福刺去。 原来他突然动了刺杀蓝福之心,悄然取出匕首,藏于袖中。这一下陡然发难,躲避权是不易,但那蓝福实有着过人之能,仓促间突然一吸气,腿不的膝,脚未能步,硬把身子拉后三尺。 公孙成一击落空,大喝一声,手中匕首当作暗器,全力投出。 一道寒芒。在向蓝福前胸射击。 这时,彩带已开,方秀梅、江晓峰,齐齐转身向西奔去。 福来不及挥掌拍打匕首,一挫腰。张口咬住了飞来的匕首,右手一挥,示意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去追。一面飞身而起。天马行空一般,疾向常明扑去。 江晓峰大声喝道:“常明小心!” 飞身而起,横里拍出一掌。蓝福五指箕张,原是抓向常明双眼,看那江晓峰横里击来一掌,势道十分凌厉,倒也不敢轻视,右有腕微抬,五指收拢,迎向那江晓峰的掌势。 但闻蓬然一声,两人悬空对了一掌。 蓝福掌力雄浑,江晓峰被震的悬空倒退三尺,身落实地。 但蓝福也被这一掌震的失去了自主之能,也跌落实地。 这不过一瞬间工夫,蓝福脚落实地,口中仍然含着匕首。 江晓峰低声说道:“常明快走。”右手深入怀中,取出了夺命金剑。 无缺大师、玄真道长,在蓝福飞身扑向常明的同时,也一齐纵身而起,准备拦截公孙成等,但却被鸟王呼延啸,双拿齐发,拦住了两人,恶斗起来。 呼延啸掌势凌厉,使得那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无暇抽出兵勇拒敌。 蓝福右手一拾取过含在口中匕首,大喝一声,电射而出,在向江晓峰前胸而去。 江晓峰全封一挥,击落匕首。 蓝福身法奇快、随着降掷的匕首,斯到身侧,右手一把“五弦联弹”,封住了江晓峰药右臂,他使无法施放夺命金剑平伪毒外。 这一招的毒无比,江晓峰不但无法施放毒剑,而且半身门户大开,完全无法防敌攻袭。 蓝福冷笑一声,左手一挥劈向前胸。 只见江晓峰双肩一晃,奇奥绝伦的避开一击。 蓝福微微一怔,道:“老夫倒忘了你会金蝉步法。” 说话之间,身子向前一倾,借势踢出一腿。 原来,那江晓峰施展金蝉步法,闹到了蓝福身后,劈出一掌。 蓝福身子前倾,欲进掌势。只瞧的江晓峰心中暗笑道:“你这等让避之法,那是自寻死路了。” 右手一探,掌势外吐。 那知蓝福从后面踢出的一腿,却是奇诡难测,江晓峰掌未中人,在跨上却先目换了一脚,身不由己的铁地上。 但闻呼延啸大声喝道:“不不可恋战,快退出武林。” 蓝福冷笑一声,身子一淀,闪电一般转了过来,右掌一挥,拍出一记劈空掌力。 一股强大的暗劲,直向江凌峰身上撞去。 江晓峰强思伤疼,激起一翻,闪开五尺。 蓝福劈空拳力去中实地,只震的尘土断草横飞。 江晓峰挺身而起,强忍伤疼,转身向林外奔去。 两人这几招凶险搏斗虽然是凡历生死之劫,但均是快速异常。蓝福一招落空,心中又急又怒,正待飞身追去,突闻江晓峰厉喝道:“小心了。” 右手一按机簧,一瞥银芒,电射而出。 蓝福虽然身负绝技,但对那“夺命金剑”,却有着甚多顾虑,急提真气,横飞一丈多远。 江晓峰强忍伤疼,奔出林外。 第十六章 身世之谜 抬头看去,果见不远处。停搭着四只巨雕。 这时,公孙成、方秀梅、常明都已在林外等候。四人合在一处,奔向巨鸟。 但见四只巨雕昂首睁目。一付不驯之态。 公孙成低声说道:“腾云。” 说也奇怪,四只巨雕闻得腾云二字,立时做会马首,看似迎客。 四人同时飞跃而起,跨上马背。四只巨雕展翅,扇的砂飞石走,破空而起。 蓝福心中顾虑那夺命金剑中的毒针利害,不敢紧迫出击,待他追山林外,四人已跨上雕背,波空而去。 公孙成气纳丹田,高声喊道:“古往今来。武林中代有枭雄,但有几人完成过武林霸业,希望你转告那蓝天义回头是岸,时犹未晚、免得报随临头,悔恨已晚。 蓝福气的须发怒张,但却无可奈何,目睹巨雕驮着四人,消失天际。 公孙成、方秀梅,虽是走江湖的人物,经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经历过各种的奇怪事。但却从没有骑鸟飞行的经验,只觉冷风扑面,天气柳身,有着凌空飞行之感。深几百里,只见行人来往如蚁,不禁心头微生寒意,暗道:“如是一个坐不稳,跌了下去,不论何等武功,也要跌个粉身碎骨”不觉间,紧拘鸟须,闭上双目,不敢多看。 那巨雕似是愈飞愈快,几人但闻耳际间风声呼顿,寒气也愈来愈重。 方秀梅忍不住睁眼看去。 只见眼前一片白茫,难见丈外景物。 原来,四支巨雕正飞行在一片云层之中。 一常明突然纵声大笑道:“原来和鸟王交上朋友还有这么多好处,江兄弟,日后你向他讨只巨雕,咱们用作代步,岂不是可以日行千里了。” 江晓峰跨间被蓝福踢中一脚,伤的甚重,仍然隐隐作痛,正在运气抗拒,但又不能不答常明之言,只好说道:“这大巨雕,极是少见,必是他喜爱之物,只怕他不肯送。” 方秀梅道:“巨雕驮人而飞,仍是毫无吃力之感,至少也是百年以上之物。此等巨雕大都栖息于深山大林之中,你们不会役雕之术,就是那鸟王肯于相送,你们也是无法役使。 谈话之间,突闻当先飞行的一只巨雕。长鸣一声,双翼一敛,在向下面落去。 公孙成是骑在第一头巨雕之上,骤不及防,几乎跌了雕背,不禁大吃一惊,急急叫道:“你们小心啊!” 语声甫落,三只巨雕,也疾敛双翼,直坠而下。 在待可见山石林木时,才张翼扇风,减缓速度,较落在一座山顶之上。 公孙成跳下雄背,长长吁一口气,道:“好险啦!好险!” 方秀梅随着下了雕背,目光转动,只见停身之处,山势并不高大,但林木苍翠,景物十分幽美,四雕停落之处,正是山峰之顶,约是苗许大小,四周苍松环抱,中间绿草如茵,杂正着许多山花。 江晓峰左胯疼痛依然,缓步行到一决山石分坐了下来。 常明跃下巨雕,行到了江晓峰身侧,道:“江兄弟,你伤的如何?” 江晓峰道:“蓝福那一脚踢的奇奥无比,使人全然不防,幸好还未伤到盘骨。” 方秀梅道:“拉下裤子看看你处情形。 江晓峰吃了一惊,道:“不用了,小弟伤势,休息片刻就会好了! 分孙成微微一笑,道:“不用瞧了,江死伤的虽然不轻,但是尚能行动,看情形是还不致辞伤及盘骨,至于蓝福那一脚,攻人于不备之中,事前又毫无征兆。倒使在下记起了数十年前一位名满江湖的大魔头。 方秀梅道:“你是说无影脚” 公孙成道:“传说中那谦奇的无影脚法,奇诡无伦,虽只有一十二招,但却招招变幻莫测。后夹群魔毕集,制成天魔令,想集群魔之术,和武林中正大人物一较长短,迫的当时武林中几位高人,不得不招集正派高手,全著金顶丹书,以作克制之法,那谦奇就是当年留制天魔令的群魔之一,适才蓝福踢出的一脚,必是那无影脚中的招术,不过,就在下所知,那无影脚,每一招中,必是三腿相连。蓝福却只能踢出一腿。” 江晓峰道:“晚辈有一事思解不透,请教老前辈。 公孙成笑道:“你说说看,也许在下也无法回答。” 江晓峰道:“听老前辈之言。那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乃是正邪两道的武林宝典?” 公孙成道:“也是正邪两道数百年武功的精粹所在。” 江晓峰道:“那金顶丹书。名正言顺。一闻既知,但那天魔令三个字却是取的不伦不类,叫人不知所运。”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只要顾名思义,即可了然,但天魔令,却别含有一种作用,那是说不论何人,只要取得天魔令,即自然成为天下群邪之首,所谓天下之魔,皆可令之。所以,魔道中人,对于天魔令的重视,尤超过正派人物,对那金顶丹书的争夺贪爱。” 江晓峰道:“怎的这两种不同之物,竟然会落于一人之手。” 公孙成道:“这是桩极大的隐密了,大约除了那蓝天义之外,世间很少有人能知晓这事经过了。” 江晓峰仰脸望天,缓缓说道:“正邪两道中的绝技,难道能并行不悖么?” 方秀梅若有所司的道:“不错,蓝天义练过了天魔令上的武功,难道还能练那金顶丹书上的武功不成?” 公孙成沉吟一阵,道:“这个么?倒是一桩大费思量的事,不过,就一般习武情势,只要他们修习的内功不相冲突,招术上的变幻,纵是不同,出可同时练习。” 谈话之间,只见一只巨鸟直附而下。将近峰顶时才一张双翼,稳信下降之势。 鸟王呼延啸纵身由背落下实地,抖抖彩衣上的灰尘,大步行近了江晓峰,无限关切的问道:“孩子,你挨了蓝福一脚,伤的如何?” 江晓峰想到此一番四人脱险,全是鸟王呼延啸之功,心中油然生出敬意,起身一礼道:“晚辈伤的不重。” 呼延啸长长吁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 语声一顿,接道:“蓝福果然厉害。 公孙成道:“呼延兄和他动过手了。” 呼延啸道:“无缺大师、玄真道长,联手战我,老夫还可支持,后来,那蓝福也加入攻袭,迫的老夫用出百禽掌法,才脱身而出。” 方秀梅道:“老前辈一个人,抵挡当代三大顶尖高手联攻,那是虽败犹荣了。” 呼延啸道:“败军之将,岂可言更,蓝福掌法奇诡,老夫几伤在他的手下。” 常明夜他们三个,打一个,老前辈仍能全身而退,足够使他们震骇了。“ 呼延啸笑道:“我有巨雕,可供逃走之用,天下最好的武功,大约也无法追上飞禽了。 公孙成突然想起呼延啸讨解药的事情,忍不住说道:“呼延兄,是否已取得了真的解药了。” 呼延啸道:“老夫试服了一粒,倒是对证之药。不过那蓝福阴险的很,给我的解药是否真能除净全身之毒,很难预料。 公孙成道:“就在下推想而言,那蓝福决不会给你境以尽除余毒的解药,未雨绸缪,呼延兄也要早作打算才是。” 呼延啸点点头道:“这个么?老夫自然也须防他一招。”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孩子,我们得赶快找个领静地方,老夫要传给百禽掌法?如若我无法制住发作的奇毒,希望能够毒发之前,把这套掌法传授给你。” 江晓峰一皱眉头,道:“怎么?你把他们带到此地,就不管了么?” 呼延啸道:“那里不管了?此地已远在数百里外,早已不是蓝天义力量所及之地,他们已然脱离了险境。尽可自由行动,难道还要我背他们下山,送他们回到姥姥家里不成?” 公孙成道:“呼延兄说的不错,他救我们脱险;已是天南地厚之情,自然不能再管许多了,那百禽掌法乃是武功中很突出的奇缀武学。希望江世兄能够用心学习,以你的才意,不难承继呼延老前辈的衣钵。” 江晓峰道:“这个,这个……”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只管放心去吧!蓝天义气候已成,恐非短时间所能阻止,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 呼延佩一接手,道:“诸位慢走,老夫不送了。” 公孙成等并未提出告别之言,但呼延啸这一来,无异是通令几人告别。 方秀梅笑道:“晚辈告别了,老前辈这番相救之情,我们永铭心中。” 说罢,欠身一礼。 呼延啸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如若诸位一定要感激老夫,这份情意都记在小娃儿的身上都是了。” 公孙成、常明纷纷施礼告别,转身向山下行去。 江晓峰道:“常见,方姊姊,我送你们一程。” 呼延啸一皱眉头,道:“我们也要走了,你不能耽误时间。” 常明哈哈出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江兄弟不用送了。” 振臂长啸,放腿向前奔去。 方秀梅、公孙成,全都加快脚步,紧迫常明身后而去。 江晓峰目睹几人背影,消失不见,才回过头来,一叹口气,道:“老前辈一人太冷淡了。” 呼延啸道:“老夫生性冷淡,天下有谁不知,那公孙成、方秀梅,早该明白才是。” 江晓峰道:“这就是晚辈觉着奇怪了。” 呼延啸道:“奇怪什么?” 江晓峰道:“老前辈生性冷淡,和人相处,有如冰霜,何以对晚辈却有着一特殊的好感……。” 呼延啸道:“因为!因为!” 因为了半天,仍是因为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晓峰道:“晚辈希望老前辈能够除去心中之虑,坦然相告,晚辈相信。这其间,定然有着一份不单纯的内情。” 呼延啸仰天打个哈哈,道:“孩子,被你猜中了,以老夫的生性,对你如此,岂能无因,不过,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找一处安居之地、你安心习我百禽掌法,老夫也好安心除毒,自会慢慢的告诉你个中内情。”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在晚辈记忆之中,从未见过老前辈,只凭一面,岂可断定,也许老前辈看错人了。” 呼延啸道:“如是老夫看错了人,岂不是你娃儿的造化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老前辈想错了,晚辈不愿平白承你绝技,那将是晚辈终身立咎,老前辈也将因此痛苦一生。” 呼延啸微微一怔,道:“你说的似乎很严重?” 江晓峰道:“不错,这还是晚辈往好处说了。” 呼延啸道:“最坏处又该如何。” 江晓峰道:“如是老前辈把一生绝技授于晚辈之后,发觉所授非人,以老前辈的孤冷生长性悔恨之下,可能一掌把晚辈杀死。” 呼延啸道:“唉,你想的比老夫还多,以老夫生性,这事也并非全不可能。” 江晓峰道:“所以,老前辈最好能查清楚,免得日后悔恨。” 呼延啸点点头,道:“此言倒也有理。” 江晓峰道:“此刻时犹未晚,如果彼此发觉有错,还未至不可收拾之境。”呼延啸似是被江晓峰一番言语说服,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先把事情说个明白也好……” 语声微微一顿,道:“你对幼年之事,能够记忆好多?” 江晓峰道:“四五岁以后的事,晚辈大约能记得十之八九。” 呼延啸沉吟了一阵,道:“你记得母亲的样子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记不得了……” “得”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前辈可是和家母相识么?” 呼延啸道:“老夫一生中只认识一个女人。” 江晓峰接道:“那个女人,就是在下的母亲了?” 呼延啸道:“大概是不会错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这等事情不能大概,必要确确实实才成。” 呼延啸道:“老夫也并非信口开河,而且言有所本。” 江晓峰道:“晚辈洗耳恭听。” 呼延啸道:“第一是你的长像,带有着你母亲的特殊气质,那气质,当今之世中,再无第二个人能有了。” 江晓峰道:“如若是只此一件证明,那也无法肯定就是在下。” 呼延啸征了一怔,道:“你好像是在极力逃避这件事,不愿承认。” 江晓峰道:“晚辈只是觉着有些奇怪。” 呼延啸道:“奇怪什么?”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等一会自会奉告,目下,老前辈先行设法证明晚辈的身世要紧。” 呼延啸道:“好吧!除了你具有你母亲那股特殊的气质之外,你又争得了金蝉步法?” 江晓峰道:“怎么?我学的金蝉步法,也和家母有关么?” 呼延啸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小小年纪,独入绝谷,找到金蝉子老前辈的遗物,难道会完全是巧合么?”江晓峰讶然说道:“难道这是暗中设计的不成!” 呼延啸道:“你妈妈的一片苦心,她花了无数的心血,预置下一条路,使你又自自然然的走进了金蝉子的居处,得了她的武功。” 江晓峰细想经过之情,及那空中的预设专粮,都是事先有人准备一般,不似全然的巧合。 但他还是掘授说道:“老前辈,就算你说的不错,但也不能证实我的身份啊!” 呼延啸道:“还有你的名字,令堂也曾告诉我,这晓峰两字,并非是全无意义。” 江晓峰道:“请教老前辈,这晓峰二字含意如何?” 呼延啸脸上泛现群痛苦之色,似乎是陡然间,有人在他胸口中翻了一般,肌肉抽动,澎然说道:“那晓字,是你母亲的名字,致于那个峰字,是她纪念的一个人!” 江晓峰看他痛苦之情,不似装作,心中暗自奇道:“如若他说的不是实话,怎的会对我身世如此了然。 心中念转,两道目光,却投注在呼延啸的脸上,压制着满腔激动,冷冷的说道:“这么说来,老前辈和我母亲很熟识了?” 呼延啸点点头,道:“是的,当今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希望能学得老夫这身武功,但老夫都不肯传授,就算你质素很高,老夫也不用求着你学我武功啊!”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说的十分有理,晚辈不能不信,但这些事实经过,都不是很有力的证明,如若老前辈能够具体的举出证明,晚辈才能相信,你和家母是故识。” 呼延啸道:“唉!孩子,你很倔强,也够细心,但老夫这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会被你难倒不成?” 江晓峰证了一怔,道:“那是说老前辈已经能举出证明了?” 呼延啸道:“不错,老夫倒是不难举出一件较为具体的证明,除非老夫记忆有误,再不然,那就是老夫找错人了,但就事而论,找错人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江晓峰突然感觉到一阵紧张,暗暗调息一下,使自己保持着镇定,缓缓说道:“老前辈请说吧!晚辈洗耳恭听。” 呼延啸仰脸望着天际,缓缓说道:“据令堂告诉在下,在你的左臂肘下,有一个紫痣。” 江晓峰只觉心头一震,顶门上滚下一片汗珠,道:“老前辈可知晓那紫痣有好大么?” 呼延啸道:“令堂告诉我时,说那痣有黄豆大小,但那时你年纪幼小,此刻,你已成人长大,也许那紫痣也随着长大了!” 江晓峰霍然站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母亲为什么把我身上的暗记告诉你?” 呼延啸摇摇手,道:孩子,你快坐下,不要大激动,令堂告诉我你身上的紫痣,自然是有她的用心?“ 江晓峰道:“什么用心?” 呼延啸道:“她知道老夫是一个可信任的人,所以,告诉老夫的用心,希望老夫能有保护你的机会。” 江晓峰道:“我母亲肯把我身上的暗记告诉你,她和你应该是很有情意了?” 呼延啸道:“孩子,令堂和老夫虽然相识了数十年,但我们一直是清清自白的朋友,你可不能胡思乱想。” 江晓峰道:“在下求老前辈事,不知是否答允?”呼延啸道:“什么事?”江晓峰道:“告诉我,我母亲现在何处? 呼延啸道:“这个么?老夫不知道。”江晓峰道:“老前辈说的是真实之言么?”呼延啸道:“老夫为什么要骗你?我们已经五六年没有见面了。”江晓峰沉思了一阵,道:“老前辈既和我母亲相识,想来对我生身之父,亦甚熟悉了。” 呼延啸道:“你爹爹么?哼!老夫不认识他。”江晓峰证了一怔,道:“不认识?” 呼延啸道:“孩子,咱们不谈这些事,此刻,你心中已经明白,老夫为什么要你学武功、应该是心中再无怀疑了!” 江晓峰目睹提到生身之父后,那呼延啸脸上现出激怒之色,已觉出其中大有文章,如若强行追问,定然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在日后再设法探问了。 心台一转,缓缓说道:“目下蓝天义造劫江湖,生灵涂炭,老前辈难道就袖手不问么?”呼延啸道:“你母亲解托我好好的照顾你,我一定要设法把你造就成林武林奇葩,世人都对我有着很深的误解,只你母亲是唯一知我信我的人,我不能负她所托。”江晓峰道:“学你百禽掌法,需要好多时间?” 呼延啸道:“你已有金蝉步的基础,自然是比别人要快一些,但如要学的纯熟,至少也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江晓峰道:“这样久么?”呼延啸冷冷税道:“一种绝技,耗费半年时光,还能算久么?老夫以毕生的精力,创出这套‘百禽掌法’,你半年能够学会,已经是很便宜的事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不要误会,晚辈是想半年之后,整个武林,恐怕都将为那蓝天义所控制了,那时,他霸业已成,再想把地霸主之位推翻,只怕不是易事了。” 呼延啸道:“你好像很关心那蓝天义的事?” 江晓峰道:“覆巢之下岂无完卵,如是让蓝天义成就霸业,咱们不作他的属下,为他役用,就要被他杀死了。”呼延啸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就算那蓝天义霸得天下,不留寸土,老夫传你役身之本,你也可乘鸟飞翔,邀游天空。” 江晓峰道:“老前辈,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学得武功,如是不能使它为人间主持正义,这辛苦有何代价了难道一个人学了武功,只是为了逃避恶人的伤害么? 呼延啸证了一怔,道:“老夫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学了武功,究竟该作些什么。” 江晓峰道:“如若是对人耗费了几十年的时光,精力,学成了武功,全无一些目的,这武功学来有何意义?” 呼延啸沉思了一阵,道:“孩子,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那蓝天义的气候已成,就算老夫舍命助你,但咱们两个人,也不过杯水车薪。于事何补?” 江晓峰道:“如是人人都作此想,武林之中,只怕再无和蓝天义抗拒之人了。” 呼延啸略一沉吟道:“说起来,蓝天义这人的耳目之灵,心机之深,确实可怕,老夫已很多年未在江湖上走动,隐居于庐山分云峰上,我喜爱庐山的浓云飞泉,就在那里停了下来,只有一个童子,为我炊食作伴,想不到,我的住处,竟然被那蓝天义打听了出来,而且竟然被他买通了那为我伙食的童子,在食物之中下了毒,而且我中毒当日,蓝福就赶到,在分云囫峰下,和我力拼百余招,我中毒发作,无能再战,蓝福就指令和在一定的时限之内、赶往一定地点全面,临去之际,丢下了一粒解药。说明这解药只能维持中日,老夫无可奈何,只好依限赶到,但老夫想不到。竟会遇到了你,以后的经过,你都是亲眼所见,用不着老夫再多叙说。江晓峰道:“蓝天义志在统霸武林,他与老前辈全无恩怨,但却一样的在你身上下毒…… 呼延啸哈哈一笑,道:“孩子,今不用挑拨我的怒火,老夫这一生中,一向是随心所欲。除了令堂之外,老夫一向不受任何规戒,礼法束缚,老夫不理江湖上要发生如何大劫,那些都和我毫无关连。因为老夫行事,一向没有章法,所以,武林同道中,也一向把我看成邪魔外道,老夫也做得求他们谅解,武林中既不敬我,我又为什么为他们卖命……” 江晓峰接道:“老前辈,话不是这么说,人间有是非…… 呼延啸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一瞬间,不要给我讲道理,老夫一生中从不愿受人之教,我一生中也希望去爱护一个人,但我始终未能找到那个人……” 语声突然停了下来,双目凝注在江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想不到,在我垂暮之年,那人被我找到,孩子,我要用我全部心力帮助你。” 江晓峰突然发觉他双目中闪动着莹莹的泪光,神情痴呆,若有所思。 那木然的神情,给人一种凄凉的感受。 江晓峰重重咳了一声,道“老前辈……” 呼延啸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道:“孩子,咱们该走了,先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你练习武功江湖上的高人很多,只不过,有很多逃避尘世,不愿在软尘中争名夺利,蓝天义如是闹的大利害,他们就不会坐视,再说蓝天义以数十年的时间,建立的侠誉,已然深人人心,就算举证历历,一时间也难使武林同道觉醒,因此,必须要有血的事实,才能使江湖上人心觉醒,现在你急也无用,这是天意,人力岂能挽回。” 江晓峰心知他说的不错,再说公孙成等,都已逃出劫难,传讯武林的事,自有他们安排,一下站起身于,道:“咱们到那里去呢?”呼延啸道:“老夫带你的去处,那是一处人间仙境,而且是人迹罕至,蓝天又决对不会找到那个地方。”当先跃上雕背,腾空而去。江晓峰也骑上一只巨雕,被空直追。 这一番骑雕飞行,和适才又不相同,百鸟相随,前呼后拥。 江晓峰心中暗道:“一个人的役身术到了此等境界。空如鸟中之王,军羽文禽,自能解颐,实也用不着找人作朋友。 鸟群行约两个时辰,停在一处旷野小溪之旁,饮水休息一阵之后,重又向前飞去。突然间,闪光耀鸟群飞人了浓云层中,密集的云气。使人如人暗夜,伸手难见五指。 突然,耳际间响起了一声鸟鸣,一鸣百和,群鸟齐唱。江晓峰仔细听去、只觉那和鸣群岛,似有节奏。除了悦耳动听之外,似乎还袭鸣声连给,以免错失相撞。呼延啸纵声大声道:“孩子,这就是老夫唯一的慰藉了”。江晓峰道:“这绝美是人间奇事、如非身临经受,实是做梦也想不到。” 呼延啸道:“孩子,坐稳一些,如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就算你跌下雄背,还有施救之法,此刻视界不明,如是跌下雕背,那是非要跌个粉身碎骨不可了!” 江晓峰道:“晚辈自会小心。” 谈话之间巨雕已飞出滚去,视界陡然一清。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巨雕缓缓向下落去。 但没寒气渐减,一阵和风迎面扑来,挟带着阵噙香气。 江晓峰凝目望去,见是一道深谷,谷中绿草如茵,山花竞艳,四面山壁夹峙,景物十分清幽。 呼延啸低声说道:“老夫找到了这样一处所在,原本想作为日后隐居之地。” 江晓峰仔细望去,只见这道峡谷,长约百丈,宽约甘余丈,四面都是高耸的石壁,石壁上长满了翠松,目光四顾不见山石。峰顶上传来了阵阵松涛,更显得这山谷柔美清静。 江晓峰道:“这山谷中的景色很美,而且不寒不热,倒是很适宜留局之地。” 呼延啸道:“深山大洋之中,实不乏这等美丽山谷,但此谷不同的是它的隐密,四面山壁间,长满了青翠的松树,山谷底直达峰里,就算到了这山峰顶上,因四面峰壁和谷底。都是一色的翠碧,别人也无法瞧得清楚谷底景物,也想不到这谷中会住人,蓝天义本领再大一些,也无法找一到此地。江晓峰道:“这谷中一切都好,只是缺水,如是每日爬上山峰取水,那也是够麻烦的了。“ 呼延啸微微一笑道:“按理说这四员高峰,该有山泉流入谷中才是,但这块地方,却是不见一道山泉,和庐山到处云气,飞泉,景物笼照于迷蒙之中,全然不同。 江晓峰过:“那是说咱们真的要每日上山取水了。” 呼延啸道:“如是这样麻烦,老夫也不会选择这样一处地方了” 江晓峰道:“那是说谷中有水了。” 呼延啸道:“走,我带你瞧瞧去。”转身向前走去。 江晓峰随着呼延啸的身后行去。呼延啸行到靠西首一处悬崖下,笑道:水源就在数文之内,你瞧瞧它在那里。“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数丈外有片青草,特别深长微微一笑道:“可能在深草中。“ 呼延啸点点头道:“不错,咱们瞧瞧去吧,也许还可瞧到条鱼。”放轻脚步向前行去。江晓峰道:“什么样的怪鱼?” 呼延啸道:“老夫既然称它怪鱼,自然是叫不出名字了。 江晓峰笑道:“原来如此。” 那片青草高及腰际,呼延啸小心翼翼的伸手分动缓行。 江晓峰看他小心之状,也只好放轻脚步而行。深人草丛五尺,跟前立时泛现一泓碧绿的潭水,潭不大,只不过两大见方,但见水色青绿,行近边,顿觉有一股逼人的寒气。 呼延啸凝目向水潭中瞧了一阵,摇摇头道:“没有出来!” 江晓峰道:“那怪鱼是什么样子? 呼延啸道:“全身血红,长约八尺,一对金眼,头上生有红冠,游动之间,红群闪动,潭水都映红色。 江晓峰道:“那是什么鱼?晚辈从未听人说过。” 呼延啸道:“老夫也未听人说过啊!不过我知道当今之世中,有一个人知道。” 江晓峰道:什么人?“ 呼延啸道:“神算子王修,只是他行踪飘忽不定,没有法子找他。 江晓峰道:“晚辈也曾听那公孙成老前辈谈论过此人。似乎是他胸罗甚博。” 呼延啸道:“不错,神算子王修可算得当今之世中一位专人,过去,常在江湖之上走动、论人咎,无不应验。可惜的是他愿无定所,找他十分困难,是否能碰得到他,就全凭运气了。”江晓峰道:“他的武功如何?” 呼延啸道:“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就老夫所知,似乎是神算子王修,从未和人打过架……”话声微微一顿,道:“不过,他会武功,决然是不会错,只是高低就使人无法预测了。” 江晓峰凝目向谭平里去,只见潭水青绿。深不见底,再瞧四处,又不见泉水流人潭中,心中大奇,问道:“老前辈,这水由何处而来,既不满溢潭外,又不见有来水流人潭中……” 呼延啸哈哈一笑,接道:“这水潭的奇怪,也就在此了,老夫两年前到此之时,浑水距岸一寸,两年后还是这个样子。” 江晓峰道:“谷中既有水源,老前辈又能设使猛禽捕走兽为食。 只是还有宿住之处……“ 呼延啸笑道:“西北角处悬崖之下,有一座山洞,可以容身,你可以安身在这里学武了,过几日老夫指命群食。引几只鱼鹰到此,替我们抓鱼米食用。 江晓峰叹道:“晚辈和老前辈避世于此骨山有水,食宿无忧,可怜武林道上,不知要被蓝天义闹成什么光景了,晚辈想来、那定然是天翻地覆,血雨腥风。” 呼延啸道:“孩子,你现在不用想的太多,安心练武功,你武功成就愈高,解救武林危难的希望愈大。这等徒托空想,于事何补呢?”江晓峰道:“老前辈说的是。”于是,两人在谷中安居下来,呼延啸除了传授江晓峰的武功之外,大部分时间,都静坐运功。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两人已在谷中住了四月时光。深山幽谷,不见人影,江晓峰除了练习掌法之外,就是静坐用功,呼起啸从旁指导,进境奇建,一日千里。 这回,呼延啸目睹那江晓峰练完了一套百禽掌法,看他身法的配合,竟然已尽得神髓,心中大是喜悦,笑道:“孩子,你比我估计的时间,竟然快了一个多月,看你练习这套掌法,似是已尽得窍要,能否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那要看你天赋了,老夫想由今日开始,传你役鸟之术。” 江晓峰道:“那役鸟之术,只怕是难有所成。不知此刻江湖上情形如何,晚辈想出去瞧瞧。” 呼延啸略一沉吟,道:“你如想把役鸟之术,练到我这等境界,穷十年之功,也是无有可能了。但老夫收有不少猛禽,这些猛禽追随我时间甚久,大都灵性,经我常年驯练,可以合作政敌。这些猛禽,约在百只左右,十分容易役使,老夫想在三个月内,可以使你役使百只灵禽,你学会役鸟之术后,再行下山不迟。” 江晓峰道:“老前辈的盛情,晚辈感激不尽,但晚辈心悬武林变敌,恨不得立即动身……” 呼延啸叹息一声,接道:“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单想学我这役鸟之术,老夫都不肯传授,想不到一心传你,你竟然不愿去学。” 江晓峰道:“役鸟术乃人间奇绝之技,晚辈岂有不愿学的道理,只是,我想先看江湖上情形,唉!不知我那方姊姊现在如何!”呼延啸道:“既是如此,咱们就明日一早动身,老夫陪你。” 江晓峰喜道:“真的么?” 呼延啸奇道:“老夫几时骗过你了?” 江晓峰笑道:“此乃小侄之愿,不敢请耳。” 他和呼延啸相处以来,一直是自称晚辈,此刻陡然改口自称小侄,显然,两人相处的情意大,似已向前进了一步。 呼延啸仰胜望望天色,笑道:“孩子,咱们到这山谷之后就开始练习武功,每日除饮食。静坐定外,不是练掌。就是论剑。 老夫就无暇在这山谷中,走上一遍。“ 江晓峰笑道;小侄也未走过,这山谷长不过百丈,宽不过二十百丈,谷中景机一目了然。“ 呼延啸摇摇头,道:“孩子,这道山谷,虽然不大。但却是有甚多不同平常之处。” 江晓峰道:“有何奇怪之处,小侄怎么一点也瞧不出?呼延啸道:“第一件,此刻,早已是隆冬季节,到处大雪纷飞,高峰上积雪皑皑,这谷中却未见一片落雪,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小任就未想到这一层,我们进入这谷中之后,在小侄感觉之中,这谷中气候,似是一直没有多大的变化。” 呼延啸道:“虽然,这山谷形势特殊,四面高峰环抱,形成这一处特殊的盆地,寒风难人,但也不致片雪不落。” 江晓峰道:“呼延叔叔说的不错,仔细一想,这山谷却是有些奇怪。” 呼延啸听他叫出叔叔来,心中大乐,哈哈一笑,道:“孩子,还有一件事,不知你留心没有?” 江晓峰道:“什么事?” “呼延啸道:“这山谷之中,不见一条小蛇,或一条爬虫。除了为叔招来的几只猛禽外,连一般的飞禽,似是都不入此谷,是么?“ 江晓峰证了一征,道:“不错啊!这些事,小侄竟然都未注意,但叔叔这么一提,却又觉得事非寻常了。” 呼延啸道:“就是那些追随我年代甚久,已将通灵,凶悍异常的猛禽,在进这山谷之时,也似是有些越趄不前,不敢妄人!” 江晓峰道:“为什么呢?” 呼延啸道:“它们似是有所畏惧。”江晓峰道:“奇怪啊!我们居此数月,未见有何异状,他们又怕什么呢?”呼延啸道:“老夫很久之前就发觉这些异征,但为了怕妨碍到你的用功,因此,一直未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明日咱们就要离去,我想利用这半日时光,在这山谷中仔细的查查。也许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未。” 江晓峰道:“此刻正值午时,满誉日光,咱们就去看看一下如何?” 呼延啸道:“好吧!这山谷不大,不要半个时辰,就可完,我们也不用分头走了。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就依叔叔之见。“ 两人绕过崖壁,走了一周,目光下,只见山花明媚,青草如荷一般不出有何界状之处。 呼延啸仰望蓝天,长长吁一口气,道:“现在,只有那座水潭了,如是这谷中有什么异常之处,就在那潭中了。” 江晓峰道:“数月以来,咱们洗澡饮食,都是用的潭中之水,而且小侄取水,每日取水至少要去潭边两次,从未发觉异常情事。” 呼延啸道:“就目下情势而言,连我也有些迷惑了,待老试它一试。” 江晓峰道:“如何一个试法?” 呼延啸道:“鸟兽之类,虽然不及人的聪明,他们却有着一种人所不能的感应……” 也不待江晓峰答话,仰天一声长啸。 啸声甫落,空际浮现出两点黑影,流星飞失一般,相向谷中射来。 逐渐的可见形像,正是两只巨雕。两头巨雕距山谷四五十文左右时,突然收住向下扑落之势,在空中盘旋不下。呼延啸道:“孩子,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它们对我,奉命难道,虽是明知必死,亦是勇往直前,从不反顾,但每次落人这山谷之时,却似若有所畏惧,不敢直落,总要再三修迫。才肯落下。” 口中说话,右手连挥,并发出一种低沉的啸声。 江晓峰举目注视两只巨雕,在呼延啸催追之下,双翼一敛,落入谷底。 江晓峰道:“这也无法证明什么啊!” 呼延啸道:“雕目锐利,可见细微。我要他们带我搜索一下。” 口中喃喃低哨,若似人言。又似鸟语,江晓峰也无法听出他说的什么。 突然间,呼延啸举手一挥,两只落在身侧的巨雕,展翼向前飞去。巨雕飞行甚低,距地面不过两丈多高,绕崖而行。但飞近水潭时,突然振翼急起,飞高了数十丈,而且尽量避开水源而过。 呼延啸点点头,道:“果然,那毛病在水潭中了。” 这时,江晓峰亦觉着情形有些不对。 呼延啸举手把来两只巨雕,叽哩咕噜了一阵,两只巨雕突然破空飞去。 转头望着江晓峰道:“我想明白了,定然是那条怪鱼在作怪。’江晓峰道:“巨雕不敢越渡,那潭中也许真有古怪了“两人一面谈话,一面举步向水潭行去。” 将近水潭之时,呼延啸突然抢在前边,道:“孩子,如是有了什么变化,由我对敌,你即先乘雕离此。”江晓峰道:“就算那水潭之中,真有条怪鱼,但它也不敢和人打架啊!” 呼延啸神情肃然的说道:“孩子,天地间,有很多灵异之物,的确是不可思议,老夫这役鸟术不错了么?但我在峨眉山却遇上了一只须大无比巨雕,竟然不肯听我役用,老夫使鸟群和它相搏,被它目啄爪撕,伤了近千只的鸟儿,老夫饲养的灵禽。也被伤了十余头,迫的老夫也出手加人搏斗,仍然无法把它制服。” 江晓峰听得悠然神往,道:“那巨雕有好大?” 呼延啸道:“双翼张开。足足有一丈二四,那是老夫一生所遇,最大的一只大鸟了” 江晓峰道:“那巨雕是否被叔叔杀死了?” 呼延啸脸一红,道:“老夫被它一翅膀打下悬崖。如非我饲养的两只雕儿相助,世上早已没有我这鸟王了。”汪晓峰道:“以后呢?叔叔是否又见过了那只巨雕?” 呼延啸道:“没有,老夫也未找过它,大约还在峨嵋山中吧!” 江晓峰对那巨雕的事,似是意犹未尽、忍不住问道:“难道叔叔就没有击中它一下么?”呼延啸道:“虽然巨雕长寿,但也不可能长成那等巨型,此身必然是丹士、高人用灵药饲养而成,皮毛坚厚。老夫都中了他两剑,但它却若无其事,而且威力不减。” 江晓峰道:“叔叔役鸟之术难道也无法使它听命么?” 呼延啸微微一笑。道:“按说我这役鸟术!天下之鸟无不受命,但那巨雕却能够拒不受命,因此,老夫怀疑那巨雕已然脱离鸟籍。” 江晓峰道:“什么叫脱离鸟籍?” 呼延啸道:“老夫之意,是说那巨雕智能,可能已超出了鸟的最高智能,也就是已经通灵,所以,不再为役鸟术所困了。” 江晓峰道:“原来如此。” 目光转到那水潭之上,缓缓说道:“那怪鱼续在水中,无人饲养,想来不会作怪了?”呼延啸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夫既然叫它怪鱼,那是无法肯定它究竟是不是鱼了,也许它不是鱼呢?” 江晓峰道:“不是鱼是什么?” 呼延啸笑道:“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我能辨识天上千百种飞禽,却无法认识水中之物。? 江晓峰道:“不管它是什么?我们瞧瞧去吧!” 呼延啸道:“它如是躲在水中不肯出来,我们如何能够瞧到?” 江晓峰道:“那么咱们守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处呢?” 呼延啸笑道:“我已命两只巨雕,去挖鱼鹰,让鱼鹰人水。也许能激起那怪鱼的反应。” 也是江晓峰虽然心悬方秀梅等人安危。但他究是童心未脱之人,很想见识一下那潭中怪鱼。 两人等约顿饭工夫,瞥见两只巨雕,逐驱着一群鱼鹰而来。鱼鹰在双雕铁翅扑赶之下,直向水潭中飞去。 呼延啸伸手拉了两块巨石,握在手中,缓步向水潭行会。 江晓峰目睹那呼延啸慎速之情,也随手折了一株小树。 两人行近水潭时,十余只鱼鹰,已被驱人水平。 呼延啸口发鸟语,十余只鱼鹰,大部潜入了水之中。 江晓峰目睹鱼鹰人水后,潭中仍无反应,心中暗自好笑,忖道:“这座小谭,除了水深难以见底之外,别无异状,纵然这世间真的有什么怪鱼,也不会藏在这等小石潭中了。” 心中转动之间,突见那清澈的潭水之中,泛起了红彩。 呼延啸低声说道:“来了” 江晓峰也觉出水中有异,凝神望去。但见清澈的潭水中,整个的变成了金红之色,一条金鳞大鱼,直向水面之上游来,大口张劲,喷出了一道白色的水箭。“ 平静的小潭中,突然涌起一冲浪涛。但闻鱼鹰惊鸣,两只破空而起。 水花飞溅,潭水外溢,呼延啸和江晓峰身上的衣服。都为潭水溅湿。 那小谭浪涛来的快速,去的也快,一眨间,红光消失,浪涛平息!江晓峰仔细看去,只见碧绿潭中,羽毛片片,随着永波荡漾。 显然,十余只鱼鹰,除了两只飞走之外。余下的都已为怪鱼所食。“ 呼延啸手中握有两块巨石准备当作暗器之用。但因潭水中的景物。变化的太过神速,使人目不暇接,自然忘记把手中拿的石头掷去。 江晓峰丢去手中的小树,道:“叔叔瞧清楚了没有?” 呼延啸道:“老夫只瞧到一片红影,带着金鳞,却未瞧出它的形状。” 江晓峰暗叫了一声惭愧,道:“小侄也未瞧出它的形状。” 呼延啸道:“我们都不会水上工功,看来只怕无法对付那水中怪物。只有留待日后再来设法看个明白了。” 江晓峰心中暗道:“那怪鱼行动之时,能在这小小石潭之中,掀起一片浪涛,至少它的力量十分强大,何况它躲在人迹难至的小石潭中,不足为害人们,倒也不用和它计较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叔叔说的不错,如若咱们下次还有到此的机会,那就设法带一个大网来,对付它。” 呼延啸道:“咱们先看着江湖上的情形,再来此设此对付怪鱼。” 江晓峰望望呼延啸身上的彩农,笑道:“叔叔,小住有几句话,说出来希望叔叔不要见怪。” 呼延啸干咳了一声,道:“孩子,你可是说老夫这身衣服么?” 江晓峰道:“不错啊!呼延叔叔虽然武功高强,但咱们人手太少,不宜和他们正面冲突。此行还是以暗中从事为主,叔叔这身彩在,天下无人不识……” 呼延啸微微笑,道:“而且也不宜在人多之处走动,孩子,老夫一生,都以这彩衣为记,但为了你,老夫可以破例把它换去。 江晓峰道:“当真么?”呼延啸道:“老夫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唰的一声,撕破了身上的彩衣。“ 江晓峰心中大为感动,默然说道:“叔叔对小侄,情义深重!” 呼延啸哈哈一笑,接道:“孩子,咱们走吧!”举手招下两头巨雕,江晓峰跨上雕背,道:“叔叔,我们该先到那里?”呼延佩沉吟了一阵,道:“我们先到镇江蓝府瞧瞧如何?”江晓峰道:“不错,如若大变已成,镇江蓝府必然另有一番气象。”两人乘雕飞离山谷,在飞镇江。天色将明时分,已到镇江。 夜色掩护,两人投宿客栈之中。江晓峰招来店家,代购了两套衣衫。 呼延啸整理了一下长髯蓬发,头戴毡指,身着青衫,扮作一个老苍头的模样。 江晓峰却是蓝衫儒巾,扮作文生。 这是呼延啸的主意,坚要扮作江晓峰的老仆,以掩人耳目,他说,不论蓝天义何等才智,也不会想到鸟王呼延啸,意肯脱去半生标识的彩衣。屈驾份作一个老仆。 江晓峰拗他不过,只好依地。 两人改扮整齐,已然天色大亮。 呼延啸叫过店家,要了一点吃喝之物,匆匆食毕。赶往蓝府中去。 晨光明艳,朝露如珠,蓝府外景物依旧高耸的旗杆,坚文伪匾现在日光照射下阿问生辉。 江晓峰转自打量蓝府一眼,只见蓝府大门紧闭,四下一片寂然。 蓝府面对长江。本非闹区,此刻,天亮不久,更是行人稀少。 呼起啸轻声说道:蓝府如此平静,和住着无异难道那蓝天义还没有发动么?“ 江晓峰道:“晚辈亦是凭着奇怪,我们人山之前,蓝天义已有行动,山中四月,江湖上该有着极工细变化才是。这蓝府就不是天道教发号施令之地,也该有着十分森严的戒备才是! 呼延啸道:“也许蓝府中人,早已举家他迁,这里只余下一座空无人江晓峰道、叔叔我们是否要叩门而人,进去解个明白!”呼延啸道:“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那蓝天义尔在府中,府中纵然留有护院的高手,咱们也无所惧。”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咱们如若在蓝府中闹他个天翻地覆,至少,可使气焰高涨,不可一世的蓝天义,锐气稍挫。”呼延啸道:“你去叩门,不论情形如何,都由你随机应变,非动手相搏,老夫绝不从中接口。” 江晓峰道:“如是小侄接不下来,叔叔出马。” 呼延啸道:“当心不要饮用他们的茶水,不要手触可疑之物,只要咱们不中他的毒,那就不怕他们了。” 两人商量妥当,一举步行到蓝府大门之前。 江晓峰举起手中折扇,敲动了门上的钢环。门环响过,大门蔚然而开。 江晓峰举目望去,只见开门的,竟然四一个五旬左右的老妪,心中大感意外,不禁微微一呆! 那老妪目光转动,大量了呼延啸和江晓峰一眼道:“请问相公要找什么人?” 江晓峰定定神,道:“在下有事求见蓝大侠!” 那老奴摇摇头,道:“蓝大侠不在府中。”伸手要掩上木门。 江晓峰右脚一伸,挡住木门掩蔽之势,道:“府中何人在家? 那老妪沉吟了一阵,道:“府中都是女奴,相公要见蓝大侠,改日再来吧!”江晓峰心中暗道:“看清形,要想和和平平的进入蓝府,恐非易事了。” 心中念转脚下微一加力,缓缓说道:“有一句俗话说,善者不来…” 老妪脸色一变,道:“来者不善!” 江晓峰道:“不错,有烦者前辈代我通报一声了。 那老妪道:“蓝大侠不在府中,通报何人?” 江晓峰道:“府中,总该有一个管事的人吧? 那老奴略一沉吟道:“看公子一表人才,当是知书达礼。”难道就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不训么?“ 江晓峰又是一怔,暗道:“这老妇口齿犀利,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身子一侧,向门内冲击…… 那老妪闪身,退后下一步。 江晓峰一看她闪身之势,已知她也是学武之人只是无法瞧出武功深浅程度。 呼延啸随在江晓峰身后,行入门内。 他果然遵守纳吉。一直未接一语。 那老妇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行前两步,掩上大门,道:“看样子,两位不见到此地主人,是不肯离去了?” 江晓峰道:“在下等满怀希望而来,怎肯空入宝山而回?” 那老妪目中神光一闪,似想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来,道:“好吧!两位随着身后厅中待茶,老身替你们通报夫人。”江晓峰心中暗自盘算道:“那蓝夫人只怕也非好人物。”但人却随在那老娘身后,行入了大厅。沿途上流目四顾,借大的宅院中不见人踪,但花草却十分整齐,显是常经修剪。 那老娘带两人行人了一座大厅之中,缓缓说道:“两位请坐,容老身奉茶。” 江晓峰道:“咱们腹不饥,口不渴,不敢有劳,但望代我们早些道报一声。” 那老妪略一沉吟道:“好!两位请稍坐片刻。” 转身出厅而去。 江晓峰打量了大厅一眼,只见四壁雪白,厅中桌椅之上,却仅是一片黄色土黄色的桌布。黄色的坐垫,布设华贵雅。 呼延啸四顾无人,低声说道。“孩子、千万小心一些,那蓝夫人既深独自蹑在镇江,必然是心有所持了。” 江晓峰点点头,道:“叔叔,上次小侄到之时。蓝府中到处是走动的仆妇佣人,这次怎如此凄清观山大们直到二厅,除了那老妪之外,不见人踪” 呼延啸道:“嗯!事情确有一些反常,咱们要多多留心一些才成。 谈话之间,那老妪已快步行入厅中,道:“蓝夫人请二位入内堂讲话。 江晓峰望了呼延啸一眼道:“劳烦带路。” 那老妪也不多言。转身行去。 江晓峰,呼延啸鱼贯随行。 第十七章 双访江府 又穿过两重庭院,到了内室。 那带路老奴停下脚步,道:“蓝夫人在堂内恭候,老身已代你通报过了,相公!请进去吧!” 江晓峰“嗯”了一声,暗自提一口气,缓步向室内行去。 呼延啸正待举步随行,却被那老妇一伸手,挡住了去路,道:“你们公子一人晋见夫人就成了,用不到你随行。” 呼延啸微微一笑,道:“在下从来不离我家公子。” 大踏一步,由那老妇身旁闪过。 那老奴亦是行家,只看呼延啸那一步,已知遇上了高手,正待再行出手拦阻,突闻内里传出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老权应了一声,退到一侧。 江晓峰举步入门,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目姣好的中年妇人,一身青衣,端坐在内堂正中一张白垫子水待之上。 目光转动,只见空中布置很简单,地上铺着一张白色毛毡,和几张铺着白垫子的木椅。 那中年夫人打量了江晓峰和呼延啸一眼,道:“两位请坐。” 江晓峰缓缓在一张木椅之上坐下,道:“惊扰夫人了。” 中年夫人淡淡一笑,道:“听黄娘传报。两位非要面见老身不可?” 江晓峰道:“咱们有事求见蓝大侠,蓝大侠不在府上,只好告姓名! 江晓峰道:“在下江晓峰。” 蓝夫人微一颔首,道:“姓名很熟,似是听拙夫谈过…” 语声一顿,道:“江相公此番到我蓝府,不知有何见教!”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夫人的沉着气度,好生叫在下佩服。” 蓝夫人道:“江相公有什么事还是直截了当的脱出来吧! 拙夫不在,老身不便留客过久“。 江晓峰道:“夫人快人快语,在下直说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大下手创天道教,气吞河岳,有心要兼并天下武林,夫人想是早已知晓的了!” 蓝夫人道:“拙夫的事,老身素不多问,两位若只是探问此事,老身无可奉告。” 江晓峰冷冷说道:“夫人推的根干净啊!” 蓝夫人道:“你小小年纪,如此无礼,老嬷送客!” 那老组应声而入。 汪晓峰冷笑一声,道:“蓝夫人,我们既然进入了蓝府,岂能轻易被夫人喝退么?” 蓝夫人右手一挥、示意黄妈览了,道:“江相公言中之意,想老身甚多不解,可否明白见示?” 江晓峰道:“蓝大侠在武林中所作所为,夫人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么?” 蓝夫人道:“老身素来不问拙夫的事。” 江晓峰道:“令媛呢?难道夫人也不问么?” 蓝夫人脸色一变,道:“江相公不觉着问的太多了么?” 江晓峰道:“如是咱们没有问话的胆气,也不敢求见夫人了。” 蓝夫人略一沉吟,道:“如是老身不愿回答呢?” 江晓峰道:“蓝天义一身武功,超凡绝俗,想必夫人亦从尊夫处学得甚多绝技了!” 这几句,语中带刻,言下之意,已有着挑战意味。 蓝夫人级级站起身子,道:“江相公如是自负英雄好汉,何不去找拙夫较量,欲迫老身一个女流出手,不觉有伤作为英雄气度么?” 这几句话,大出了江晓峰的意料之外。不禁听得蓝夫人已然离位,接着:“两位请吧!老身不送了。” 江晓峰大感羞急,纵身一跃,拦住了蓝夫人的去路,道:“夫人虽然说的有理,但我等既然来了,岂能轻易离此!” 蓝夫人突然回手一抓,抓住了江晓峰的右腕。 这一招,不但快速无比,而且奇幻绝伦,江晓峰竟然是无法避开。 江晓峰正待运气挣扎,那蓝夫人突然正相加力,扣紧了江晓峰的脉穴。 呼延佩大吃一惊,急急喝道:“放手!” 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蓝夫人五指一带,竟把江晓峰的身体,挡着盾牌,迎向呼延啸的掌势。 呼延啸总总收掌,退后了三步。 _冷冷说道:“夫人如不放人,老夫就放火烧了你们这座豪华宅院。” 蓝夫人冷冷说道:“也烧死江相公。” 江晓峰脉穴被扣,半身麻木,心中却又懊恼异常,暗暗自道:“江晓峰啊!江晓峰!你明明知道这蓝府中凶险重重,竟然是一点也不留心,被人一把扣住了脉穴。” 其实,蓝夫人那回手一招。涵使江晓峰有着出其不意之感,主要还是蓝夫人找术奇幻,叫人莫可预测。 呼延啸道:“如若咱们必死,那就只好同归于尽了。” 蓝夫人道:“我不信你真感烧此宅!” 牵着江晓峰行去。她头未回顾,但却如脑后长了眼睛一般,不论那呼延怎样转变自己的角度。那蓝夫人,总是若有意着无意的转动那江晓峰的身子,每次都很然的挡住了那呼延啸出手的机会。 江晓峰被那蓝夫人拖着,行人了一座花园之中。 他心中十分懊恼痛苦,但却又无挣扎之能,只好任人拖着走路。 呼延啸心中又急又气,大声喝道:“夫人不放人,休怪在下无礼了!” 蓝夫人陡然停下脚步,放开了江晓峰的右腕,指指花园分侧一个圆门,道:“你们走吧!从那小圆门中出去。” 江晓峰突遇两步暗中运气活动了一下血脉。道:“夫人的武功高强,手法更奇特,确是叫人佩服……” 蓝夫人冷笑一声,道:“我这蓝府之中,十分清静,老身也不愿手沾血腥,你们快请吧!” 江晓峰道:“在下被夫人一招擒住,理该认败而去。” 蓝夫人厉声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去呢?” 江晓峰道:“在下还有一点不服。” 蓝夫人道:“你还要如何?” 江晓峰道:“刚才夫人一招拿住了在下的手腕,手法固是奇奥莫测,不过,在下感觉到,因没有防备,亦是重要原因。” 蓝夫人目光转动,打量了江晓峰一眼,道:“你几岁了?” 这句话问的大离本题,江晓峰微微一怔,道:“这也和动手有关么?” 蓝夫人道:“我问你几岁了?” 江晓峰道:“在下十九岁。” 蓝夫人道:“不及弱冠之年,死了太可惜,孩子,快走吧!不要逼我出手。” 突然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这蓝夫人的沉着冷静,不仅使江晓峰动中敬佩,就是那呼延啸也是暗自佩服。 望着蓝夫人渐远的背影,江晓峰突然大声叫道:“夫人小心了,在下不愿暗袭。” 蓝夫人缓步而行,不快不慢,似是根本没有听到江晓峰呼叫之言。 江晓峰突然纵身而起,人如飞鸟般,直扑过去,右手五指箕张,抓向那蓝夫人的后背。 蓝夫人头未回顾,身未转动,右手四拍一掌,正好把江晓峰的攻来之势封住。 江晓峰收住护击之势。右肘关节正好要控在蓝夫人助五指之上,只好一沉丹田翰气。落下了身子,不禁一呆。 蓝夫人突然加快脚步,转过一重花树不见。 江晓峰呆呆的望着那蓝夫人消失的背影出神。 呼延啸快步行了过来,道:“孩子,咱们走吧,这蓝夫人的武功太高,高的叫人莫可预测,而且这蓝府中的形势,也有甚多奇怪之处,个中甚多可疑,咱们不用停留在这里了。” 江晓峰也觉着,如若那蓝夫人存了杀害自己之心,此刻早已没了性命,但彼此敌对相处,她又为什么手下留情?难道真如她所言,不愿手沾血腥么?一个人如是不愿手沾血腥;那岂不是个大大的好人么? 他心中念头百转,也就不过是睡眼工夫,回头应道:“叔叔说的是,咱们应该走了。” 两人依照那蓝夫人的指示,穿过花园而行,从花园小门中出去。 江晓峰低声说道:“叔叔说这花园之中,甚多奇怪之处,小侄也有同感,但小侄却无法说出内情,还望叔叔见告。 呼延啸低声说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回到客栈中再说。” 江晓峰点点头,两人加快脚步,奔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呼延啸掩上房门,才长长吁了口气,道:“孩子。你瞧那蓝府之中的形势。像不像个争霸武林人物的住宅。” 江晓峰道:“不错,小侄也感觉到。那蓝府中似是全无戒备。 呼延啸道:“而且老夫观察那蓝夫人,愁眉深锁,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一般。” 江晓峰道:“蓝夫人不似一个坏人,小侄亦有同感。” 呼延啸道:“就老夫所知,蓝天义夫妇相处,一直是水乳交融,相敬如宾,也许蓝夫人不同意蓝天义这番争霸江湖的举动,但又格于夫妇之情,不便出言阻止,所以留在蓝府未参与蓝天义的……” 只听室外又传来一声阵低吟道:“专解人间疑难,论武林祸福。 呼延啸霍然打开木门,转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士布衣褂,肩上扛着一个白布招牌的人,正自大步向前行去,招牌上写着:“神算子铁口论相”。 呼延啸急急叫道:“看相的。” 那士有着老者,转过身子微微一笑道:“玩鸟的,山不转路转,你又重入江湖了。” 呼延啸轻轻叹息一声,道:“果然是你,请进来坐。” 只听两人对话,江晓峰已知来人正是心慕已久的“神算子” 王修,不觉留神打量了来人一阵。 只见他修眉凤目,年约五旬以上,胸前飘着一片花白十髯。呼延啸一面肃客入室,一面说道:“王兄好眼力,老夫已脱下彩衣,经过易容,仍被王兄一眼就瞧了出来。” “神算子”王修行入室中,放下招牌,随手掩上房门,道:“你们见过蓝夫人了?” 呼延啸微微一怔,道:“你这算命的,难道一直盯着我们么?” 王修道:“难道呼延兄认为,咱们这次相遇,当真是巧合么?” 呼延啸道:“你跟踪别人,老夫相信,你能跟踪兄弟,却叫我心中有些不服气。” 王修道:“因为你乘雕飞行,是么?” 呼延啸道:“不错,我不相信你也能骑个大鸟迫在老夫身后?” “神算子”王修哈哈一笑道:“当今世界,除了你呼延兄之外,只怕再无第二个人能够骑鸟飞行了。” 呼延啸道:“啊!你既不能骑鸟飞行,如何能够追踪兄弟呢! “神算子”王修笑道:“兄弟不能骑马飞行,但我可以在镇江等你们。” 呼延啸微微一笑,道:“兄弟也忘记了一件事,王兄是‘神算子’,一向料事如神。” 王修神色郑重的说道:“兄弟到镇江已然数日了,心中虽想到蓝府中查看一下,但却因顾虑过多,一直没有决定,想不到,两位一到镇江。就到了蓝府中去,这份豪气,兄弟十分敬服。” 呼延啸想到蓝府中的际遇,不觉脸上一热,讪讪说道:“我们此行,并未讨得便宜。” 王修神情肃然的道:“两位可是见到蓝夫人了?” 呼延啸点点头,道:“不错,正是遇上了蓝夫人。” 王修道:“两位和她动过手么?” 江晓峰接道:“晚辈和她试了两招,那蓝夫人武功奇高,晚辈简直没有还手的机会。” 王修道:“你是金蝉步的传人?” 江晓峰道:“晚辈江晓峰。” 王修道:“我听过你的名宇……” 语声微微一顿,接进也许就是个中的原因了!“ 呼延啸道:“王兄言中之意,兄弟一点也听不明白。” 王修道:“有一件事情,吓延兄是否觉着很奇怪呢?” 呼延啸道:“什么事?” 王修道。“蓝天义万事具备,但却突然蛰伏不动。” 呼延啸道:“所以,江湖上才这么一片平静。” 王修道:“蓝天义发动这次武林大变的事,已然逐渐在江湖上传布开去,时间拖延的意久,对那蓝天义愈是不利,就目下江湖情势而论,实是找不出一个阻止那蓝天义发动大变的原因。” 呼延啸道:“难道这会和蓝夫人有关么?” 王修道:“找不出外在原因,只好转在他们内部找了,唯一能够阻止那蓝天义发动这次大变的,就是他的夫人了。” 呼延啸叹道:“不论何等复杂的事,只要经你王修一分析,立刻间执可以水落石出。” 王修笑道:“呼延兄不用捧我,兄弟只不过是对事论章的比较深刻一些罢了,呼兄弟在未见那蓝夫人之前。此一论断,还是不敢肯定。” 呼经啸道:“除此之外,确也别无原因,大概是不会错了。” 王修道:“就算那蓝天义,暂时蛰伏不动确是因了蓝夫人的关系,但他们总是夫妻。而且那蓝夫人一向是出了名的贤淑之人,最后仍然要屈服在蓝天义的坚持之下……”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那蓝夫人的力量很大了。大的能使蓝天义不敢轻举妄动。” 王修道:“过去,我对此点,亦觉着有些可疑,因为武林中一直传着那蓝天义的名字,却未闻益夫人的大名,因此那蓝夫人是一位何样的人物,根本就无法预测,但经两位证实,在下的推断又向前接近了一步,那蓝夫人并非是只凭藉夫妻之情,响那蓝天义,而是别有所持……” 呼延啸道:“王兄之意,可是说那蓝夫人武功高过蓝天义么?” 王修道:“这个,在下不敢妄论,不过,蓝天义既已发动,决非单纯一点夫妻之情,所能影响,蓝天义能够蛰伏不动,足见那蓝夫人有一种力量,能够使那蓝天义心悦诚服,不敢妄动。” 呼延啸奇道:“就算那蓝夫人武功高过蓝天义,但也不会强过很多,如若蓝天义真是不肯听从,尽可以仗人数众多,和蓝夫人一较胜负。” 王修道:“我也这么想,所以,感觉得其中有很多使外人无法了然的内情。” 江晓峰道:“人算不如天算,那蓝天义不能及时发动。总算给了武林道上一个缓冲的时间。” 王修道:“虽然蓝天义已经发动,但武林中仍有大部份人不肯相信,就算蓝天义再晚半年行动,江湖上还是没有一股力量能和他们对抗,所以,在下要找出原因;最好能使那原因扩大,不让它消灭,能使蓝天义及时回头更好,至少也可使它多延长一些时间。” 呼延啸道:“王兄一向有‘神算”之称,料事如神,想必早已胸有成算了?“ 王修摇摇头,道:“没有,对此事;在下也一直想不出真正的内情,何况他们夫妻情义深重,间不疏亲,纵有离间之法,也不敢对两人妄用。一个不巧,反将是弄巧成拙,促使他们夫妻和好。” 呼延啸略一沉吟,笑道:“如是你‘神算子’没有法子,当今之世,又有何人能出良策呢?” 王修道:“世间谋策,少有十全十美,算一算,胜的稍多,就可以放手击行,但此事太过重大了,那蓝夫人又是素少在江湖上露面之人,兄弟也无法知晓她的性格,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所以就不敢妄动。 呼延啸叹息一声,道:“你没有良策,和我商量,那岂不是问路于盲了么?” 王修微微一笑,道:“但见了两位,兄弟倒想起了一个法子,可是要借重这位江世兄,助我一臂之力。 呼延啸道:“他小小年纪,如何能够涉险?你如要用人,老朽愿为王兄效劳。 王修笑道:“江世兄的为人,兄弟已从公孙成口中听过。” 江晓峰接道:“老前辈见过公孙前辈了?” 王修点点头,道:“还见过方秀梅和常明,对江世兄的为人生性,稍有了解。” 呼延啸接道:“王兄,可是觉着兄弟不如他么?” 王修道:“呼延兄不用误会,兄弟借用江世兄的用心,并非要他和人动手?” 呼延啸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可以,不过,王兄要先得把话说清楚,兄弟衡量一下,才能答复,如是王兄不先把话说明白,就算他答应了,我也不肯答应” 王修略一沉吟,道:“江世兄和那蓝天义的女儿很熟,是么?” 呼延啸道:“这个兄弟不知……”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孩子,可有这件事么?” 江晓峰造:“只是认识但那蓝家风对我并无好感!” 王修笑道:“那只是江小弟的想法,在下听公孙成谈过已往之事,总觉着那蓝姑娘对世兄并非无情。” 呼延啸道:“王兄,蓝家风的事,和那蓝夫人有何关连?” 王修道:“呼延啸忘了,那蓝家风是蓝夫人的女儿,母女连心,岂能无关?” 呼延啸沉吟了道:“她们是母女身份,还算有那关连,但这和江晓峰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王修道:“江晓峰和蓝家凤有关,蓝家风是蓝夫人的女儿,这么算起来,岂不是他们都有了关系了么?” 呼延啸道:“你干脆说明白吧,要他如何?” 王修道:“我要借那江世兄的招牌求见蓝夫人。” 呼延啸道:“蓝夫人不会再见你,尤其是经我们一闹,更不会见客了。” 王修道:“那是一般访客而言,如若和她的女儿有关。自是另当别论了。” 江晓峰道:“王老前辈,在下和那蓝家凤全无半点关系,王老前辈如把在下扯上,岂不是……” 王修微微一笑,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逮,这件事,对你百利无一害,你不妨打听打听,跟我王修同行的人又有谁吃过亏了?” 江晓峰道:“但在下和那蓝家风确然是全无瓜葛,要我如何开口呢?” 王修道:“不用你开口,一切都由我应对,你只管点头就是。” 江晓峰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咱们要如何行动?” 王修道:“再回蓝府中一趟。”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咱们几时动身?” 王修道:“立刻。”放下招牌,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 江晓峰无可奈何,只好跟在王修身后而行。 吁延啸冷肃的说道:“王兄,兄弟不管你的神算是否灵验,都若是我江贤侄受到了伤害,你也不用回来了,我驱使天下鸟群,把你啄的尸骨不剩。” 王修笑道:“好吧!不过,你先看好我的招牌。” 加快脚步向外行去。两人行出客栈,重又奔向蓝府中去… 王修回顾了江晓峰一眼,低声说道:“呼延啸一向对人冷淡,怎的对你却是爱护备至,甘愿份作者仆,追随相护?” 江晓峰道:“这也许是缘份吧。” 王修道:“也许还别有内情……” 淡淡一笑,扯过话题,道:“江世兄,我想请教一事,希望你能据实回答。” 江晓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我是从公孙成口中,听出江世兄和蓝家风的事,现在,我想知晓江世兄心中的事。” 江晓峰道:“我心中,我心中……” 王修接道:“你心中对那蓝家凤究竟如何?” 江晓峰道:“蓝家凤已和血手门中的高文超订了婚约。” 王修道:“那是人家的事,我只问你心中如何一个想法?” 江晓峰大感为难的道:“那一方面?” 王修道:“你对那蓝家风的印象如何?” 江晓峰道:“印象很好。” 王修笑道:“这就够了,老夫要知道你心中所思,和蓝夫人谈起来时,才能够应对得体。” 两人一路谈笑,不觉间已到蓝府前面。 王修道:“江世兄,叫门去吧!” 江晓峰略一犹豫,行向前去,叩动门环。 片刻之间,一个老奴启开木门。 那老奴仍是早上开门的人,打量了江晓峰一眼,道:“你又来作什么?” 王修抢前一步,道:“在下‘神算子’王修,求见蓝夫人。” 开门老妪道:“夫人不见男客。” 王修道:“有劳通告,就说在下为了蓝家风蓝姑娘而来。” 那老妪道:“为了我家小姐?” 王修道:“不错,在下为了蓝家风而来。” 老妪道:“好吧!老身代你通报一声……” 语声一顿,接道:“两位最好君子一些,不要越墙而人。” 砰然一声,关上水门而去。 江晓峰望着那关起的木门,道:“如若是她不肯代咱们通报,咱们应当如何?” 王修笑道:“那老婆子么!没有不通报的胆子,致于那蓝夫人,如若听了我王修的名字!想她决然不会拒见。” 江晓峰口中答应,心中却仍是有些怀疑。 两人在门外等约一刻工夫,木门呀然而开,那老妪打量了王修一眼,道:“听说那‘神算子’算命算的很灵?” 王修道:“相属天生,命由人定,个中之理,甚为玄妙。” 那老妪嗯了一声,道:“夫人在内厅候驾,两位请随着身行动。不可自作主意。” 王修一拱手,道:“有劳带路。” 两人过去,那老妪掩上了大门,转身而行。 王修、江晓峰,鱼贯随在身后。 穿过了花树庭院,直到后堂。 那带路老妪,停留在大门口处,欠身说道:“夫人在厅内候驾。 王修举步人厅,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美妇,端坐在一张锦墩之上。 王修一抱拳,道:“见过蓝夫人。” 蓝夫人微微一欠身,道:“请坐。 王修退到一侧锦墩上坐下。 蓝夫人目先转注到江晓峰的脸上,冷冷的接道:“年轻人,一个人只能死一次,你要好好的珍惜才是。 江晓峰道:“谢蓝夫人今晨不杀之恩。 蓝夫人道:“但你还有勇气再来。 江晓峰道:“人都难免一死,但如死得心安理得,那就死而无憾了。” 蓝天人道:“嗯!好一个心安理得!你坐下吧!” 江晓峰道:“在下谢坐。”紧旁那三修身侧,坐了下去。 蓝夫人道:“久闻‘神算子’才慧过人,铁口论命,今日有幸一会。” 王修道:“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登,夫人见笑了。” 蓝夫人道:“也许一般人,只认为你王修是一位相人高手……” 王修微微一笑,道:“夫人呢? 蓝夫人道:“我虽然未见你之面,但却想到阁下决不至是一位论相看命的人物。” 王修道:“夫人太高估在下了。” 蓝夫人道:“阁下虽然尽力藏锋敛刃,但我自信没有看错,阁下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王修道:“夫人过奖了……” 语声一顿,接过:“在下要先行谢谢夫人。 蓝夫人道:“谢我什么? 王修道:“如非夫人阻止,目下江湖,早已经血雨腥风,那里还会有这等粗安的局面!” 蓝夫人双目里神光一闪,道:“阁下来此,只为了这件事么?” 王修道:“自然还有要事奉呈。” 蓝夫人道:“奉呈倒不敢当,什么事,还望明说出来。” 王修道:“蓝大侠不惜抛弃数十年辛苦造成的侠名,竟而生出统霸武林之念,想来,这其中必有原因。” 蓝夫人道:“你如此相问,是何用心?” 王修神情严肃的说。道:“如若夫人没有拦阻蓝大侠发动于前,在下也就不敢来打扰了……” 蓝天人接道:“这就是你的用心么?” 王修道:“夫人阻止了蓝大侠,使他没有造成杀劫,不但使武林中少了一场大动劫,也足证夫人是一位大智大意的人物,如若蓝大侠能够就此改变心意,仍不失武林同道的敬仰,使一场空前绝后的武林大劫,消失于无形之中。” 蓝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能够论人命相,定然是深博玄理,你觉着可能么?” 王修道:“夫人能阻止蓝大侠于一时,为何不能阻止他于永久。” 蓝夫人道:“阁下别忘了我是他的妻子。” 王修道:“这道理我明白,间不疏亲,不过,在下和夫人想辨明的是大是大非。他是你丈夫,你自是应该为他千秋万世的英名着想,纵然他恨你一时,但我相信他必有悔悟的一天,那时他对你必然感激莫名。” 蓝夫人沉思一阵,道:“唉!晚了,太晚了。” 王修道:“大劫未成,悬崖勒马,何晚之有?”蓝夫人摇摇头,道:有很多原因,你不明白。“ 王修道:“如若夫人有用在下之处,王某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长长吁一口气,一道:“除了我王某之外,武林中还有无数的英雄豪杰,都将会遵从夫人之命,为江湖正义效力。” 蓝夫人冷笑一声,道:“我明白了……” 王修道:“明白什么?” 蓝夫人道:“你们想推我出来,和我丈夫在江湖上对抗,是么?” 王修道:“也许事有可能,但在下并无此心。” 蓝夫人道:“你摆下圈套,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跳入圈套之中,这法子办不通。” 王修道:“夫人未免多疑了。” 淡淡一笑,接道:“有一桩事,在下想应该事先奉告夫人。” 蓝夫人道:“早该如此了,你应该先把所知告诉我,我应该如何自处,我自会抉择,如是想凭口舌锋,从中挑拨,那你是枉费心机。” 王修道:“也许那蓝大侠还未了然,武林中形势,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容易,在下相信蓝大侠手创天道教,已有了完全的布署,但仍有很多事,却不能由他掌握。” 蓝夫人道:“我不明白你话中之意。” 王修道:“再明白些说,蓝大侠今日之变并非是全出偶然,而是早有准备了。” 蓝夫人点点头,道:“所以,他有着目下江湖上无与匹敌的力量。” 王修道:“他许那蓝大侠觉着自己的准备工作,十分隐秘,事实上,就在下所知,武林中早已有很多人知晓内情。” 蓝夫人道:“为什么他们不防患未然,如若有人能在我丈夫还未发动之前,给他一个警告,也许可以使他雄心尽消,悬崖勒马,如是大势已成,有如江河堤溃,再想遏止,谈何容易了。” 王修道:“夫人言虽有理,但只怪蓝大侠名气太大了,而且,在那准备之切,使人忽视,误认他准备人手,只为了保护丹书,魔令。” 蓝夫人道:“所以,武林中空有你‘神算子’这等能人,竟不能洞悉先机。 王修笑道:“那时虽然还不敢决定,但据在下所知,仍有人做了准备工作,万一蓝大侠动了谋霸江湖之念,也可兵来将挡。” 蓝夫人道:“什么人有此机心?” 王修道:“这个么?在下不能奉告。” 蓝夫人道:“多承指教,我都记下了。” 言下之意,似已有逐客之心。 王修急急说道:“在下还未得夫人允诺。” 蓝夫人道:“你要我允诺什么?” 王修道:“劝说蓝大侠及时回头。” 蓝夫人道:“我已尽了心力,但效用却是我们夫妻反目。” 王修道:“蓝大侠迟迟不敢发动,是因为对夫人心存忌惮。” 蓝夫人道:“不错,他怕把我逼急了,斩断夫妻情意,真的和他作对。” 王修道:“在下不敢劝夫人大义灭亲,但望夫人为天下苍生之故,能阻止这次浩劫。” 蓝夫人道:“他已恨我入骨,那里还会听我劝说!除非……” 王修道:“除非什么?”蓝夫人道:“除非我真的出面和他为敌,但也不过能阻他一时……”黯然一叹,道:“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王修道:“蓝大侠既然不念夫妻情意。夫人不应该和他一般。” 蓝夫人道:“是啊!一所以,我为难的很,想不出一个完全之策。” 王修道:“蓝大侠为名位所诱,沦入魔道。夫人既然对他有情,就该拯救他脱离苦海。” 蓝夫人双目中暴射出清澈的神光,道:“你有什么高见,能使我阻他造劫江湖,又不伤我们夫妻情感?” 王修笑道:“事无两全,只有先让他恨你,而后,再使他心生感激。 蓝夫人道:“还是一套老法子,要我出面和他作对?” 王修道:“夫人可以隐在暗处。 蓝夫人道:“那和明处有何不同,我不能眼看你们败下阵来,不予出手相援……” 语气突然冷漠,道:“大名鼎鼎的神算子,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们谈话已然够多,男女不便久处,两位可以请了。 王修道:“不淡蓝大侠,谈谈个令媛如何?” 蓝夫人道:“小女生?有什么好议的?” 王修道:“令媛有一个绰号,夫人想是早已知晓了?” 蓝夫人道:什么绰号?“ 王修道:“江东第一娇。” 蓝夫人道:“这和武林大局有何关?” 王修道:“但在蓝大侠的眼中,令爱和武林大局有关了。” 蓝夫人奇道:“那是他亲生的女儿,我不信他会对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王修道:“她是蓝大侠手中一股力量。为了完成统霸江湖及美色。 蓝夫人冷笑一声,道:“王修胡言乱语,污蔑了小女。” 王修道:“在下自然是言有所本。 蓝夫人道:“证据何在?” 王修回顾了江晓峰道:“就在我身侧。” 蓝夫人双月转注在江晓峰的脸上,瞧了良久,道:“他怎么样。” 江晓峰心中忐忑不安,忖道:“原来王修带我来此,是要我作他策谋的证人……。 忖思之间、耳际间已响起那蓝夫人的声音,道:“姓江的,你有什么凭证,要据实说出,如有一字虚言,当心我取你之命!” 江晓峰迟迟疑疑的说道:“要我说什么呢?” 王修道:“夫人这等问法,只怕很难问出个所以然来。” 蓝夫人道:“那要如何一个问法?” 王修道:“是否可以让在下问给夫人听呢?” 蓝夫人道:“好吧!不过,你们如是事先串通好的。我也会听得出来。” 王修道:“王其在武林薄具声名,此等事,还不屑为。” 目光始到江晓峰的脸上,神色肃然的说道:“江世兄,咱们相见不过一两个时辰,在此之前,从未晤面,是么?” 江晓峰点点头,道:“不错,不知这和蓝家凤何关?” 王修道:“现在,你必夺说出内心的真实话,字字要发自肺腑,不能有一句虚言,须知,这关系着世间一位绝世美人的命运。” 江晓峰根本不知要问什么,只好点点头,道:“晚辈怎敢说谎。” 王修道:“那很好,你对那蓝家凤的印象如何?”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那蓝夫人两道锐利的目光,正向自己投注过来,心中大感不安,但又不能不答王修的问话,只好说道:“蓝姑娘花枝一样,世间绝色……” 王修接道:“不赌蓝家风之美者,无目也,这个不用你夸奖了,我是问你个人对那蓝家风的印象如何?” 江晓峰偷瞧了蓝夫人一眼,见她脸上毫无悦色,而且又似是听得极为入神,接道:“不论何人、见过蓝家风都难忘怀。” 王修哈哈一笑,道:“啊!好个一见难忘。” 蓝夫人冷笑一声,道:“小女天生美艳,人人称赞,那似非小女之罪,也和她爹爹无关。” 王修微微一笑,也不辩驳,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接道:“那蓝姑娘一共和你见了几次面?” 江晓峰道:“蓝姑娘和晚辈见了三次……” 蓝夫人突然接口说道:“是小女一人和你见面呢?还是有人陪她同去?” 江晓峰道:“有两次是蓝姑娘单独和在下相见。” 蓝夫人嗯了一声,道:“她为什么要和你单独相见?” 江晓峰还未来及答话,王修抢先说道:“因为这位江世兄身上。有一把武林中人人视为奇主的夺命金剑。” 蓝夫人目光盯注在江晓峰身上瞧了一阵,道:“那夺命金剑之名,老身也听人说过,但却始终未曾见过,据说那夺命全剑,乃天下第一件恶毒兵刃,不知是真是假?” 王修道:“此事千真万确。” 蓝夫人道:“其故安在?” 王修道:“那金剑之中,有一只巧手工匠冶炼的强力弹簧,内藏毒针,由创柄上的机关控制,因那毒外细小,射出时无声无息,再加上弹簧劲道奇大。射程极远,纵然武功高强的人,也难躲过,故而被人称为天下第一恶毒兵刃。” 蓝夫人冷关一声,道:“只怕未必,或是那人武功不够高强,才会伤在毒针之下。” 王修笑道:“也许武功到了蓝夫人这出神人化之境,那暗器无法伤到,但江湖上的一般高手,听到那夺命金剑之名,无不退避三舍,蓝大侠如若能够取得夺命金剑,至少,可收一些镇压武林的功效,如是夫人把夺命金剑和金顶丹书、天魔令相比较,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蓝夫人脸色一变,道:“你知道丹书、天魔令?” 王修微微一笑,道:“当今武林之中,大分人都知道那丹书。 魔令,落在了蓝大侠的手中。“ 蓝夫人转过话题,道:“这和小女何关呢?” 蓝夫人口龄启动,欲言又止。 王修接道:“蓝大侠可以遣派蓝姑娘对付江少侠,亦可遣他去对付别人,如遇上老谋深算的人,或是不解风情的葬汉,令媛失身的成份极大,夫人对令媛,自己的唯一女儿,竟是一点也不怜惜。” 王修道:“蓝大侠志在统霸武林,亲情、道义,似是非他所计较了。” 蓝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多谢盛情,我自会想出应付之法。” 语声一顿,道:“王英雄如是别无他事,老身不敢多留了。” 王修笑道:“天下武林同道,眼看都将要论人悲惨苦难之中,难道蓝天义就能忍得下心,不予多问么?” 蓝夫人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能和自己的丈夫对垒于江湖之上。 王修道:“那是说蓝夫人也不管令媛了? 蓝夫人道:“小女的事,我自会有应对之策。” 王修站起身子,道:“既是如此,在下就此告别。” 回顾了江晓峰一眼,接道:“咱们走吧!” 大步向外行去。江晓峰站起身子,望着王修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这王修人称‘神算子’,传言中他似是有着料事如神之能,这次却毫无收获,看起来传言并不可信。” 心中念转,人却加快脚步,追在王修身后,低声问道:“咱们就这样走么了?” 王修道:“蓝夫人已下了逐客之令,咱们留此,岂不是无味的很?” 江晓峰不再多问,放步向前行去。直待将要行近大门时,王修突然回过头来,低声说道:“江世兄,如若我料断不错,那蓝夫人还会追咱们回去。 江晓峰道:“不可能吧! 王修微微一笑,还未来及省话,瞥见一个青衣老妪,如飞而至。 王修道:“有劳相送了。 那青衣老妪摇摇头,道:“我家夫人还有一事想向阁下请教,特命老身,追赶两位回去。 王修道:“那蓝夫人呢? 青衣,老妪:“仍在客厅候驾。 江晓峰心中大感骇异的忖道:“这王修果有着人所难及之能。” 片刻之间,他对王修竟有着两种极端相反的看法。 王修抬头看看大色,道:“在下应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那青衣老妪道:“老身已奉命为两位准备了午饭,我家夫人很想和两位多谈一谈。“ 王修略一沉吟,道:“如此说来,感情难却,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又转身随在那老妪身后,行入了大厅之中。那蓝夫人仍然在大厅端坐,目注屋顶,呆呆出神。王修缓步行人大厅。一抱拳,道:“复蒙宠召,不知夫人有何赐教? 这一次,那蓝夫人大为客气,站起身子,道:“两位请坐吧! 我已命下人们备好了酒饭,两位请在此便餐。“ 王修道:“太过打扰了。 蓝夫人叹息一声,道:“两位请坐吧!”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就贱妾观察所得,两位都是君子人物……” 王修道:“夫人过奖了。 蓝夫人道:“贱妾仔细的想过了阁下之言,觉着有很多事,你们说的十分有理。” 王修道:“夫人想已是胸有成竹了?” 蓝夫人道:“那倒不敢当,但贱妾倒是想借重大驾才慧,能使拙夫迷途知返,不但挽救拙夫一世清名,而且也可使江湖上免去一番杀动。” 王修道:“此乃在下来此之意,夫人如有此愿,在下将尽力协助。” 蓝夫人道:“唉!我已经尽了心力,为了劝阻他不要造劫江湖,弄得我们夫妇反目,数月以来,他已经带了高手,来此和我搏斗数次,每次都战到筋疲力尽之时,才肯离开……”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原来,这蓝夫人已和蓝天义搏斗数阵,这女人为了武林正义,不惜和丈夫反目动手,倒是一位可钦可敬的人物。 但闻王修接道:“不知夫人是否可以说出和蓝大侠动手的经过情形?” 蓝夫人道:“他打不过我,每次都败在我的手中,我本有杀死他的机会,但我夫妇相处数十年,除了这一次反目之外,往日连一句争辩也未曾有过,要我如何能下得了手?不过……不过……” 默然一叹,住口不言。 王修道:“不过什么?夫人既然告诉了我们,还望能畅所欲言,在下能够明隙详细情形,在下亦可提供拙见,以供夫人参考。” 蓝夫人道:“但他一旦有能力杀死我时,决然不会放过我,他目下迟迟不敢发动,唯一的顾虑就是我,但他每一次和我动手,武功似乎是都有长进,如若再过一段时间,也许我就非他敌手了。” 王修神情严肃的说道:“就夫人的估计,还需要多少时间,蓝大侠可以胜过夫人?” 蓝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就这几次动手的情形而言,如若再有三次搏斗的机会他就有胜我的可能了,每一月一次计算。 那就是要有三个月的时光,他的武功,就有超越我的可能。“ 王修道:“那是说蓝大侠,智慧绝人,每一次和夫人相搏之后,都会有很大的进步,是么?” 蓝夫人道:“他并非世间第一等的才慧人物,如若他的才慧真能够超越过我,我早就不是他的敌手了。” 王修道:“那又是为了何故呢?” 蓝夫人道:“因为金顶丹书和天魔令都在他的手中,他败一次,都从丹书、魔令中找出克制我的武功,我比他强有限,再有几次之后我自然非他之敌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在下有一得之愚、提供夫人卓裁。” 蓝夫人道:“先生乃武林之中大名鼎鼎的博学人物,必良策教我。” 王修道:“说出来惭愧的很,在下觉着,夫人不能杀他难道不能生擒他么?” 蓝夫人思索了片刻,道:“前几次,我也许有生擒他的耐,但现在……是否还有这份本领,那就很难说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直:“再说,就算我能够生擒了蓝天义那又如何处置呢?” 王修道:“如若生擒了蓝大侠,自然先以夫妻情份说服他,如是蓝大侠执意不允,在下当邀请当代武林中几位身崇高之人,再行说服,劝得他回头为止。” 蓝夫人摇摇头,道:“此事只怕不易。他心中对我怀恨极深,我再把他生擒交与你们之手,这个死结,只怕是很难开,尤其是被我生擒,他决然不肯答允回头……” 王修道:“夫人觉着应该如何?” 蓝夫人道:“那时只有两个法子对付他了,一个是废去他的武功,另一个万法是把他杀死。” 王修道:“在这两策之间,还有一法,那就是把他长期困禁。” 蓝夫人道:“他这些年中,一直策划谋霸武林的事,没专心练武,如若再给他一个被囚牢狱的机会,将使他武功更上一层楼,有一天,他会脱囚而出,那时,武林之中,只怕再也无人能制服他了。” 王修道:“照夫人的说法,拟乎是只有……” 他为人稳健,说了一半,就往口不言。“ 蓝夫人接道:“只有杀了他,或是废了他全身的武功,才算有用。” 王修道:“但夫人和他夫妻之义,自是不忍下手,也不愿别人下手加害蓝大侠,是么?” 蓝夫人道:“抛去夫妻清义不说,他此刻也未犯件么江湖大忌,也未妄伤一个好人,杀他的罪名,实也无法找出。” 正在此时,江晓峰突然接道:“在下已亲眼看到了一位武林人物,被他们打成重伤而死……” 蓝夫人怔了一怔,接道:“什么人?” 江晓峰道:“闵玉祥。” 蓝夫人道:“你是亲眼看到么? 江晓峰道:“亲目所见,也许他不是蓝大侠亲手所伤,但总不能说和蓝大侠毫无关连。” 蓝夫人脸上泛现出痛苦之色,沉吟了良久,道:“蓝天义可能无义,但我却不能无情,我一天活在世上,他就有着重重顾虑不太敢放手施为,但他手下已然罗致了无数的高手,那些人中,有不少恶毒小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一天,他会把我害死……” 王修道:“你们之间,是一场很奇怪的搏斗,你虽然武功过人很多,但在这一场搏斗之中、却已经败了一半,不论双方的消长如何,最后,夫人非一败涂地不可,因为夫人没有伤害对方之心,而对方却能不择手段的对付夫人,更糟的是,那蓝大侠心中已知晓夫人不会伤他,两位心理状况,极不平衡,这一场搏斗之中。 谁胜谁负,不言而喻了。“ 蓝夫人道:“这才是我请两位回来的真正原因。” “神算子”王修,虽然是极为沉着,冷静的人,但此劾也无法掩护他内心的喜悦。脸上闪掠过一抹欢愉之色。但那欢愉之色一间即逝,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蓝夫人目光转往在江晓峰的身上,口中说道:“王大侠,你精通相人之术,你看他的骨格、品性如何?” 王修道:“骨格清奇,乃上好的练武之材,品性忠厚,不是奸滑人物。” 蓝夫人道:“你不是过奖之词么?” 王修道:“在下之言,字字出于肺腑,如有一字虚言,天诛地灭。” 蓝夫人道:“很难得,你肯立下如此重誓。” 江晓峰听两人交谈重点,突然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心中不明所以,呆呆的望着两人出神。 蓝夫人道:“如若我要找一个人,传我衣钵,他是否是最合适的人呢?” 王修道:“就在下所见,江世兄应该是最恰当的人选了。” 蓝夫人微微颔首,道:“只可惜他江湖上的阅历大少,难是蓝天义和蓝福的敌手。” 王修道:“如若夫人肯授他武功,在下愿尽全力,助他为维护武林正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蓝夫人道:“你若肯全力助他,我自然可以放心,不过,我还有几个条件,要你们答允。 王修道:“夫人请说,在下等洗耳恭听。” 道夫人望着“神算子”王修,正容道:“蓝天义虽然不义,但你们要尽力劝他,他一生行侠仗义,并无恶迹,至少你们要饶他三次不死。” 王修点点头,道:“夫人吩咐,我等自然遵从。” 蓝夫人道:“第二件事,和小女有关了,你们要答允我不能伤害她,就算她手染血腥,罪大恶极,你们也要宽恕她。”王修道:“在下答允夫人。” 蓝夫人道:“第三件事,你们要为小女安排一个归宿,但不能背她心意。” 王修道:“我明白夫人用心,在下当全力促成。” 蓝夫人道:“唉!这三件事,也算是我三个心愿,我相信王兄是一位言而有信的人,答应了,不会不算。”王修正色说道:“我王修答允夫人的事,如若不尽全力,要我死于乱剑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蓝夫人微微一笑,道:“王兄言重了。” 王修大声喝道:“江世兄,还不快拜师父!”两人方才谈说之言,江晓峰都已经听得明白,略一沉吟,站起身子,对蓝夫人拜了下去。“ 蓝夫人闪身避开,说道:“不用行拜师大礼,我不会收你为徒,你不用认我为师,我传你武功,只为了要你维护武林正义,咱们之间,不存任何名义。” 江晓峰已然拜伏于地,那蓝夫人如此一说,江晓峰大感为难,只觉着站起身了也不是,再拜下去亦不是,跪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王修若有所悟的,道:“我明白了,夫人顾虑周密,在下难及万-……”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江世兄,请起来吧!”江晓峰站起身子,在原位坐下。 王修道:“夫人答允传授江晓峰的武功,那是武林大幸,但不知要几时开始?” 蓝夫人道:“现在开始,我没有太多时间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夫人……” 蓝夫人苦笑道:“既是瞒你不过,说出来也不要紧,我已受了内伤,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必死无疑。” 王修道:“伤在蓝大侠的手中?” 蓝夫人道:“除他之外,世间还有谁能伤害我,唉!只怪我一念仁慈,给了他伤我的机会,不过,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受了重伤,只要我一天不死,他还不敢胡作乱为,生恐激怒了我,剑集武林同道,和他为敌。” 王修道:“这么说来,夫人寸阴如金,蓝府中人常会受到惊扰,已不宜在此多留,在下倒知晓几处幽静所在……” 蓝夫人道:“难的是我还不能离开此地,这些事,我已有安排,不用你费心了。” 语声一顿,道:“我争取每一寸时光,不留你便饭了。” 王修站起身子,道:“在下告辞,不知几时再能来此晋见夫人?” 蓝夫人道:“四个月以后,你也要有一段时间,安排江湖中事。” 王修道:“还是来此和夫人见面么?” 蓝夫人点点光,道:“我已决心埋骨于此,不再离开。” 王修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身上,道:“江世兄,蓝夫人胸怀仁慈,为天下苍生,自陷于无比的煎熬苦境,此后武林中正邪消长,金台于你一人身上,虽然时限苦短,但你根基已奠,才慧过人,我相信你能把握住每寸光阴,留此之日,最好暂忘世间一切。我去了,四月后再来见你。” 转身向外行去。 江晓峰忽然说道:“老前辈,请转告我呼延啸叔叔,免他挂念。” 王修道:“你安心留此,我会说服他不来惊扰于你就是。” 快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站起身子,目睹“神算子”王修背影逐渐远去。才坐了下来。 蓝夫人道:“咱们到园中去,我先看看你的举法、剑招、内功成就,然后,再决定如何传授你武功。” 江晓峰应了一声,起身行入后园,把拳掌剑法,各演一遍,连百禽掌和金蝉步,都演了出来。 蓝夫人说:“你的所学丹书和金魔令上都无记载,就算遇上蓝天义和蓝福,你也可和他们搏斗,但却无法持久,他们胸罗极博,只要和你打上一阵……” 突然举手互击两掌。 只见一个青衣老娘快步行来,道:“夫人有何吩咐?” 蓝夫人道:“你带他去练武密室,把饭菜也开在练武密室中。” 那青衣老妪应了一声,带着江晓峰快步而去。 第十八章 恩断情绝 时光匆匆,四月时间转眼届。 这日,正是神算子王修和蓝夫人相终之日,王修如约而来。这是晴朗的天气,日光照射在蓝府的大门上,铜环闪人,风铃丁冬。王修举手叩动门环,良久之后,仍不见有人开门。 一种不祥的预感,泛上了心头,当下暗中一提气,越墙而人。但见院中落叶满地,随风滚动,花树丛中,杂草蔓生。 显然,这院中的花木,已有很久的时间,无人修剪,充满着一种破败的凄保。 王修虽然是久历江湖人物,沉着过人,但目睹此情,也不禁生出了一种紧张之感。“ 略一打量四周形势,直向后进的厅堂奔去。 穿过了重重厅院,直奔向四月前和蓝夫人晤谈的内厅门外。 王修伸手一推,木门呀然而开,敢情,那木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厅堂并无积尘、网,显然,近日中还有人打扫过。 王修重重咳了一声,道:“有人么?” 但闻厅内传出一声冷漠的男子声音,道:“什么人?” 王修听得一呆,暗道:怎么会有男人在此? 暗中提气戒备,反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口中问话,人却停在门口,不再向前行进。 只听那室内人冷冷的应道:“你为何不敢进来?” 这时,王修已听出那声音从一张太师椅后面发出,那人把太师椅转了过去,椅背对着厅门,遮去了视线,是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王修中已知身陷险地,一面蓄势戒备,一面用话探测。道:“阁下知晓这是何人的府第么?” 那人冷笑一声,道:“镇江蓝府,天下有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王修道:“阁下既知这是镇江蓝府,竟敢擅自进来?” 那人哈哈大笑一阵,道:“阁下呢?难道是蓝府中人么?” 王修道:“在下虽非蓝府中人,但却是应邀而来……” 那人接过:“你应何人之邀?” 王修道:“蓝夫人。” 那人道:“可惜的是阁下来晚了一步?” 王修道:“蓝夫人人死了么?”那人道:“不错。” 王修心中虽然已有些明白,但想问明内情,故作不解的道:“蓝夫人几时仙去了?” 那人道:“阁下来晚了一天,只是一天之隔,使阁下空劳往返。” 王修道:“那蓝夫人尸体现在何处?”那人冷笑一声,道:“阁下不觉着问的太多了么?” 王修道:“你是何许人,口出此言?” 那人道:“好一喧宾夺主,我还本未责问你,你倒问起我来王修道:“听阁下口气,似乎是蓝天义。“ 只见用大师椅后,缓缓站起一人,道:“不错,正是蓝某人。” 王修淡淡一笑,道:“你杀死了自己的夫人?” 蓝天义道:“她不从夫命,死有余辜。” 王修道:“蓝夫人胸怀大义,死后亦得留名千古,永受武林同道敬仰。”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你是神算子王修么?” 王修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莉天义道:“久闻你精通奇门术数,铁口论相,想不到,竟然无法预料到自己的祸福吉凶。” 王修道:“改你一个字,非死即降,除此之外,你已别无选择。”突然举手,互击两响。 掌声过后,但见人影裕动,两侧荒草蔓生的花树丛中。 走出四个人来。四人,分别拦住了两个方向,断去了王修的归路。 王修月光转动,打量了四人一眼,只守东北方位的两个人,一僧一道,正是武林中人人敬重少林高僧无缺大师,和武当名宿玄真道长。 无缺大师负四铜钹,在日光下闪闪生辉。 玄真道长背括长剑,黄色的剑德在风中飘动。 王修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在下失敬了。” 无缺、玄真,相互望了一眼,也不答话。 王修目光转动,瞧了东方守候的两人一眼,只见一个身着黄袍,长髯垂胸,一个身着白衣,脸如羊脂,不见血色,正是乾坤二怪,马长飞和羊白子。 四八分守两侧方位的人,在正邪两道中,都是显名的人物。 王修冷笑一声,道:“乾坤二怪,一向在黑道中声名渲赫,想不到也作了蓝天义的奴才。” 乾坤双怪齐齐冷哼一声,却未答话。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王修,你抬头看。” 王修依言抬头望去,只见屋面之上,站着身着蓝衫,白髯飘飘的蓝福。 尽管他心头震验,表面仍然保持镇静,笑道:“阁下想的很周到。” 蓝天义道:“王修,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你交谈,希望你早作决定。” 王修道:“决定什么?” 蓝天义道:“愿死愿降。” 王修心中暗道:“不知那江晓峰是生是死,应该设法问内情。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可惜,那蓝夫人不听在下之言,如若早肯听在下之言,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蓝天义:“可惜她已经死了,你纵然能说的天花乱坠,也无法使她复生……” 声音突转严厉,接道:“今日之局,大约你心中明白,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没有逃命的机会,你纵然学究天人,胸罗玄机,也无法死去后重行复生。” 王修仰天打个哈哈,道:“咱们走着瞧吧!我王某人如若是全无安排的孤身涉险,那神算之名,岂不是让人白叫了么?” 蓝天义道:“纵然你带有帮手而来,我也想不出何人有能耐救你出险。” 王修道:“蓝大侠,不用急,很快就可明白。” 语声一顿,道:“就在下记忆所发,除了蓝夫人之外,这蓝府中,似乎显还有两个老妪,大约也死在你蓝大侠的手中了?” 蓝天义道:“我们蓝家的事,不劳你王修多问。” 王修挥挥手,道:“蓝大侠,你敢不敢给我一段时光?” 蓝天义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王修道:“你蓝天义可以绝情无义,杀死妾仆,但在下如对游夫人,敬慕万分,我晚来了一步未能教处出险,心中不无惭憾。 蓝福接道:“好大的口气,岂不知你就算及时而来,也不过多一个杠死鬼魂。” 王修不理蓝福,目光却盯注在蓝天义身上,说道:“我想奠祭一下蓝夫人尸体,不知你是否能答允?” 蓝天义道:“拙妻尸体,不劳外人奠祭,阁下不用再故意找话,拖延时刻了。” 王修心中暗道:“听他口气,那江晓峰似是并未遇害。心中顿然一宽,一边心中寻思脱身之计,一面说道:“蓝大侠准备让他们那位先打头阵?“ 蓝天义突然举步向门口行来,一面冷冷应道:“我。” 王俊心头一震,暗道:“原来乾坤二怪、无缺大师、玄真道长和蓝福等,只是为了防我选定,他要亲自出手,分明是存着速战速决之心,今日之局很难善终了。 但他心中明白,此刻,只要微露怯意,定将为敌所采,当下冷笑一声,道:“蓝夫人生前相托在下一事,看来,仅是用不着告诉阁下了。” 蓝天义已然逼到王修身前六尺左右处,闻言突然停下脚步,道:“她托你什么事?” 王修看他果然被自己的言语套住,心中仍然冷冷的说道:“那蓝夫人不但是一位顾识大体的巾帼,而且也是一位对子女慈爱的母亲,对丈夫多情的妻子。” 蓝天义略一沉吟,道:“江湖上传你神算子王修,不但精通相人之学,而且口若悬河,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王修一拍胸,冷冷说道:“如若蓝夫人已经告诉你了,咱们就不用再谈,阁下请出手吧!” 蓝天义智权万端,也不能不信王修之言,立时泛起急于知晓内情的冲动。 他挥动一下右手,目光扫惊了无缺大师等一眼,道:“你们都退开。” 无缺大师、玄真道长、乾坤双怪,对那蓝天义似是都有着凛然的敬畏,应了一声,退人花木丛中。 蓝天义声音突然间转变的十分平和,缓缓说道:“拙荆告诉你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王修被人称为神算子,除了他胸罗博广之外,临急应变之能,也是无人及得,当下冷笑一声,道:“蓝夫人曾经告诉在下,如若他能见你之面,自己会告诉你,你已见到了尊夫人,想她定然已经告诉你了。” 蓝天义沉思了一阵,道:“她没有告诉我的机会。” 王修道:“原来阁下是暗施毒手伤了尊夫人?” 蓝天义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她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她尚有还击的力量,不过,那一招很恶毒,但她临时缩手,给了我一个还手的机会。” 王修道:“她有夫妻之情,不想杀你,想不到你却全无夫妻之义,在她缩手之时,乘机夺取他的性命。” 蓝天义道:“当时情景,实在下无暇多想,本能的出手一击,只想拼命保命,随手击出一掌,想不到,那一掌竟把她心脉震断。” 王修点点头,道:“如若尊夫人不缩手呢?” 蓝天义道:“在下事后细想,那一把如若她不肯及时收手,虽然未必能取我之命,至少可以使我身受重伤。” 王修叹道一声道:“你杀了尊夫人之后,阁下的武功,应该是当代第一人了!” 蓝天义若有所悟的,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王修,你套在下的话,已经很多了。” 王修道:“你杀了自己的妻子,似乎是一点也不后悔。”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王修,你知道的愈多,生离此地的机会愈少。” 王修已套出那蓝天义杀死蓝夫人的经过,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求证一下江晓峰的生死,然后再行设法脱身。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在下亦曾劝过蓝夫人,要她找一个可以承继衣钵的人,把她绝世武功,传留人间日后也好替她报仇! 他措词之中。充满着引诱之力,使人不知不觉间,出言回答。 蓝天义道:“听你口气,似乎是早知我要杀死拙荆了?” 王修道:“此不过早晚间事,你蓝大侠早已准备完成,迟迟不敢发动者,无非是对那蓝夫人心中存有着顾虑,怕真的激怒了她和你对抗于江湖之上。” 蓝天义眉宇间杀机泛起,但因心中却又想问明蓝夫人托他何事,强自忍下,道:“王见一向诡计多端,看来本座上了当啦。” 言下之意,无级是警告王修,如若再不言归正题,即将出手搏杀。 但神算子王修已从蓝天义的神情言语之间,确定了江晓峰未被那蓝天义等发现,只是无法想出他此刻身在何处。 他博学多智,才思敏捷,略一沉吟,冷然说道:“令夫人临死之际,汉不肯说出要在下转告阁下的事,足见她对阁下也已经恩尽义绝了。” 这一来,立时又加强了蓝天义求明内情之心,但他亦是心抓深沉人物,神色间一片冷漠,道:“如是在下把你杀死,天下即无人知拙荆遗留之言,在下是否得知,那也是无关紧要了。” 两人虽然未出手相搏,但却在各逞心祝,互斗才智。 王修故作轻藐的淡然一笑,道:“蓝大侠可自信一定能取在下之命么?” 蓝天义道:“我在三十招内,如不能取你之命,蓝某人从此退出江湖,你王修不信,咱们就立刻试试。” 王修道:“好!在下极愿奉陪阁下,不过,我先要一辞尊夫人的遗体,她为武林尽大义,又为阁下作贤妾,儿女作良母,似这等完美妇德,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在下如不能一拜遗容,实是毕生大憾之事。” 蓝天义冷笑的说道:“拜过拙荆遗体之后呢?” 王修道:“再告诉你尊夫人相托之事,我不能因阁下的恶毒,负了尊夫人的嘱托!” 蓝天义道:“还有呢?” 王修道:“按你三十招,赌赌在下的运气。” 蓝天义道:“只怕阁下的运气不会太好,你一向自号神算,但却难卜的生死! 王修道:“希望我们动手时,能保持个一对一的局面。” 蓝天义道:“哼哼,这个王兄放心,总会要你死的瞑目。” 王修一拱手,道:“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蓝天义道:“王兄如若存有逃走之心,那是又求平死。” 大步出室,向后院行会。 王修紧随蓝天义的身后而去。 又穿过一重庭院,到了一座红楼之下,蓝天义停下脚步,道:“拙荆的尸体,就在厅内,王兄奠拜去吧!” 王修神情肃然,拍拍身上的积尘,举步向前行会。 行至门口,已见蓝夫人的尸体。 只见她身着白衣,尸横厅前,衣服上沾满了血迹。 樱口间,更是为凝结血块堵塞。 王修缓步行入门内,目光迅快的打量厅内,只见空中桌椅横翻,地上积尘中足印斑斑,显然在这室中有过一番搏斗。 但就室中积坐而言,似乎是除了不久之前的一番搏斗之外,厅里已甚久无人打扫过了。 再细看那蓝夫人的尸体,并无移动过的痕迹,大约是蓝天义一掌震断蓝夫人的心脉之后,心中亦生出愧咎之感,未敢再动蓝夫人的尸体,就匆匆退了出去。 一个由推想而生的希望,泛上心头,双目神凝,不停在蓝夫人身上搜寻。 为了怕引起蓝天义的疑心,人却缓缓对尸体拜了下去。 他的举动很慢,旨在尽量拖延时间,但他脑际间却不停的转动,希望能在蓝天义未动疑之前,从蓝夫人身上找到推想出的隐密。 突然间,他发现了蓝夫人散乱的黑发中,露出了一角金钦,蓝夫人那侧卧尸体上的右手似是指向金钗。 王修迅快打量了一下蓝夫人倒卧尸体的形态,那只右手决不会扭放于尸体之上,指向金钗显然那是蓝夫人在死亡前刹那间,用尽了生命中的潜能,由转右臂,放干尸体之上。 虽然,那手指距金钗还有着一段距离,但那是因为受伤太重,立时死去,已无能使右手更为接近。 也正因如此,才未引起蓝天义的怀疑。 王修相信,蓝福纵然不敢进来,妄动蓝夫人的尸体,但在蓝天义退出之后,他必然在门外,仔细的查看过蓝天人的尸体,以决定蓝夫人是否真已死去。 因为,蓝夫人是否真的死亡,对蓝天义的影响太大了。 这是一种绝高智慧的运用推判,神算子王修相信那金钗之上必有隐密,虽然,他无法判定那金钗上留些什么。 但摆在眼下的难题,是如何能让蓝天义不发觉,而自己能取到金钗。 蓝天义的武功,已登峰造极,耳目灵敏到五丈内可辨落叶之境,不论自己用什么快速的手法去取金钗,都元法逃过他的耳目,唯一的办法,只有先分散他的心神。 心中念转,高声诵道:“夫人虽已死去,但那只是躯体离开了人间,你的英名,当会常存武林,受后人千秋万世的敬仰。” 拜过三拜,霍然起身,转头喝道:“蓝天义,咱们要在何处动手?”蓝天义似是心有所惧,一直未进内厅门?但他却遥站在门外七八尺处,监视着神算子王修。 他虽然自觉武功强过了王修,但心中对他的才智,却是有一些顾忌,只不知下手要出什么花样,是故,对王修监视甚严。凝目望去,只见王修神情间一片激忿,已不是适才那等镇静之色,心中暗道:神算子王修竟也会难以自主,看来,我这位夫人,确有着救世之心才使王修对她之死,如此看重,对王修之言,又加了几分信任。当下冷笑一声,道:“王兄来时的承诺,不过片刻工夫似又忘怀了?” 王修道:“什么承诺?” 蓝天义道:“告诉在下拙荆相托之事。” 王修道:“好!那你也要一个人出手,不许他们助战。” 蓝天义道:“这个在下早已答应过了。” 王修道:“你要先交代底下一声,不许他们插手,我才能放心。” 蓝天义无可奈何,举手连挥。 王修见那蓝天义分心招呼属下之际,疾快的取了蓝夫人头上金钗,藏在怀中。 但见人影闪动,蓝福等已疾快赶到。 蓝天义道:“我和王修动手相搏时,不论胜负,都不许你们插手。” 蓝福道:“教主,咱们……” 蓝天义接道:“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是要你们遵守,不用说道理给我听了。” 蓝福欠身作礼,向后退去一蓝天义目光转到王修身上,道:“阁下可以说了……”轻轻顿了一顿,接道:“不过希望王兄不必再用拖延之策,在下已无耐心再等下去了。” 王修道:“尊夫人要在下奉告商事。” 蓝夫义接道:“那两件事?” 王修道:“她说不顾一生辛苦建立起的侠名,倒行逆施,连累妻子,已非好丈夫,但希望你能受择自己的女儿,别让她再受到伤害。” “第二件呢?” 主修道:“第二件事要在劝你解散天道教,时犹未晚。” 蓝天义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王修,你敢戏辱于我。……” 王修哈哈一笑,接道:“大约是蓝大侠怀疑尊夫人要在下告诉你宝藏何处,所以,才苦苦追问,其实,这两件事,关系你的修养、声誉,你如肯听,这一生都够你受用不尽了。” 蓝天义睑上泛现起一片杀机,冷冷的说道:“王修,你虽然诡计多端,舌灿金莲,但本座相信你也只能死亡一次……。” 王修暗暗吸一口气,接道:“蓝夫人还告诉在下一件事,不过那和蓝大侠无关。” 蓝天义道:“你满口胡言,区区再也不会受伤愚弄了。” 王修不理会蓝天义的激讽。缓缓说道:“蓝夫人指教在下一招武功本也用不着告诉你……” 蓝天义证了一愕,道:“你说什么?” 王修道:“她说,只要在下,日后能够遇上你蓝大侠,你决然不会饶我,因此,传了在下一招保命防身的武功。” 蓝天义道:“传你的是什么武功?” 王修道:“传我什么武功,恕难奉告,蓝大侠和在下动手之后,自然可以知道。” 原来,他心知蓝天义已动真火。如若一出手。心将是雷霆万钧的攻势,故意说出此言,引起他心中三分畏惧。七分好奇。自己则增加了逃走的机会。 蓝天义略一沉吟,目光凝注在蓝夫人的尸体之上,冷冷说道:“你如真把武功,传于外人,我今日取你之命,也就毫无遗憾了。 王修此刻本可破空而逃,但他明白,自己一逃走,必将引出那蓝天义恶毒无比的杀手,求生反将速死,再说蓝福、无缺大师等极可能早已在室外埋伏,他们也不会放任自己逃走。 只见蓝天义缓缓转过目光,说道:“我们到室外动手如何?” 王修心中一动,默察厅上脚印痕迹,似是那蓝夫人受伤之后,才奔入此室。 但觉脑际间灵光连闪,暗道:“那蓝夫人在死亡的刹那之间,还能尽用潜能,指出金钗,证明她在死亡之前,神志十分清明,自然不会忘去了今日和我相约之事,她明知我决非蓝天义的敌手,也许为我布置下拒敌之法,她重伤之后,强行运气奔入此室,还有余力施展奇技,对付蓝天义,却不肯诱敌他往。这室中难道还会有什么布置不成。 心中念转,目光却不停在室中打量。 蓝天义不闻那王修回答自己之言,却不停在流目四顾,心中大是奇怪,道:“王修,你鬼鬼祟祟的瞧什么?”王修道:“要动手么?我们就在空中动手。” 蓝天义一皱眉头,道:“你可是觉着在空中动手,活命的机会大一些么?” 王修微微一笑,道:“不错,在下确有此感。” 蓝天义道:“在下倒要见识一下了。” 突然欺前一步,逼在王修面前,道:“我让你先机,阁下请出手吧!” 王修微微一笑,道:“还是蓝大侠出手吧!兄弟不敢潜越。” 蓝天义一皱眉头,道:“你很沉着。”右手一扬,虚飘飘的一掌,来势虽然平凡,但其中定然藏有着极为利害的杀手,不敢伸手两档,一吸闪避开去。 蓝天义冷哼一声,向前行出两步,掌式原式不变,仍然去向那王修的前胸。 王修向以机智取胜,很少和人动手相搏,实则武功极高,但江湖上知他武功底细之人却是不多,给人一个莫测高深的感觉。 面对着蓝天义这等博通天下奇技的高手,更是小心翼翼,希望凭仗机智,能够应付过三十招,是以不肯轻易还击,以免蓝天义找出破绽的机会,当下一收气,向左侧横跨五尺,道:“蓝大侠,我们要搏斗三十招,是么?” 蓝天义欺身追上,口中却应道:“不错。”仍是原式不变的指向王修的前胸。 王修道:“蓝大侠推出这一掌,跟进施袭,不知算是几招!” 蓝天义道:“阁下之意呢? 王修道:“蓝大侠掌势虽然未变,但脚步却颔颔移动。那自然不能算一招了。” 蓝天义道:“阁下想快么?”掌势突然一变,左挥右击。 王修只觉突然间,幻起一片掌影,直叫人眼花缘乱。 但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非到生死交关,决不出手还击,当下连连向后逃避。 这厅堂本就不大,王修一阵让避,人已退到了厅堂一角。 蓝天义收住攻势,轻藐一笑,道:“王兄,再向后退,要碰到墙上了。” 王修淡淡一笑,道:“兄弟如是无处可退,那只有还击一途。” 蓝天义道:“我已攻出七招,你只要能再撑过二十三招,就可以平安离开此地。”语声甫落,右手一挥劈出。这一掌,不但快逾闪电,而且挟着强猛的劲风,有如巨斧开山一般,直落下来。 王修已然退无可退,只好右手一抬,疾向那蓝天义腕灾上扣了过去。 左手同时疾快的攻出了一式“浪击礁岩”未向蓝天义的小腹。 这时,两人相距不过二尺左右,手掌伸缩之间。都可直接击触对方的要害大穴,在王修全力反击之下。不论何人,都将会先避开王修的掌势。 但那蓝天义确有非常的武功,竟然不让进那王修的掌势,而且也不出手封挡,左右一转,掌势易作擒拿,反扣王修的腕穴,小腹却硬受了王修的掌力一击。 王修掌势击中蓝天义小腹时,有如击在一团棉花之上,不禁心中一惊。 就在他一怔间,右手腕穴已婚补蓝天义的五指扣住。 蓝天义五指微微一加力,王修顿觉半身麻木,难再挣动。 王修心知如再强行挣扎,只有自讨苦吃一途,不再挣扎,长长吁一也气,道:“蓝大侠的武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这是佛门中无相神功,练到了一定的火候,不仅内家重手法不能伤得,就算棍棒一类重兵力只要不是击中要害,也是无法伤得。” 王修淡然一笑,道:“蓝大侠这武功,想是从金顶丹书之上学得了?” 蓝天义冷冷说道:“你死在眼前,竟还想增长见闻,这份镇静的工夫,倒是可佩的很。” 王修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多长一些见闻,也可死的快乐一些。” 蓝天义冷冷说道:“王修,你可是觉着我不会伤你么?” 王修心中暗道:“如若那蓝夫人在这地方有什么布置,她应该知晓我不是蓝天义的敌手,我已尽量设法拖延了很长的时间,如若有什么布置,也早该发动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蓝大侠杀在下很容易,只要一举手,就可以把在下杀死了。“ 蓝天义道:“那是说阁下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王修表面上虽然镇静异常,但内心之中,却是焦急万分,不停的流目四项,希望能瞧出一点蛛丝马迹。 蓝天义看他一直不停的东张西望,心中却大感奇怪,问道:“你瞧什么!”王修道:“瞧瞧在下这埋骨之地的风水如何” 蓝天义怒道:“你满口胡说八道。” 左手一扬,拍的一记耳光。 这一掌落势甚重,只打的王修左脸浮肿,满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这当儿,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转了过来,道:“住手!” 这声音来的不大,但却给人一种震颤的感觉。 蓝天义回目望去,空中除了蓝夫人的尸体之外再无人迹,不禁一呆,道:“什么人!” 但闻冷冷的声音,传人耳际,道:“我。” 只见人影一闪,空中一处横梁上,突然跌落下一条人影。 那是一个形状十分怪异的人,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衫,脸色漆黑,胸前飘垂着白色的长髯。 蓝天义对那黑衣怪人的骤然现身,似是感到了无比的震骇,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还没有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蓝大侠还认识老夫么?” 蓝天义对那黑衣、白髯的老人,似乎有着无比的畏惧,突然放了王修的右腕,纵身而起,在向室外冲去。 他动作快速,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冲出室外。 王修举袖抽拭一下脸上的鲜血,缓缓说道:“阁下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心中暗暗忖道:“这人大约是蓝夫人安排的人,但这人是谁呢?” 只见那人快步行到王修身边低声说道:“老前辈,咱们要快些走?” 王修道:“你是谁?” 那黑衣人应道:“晚辈江晓峰。” 王修低声说道:“咱们从那里走!” 江晓峰道:“从楼上走。” 王修道:“快些带路。” 江晓峰不再多讲,转身向楼上奔去。 王修紧追江晓峰的身后,登上楼梯。 但见锦床绣被,布设的十分华丽。 王修道: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 江晓峰道:“蓝家风住的闺阁。” 王修道:“此地可有密道?” 江晓峰道:“没有,但这后楼之上有一个窗子,通向花园王修一扬手,道:“快走。“ 江晓峰一掌劈开木窗,一跃而出。 王修紧随身后,飞下二楼,两人籍花木掩护,离开了蓝府。 这时,已是申时,路上行人正多。 两人顾不得引起路人的惊奇,各自施展陆地飞腾之术,流星赶月一般,向前奔去。 一口气奔出了七八里路,到了一处四无人迹的隐密所在,停下脚步。 江晓峰迅快的除去身上的宽大黑衣和假髯,包了一个包裹挖了一个土坑,埋在地下,道“王前辈,咱们先找一处藏身之地,晚辈再行除去脸上的易容药物。” 王修虽然才慧过人,但一时间,也无法想出个详细内情,当下说道:“此地很隐密,也未见有人追来,咱们就在此地谈谈,再走去处。” 江晓峰道:“老前辈心中可是有很多疑问?” 王修叹道:“这都是蓝夫人安排的么?” 江晓峰点点头,道:“一切都是蓝夫人的计划,连我这身衣服,和脸上的身容药物,都是她亲手制成。” 王修道:“可怜一代巾帼女杰,只因所适非人,竟被丈夫亲手杀死。” 江晓峰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王修似是并无要江晓峰回答之意,又接口说道:“你这些时间之内,都一直住在蓝府中么!” 江晓峰道:“是的,晚辈就住在蓝家风的闺阁之中。” 王修道:“住在蓝家风的房中?” 江晓峰道:“是的,晚辈亦凭着住在蓝姑娘的闺房之中,有些大过荒唐,但那是蓝夫人的意思,非要在下住在这里,她说此地才安全一些。”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夫人被杀之时,你也在房中?” 江晓峰道:“晚辈在房中! 王修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救她呢?” 江晓峰道:“唉!那时,晚辈正在行功紧要关头,心无旁骛,虽然觉出有异,但却无法查看。” 王修沉吟了良久,道:“如若我拖延的时刻不够,只怕也要伤在蓝天义的手中了。” 江晓峰道:“这也是很适当的巧合,但也是蓝夫人用尽心机的安排……” 望了王修一眼,接道:“但也非王老前辈的临敌智慧,难以成功,这三件缺一不可。” 王修微微一笑,道:“四个月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你却似经历了数年一般,智计大进。” 江晓峰道:“蓝夫人在这四个月中,不但替我安排了紧密的学武时间,而且也惕励了我的智慧使武学和智谋并进。”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这四个月的时间中,使晚辈进人了另一个境界,至少,使我感觉到武功一道,渊博深奥,并非最人人都可能练成绝技,良师、禀赋、缺一不可。” 王修道:“你似乎在这四个月之中。收获不少。” 江晓峰道:“不错,这四月时间,应该抵得我十余年的所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修心中暗道:“总共只有四个月时间,就算那蓝夫人是当代第一良师,你是禀赋极佳的学武之才,但四个月时间太短。 练得三五招奇绝之技,也还罢了,如说能够尽窥武学堂奥,未免是过甚其词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此刻时间还早,我们最好在此等到人夜之后,再行上路,借此时间,江世兄把经过之情,仔细的告诉在下。” 江晓峰道:“那蓝夫人已经告诉在下,要我把经过之情,详细告诉老前辈。她说,老前辈的才慧,可以帮助我解决很多武功上的难题。”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有如突然放下一付千斤重担一般,暗然中有一种舒畅的味道。 江晓峰奇道:“老前辈……” 王修接道:我此刻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江晓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那蓝天义并非是天价很高的人,但他在武功上,却有着很超异的成就,虽然,他拥有了丹书、魔令,但那究是死物,如若是天份不够,很多地方无法解得,可是,他却娶了一个贤淑美慧,才智绝伦的妻子,蓝天义虽有丹书:魔令,却不能尽得其中奥秘,所以,每当他遇上杰出的高手时,常遭败绩,每一次失败之后,都得他夫人指点应对之法,才能在下一次搏斗中制服强敌。” 江晓峰造:“老前辈的推论,虽然有理。但其间尚有不足王修微微一笑道:“你能提出反驳,足见这四月之中,有了极大的长进,蓝天义如是偶有一次,那是不足为据,但就在下所知,数十年来,蓝天义常亏正通,他得丹书、魔令数十年,而不能豁然贯通,必需要败在敌手之后,再去求解,然后用两三天的工夫,学得制胜之道,这至少可证明一件事。“ 江晓峰道:“证明什么?” 王修道:“证明他只学得那丹书、魔令上片片段段的武功,蓝夫人却是尽得神髓,每次在他落败之后、指教他破敌之法。”’江晓峰道:“老前辈这一解说,晚辈也恍然大悟了。” 王修道:“快说你留在蓝府的经过吧,说得愈详尽愈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蓝天义志图江湖,咱们也要在蓝府中,找出对甘蓝天义的法子。”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老前辇把菜田在蓝府之后,蓝夫人带我到蓝家风的闺房中,立刻就开始传我武功,她从不和我说一句没有用的话,在传授武功中,又设法促使我增长谋略。” 王修道:“食用之物呢。” 江晓峰道:“都由一个老妪按时送来,偶尔蓝夫人也亲自送来。” 语声一顿,接道:“蓝夫人督促的很勤,把我每一寸光阴,都算得紧促无比,使我无片刻闲暇,她每日来三次,传我口诀,纠正错误。” 王修皱皱眉头,道:“四月之中。没有一日例外么?” 江晓峰道:“有一次,一连三日未至。” 王修道:“你没有问过她么?”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晚辈应该问么?” 王修想不到他会有此一问。怔了一怔,道:“这个么,在下倒未到。” 到江晓峰道:“蓝夫人第四天出现之后,就立刻要晚辈把他传授的武功练习了一遍,她看过之后,颇有赞赏之意,又开始传我武功。” 王修道:“蓝夫人胸罗武功,浩瀚如海。短短四个月,你又能学得好多呢?” 江晓峰道:“这个么,蓝夫人倒是对晚辈说过。” 王修道:“她说些什么?” 江晓峰道:“她告诉晚辈传授我的武功,都是武功中的武功,也许我会发觉学的武功眼下并无太大的用处,但每过一段时间,我贯通了某一点之后,就会有着飞跃进步的感觉,除了传授我武功之外,又授了我很多口诀,不过,她最后告诉我,一句话,除非能毁去或得到金顶丹书或天魔令,武林中永远无人能够困攀住蓝天义。” 王修点点头,道:“那是武学大成,一代江湖高手的集体智慧,包括正邪两面才慧人物,蓝夫人智慧再高,也无法和他们抗拒……”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再想想去,那蓝夫人还说过些什么话,须知她的一句话,都会影响到今后江湖大局,所以,你必须要仔细的想想,不能遗漏。” 江晓峰道:“她传我三招奇学,两招剑术,和一记掌法,要我牢牢记在心中,隐秘练习,不能让人知晓,除非性命交关时,才可用以克敌。因为每招只能使用一次,如若这三招之秘,过早泄漏,江湖大局,就无法扭转了。” 王修道:“她那样郑重的告诉你,自然是不会有错了,你要牢牢的记在心中。” 江晓峰沉思了一阵,道:“她还说过一句非常重要的话,晚辈几乎忘了。” 王修脸上泛现出兴奋之色,道:“什么话?”江晓峰道:“还有一种制服蓝天义的办法,她不忍说出,但她说老前辈可知会想得起来。” 王修眉头一皱,沉吟了良久,道:“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江晓峰道:“晚辈一字未漏。” 王修道:“蓝夫人倒是看得起我,容我慢慢的推想吧!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再想想看,她还说了些什么?” 江晓峰思索了一阵,道:“她说蓝姑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要我们好好照顾她的女儿。”王修道:“只有这些么?” 江晓峰道:“也许那蓝夫人还说的有,但容晚辈慢慢的想想,想到之后,立时奉告。” 王修苦笑一下,道:“我一直想着那蓝夫人会说出对付蓝天义的办法,故而苦苦追问,但我却忽略了,她是既具妇德,又明大义的人,怎会明白说杀死丈夫的办法呢?她这般暗示我们,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右手深入怀中。摸出一枚金钗,道:“你见过这枚金钗么?” 江晓峰接在手中。瞧了一阵,道:“恕晚辈眼拙,瞧不出这一枚金钗和一般金钗有何不同?” 王修道:“不同之处,最这枚金钗乃是那蓝夫人所有之物。” 江晓峰又仔细瞧了那金钗钗一阵,只觉除了金钗上的花纹稍为复杂一些外,再无不同之处,摇摇头,道:“晚辈仍是瞧不出来。” 王修道:“江世兄可曾留心到那蓝夫人是否常戴这枚金钗。” 江晓峰沉思了良久,道:“就在下记忆所及,蓝夫人似是常戴着一枚玉钗,这枚金钗,似是从未见到过,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道:“四月相处,蓝夫人和晚辈相见百次以上,晚辈似乎是只有两三次瞧到她头上的玉钗,因此,实不足为凭。” 王修道:“你瞧到的都是玉钗,那可证明蓝夫人很少带用金钗,就蓝夫人的生性而言,似乎也不喜金钗,这其间,自然是大有道理了。” 接过金钗,藏入怀中,接道:“还有一桩事,我们谈完之后,就可以坐息一阵,准备动身了。” 江晓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你那份奇异的装束,蓝天义一见之下,竟然会吓的落荒而逃,可证明那形貌,并非是蓝夫人虚构出来,世间确有这么一个人,而且那人在蓝天义的脑际之前,还留有很深刻的印象,使他在一见之下,竟难自禁,无暇分辨真假。” 江晓峰道:“老前辈见多识广,那人的形貌,又极特殊,应该是不难想出来。”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他是武林中极有声望的人,在下相信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但我从未听过见过那样一位人物。” 江晓峰道:“但那形貌能一下子吓退了蓝天义,自然是不会假了。” 王修道:“那是二位真正的隐侠,身怀绝世武功。而又不为人所知……” 目光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也许他和你一样……” 江晓峰奇道:“和我一样?” 王修道:“是的,他也经过了一番改扮。” 江晓峰道:“但他是谁呢?这样一位高人,江湖上竟然无人知晓。至少,武林中,也该有他的传说啊!” 王修突然仰起脸来,望着蓝天白云,长长吁一口气,道:“因为世间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所以,武林中无人知晓。” 江晓峰道:“如是没有这样一个人,那蓝天义怎会见了她惊惧无措呢?” 王修神情肃然的说道:“因为那人出现的太突然,你我没有听人说过,那蓝天义也没有听人说过,但那蓝天义,却有数次败在那怪人的手中,所以,你易容出现,使那蓝天义惊震到失措之境,因为,太出他的意外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语含玄机,晚辈是愈听愈糊涂了。”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这怪人就是蓝夫人所装扮,而且曾数度现身,阻止那蓝天义为恶江湖,所以她亲手为你易容,如若世间真有其人,不但那蓝天义知晓,蓝夫人也应该知晓才是,但是她却从未提过。” 江晓峰道:“老前辈说的有理,但中间仍有很多细节,叫人想不明白?” 王修道:“事实上事情已经明显,如若这世间真有一个人,隐名任侠,不愿人知,肯出手和蓝天义为难,自然是早已知晓了那蓝天义的恶迹。但却在数度交手之中,竟然不肯取他之命,除蓝夫人之外,谁肯如此对他……”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这件事,我们可以想到,那蓝天义也可以想到,所以,他在那人数度出现之后,可能从拳路上猜出了他的身份,那是蓝夫人所扮装,但他杀了蓝夫人之后,你却陡然出现,方使他惊慌失措。” 江晓峰道:“老前辈这一提示,使晚辈茅塞顿开。” 王修道:“蓝夫人不但是一位贤淑的女子,也是一位智计绝伦的巾帼女杰,可惜她死的大惨,太早了一些。”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当今武林之中,确已无人能够制服那蓝天义了?” 王修道:“有,就是你。所以,你要多多惕励。唉!除你之外,武林中还有几位高人,也许有机会和蓝天义动手一搏,不过,他们至多能够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如若想胜过蓝天义,恐非易事了。” 江晓峰突然想起了公孙成说起的黄山聚会之事,当下说道:“晚辈听那公孙老前辈提过,在黄山盘龙谷中隐居了一位绝世高人,只可惜,公孙前辈没有告诉在下那人的姓名。” 王修微微一笑,道:“咱们今夜动身,就是要赶往黄山盘龙谷去,明日六月十五日之夜,正好是蓝天义六十诞辰,蓝天义去年发动,原想在一年之内,使武林中大局改观,但他未料到蓝夫人从中破坏,拖了他一年的时光,这珍贵的一年,暴露了蓝天义的阴谋,也给我们做了很多的准备,各大门派都已觉醒,隐患黄山的一对高人,也为公孙成和在下说动,答允出手,救助武林同道,明天午夜,月圆时分,盘龙谷内,将有一场决定武林命运的聚会,我虽无法说出都是些什么人物与会,但据说,有不少是退出江湖的武林高人……” 江晓峰接道:“晚辈未受邀请,只怕不便作不速之客。” 王修笑道:“你是主角,我要奉命请你与会的……”语声一顿,道:“那是一场很难得的聚会,如非蓝天义发动这次武林大变,这些人老死也难碰头一次。” 江晓峰道:“可是,咱们已来不及了,黄山距此,迢迢千里。就算不顾及被蓝天义属下发觉追踪,咱们也无法在一日夜之内赶到黄山。 王修道:“你忘了你那一位鸟王叔叔了。 江晓峰道:“呼延啸叔父何在? 王修道:“我已和他约好,今晚二更时分,在金山寺后相见。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布置真是周密,除了鸟王呼延啸,能以巨雕载人飞行之外,遍天下再无人在此能耐了。 王修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江世兄,你从蓝夫人学武一事,除了呼延啸之外,再也无人知晓,希望你暂时不要泄漏出此中之秘。 江晓峰点点头道。“晚辈敬遵所命。” 二人轮流坐息了一阵。待天色将近二更,王修取出江晓峰改扮时穿的黑抱。瞧着一阵,撕碎埋入地下,动身赶往金山寺后。 第十九章 松溪老人 到了约会之处,呼延啸早已守在那里等候了。一见到江晓峰,立时一把抓了过来。急急说道:“孩子,你好么?” 江晓峰道:“我很好,有劳叔叔关心了。” 呼延啸回顾了王修一眼,笑道:“王兄的神机妙算,兄弟十分佩服。” 王修道:“兄弟一直在担心着呼延兄婆和兄弟拼命呢!” 呼延啸微微一笑,道:“兄弟已备下三只巨雕,咱们各乘一只。” 口发低啸,举手一招,旁侧一棵大树上。三只巨雕破空而下。 三人举步跨上雕背,呼破啸低啸一声,巨雕提翼而起。 就在三人乘雕振翼而起时,两条人影。疾如流星而来。 人未到,三点寒芒疾如飞失,在向三人射到。 呼延啸大喝一声,右掌一扬,发出一记壁空掌力,击向当先一人。 那巨雕双翼力道甚大,飞行极快。暗器射到,已然飞起了两三丈高。 三点寒芒,一齐落空。 那当先奔行之人,不但身法快速,而且票悍无比,突然纵身而起,避过了呼延啸的劈空掌力,左脚一点右脚脚面,人又向上升高八尺,五指齐伸,竟向江晓峰乘座的巨雕抓来。 人影,巨雕一错而过,指尖掠着巨雕的羽翼未曾抓着。 无法瞧出来的是何许人物。 巨雕飞行迅速,次日午时不到,已然到了黄山盘龙谷中;巨雕落在谷中一道小溪之旁。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笑道:“如若江湖大局平定,兄弟要向呼延兄讨取一物。” 呼延啸道:“讨什么?” 王修道:“这头巨雕,骑雕邀游,山川河流,尽在足下,人生一大乐事也。” 呼延啸笑道:“如若王兄不会役乌木,巨雕也不会听你使唤。” 王修道:“那要先向呼延兄讨教一些没鸟之法了。” 呼近啸道:“王兄才慧过人,役鸟术,亦不是太难的事,王兄如若真的愿学,兄弟倒是十分乐意相授。” 语声一顿,接道:“咱们在金山寺后,动身时遇上的施袭之人,王兄可瞧出是何许人物么?” 王修道:“兄弟未瞧出来,但那人能拖梯云纵的上乘轻功,自非平常人物了。” 呼延啸道:“咱们未瞧出他们,他们是否已瞧出咱们呢?” 王修道:“我想他们早已隐在暗处监视咱们的举动,但咱们停留的时间太短,他们约请人手不及,见咱们乘雕欲去,只好冒险动手了。” 呼延啸道:“那是说,他们已经瞧到咱们了? 王修道:“大概是吧!不过,咱们乘雕飞行,一日千里,就算他们瞧到了也是没有法子。” 抬头望望天色,接道:“咱们该去了吧?” 呼延啸遗走三雕,苦笑一下,道:“王兄,等一会,还望王兄替兄弟帮一个忙” 王修道:“什么事?” 呼延啸道:“兄弟和少林派有一点恩怨,如若遇上少林寺中人,怕他们兴师问罪,还望王兄从中排除一下。” 王修道:“这个兄弟自当尽力。” 呼延啸道:“但兄弟并非是害怕少林人多势众,只是为了江湖大局,和我这江贤侄。” 王修道:“我明白,兄弟当设法联络几位同道,决不论呼延兄吃亏。” 呼延啸道:“为了我这江贤侄,兄弟愿意忍受一切责难,只要他们能够为我留些余地,使兄弟能下台,那就行了。” 王修道:“难得啊!难得,就凭呼延死这一句话,兄弟已五体投地了。” 呼延啸道:“咱们走吧!” 起身向前行去。 江晓峰紧迫在呼延啸身后,问道:“呼延叔叔,你和少林寺为何结怨?” 这也是王修心中之疑,只是他不便询问而已,暗中凝神倾听。 但间呼延啸道:“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伤了少林寺两位高僧,而且把一人打成了残废,那人此刻已是少林寺戒特院的主持,身份极高,如若今宵他也赶来与会,记起前仇,决然不会放过我了。” 江晓峰道:“叔叔为什么和少林寺冲突呢?” 呼延啸道:“唉!只不过一点意气之争,双方互不忍耐,造成一桩恨事。” 江晓峰看他不愿细说内情,也不再强行追问下去,改变话题,说道:“这地方就是盘龙谷么?” 呼延啸点点头,道:“不错。” 江晓峰道:“此地的主人,似是极得武林同道的敬重,不知是何许人物? 王修道:“江世兄,所说过‘松兰议剑’么? 江晓峰道:“松兰双剑? 王修道:“不错,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两大剑客。 江晓峰道:晚辈出道不久,不知两人之名。 王修道:“今晚三更时分,就可以见到两人了。 呼延啸道:“孩子,见了‘松兰双创’时,别提你遗艺恩师,金蝉子的事迹。 江晓峰道:“为什么,” 呼延啸道:“因为松兰双剑,和你那遗艺恩师,有过一点过节。 江晓峰呆了一呆,心中暗道:“这江湖之上,处处恩怨纠结,当真是麻烦的很。”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小侄遵命。 王修微微一笑,道:“呼延兄很细心,这几日那‘松兰双剑,可曾现身过么? 呼延啸道:“旬日之前,一度出现,但不过去茶工夫,就退回石室中去,相约明日午夜以后,再启室门,迎接与会之人。 王修道:“这个在不知道,但不知‘松兰双剑’现身之后,说些什么!” 呼延啸道:“他们似乎是在暗中示警……” 王修奇道:“示警什么” 呼延啸道:“好像是说我们这等大举集会,无法瞒得住蓝天义的耳目,在六月十五日午夜之前,无法再行外出,万一有变、无能援手,要在场之人设法自保。” 没有王修点点头,道:“大约两位老人家已有了什么警觉,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场中有多少人? 呼延啸道:“大约有三十余人。”王修道:“有少林寺的人么?” 呼延啸道:“有三个少林派中人,两个僧侣,一个俗家弟子,三人的年纪都不太大,也都不识得老夫,不过,听说少林寺中有几位主事的首脑,将于明午之前赶到。” 王修道:“还有些什么新到的人物?” 呼延啸道:“这要问公孙成了,我一向很少和武林同道往来,识人不多,再者,我又改了装束,济济群豪,有什么人会注意到我这个糟老头子,我也赖得和别人搭讪,唉!我当年在江湖独行其是,黑、白两道中人物,我是一向都不卖账,得罪了好多人,连我都已记不清楚,生恐一旦身份泄漏,只怕先要招来甚多麻烦。” 王修微微一笑,转过话题,道:“我们离开镇江之时,蓝天义还在那里,除非他们也有巨雕可乘,十日之内,还无法赶到此地,强敌突袭之事,倒似不用顾虑,只是,在下感觉到这些黄山聚会之人的身份,似是太过复杂,倒是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呼延啸道:“兄弟也早有此虑,这件事,你要好好和公孙成谈谈,他邀些什么人?” 王修道:“怎么?你连公孙成也没有会谈过么?” 呼延啸笑道:“那公孙成,倒似是有些个聪明,对兄弟似是很注意,但兄弟却一直在避免和他们多谈。” 王修道:“武林之中,有谁不知鸟王呼延啸永远穿着一袭彩农,此刻你骤换一袭青衫,又经易容,就算兄弟,如非听到你们叔侄的谈话,连我也无法认得出来。” 呼延啸神色一整,肃然的说道:“王兄,兄弟有一件事,想郑重情托王见。” 王修道:“呼延兄说的如此郑重,那必定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了,但不知小弟能否办到。” 呼延啸道:“说起来,倒是简单得很,兄弟这番童人江湖,既无争名夺利之心清,亦无逐鹿争霸之愿望,鸟王二字在武林中的声誉,兄弟已经是很满意了。” 王修接道:“这个我知,吓延兄这番童人江湖,完全是为了江湖大局,武林正义…、……” 呼延啸呵呵一笑,接道:“题目太大了,兄弟担当不起。” 目光一掠江晓峰,道:“兄弟这番倒叛蓝天义,不求闻达于江湖,甘愿以余年出生人死,都为了我这位贤世侄,鸟王呼延啸的名号,兄弟亦不愿再让人知晓,从此之后,我将以江贤侄的老仆出现江湖,易名江啸……” 江晓峰吃了一惊,急急说道:“这怎么行,叔叔岂不要拆杀小侄了么!” 呼延啸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不用多虑,一则,为叔的在江湖上结仇太多,如若以真实姓名,鸟王的身份出现,将会给你招来了无尽的麻烦,再者,蓝天义杀我之心、亦重他八十倍,如若此讯传出,蓝天义必将倾尽所能的追杀我……” 哈哈一笑,接道:“王兄不要误会,蓝天义虽不惧我的武功,但他却对我役鸟之术,有些头疼。” 王修神情凝重的点点头,道:“呼延兄说的不错,如若能使乌王隐于幕后,对武林大局更是有益无损。” 呼延啸道:“世人都知我喜穿彩衣,一旦我换去衣衫,再稍经易容,大约还不致被人瞧出。” 江晓峰道:“天下之人,都知道只有叔叔一人善于役乌。只要看你移动鸟群。岂有不被人猜知身份之理?” 呼延啸笑道:“如非必要,为叔从此不役乌,而且,我也要把役鸟之法,慢慢传授于你。” 江晓峰造:“这叫小侄心中如何能安?” 王修正色道:“江世兄,呼延兄这等作法,用心至为良深,你只要能够体会到他的深恩爱心,那就够了。” 呼延啸笑道:“我只要能够看到你成名武林,受人敬仰。那就是我最大的快乐,而且,如此一来。立时就可避去我和少林寺中冲突的可能。” 王修道:“江世兄,只要你心中对呼延兄崇敬。口头上的称呼,又有何妨呢?” 江晓峰无可奈何时说道:“两位都如此,倒叫晚晚……” 呼延啸一摆手,接道:“咱们就这样决定了,孩子,此后,凡在有人之处,你尽管支使我,在别人之前,老夫已成你的老仆江啸了。” 目光转到了王修的脸上,接道:“王兄,我瞧公孙成那小子,有些才智,只怕无法瞒过他,万一被他瞧出来时。还望王见从中转圆,嘱咐他别口没遮拦的说出去。” 王修道:“这件事交给兄弟,呼延兄……” 呼延啸摇摇头,道:“叫我江啸。” 王修微微一笑,道:“江啸但请放心。” 轻轻咳了一声,道:“咱们先去瞧瞧公孙成,看他请的些什么人?” 大步向前行去。 三人穿过了一层松林,到了一处突然四人峭壁的断润之目u。 那断涧深不过十丈,宽不过四丈多些,涧中却生满了青草,短松。 江晓峰还未看清楚断润中的景物,忽的人影一闪,涧口深草丛中,跃出一个身着百结楼衣的少年,笑道:“江兄弟,久违了。”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人正是小丐侠常明,急急伸出手去,握住了常明的右手。道:“常兄,你们也逃出来了?”常明笑道:“多亏蓝家凤帮忙,指示了我们一条逃走公路线,才得安然脱险。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蓝家风帮忙?” 常明道:“不错,是她帮忙,详细情形,日后江兄弟,会不妨问问那蓝家凤。 抱拳对王修说道:“见过王老前辈。 王修微微一笑,道:“听公孙成常夸赞你,是一位可造之才。 常明道:“还要老前辈多多提携。 目光转到呼延啸的脸上,道:“这位老前辈面生的很。 王修道:“这位么?是江兄的老管家江啸,久年寻找主人,终于被他找到了。” 常明仔细打量了江啸两眼,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却瞧不出破绽,也就不再多问。 他做梦也想不到。狂傲不可一世的鸟王呼延啸,竟然会甘愿为人之仆。 王修一挥手,道:“公孙兄在么?” 常明道:“在涧内坐息,在下替三位带路。” 转身向内行去。 王修举步紧迫在常明身后,江晓峰、呼延啸鱼贯相随,直人涧内。 行至近处,只见一块突岩,由断崖间伸了出来,外面草丛,矮松,层层掩护,如若不是走到断崖之前,很难瞧得出来。 江晓峰转目望去,只见公孙成盘坐在断崖之下,旁侧放着锅、碗、柴、面等食物炊具,似乎是几人已在此住了不少时间。 常明轻轻咳了一声,道:“公孙叔叔,神算子王老前辈驾到。” 公孙成缓缓睁开双目,望了王修、江晓峰一眼,霍然起身,抱拳说道:“王兄,江世兄。” 目光转到呼延啸的脸上,顿然住口。 王修一合掌,道:“咱们坐下谈。” 缓步行人突岩之下。 公孙成道:“这些日子之中,我们就一直住在这悬崖之下,自炊自食,打坐调息,倒也算一段很安闲的日子。” 呼近啸为了表示自己是老仆的身份,江晓峰坐下后,肃立在江晓峰的身后。 王修道:“这不是安闲,而是大风暴的平静,在下看公孙兄近月时间中,又见惟。停了。” 公孙成微微一笑,道:“总算已得‘松兰双剑’的消息,明日午夜时分,会晤天下群豪,但望在这次会晤之中,能使两位老人家振奋而起,重行出山,领导我武林,以抗拒那蓝天义,兄弟这番心机,就不算白费了……” 语声一顿,接道:“这几日来,兄弟在苦苦思索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 王修道:“什么事?” 公孙成道:“蓝天义布署已成,不知何故意然拖延了十个月没有发动,王兄智慧过人,或可想出个中之秘。” 王修道:“这个么?自然别有内情,但此刻,蓝天义已然心无惮忌,随时可以发动。” 公孙成道:“个中内情,一点也不能泄漏?” 王修沉吟一阵,道:“因为蓝天义怕一个人,那人来死之前,蓝天义不敢妄动。” 公孙成奇道:“世间竟然有这样一个人物,在下怎么全然不知呢?” 王修道:“一则是,那人在江湖之上,全无半点名气,二则是,公孙兄决对想不到他会和蓝天义为仇。 公孙成道:那是什么人? 王修道:“蓝夫人! 公孙成、常明全都听得一怔,道:“蓝夫人,这的确是叫人想不到的事情。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夫妇两人,同参上乘奥妙武学,蓝天义有多少能耐,蓝夫人最是清楚不过,但两人却有着不大相同的思想,一个主善,一个主恶。” 公孙成道:“如若我们能够连给那蓝夫人,倒是制股蓝天义一道捷径。”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惜蓝夫人已经死了。 公孙成道:“如何死的? 王修道:“死于蓝天义的掌下。 公孙成道:“距今好久了? 王修路一沉吟,道:“死去不久。 公孙成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那蓝天义的武功,仍然强过蓝夫人?” 王修道:“两人本是一对恩爱异常的夫妇,但蓝夫人的才智,却是高过那蓝天义甚多,所以蓝天义遇上了什么疑难a之事,大都要请教夫人。但蓝夫人却既明大义,又兼妇德的女人,她不满意丈夫的作为,但却有不能以妻子之声,出来和丈夫作对,蓝天义对夫人,却有着无比的畏惧,蓝夫人姑守镇江一年,蓝天义一直在江湖上倒行逆施终不敢放手施为,但如今他没有顾虑了,也许此刻江南道上,已正有着剧烈的变动。” 公孙成道:“如若小弟能够早知此事,必将晋见蓝夫人,劝他以大义为重。” 王修道:“在她潜意识内,早已觉着应该死在丈夫的手下,才算尽了妇德,所以,当她和蓝天义动手到生死关头之际,不忍杀死丈夫,却给了蓝天义杀死她的机会。” 公孙成道:“王兄知晓的如此详尽。有如在现场目睹一般。” 王修道:“在下看到蓝夫人的尸体,也看到蓝天义……” 语声一顿,接道:“蓝夫人的话题,到此为止,在下相信,这件事在江湖上,还算是一件隐秘,此时此情,这件事还不宜在江湖之上宣布,公孙兄以为如何?” 公孙成道:“王兄说的是,在场之人,情勿把此事宣扬出去。” 目光转到江晓峰接道:“江世兄,呼延老前辈没有来么?” 王修接道:“鸟王已把武功传授给江世兄,来不来,都不关紧要了,但在下相信,我们一旦需要他时,他会随时出现。” 公孙成略一思索,道:“好一个随时出现。” 江晓峰听王修不但隐瞒了延啸的身份,而且又把自己从那蓝夫人学武一事,也一并隐起,暗自讨道:“他才智过人,江湖上一致公认,隐瞒之年,必有道理,我也暂时不能泄漏了。” 心中念转,口中问道:“公孙老前辈,在下想请教一事?” 公孙成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我那方姊姊那里去了?” 公孙成一悼大拇指,道:“方姑娘可当巾帼英雄之称,调峰犀利,口若悬河,而且不惜劳苦,奔走说服各门派与会人物,她刚到武当派停宿之处而去,大概就要回来了。” 常明突然冷哼一声,说道:“迄今为止,各门派与会之八,心中还不信那蓝天义会在江湖上造成劫难,对此联手抗拒蓝天义的事,都很冷淡,唉!大约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公孙成道:“亏得方秀梅方姑娘那份奔走的热情,不厌其烦,再三解说,有时一人舌战群豪,常至唇干舌焦,这份耐心连兄弟也觉着望尘莫及。” 王修道:“去年参与蓝天义六十大寿贺客,只有她和江世兄是生离蓝府之人,其他人物全都被一网打尽,江世兄又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识人不多,只有偏劳万姑娘奔走解说了。” 呼延啸假扮老仆,一直静静的站在江晓峰的身后,垂手而立,一语不接,倒是装的十分神似。 王修道:“目下这盘龙谷中,到了有多少人?”公孙成道:“就兄弟所知,到会之人,不过三十多位,侄少林、武当,两个武林中最大的门派,都已有人到此,希望至今日三更之前,能够多有几位高人赶到。” 王修道:“少林、武当,赶来的是何许人物?” 公孙成道:“唉!说来实叫人泄气的很,两派来人不少,但非派中的主要人物,小要饭的说的不错,大约非要几场惨痛的戮杀之后,才能够使他们清醒过来。”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照在下的想法,他们纵然没有讨伐蓝天义的用心,但一睹松兰双剑,也该是武林中的一桩大事,也许主要的人物,都会在今夜之中赶到。” 公孙成道:“但愿王兄高论中的。” 王修微微一笑,道:“公孙兄,蓝天义以数十年的侠名,一旦为恶,实也是叫人难信,松兰双剑,虽然是武林中大具声望的人物,但他们却无法说出蓝天义的恶迹,这群英大会之上,说服群豪,还要伏凭公孙兄和方姑娘的力量了……” 突然住口不言,侧耳听去。 果然,突岩之外,传过来枯草折断的轻微声息。 常明挺身而起,道:“大约是方姑娘回来了,我去接她进来。” 王修道:“小心一些。” 常日正待举步而行,突见人影一闪,一个十四五岁,身着青衫背插长剑,眉清目秀的童子,停身在突岩之前,距几人,也就不过是两三尺远近,说道:“不敢有劳。” 显然,他已经听到了王修和常明的对话。 王修心中暗道:“好快的身法。好灵敏的耳目,小小年纪,有此成就,自是大有来头的人。” 公孙成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在下公孙成,请教小兄弟是那一门派中人?” 那个童气定神闲,还礼笑道:“在下是松溪老人的守洞童子。” 公孙成道:“失敬,失敬,阁下原来是松溪老人的门下。” 那小童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命来此寻访阁下。” 公孙成道:“奉何人之命?” 青衣小童道:“松溪老人之命。” 公孙成道:“有何见教?” 青衣童子道:“东主想在未见群豪之前,先和公孙先生谈谈。” 公孙成道:“松溪老前辈现在何处?” 青衣童子道:“候驾丹室。” 公孙成道:“可是只限定在下一人么?” 青衣童子打量了王修、江晓峰一眼后,道:“以外的嘉宾,劳请公孙先生代邀,但人数不能超过八位。最好那些人,都是和蓝天义照过面,或者知他较多的人。” 公孙成道:“那很好,在场之人,大都和蓝天义又过面的,就我们五人一行如何?” 青衣童子道:“如若公孙先生觉着妥当,在下自是不便多言,小童替诸位带路。”说罢,转身向前行去。 这事大出意外,不但公孙成为之一呆:就是王修也有莫名所以之感,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齐齐举步们前行去。 江晓峰低声说道:“王老前辈,在下去不去?” 王修回头一笑,道:“一起来吧!” 几人随在那青衣童子的身后,出了深谷,向一座绝峰行去。 远远看去,那绝峰峭立如削,纵有上乘轻功,也是不易攀登,行至近前,才见那峭壁间石岩突出,处处都可落足着手。 行近峭壁之前,青衣童子停下脚步,道:“咱们如攀登峭壁,可省下不少路程,如要绕道,必须绕过此峰,走一条羊肠小径。” 公孙成道:“既有捷径可循,咱们就攀登这片峭壁吧!” 青衣童子微微一笑,道:“这走法近的很多。” 手足并用,向上攀去。 群豪相随身后,鱼贯而登。 青衣童子一面向上攀行,一面不时回顾,似是察看几人的脚程。 行至崖腰时,突然停了下来,道:“到了。” 公孙成回目流顾,只见停身处,正好把谷中形势,尽收眼底,如若那松溪老人,派人在此监视,谷中人的活动,大都看的十分明白。心中暗道:“这松兰双剑,选了这等一处险静所在隐居,原来是有心安排。” 只见那青衣童子,在一个粗大的石岩上摇动了一阵,峭壁间立时裂开了一座石门。 但那人口之处极小,只是勉可容一人侧身挤人。 青衣童子当先行人,公孙成等,鱼贯而随。 只只用p石门之内,另有一个十三四岁的佩剑女童守候。 呼延啸走在最后,进人石门之后,那女重立时将门掩上。 门内是一条很窄的石道,大都要佝背而行,才可通过。 行约十余丈,景物突然一变。只见一广大的石室中,放着石案和松木椅,石壁一角处,放着一座三尺高低的丹炉,炉中火光熊熊,冒出半尺左右的蓝色火焰。 一支高燃松油火炬,照的满室通明。石室中空气清新,想是有着很好的通风路线。 王修暗中估计攀登山峰形势,这一阵奔走,大约已经将近到前山,这石室员在山腹之内,但深度不超过三丈。 目光转动,只见这炉室对面壁间,有着两处门户,想是还有相通的石室。 那走在最后的青衣童子,进人丹定之后,回头推上一块石盖,掩去了几人进人丹室的门户。青衣童子回顾了几人一眼,缓缓说道:“诸位请坐。” 这石室很宽敞,十余张松木椅子,半圆形的围着一座长形石案。 王修拉过一张木椅,当先坐下,公孙成、江晓峰等依序而坐。 这时,那青衣童子已然捧着香茗送了上来。 公孙成接过香茗,打量石室一眼,不见那松溪老人,但却忍下没有发问。 那青衣童子似是巴瞧出了公孙成心意,说道:“诸位请销候片刻,敝东主就要出来了。” 话声甫落,只见在首一座石门大开,缓步走出一个身着皮袍的白发白髯老人。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老人很会保重啊!这样热天,意身着皮衣。” 目光微抬,只见他脸色红润,依然有如童子,双目中神光慑人,一望即知,是一位身具精深内功的人物。 公孙成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晚辈公孙成,见过张老前辈。” 王修、江晓峰等紧随着站起身子,抱拳作礼。 松溪老人一拱手,道:“诸位请坐下。” 自己也在一张松木椅上坐了下来。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三十年前晚辈有幸得拜仙颜,但不知老前辈是否还记得晚辈王修?” 松溪老人笑道:“你号称神算子的是么?” 王修道:“不敢当,那是江湖朋友们的抬爱。” 松溪老人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这位小兄弟,大名怎么称呼?” 江晓峰道:“晚辈江晓峰。” 常明接道:“小耍饭的常明。” 呼延啸道:“老奴江啸。” 松溪老人微一沉吟道:“蓝天义执意胡闹,不知目下江湖上的情形如何了?” 公孙成道:“托天之福,目下江湖上还是个阴霸未雨之周,蓝天义在这一年中,一直未开始大举发动。” 松溪老人凝目沉思一阵,道:“这中间定然是别有内情了。” 王修道:“老前辈高见,但目下牵制那蓝天义的原因,已然消失,江湖大变在即。但幸得老前辈禅关届满,看来,这一代武林同道,福泽深厚,不该受此磨难。” 松溪老人道:“唉!蓝天义如若熟读了金顶丹书和天魔令。纵然我和掘荆双双出山,也未必能够是他之敌,果很累累,岂是无因……” 王修接道:“老前辈语含玄机,似乎是说蓝天义为害江湖一事,播因子数十年前了?” 松溪老人点点头,目光转注在公孙成的身上,道:“我所以要提前请你们到此。一则想了然一下江湖近况,再者就是告诉你们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仰脸思索了一阵,道:“世人都知道蓝天义的侠名,但知道蓝天义的出身生性的人,确实是少之又少了。”“王修和公孙成,在武林中向以博闻多知称誉,但此事两人却是全无所悉,想互望了一眼,茫然不知所对。 松溪老人道:“蓝天义确然在江湖之上;作了不少为民除害,行使仗义的事,但那并非是出干他的本性。” 公孙成道:“他行快数十年,获誉之高,江湖上一时无两,想不到六十大寿之后,竟然易善为恶,要在江湖上造一番残酷的杀劫,不错把数十年建立起来的侠誉,全部尽付流水,这一点实叫在下想不明白。” 松溪老人道:“这就和他的出身生性有关了。” 王修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蓝天义纵然是出身卑微,但他在武林中的辉煌成就,也该满足了,为何会临老变节,不怕自毁声誉?” 松溪老人略一沉思,道:“蓝天义出身子盗匪世家,其生父阎坤,匪号蓝胡子,五十年前在江湖道上,是一位极具恶名的独行大盗,但他的母亲,却是一位书香世家的宦门之女,阎坤夜人官府,见其貌美,施展迷香,挟其外出,迫其成亲,生下了蓝天义,那阎夫人熟读典籍,极富心机,对阎坤威迫成亲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但她自知手无缚鸡之力,阎坤又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阎夫人虽有报复之心,却无报复之力,那阎坤又是粗鲁之夫,不解温柔,把夫人抱囚于一座悬崖绝峰之顶,以防她逃走,而且动辄打骂,这就使那蓝夫人心中积怨更深,极思报复,苦于没有机会而已,但数年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这一段武林秘辛,只听得王修等一个个瞠目结舌,全神贯注。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那蓝夫人找到了什么样的报复机会” 松溪老人道:“唉!背后论人之短,实非老夫愿为,但留下形势不同,老夫只好直说了。” 王修道:“我等洗耳恭听。” 公孙成道:“也许可从那蓝天义出身之中,找出对付他的办法。” 松溪老人道:“那就是蓝子羽的出现了,篮子羽为躲避仇人追踪,带伤避难绝峰之顶,遇上了阎夫人,伤势发作,无法行动,阎夫人助他疗好伤势,并留在家中养息。其时阎坤在外行劫来归,阎夫人本来很美,只是山居无人,又加上夫婿不解温情,也就未注意过自己的容貌,但自篮子羽留住之后,她开始注意自己,她天生丽质,再加上刻意修饰,虽已生儿育女,但却别有一种成熟娇艳……” 说到此处,似是难再接口,沉吟不语。 公孙成道:“以后情形如何了?” 松溪老人道:“唉!以后么?那阎夫人就和篮子羽勾搭成奸,阎坤回家之后,目睹其情心中自是大怒,蓝子羽为护情和那阎坤展开了一场恶斗,那时蓝天义已解人事,目睹其情,自然是伤心欲绝了。” 语声一顿,接道:“蓝子羽的武功,本来是高过那间坤甚多,但他心中有惭,不忍下手,但在阎夫人值保之下,只好施下煞手,活劈了阎坤,带着阎夫人下了绝峰……” 公孙成道:“蓝天义也随同而去么?” 松溪老人道:“那时他年纪幼小,全无谋生之能,只好跟着蓝子羽,易姓为蓝,那篮子羽在武林之中,原是一个邪正之间的人物,但他对阎夫人,倒是很好。对待蓝天义更是视如已出,把一身武功,倾囊相授,大约是希望在蓝天义身上的舍施,以补心中一份愧咎,但那蓝天义心中却一直记着杀父之忧,有一次,在一场父子过招中,蓝天义突然记起杀父之仇,忽下辣手。刺死篮子羽,蓝夫人目睹其情,心中愧忿交集,闭门悬架而死……” 王修突然接口说道:“我明白,明白了!” 松溪老人道:“你明白什么?” 王修道:“他潜意中。对女人有一份英可名状的痛恨。所以,忍心系了他贤淑无比,聪慧绝伦的妻子,对那位明艳照人,美绝人衰的女儿,也不是出于衷心的喜悦。” 松溪老人怔了一怔,道:“蓝天义又杀了自己的妻子?” 王修道:“不错,他杀了一个贤淑的妻子,也是助他成为江湖一代大侠的恩人。” 松溪老人叹息一声,道:“他内心中,隐伏着对女人一种怨恨,一旦这些怨恨爆发出来,就成不可收拾之局,平日里千般爱护,一想间可能取她之命。” 公孙成道:“蓝天义如何得到金顶丹书和天魔令,练成绝世之技,老前辈可知晓内情?” 松溪老人道:“那天义的二字是他自己所取,因他满怀激忿,行道江湖,下手极辣,很短时间,便成了绿林道上的公敌,侠义道中人,大都在暗中助他,有些安暗中替他解围,又有些甘愿把自己得意的武功传授给他,就这样,蓝天义在夹缝中成长起来,武功渐高,侠名日著,致于他如何得到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就非老失所知了。” 王修缓缓说道:“坎坷的幼年,悲怆的身世,造成蓝天义极端的性格,也使他学得了故作忠厚的外貌,内心之中却潜伏无比的凶残,他恨女人,更恨世人,为善则除恶务尽,为恶他冷酷嗜杀,很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又使他学得一些假仁假义的用人手段。” 松溪老人道:“当今武林之中,知晓蓝天义身世之秘的,除了老夫之外,绝无仅有,但老夫亦不愿把此中内情,当天下武林之面,张扬出去,这就是老夫约请几位来此的用心了。” 王修道:“现在老前辈叙述往事,使我等茅塞顿开,也使人对蓝天义反覆无常的变化,不再感觉惊奇了。” 公孙成道:“蓝天义心极深沉,常人难料,早有行恶之心,却能毫不露一点风声,只待万事皆备,乃开始行动,目下江湖道上,尚有很多是不信蓝天义会造劫武林,老前辈对此一事是否能够父示我等一二?” 松溪老人道:“这也很难怪他们,如若是老夫不是早已了然那蓝天义的身世,我也不会相信人言的了。” 王修道:“目下大患已成,劫难迫在眉睫,老前辈是否有对付那蓝天义的办法呢?” 松溪老人道:“这个,老夫亦无完全之策,你和公孙成,在武林之中,向以多谋见称,难道也想不出一个办法么?” 这倒打一耙,只问的王修和公孙成面面相觑,良久之后,王修才说道:“蓝天义积数十年的准备,确令人有无机可乘之感,还望老前辈振臂一呼,使武林同道早些觉醒,共御强敌。也许还可为武林道上保存一些元气。” 松溪老人站起身子,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相信,我归隐这数十年间,武林中必有美质奇才,也许今夜子时的群豪大会之上,能找出对付蓝天义的良谋……” 目光凝注到江晓峰的脸上,笑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年纪很轻,但他的内功,却已修到相当助境界了。” 江晓峰一欠身,道:“晚辈才质愚拙,还望老前辈多多指教。” 松溪老人笑道:“老夫自信这一对老眼,还未昏花到看错人的程度,看你内蕴英华,似是成就已超过了年龄甚多,纵然是天赋过人,也得下一番苦功才成,但师承亦极重要,但不知令师何人?” 对江晓峰早得呼延啸的教导,不敢说出金蝉子的名字,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一个替代之人,况吟良久,说道:“家师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识人不多,晚辈亦不敢说出师父名讳。” 松溪老人点点头:“武林不乏这等不求闻达的隐士,那才是啸傲林泉的高人,像老夫这般,既已退隐,仍然摆脱不了名利的纠缠,重行出山,只算得一俗夫罢了。” 公孙成道:“老前辈应邀出山,是为了武林正义,苍生祸福,怎能说是为了名利的纠缠?” 松溪老人微微一笑道:“为了武林正义也好,福祸也好,反正老夫是重被卷入江湖恩怨之中了。” 目光又转到江晓峰脸上,接道:“就老夫所见,后起之秀中,同下的是一个可造之材,但老夫知道每一个门户中,都有他的规戒,我纵有传技之心。却也不便冒昧。” 哈哈一笑,接道:“这么吧,老夫数十年退隐生活中,研究丹药之道,以遣寂寞岁月,练成了伐毛洗髓的灵丹五粒,服用之后,相信对你将小有帮助,此丹既无禁忌,又不需静坐养息,每十日服用一粒就成了。” 江晓峰急急说道:“老前辈这等厚爱,晚辈是感激不尽,但这等宝贵之物……” 松溪老人接道:“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你有很好的天赋,又得遇良师,小小年纪,内功已有了极佳的成就,老夫赠送灵丹,只不过是助你收牡丹绿叶之效。” 目光一转,望着那青衣童子道:“去把那瓶九转个还丹,和护命保元丹绘我拿来。” 那童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拿了两个羊脂工瓶。 松溪老人接过玉瓶,把一个较小的瓶子交给江晓峰,道:“这是五粒九转小还丹,也是老夫丹炉中最为珍贵的药物,你收着吧!” 江晓峰起身一揖,道:“这个……这个,晚辈如何能爱。” 王修道:“长者赐,不敢辞,张老前辈垂爱你,正是你的造化,还不快些拜领恩情。” 江晓峰略一沉吟,伸手接过玉瓶,长揖拜倒,道:“多做老前辈踢丹之恩!” 松溪老人道:“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再打开大瓶木塞,倒出了四粒翠绿色的丹丸,分赠王修,公孙成,常明,呼延啸每人各一粒,说道:“这护命保元丹,乃老夫练制的疗伤丹药,奉赠各位一粒,以备不时之需。” 王修抱拳一礼道:“老前辈的厚赐,我等感激不尽。” 松溪老人道:“诸位也该休息一下了,今晚三更,咱们峰顶再见。” 话虽说的婉转,但却是无疑是在逐客,王修与公孙成相互望了一眼,齐声说道:“我等就此拜辞。”松溪老人回顾了那青衣童子一眼,道:“你代老夫送客。” 青衣童于应了一声,道:“小的结诸位带路。” 带着几人仍从原来山腹中行出。 青衣童子送几人出了洞门,掩上石门退回。 公孙成一行赶回山谷之内,方秀梅早已在岩下等候。 江晓峰揭前一步。抱拳一礼道:“姐姐好么?” 方秀梅眨动了一下眼睛,喜道:“兄弟,你几时到的?” 江晓峰道:“小弟刚到不久。” 公孙成目注三修,说道:“方姑娘最大敬慕之人到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方秀梅目光一掠王修,道:“神算子王修兄么?” 王修点头一笑道:“正是区区在下,方姑娘侠骨热肠,为武林正义奔走,当真是叫咱门男子汉羞愧万分。” 方秀海叹息一声,道:“一年之前,贱妾对蓝天义崇敬无比,b只觉遍这天下也找不出这样一位堂堂正正的英雄侠士,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位伪装忠厚,内怀阴谋的人物。” 王修道:“如若蓝天义早死几年,将可使他的侠名永垂武林,可惜他活的太久了。” 方秀梅道:“蓝天义的深沉,的是可怕,他准备了近二十年,武林之中,竟然无一人能够在他来除去伪装面目之前,发现他为阴谋。” 王修道:“他行道江湖数十寒暑,诛无数绿林凶匪,江洋大盗,侠誉满江湖,一时无雨,纵有一二人,能瞧出他胸怀阴谋,志在统霸武林,说出来又谁肯相信?”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王兄说的是。” 目光转到了公孙成的脸上,道:“你们到那里去了?” 公孙成道:“松溪老人造人召我们在丹室之中会晤……” 方秀梅听得一怔,道:“他突然召你们到丹定之中会晤,定然有着很重要的事情了?” 公孙成道:“他告诉我们那蓝天义的出身,使我们又加重了对那蓝天义几分了解……” 语声一顿,接道:“而且,还给了我们每人一粒疗伤灵丹。”语声一顿道:“姑娘去见武当派中人,结果如何了?” 方秀梅道:“唉!真是一言难尽,不论我提出了多少目睹的事实,那牛鼻老道始终是有些不肯相信。” 公孙成这:“也许是给人帕门的声望不够,人微言轻,无法使人相信。今夜之中、松溪老人要和天下英雄见面,以他在江湖上的声望,一言九鼎,应该能使与会之人相信了。” 王修道:“姑娘,见了武当门下的什么人?” 方秀梅道:“一个中年道士,身着紫袍。背插长剑……” 公孙成道:“姑娘没有问过的法号么?” 方秀梅道:“问过了,但他不看肯说,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方秀梅道:“我听得一个劲装少年,呼他四师叔。” 王修略一沉吟,道:“该是武当门中青萍子了,此人在武当四子中,排行生四,如是他,那就好多了。” 方秀梅道:“好什么?我瞧也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人。” 王修笑道:“如若是他,在下自信可以说服。 方秀梅道:“我和他说了半天。他沿右一句承诺不见一点激动,几位少林高僧,也是一般榜样。似乎是全然不把武林危亡事放在心上。” 王修道:“主要是他们对此事,还不相信,需知蓝天义如若发动,武当和少林,都是他们主要的下手目标,如着咱们能使他们相信的话,两派决不至袖手旁观了。” 方秀梅道:“虚名不但误人,而且害世。如果蓝天义没有那震荡江湖的侠名……” 公孙成接道:“如若他没有盖世使名,也许他不会生出统霸江湖的念头,咱们只能尽其在我,这次黄山之会,如无法使各大门派信服,那就叫在劫难逃了。” 一向足智多谋。被人誉为神算子的王修,突然拾起头来,望着蓝天白云,缓缓地说道:“在下心中一直怀疑一件事……” 方秀梅道:“你怀疑什么?” 王修道:“我怀疑蓝天义身侧或幕后,另有一位足智多谋的人,暗中替他策划这次事件,过去,我怀疑是那人是蓝夫人。但此刻,已证明不是蓝夫人。但我却无法说出那人是谁,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上,记载着绝世神功,和庞道奇学,但却并没有记述险诈权谋之术,蓝夫人才智还在蓝天义之上,但蓝天义竟能欺骗蓝夫人近二十年这就非蓝天义所具有之能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人的武功也许不高,但他却是一位智谋超过人的阴险人物。” 方秀梅怔了一怔,道:“蓝天义身侧之人,我大都知晓,但除了茅山闲人语之外,我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此才谋了。” 王修道:“也许就是君不语,或是另有他人,只怕咱们无法一下子能够猜到。如是咱们真能一举猜知,”那也不足为奇了长长吁一口气,道:“此事一时间无法了然,眼下倒有一件重要之事,不知公孙兄和方姑娘如何决定?” 方秀梅茫然望了公孙成一眼,道:“公孙兄,什么事啊?小妹一点也不知道。” 公孙成苦笑一下,道:“我也和姑娘一样。” 目光转到王修的脸上,道:“王见才能,胜我等十倍,不用绕圈子让我们猜了,什么话,还请明说出来吧!” 王修道:“今夜黄山群雄大会之上,两位准备如何激动他们的斗志,联手拒挡蓝天义?” 方秀梅道:“小妹把目睹实情公诸天下,如是还不能说动他们,小妹准备自挖心肝,以表大信于天下。” 王修道:“很悲壮,但于事无补,听在下之言,打消此念” 目光转到公孙成的脸上,接道:“公孙兄有何安排呢?” 公孙成道:“小弟么?觉着只有尽其在我,如不能说服与会之人,那只有让日后的事实惨剧来证明了。” 王修道:“纵然能说服与会之人,也只能使他们相信此事,到此之人,未必都是主脑人物,就是相信了,也无法立刻行动,而且有行动,必要有个首脑人物才成,那人应该先使与会人对他生出敬佩。” 公孙成究竟是聪慧人物,略一沉吟,道:“王兄想在这次大会之上,创造出一个使与会之人敬服的偶像?” 王修道:“不用创造,那人就在此地。” 公孙成道:“以王见的盛名……” 王修摇摇头,道:“不是我,我和你一样,咱们都是辅助之人,不能担当首脑之位,这人么?就是这位江世兄。” 江晓峰道:“我?” 王修道:“英雄出少年,蓝夫人拖住了蓝天义,给了你一年的时间,这是天意,江世只就不用推辞了。” 方秀梅望了江晓峰一眼,道:“王兄,这件事太重大了,我这位江兄弟出道不久,江湖上大都不知其名……” 王修道:“愈是没有名,才能激起别人的不服气,才能形成一场热闹比试,才能显露出江世兄的武功,才能使与会之人心生敬服。” 方秀梅道:“兄弟,这一年,你跟着鸟王呼延啸,不知是否学会了他的百禽掌法了。” 江晓峰道:“小弟才智愚笨,只怕无法尽得神髓。” 方秀梅还待接口,公孙成却抢先说道:“王兄如此安排,想是早已胸有成竹了,要我等如何配合,但请吩咐。” 王修道:“我也是刚刚想到,两位与会时,仍请照原议进行,兄弟自会在适当时机,安排江世兄出场,不过……” 目光转到方秀梅的脸上,接道:“方姑娘千万不可安存自绝之想。如若咱们无法使与会者觉醒自救,你死了也一样于事无补。” 方秀梅道:“贱妾觉着留下此身既无能助江湖道义,希望以死唤醒天下英雄,三兄既然提醒贱妾,贱妾自当保重就是。” 她一介女流,但对是非之分,认真无比,大义凛然,在场之人,无一不心生敬佩之感。 王修点点头,道:“方姑娘仁使节操,的是叫人敬服,咱们也得利用此一时刻,好好调息一下,今夜之中打起情神,应付与会之人。”二更过后,黄山天柱峰上,坐满了武林豪客。 虽是六月暑天,但人夜后的天柱峰顶,仍然有着轻微的寒意。 一轮明月,撤下皎洁的光辉,耀如白昼,松涛轻啸,更显得名山清幽。王修等一行人登上峰顶时,上面已然集满了天下英豪。 这些人坐的并无一定的次序,三五成群,各据一方。但却空下了正北方一大块空地。 显然,那是留给武林名宿,松兰双剑夫妇的。 江晓峰目光流转,打量了峰顶群豪一眼,只见这些人有增有道,有老有少,约略估计;不下五六十人之多。 这些人虽然甚至彼此相识,但却很少交谈,大都是闭着双目静坐养神,形成了一种冷淡、严肃的气氛。 王修、公孙成、方秀梅、江晓峰、常明等,找了一处草坪坐下。江晓峰低声对王修道:“老前辈,这不像一次聚会、倒像是来此听凭宰割的囚犯一般,有着一股冷肃之气。” 他说话声音虽小,但峰上人都是武林高手。仍有不少人听到了江晓峰的话,登时有数十道目光投注过来。 方秀梅冷哼一声,道:“这叫明哲保身,怕说多了话,惹火上身,摸他们忘了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古训。”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甚大,山静夜深,全场中人,都可闻得,但却无人接言答话。 江晓峰看在眼中,不禁暗暗一叹,忖道:“今夜之中,我如真能出手,必得给他们一些教训才是,叫他们知道,逃避未必就能自保。以激励他们拼命保命之心。” 一念及此,顿觉豪气横生。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王兄,久违了。” 江晓峰转目望去,只见一个黑髯长垂,背插长剑的中年道人,盘膝而坐,遥遥的合掌作礼。 王修微微一笑,抱拳道:“青萍道兄,别来元恙?” 原来,那道人正是武当门中四子之一的青萍子。 青萍子颔首应道:“托天之估,善哉!善哉!” 言罢,重闻双目。 就这一阵,峰顶正北方一片空地之上,已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这两人来的无声无息,全场中人,大都不知两人几时登上了峰顶。 那男的白髯过胸,青袍福履,赤手未带兵刃,正是松溪老人。 女的满头白发,身着玄服,背括双剑。 月光下,只见她脸色光润,全无老态。 松溪老人目光转动,环顾了四周鸲群豪一眼缓缓说到:“老夫夫妇退出江湖数十年。本拟从此之或后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但却被几片血书感动,忍不住重行出山,但老夫并无意强人所难,迫诸位听从老夫……” 目光转注到公孙成的身上,道:“这些武林同道,都是你所请,什么事,应该由你说明,群议如有决定老夫自当细作考虑。” 方秀梅暗暗叹息一声,村道:“连松兰双剑,看起来也是沿头的很,不足以领袖武林。” 王修似景已从方秀梅的神情中,瞧出她心中怨忿,低声说过:“情势未明之前,他不得不如此说。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只见公孙成站起身子,作了一个揖,说道:“多乘诸位赏脸,在下这里先行谢过了。” 四周群豪,虽都把目光转投过来,但却无一人还礼,有无一人接言。 公孙成揭轻咳了一声,道:“兄弟和几位武林同道,侦得了蓝天义收罗黑道人物,准备大开杀戒,征服武林,遂地统治江湖之愿,故而邀请诸位到此,共商对策。” 语声顿住良久,四周一片寂然,竟是没有接话的人。 公孙成长长吁一口气,又道:“蓝天义不但收罗了甚多绿林道上的恶煞凶神,而且,白道上高手,亦被他收罗甚多,他由天魔会上学得用毒之本,以及控制人生死的奇技,使罗致之人,个个听命于他,兄弟举例说明,诸位当知那蓝天义手段的恶毒了……” 目光转动,四项群豪,仍未见一个响应接口的人公孙成黯然说道:“武林道上,大家都知晓少林高僧无缺大师,武当名宿玄真道长,这两位方外高人,都是一向受我武林同道等仰的人物,以他们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放不会甘为蓝天义的爪牙,但他们两人,目下却在蓝天义的手下,动纣为虐……” 在他想来这番话至少对使少林和武当两派人接口,但事实上,却大出了他意料之外,少林僧侣和武当门中人,竞无一人接公孙成叹口气接道:“绿林道上乾坤二怪,也算是极具威望之人,但此刻,也为蓝天义所役用,助他行恶。” 这次,竟然有了反应,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数十年来,江湖上只听说蓝天义行侠仗义,却从未听说过他伪善行恶,敞门中接到了铁面神丐率五行的通知,说那蓝天义蓝大侠,即将在江湖上掀起一番杀劫,迄今十余月,却是毫无动静。” 这番话立时引起了四周的反应,但闻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本门也有同感,当水门中接到铁面神丐的通知之后,对此事异常重视,因此,故掌门亦曾下令本门中全面戒备,蓝天义如若真有不利江湖的举动。本门当奋起一战。” “照那李五行的通知,多则一月,少则十日,江南武林道上,格将有一些惨事传到,俱本门中戒备三月之久,却未闻一件江湖变故。故而,在下代表本门,提出愚见,此事应当从长计议,不可贸然从事。” 公孙成凝神望去,只见那第一个说话之人,乃是意形门的掌门人十二莲花童子玉,第二个接口的却是南太极门中名宿田万山。 松溪老人点点头,道:“老夫这些年来,息隐黄山,对武林中事,很少过问,也不太了然,对蓝天义为人,老夫虽略知一二,但他的近年情形,却是隔膜甚深,两位之疑,老夫亦难答复。” 方秀梅高声说道:“晚辈方秀梅自信是所有在场中人,和那蓝天义较为接近的人,对那蓝天义也知晓较深,量掌门和田大侠提出之疑,贱妾自信能够答复。” 松溪老人道:“好!方姑娘有何高论,尽管情说,今夜这黄山之会,老夫希望诸位都能畅所欲言,辨出一个是非真理。” 方秀梅道:“晚辈遵命。” 童子玉望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有何高论,我等洗耳恭听。” 方秀梅道:“去年蓝天义六十生日,江南武林道上,大都赶往镇江蓝府,去为蓝天义祝贺,贵掌门是否也去了呢?” 童子玉道:“区区虽未亲身赶往,但却备了一份厚礼送去。” 方秀梅道:“那很可惜,如是童门亲身赶去,也许会看到一场惊险大变,那也用不着今夜贱妾一番口舌了……” 语声一顿,接道:“贱妾可以断言,童掌门的礼物被收下,送礼人却未能登人蓝府一步,就被遣了回来。” ,童子玉道:“此乃蓝大侠谦逊之处,遣人相迎途中,收上礼物,重偿送礼之人,在下并未有着受屈之感。” 方秀梅道:“阁下乃一派掌门之尊,交游广阔,去年赶往蓝府拜寿的武林高手,定然有童掌门的相识故旧了?” 童子玉道:“不错,有几位和在下相交颇深。” 方秀梅道:“那些人,是否参加了蓝府中的酒筵之会呢? 童子玉道:“他们在武林之中,都是甚有身份的人,自然是参加了。 方秀梅道:“童掌门要凭心而言,这些人参与了筵会之后,童掌门可曾再见过他们?” 这话问的甚是有力,童子玉沉吟了半晌,道:“没有见过。 方秀梅道:“那么重掌门是否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童子玉微微一怔,道:“这个么?亦未听过,不过……” 方秀梅道:“不过什么?” 童子玉道:“在下几位知友,都是各有成就之人,平常无事,一二年不通音讯不足为奇。” 方秀梅道:“至少,你会听到他们一些近况传说,但这一年你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是么?” 童子玉道:“难道这就能证实那蓝大使生了谋霸江湖的意图么?” 方秀梅道:“例证甚多,这不过是其一罢了……” 语音一顿,接道:“童掌门可知晓你那几位参与蓝家寿筵的朋友到了那里?” 童子玉道:“这个在下不知。 方秀梅道:“他们服用了蓝天义在酒菜之中下的奇毒,已为蓝天义所控制,目前正在为那蓝天义奔走效命。” 田万山突然接口说道:“但江湖中并来传出他们若何消息岂可断言已为蓝天义所收罗?” 方秀梅道:“可惜田死亦未亲身赶往,如是你去了,会叫你不寒而栗。” 武当派中的青萍子突然接口说到:“在下想请教姑娘一事。” 方秀梅道:“道长清说。” 青萍子道:“姑娘可是与会之人么!” 方秀梅道:“除了一二次之外,十年来我年年参加那蓝天义的寿诞。” 青萍子道:“蓝天义在酒菜之中下的毒物很毒是么?” 方秀梅道:“奇毒无比。” 青萍子道:“但他对姑娘却特别手下留情,未在姑娘酒菜之中下毒。” 方秀梅道:“问的好……” 轻轻吁一口气,道:“贱妾也中了毒……” 青萍子接道:“那是说姑娘中毒之后,仍能够逃了出来?” 方秀梅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人也在此地。 青萍子道:“什么人?” 方秀梅指着江晓峰,道:“这位江相公江晓峰。” 青萍子道:“在下想很多人。都未能逃出,只有两位逃了出来,竟能好好活着,毒既未发,人也未死……” 方秀梅向群豪不厌其烦的解说自已被蓝天义暗中下毒情形,道:“蓝天义明知奇毒无教,所以,才放我们离开,但他却没有想到,我们别有一番遇合,竟然解了身中奇毒,留下性命。” 青萍子合掌当胸,道:“无量寿佛,贫道为两位庆幸,能够逃得性命,只是别有一番通合,解了身中奇毒,未免太过笼统,如是姑娘想说服在场之人,最好能坦然相告,说明内情。”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好吧!那是蓝天义千密一疏,忽略了镇江住着一位疗毒圣手薛二娘……” 田万山接道:“薛二娘住在镇江何处?” 方秀梅心中一动,道:“她住在镇江,不过,此刻已经不在镇江了。” 接着把自己和江晓峰疗毒经过,说了一遍。 第二十章 技服群雄 峰顶群家一片默然,一时间,再无接口之人。 方秀梅看峰顶群豪。个个噤如寒蝉,不禁心头火起,冷笑一声,道:“青萍道长还是不肯相信?” 言语之间,隐隐有火药之味。 青萍子微微一笑,道:“食道伯信八成,那薛二娘的确是位疗毒高手,只是两位处处能够赶巧。这且不去说它,最重要的是,姑娘必需别人信服。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你青萍子武当门中身份不低,贵门中玄真道长和少林派的无缺大师,联袂赶往镇江蓝府中,讨取顶丹书一事,道长想必早已知晓了?” 青萍子脸色微变,但口气仍整和东的说道:“如若敞门中长老代表本派,赶往镇江讨取金顶丹书,贫道自然知道,如若个人的单独行动,贫道就不一定知道了。 方秀梅:“那你究竟是否知道呢?” 青萍子摇摇头,道:“不知道。” 方秀梅道:“那是说玄真长赶往镇江讨取金顶丹书的事,道长是全然不知,所以,他被蓝天义收罗控制,当作随身护法,和你们武当派颜面,亦是全无关系了?” 这几句话,词锋犀利。字字如刀。大出峰顶群豪意外,是以大部目光都投注在青萍子的脸上,看他如何反应。 要知那武当派乃江湖上的大派,青萍子又是武当派中坚人物,为了门派声誉,个人威望,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忍受那方秀梅的讽刺。 但事情竟是大出意外,青萍子淡淡一笑,道:“算你说服了贫道,下面要看姑娘如何说服其他门派中人了。” 方秀梅怔了一怔,道:“道长果是极有风度的人物。” 王修低声对公孙成道:“青萍子在武当四子中年纪最轻,但如是最具潜力的人物,从看他适才的气量、风度,剑术造诣必已大有成就了。” 公孙成亦用极低微的声音,道:“方姑娘词锋如刀,在下是望尘莫及。” 只听田万山高声说道:“此地现有少林门中人,不知方姑娘可以求证一下无缺大师的行动否?” 方秀梅冷冷说道:“我心怀正义,明如日月,纵然是少林高僧,我也一样敢问他。” 但闻一声阿弥陀佛,一个身披灰色袈裟,年约五旬,光头顶上,烙着三个戒疤的和尚,缓缓站了起来,道:“贫僧来自嵩山少林本院,法名宏法,因本门中掌门人,及诸位长老、师兄、都因本寺重务缠身,无法应召,特命贫增赶来,恭聆诸位高见。” 方秀梅道:“原来是宏法大师,敢问大师在少林本院之中,是何职位?” 宏法大师道:“贫僧得方丈厚爱,现掌少林罗汉堂,不过……” 王秀梅道:“不过什么?”宏法大师道:“贫增技掌罗汉堂不久,非本门中人,知晓不多。” 方秀梅道:“这就是了,大师既是寺中一堂之主,身份不低,想必知晓无缺大师了。” 王修突然接口说道:“方姑娘,如是他们不信,现有证人在此,何不叫他们问问证人?”一面用传音之术,对江晓峰道:“江兄弟,你要理直气壮一些,而且要越壮越好,今晚之局,要你技压全场了。”童子玉高声说道:“谁是证人?” 江晓峰站起身子。道:“区区在下。” 童子玉打量了江晓峰一眼,道:“阁下面生的很,咱们没有见过。” 江晓峰道:“此刻相见。时亦未晚。” 童子玉冷哼一声,道:“年轻轻的,讲话没有一点礼貌,不知今师如何教出你这样的人物!” 江晓峰冷冷说道:“在下只是说话难听一些,但蓝天义却是要诸位听他之命,受他奴役,稍有不顺就要任他宰杀。” 田万山冷笑一声,道:“当时你也在场?” 江晓峰道:“不错,我也在场。” 田万山道:“无缺大师没有杀了你么?” 江晓峰道:“他想么,他许是想,可惜是为不从心。” 田万山冷笑一声,道:“童兄,这位年轻的朋友,果然是口气托大的很……” 语声一顿,道:“听说阁下和笑语追魏方秀梅,是仅存逃出蓝府中的人物,不知阁下用什么方法逃了出来。”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那很简单,因为在下和方姑娘,不怕毒发死亡,所以逃了出来。” 田万山脸色一沉,道:“年轻人,说话不可大张狂,咱们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那一个未经过出生人死的大风大浪,就凭你这点年纪,算你出娘胎就练武功,也成不了多大气候竟敢大言不惭,藐视天下英雄……” 宏法大师道:“那是贫僧师伯。 方秀梅道:“那很好,你可知晓他现在何处?” 定法大师道。“无缺师伯行踪不定,难得回寺一次,佛踪何处?贫僧不知。” 方秀梅道:“我知道,他和武当名宿玄真道长一样,现作那蓝天义的身侧护法。” 宏法大师道:“女施主讲话要有担当。贫增无缺师伯,在武林之中,身份甚为崇高,女施主如信口开河……” 方秀梅冷冷接道:“我亲眼看到他讨取金顶丹书,又亲眼看到他站在那蓝天义的身侧,贱妾么?还蒙他赏赐一掌,还会错得了么?” 宏法大师道:“阿弥阳佛,贫僧定当把女施主之言,字字句句,转告敞门方丈。” 方秀梅道:“那是说,大师无法作得一点主意了?” 宏法大师道:“国有国法,门有门规,贫僧要请示掌门人之后,才能决定。 突闻童子玉插口说道:“方姑娘,童某心中有一点怀疑,不知当不当问?” 方秀梅道:“自然当问?” 童子玉道:“无缺大师武功高强,天下皆知,凭你方姑娘。决非他的敌手,但姑娘竟然能逃过那无缺大师之手,的确是叫人难信。” 田万山接道:“姑娘说那玄真道和长,也在蓝天义的身侧,不知姑娘和无缺大师动手时,那玄真道长是否在?” 方秀梅道:“自然在场。” 田万山道:“呷!是说姑娘逃过了两大高手的合攻?” 方秀梅道:“不错,他们是合攻,只不过……” 江晓峰冷冷接道:“阁下如是不相信,不妨试试?” 田万山霍然站起身子,道:“要老夫如何一个试法?” 江晓峰道:“阁下划出道来,在下无不遵从。” 田万山凝目望去,月光下,只见江晓峰气定神闲,双目中精芒逼人,不禁一怔,暗道:“这娃儿如此沉着,若有所恃,难道真的是身负绝技的人物不成?” 忽然之间,由心序之内,泛起了一胜寒意,一时间趔趄不前。 但他究竟是老走江湖的人物,略一沉吟,计上心头,举手一招,一个黑衣佩剑少年,应手而出,快步行到四万山身前,欠身一礼,道:“师父有何吩咐?” 田万山不理那黑衣人,却望着江晓峰道:“老夫不愿以大压小,留人笑柄,由小徒先试试阁下的手段。 方秀梅冷笑一声,道:“田兄的修养工夫很好,不过,小的栽了跟头之后。老的不上也不成了。” 田万山脸上一变,似想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回顾了那黑衣少年一眼,道:“你会领教几手高招。” 那黑衣佩剑少年,应了一声,举步向前行会,面对江晓峰抱拳了一礼,道:“在下成玉,请教朋友上姓大名? 江晓峰道:“我叫江晓峰。” 成玉道:“在下奉命领教江兄几乎高招。” 江晓峰本来想谦逊几句,继而一想嘱托之言,立时脸色一变,冷冷说道:“那么,阁下请出手。” 成玉打量江晓峰一眼,只见他未带兵刃,当下说道:“咱们比试拳脚,还是比试兵刃。 江晓峰道:“阁下那一门学有所长?” 成玉道:“在不习剑有年。 江晓峰道:“好!那就清阁下亮剑吧!” 成不道:“江见身无兵刃……” 江晓峰接道:“在下就用一只手按你几剑。” 成玉一皱眉头,道:“江兄口气如此托大,想必是学有所专了?”,江晓峰心中暗道:“这绝峰之上,高手甚多,如是一个个要和我动手比试,打倒天亮,也未必能够打完,必得要极快速的手法,一两招内,击败此人,才能有先声夺人的气势。 心念一转,缓缓说道:“阁下亮剑吧!” 成玉虽是那田万山的弟子,但生性和田万山,却是大不相同,似极忠厚,但在江晓峰的再三相激之下。也不禁怒火暴起,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道:“江兄再三相让,兄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晓峰冷冷道:“你出手吧!” 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如何一击能夺下他手中之剑。 成玉长剑一振,一式“白鹤亮翅”,领动剑决,攻出一剑。 江咦峰早已得到呼延啸的警告不能用出金蝉步法。当下肃立不动,直待剑芒近身时,才突然一个大转身,左手一拂,食中二指,点向成玉的前胸。 成玉回剑如凤,迎向江晓峰右臂之上削去。 那知江晓峰左手攻出的一指,其用心就在引诱成玉的剑势,右手早已藏机待发,成王剑势回转,江晓峰右手闪电探出,托住了成玉右腕,五指一紧,成玉顿觉腕疼痛如裂,拿不稳手中长剑,兵刃倏脱手,到了江晓峰的手中。 江晓峰夺得长剑之后,未再为难成玉,放开成玉婉穴,退后两步,道:“得罪了。” 可怜成玉一身武功,还未来得及施展,已然兵刃被人夺去,只窘的满脸通红,道:“江兄武功果然高强,小弟不是敌手。” 江晓峰缓缓把长创还给成玉,道:“兄弟手法取巧,算不得正规武学。” 成玉接过长剑,还人鞘中,转身行到四万山的身前,一抱拳,道:“弟子无能,贻羞师门,愿领责罚。”田万山道:“没有用的东西,记罚百鞭。” 江晓峰对那成玉印象甚好,只凭其人纯厚老实,是一位可以交往的人物,听到田万山要记罚百鞭,不禁心头火起,冷笑一声道:“师父自然是强过徒弟了,在下倒要领教田大英雄几招。” 这次指名挑战,不留寸步余地,田万山虽然老奸巨猾,也无法再找出推托之词,只好缓步而出。 心中却在想着江晓峰适才的一招手法,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一把被解的招法。 原来,江晓峰夺剑手法,快速异常,场中之人,大部份都没瞧清楚,田万山虽然看的十分用心,但也只见江晓峰出手的位罩,其间制机变化,却是未能瞧出。 心中念转,人已行近江晓峰三尺左右。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没有带剑?” 田万山收住脚步,镇静了一下心神,道:“老夫和你对掌。” 江晓峰道:“那么好,请出手吧!” 田万山摇摇头,道:“老夫这把年纪了,怎能占人先机?” 他心中早已暗作盘算,以自己数十年精深的功力,和南太极门的阴柔手法,加上丰富的对敌经验,只要能瞧出江晓峰的拳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总可支撑下去,只要对个数十招,再落败,也就可稍顾颜面了。 江晓峰一招夺剑,果然已造成了先声夺人之势,田万山已然不再存取胜之想。 田万山口中说话,人也摆出一个防守的架式。 江晓峰道:“阁下既是不肯抢先出手,那么在下得罪了。” 右脚踏前一步,右掌陡然推出,在向田万山前胸按去。 这一招乃是百禽掌中招术,田万山从未见过。田万山瞧不出江晓峰的拳路,就不肯贸然还手,一吸气,根跃五尺,避开一击。 江晓峰双臂一张一合,人已欺到了那四万山的身侧,合掌并推,击向小腹。 田万山看他这一招,似是“童子拜佛”,但却仍有甚多不像之处,心中没有把握,仍是不肯还手,闪身避开。 江晓峰看他不肯还手,心中颇少顾忌,掌指并出,展开快攻。 眨眼之间,拍出八掌,踢出三脚。 田万山太过谨慎,未看出对方拳路,不肯还手,待江晓峰展开快攻,立时,陷于被动,再想反击,为时已晚,被江晓峰一掌按在了左肩之上。 如是江晓峰内功外吐,立可重创田万山,或是用手指拿住他肩井穴道,也可以使田万山失去抗拒之力。但江晓峰想到他乃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不想使他难堪,是以,只以左掌按住对方左肩头上,使他认输就成。 却不料田万山老羞成怒,右手一转,一招“回光返照”,拍击过来。 江晓峰未料到他竟然不肯认输,几乎为他所乘,匆忙之间,想起了蓝夫人传授的一招“锁龙手”,右手一探,五指连续轻弹而出。 五缕指风,微微一挡那四万山的攻势,五指伸合,正好扣住了田万山的右腕脉穴。 这一次,江晓峰不再留情,五指紧收,内力直遥腕脉。 田万山顿觉半身麻木,难再挣动。 江晓峰神情肃然的说道:“彼此无怨无仇,难道动手相搏,非要斗出惨局才成!” 左手一震,按在田万山肩上的右手,内力陡然发出,同时,右手时也松开了田万山的右腕脉穴。 田万山身不由己,踉跄向前奔出了十余步才停下身子。 当着数十位英雄之面。田万山受此羞辱,内心激愤无比,但他心中明白,对方确是一位身负绝技的高手,再战下去,也只是自找其辱。 强自忍下一口气,说道:“英雄出少年,老夫失敬了。” 江晓峰一拱手,道:“晚辈手法上取巧而已,如若论真实功力,晚辈却非老前辈的对手。” 王修低声对公孙成,道:“江晓峰气度不凡,大有领袖之概。” 田万山原本一腔怒火,听得江晓峰一番话后,怒火大消,缓缓行回原位坐下。 方秀梅目光扫掠全场一周,道:“还有那一位不肯相信江少侠的武功,不妨出手一试。” 他一招夺剑,十招制服了田万山,使得全场中人,大都震骇不已,只觉这位少年,果然是身负绝技的高手,一时竟无人接腔答话。 方秀梅道:“诸位既不肯答话,想来是相信贱妾所说之言了。” 语声未落,突见一声冷笑,道:“这位江少侠英雄武功诚然不错,但如若说他能胜过蓝天义大侠,那确是叫人难信。” 方秀梅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是一位身着蓝衫的中年文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缓缓行了出来。 方秀梅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禁一怔,道:“修罗扇……” 那中年文上微微一笑,道:“不错,在下正是修罗扇秦冲,方姑娘眼力很好啊!就在下记忆之中,方姑娘和在下似是只见过一面。” 方秀梅道:“秦兄的记忆也不坏啊!” 谈话之间,秦冲已然行到了江晓峰的身前。 江晓峰转目望去,月光下只见那秦冲脸色雪白,颚下无须,长眉人鬓,长相极是俊俏,只是脸色太白了一些,再加上双目中光芒闪烁不定,给人一种阴深,轻浮的感觉。 秦冲行近江晓峰,却转眼望着方秀梅笑道:“方姑娘还能记得在下,使在下甚觉惊喜……” 方秀梅接道:“我也很惊讶,秦兄怎会跑到了这等所在来。” 秦冲笑道:“赶巧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神算子、摘星手,都是武林中多智人物,想来这番黄山大会,定然是有着目的了,但不知方姑娘是否可以把目的告诉在下?” 神算子王修、摘星手公孙成,齐齐转头望了那秦冲一眼,但却无人接言。 方秀梅道:“你突然跑来此地,想来也是有为而来了?” 秦冲淡淡一笑,道:“方姑娘很多疑……”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在下想问明内情,并无其他用心,只是想算算看要不要打这一架。” 方秀梅道:“阁下之言,很难听懂,可否说清楚一些?” 泰冲:“很简单,如是这一架打下来,有些代价,在下就舍命一打,如是这一架打的全无作用,在下就不奉陪了。” 王修突然接口说道:“秦兄想怎么样呢?” 秦冲道:“在下想来,诸位安排这一场黄山之会,定然必有所图,要是我素冲胜过这位江少英雄,是否就算是这次黄山大会论元魁首?” 江晓峰道:“阁下先别夸口,胜了我再说不迟。” 秦冲一张折扇,道:“慢来,在下未能了然胜负代价之前,不愿贸然出手。” 方秀梅道:“我们只是求证一件事,那就是使与会之人感觉到江晓峰具有冲出镇江蓝府之能,和你想的夺魁黄山的用心,相差很远。” 秦冲哈哈一笑,道:“如是这般简单么?在下就坐山观虎斗,用不着出手和人拼命了!” 竟自转向原位行去。 半晌未讲话的松溪老人,此刻却突然开口说道:“秦冲。” 秦冲摇摇手中折扇,道:“什么事?” 松溪老人道:“你认得老夫么?” 秦冲道:“前辈高人,久闻大名。” 松溪老人道:“老夫记不得这次黄山之会,也邀请阁下与会。” 秦冲摇头笑道:“老前辈记得很清楚,晚辈并未受到邀请,只是路过此地,碰巧赶上。” 松溪老人脸色一沉,道:“既未邀你,你赶来此地作甚?” 秦冲笑道:“就晚辈所知,这黄山之会,亦无规定限制,不许未受邀请之人参加。” 他口齿伶俐,反而问得那松溪老人半晌答不出话来。 王修缓缓接道:“秦兄的威名,在黑、白两道中,都有着很重的份量,如若能够露几手,叫我们开开眼界,当可使这番黄山之会,增加不少光彩。” 秦冲停下脚步,笑道:“秦某人一向不作没有代价的事,白打白斗,非在下之愿。” 江晓峰突然接口说道:“阁下要什么代价?不妨开出来,江某人能够做到,决不推辞。” 秦冲道:“有意思。” 摇着折扇,重又行了回来,道:“江兄的意思是,想和在下赌一赌,是么?” 江晓峰道:“今晚黄山之会,并非比武论剑,秦兄想赌,只限咱们私人?” 秦冲哈哈一笑,道:“好啊!就算咱们私人赌吧,江兄准备和兄弟赌什么?” 江晓峰道:“任凭秦兄吩咐。 秦冲道:“江兄很俊美,兄弟正好缺一个随侍的书重,江兄实是上好的材料,如是你败在我手中,那就要终身听我之命,一辈子作我书童,不知江兄的意下如何?” 江晓峰道:“好!就此一言为定,我如败于你手,终身为你仆童,如是兄弟胜了你呢?” 秦冲道:“那最好由江兄开条件了。” 江晓峰道:“既然要赌,赌注就要公平,你如败于我手,那就一生为我奴仆,一世不能反悔。” 秦冲脸色一变,冷冷说道:“江兄下如此重注,可知后果如何?” 江晓峰道:“在下想不出有何后果。” 奉冲道:“本来,咱们比武争胜,是点到为止,但你下了如此重注,伯恐就可能要送掉自己的性命了。” 江晓峰道:“赌注由阁下所定,在下只不过萧规曹随,求其公平罢了。” 秦冲道:“江兄既如此说,那就请亮兵刃出手吧!” 江晓峰一扬双掌,道:“兄弟就以这双肉掌,接秦见几招如何?” 秦冲冷冷说道:“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江兄傲骨凌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折扇一合,点向江晓峰的前胸,口中却说道:“江兄傲骨凌人,定然不肯先行出手了。” 他口中说话,手中折扇却是奇招连出,一句话说完,拆扇已攻出四招。 江晓峰如是未从蓝夫人和呼延啸习练武功,秦冲这四招绵连的攻势,纵然来必能够伤他,至少也遇的他手忙脚乱,施展出金蝉步法才能避开。 但此刻,却站在原地,指点掌削,把秦冲四招诡异的攻势化解于无形之中。 虽然变此,但江晓峰已感觉到秦冲的武功,比那田万山高明很多,而且诡异难测,应对之间,不能有丝毫大意。 秦冲攻出了四招都为对方逼开化解,心中也已有数,知晓遇上生平未曾遇过的劲敌,心中凛然,不敢再丝毫轻敌之念,折扇一张,护住前胸,蓄势待敌。 这时,突闻方秀梅高声叫道:“江兄弟,小心他折扇中藏有毒针。” 江晓峰应了一声不妨,侧身而上,劈出一掌。 这一掌乃百禽掌法中的奇技,名叫“野鹤闲云”,看上去轻描淡写,不见凌厉,实则暗藏杀手,变化极多。 秦冲看对方劈来掌势,竟然是瞧不出一点路子,不敢出手封挡,横跨一步,闪避开去,希望能够瞧出对方掌路,再行出手,一击可抢去先机。 江晓峰身随掌转,左手随着拍出。 这一招逆势而上,大出一般武学常规,用的却是蓝夫人传授的一招“浑水摸鱼”。 秦冲骇然一震,疾快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应变虽快,仍然被江晓峰指尖扫中左臂,登时衣服破裂,左臂麻木。 匆急之间,折扇急出一招阴阳倒转,勾起一片扇影,护住了身子。 江晓峰突然收掌而退,淡然一笑,道:“秦兄,不用慌,咱们并未规定如何分出胜败,慢慢打也是一样。” 全场中人都瞧出江晓峰几招迫攻之后,已然占尽先机,迫的秦冲全采守势,理应步步逼进,一鼓作气的击败对方才是,但他放弃先机。抽身而退。 秦冲收了折扇,双目中泛现出冷厉的杀机,道:“江兄,果然高明。” 缓步向前逼进。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在下有一事。想奉告秦兄!” 秦冲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江晓峰耷:“我希望泰兄能够不用折扇中藏的暗器。” 秦冲道:“如是兄弟施用了又将如何?” 江晓峰道:“如是情势逼的我非下毒手不可,那就不能怪我了。” 秦冲道:“好大口气。” 折扇挥展,一抡急攻。 但见扇影飘飘,分由四面八方攻来。 江晓峰施展出百禽掌法,鹤爪雕啄,自成一派章法。 这是一场激烈快速的恶斗,秦冲扇影漫天,忽点忽削,变化极尽诡奇。 江晓峰忽起忽落,有如凤舞鸾翔,足、掌、肘、肩,各具克敌之妙。 斗到分际,但见人影交错,已然难分敌我。 突然间,扇风顿住,人影乍分,两人各自向后跌开。 秦冲神情严肃,缓缓收了折扇,插于衣领之上,道:“江兄高明,兄弟认输了。” 这话大出四周观战群豪意料之外,因为,场中除了几位特佳高手之外,大都未瞧出那秦冲如何败在了江晓峰的手中。 江晓峰一抱拳,道:“秦兄谦让了。” 秦冲缓缓举起右掌,道:“秦某技不如人,死而无憾。” 右掌一翻,自向天灵穴上拍去。江晓峰急急叫道:“秦兄住手。” 秦冲收住掌势,怒道:“兄弟自作了断,也就是了,难道还不肯放过兄弟,定要在下履约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秦兄如不想在此多留。尽管请使。” 秦冲怔了一怔,道:“咱们订下的赌约呢?” 江晓峰道:“几句戏言,如何能够认真?” 秦冲道:“秦某在江湖上声誉不好……” 江晓峰接道:“明来明去,本来面目,不失丈夫气度,比那些假使名以为歹,伪善貌以行恶,徒具虚名者,高明多了。” 秦冲略一沉吟,道:“盛情心领,兄弟就此别过。” 江晓峰一抱拳,道:“秦兄好走,江某人不送了。” 秦冲道:“不敢有劳。” 转身向山下行去,他行动奇速,不大工夫,已走的踪影全无。“ 江晓峰目注那秦冲背影,消失之后,目光环顾了全场一眼,欲言又止。 方秀梅轻轻咳了一声,道:“在场之人,还有那一位不相信这位江世兄是破围而出的,不妨上来试试。 江晓峰和田万山的动手一战,虽然使全场震动,但还未能使场中人心生敬服。 但修罗扇秦冲和江晓峰的一战,却使得场中人个个震骇不已,一时间,四周肃然,竟无一人接口。 在方秀梅推想之中,至少要经过十阵八阵的恶战之后,才能使场中群豪相信,那知秦冲突然出现一战,竟使得场中人个个噤若寒蝉。 原来这会场中的高手,虽然甚多未见过修罗扇秦冲,但大都听过其人之名,知其利害,看他败在江晓峰的手中,心中早生寒意。那还敢挺身而出,自取其辱? 方秀梅回顾了王修一眼,道:“咱们此刻应该如何?” 王修低声说道:“看情形,今天要使与会人信服,恐非易事,而且除了极少数的门派之外,与会之人,大都非主脑人物,他们也作不了主。” 方秀梅道:“贱妾亦有此感。” 王修道:“目下之策,咱们只有以进为退,说明利害之后,再看那松溪老人的态度,松溪老人,虽已退出江湖,但我看他这些年来,却一直未把武功搁下,而且山腹清静,又增丹道,内功精进,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公孙兄已把这件事搭在他的肩上,老人家纵然想推辞,只怕也有些推不掉了。” 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场中之人,又多数在窃窃私语,大都未听到他们的谈话。 方秀梅重重咳了一声,高声说道:“既然是无人接口,想是相信了残妾之言,可惜的是蓝天义侠名大著,贱妾又人微言轻,诸位如是愿联手自保,张老前辈自会为我们作主,如是诸位对那蓝天义心存畏惧,不愿联手自保,张老前辈清静无为之身,自也用不着越这次浑水,我们几人无门无派的江湖草莽,也算尽到了心意……” 武当派的青萍子突然站起身子,合掌接道:“方姑娘苦口婆心,谋救武林大难,使人十分感动,不过,今夜情势,只怕是难有结论,蓝天义隐密难泄,但还未见诸行动。方姑娘纵能舌灿莲花,也无法说的人心尽服,何况,今日与会之人,大都非各门派的掌门首脑,纵然信服,也无法邃作决定……” 目光突然转到松溪老人身上,接道:“老前辈望重武林,一言九鼎,目下之事,老前辈如肯赞助一言,或可使大局改观。” 松溪老人一直闭目静坐,直待青萍子以言相询,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老夫归隐已久,懒散林泉,本不该再行出山,重问江湖中事,但又不忍坐视江湖大劫,因此破例而出,但老夫只能从旁相助,无法主盟大局。” 青萍子道:“就目下江湖人物而言,老前辈德望之重,世无伦比,如能出而领导,定可使江湖同道中生出很强的向心之力,也只有老前辈武功,才能率领天下群豪,抗拒那蓝天义。” 松溪老人淡淡一笑,道:“道长错了,人必自悔而后人悔之,人能自救,而后人救之,老夫只能站在客卿之位,从旁助之,如是诸位不肯自救,老夫纵有一片救人救世之心……” 青萍子道:“老前辈之意,是不肯出而领导了?” 松溪老人道:“老夫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无法领导你们,但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你们必须自己选择一个领袖人物,老夫必须保持自由之身,才能来去自如,妥作安排。” 青萍子略一沉吟,道:“不知老前辈属意何人?” 松溪老人道:“老夫无成见,但领袖人物,必能使人心生敬服才成,道长如问老夫之意,以老夫愚见,你们最好能够各瓶武功,选出一个全体公认的高手领袖群伦。” 青萍子望了江晓峰一眼,道:“多谢老前辈的指教,不过……” 松溪老人道:“不过什么?” 青萍子道:“目下在场之人,并非全是各门派中的首脑人物,纵然能有一人,艺压群豪,他仍是无法被推举为武林中领袖人物。” 松溪老人淡淡一笑,道:“你是向老夫请教呢?还是反驳老夫的意见?” 青萍子道:“自然是向老前辈请教。” 松溪老人道:“今夜与会之大,虽非各门派的首脑,但亦非全无地位,至少,他们可以和掌门人交谈,只要在场人心中由衷敬服,不妨推他作为抗拒蓝天义的首脑,至少可加重他的责任,日后,也有不少方便,如是今夜聚会,全无作为,岂不有负诸位千里迢迢的赶来黄山一行么?” 青萍子道:“老前辈说的是。”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身上,道:“今夜黄山抡元,非得先胜阁下,才具挑战的资格、但阁下已然连经两战,是否需要休息一会,才能和人动手?” 江晓峰道:“道长如想赐教?在下极愿奉陪。” 青萍子道:“阁下招术奇奥,在力败修罗扇秦冲时,已见功力,贫道虽然自知非敌,但却是极愿一试。” 缓步而出,拔出长剑。 王修低声说道:“公孙兄,青萍子顾全大局,已然存心成全江世兄了。” 公孙成道:“松溪老前辈点破玄机,弦外之音,已堪明显,在场之人,如是稍具智慧者,都应该体会到他的苦心。” 王修道:“假如无青萍子道长领导,只怕还是一个僵持之局。” 两人交谈声音奇低,连那近在咫尺的方秀梅也未听清楚。 青萍子行近江晓峰四五尺处,长剑平胸,道:“江少侠请亮兵刃。” 江晓峰还未来及答话,方秀梅已然递过长剑,道:“兄弟,青萍子道长是武当派这一代中的杰出高手,剑技精深,你用姊姊的剑吧! 江晓峰正待推辞,心中突然一动,暗道:“青萍子仙风飘飘,不似骄狂之徒,我如赤手空拳,胜了他,那岂不是太过伤害武当派的尊严么?” 心中念头一转,伸手接过长剑,道:“道长请。” 青萍子长剑一振,道:“贫道有礼了。”唰的一剑,刺向前胸。 江晓峰挥剑一挡,反击两剑。 青萍子挥剑划出一道银虹,当当两声金铁交响,封开了江晓峰的长剑,立时诚心挥剑抢攻,脸色一片肃穆。武当剑法,本有所长,青萍子造诣又深,剑闪朵朵银花。 稳健中,自含凌厉之势。 江晓峰只觉对方剑招,正中含奇,丝丝入扣,天衣无缝。 心中自暗道:“如论剑术之道,青萍子才算得正宗之学。” 他心中对那青萍子生出敬重之心,不愿立刻施展杀手,击败对方,反而改采守势。 青萍子的剑招,渐次收紧,威势也逐渐的增强,江晓峰立时被困于一片剑幕之中。 如若不是江晓峰从那蓝夫人学艺四月,这一番自弃先机的比剑之中,江晓峰必败无疑,但蓝夫人四月相授之技,无一不是武技中精粹大乘之才,每当遇上危境时,自有神来之招,破去青萍子的剑法,反客为主,优劣易势。 江晓峰被逼入三次险境,连出三剑奇学,造成反劣为优的形势。每一次奇招反击,却使得青萍子心头震骇不已。 江晓峰如若趁机施下毒手,青萍子早伤剑下,但他每次都停剑不攻,再让青萍子的先机。 青萍子在江晓峰第一次相让时,心中还有些不太相信,只道他是碰巧一剑,扳回劣势,因他早已瞧出那江晓峰所学十分博杂,也许是只会这一剑,所以停手不攻,但二次、三次过后,他已完全了然江晓峰是在有意相让,当下挥剑再攻,一面低声说道:“江施主不用再故存相让之心,贫道如不败下阵去,岂不太耽误时间么?” 江晓峰道:“道长既如此说,在下得罪了。” 长剑疾攻,连出三招奇学。 但闻三声金铁交鸣,青萍子手中长剑,脱手落地。 这三剑如闪电,如奔雷,快速中挟带着石破天惊之势。 不但全场中人,看的心头震动,连那松溪老人夫妇,也看的目凝神光,脸上显露出惊愕神色。 青萍子伏身捡起长剑,缓缓说道:“江施主武功高强。贫道十分敬服。” 江晓峰一拱手,道:“道长过奖了。” 青萍子并未立刻归座,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贫道觉着这江施主的武功,十分高强,败的心服口服。诸位之中如还有不服之人,不妨出场一试。” 也不待群豪回答,径自行人原位。 江晓峰心中突生不安之感,忖道:“我这点年纪,如何能够被人谁作抗拒蓝天义的领导人物?”心中突萌退志。 王修一直在留心着江晓峰的神情举动,看他神色,已知他心中萌生不安之感,急急施展传音之术,说道:“江兄弟,百里行程半九十,你要振奋起来,一技压取在场之人,个中道理,以后咱们再为慢慢详谈。 江晓峰本想走回原位,闻言只好停下脚步。 这时,四周已有数人起身,同时向江晓峰走来。 这些人,心中都明自,自己武功,决难比得青萍子和修罗扇秦冲,但他们自己有一把算盘,觉着那江晓峰已然连斗数阵,精神、内功,都消耗甚大,如若自己败在他手,不算丢人,万一胜了他,脸可是露大啦,还有些人不服他小小年纪,被拥作这次黄山大会的盟主。 几个原因一凑合,竟有很多人起身挑战。 方秀梅看的一皱眉头,暗道:“峰上近百人,稍作高手的,也不下数十,如是一个个向他挑战,江兄弟就是内力深厚,也是应付不了。” 她虽然瞧出形势对那江晓峰大为不利,但自己势又无法替他出战,只好低低说道:“兄弟,人太多了,他们明知非敌,但又知你宅心忠厚,不会伤人,存心投机而来,你不用对他们太客气了。” 江晓峰微一颔首,还未来及答话,已有三四人逼近身侧。 其中一个身躯特别高大的汉子,一抱拳,道:“在下山东曹州府大力神罗邦,领教阁下武功。” 罗邦带着三分浑气,也不待江晓峰接口,说完兜胸就是一拳。 江晓峰看他出拳威猛,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人号称大力神,倒要试试他有几分气力。” 心中主意暗定,暗运内力,右掌一起,硬接一拳。 江晓峰接下一拳,突感心头大震,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人神力过人,如能好好指点,必有可观成就。” 罗邦眼看江晓峰接下自己一拳之后,全然无动于衷,心中大是敬佩,喝道:“好小子,有你的。”双拳连挥,擂鼓一般的捶了过来。 江晓峰不再硬接他的拳势,一闪身避开乱拳,一招“分云取月”,抓住了罗邦的右腕,猛力向前一带,借力伐力,把罗邦摔了一个大马爬。 罗邦站起身子,拍拍身上泥土,瞪着比自己矮半截的江晓峰,怔怔出神,心中直叫邪门。 江晓峰摔倒了罗邦之后,高声说道:“那一位接手?” 一位身材枯瘦,施用一对日月双轮的汉子,冷冷说道:“在下怨魂不散陈通,领教江少侠的精博武功。” 江晓峰笑道:“怨魂不散,这绰号很奇怪,不知用下是何门何派?” 陈通仍是冷冰冰的语气,说道:“在下一向独来独往,不属任何门派,如有让我看不顺眼的事,或惹了在下的人,我就和他缠个没完……” 江晓峰接道:“所以,人称你怨魂不散,那你出手吧!” 陈通一挥轮,就是一阵快攻。 江晓峰看他出手招数,诡奇异常,心中暗道:“这人武功不弱。” 陈通一抡快攻过后,江晓峰才挥剑反击。他心中存了速战速决之心,出手的剑招,凌厉奇幻,十招之内,已然逼的陈通弃去双轮。 江晓峰拳掌、剑法,虽是奇奥、威猛,但却从未伤人,这就引起了更多人心存侥幸,是以,挑战之人,衔接不停。 江晓峰奋起精神,一口气又击败了一十八名挑战者。 这些人有用兵刃,有比拳掌,但却无一人,能过十招。 这一阵激战之后,场中已然无一不对江晓峰心存折服。 方秀梅抬头望望天色,已是玉兔西下,五更时分,当下说道:“诸位中,还有不服之人么?” 她一连喝问三声,不闻一人回答。 方秀梅道:“诸位既然已心服口服,那就应该拥推江少侠主盟大局,以阻止那蓝天义造劫江湖。” 这时,群豪之中,大都已对江晓峰心生净服,当时,群相起应。 王修冷眼旁观,只见几个最重要的人物,少林宏法大师,武当青萍子,意形门的掌门童子玉,南太极门的名宿田万山,却是默然静坐,虽未出而反对,但亦未呼应赞成。 这几人,都是中原道上,大门大派中人,门下弟子众多,也是这次黄山之会最为重要人物,如若他们并未所许,纵然江晓峰被推作盟主,那也是不过是徒具虚名…… 正忖思间,突见青萍子缓缓站起身子,道:“就贫道个人而言,已对江施主五体投地,但此次黄山之会,事先并未有比武之议,亦无推选盟主之说,各派精锐,大都未赶来参如,而且,武林盟主,职位尊高,得能号令天下,我等几比,也无法作得主意。必得返回后,禀告掌门,听候裁夺,人是勉强推选,对江施主而言,只是徒有虚名,对我等而言,亦颇难对掌门交待,但我等这次黄山之行,算是大开了一次眼界,目睹了武林后起一代奇杰,容我等回山之后,禀告掌门,再作推选盟主之议,一得蠢见,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田万山接口说道:“青萍子道长高论,在下亦有同感。” 童子玉道:“我意形门心许江少侠盟主之位,日后各大门派,如有此议,区区当首先拥戴。” 江晓峰一抱拳,道:“江某人少不更事,何德何能,怎敢妄动主盟天下之念,诸位不用费心了。” 宏法大师合掌念了一声佛号,道:“江施主也不太过谦辞,就贫僧所见而论,推迟施主为天下武林盟主,亦可当之无愧,不过,兹事体大,不能不慎重从事,青萍子道长之论,实为适时适切之言,贫信回到嵩山之后,当把所见所得,一字不遗漏的禀告掌门。” 松溪老人突然开口说道:“既是如此,诸位请早归去,老夫无物敬客,还请恕罪。” 群豪纷纷起身,道:“老前辈言重了。” 王修高声说道:“此次黄山之会,虽无美酒佳肴,但来此之人,都能一睹松兰双剑两位老前辈的仙颜只此一桩,已然不负往返,何况,蓝天义霸统江湖的阴谋,也在此一会之中揭穿,希望诸位回山之后,能够奉告掌门,多加小心,遣人求证,那就更不负此番黄山之会了。” 青萍子双手合掌,肃然说道:“王兄多请费心,晨钟暮鼓,虽是发人深醒,但大局还未明朗,贫道自会竭尽所能,劝说掌门。” 王修苦笑一下,道:“道长才慧过人,在下素所敬佩,王某自当尽我心力,但冰冻三尺,非一朝所能化解,只怕不经几次流血,覆巢的惨局,难使江湖觉醒。” 青萍子叹息一声,道:“王见保重,贫道就此别过了。” 王修抱拳作礼,道:“道长慢走,在下不送了。” 峰顶群豪,各怀心事,行速极快,片刻工夫,散走大部,峰顶上,只余下王修、公孙成、常明、方秀梅、呼延啸和松兰双剑等人。 王修大步行近松溪老人,欠身一礼,道:“老前辈,想不到松溪老人摇手不让王修再说下去,接道:“老夫觉着这半宵黄山之会,收获甚丰,蓝天义数十年的侠名,深人人心,岂能在极短时间之中改变,目下成就,已非小可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一个人,如若想在江湖之上使人敬服,除了立德之外,还要立威,江晓峰已然立威,此后,应该重于立德,至于老夫,既已答允公孙成之情,决不再推辞,不过,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如若有事,我自会和你们相会,老夫也要先走一步了。” 回顾了玄色老妇一眼,双双站起身子,抱袖一拂,联袂而起,眨眼间,消失踪踪。 王修望着松兰双剑的背影,口中哺响自语道:“立德之举,谈何容易,这要时间,但目下情形,我们那里有时间。” 方秀梅道:“他既然说出了立德二字,想必早已胸有成竹,为什么不说明白一些呢?” 公孙成道:“也许他是指某一件事说,但内心之中,又无把握,故而含糊其词。” 但听王修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 方秀梅笑道:“松溪老人的武功,高过王兄,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如若说他智慧、谋略,也在王兄之上,打死我我也不信。”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捧我,还是公孙兄一句话提醒了我,那松溪老人立德之言,应该是说一件事。” 方秀梅道:“什么事呢?” 王修道:“这次黄山之会,那蓝天义虽无行动,但他必已早知消息,在他们回程之上,必须会发生事故。” 方秀梅道:“不错,这也是极短时间内,能够立德的机会,时间,人事,都有着极佳的配合……” 话至此处,突然一怔,道:“不过,他们去处不同,咱们应该追那一个才对?” 王修道:“这诚然是一大难事,不过,咱们如若仔细的推敲一阵,也许可以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公孙成道:“咱们几个人,决不能分开,分则实力大受影响,只怕难有作为,今肯与会之人,来自四面八方,我们分身无术,岂能全盘兼顾?” 王修道:“既不能全盘兼顾,但可分轻重缓急……” 公孙成接道:“如若那蓝天义有所行动,必然会一网打尽,这种轻重缓急之分,又是如何一个分法呢?” 王修道:“咱们无法揣测蓝大义的行踪,但咱们可以就昨夜与会之人中,分析他们的主要目标,咱们就赶向重要之处,那蓝天义虽然是全面发动、但在下推想,他们相互之间,必也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感,此虽非完全之策,但咱们如不欲分散实力,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方秀梅道:“咱们费尽了心机,把蓝天义的阴谋揭穿,昭告天下,但他们竟然是不肯相信,就目下情形而言,如若不演出几幕流血惨剧,只怕很难使武林觉醒。” 王修点点头道:“不错,不发生几桩血淋淋的惨事,无法使江湖觉醒。” 公孙成道:“王兄可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王修道:“在下倒有一点浅见,但不知诸位是否同意?” 公孙成道:“王兄高见,必无差错,快清说出,我等洗耳恭听。” 王修道:“就在下观察所得,昨宵与会之人中,以武当派的份量最重,青萍子虽非武当掌门,但他是掌门人的师弟,身份。 地位,在武当门中,都非小可,武当掌门遣派那青萍子亲身与会,显然,内心之中,对此会十分重视,少林派遣来了罗汉堂的主持,显然,对此事看法,虽非十分轻藐,但也未十分重视,意形门掌门人童子玉亲身参与,已然了然大部内情,其余各大门派,都抱着轻淡之心,派来与会之人,也非门派中重要人物,就算有很大的伤亡,也不至动摇到各大门派的根本……“ 公孙成道:“王兄之意,咱们应该先追武当派了?” 王修道:“不错,如是今夜与会之人中,混有那蓝天义派来的奸细,他们也将会决定先下手收拾武当派。” 公孙成道:“王兄推算,定然不会有错,不知咱们何时动身?” 王修道:“咱们也该走了,上路之前,最好能改扮易容,使蓝天义莫测高深。” 几人计议停当,立时动身下山。行到谷口之时,已经是红日初升时分。只见那大力神罗邦站在谷口转弯之处。 此人身躯高大,站在那里有如一块山岩一般,挡住了去路。 常明停下脚步,望了罗邦一眼,还未开口,罗邦已然抢先说道:“果然被我等到了。” 突然放步向江晓峰冲了过去。 常明史手一挥,道:“站住。”五指箕张,疾向罗邦右腕抓了过去。 罗邦大手一伸,反向常明拍出一掌。常明看他拿大腕粗,生怕这一掌无法扣拿住他的腕穴。 眼看罗邦一掌拍来,立时易抓为掌,迎了上去。双掌接实,但闻啪的一声,常明被震的一连向后退了五步,才站稳身子。 罗邦部若无其事一般,大步向前冲去。 公孙成右手一抬,劈出一掌。 罗邦左拳挥动,呼的一拳,迎向公孙成的掌势之上。 他大生神力,公孙成虽然是功力深厚,但拳掌接实之后,也被震的退后两步。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罗邦一拳震退了公孙成,已到了江晓峰的身前。’王修、方秀梅、呼延啸,齐齐向前行来,人未到,掌势都已经递了出来。 但见罗邦噗通一声,对着江晓峰跪了下去。 这变化,大出了群豪的意料之外,王修、呼延啸等递出的掌势,纷纷收回。 江晓峰早已暗中运气戒备,但见罗邦突然拜伏在地上,心中大是奇怪,一皱眉头,道:“你这是何意?” 罗邦道:“俺罗邦一生从未服过人,但对阁下却佩服的五体投地……” 江晓峰接道:“你有什么事,但请明说。” 罗邦道:“俺想追随江少侠的左右,还望江少侠成全俺这番心意。” 江晓峰摆摆头,正待出言拒绝,王修却抢先说道:“你想追随江少侠?” 罗邦道:“不错。” 王修道:“那好办,你先起来吧!” 罗邦道:“江大侠如不肯答允,在下不能起来。” 王修道:“我替你说说看……”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低声说道:“江世兄,答应他……” 江晓峰道:“这件事太过突然,只怕有诈……” 王修急急接道:“这位罗兄,是一位十分忠厚之人,怎会用诈?” 一面暗中示意,不要江晓峰再多讲话。 江晓峰微一颔首,道:“你起来吧!我答应了! 罗邦一抱拳,道:“多谢江少侠。” 江晓峰仔细看去,只见他脸上犹存泪痕。似是不久前大哭过一场,心中忖道:“什么事,能使这带有三分浑气的人物,哭的满脸泪痕,什么事,又使他对我使用诈术。” 心中念转,目中却问道:“你想随我左右,全无一点要求么?”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好,你既有此一片诚心,我如不收留你,你心中定然是很难过了。” 罗邦本带着三分浑气,江晓峰一番婉转之言,只说的他圆睁双目,不知如何回答。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不过,我们订有很多戒规,不知你能否遵守?” 罗邦道:“俺罗邦承蒙收留,心中已感激不尽,别说一点戒规了,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俺姓罗的也不会皱皱眉头。” 江晓峰道:“那很好,你现在先随着常见开道。” 罗邦四顾了一眼,道:“那一位是常兄?” 这浑里浑气的一叫,只听得江晓峰、王修等,莞尔微笑。常明接道:“小要饭的常明,罗兄请跟我来! 转身向前行去。 罗邦望望江晓峰,迈开大步追了过去。 江晓峰目睹常明等去远之后,才摇摇头,回顾了王修一眼,道:“王老前辈,在下有些想不明白,什么人竟会派这样一个挥人来作奸细。” 王修笑道:“那人太聪明了,他认为利用罗邦这等挥人,使咱们心中不致生疑,他却没有想,这等人一根肠子通到底,要他动手拼命,那是很好的人选,如是要他弄巧,必然成拙,不过,奇怪的是,他对你倒是由衷的敬服,那人不知用的什么方法,能使这浑厚之人,甘心受他之命?” 公孙成道:“王只觉着主使来此之人,是否和那蓝天义有关呢?” 王修道:“不仅有关,而且在下可以断言那主使之人必是蓝天义的属下。 方秀梅道:“王兄之意,可是说,这次黄山大会之中。已经混入了蓝天义的人手?” 王修点点头道:“不错,但也有埋伏在山下,暗作接迎的人。” 公孙成道:“这么说来,咱们又和蓝天义接上手了。 王修道:“除非蓝天义统一了武林,或是咱们击败了天道教,此后,无时无刻,不在和蓝天义接手之中,不同的是,有时斗智,有时斗力罢了。” 江晓峰造:“对罗邦,咱们该如何处置?” 王修举步而行,一面低声说道:“罗邦必然有和他们通讯之法,那方法不管如何隐密,但有一点可以断言,那方法定然十分简单。 公孙成点点头,道:“嗯!如是太过复杂了,那罗邦只怕无法运用。 王修点点头道:“除去罗邦并非难事,但在下觉着,如其杀了他,倒不如设法利用他。 江晓峰道:“他受人造派而来,咱们如何利用?” 王修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用罗邦的浑气,使咱们生疑心,咱们也利用罗邦的浑气,使他无法分辨真假,把咱们安排的假行动,由他泄漏出去,然后再加调整。 江晓峰道:“老前辈高见,除此之外,确也再无良策了。” 几人一面商量应付罗邦之策,一面加快脚步而行。 王修和公孙成等,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熟知地理形势,一路奔行而去的正是武当门人归山之路。 行约一个时辰,已登官道,而且也发现了青萍子和六个属下的行踪。 王修招呼常明,停了下来,说道:“咱们不能就这样追下去,、那是自暴行踪了,前面有一座小镇,镇中有客栈店铺,衣物具全,咱们在镇中改扮。” 他胸中早有算计,把几人的改扮行旅身份,联络的方法,暗记全都说了出来。 在道旁休息一阵,分批赶人小镇。 天近中午时分,小镇中当先奔出来一头毛驴,毛驴上坐一个土布衣服,手提小包裹的老妇人,毛驴之后,却随着一个头戴竹笠,黑布裤褂,布袜草履的汉子,肩上抗着一条扁担,一端绑着一个小包袱。 那小毛驴奔行甚快,半个时辰之后,已追上了青萍子等一行。青萍子的为人,极为机警,眼看一头小毛驴,急急赶来,紧追身后而行,立时招呼本门弟子,在道旁一株大树下坐下休息,暗中监视那毛驴的行动。 但那小毛驴并未停下,越过几人,在前面不远处,转入了一座岔道之上。 青萍子站起身子,道:“走吧!” 青萍王修设计精密,几人的身份,也经常交换,虽然一直追随在青萍子等身前身后,但却一直未引起青萍子的怀疑。 一连数日,一直未遇警兆,也未见蓝天义的人手出现,那青萍子也似是若有所待一般,走的很慢,一天也就不过是走上五六十里。 这日中午,渡江而过,翻越了九姑岭,巳是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分。 青萍子抬头望去,前不见村镇,回顾了六位属下一眼,笑道:“咱们要紧赶一阵了。这几日。我故意放慢行程,希望能够通上蓝天义的属下。一证那王修之言的虚实,竟是未能如愿,明日咱们就可进人湖北境内,那一带在咱们武当派势力范围之中,自然是更不会遇上敌人了……” 话未说完,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道长很想遇上天道来的中人么?” 青萍子吃了一惊。转目望去,只见身前三掌处,一株大榆树下,站着一个身着青袍,背插长剑的老者。 此人似是早已在大榆树下等着一般,竟近在三丈左右,青萍子竟无所觉。 但青萍子四顾一阵之后,发觉只有那老者一人,立时恢复了镇静,淡淡一笑,道:“贫道武当青萍子……” 那老者冷冷的接道:“我早知道了,用不着再报法号。” 青萍子乃武当派这一代中极为杰出的人物,剑术、修养,都有着很好的火候,当下吸了一口气道:“阁下很面善,但贫道却一时想不起来了,阁下可否见告大名?” 青袍人道:“你不认识老夫,大约认识别人了。” 举手一招,接道:“道长请出来吧!” 第二十一章 力挽狂澜 只见人影闪动,大榆树上,飞落下一个身着道袍,白髯飘飘的佩剑老者。 青萍子看清楚来人之后,立时欠身一礼,道:“原来是玄真师叔鹤驾。” 他初闻玄真道长,投入蓝天义手创的天道教中时,心中还有些不信,此刻,竟见玄真之面,心中的激忿、羞愧,交织成一片怒火,他虽然仍能强行忍过,行礼拜见,但言词口气之间,已无法控制住心中不满之意。 玄真道长一挥手,道:“不用多礼……” 追随青萍子身后的六个属下,本来要行大礼拜见,但听青萍子口气不善,全都停了下来。 青萍子不待玄真接言,抢先说道:“弟子风闻师叔投入了天道教蓝天义的门下,弟子还有些不信,但此刻看来……” 玄真道长接道:“此刻,你亲自所见亲耳所闻,应该相信?” 青萍子道:“弟子还是有些不信。” 玄真道长奇道:“为什么?” 青萍子道:“师叔一向在江湖上的声誉甚好,而且在本门之中,也极受弟子们的爱戴,弟子实在想不出师叔何以会投入天道教中!” 玄真道长冷笑一声,道:“两个原因,第一是天道教天行道,统一武林,免去纷争,第二是不久天道教只有死亡一途。” 青萍子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师叔如若遇上了为难之事,只要传一句话到武当山上,掌门师兄必将倾尽咱们武当门下晃精锐,以解师叔之危,那也不用投人天道教,甘为人下,此事如若被传扬江湖之上,不但师叔的威名受损,而且整个的武当派,都将蒙受沾辱了。” 玄真道长想道:“反了,反了,你敢对师叔如此讲话,真正岂有此理?” 萍子道:“师叔如若以武当长老身份,处罚弟子,弟子自无不受之理,但如若以天道教中人物身份,处罚弟子,请恕弟子无礼了……” 玄真怒道:“你要怎样?” 青萍子道:“为了本门中的声誉,弟子要尽力一战。” 那站在大榆树下的佩剑老者,突然接口说道:“道兄,我瞧青萍子很难劝醒,道兄也不用多费口舌了。” 青萍子厉声喝道:“阁下何许人,何以不敢报上姓名。” 佩剑老者冷冷说道:“老夫金陵剑客张伯松,你不认识老夫,那是怪你的眼拙了。” 青萍子气的脸色泛青,目隐杀机,唰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剑,道:“金陵剑客张伯松,贫道到是听过这个名字,但贫道实代阁下惭愧……” 张伯松道:“老夫之事,你有什么惭愧?” 青萍子道:“惭愧你玷污"了那剑客二字。” 张怕松冷笑一声,道:“道兄如若顾念门户之情,不肯出手,区区要代道兄出手了。” 青萍子眼看今日形势,似是已难善了,于是长剑挥办动,道:“如若阁下肯于赐教,贫道定当舍命奉陪……” 玄真道长怒声喝道:“住口!” 青萍子长叹一声,道:“师叔,咱们武当派的事,似是用不着要别人插手,师叔如若对弟子不满,回归武当山后,弟子当自领家法,跪在祖师堂上,听候师叔责罚……” 玄真道长冷然接道:“那是说今日你不认我作师叔了?” 青萍子道:“如是师叔还自认是武当派中人,那就该替弟子作主才是。” 张伯松突然飞身而起,起落之间,已到了玄真道长的身侧,道:“道兄请退开,在下领教一下,武当派剑阵的威势。” 原来,适才青萍子长剑挥动,正是暗示门下弟子摆成剑阵拒敌。 玄真道长低声说道:“不敢劳张香主出手,如若他们执意不听,贫道自会对付他们。” 目光转到青萍子的脸上,接道:“就算是你们四子到齐,也难抗拒蓝教主的天成,听师叔相劝,不仅弃剑投人天道教中,蓝教主大仁大义,不究既往,定会重用于你……” 青萍子圆睁双目,怒声说道:“师叔快请住口,弟子不愿口出不敬之言,你既投入天道教中,依据祖师爷的遗训,犯了灭师欺祖的大罪,弟子再三谦让,是因为师叔为人,一向受弟子们的敬仰……” 玄真道长接道:“你执迷不悟,我也无能救你了。” 右手一番,拨出长剑,接道:“你再想想看,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青萍子道:“师叔说话口龄清明,显是未为药物所迷……。 玄真道长剑一挥,迎面劈下。 青萍子闪身躲开,却未还手。 玄真道长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我的敌手,如你目下背弃剑投诚,时犹未晚。” 青萍子道:“师叔请出手吧!” 玄真道长怒道:“不知好歹。” 长剑一振,连攻两招。 青萍子飞身而起,横里跃出去七八尺,道:“弟子已经连让三剑,师叔如是再攻,弟子要回手反击了。” 玄真道长脸色一片冷漠,道:“我已再三劝你,你执意不听,杀你也不为过。” 长剑一探“神龙山水”,点向青萍子前胸。 青萍子知晓师叔浸淫剑道近一甲子,剑上造诣,精深无比,虽是一记平平常常的招术,也不敢掉以轻心,诚心运剑,递出了一招“力屏天南”。 双剑相触,响起了一阵金铁交呜之声。 玄真道长长剑连挥,展开了快攻。 刹那间,剑风轮转,剑芒飞闪,分由四面八方,攻向青萍子,而且剑剑都指向要害大灾,竟然是毫无情意。 青萍子全神运剑,防守的十分严密。 玄真道长攻出的剑势虽然凌厉,但都是武当派中剑招,青萍子十分熟悉,故能防范机失,表面上看起来,玄真道长剑势纵横,把那青萍子因人丁一片剑光之中,实则青萍子有惊无险。 双方力斗百招,仍然是一个未分胜败之局。 玄真道长虽然是占尽上风,就是无法把青萍子。 六个武当弟子。摆成了一座剑阵,凝神观战。 一个武当名宿,一个武当才人,两人全用本门中剑法相搏,奇招迭出,六个观战弟子,平日无法领剑招,此刻却能目睹它的作从变化,获益非浅。 玄真道长又攻了二十余剑,仍未能取得胜机,不禁火起,剑术突然一变,施展武当镇山剑法,太极慧剑。 青萍子识得利害,骇然震动,暗道:“看来,他当真已存了杀我之心。” 心中念转,也施展出太极慧剑反击。 这一套剑法,变化精微,奇奥博大,两人虽是一脉相承,但因火候功力不同,施出来的威势,也是大不相同。 忽见玄真道长一剑劈出,斜削青萍子的肩头。 青萍子以攻制攻,剑势一抬,点向玄真道长执剑右腕。 这本是破解玄真道长的剑式,那知玄真道长剑尖一转。人随剑走,陡然一个转身,长剑突然转向青萍子右腕削去。 青萍子送出的剑势,还未来及收回,玄真道长的剑招已然削到。匆忙之间,急急举剑倒退,但仍是晚了一步,寒芒过去,斩下了青萍子右手食指。 青萍子一咬牙,奋身跃起,脱出了玄真道长的剑圈之外。玄真道长冷厉喝道:“那里走。” 长剑一招“野火烧天”,身随剑起,追刺过去。 青萍子悬空打了一个跟斗,飞身落人剑阵之中。 玄真道长一剑未中,身子也向剑阵中落去。 六个武当弟子发动阵势,长剑齐齐出手。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把玄真道长逼出阵外。 青萍子左手紧握伤处,低声说道:“改以五行剑阵据敌。 原来,青萍子摆的天罡七斗阵,但因自己受伤,一时间难再应战,少了主持天罡七斗阵的轴心,只好下令改以五行剑阵迎敌。 五行剑阵,只要五人,按正行变化据敌,又多了一个人出来。 多出之人,年纪最轻闲人阵中,撕下一片道袍,道:“四师叔,伤的很重么?”青萍子道:“不要紧,只斩去一根食指。” 他口中说的倔强,但十指连心,已然疼的他脸色一片苍白。 那年轻道人把撕下的一片道袍,扎在青萍子右腕之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道:“弟子已带有伤药,四师叔请敷用一些。” 青萍子刚刚敷过药物,包起伤势,突闻一声惨叫,一个武当弟子,突被玄真一剑洞胸穿过,倒地而逝。 这五行剑阵,变化虽然奇,但玄真对此却熟悉异常,被他找出一个空隙,一剑刺毙一人。 张伯松青剑而立,负手观战,始终未出手相助,似是存心要武当派上下三代自相残杀。 五行剑阵少了一人,空出了一个方位,全阵的效用顿失。玄真道长唰唰两剑,又刺伤了两人。 这两人,剑伤未中要害,竟然是强自忍痛,守定方位,不肯退让。 青萍子咬牙说道:“宝剑给我!” 那年轻道长说道:“师叔调休一下,弟子去补空位。” 口中说话,人已冲上前去,补起了那死去师兄的空位。 五行剑阵虽然又恢复原势,但因两个受伤道人,无暇休息,运气止血,失血过多,浙呈不支,连带全阵变化,都受到了影响。 但见玄真道长踏前半步,长剑左右摇摆,挡开左右剑势,飞起一脚,把那年轻道长踢的破空而起,连人带剑,向外飞去。情势危恶,青萍子己然顾不得右手伤势,一提气,飞身而起,左手抓住那年轻道长的衣领,右手夺过他手中长剑,左手借刀一送,道:“快些逃走。” 那年轻道人身子直飞出三丈开外,向一块大岩石上撞去。 他被玄真道长一脚,跟在右腿“悬钟”穴上,半身麻木,已然无力运气,再加上被那青萍子全力一送。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眼看撞向巨岩,却是无法移动,心中暗道:“完了四师叔要我远走报信,只怕要负他之望了,这一撞上巨岩,岂有不死之理?” 突觉一股暗劲撞来,一挡自己悬空而飞的了,接着据巨岩后疾快的伸过一双手来,抓住了自己的身子,拖人巨岩之后。 只见巨岩后面,蹲着两人,一个放牛牧童,一个中年樵夫。 接着自己的正是那放牛牧童。 那中年樵夫低声说道:“说话小声一些,你法名怎生称呼?” 那年轻道人虽不知两人身份,但却知晓是友非敌,低声应道:“小道法号长平,两位是什么人?” 中年樵夫道:“此刻无暇和你细说,快些脱下道袍。” 长平道长转目望去,只见那牧童,正在擦去脸上的油污,心中若有所悟,一面脱衣一面说道:“小道右腿‘悬钟’穴被人踢伤,运转不便。” 那中年樵夫,伸手推活他悬钟穴。接道:“我叫公孙成,那一位就是黄山夺魁的江晓峰江少侠,你脱下道袍之后,换上牧童衣服,下人此谷,早些赶回武当山去,把目睹之情,告诉贵掌门。” 长平道长道:“江少侠请救小道四师叔。” 这时,江晓峰已脱去牧秋童衣服,换上那道人的衣履,一面挽发盘髻,一面应道:“此地之事,不劳你留心了,你快些赶回武当山去就是。” 长平道长也动手换穿牧童衣服。且说青萍子,拿到长平道长手中宝剑,怒声喝道:“师叔杀戮徒孙,倒是得心应手,天下为老不尊者,莫过于斯了。” 玄真道长冷冷说道:“你不肯听我良言相劝,那是自找苦吃。” 青萍子长剑挥动,疾辟两剑,稳住了五行剑阵,道:“世间不少丧心病狂的人,但像师叔这等放手杀伤门下弟子的,倒还少见。” 玄真道长冷笑一声,道:“你再不弃剑投降,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青萍子长剑疾展,攻势更见猛烈,似是已存了拼命之心。玄真道长冷冷说道:“你不听师叔劝告,那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长剑横削直劈,攻势猛敬至极。 但五行剑阵,在青萍子主持之下。威力大增,而且两个受伤弟子,也在青萍子剑招照顾之下,减少了不少压力。 玄真道长虽然熟悉那五行剑阵的变化,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加以击溃。 金陵剑客张伯松哈哈一笑,抽出长剑,道:“道兄,咱们没有时间在此多留,在下助你一臂之力,早些把他们杀死,也好早些上路。” 玄真道长道:“他们不前听我的话,自是死有应得。” 张伯松笑道:“道兄同意了。” 突然上前一步,长剑一探,刺向青萍子。 张伯松虽然不解这剑阵变化之妙,但他冷眼旁观甚久,已瞧出目下五行剑阵重要力量,大都集中在青萍子一人身上,由于他支援分助。才使剑阵保持不溃,如是对青萍子加强压力,剑阵压力即是不致于立刻溃散,但可给玄真道长击溃剑阵的机会,是以,剑招绵绵,一直攻向青萍子。 武当派五行剑阵,虽然不似少林罗汉阵变化复杂、精妙,在武林之中亦是威名甚着,张伯松虽然武功高强,但他不解剑阵变化奥妙,一动上手,才觉出剑阵的威力,明明是一剑刺向青萍子,但是剑阵一转,却被另外一个道人斜里攻来的一剑,挡开张伯松的剑势。因为剑招攻袭方位,在张伯松剑力道上最弱之位,是故,双方功力虽然相差很大。但张伯松的剑势,仍被那道人一剑震开。玄真道长剑势一紧,唰唰唰刺出三剑。 这三剑看上去,都是刺向空间,但事实上,却是阻滞五行剑阵的先机攻势,三剑快攻过后,五行剑阵的变化,顿然一缓。 张伯松借势快攻,疾攻四剑,迫的青萍子向后退了两步。 玄真剑回如风,又刺伤一个道人、五行剑阵立时被两人合手快攻冲散。 玄真道长高声喝道:“青萍子,昔年我代师兄接你艺业时,曾赞你聪明过人,终非池中之物。你还记得么? 喝声中长剑连出,又劈死一个道人。青萍子断指处包扎不久,剧斗之下,伤口破裂,鲜血涌出。 但他却咬牙苦战,不理会亥真道长喝问,全力攻向张伯松。 只听玄真道长道:“你如想登上武当掌门之位,那就快些弃剑投降……” 青萍子冷冷接道:“你满口胡言乱语。” 玄真道长大怒道:不知好歹。 长剑一紧又刺死一个弟子。这时,追随青萍子的弟子,除了已经离开的长平道长之外,两个身受重伤,已无再战能,倒在地上,余者全都战死。 玄真道长四了一眼,道:“青萍子。你随行之人,已然伤亡全尽,目下只余下你一个人了,如若答允投入天道教中,不但可保 性命,且日后还可登武当掌门之位,如是再不听师叔良言相劝,只有死亡一途了。“ 张伯松疾攻两剑,迫退青萍子,收长剑说道:“你仔细想想你师叔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青萍子冷笑一听,接道:“师叔的恶毒行径,自会有归告掌门,岔道今口纵是战死此地,亦是无憾了。” 张伯松冷关一声道:“你认为小杂毛能够达得了么?那巨岩之后,是一处悬崖。就算他不被摔死,亦难逃我们有布守谷口的人。 玄真道长接道:“我已击中他的悬钟穴就算不摔死,他还在谷中躺着。” 青萍子长叹一声,仰脸望天,喃喃自语,道:师祖请恕弟子无能,已无法把此凶讯带回武当山上了。“ 目光转到张伯松的脸上,道:“你如还觉着自己最男子汉,咱们就单打独斗的一决死战。” 张伯论还未来及答话,突闻玄真道长咦了一声,道:“奇怪啊?” 青萍子转目里去。只见长平道长,手执长剑,缓步行了过来。 不禁大怒,厉声喝问道:“无知的孽徒,居然能够解得穴道。还不返回山谷报讯,要回来送死么?” 长平道长也不答话,微微垂首,直向前面行来。 青萍子不闻长平道长回答之言,心中更是恼怒。厉声喝道:“你眼瞎,耳聋了么! 张伯校哈哈一笑,道:“不要骂他,去而复返,岂是无因。” 青萍了怔了一怔,暗道:“蓝天义能使誉满江湖的玄真师叔为他数忠,何况长平这点道行,岂能抵受得住。”心念一转,却说道:“长平,快告诉我,他们如何摆治你,给你药物食用呢,还是别有手法?” 长平道长仍不答话,只管裹着头向前行进玄真道长人似是已瞧出情形有些不对,冷冷喝道:“站住。” 长平道长突然加快一步,道:“还几位师兄的命来。长剑一挥疾攻一剑。 这一剑快速、奇诡,兼而有之,玄真道长虽已早有防备,但他却未料到对方剑招如此之快,急急挥剑封架,已自无及,赶忙向后退了两步。 长剑过处,由玄真道长小腹划过,道袍裂开,伤及肌肤。 如非他及时退避,这一剑就要他腹破肠流。 青萍子见长平攻出一剑。已知他不是长平道长,不禁心头暗道:“这是何许人物呢?伪装成武当门下弟长。” 就在他心念一转之间玄真道长也已警觉出来人不是长平道长,一面挥剑反击,一面冷冷喝道:“阁下是何许人,假扮武当门中弟子?” 长平道长也不答话,一味挥剑猛攻。 张伯松一皱眉头,对青萍子道:“这人是谁?” 青萍子道:“讨命的。”迎面一剑劈了过去。张伯松挥剑相迎,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 长平道长剑招奇幻,十合之后,已逼的玄真道长只有招架之功。 青萍子满腔激忿,早有拼命之心,眼着玄真被人缠住,立时剑走险招,招招皆指向张伯松的致命要害,而且,只求伤敌,不理本身安危。 这等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打法,使得张伯松完全失去了主动,处处以防守为先。 孩人搏斗之间,突然一声凄穷的长啸,传人耳际。 张伯松转目望去,只见玄真道长长袍绽裂,长发垂乱,一跃数丈如飞而去,不禁头大骇,挡开了青萍子一记穿心剑,立时转头向外一跃数丈。 足落实地。还未站稳,见眼前人影一闪,长平道长横创挡住了去路,道:“阁下留下一点东西再走。” 张伯格长剑一起,迎胸剑却。 长平道长右腕疾落,啪一声,拍沉了张伯松手中创势,身随剑转,左手顺势一啪,正击在张伯松右肩之上。 这一掌奇招横出,只打的张伯松身躯一晃,栽倒在地。 张伯松右腕一拾,两柄半尺长短的金芒,闪电击出,人却借势一滚、滚出了八九尺远。挺身而起,飞跃而去。 长平道长挥剑一拍,击落两道金芒。 凝目望去,只见那两柄击落的金芒,乃是两把八寸左右的金色短剑。 张伯松却借那长平道长击落金剑之势,转身疾奔而去。 青萍子叹息一声,道:“多承相救,贫道感激不尽。” 江晓峰望了那横卧地上的尸体一眼,道:“在下赶援来迟,致使贵门中弟子非伤即亡。” 青萍子望望断指进流的鲜血,道:“如非大驾来援,贫道亦难逃杀身之危。贫道生死事小,但如不把这次凶讯,同带武当山去,就对本门有着极大的影响,对阁下大思不敢言谢,但不知是否可以告知姓名……” 长平道长一欠身,道:“在下江晓峰。” 青萍子道:“果然是江少侠,贫道心中本有此想,唉非过少侠的身手,也难在片刻之间。击败武林中两大高手。” 江晓峰道:“在下惭愧,未能早来一步……” 青萍子接道:“江少侠言重了,倒是贫道心中悔愧交集,未能在黄山大会之中,体念出江少快救世之心。” 江晓峰缓步行到两个身受重伤均道人身侧。举手一探地上的两个重伤的道人,竟也已气绝而逝。 青萍子黯然说道:“他们伤中要害,早已无救,早死一刻,也可少受一些活罪!” 江晓峰道:“道长的伤势呢?” 青萍子道:“贫道伤势不重,不劳挂怀。唉!这番离山,六位弟子随行,如今已死了五个,还有一个长平,不知死活。” 江晓峰道:“长平道兄已然易容改装,赶回武当山去了?道长归途之上,也许能和他相遇。” 青萍子你面望天,长长吁了口气,道:“十余门派,分另下山。蓝天义既然遣人挡截我们武当派,想必亦分选遣人手挡截其他门户,江少侠分身之术,寸阴如金,贫道不敢多耽误你的时间,江少侠先请便吧!贫道掩埋了五位弟子尸体,即将旅程赶回武当山去,早把此讯禀报掌门。” 江晓峰道:“道长力战甚久,还是坐息一阵才好,遮掩尸体的工作,由在下承当。” 青萍子本想推担,但话将出口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江晓峰选了一片山地,挥剑挖了一个土坑,把五具尸体,尽皆掩埋起来,用剑削一个木牌,刻上武当弟子之墓,立在墓前。 他婉力强劲,动作快速、挖坑,埋尸、筑坟、削牌刻字,不过半个时辰全部完成。 回头看去,青萍子仍然在闭目调总,头上汗水隐现,显是运功正到紧要关头。 江晓峰心中虽是急于要走,但想到了青萍子的安危,必得有人守护才成,只好留下等候。 又有一个时辰,青萍子才调息醒来,睁开双目。望了那新坟一眼,脸上泛现一片感激之情,缓缓行到了新坟之前,合掌一礼,道:“师叔把你们带下了武当山,却不能把你们再带上山去,使师叔悲痛万分,回山之后,把你们为武当门派尽忠之事,奉告掌门,使你们名题忠义塔内、永远做为我武当后代范例。” 言罢,闭目合掌,低诵两声无量寿佛,才转身行向江晓峰肃然说道:“江少侠年纪虽轻,但却身负绝技,的是叫人敬佩,但蓝天义侠一生侠誉,积数十年准备,其势如怒涛洪流,莫可遏止,江少侠是抵柱中流之才,但敌势太过强大,非有非常武功,非常手段,不足力挽狂澜……” 语声一顿,接道:“神算子王修才冠一代,从中相助,用谋行略,决不在蓝天义之下,但如决胜阵前,还得有三番血战……” 他言未尽意,又突然停住。 江晓峰一抱拳:“多承指教,在下亦自知微末之学,恐难阻当强大敌势,只求尽我心力,也就是了。” 青萍子道:“江少侠如能抽出空暇,希望近日中能到武当山上一行,贫道在山上恭候。” 也不待江晓峰答话,突然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江晓峰高声说道:“道长保重,在下不送了。” 青萍子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片刻间,走的踪影不见。 江晓峰望着那青萍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忖道:“这青萍子为人很怪,有时间十分谦虚多礼,有时间却有些卓傲不群。” 忖思之间,突闻身后响起一阵步履之声,回头望去,只见那扮装樵夫的公孙成,大步行了过来。 江晓峰道:“长平道长去了么?” 公孙成道:“我带他赶小路,翻了两座岭脊,告诉他应走之路,在约会之地,久等不见江兄,才赶了回来。” 江晓峰道:“我帮青萍子掩埋了死伤的弟子,又替他护法,让他坐息了一阵才走,在下也就要赶往约会之地。” 公孙成突然抬头看看那高耸的大榆树,低声道:“江兄,这大榆树上,是否藏的有人?” 江晓峰抬头看看那茂密的枝叶,心中暗道:“这树上就算是藏上十个人,也是无法瞧得出来啊!” 口里应道:“在下剑惊玄真和张伯松,落荒而逃,未见这树上有人出现。” 公孙成略一沉吟,道:“这是一处出山要道,这大榆树也高的出奇,如若是有人藏在那树顶之处,这一带行人往来,都难逃他的双目。” 江晓峰道:“公孙老前辈说的不做,在下上去瞧瞧。” 公孙成道:“但倒不用有劳江少侠了,在下还能对付,我上去瞧瞧吧!”转身而起,爬上大树片刻之后,突见枝叶根动,一个人影,由树上直掉下来。 江晓峰目力过人,已瞧出那人身着绿色短衫,前胸处一宁鲜血,当下一跃而出。双掌一推。先行一挡那人沉落之势,然右,伸手接住那人。只见他脸色铁青,已然气绝而逝。 又等片刻公孙成匆匆由树上下来,道:“死了么?” 江晓峰道:“气息已绝。” 公孙成道:“本想留他活,他许可问出一些内情,但树上相搏,难以控制,下手重了一些。” 江晓峰放下尸体,道:“那树上还有些什么?” 公孙成道:“大约这家伙准备在树上长住,树上蓄存了甚多于粮,红白灯笼一盏,又有红白小旗各一面,可惜已无法问他旗语、灯号的内情了。” 江晓峰道了:“老前辈怎么处置呢?”心中却暗暗忖道:“究竟还是老姜辣,我在此地守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想不到树上可能有敌人的埋伏,他一到此,就瞧出破绽,论江湖上的阅历、经验,实应该向人家多多领放了。“ 但闻公孙成道:“我已经把那红白两面旗,全竖了起来,代表什么、让他们自己猜吧!”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咱们现在,要到何处?” 公孙成飞起一脚,把尸体踢入了峡谷之中道:“走!看着王修如何安排。” 江晓峰道:“王老前辈也来了么?在下已数日未见过他了。” 公孙成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从此刻起,咱们已算和那蓝天义正式接上了手,但咱们实力单薄,无法和他们决一死战,好在,我们人数少,可以隐密行踪。从中破坏他的阴谋,所以,咱们要分散而行,而且身份,形貌,也要经常的变换才成……” 语声微微一顿、道:“原本相约,咱们走在一起,以免实力分散,但因目下形势有了改变,咱们也不得不分头行动,好在,我已和王兄研商出多种联络之法,当能互通消息。” 江晓峰紧跟在公孙成身后而行一面问道:“你说目下形势大变,不知有了什么变化?” 公孙成道:“蓝天义来的太快,而上下自沈北岸。由我们购合成数批,集中力量,个行消锗分成数十批,人数多寡不等,大都易容改面!”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他们意欲何为呢?” 公孙成道:“蓝天义比我们相像中还要阴险一些,这举动不仅使在下觉着奇怪。而且连神算子王兄,也有些难明企图,因此,决定分头追查,以明内情。” 江晓峰道:“咱们驰援各路武林同道计划,最否也有了更改呢?” 公孙成道:“目下情势而言,那路子出非工。山大会之人为主,目下双方议具赠出路烟五公一囵。们的行动,自然受着他们的举动影响,随时变更。”稍-顿,笑道:“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江世兄了。” 江晓峰道:“什么好消息啊?” 公孙成道:“王修兄已经约请到几位高手帮助咱们。” 江晓峰笑道:“你们有很多暗记,和联络之法,在下还是不知晓。” 公孙成道:“这个在下也和王兄谈过,据王修说,江世兄此刻正值武功进步之际,受到干扰,甚为可惜,如若再以杂事纷扰,恐妨害太大。所以,不用江少侠劳心。” 江晓峰心中明白,王修用心,要他集中精神,多想多练那蓝天人传授之技,当下啊了一声,不再多问。 两人脚步斯快,向前奔行,口落西山时分,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公孙成停止脚步,四顾了一眼,不见人踪,突然弃向一所道旁的福德祠中。 只见他右宁提起供在福德五神前面的香炉,左手迅快的在下面摸出一物,放下香炉,夺回原处,笑道:“瞧瞧这上面写的什么?” 江晓峰暗暗忖道:“好啊!原来他们利用土地庙作为联络之处,此庙比比皆是,倒真不失为一大善策。” 公孙成展开函件望去,只见上面写道:“兼程疾进弥陀寺。”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匆写成。 但江晓峰一望之下,还能认出那是方秀梅的笔迹。心中暗道:“就算熟悉了联络信号,但地理形势不熟。亦是定可奈何,这弥陀寺不知距此好运,如是相距太远,问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见公孙成眉头连皱,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啊,方姑娘似是很急促,连暗语也不用了…” 江晓峰道:“呷!定然十分紧急之事,老前辈知晓弥陀寺么?” 公孙成点点头道:“弥陀寺倒是知道……” 江晓峰道:“距此好远?” 公孙成路一沉吟,道:“大哟有百里左右吧!” 江晓峰道:“如此之远,只怕要大半夜的紧赶,她要咱们兼程急徙。必然是十分重大的事,喧们要立刻前身才是。” 公孙成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急急说道:“不错。定是如此,咱们得快些起去才成。” 放腿向前奔去。 江晓峰急起直追,道:“你想起了什么事?” 公孙成道:“那弥陀寺的老方丈,是一位高僧!” 江晓峰道:“可是蓝天义要加害那位方丈么!” 公孙成道:“这也许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那弥陀寺中。有一个海眼井……” 江晓峰道:“什么叫海眼井? 公孙成道:“在下说的太急了。难怪江世兄所不明白。 江晓峰道:“只怪晚辈见闻不广,阅历不丰。” 公孙成道:“那弥陀寺后,有一口大井,据说那口井水直通大海。 江晓峰道:“这传说有些不可能吧! 公孙成道:“这传说在下如下相信,但那寺中井水,却和一般的井水不同。 江晓峰道:“在何不同之处? 公孙成道:“据说那共中每月之中,必有两次。如同水开锅一般的沸腾。有时水花能溅飞岸上。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老前辈是亲眼所见呢?还是听闻传言?” 公孙成道:“听闻传言,不过,此事在武林中传布甚广,想来不会有错?”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那弥陀寺的老方丈武功如何?” 公孙成道:“他是武林中人,从来不谈武事,但武林中人,都知他是一位得道的高僧,而且有着很好的武功。但却从无人见到他和人动过手,每有人和他谈到武功时。他就默然不语,任是你说得舌焦,他也不肯接一句口、但如和地谈到佛学儒道,那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江晓峰听他口气,似是对那弥陀寺中方丈的事,所知有限,也就不再多问。 两人快步疾奔,兼程而进,沿途之上,除了饮水稍停之外,一直没有休息。 那公孙成熟悉地理,半日一宵紧赶,到天色将亮时分,已到了弥陀寺外。 这时,天色破晓,景物隐约可见,称防守隐现故漫夭晨雾之中。 公孙成停下脚步,指着那大雾中巍巍断寺影,道:“就是弥陀寺,咱们先行运气调息一下,然后再进寺中看看。”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日夜兼程,赶到此地,如若因为一测调息工夫,误了大事岂不是功亏一簧?” 公孙成道:“江少侠是否觉着还有和人动手之能?” 江晓峰道:“一夜奔驰,从未稍停,怎会不累呢?” 公孙成道:“你能未复,赶往寺中,万一遇上了事故,我们无法出手相助,那时,反将促使事情恶化了。”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老前辈要多久时光,才能调息复元?” 公孙成道:“要完全复元,一两个时辰不可,如若只求和人动手,一顿饭工夫就可以了。”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好吧!那么老前辈请找一处安全所在调息,在下想先人寺中查看一下。“ 公孙成急急说道:“江少侠,区区知道你的体能,弥防寺发生变政还好,如若是发生了变政,那人必将是蓝天义属下的一流高子,动手相搏,还要仗凭阁下。” 江晓峰道:“在下相信还可支持。长长吐吸的换一口气,双臂一抖,飞起而去,两个起落,人已到弥陀寺外,再一个纵身飞人寺中,隐失不见。公孙成虽感体力难支一场搏战,也顾不得运气调息,想起直追,飞入了弥陀寺中。 寺中,已然不见江晓峰行综何处,大雾弥漫中,但见殿房重重。 他究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见闻博广,略一沉思,立时纵下围墙,闪身在一处墙角旁边,运气调息。 且说江晓峰飞跃一道黄色的围墙之后,运足目力望去,只见一座空广的院落,不见人影,约略估计,有亩大小,几棵大树的枝叶,在浓雾中随风飘动。 江晓峰打量过院中形势,快步越过广场,行近二门。 这二门两侧连着厢房,拦住了去路。 举手一推,两扇木门仍然紧紧关闭。 江晓峰一提气,翻上屋面,再一飞跃,飘落买地。 这二门内的景物,大不相同,十余棵高大的白果树,散布在苗许大小天井院中。 四面房舍,使浓雾减弱不少,再加江晓峰那过人的目力,已清晰的见到了四下景物。 二重院中,种植着不少花树,晨务中花气芬芳。 一道红砖铺的小道,直通向第一重大殿。 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寺院,房屋连绵,殿院重重,但却静的使人有些心悸。 江晓峰步踏红砖而行,心中暗暗忖道:“如若这寺中还有僧侣,也该起身作早课了。” 心中转动之间,人已踏上七级石阶,行到大殿前面。 大殿前一排窗门,虽未打开,但窗帘末垂,可见殿中景物。 两益长明灯,熊熊燃烧,供台后三尊金身佛像,像前燃着一炉长香。 江晓峰看过殿中景,心中更是怀疑暗道:“殿中打扫的纤尘不染,何谈不见僧侣?” 匆匆绕过大殿,向后行去。 突然间,一翩木门内,闪出来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江晓峰暗自冷笑一声,道:“好啊!见到人了。” 定睛看去,只见那拦路之人,是一个十七八岁份小沙弥。 江晓峰仍然穿着一身道装,背插长剑。 小沙弥打量了江晓峰一眼道:“佛,道不同,小师父走错地方了。” 江晓峰谈谈一笑,道:“红花、白莲、青莲寺,三教本是一家人,小道食起路程,错过宿店,腹中辘辘,想来化一餐酒饭充饥。” 那小沙弥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但此刻时光尚早,寺中早饭末开。小师父先请寺外稍息,小僧到厨下瞧瞧有什么可用之物。” 江晓峰道:“天已被烧,红日即开,贵寺中的师父们,怎还不做早课?……” 那个沙弥望望江晓峰背上的宝剑,反问道:“道兄身佩宝剑,想必是会武之人。” 江晓峰道:“千里独行,难免遇上盗匪。” 那小弥沙口齿十分伶俐,淡然一笑,道:“利器可护身,亦可亲人,怀壁其罪,如若不精剑道,佩剑反将招身之祸了……” 抬头望望天色,道:“道兄快请出寺外,小僧去厨下准备一下,立可奉上斋饭。”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一味的撵我走,具中必有原故。” 心中念动,口中却说道:“看来师兄对僧、道之分,心有成见。” 小沙弥摇摇头道:“江兄错了,小僧劝道兄退出寺外,确是一片仁心,希望道兄不要误会才好。” 江晓峰道:“如是小道不肯退出呢?” 小沙弥叹息一声。道:“那当真是在劫难远了!阿弥陀佛!” 转身向前行去。 江晓峰施出金蝉步的身法,一个转身,拦在那小沙弥的前面,道:“小师父,可否把话说的清楚一些。” 小沙弥小约是已感觉江晓峰的身法,快的有点邪气,停止脚步,又打量了江晓峰一阵,道:“你们已经来了?”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小和尚大约把我看成了敌人,何不将计就计,求见方丈。”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不错。贵寺中方丈在么?” 那小沙弥点点头道:“方丈已然谴走了寺中僧侣,恭候大驾多时了。” 江晓峰道:“那么?劳请小师又带我会见责令方丈如何?” 小沙弥点点头,苦笑一下道:“你说话很客气,一点也不像山林鸿家的样子,我们方丈曾经说过,真正大奸巨恶的人物,大都是阴狠不形诸于色,恶毒不着痕迹,难得你这点年纪,竟然已有了此等深沉协涵养。”言罢,放步向前行去。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小沙弥,口齿伶俐,辩才极佳,我如答上腔,不知要费多少口舌,还是不理他为上。” 小沙弥带着江晓峰穿过了两重院落,到了一处翠竹环绕的幽静院落之中。 百竿绿竹,环围着一座寂静的禅房。 小沙弥轻叩禅房木门,道:“他们来了。” 排房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请他们进来。” 江晓峰步人禅房,抬头看去,只见一张宽阔的木榻上,坐着一位白眉会垂目,面色红润,颚下无髯的老僧。 他衣着整齐,高腰白布履,身披黄袈裟,摔榻一侧,一张木案上,放着一个铜钵,体钵上有盖掩遮,不知内放何物,木案旁边四张竹椅,铜钵边两卷佛经,整个禅房中,再无他物。 江晓峰打量过禅房景物,合掌说道:“小道见过老禅师。” 白眉老僧淡淡一笑,道:“老僧已然恭候甚久了,施主又何苦易容改装呢?”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老禅师好眼光。” 白眉老僧长长吁一口气,扬手对那小沙弥道:“大限已到,你可以逃命去了。” 小沙弥合掌说道:“弟子愿追随师父……” 白眉老僧哼一声,接道:“你如不听方丈之命,老衲即把你赶出门墙。” 小沙弥不敢再行强辩,就在禅房门外大拜三拜,转身而去。直待那小沙弥去后良久,白眉老僧才缓缓说道:“蓝天义蓝大侠还未赶到么?” 江烧峰沉吟了一阵,道:“蓝天义落后了一步,在下抢先了。” 白眉老僧任了一怔,道:“你是谁?” 江晓峰道:“晚辈出道很晚,说出姓名,老禅师也未必知晓,只要老禅师能相信晚辈不是蓝天义一伙人,那就成了。” 白眉老僧又仔细的瞧了江晓峰一阵,道:“如若老衲未走眼,施主的年龄应该不大。” 江晓峰道:“老禅师看对了。” 白眉老憎道:“施主不是玄门中人。” 江晓峰道:“老禅师又说对了。 白眉老僧道:“如是老衲不允施主留此呢?” 江晓峰道:“那就要老禅师设法把在下撵走了。” 白眉老僧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衲想要告诉你一处藏宝之地,你去挖得宝藏,过一生快活日子如何?” 江晓峰道:“那要看什么宝藏,能否让在不动心。” 白眉和尚道:“一批黄金,不下万两之数。” 江晓峰道:“可惜在下不喜金银。” 白眉老僧摇摇头,低声说道:“现在,你想走只怕也走不了啦。” 言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江晓峰。 江晓峰凝神听去,果然闻得了轻微的步履之声。心中暗道:“这老和尚耳目如此灵敏,定也是武林中人。” 心中念转,人却行向禅室一角,就地盘膝而坐。江晓峰刚刚坐好,步履声已入禅室。微微侧目望去,只先当先一人,长衫福履,正是蓝福,蓝福身后紧随着明艳照人的蓝家凤。 蓝家凤的确是美,美得那白眉老僧,也不自觉的望了两眼。 蓝福目光一掠江晓峰,未加理会,却对白眉老人拱手说道:“老禅师久违了,还记得在下么?” 白眉老僧轻轻叹道:“你是蓝福蓝老施主。” 蓝福道:“老禅师好记性。” 回顾蓝家凤一眼,道:“这位蓝姑娘,乃是敞东主蓝大侠的千金,蓝大侠事务繁忙,不克亲来,特遣蓝姑娘和区区代他拜会老样师。” 白眉老僧道:“不敢当,蓝老施主有何见教,尽管请讲。” 蓝福道:“贵寺僧侣众多,香火鼎盛,此刻怎的竟然不见一人?” 白眉老僧道:“他们都是深具善根的佛门弟子,不解武事,都已为老衲遣离此地了。” 蓝福道:“老禅师说的是,佛门弟子,戒律甚严。不过,区区希望我们需要之物,还在寺中。” 白眉老僧淡淡一笑,道:“蓝老施主需要何物?” 蓝福道:“老禅师是真的不明白呢?还是故作不知。” 白眉老僧道:“老衲自然是真的不知,岂有故作之理。’” 蓝福道:“在下来此之时,蓝大侠曾经再三嘱咐,不可对老禅师无理,是以,在下不希望闹出不欢之局。” 白眉老僧点头叹道:“蓝大侠如此相嘱,足见和老衲还有一点香火之情。” 蓝福道:“好来好散,彼此有益,老禅师交出金蝉,我们立时告辞,决不动弥陀寺一草一木。” 白盾老僧摇摇头,道:“蓝姑娘和蓝老施主来晚了一步。” 蓝福微微一怔,道:“怎么说?” 白梅老僧道:“那金峰禅已被老衲放入寺后井中了。” 蓝福脸色一变,冷冷说道:“这话当真么?” 白眉老僧道:“老管家知晓在不从不撒谎。” 蓝福脸上透出杀机,口中却仍然平和的说道:“老禅师放走金蝉,准备如何对我们教主交代? 白眉老僧笑道:“什么教主?” 蓝福自知失言,但已无法改口,只好说道:“就是敞东主蓝大侠。” 白眉老僧道:“原来蓝大侠已自封了教主,那么蓝老管家也定已荣任要职了?” 蓝福道:“老禅师心胸很开阔,在下十分敬服。” 白眉老僧淡然一笑,道:“事已如此,老衲惊怯逃避,似也于事无补了。” 蓝福道:“好一个事已如此,老禅师想必早已胸有成竹,对教主有所交代了?” 白眉老僧笑道:“我想,你来此之事,蓝大侠定然已对你有所交代。” 蓝福道:“不错,教主确有交代,要在下无论如何要取金蝉。” 白眉老僧道:“如是取不回去呢?” 蓝福道:“那就要老禅师的项上人头抵偿。” 白眉老僧点点头,道:“这个,老衲已经准备好了,我遣走寺中僧侣,已准备引颈受戮。” 蓝福冷冷说道:“你伪装不会武功一事,瞒得过别人,但却瞒不过我蓝福,咱们到后院一决胜负,怪你不能逃走,如是不守信诺逃走,在下要烧毁这弥陀寺,追杀数百僧侣。” 白眉老僧道:“这个么?老衲也曾想到,所以,老衲留在这寺院中,恭候大驾,老衲愿以人头偿还放去金蝉,还望老管家上覆蓝大侠,就说这弥陀寺中,除了老衲之外,都非会武之人,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放了寺中僧侣,保存这座古刹,老衲死而无憾了。” 蓝福淡淡一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是有意放了金蝉。” 白眉老僧点点头,道:“那金蝉已是通灵之物,老衲实不忍加害放它。” 江晓峰只听得大为感动,暗道:“这老和尚为了救一只金蝉之命,不惜以生命偿还,这等博爱的胸襟才是佛门真谛。” 只听那白眉老僧低声说道:“放去金蝉,罪在老禅师一人,希望蓝施主不要株连无辜,你们可以动手了。” 言罢,闭上双目。 江晓峰做微启双目望去,只见那白眉老僧气定神闲,法像庄严,全无一点畏惧之色,当真是有者视死如归的气度。 蓝福一皱眉头,回顾了蓝家风一眼,道:“劳请姑娘动手。” 蓝家凤怔了一怔,道:“要我动手!” 蓝福微微一笑,道:“这老和尚武功很高强,我一直不敢相信他会引颈受戮,所以,我要防备着他出手反击。” 蓝家凤缓缓抽出长剑,举了起来。 江晓峰只看的心头大为震动,暗道:“此女貌如娇花,形若春水,怎的心地如此歹毒?她如一剑杀死这白眉老僧,内心之中,难道一点也不觉着难过么!” 只见蓝家风长剑一落,劈了下去。 江晓峰心中又急又怒,又有着无比的失望,正待出手相救,蓝家凤突然停下了剑势,缓缓说道:“他不肯还手,我无法狠得下心。” 蓝福笑道:“姑娘,你如追杀一个人,也很不下心,如何还能成其大事!” 蓝家凤还剑入鞘,道:“我不杀,要杀你们动手吧!” 转过身子,向内行去。 蓝福双目耸动,似想发作,但又强自忍了下去。 但江晓峰心中却突然泛升起无限希望,忖道:“她心地善良,看来,究竟是和别人不同。” 心念转动之间,瞥见蓝福右手一探,长剑出鞘,回剑如风,直向那白眉老僧横削过去。 江晓峰虽然早已有准备,但见蓝福出剑太快,快的恐怕自己救援不及,心中大急之下,急声喝道:“住手!”喝声中,拍出一掌,击向蓝福的后背。蓝福反应灵决,身子一转,长剑随收,斩向那白眉老僧的剑势,突然之间,变成了护身剑招。 江晓峰旨在救人,一看蓝福收住了剑势,立时也收回了掌势。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什么人?” 江晓峰心中任道:“听他口气,还未认出我的身份,最好是给他一个莫测高深。”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在下是过路的,承方丈慈悲,留宿寺中,看到你们这等杀人放火的恶毒匪性,颇有不平之感……” 蓝福冷笑一声接道:“一派胡言。” 目光转到白眉老僧的脸上,道:“原来老禅师已经早有了准备。就应想起来才是……” 突然仰天打个哈哈,接道:“老禅师,只请一人,不觉实力太过单薄么?” 白眉老僧在听到那江晓峰呼喝之声时,已然睁开眼睛,轻轻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施主和老衲素不相识,何苦卷入这是非漩涡之中,听老衲之言,快些去吧!” 江晓峰摇头道:“此刻就是想走,只怕也走不了。” 白眉老僧道:“老衲代你向这位蓝老施主,求个人情,放你离此就是。”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老和尚明明一身武功,不知何以竟不肯出手抗拒,看来非得拖他下水不可。让他百口莫辩。” 心中主意已定,故意冷笑一声,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既蒙老禅师邀来助阵,岂能坐视老禅师被人杀死不救?” 白眉老僧一皱眉,道:“老衲和你素不相识,怎会约你助拳?” 江晓峰道:“老禅师明明约了在下来此协助抗拒强敌,为何又不敢承认呢?” 白眉老僧道:“施主感情,老衲心领了,你还是快些逃命去吧! 江晓峰道:“老禅师又为何改变了心意?要在下逃命?” 白眉老僧笑一下,道:“你留下,也不过是多加一条人命,于事何补?” 蓝福冷眼旁观也不接口,静静听着两人相辩。 江晓峰道:“这老和尚一心想死,不知为了何故。” 心中一急,突然说道:“老禅师金蝉交给在下,已是怀壁其罪,你想我还能够走得了么?” 江晓峰目光微转,只见蓝福和蓝家凤四道目光,都已投注自己的脸上,显然,这番话,已然收到很大的效果。 原来,他忽发奇想暗道:“那老和尚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却把寺中僧侣全部道走,死亡之故,是为了一只金蝉,我如能把生死的大罪揽上身来,看他知何处理。” 心中暗定主意,口中却说道:“老禅师只管放心,我收藏金蝉之处十分隐密,他们可以取我之命,却无法取去金蝉。” 蓝福唤了一声,道:“你把那金蝉吞人腹中么?” 江晓峰道:“没有。” 蓝福道:“放在三十三天上,十八层地狱中。” 江晓峰摇摇头,道:“都不是。” 蓝福道:“那么老夫相信你会把它交出来。” 白眉老僧突然接道:“你这人满口胡言。” 目光转到蓝福的脸上,接道:“蓝老施主,不用听他胡言乱语,他乃今晨才到敝寺中讨食之人,老衲怎会把金蝉交付于他。” 蓝福道:“禅师可能举出证明么?” 白眉老僧怒道:“老衲从不说一句谎言,还要什么证明?” 他面对死亡,从容镇静,毫无畏惧和自保之意,但蓝福一句轻藐之言,却使白眉老僧脸上泛起了忿怒之容。 江晓峰心中暗暗喜道:“原来,他还未勘破荣辱之关!” 但闻蓝福冷笑一声道:“在下也素知老禅师不说谎言……” 白眉老僧接道:“那就是了,你割下老衲首级,回去见蓝天义吧!” 蓝福冷笑一声道。“如是在下够带回金蝉,岂不更好。” 白眉老僧道:“金蝉已为老衲放走,你怎的不肯相信?” 蓝福道:“时事多变,人心难测,咱们已二十年未见过面,在下如何能完全相信老禅师。” 白眉老僧脸泛温色,道:“那你要如何?” 蓝福道:“在下么?先要这位小道兄交出金蝉?”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那金蝉在你手中么?” 江晓峰道:“不在身上。” 蓝福道:“藏于何处?” 江晓峰摇摇头道:“不能告诉你们。” 蓝福淡淡一笑,道:“你口气很硬,老夫要数数你身上有多少硬骨。” 一面答话,而举步向江晓峰行了过去。 江晓峰暗中运气戒备,但表面却不露声色。 第二十二章 各逞心机 年来时光,他已得鸟王呼延啸大部真传,从那蓝夫人学艺四月,更是获益不浅,不但内功,招术,都非过去可比,而且对敌之间,也学得沉着异常,是以,目睹蓝福行来,仍不然是静坐动。 但闻那白眉老僧怒喝道:“蓝福,你站住!” 蓝福回过头来,淡淡一笑道:“什么事?” 白眉老僧道:“老衲已经再三说明,这人和金蝉无关。” 蓝福道:“老禅师之意呢?” 白眉老僧道:“让他离开。” 蓝福道:“只要老样师能够答允在下,交出金蝉,在下立时放他离去。” 白眉老僧道:“金蝉已为在下放人后院并中,你们如有能耐,自去挠取就是。” 蓝福道:“这么说来,老禅师是执意不肯交出金蝉了?” 口中在对白眉老僧讲话,目未回头,右手一探,已抓住了江晓峰的衣领,一举手,把江晓峰生生提了起来。 江晓峰存心激起白眉老僧的抗拒之心,眼看蓝福伸手抓来,也未出手封架,只是运气自保,不让他拿住穴道,任他抓住了衣领。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小道士,你刚才发出的掌势,颇有凌厉气势,怎的竟会避不过老夫这一招擒手法?” 江晓峰道:“你突然出手,暗算伤人,算不得英雄人物。” 蓝福冷冷说道:“老夫无暇和你多费口舌。” 右手回转,拍向江晓峰的前胸。 江晓峰心中知晓,这一掌如若被他印上,定是伤的很重,正待出手抗拒,瞥见那白眉老僧与他右手一探,闪电、奔雷一般的托住了蓝福的右肘,道:“蓝福,你不能滥杀无辜,快放开他。” 篮福微微一怔,道:“老禅师这些年来,禅功是越来越精进了。” 暗中气贯左臂,陡然一回手,撞向那白眉老僧。 白眉老僧一袭冽裟无风自动,右手微微一抬,使蓝福一肘撞空,口中说道:“蓝老管家,你肘间关节被拿,仍有反击之能,老衲佩服的很。” 蓝福希望一肘能撞伤那白眉老僧,至少可逼他放了拿住自己肘间的右手,哪知不但未能如愿,反因肘势落空,强劲的内力,带动身子,直问云榻之上撞去。 但他究是非凡人物,至腿一触木榻,借势一稳身子,收回内劲。 凝目望去,只见那白眉老僧的右手,仍然抓住自己左肘间的关节。 这一回合交接,虽非拳掌,刀刃相搏,但凶险尤有过之。 蓝福暗暗吸一口气,右手五指缓缓松开,放下了江晓峰。 白眉老僧也缓缓放开了蓝福的左肘,道:“老衲无意和蓝大侠为敌,也无意和你动手……” 蓝福道:“但你刚才已动手了。” 白眉老僧道:“老衲只是不准你滥杀无辜。” 蓝福望了江晓峰一眼,道:“这小道士今天死定了,除非老禅师能在武功上胜了我蓝福。” 白眉老僧摇摇头,道:“老衲如有和你动手之心,适才就可制造机关,错开你肘间的关节。” 蓝福冷笑一声,道:“我能转穴移位,并有三阴气功护身,老禅师不肯伤我,不觉着太夸口一些了么?” 白眉老僧怔了一怔,道:“你练了三阴气功,可是也练会三阴掌了。” 蓝福道:“不错,老样师可经试试么?” 白眉老僧道:“你练了这等恶毒的武功,无怪是人性大变,已不是二十年前的蓝福了……” 举手对江晓峰一挥,接道:“小施主,除非你存了非死不可的心,现在可以走了。”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我能够走得了么?” 白眉老僧道:“你答应走了?” 江晓峰道:“老禅师似最非要迫我离开,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白眉老僧听他口风轻松,词意中若有憾焉,心中暗自奇道:“这个道士来的奇怪,而且故意把事情揽到头上,适才发掌,力道雄猛,确非一般江湖人物,难道他是有意而来么?” 只听蓝福冷冷说道:“梁,商两位护法,不论何人,未得我命,如想擅自离开禅房时,尽管下手格杀。” 梁拱北,商玉朗齐齐欠身应了一声。 江晓峰心中暗道:“听蓝福口气,似乎是并未发现公孙成,此人机智过人,必可自保,暂时倒不用替他担忧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老禅师,在下离此禅室,必死无疑,只有寄望老禅师相救了。” 白眉老僧冷哼一声,道:“你自投罗网,不听劝告,老油只怕也无能救得你了。” 蓝福道:“能,只要老禅师要他献出金蝉,不但他可以安然离此,老禅师这弥陀寺亦可安然无羔,此后江湖,不论如何演变,老禅师这弥陀寺,都将是一块乐土。” 言下之意,无疑是许诺弥陀寺,此后不受武林中纷乱干扰。 白眉老僧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衲遣走僧众,放去金蝉,以身相殉,用心就是希望此后能永绝祸患,弥陀寺不再受武林中风波干扰,想不到你竟是不肯相信老衲之言…” 蓝福长长嘘一口气,接道:“老禅师,在下事务忽忙,不能在此多留,也不愿再多费唇舌,老禅师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交出金蝉,一个和在下动手一分胜负。” 白眉老僧冷冷说道:“老衲已再三说明,全蝉巳放入了后院井中,你们有办法自去打捞,放走这位施主,老油引颈受戮,你携老衲首级,回去复命去吧! 蓝家风突然接口说道:“蓝老护法,这位老禅师是一位得道高僧,他的话,似甚可信。” 蓝福淡淡一笑,道:“姑娘,对他的了解,老奴自信比你深刻,此刻看来,他严似得道高僧,但如姑娘知晓了他昔日的为人,就不会把他看作得道高僧了。” 说话之间陡然回手一把,抓向江晓峰的左腕脉穴。 江晓峰早已暗中运气戒备,本可让开一击,但他默查那白眉老僧,似是还未坚定作拒之心,只好再一次置身险境,以激起那老僧抗敌之心,微微一探左臂,避开了脉穴要害,让那蓝福抓住小臂。 那白眉老僧虽然不计较自己的生死,但对别人的安危,却是看得十分重要,江晓峰这苦肉计,还是真的生了很大的效用。 只是那白眉老僧双眉一耸,冷冷说道:“你当真要老衲出手么? 蓝福冷冷一笑,道:“老禅师太轻淡自己的生死,但对他人的生死,却似是看的十分重要……” 回目一顾蓝家风,接道:“凤姑娘,先斩下这小道士一条右臂。” 蓝家凤略一犹豫,挥剑斩来。 但闻那白眉老僧厉声喝道:“住手! 喝声中一跃而起,直向蓝福扑去。 蓝福冷冷一笑,道:“老禅师终于动火了。” 不退不避,左掌一抬,反向那白眉老僧掌上迎会。 江晓峰也同时发动,身子一闪,避开了蓝家凤,轻灵迅速。奇奥异常,正是金禅步的身子。 蓝家凤微微一征,收住长剑,道:“你!” 只听蓬然一声,蓝福和那白眉老僧双掌接实。 白眉老僧飞离云床的身躯,陡然又退了回来,仍然盘膝坐在原位。 蓝福也被那强猛的掌劲,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江晓峰却借势,用力一挣,挣脱了蓝福手掌中的左臂。 蓝家风叫了一个‘你’字之后,忽生警觉,立时住口,长剑挥动,唰唰唰,连劈三剑。 她原想以凌厉的剑招,逼使对方再用出金蝉步法,哪知江晓峰心中亦有了警觉之心,竟然是不再用金蝉步法,一面施展突穴斩脉的手法,封堵蓝家凤的剑势,一面闪身让避,三剑躲过,兵刃也出鞘,剑握手中。 蓝家风停住剑势,未再抢攻,江晓峰也未再挥剑还击,蓝福长长吁了一口气,冷冷说道:“老禅师这禅室之中狭小,咱们到外面动手如何?” 白眉老僧望了望江晓峰,忖道:这人是何来路,实叫人纳闷,他能从蓝福手中挣脱,足见武功不弱了。 忖思之间,突见蓝福一侧身子,疾向木案上的铜钵抓去。 白眉老僧心中正盘算如何应对今日之局,想阻止已是不及。 突然剑光一闪。寒芒一道,闪电而至,斩向蓝福的右腕。 发剑之人,正是江晓峰。 他剑势迅快,迫得蓝福不得不疾快的缩回右手,避开剑势。 江晓峰一剑逼向蓝福,身子一侧,挡在木案前面。 蓝福双目中杀认浮动。冷冷说道:“好小子,老夫几乎被你骗过……” 目光转到白眉老僧身上。道:“老乔驴不用在装腔作势了,你既早共约好了助手。还故意惺惺作态,难道你出了家,就会无大丈夫气概了么!” 这几句话,骂得十分刻毒,白眉老僧似是已难再按下心头之火,冷笑一声,道:“蓝福,你敢对老衲如此无礼。” 蓝福冷笑一声,道:“你如再故弄玄虚,老夫还要骂出更难听的话。” 白眉老僧缓缓下了云榻。伸手抓起木案上的铜钵,望了江晓峰一眼,道:“小施主,你用尽心机,想挑起老衲抗拒之新,终于如愿了。” 目光转到蓝福的脸上,接道:“这些年来,想必你已经炼成了惊人之技,才这般目中无人,举动狂妄,咱们到后院中去吧!” 蓝福道:“你早该这么痛痛快快动手一战了。” 转身向外行去。 蓝家凤、白眉老僧、江晓峰鱼贯相随,行出禅室后,又穿过两重殿院,到了后院之中。 这时,已是日上三杆时分,雾气尽消,后院中景物清晰可见。 江晓峰目光转动,四顾一眼,只见这座后院十分广大,假山花树,小桥流水,显是经过一番很久时间的经营、布置。 假山旁花树环绕着一片很大的草坪。 蓝福站在草坪中间,一扬手中长剑,道:“老禅师可以出手了。” 白眉老僧淡然一笑,道:“急什么?老衲既答应你,一定领教,不过,这位施主,确非老衲邀请的助手,老衲亦未把金蝉交付于他,此事和他全然无关。你放他离开,咱们立时动手。” 蓝福道:“老禅师,我蓝福走了几十年江湖,岂容人往眼里揉进沙子,相信天下没有非要找死不可的人,他苦苦挑拨你起而抗拒,岂是无因……” 白眉老僧接道:“你硬是不信老衲的话了?” 蓝福道:“我相信他不是你约的助拳人……” 白眉老僧道:“那你为何不放他走?” 蓝福道:“因为他有为而来,老禅师也许不知,但他却是受人遣派而来……” 江晓峰道:“蓝福,你当真是老谋深算,猜的一点不错。” 蓝福忽道:“你敢直呼老夫之名,等一会我要你叫我老祖宗。” 白眉老僧叹一口气,道:“看起来,施主是当真的不想活了?” 江晓峰道:“这叫做在劫难逃,如果老禅师能够战胜蓝福,在下就可以以活命了。” 白眉老僧冷冷说道:“小施主的算盘打错了,老衲胜算不大。” 江晓峰道:“那就没有法子了,咱们只好一起死了。” 蓝福目光转动。只见蓝家凤、梁拱北、商玉郎、都已亮出兵刃,守在四周,沉声说道:“你守着这小道士,不要他逃走就成,我收拾了老和尚,再对付他。” 话声甫落,反手一剑,刺向白眉老僧。 白眉老僧左手托着钵底。右手持着钵盖,铜钵一送,呛的一声,把蓝福剑势滑开。 蓝福道:“你是得道高僧。决不会先行出手,在下不愿再拖下去了” 口中说话,手中剑势未停,唰唰唰连刺三剑。 白眉老僧手中铜钵左挥右挡,把蓝福的剑势,全都滑开。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老和尚把铜钵当作兵刃,而且钵上还要加个盖子,那是只能防守,不能攻敌了,不论多么高强的武功,如若是只能守不能攻,那是永处劣势,非败不可了。” 只听蓝福冷冷说道:“老禅师密合铜钵,铜钵中有何古怪,可以施展了,再不施展,只怕没有机会了。” 白眉老僧也不答话,凝神而立,双目盯在蓝福长剑之上。 蓝福奇招连出,一口气攻出了二十余剑,尽都为那白眉老僧手ms中铜钵,滑震开去。 这时,蓝福已警觉到对方并非只凭铜钵光滑之力,滑开自己剑势,而是一种很特殊的武功,奇怪的是,他一直不肯出手反击,不知是何缘故……“ 忖思之间,突闻那白眉老僧说道:“蓝福,你要攻出几剑才算够?” 蓝福停下剑势,道:“你如不肯还手。咱们永远无法分出胜败了。” 白眉老僧道:“你如是一百剑不能伤害到老衲,难道还要再攻一百剑么?” 蓝福道:“不错。除非你能杀了我,或使我失去了再战之能。” 白眉老僧皱皱眉头,道:“老衲不愿杀人。” 蓝福道:“那只有等着被杀了。” 再度挥剑而攻。 这次,剑路大变,专削白眉老僧握钵的双腕,但见一道银芒,翻转飞腾,绕着白眉老僧的铜钵和双腕飞旋。 这法子真是恶毒无比,白眉老僧顿然被迫得手忙脚乱。 那老僧手中铜钵,虽然防守的招术佳妙,但他无法反击,先机已失,蓝福改变打法之后,剑势只攻双腕,又正是攻其脆弱之处,那白眉老僧勉强支持了十余招,被蓝福一剑刺中左腕,僧袍破裂,伤及肌肤,鲜血涔涔流了出来。 奇怪的是那白眉老僧,仍是只采守势,手中铜钵疾如轮转,封挡蓝福的剑势。 能和蓝福拼斗数十招,非具有非常的武功莫办,但使江晓峰想不通的是,这白眉老僧何以只守而不攻呢。 心中百思难解,忍不住失声叫道:“老禅师你如再不还手,不但你死定了,就是在下也得陪上一条命了。” 他心中明白,这白眉和尚,对自己的生死之事,早已全不关心,但对别人的生死,却是重视异常。 只听白眉老僧应道:“老衲还可按他十几招,你如是要命,怎不借机逃走?” 江晓峰仍不见他还手,却要自己逃命,不由心头火起,冷冷说道:“我如要走,早就走了,你如是一定想死,在下也只好奉陪了。不过,在下觉着大师死得十分不值。” 说话之间,蓝福剑法已变,招招快如闪电,白眉老僧已然被刺中了十余剑,一件袈裟,破裂了十余处,处处见血。 但见铜钵招数也极神妙,总是不让剑势刺中要害,虽然身中十余剑,满身浴血,但都在肌肤之上,仍未失再战之力。 江晓峰只看的暗暗心惊,忖道:“他浴血而战,长斗下去,失血过多,就算不被蓝福杀死,亦将因失血过多而亡,得设法让他休息一下才是。” 他自得鸟王呼延啸和蓝夫人传授武功之后、艺业大进,尤以蓝夫人相授的武功,虽非是整套的剑术、拳法,但大都是保命、制胜的绝学,这些日子中,又服用松溪老人的灵丹,感觉之中,内功亦有很大进境,或可和蓝福一战。 暗中估量敌我形势,正待接替白眉老僧,耳际间却响起了蓝福的声音,道:“老禅师还是不肯认输么,在下已经剑下留情了”。 白眉老僧纵声而笑,道:“老衲可以战死,却别想叫我认输。” 江晓峰冷笑一声道:“老禅师视死如归的豪气,虽然可佩,但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老禅师一味求死,却不计死的值也不值。” 说话中一个飞跃,长剑探出,一式“风起云涌”,哐哐哐三声金铁交响,挡开了蓝福的剑势,接着说道:“老禅师暂请休息一下,让在下试试蓝福的武功如何?” 他出手一剑,不但使蓝福大为惊讶,那白眉老僧也同样心头震动,想不到这位衣着破损的小道士,竟然是剑术名家。 江晓峰一剑封挡开蓝福剑势,接着又一招“烽火千里”,长剑闪起了一片剑花,凌厉的剑招,把蓝福迫的向后退了两步,横身拦在了白眉老僧的身前。 蓝福愕然问道:“阁下什么人?”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在下么?严惩恶。” 蓝福道:“严惩恶,从没有听人说过啊!” 江晓峰笑道:“凡是武林伪善,邪恶之徒,在下都要严而惩之。” 蓝福恍然而语,怒道:“好狂的口气。” 长剑一振,刺了过来。 这一剑,招式奇幻,若点若劈,长剑快近胸前,真叫人无法分辨他刺向何处? 江晓峰心中早已盘算,如若和他缠战下去,被他瞧出剑路,自己恐难是敌手,趁他还未了然自己身份之前,给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快攻,如能伤得他,或是把他惊走,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眼看蓝福一剑刺来,立时一个大转身,长剑保身的,哐一声震开了蓝福的长剑,直向蓝福刺去。 这变化大出武学常规,蓝福长剑攻出,还未来得及收回,江晓峰人已刺进蓝福怀内,手中长剑忽的推出,一片剑光,直斩过去。 这一招是蓝夫人所授绝技之一,名“天女散花”,妙在那抱剑一转,灵巧异常的欺近了敌身,然后剑洒一片银芒,不伤剑下,那是绝无仅有了。 但那蓝福确有人所难及的非常武功,千钧一发之间,突然一吸气,腿不打弯,脚末移步,硬绷绷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应变虽快,仍被江晓峰的剑势扫中小腹,衣袍破裂。 鲜血泉涌而出。 江晓峰不待蓝福有还手的机会,立时飞跃而起,纵起一丈四五尺高,又头下脚上,飞扑蓝福。 这一招却是呼延啸的飞禽身法中的利害招术,“大鹏搏翅”。 他片刻之间,连出奇技,都是冠绝一代之学,蓝福虽然身负绝技,也被他闹的手忙脚乱,眼看长剑落下,不顾伤势,振剑而起,剑绕顶门,幻起一片银虹,一阵金铁交鸣,双剑触接一起。 江晓峰就借双剑交触之力,陡然一沉身子,头上脚下翻了过来,蓬然一脚,踢中了蓝福左肩。 这一脚力道极猛,只踢的蓝福连打了两个跟头,滚出去六七尺远。 蓝福虽然连受重创,但他凭籍深厚的功力,强提真气一挺而起,右腕一扬,把长剑直掷过来。左手按在伤处,一面说道:“你们快走。” 蓝家凤、梁拱北、商玉郎,目睹蓝福狼狈之状,心中无不大惊,几人心中明白,蓝福武功,强过自己甚多,如若他不是对方敌手,自己上去,无疑是白送往命。听他叫走,立时转身向外奔去。 江晓峰一剑拔开蓝福投来兵刃,雄心陡生,暗道:这蓝福乃是蓝天义为非作歹的第一助手,今日能够把他除去,也可一挫蓝天义的锐气。 一转念间,杀机突生,飞身而起,连人带剑,直飞过去。 蓝福大喝一声,右掌霍然劈出,人却就地一滚,闪到八尺开外。挺身而起,疾如飞失而遁。 江晓峰但觉蓝福劈来掌势中,加着一股阴寒之气,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心中不禁一怔。 就这一怔神间,蓝福已走得踪影全无,两人交手相搏,虽是凶险百出,看的人心悸生寒,但时间却极短促,也不过最片刻的时光。 白眉老僧目睹强敌逃走,急步行了过来,道:“施主身负绝技,老衲有眼不识,失敬了。” 江晓峰想到,适才他一味求死,只守不攻的情境,不禁心头冒火,冷冷说道:“大师求死未能得如所愿,全是在下之罪,不过,你不死,也许有人会代你而死,你也可稍消心中之气了。” 言罢,转身大步而去。 白眉老僧急急说道:“施主止步。” 江晓峰行了几步,顿觉攻心寒气,扩张奇速,双臂上亦寒意森森,不禁心中大惊,暗道:这是什么恶毒武功,如此厉害,大有立刻间扩廷全身之势。 白眉老僧不闻江晓回答,急步追来,回身挡住去路,道:“施主受了伤?” 凝目望去,日光下只见江晓峰顶门之上泛起了一片铁青颜色。 江晓凤道:“嗯!我中了蓝福的暗算,自觉伤的不算轻,但我求生之意很强,没有大师视死如归的豪气,我要找一个地方疗伤。” 一侧身,又举步向前行去。 白眉老僧横跨两步,又拦住了江晓峰的去路,道:“施主,你伤在何处,有何感觉?” 江晓峰道:“他打了我一记劈空掌,掌力中夹带着一股强历的森寒之气……” 白眉老僧急急接道:“施主有何感觉?” 江晚峰道:“我觉着身上寒意很浓,要找个地方静坐调息一下。” 白眉老僧凝目自语,道:“三阴气功,三明掌,施主定然身中了三阴掌了。” 江晓峰道:“三阴掌很恶毒么?” 白眉老僧道:“那是一种至阴,至毒的武功,昔年曾经震动了中原武林,此功失传已久,想不到竟为蓝福练成。” 江晓峰长吸一口气,道:“在我未死之前,我要尽力挣扎,如果疗治不好,那也是命中注定,老禅师快些逃命去吧!在下就此告别了。” 白眉老僧道:“施主不能走,老衲…” 江晓峰道:“怎么?你一定要我留这里陪你死么?” 白眉老僧道:“老衲四十岁前,确是作恶多端,一度和蓝天义交往甚密,四十岁后放下屠刀,深悔首年罪恶,立誓决不妄伤一人,唉!这几十年来,老衲内咎神明,一想起昔年之事,就觉着非一死难以安心,是以,造才动手时,老衲只守不攻。”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佛门广大,慈航普渡,老样师有此善心,必有回报,在下是自找烦恼,老禅师不用为我担心,在下如是幸能不死,咱们后会有潮。” 白眉老僧正容说道:“三阴气功非常恶毒,名医束手,疗治不易,施主乃今世英雄,锄奸侠士,老衲怎能坐观不救。”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怎么?你能治疗?” 白眉老僧道:“主要是这灵药难求,老衲医道虽然不精,但我有灵药,可供施主疗伤之用。” 江晓峰道:“什么灵药?” 白眉老僧道:“金蝉子。” 江晓峰道:“金蝉子,那金蝉不最早已被你放走了么?” 白眉老僧沉吟了良久,道:“那金蝉乃救世奇宝,老衲怎能轻易弃去?” 江晓峰道:“那你刚才所说,是骗他们了?” 白眉老僧道:“那也不是,老衲确已把金蝉放入这后院水井之中,不过,如若不知打捞之法,那就永远无法取出了。”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语声微微一顿,道:“老禅师要如何疗治在下的伤势?需要多久时间?” 白眉老僧道:“那要看施主的时间和希望了。” 江晓峰呆了一呆,道:“疗伤医病,还要受伤者决定时限,这倒是从未听过的事。” 白眉老僧道:“老僧说的句句实言。希望施主相信。” 江晓峰道:“在下相信,只是心中有些不解罢了。” 白眉老僧道:“老衲出身绿林,昔年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四十岁遇一异僧点化,剃度出家,回首前尘,尽属恨事,因此,开始研习医道,希望能济世救人,我吃了人所不肯吃的苦,漫行于冰天雪地,大泽深山,觅求灵药,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皇天不负苦心人,确然被我找到了无数的寄药灵草,然后,我把药草分赠给各地的名医,取少许金钱,以作糊口之用,这样游荡十余年,才到弥陀寺研究佛经,深修医理,寺中老方丈不幸为一头巨豹所伤,老衲毙豹救人,但却无法挽回老方丈的性命,承寺内僧众抬爱,拥立我为方丈,主持寺务,一幌眼又是数十寒暑了。” 江晓峰点点头,道:“在下对老禅师的身份,并未存疑,但你疗伤的方法,却是百思不解。” 白眉老僧道:“如是小施主有暇,老衲希望你多给老衲一点时间,自然那对施主是有益无害的。” 江晓峰道:“老禅师,有否可以再说清楚一些。” 白眉老僧道:“这么说吧!你如能给我三日,可使你伤势痊愈,但你如能给我七日,可使你功力稍进,如若你能给老衲一月时间,可使功力大有进境。” 江晓峰道:“我相信老禅师的话是句句实言,不过,在下恐怕难有一月时间。” 白眉老僧道:“那么半月时间,施主能够抽得出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恐怕是有负老禅师的厚望了。” 白眉老僧道:“至少你需要三日,你不能带着阴寒重伤,锄恶江湖。” 江晓峰道:“那是自然,在下已觉出伤的很重,如若是不把伤势疗治好,也无法离开此地。” 白眉老僧凝目望去,只见那江晓峰的脸上。泛起了一片阴暗之色,不禁心中一征,急道:“施主觉着哪里不舒服?” 江晓峰道:“我觉着身上有些冷,冷的很难忍受。” 白眉老僧道:“施主还能够走路么?” 江晓峰点点头,道:“还可以走。” 白眉老僧心中忖道:“看他脸色,伤势不轻,应该是早已失去行动之能,怎的他竟能支持着不倒下去?”。 他不知江晓峰既得蓝夫人传授上乘内功,又服了松溪老人赐予的甚多灵丹,故抗拒明寒之能超异常人。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施主既然还能走,我们就快些走吧!” 江晓峰道:“到那里?” 白眉老僧道:“老衲早已建立了一处十分隐密的存身之地。” 突然伸手一指,点了江晓峰的穴道。 江晓峰骤不及防,被人一指点中了晕穴。 白眉老僧轻轻叹息一声道:“施主,不能再耗内力,以免增长疗治的困难。” 扛起江晓峰,跃出围墙,直向前面奔去。 这寺院后面就是山,白眉老僧扛着江晓峰直奔群山之中。江晓峰醒来时,只见正卧在一张木榻之上,三面都是石壁,一面青藤遮掩,有如天然垂帘一般。 白眉老僧盘膝坐在榻前,地上放着两个颜色不同的玉版。 那白玉瓶很高大,瓶口早已密封。 江晓峰打量过室中的景物,挺身坐起。 那知人还未坐起来,立时,又躺了下去。 但觉寒意阵阵。由内心发了出来,全身开始颤抖。 白眉老僧缓缓站起身子,一面启开玉瓶上的密封,一面说道:“施主醒来了。” 江晓峰点点头,道:“老禅师,我冷得利害。” 白名老僧道:“看起来,那蓝福的三阴掌,火候不弱了。” 拨开瓶塞,道:“你先喝这瓶药酒,老衲再去取金蝉回来。” 用僧袍拂去了瓶口的灰尘,就玉瓶对着江晓峰嘴巴倒了下去。 江晓峰只觉那酒味甚醇,清香可口,再加腹中饥渴,不自觉的大口吞下。 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 白眉者僧收起玉瓶,道:“人生难得几回醉,施主就请醉一次吧!” 那酒味虽然清香,但却十分猛烈,江晓峰喝下了大半瓶,立时间,醉个人事不省。 待他再次醒来时,室中景物已变,但见松枝高烧,火光熊熊,敢情已然是深夜时分了。“ 江晓峰定定神,道:“老禅师,在下口渴的很,可有泉水,给我一口。 他一连呼叫数声,不闻有人答应,心中立生警觉,一挺腰身坐了起来。 这一下虽然坐了起来,但他却已发觉出双腿以下被人点了穴道。 凝目望去,火光映照着一张绝世无伦的美丽面孔。长发散披肩后,身着天蓝色的疾服劲装,出鞘长剑放在身侧。江晓峰怔了一怔:“你!蓝家凤!” 蓝家风转过目光,微微一笑,道:“很意外是么?” 她笑容美丽,如花盛放,看的人怦然心动。 江晓峰长长吸了一口气,道“那位老禅师呢?” 蓝家凤道:“他没有死,只是被我点了灾道。” 江晓峰转目望去,果见那白眉老僧斜靠在是壁之上,双目微闭,心中突然一动,暗暗道:“如若他已取得金蝉归来,此刻那金蝉恐已落入这丫头的手中了。” 他虽然不知金蝉有什么奇妙的作用,但蓝天义和这白眉老僧,都极为重视,定非平常之物了。 心中焦虑,口中却问道:“你点了他的死穴?” 蓝家风伸手捡起一振根松枝,拨动一下火势,使火势烧的更为旺盛一些,抬起目光,摇头说道:“我点了他的睡穴。” 江晓峰心中暗道:我和她敌对相处,如是问她问题,必将受她奚落,目下情势,只好暂时忍耐,希望那公孙成和王修等,能够及时而至,援手相救。 他心中存有一份希望,果然逐渐的镇静下来。 蓝家凤原想那江晓峰必然有很多要说,一事接一事问个不停,那知江晓峰只问过那白眉老僧的生死之后,竟是不再多言。 她忍耐了良久,终于忍耐不住,缓缓说道:“别说你扮装成一个小道士,就是你装成和尚,我也一样能认出来是你。’”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那是说姑娘对在下很留心了?” 蓝家凤道:“你已是我爹爹心目中可怕之敌,我自然留心你了。” 江晓峰道:“那是说你爹爹早已存了杀我之心?” 篮家风道:“何至我爹爹呢?就是蓝福,如若知晓是你,他也不曾放过呢。” 江晓峰道:“现在,就是你蓝姑娘也可以杀我了?”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你是不是很想死?” 江晓峰道:“生死之事,在下一向不放在心上。” 蓝家风冷笑一声,道:“你可是觉着我不敢杀你么?” 霍然站起身子,顺手捡起长剑,寒光一闪,冷锋抵触在江晓峰的前胸之上。 江晓峰闭上双目,心中暗道:“完了,她如一剑把我杀死,那也算了。如是把我惩治的不死不活,有得一番罪受了。” 只听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识时务者为杰俊,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非要和我爹爹作对,使咱们敌对相处?” 江晓峰心中暗道:“她喜怒难测还是不理她的好。” 蓝家风不闻江晓峰回答,心中火起,怒道:“你耳朵聋了么?” 江晓峰睁开双目,道:“在下听得很清楚。” 蓝家凤道:“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话?” 江晓峰造:“在下很难回答?” 蓝家凤道:“那你是不答应了?” 江晓峰道:“你杀我为父尽孝,我也不会怪你,但如你想劝我追随令尊,受他之命,为害江湖,那是万万不能的事。” 蓝家凤道:“这么说来,咱们这一辈子,是永远无法和解了?”江晓峰道:“你爹爹无情无义,你虽是他的女儿,但也不一定要助他为恶…”蓝家凤玉掌一挥,拍的一声,打了江晓峰一记耳光,怒道:“你敢骂我父亲。”江晓峰内功未复,这一记耳光,只打的江晓峰眼中直冒金星,脸上指痕宛然。蓝家凤望着江晓峰脸上指痕,和口角缓缓流出的鲜血,忽然闭上双目,幽幽说道:“很疼吗?” 江晓峰道:“这一点痛苦,在下还承受得了。” 蓝家凤黯然说道:“我打你那样狠,你为什么不骂我几句?” 江晓峰过:“骂你……” 蓝家凤道:“是啊,骂我几句,消消你心头之恨。” 江晓峰道:“我心中一点也不很你。” 蓝家凤睁开双目望去,只见江晓峰脸上一片平和神色,果然是毫无怨恨之情。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我说你爹爹无情无义,你心中很不服气,是么?” 蓝家凤道:“他终是我父亲啊!你怎么能在我面前说他无情无义?” 江晓峰道:“有一桩事,只怕姑娘还不知道。” 蓝家凤道:“什么事?”江晓峰道:“你爹爹杀死了你的母亲。” 蓝家凤呆了一呆,道:“你胡说,我爹爹一向对我娘敬重无比,怎会杀她?” 江晓峰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言,我亲眼看见他下毒手杀了你母亲,唉!本来,你母亲的武功,强过你爹爹很多,但她顾念夫妻情份。不忍下手。却给了你父亲施下毒手的机会,取了你母亲之命。” 蓝家凤道:“我不信,你…,” 江晓峰肃然接道:“在下说的都是实情,你如不信,不妨回到镇江蓝府中瞧瞧,我说他无情,就是指此而言。” 蓝家凤道:“我爹爹武功,何等高强,你若在场,岂不为他杀死。” 江晓峰道:“个中自有内情。” 当下,把蓝夫人传授武功经过,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蓝家凤只听得双目圆睁,泪涌如泉。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希望姑娘节哀。” 蓝家风突然弃去手中长剑,面南而跪,拜伏于地,吴道:“娘啊!你死的好可怜,女儿虽然知道杀你的人,却又无法替你报仇。” 她哭声哀痛,江晓峰虽然想劝她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蓝家凤哭了一阵,止住悲声,问道:“你说我爹爹无义。那又是指何而言?” 江晓峰道:“他在寿宴之上下毒,中毒之人,都是为祝贺他寿诞而来,这些人都是他亲朋好友,他竟是全无半点道义,难道还不算无义么?”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举步行近那白眉老僧,拍活了他的穴道,转身同外奔去。 江晓峰急急叫道:“姑娘止步。” 蓝家风停下身子,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姑娘要到哪里去?” 蓝家风道:“回镇江去。” 江晓峰道:“你爹爹能忍下心,杀死你的母亲,只怕也能下手加害他的女儿,因此,你要特别小心一些。” 蓝家凤道:“那是我们父女的事,疏不间亲,不用你操心了。” 不待江晓峰答话,纵身而起,跃出室外。 这时、那白眉老僧,血脉己活,望着蓝家凤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回首对江晓峰说道:“老衲惭愧的很,几乎害施主丢了性命。” 江晓峰道:“老禅师能和那蓝福力拼打斗数十回合,对付蓝家凤自是不致落败,想是为她暗算所乘了?” 白眉老僧道:“她躲在这崖洞之内,老衲未想到室中藏有敌人,出其不意,被她点中了灾道……”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她对你一直很好,询问老衲用药之法,亲自动手,扶持你用下药物。” 江晓峰道:“有这等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白眉老僧道:“施主醉酒未醒,自然是不知道了。”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在下的伤势,还要几日时光,才能完全康复?” 白眉老僧道:“老袖已取回金蝉,对症行药,七日可愈,但施主的内功,似是强过常人很多,也许不要这久时间。” 江晓峰道:“在下希望越快越好,目下有很多事,都待我去求证……” 他想到公孙成和自己来此,何以竟然不闻讯息,方姊姊留下信函,也应赶到此地了,早些和他们会面才是。 心中思虑重重,恨不得立时离开。 但闻白眉老增长长叹息一声,道:“施主心存仁侠,忧天下之忧,老衲当尽方施为,尽快疗好你的伤势。”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老禅师把治伤的药物,交给在下,在下一边服用,一面借机调息,不知是否可以?” 白眉老僧沉吟了一阵,道:“施主一定不能多留几日么?” 江晓峰道:“实不相欺,在下心急似箭,恨不得立刻离此。” 这时,他脸上的易容药物,早已被蓝家凤洗去,露出了本来面目。 白眉老僧道:“施主不是玄门中人?” 江晓峰道:“晚辈江晓峰。” 白眉老僧道:“施主既急欲离此,老衲愿尽全力,明日午时之前,让你离开就是。” 江晓峰道:“那很好。” 脸色一变,笑容尽敛,缓缓接道:“唉!老禅师是有道高僧,晚辈也不愿把老禅师拖人江湖恩怨之中,但那蓝天义派遣蓝福来取金蝉,想那金蝉定然是十分重要之物,希望老禅师妥为保 管,不要让它落入了蓝天义的手中。“ 白眉老僧道:“实不相瞒,这金蝉生出的蝉子,乃是解毒圣品,但老衲收藏金蝉之事,知晓的人不多,算上蓝天义不过三五人而已。” 江晓峰道:“所以蓝天又要得到金蝉,使天下再无人能解他调制的毒药。” 白眉老僧道:“除了金蝉子可制解药之外,这金蝉还有很多用途……” 江晓峰笑道:“在下对金蝉一事,不希望知晓大多,只希望老禅师善为保护,别让它落在恶徒手中就是。” 白眉老僧不再多言,扶着江晓峰躺了下去,接道:“老衲用金针刺你几处穴道。” 江晓峰道:“老禅师只管动手。” 白眉老僧施展金针过穴之法,刺了江晓峰几处穴道后,解了被蓝家凤点中的穴道,笑道:“施主可以放心坐息一下,运内功迫出身上的寒毒,老衲替你设法。” 江晓峰依言施为,闭目调息,顿饭工夫之后,渐人忘我之境。 这一阵坐息,足足有两个时辰,醒来时,已是日光满帘。 白眉老僧双手捧着一个瓦碗,笑道:“小施主请喝了这碗中药物,就可以动身了。” 江晓峰接过药物,只觉奇腥扑鼻,中人欲呕,不禁一皱眉头。 白眉老僧答道:“良药苦口,时间太急促,老衲无法除去药中的腥气。”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举起瓦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大出意外的是,那药物间来虽腥,入口之后,却是不觉有何异味。 江晓峰心中急欲早日找得公孙成的下落,一跃而起,道:“老禅师,在下可以走了么?” 白眉老僧道:“可以走了,下此悬崖,直向南行,翻过几座山峰,就可以瞧到弥陀寺……” 语声一顿,接道:“施主去后,老衲也就要离开此地了” 江晓峰道:“老样师意欲何在?” 白眉老僧微微一笑,道:“江施主但请放心,老衲已经想通了,覆巢之下无完卵,蓝天义他不会放过我,何况,武林中千百位被他奴役之人,都待人拯救,老僧已决心仗凭金蝉之助,研制出解毒药物以解救武林中受他药物控制之人。” 江晓峰道:“老禅师有此心愿,那是武林之幸了。” 白眉老僧道:“分手在即,老衲有一言相赠。” 江晓峰一抱拳,道:“晚辈恭聆教诲。” 白眉老僧道:“蓝天义的武功,得自丹书、魔令,看蓝福的成就,蓝天义必已达登峰造极之境,江施主如无法取得丹书、魔令,那就很难胜过蓝天义。” 江晓峰道:“老禅师说的是,但此书谈何容易,在下根本不知那丹书、魔今藏于何处,如何一个着手之法?” 白眉老僧道:“如若蓝家凤能够全心助你,不难取得,老衲言尽于此,罪过,罪过。”合掌作送客之状。 江晓峰心中暗道:“出家人也许别有规矩,他并未说错话,不知他罪过的什么?”心中虽有此想,口中却不便再问,挥手告别。 这是一处绝峰间的突岩,峰上长满了青藤。岩洞为垂藤所遮,外面看去,十分隐密。 江晓峰攀下削壁,越过了两座山峰,已可见矗立的弥陀寺。 他地势不熟,只有先行设法找到公孙成之后,才能再定行止,找寻公孙成的办法,只有再回弥陀寺中一行。 行至寺门口处,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江兄弟,不用再进寺中了,蓝天义已经亲自赶到,寺外不设埋伏,旨在诱你人寺,快些折向南行。” 江晓峰已听出是方秀梅的声音,但寺外五丈之内,一片平坦,无处可以容身,方秀梅虽然施用的传音之术,但江晓峰听出那声音,决不会超过两丈。两丈内几乎是没有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但闻方秀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兄弟,快些走啊!不要左顾右盼的耽误时间了。” 江晓峰本想找出方秀梅藏身之地,但听她一再催促,只好转身向南行去。 正南方是一条可行牛车的大道,江晓峰快步奔行,一口气赶出了七八里。 路上虽然奔行甚速,但一直留心着两边的景物,希望能瞧到接应之人。 但他一直奔行到一处十字路口,仍然未见有人接应。 这时天已正午,烈日当空,四处不见行人。 江晓峰停下脚步,心中暗道:“如若那寺外真的是方姐姐,至少应该在这十字路口上留下暗记,指明我该走的方向。 突然间,目光触及到一座福德小庙,不禁心中一动,忖道:“如若他们留着密件,定然在那小庙中了。” 四顾无人,举步行进小庙,伸手去抓香炉,希望有所发现,那知手指刚刚触近,突然腕上一紧,被人扣住脉穴。 只见人影一闪,江晓峰凝目望去,此人头戴方巾,身着青衫,正是“茅山闲人”君不语。 那君不语用力甚大,五指有如铁箍一般,扣紧着江晓峰右腕,口中冷冷说道:“江兄最好不要妄动挣脱之念,这小庙四周,埋伏有不少人手。” 江晓峰万万没有料到,这小庙竟然藏的有人,全然无备之下,脉穴受制,右臂麻木。 但他年来连经凶险之事,人已大为老练,当下暗自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君不语,你准备如何?” 君不语淡然一笑,道:“在下么?只想和江兄谈谈。”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谈什么?” 君不语答非所问的道:“江兄武功高强,在下不是敌手,因此,在下想先点了江兄的穴道,咱们再谈如何?” 江晓峰道:“点我穴道?” 君不语道:“不错,点了你穴道之后,在下才能放心。” 右手一扬,点向江晓峰左肋。 江晓峰内功精深,虽然腕穴被扣,但他仍然避开了君不语的一指。 君不语一面紧收左手五指,一面说道:“江兄好精深的内功。”右手连挥,点出三指。 江晓峰脉穴被扣,运转不便,避开第一二两指,却无法再避第三指,被君不语点中“带脉”大穴,君不语微微一笑,放开了江晓峰的右腕,又分点了他四肢的要穴,抱起江晓峰,转身向一片杂林中奔去。 直奔人林内一座茅舍之中,才放下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 江晓峰原想他定会把自己带回弥陀寺去,向那蓝天义请功,却不料,他竟然将自己带入一座茅舍之中,心中大感奇怪,方姊姊讲此人智计多端,果然举止难测。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说什么,阁下可以说了。” 君不语长长吁一口气,平和的说道:“江兄是英雄人物,当知大丈夫一诺千金,你可以不答应,但如答应了,希错你不要变卦。 江晓峰道:“那要看你说的什么事了,如果是在下不能答应的事,就算你要取我之命,在下也不会答允。” 君不语道:“在下所求江兄者,也正是如此。” 江晓峰道:“你说吧!” 君不语道:“江兄被蓝福三阳掌打伤,怎会如此快速的复元?” 江晓峰道:“这事与君兄何关?” 君不语道:“关系大的很,江兄最好是据实回答在下的问讯。” 江晓峰心中忖道:“那白眉老僧业已离开,说出来也不妨了。” 当下应道:“我的伤势,得那弥陀寺中方丈疗治而愈。” 君不语点点头,道:“那和尚现在何处?” 江晓峰一皱眉头,道:“阁下问那老禅师的下落,只是想谋得金禅,是么?”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在下未提过金蝉,但江兄却自行招认,那金蝉又为弥陀寺中的方丈取回去了。” 江晓峰呆了一呆,暗道:“这话倒是不错,他未问我,我却自行泄了隐密。” 口中却仍然倔强的说道:“那老禅师早已有备,岂能容你们取得金蝉。”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提醒江兄一声,以后说话小心一些。” 江晓峰听他口气似教训,又似报怨,心头更是茫然,暗道:“这人究竟用心何在,实在叫人无法了然。” 君不语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大侠在弥陀寺四周,布下了十余处暗桩,各以不同的身份,暗中监视诸位的行动,诸位只要在弥陀寺十里范围之内出现,决无法逃经蓝大侠的耳目、监视。” 江晓峰道:“在下想不明白,阁下以此见告。不知是何用心?” 君不语道:“用心很简单,不愿你江少侠落入蓝天义的手中。” 江晓峰淡然一笑,道:“君见和我商量的就是这件事么?” 君不语笑道:“在下觉着江兄如能隐伏在蓝天义的身侧,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江晓峰心头一震,道:“为什么?” 君不语神情凝重的说道:“公孙成、王修,都是第一流的人才,但他们低估了蓝天义,在下自忖才华难及王修,不过,在下占了点便宜,那就是我一直守在蓝天义的身侧。” 江晓峰圆睁星目,道:“我还是不明白,阁下是否可以说得清楚一些。” 君不语道:“蓝天义以泰山压顶之势,和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面追杀以你江少侠为首的一股反抗力量,一面奇兵四出,要在三个月内制服少林,武当两大门派……”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千百年来武林中不乏胸怀阴谋,心存霸业的奸雄人物,但从无一人能具有蓝天义这等优越的条件,也从无一人,有他这等充分的准备。” 江晓峰道:“黄山之会,已揭露了蓝天义的阴谋,与会之人,自么把他内情转告各派掌门。” 君不语摇摇头,道:“可惜来不及了…” 语声顿住,脸色微变,略一凝神,冷冷接道:“什么人?” 只听一人应道:“我!一个戴笠荷锄的老农,应声而至。 君不语右手一抬,三点寒芒,破空而出,同时一提真气,准备出手。 但见老农一转手中铁锄,三点寒星尽都钉了在锄柄木杆之上,深入半寸,口中却急急说道:“君兄注手。” 君不语宝剑已然出鞘,道:“阁下究是何许人?还请说明真实身份。” 荷锄老农微微一笑,道:“兄弟王修。” 君不语略一沉吟,道:“蓝天义派出了数十个经过易容高手,追查诸位行迹。” 王修道:“而且,他还下令属下,凡是可疑之人,一律出手擒拿,这地方人本不多,目下已被他们生擒了近百位农夫樵人,解往弥寺陀中,此地已有路断人稀之叹了。” 君不语道:“但王兄一行,并无一人被擒。” 王修道:“敌势滔滔,咱们斗智不量力。” 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是否可以解开江少侠穴道。”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在下怕江兄不肯听兄弟解说之言,出手就打,只好先点他的穴道再行说明。” 右手挥动。拍活了江晓峰四肢穴道。 江晓峰舒展一下筋骨,道:“王老前辈来的正好,这位君兄……” 王修接道:“我在此隐身已久,君兄的话,大都听到。” 君不语道:“你们几人之力,既无法和蓝天义强大的实力对抗,也无法分头赶援各大门派,如若待那蓝天义制服了各大门派之后,诸位再想力挽狂澜,恐也回天乏术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君兄才华内蕴,不容显露,但这等有关千秋百代的武林大难,还望君兄能够挺身参与。” 君不语轻轻叹息,道:“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不但记载了绝世武功,而且还包罗行策,用谋,下毒,施诈,蓝天义从那里学得了很多奇绝的武功也学得了很多谋略。” 王修道:“如若蓝天义的属下之中,能多有几人像君兄这样……” 君不语肃然接道:“在下本亦有此想,但经年来观察所得,凡是投入蓝天义手下的人,纵是别有用心而来,但经过了一段时日,竟都为他所用了。” 王修如闻晴天霹雳一般,怔了半晌,道:“这是何故?” 君不语突然放低了声音,道:“蓝天义对凡是晋进护法的武林同道,都传授几种武功,有掌法,刀法,剑招,各依才慧,和使用的兵刃传授了一种内功调息之法,极具速效神通,似乎是一种别起奇效的怪异内功……” 王修接道:“这和一个人的心志何关?如何能使人效忠于他?” 君不语道:“兄弟的看法,怪异之处,就在那传授的坐息之法了。” 王修道:“君见没有学过么?” 君不语道:“自然是有,不过,兄弟心存戒惧,所以,一直未照他传授的方法练过。” 江晓峰道:“难道蓝天义无法瞧出来?” 君不语道:“似乎是一种鉴别的万法,兄弟才慧有限,想不出个中的原因,在下亦会几度引起那蓝天义的怀疑,为了求生,在下不得不细心观察,终于被我发觉,所有之人,练功三月之后,双目之内,隐隐泛起了一片暗紫之色,兄弟只好在双眉之内涂上颜色,才算混过了蓝天义对在下的疑心。” 王修道:“兄弟见识不多,但我却从未听说过一个人练功,会练得心志失去功能,永向一人效忠之事。” 君不语道:“兄弟亲身经历,王兄不信也得信了。” 王修道:“据在下所知,有一种药物,可以控制人的神态,不知君兄是否留心听过。” 君不语道:“事关在下的生死,在下自然是留心了,我们食用之物,兄弟都仔细检查过了,食物之中,确然无毒。” 江晓峰突突然插口说道:“蓝天义六十大寿之日,与会之人,大都酒食中毒,才为他控制,是否会最那次毒性发作呢?” 君不语道:“这也许有些连带关系,不过,事后中毒人都服用了蓝天义的解药…”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方白绢,道:“兄弟已在这白绢之上记下了内功练习之法,如若能有人解得绢上图中之秘,就可使蓝天义众多手下,心志尽复。” 王修接过白绢,瞧了一眼,藏入怀中,暗然说道:“就君兄所见,蓝天义的属下之中,有几人能为武林正义效力?” 君不语道:“这个么?兄弟原本对那奇书生吴半风的寄望甚大,但经观察之后,他亦早为蓝天义不贰之人了。” 王修道:“所君兄之言,只有君兄一人还心存武林正义,胸怀救世大志了。” 君不语道:“所以,在蓝天义群属之中,兄弟很孤单。” 王修点点头,道:“君兄此番不惜目暴露身份之险,想必有重要事故相告了?” 君不语点点头,道:“不错,就兄弟观察所得,江湖上外来之力,已然无法阻止蓝天义…” 江晓峰道:“难道要我们罢手不成?” 君不语道:“今日江湖形势,似已不允我们成为烈士,因为后也无人,岂可前仆,目下唯一之策,要使蓝天义内部自腐,兄弟深思熟虑之后,觉出只有两法可行。 江晓峰道:“请教高见。” 君不语道:“江兄夺命金剑,无坚不摧,既是不能明取,只有暗攻一途了。 王修沉吟道:“刺杀蓝天义,不失一个方法,还有一法,可否见告。” 君不语道:“取得金顶丹书,和天魔令,那正、邪绝技汇集的秘笈,蓝天义获益虽多,但也不能尽得两卷秘笈上所有武功,而且兄弟相信,两卷秘笈上,必然记载有破解蓝天义控制属下之法。” 江晓峰伸手从怀中摸出夺命金剑,道:“金剑在,君兄拿去吧!” 君不语摇摇头,道:“如若兄弟用心只在取得金剑,那也不用和两位谈这样久了。” 江晓峰道:“君兄之意呢?” 君不语道:“请江兄和兄弟一起,混入蓝天义的手下,一则兄弟武功,不及江兄,二则孤掌难鸣,如若江兄和兄弟联手,成算、声势上,都将大不相同。” 江晓峰还未来及答话,王修已抢先说道:“君兄,江少侠,是我们目下全力造就的人才,希望能使他在机缘和人力双重促使之下,在适当时间内,和蓝天义分庭抗礼……” 君不语道:“这个不大可能罢?” 王修道:“三兽过河,各凭造化,至少,在这一年中,我们江少侠的际遇和成就,甚感满意……” 语声一顿,接道:“松兰双剑两位老前辈,君兄大概知晓吧!” 君不语道:“我知道,两位前辈高人。” 王修道:“昆仑多星子,已然赶到原中。” 君不语道:“昆仑派中一位极有成就,硕果仅存的老前辈,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君不语道:“合他们三人之力,只怕也未必能是蓝天义的敌手,何况,蓝天义一直在普传绝技,他要把身侧所有护法都造成武林中第一流的人物。” 江晓峰道:“兄弟倒极愿追随君兄。混入蓝天义属下之中,见识下一下。” 君不语道:“而且,蓝天义也把你视作背上芒刺,必欲杀之而后快。“ 王修道:“为什么?” “这也许和王兄适才所说的江兄奇遇有关了,因为他打败了蓝福。”君不语说。 王修怔了一征,道:“有这等事?”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我为救弥陀寺方丈的性命,保护金蝉,不得不用出全力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目光转到君不语的身上,道:“君兄觉着应该如何?” 君不语道:“王兄才华过人,强过兄弟甚多……” 王修接道:“兄弟惭愧的很,如是真有才华,也不致有着进退失据之感。” 君不语道:“王兄并非是在和蓝天义斗智,蓝天义的才慧决非王兄之敌。” 王修道:“那是说蓝天义手下有着一位极具才智的人物……” 语声一顿,接道:“那人想来就是君兄。” 君不语笑道:“王兄误会了。” 王修道:“这就叫在下想不通了。” 君不语道:“金顶丹书上,不但记载了武功,而且还记载了江湖上各种谋略,王兄在和金顶丹书及夭魔令上记载的谋略诈术搏斗,非王兄之才,诸位早已落入蓝天义的手中了。” 王修道:“君兄之意,是说如不能取得丹书,魔令,永远无法胜过蓝天义了?” 君不语道:“不错。” 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天义能在两天之内。想出了王兄是用遍布天下的福德祠(土地)、庙、作为互传消息之处,而王兄也能在一两天内,发觉此法败露,计上加计,谋中用谋,引他步入歧途。” 王修叹道:“这些事,都未能瞒过君兄,足见高才,尤过兄弟。” 君不语道:“这有些不同,我是冷眼旁观,而且事后了然。” 望了江晓峰一眼道:“目下最为重要的两件事,一是诸位的安全,二是取得丹书魔令,至少也得把它毁去,只要丹书和魔令一天在蓝天义的手中,他的武功,才智,就无穷无尽。” 王修道:“君兄对此有何高见?” 君不语道:“兄弟经过了一番深思之后,觉着只有一个办法,使江兄伪装死亡,先消去那蓝天义追杀江兄之心。” 王修道:“蓝天义已存了必杀江少侠的决心,牵连所及,我等亦难逃身遭搏杀之危,目下似乎是也只有这办法了,伪装死亡并非难事,难的是要使那蓝天义瞧不出一点破绽,他一身武功卓越超群,岂能瞧不出一个人是真死还是假死。” 君不语道:“所以,咱们要真死。” 江晓峰心头一震,忖道:“如是真要我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和蓝天义打上一架才是。”这是他心中之念,并未说出口来。 只见王修微微一笑,道:“李代桃僵,找一个人替他死,是么?” 君不语道:“这法子虽是有失正大,但情势迫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王修道:“法子倒是不错,但那代死的人,只怕不易寻找。” 君不语道:“这个兄弟已然找到了。” 王修道:“现在何处?” 君不语笑道:“请暂恕兄弟卖个关子,今夜二更时分,两位再到此室相会。” 话声一顿,道:“两位不可早来,也不能来晚,到此之后,以三声蛙呜为号,如果两位听不到回应之声,立即撤走,那可能说明咱们计谋已经败露,千万不可久停。” 王修略一沉吟,道:“就此一言为定,我们告辞了。” 转身向外行去。江晓峰紧随身后而出。 第二十三章 连环巧计 王修在林中转了一阵,到一丛乱草前面,道:“小要饭的快些出来。” 但见人影一闪,常明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 目光一掠江晓峰,喜道:“江兄弟,小要饭的又见到你了。”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常明脑后和左颊上,各有一处伤口,虽包着药,仍有鲜血渗出,显是受伤不久。 王修望望常明头上的伤势,道:“你伤势怎么样了?” 常明道:“老前辈放心,小要饭的死不了啦。” 江晓峰道:“诸位也经历了很多凶险。” 王修点点头,道:“蓝天义发觉了我们借用土地庙通讯的隐密,遣人劫杀,历经数次恶战,幸好还无人死亡。” 常明道:“所有的人,全都受伤……” 江晓峰接道:“常兄伤的最重?” 常明道:“照小要饭的看法,方姑娘伤的比小要饭的还重一些,可怜她却未得片刻休息,一直忙着找你。”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我那呼延叔叔呢?” 王修道:“如非有他同行,就算我们这一群不被生擒,也将没有一人活命,他独木支大厦,力毙四强敌,但本身却不幸……” 江晓峰呆了一呆,道:“怎么样了?” 王修道:“不幸受了重伤。” 江晓峰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王修道:“我为他寻找了一处十分隐密的所在,养息伤势,七日之后,才能行动。” 江晓峰道:“在下可否去看看他?” 王修道:“不行,此刻弥陀寺四周,遍布了蓝天义的人手,如若被他们瞧到,那就大为不妙了。” 语声一顿,神情严肃的接道:“咱们目下处境,危机四伏。已是有进无退。” 突然间,几声犬吠,打断了王修未完之言。王修脸色一变,道:“蓝天义带了很多嗅觉敏锐,久经训练的藏犬,这狗叫之声,来的突兀。” 但闻犬声渐近,似是直向树林间奔了过来。 江晓峰道:“这里地荒人稀,咱们很难逃脱来犬追踪,看来只有放手一战。” 常明一皱眉头,道:“你们躲上树去,小要饭的由林外绕过去,设法把他们引开。” 江晓峰一把抓住常明道:“常兄伤势未愈,要去也该兄弟去。” 就在几人谈几句话的时候,大声已然进了树林。 王修道:“看来,咱们无法摆脱了,目下只有一法,尽歼藏犬和来人,不要留一个活口,咱们藏在树后,出其不意,先伤他们几个人、狗。” 江晓峰,常明应了一声,各自问到一株大树之后,目注大声传来的方向。“ 募地里,一声狮吼,起自树林一角,只震得林木摇动,落叶飘飞。 江晚峰一皱眉头,暗道:“蓝天义还带了狮子。” 世事微妙,物物相克,那藏犬虽然凶猛,但闻得狮吼声,立时转头向后奔去。 但闻一声乱犬狂吠,疾奔而去。 江晓峰一个飞跃,落在常明身侧,道:“常明,想不到蓝天义还养了狮子,群犬已为狮子吓走,咱们只要对付狮子了。” 常明摇摇头道:“狮子既已找来,我们也不用去找它人了。” 只见王修缓步行了过来,道:“事情有些奇怪,这地方不似藏狮卧虎之地。” 语声甫落,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袈裟、芒履、竹杖的老僧,缓步行了过来。 来处正是传出狮吼的方向。 王修恍然大悟,道:“是了,狮吼神功。” 看上去,那执杖老僧走的很慢,其实行速甚快,片刻工夫,已到了几人停身之处。 王修已然瞧出来人是谁,大步迎了上去,一抱拳道:“多承大师相助。”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王施主,还记得老纳?” 王修道:“大师消失江湖数十年,武林中盛传大师已经肉身成佛,想不到,在江湖面临危亡之时,大师竟然出现于江湖之上。”回目一顾,向江晓峰和常明说道:“你们快过来拜见大师。” 江晓峰,常明行了过来,齐齐抱拳一礼,道:“见过大师。” 执杖老僧左掌立胸,欠身说道:“两位都是武林后起之秀。” 王修道:“还要大师多多指教。” 执杖老僧微微一笑,道“但愿老衲对两位能有些帮助。” 语声一顿,接道:“老袖已查看这一路搜查的人手,都是蓝天义手下三四流的角色,就算老衲不作狮吼,惊退藏犬,他们也难是王施主等之敌。” 王修道:“那些藏犬嗅觉灵敏,如若被他们缠上了,只怕很难脱身。” 执杖老僧微微一笑,道:“大约他们觉着这林中既然藏有狮子,不会有人,倒是省了一些麻烦。” 王修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该找个地方,在下还要请神僧指点迷津。” 常明听王修毅然改口称叫神僧,不宽心中一动,想起师父说起过一个人来,不自觉失声说道:“神僧降龙。” 执杖老僧目光转动,扫掠了常明一眼,点点头道:“这位是……” 王修接道:“铁面神丐李五行的弟子。” 常明一报抱拳,道:“晚辈常明。” 执杖老僧道:“老衲和令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李五行还未收弟子,时光匆匆,弹指间,已是二十几年的事了。” 常明心中暗道:“二十多年,那时我还没有出世哩,口中却接道:“晚辈常听家师谈起老前辈神迹,想不到今日竟有幸拜见。“ 话说完,当真的向下拜去。 降龙大师右手一拂,立时有一股潜力,阻住了常明下拜之势,道:“不用多礼。” 目光转到王修的脸上,接道:“就老衲所见,蓝天义派出的各路人手,缘已经开始向弥陀寺集中,大约时限已到,如若咱们离开此地,很可能碰上他们。” 王修道:“大师如此吩咐,自然是不会错了。” 语声一顿,接道:“大师想已知晓那蓝天义倒行逆施的一切了。” 降龙大师点点头,道:“老衲本已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是非,但蓝天义挟一世侠名和丹书、魔令为恶江湖,老衲实在不忍再独善其身,不闻不问了。” 王修喜道:“那是苍生之福。” 降龙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天义在武功上的成就,老衲恐已非其敌手。” 王修道:“如此说来,当今之世,很难找到可与蓝天义一搏的人了。” 降龙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就事而论,世间确无人能抗拒丹书魔令记载的绝世武学,但大义。大仁之中,自有勇者聚浩然之气,夺其先声,可与之一决胜负。” 常明听得心中大为不解,暗道:“不行就是不行,纵有大仁大勇的人,也无法使其武功进人炉火纯青之境。” 但闻王修说道:“神僧语含禅机,使我等茅塞顿开。” 回顾江晓峰一眼,低声接道:“神僧请瞧瞧这位江少侠的才质如何?” 降龙大师目光移注到江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微笑说道:“中岳奇秀,将帅之才,骨格、禀赋、都是上上之选。”王修道:“神僧看他的气色呢?”降龙大师道:“英气内蕴天庭,逢凶化吉之徵。” 王修抱拳一揖,道:“神僧既然看上了,还望慈悲慈悲。” 降龙大师抬头望望天色,道:“老衲送他三掌。只是时间促迫,能否有成看他造化了。” 王修喜道:“好,我们为神僧护法。” 牵着常明,转身向前奔去。 常明一皱眉头,道:“老前辈,我小要饭的很少被人装到门葫芦里,但这一次,却是被闹的灰头土脸,想不出是怎么回事。你和降龙大师,打哑谜似的,听得小要饭的似懂非懂。” 王修微微一笑,道:“那降龙大师,数十年前,就被武林中人视为神僧,武林绝世,胸怀玄机,你能听得似懂非懂,那已经很难得了,不知你要懂些什么?” 常明道:“老前辈要考我么?” 王修道:“武林之中,都说一向行事正大的铁面神丐李五行,收了一个诡诈多智的徒弟,你们师徒的性格,完全不同,今日我掂掂你有几许斤两。” 常明笑道:“诡诈多智,实不敢当,只怪小要饭武功不成,有时只好和人动动心眼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那降龙大师答应了传江兄三招掌法?” 王修点点头,道:“难得呀,猜的不错。” 常明道:“夸奖,夸老前辈和神僧降龙,似乎在商量一件事,那件事,和江兄有关?” 王修道:“你能否说出什么事?” 常明道:“这个,小要饭的不敢夸口,似乎是要江兄弟去冒个很大的危险。” 王修点点头,道:“你已经知道的很多了,可惜李五行已经收了你。” 常明道:“艺不压身,老前辈如若肯指点晚辈一二,家师决不会责怪。” 王修道:“你不要打蛇顺棍,等我见过老叫化之后,先问问他再说。” 伸手指着-一棵古树,道:“你爬上那棵大树,如若发觉可疑之人,学三声鸦叫示警。” 常明道:“看来,老前辈已经把晚辈伸量的很清楚了。小要饭的学的一点口技,也无法瞒过你老人家。” 转身而去,爬上大树,王修虽知常明为人精细,不致误事,但他仍然不敢稍存大意之心,不停在降龙大师附近巡视。 直到夜幕低垂时分,仍不闻降龙大师传声相招,忍不住行了过去。 只见江晓峰闭目盘坐在夜色之中,满脸大汗如雨,滚滚而下,哪里还有降龙大师的踪迹,不禁心中一震,暗道:“这老和尚的轻功,果然已到了飞行绝迹之境,我一直在附近巡视,竟不知他何时离开了此地。” 行近江晓峰的身侧,轻轻咳了一声,道:“江世兄。” 江晓峰似是陡然惊醒。睁眼望了王修一下,道:“天黑了。” 敢情,心有所专,这天黑也不知晓。王修道:“天已黑了很久。” 江晓峰啊了一声,转口四顾一跟,道:“那位老禅师呢?” 王修道:“走了。” 江晓峰道:“几时走的,晚辈怎么一点也不知晓?” 王修摇摇头,道:“降龙大师一向如此,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江晓峰站起了身子,伸展了一下双臂,缓缓说道:“咱们走吧。” 王修奇道:“到那里去。” 江晓峰道:“去会君不语。” 王修微微一笑,道:“现在还早的很。”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降龙大师要在下奉告王老前辈一件事,在下几乎忘了。” 王修对降龙大师一语未留就悄然满去一事正感不解,听得降龙大师留的有话,急急问道:“他说些什么?” 江晓峰道:“他告诉晚辈,他已和蓝大义动手搏斗过一次了。” 王修道:“胜负如何?” 江晓峰道:“一百招时,降龙大师伤在了蓝天义的手中。” 王修道:“那只有一百招,你没有听错么?” 江晓峰道:“没有,晚辈听得很清楚。” 王修道:“唉!如若降龙大师,接不下蓝天义一百招,夭下再无一人能和他打上一百招了,世间如是真有第一高手,那蓝天义当之无愧。” 江晓峰接道:“他挨了蓝天义一掌,伤的很重,所以,他无法多留,再和你见面了,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道:“他和蓝天义动手时,经过了易容之术,蓝天义虽然胜了他,但却不知他的身份。” 王修道:“那也好,你再仔细想想看,他还说了些什么没有?”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还说了一句,似乎无关紧要的话。” 王修道:“降龙大师博闻广识,天下无出其右,每一句话,都应仔细推敲,快些告诉我,他说了些什么了?” 江晓峰道:“他说,此地事了之后,请老前辈带我到武当山走走。” 王修凝目沉思了良久,道:“他没说明要咱们会见什么人?” 江晓峰道:“没有。” 王修嗯了一声,道:“这一块地方,白昼之间,已经过蓝天义属下的仔细搜索,晚上,可能不会来了,你先坐息一阵,二更之后,会过君不语再作道理。” 言罢,当先盘坐调息。 时光匆匆,一阵坐息,已到了二更时分。 突闻呱呱呱,三声鸦鸣划破静夜。 王修首先站起,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两人倾听了一阵,不闻动静。但却见一条黑影,直向两人停身之处行来。来人并未放腿疾奔,高抬脚,漫放步,似乎是走的十分小心,生恐发出一点声息。 王修道:“是小要饭的。” 这时,江晓峰已瞧出来人正是常明。 常明行到了两人身侧,低声说道:“我瞧到了一条人影行入了林中茅舍之内。” 王修道:“定然是君不语,你再去守在林边的大树之上,如是四更时候,未见我,你就自行退走,不用管此地之事,咱们在白羊角见。” 常明点点头,转身轻步而去。 江晓峰低声道:“老前辈,白羊角是什么所在?” 王修道:“是我们订下的暗语。”江晓峰啊了一声,不再多话。王修道:“我走前面,如是局势有变,你就全力出手,必要时,不妨使用夺命金剑,不能留下活口。” 也不待江晓峰答话,举步向前行去。 江晓峰随后跟进。 行至茅舍,王修依约装出三声蛙叫。 茅舍中,传出君不语的声音,道:“是王兄么?”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不错!”轻步行入茅舍。 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确定室中只有君不语一人时,才举手一招,江晓峰飞身而入。 王修低声问道:“君兄如何打算?可以说出来了。” 君不语答非所问的道:“王兄可是在林中埋下暗桩?” 王修心头一震,道:“何以见得?” 君不语道:“兄弟入林之时,听得三声鸦鸣,声音虽是很像,但却缺少回应。显非宿乌受惊。” 王修道:“君兄果然利害。” 江晓峰运足目力,四顾了一眼,发觉室中只有君不语一人,忍不住问道:“那人没有带来么?” 君不语道:“兄弟恐怕事情有变,不能带他同来。” 王修道:“君兄可是改变了主意。” 君不语道:“没有,那人现在林外等候,咱们同去瞧瞧。” 王修一皱眉头,道:“距此多远?” 君不语道:“不足二里。” 王修道:“好,君兄带路。” 君不语道:“兄弟有礼了。”举步向前行去。 王修紧随在君不语的身后,却要江晓峰走在一丈开外跟进。 君不语带两人行入一座乱坟之中,指着一座青砖砌成的坟墓,道:“那人就在这砖墓之中。” 王修道:“嗯!君兄果然是很细心。” 君不语蹲下身子,掌推指拨片刻之间,在那砖墓上挖了一个洞,低头钻了进去。 王修四顾无人,也跟着行入墓内。 江晓峰略一迟疑,也跟着行入进去。 只见君不语取过一块很厚的黑色布幔,掩起入口,然后才晃燃了火折子,燃起一盏油灯。 王修道:“君兄准备的果然齐全。”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墓中放着一具白木棺材,棺盖半启,似是留作通风之用。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武林任何一代的危亡凶险,都没有这一代大,单以武功而论,在下还想不出滔滔人间,何人能是他的敌手,全命之道,难求于智谋了。” 口中说话,右手已推开了棺上木盖。 这砖墓空隙,能有多大,三人就紧旁棺木一侧而立,只一转头就可看消楚棺木中的景物。 那棺木中躺着一个身着天蓝色劲装的少年。 王修仔细望了一眼,道:“他还活着?” 君不语道:“是的,如若他早已死去,血色早变,岂能瞒过蓝天义的眼睛。” 王修道:“这人的身材和江少侠相差无几,但面孔却一点不象江少侠。” 君不语道:“所以,要请江少侠一同来这砖墓中一行。” 王修道:“君兄要……” 君不语接道:“我要修正他的脸形,使他有江兄的特征。” 王修讶然说道:“原来君兄还会易容之术。” 君不语道:“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 一面伸手揭开了棺中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接道:“王兄认识他么?” 王修还未来及答话,江晓峰已抢先说道:“血手门的二公子高文超。” 君不语道:“不错,此人不但和蓝家风已有了夫妻名份,而且也甚得蓝天义的宠爱,用他来移花接木,也可使江兄混入之后,就成了蓝天义的心腹。” 王修道:“很高明,但也使江少侠的处境很凶险。” 君不语神情凝重的道:“不人虎穴,焉得虎子,所以,在下请江少侠来,由他自作决定。” 江晓峰道:“如若两位都觉着如此有助武林大局,在下极愿尽力。” 君不语道:“那很好,你还有十几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心中不愿,还可以改变主张。” 口中说话,人却取出一方白绫,两道目光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瞧看,似最要从那江晓峰的脸上找出什么一般。 王修道:“君兄似是言未尽意,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吧!” 君不语道:“为了要使蓝天义确认这人的身份是江少侠,必需把夺命金剑,放在他的身上,因为,天下再无人能造出第二把守命全剑。” 王修点点头,道:“十分有理。” 江晓峰一语不发,摸出了夺命金剑,递给了君不语。 君不语接过金剑,道:“两位可以去了,在下还要半夜时间工作。” 王修道:“君兄可有要兄弟效动之处?” 君不语道:“不用了,应用之物,在下都已准备停当,只要两位记住这基所在,如是江兄愿意混入蓝天义的门下,明晚二更时分,两位再来此墓,江兄的应用之物,在下都会放在这棺木之中,如若是江兄不愿涉险,那也不用勉强,他已有代死的替身,诸位可以暂时蛰伏一段时间,特机而动,那就不只再到这墓中来了。” 江晓峰道:“如是在下同意呢?” 君不语道:“那两位一定要在二更之前到此,三更以前离开,因为兄弟已经设下火棒,明晚三更时分,这墓里棺材,和棺材中备下的应用之物,都将开始燃烧。” 王修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我等别过了。” 江晓峰伸手去掀黑布,准备离开,但却为君不语伸手拉住,道:“慢着。” 呼的一声,吹熄灯火,掀开黑布,道:“两位可以去了。” 两人钻出了砖墓,仰脸望去,但见浮云掩月,大约有三更时分。 王修牵着江晓峰疾行了一阵,才放慢了脚步,道:“幸得有这么一位茅山闲人君不语,助咱们一臂之力。” 苦笑一下,接道:“目前,咱们是凭仗着智计,苟全性命,不知几时才能使武林中正义伸张。” 江晓峰道:“唉,武林中代有枭雄,但想今日的局面,只怕是不多见了。” 王修道:“何止是不多见,而是从未有过,就在下所知,每当武林遭到剧变时,总有一部分正义力量,未受破坏,虽有消长之别,也不似今日之局的黯淡,几乎天下找不着任何人和任何门派,能和蓝天义一战。” 回目一顾江晓峰,接道:“你是否准备混入天道教中呢。” 江晓峰道:“晚辈已决心混入,但不知老前辈对此事看法如何?” 王修道:“除非我们退出这场纷争,永远息隐深出大泽中不再出现江湖,否则,蓝天义决不会放过我们。” 江晓峰道:“如其亡命天涯,那就不如混入天道教中,一查内清了。” 王修微微一笑,突然改变了话题,道:“江少侠,似是用不着和在下一起奔波了。” 江晓峰道:“我想看看呼延叔叔,唉!这一分别,不知哪年哪月才能会面。” 王修摇摇头道:“在下觉着,江世兄如若决心投入天道教中,最好是不用会见呼延啸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晓峰道:“那么晚辈……” 王修接道:“君不语虽然未说明,但我想蓝天义留他在此,必然会有一番用意,那墓地之外,有几株高大的古柏,江世兄瞧到了么?” 江晓峰道。‘瞧到了。“ 王修道:“那很好,你再悄然的回到墓地,爬上那巨柏之上,找一处枝叶密茂的所在隐身,暗中也好监视那君不语的举动。” 江晓峰微微一怔,道:“老前辈不信任他?” 王修道:“并非是不信任,我觉着你如多对他有一份了解,日后和他相处时,也可多一分准备。” 江晓峰心中暗道:“如若论智计谋略,比起君、王两位,我实是相差太远了。” 王修不闻江晓峰回答,淡然一笑,接道:“那君不语,似乎是具有着多方面的才能,而且其智力之高,设计之密,在下亦有些自叹弗如,似这样一位人物,江湖上竟然是甚少人知,武林中也很少传扬他的事迹。” 江晓峰道:“正因如此,蓝天义才对他甚少防备。” 王修道:“我只是觉着他太过深沉了,他设下的计谋,完全叫人无法拒绝,也无选择余地。”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好!晚辈这就回去。” 王修沉声说道:“小心一些,别让君不语瞧到。” 江晓峰道:“老前辈也多保重。” 转身重又行了回去。 他走的很小心,速度也慢,双目却神光炯炯的四下流顾。 原来,他已被王修说的大生警惕之心,觉着那君不语心机深沉难测,实在应该对他小心一些。 江晓峰小心翼翼的行近古柏,又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他深深的感觉到,在目下这等强敌追索,险象环生的境遭之中,自保之道,谨慎用智,似乎是重过武功。 他选择了一处能够看到那砖墓的方位,静观变化。 这时,天上的密云转淡,星光隐现,江晓峰目力过人,借一点闪烁星光,已可见那墓中情形,直到五更过后,才见君不语抱着一团东西行了出来。他不用看清楚,已知道那是个人,王燕子篮家凤的未婚夫高文超。“ 君不语很沉着,他回顾了一眼之后,放下了高文超。然后蹲下身子,把揭下的青砖一块一块放好,才抱起高文超快步而去,消失不见。 江晓峰望着君不语消失的去向,长长吁一口道,暗道:“此人行动沉着,充满着自信,似是早已成竹在胸,如是追踪于他,不但可能被蓝天义的手下发觉,而且也可能破坏他的计划,看来只有留在这古柏之上了。” 一天的时间虽不算长,但如要坐在株大柏树上,静静的等上一天,而且身上既无干粮,又无饮用之水,这一日就觉着很漫长了,江晓峰极力克制了下树走动的欲塑,等到了二更时分,一切按照那君不语所嘱,推开青砖,行入墓中。 只见火光隐隐,由微启一缝的棺益中避了出来,敢情那君不语思虑周密,早已在棺中留下灯火,江晓峰推开棺盖,只见棺中高燃着一盏灯一套衫裤,折叠的十分整齐,正是昨晚高文超穿的衣服,一件封好的密函,放在衣服下面,江晓峰拆开封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衣服之内有一张人皮面具,乃在下仿照高文超的脸型精制而成,如若能小心一些,当不致露出马脚。” 江晓峰取开折叠的衣服内中果然有一件人皮面具,君不语为人精细,不但在函中说明了那人皮面具的用法,而且说明了高文超的习惯,和见着蓝天义时应对之策。列说详尽,细微不遗。 江晓峰看完函件,易容更衣之后,已是决近三更时分,出得砖墓,还未把洞口封好,那木棺已开始燃烧起来,江晓峰加快动作,匆匆把青砖砌好,急急转身而去,一口气跑出了四五里。 行上了大道,才放缓脚步,长长吁一口气,伸展一下双臂,辨识一了弥驼寺的方向,正待举步,突闻暗影中,传过来一个消冷的声音,道:“什么人?” 君不语棺中留函,说的虽然极为详尽,江晓峰也-一记于心中,但那留函上却未提到途遇拦劫的应付之法。 变出计算之外。江晓峰只有凭籍个人的才慧,随机应变了,一面提气戒备,一面反问道:“阁下什么人?” 但见两丈外,树后暗影中,缓步行出一个黑色劲装,手执长剑的人来。“ 江晓峰神凝双目,发觉了来人竟然是一位女子。 只见那女子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笑道:“小妹千手仙姬祝小凤,不知高姑爷是否记得?” 江晓峰道:“祝姑娘深夜当值,定然是很辛苦了。” 祝小风笑道:“为教主效劳,理所应当。怎敢当辛苦二字。” 语声一顿,按道:“有件事,只怕高姑爷不知晓。” 江晓峰道:“什么事?” 祝小凤道:“江晓峰已然伏诛……” 江晓峰接道:“他死在何人之手?据说那神算子王修,是一位诡计多端的人,有他暗中主持其事,只怕不会让江晓峰落人咱们手中。” 祝小凤笑道:“神算子王修确然最一位诡计多端的人物,但他独木难支大厦,除了江晓峰外,他再无可造之将。” 江晓峰道:“在下问姑娘江晓峰死于何人之手?” 祝小凤道:“死于蓝总护法之手。” 江晓峰道:“是蓝福么?” 祝小凤道:“是的,蓝总护法。” 江晓峰心中暗道:“君不语果然有惊人的才慧,不知他如何安排,竟使蓝福亲手杀死了高又超。” 心中暗暗赞佩,口中却问道:“教主知道么?” 祝小凤道:“教主亲手在那江晓峰身上,搜出了夺命金剑,当场赐给蓝福,自然是不会错了。” 江晓峰道:“那江晓峰的尸体呢?” 祝小凤道:“现停在陀弥寺中。”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停尸不葬,不知为了何故,难道蓝天义心中已经动疑了么?此人武功,智计,都承继了武林先贤大成,只怕很难瞒得过他。” 祝小凤不闻江晓峰回答,又接口说道:“高姑爷从此也减少了一个情故,小妹为高兄贺。” 伪扮高文超的江晓峰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很难强求,蓝家风有她的自主看法,在下么?也不会把其些事放在心上。” 祝小凤侨媚一笑,道:“高姑爷实是好风度,不过,拘小妹所知,江晓峰停尸未葬,并非是教主之意。” 江晓峰道:“那是谁的意思?” 祝小凤道:“说出来,希望你高兄不要生气?” 江晓峰道:“不要紧,祝姑娘清说吧。” 祝小凤道:“那是蓝姑娘的意思。” 江晚峰微微一征启:“蓝家风,她……” 祝小凤接道:“听说是蓝姑娘请求教主,晚一天埋葬江晓峰的尸体。” 江晓峰道:“那又为什么呢?” 祝小凤微微一笑,道:“详细内情,小妹就不清楚了,高兄回去一问便知。” 略一沉吟,接道:“好像蓝姑娘要奠祭那江晓峰吧!唉!小妹多口,希望高兄不要见怪才好。” 江晓峰一挥手,道:“承蒙多赐教益,兄弟感激不尽,岂有见怪之理。” 祝小凤闪身退到一边,道:“小妹还未到换班时间,高兄请吧”。 江晓峰道:“姑娘偏劳。” 大步向前行去,。动中暗暗忖道:“”这姑娘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会称我高兄,一下子又叫我高姑爷,当真是叫人难测。“ 弥陀寺距古墓不过十余里,江晓峰一阵紧跑,已到了弥陀寺外。 只见重重殿院,静静的卧在夜色中,寺门紧闭,一片寂然。 江晓峰早已得君不语留函所示不能飞越而入,当下行近寺门,举手扣动门上铜环。 寺门呀然而开,应门的竟然是君不语。 君不语微微一笑,欠身说道:“原来是高护法。” 江晓峰思了一声,道:“教主在么? 君不语道:“教主休息了。 暗施传音之术,接道:“你可记得卧室? 江晓峰微微颔首,一面大声说道:“本座遇上了祝小凤,告诉我江晓峰已然伏诛。 君不语也高声应道:“不错,那小子死在总护法的剑下。” 江晓峰心中暗道:“原来他是死于剑下,口中又道:“听说江晓峰的尸体,还放在寺中,未曾下葬。 君不语道:“是的,那小子的尸体,现存在大殿后面一座厢房之中。 一面又用传音之术,道:“蓝家风二更时分在那里,但此刻已近四更,不知是否还在那里,你要去多加小心。 江晓峰一抱拳,道:“多承指教。 大步直奔大殿之后。 果然,一间厢房中索烛高烧,但却未听得任何声音。 江晓峰心中忖道:“蓝家风告诉我她要回镇江去瞧瞧,怎的又回到弥陀寺来。 心中疑窦重重,人却举步向行前去。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婢,拦住了去路。 那小婢看清楚来人之后,立时退到一侧,低声说道:“姑爷回来了。” 江晓峰点头,举步行入室中。 目光转动,只见一口白木棺材前面,摆着了四包供品。两只白烛,已然点去一大半。 篮家凤坐在一张竹椅上,头依棺木,沉沉陷去。 江晓峰重重的咳了一声,缓步走近棺木,伸手抓住了棺盖,正待用力揭开,却被一只滑腻玉手,抓住右腕脉穴。 转眼望去,只见蓝家凤星目圆睁,脸上隐隐泛起怒容,冷笑一声,道:“你要干什么?” 江晓峰微一笑,道:“我要瞧瞧江晓峰的尸体。” 蓝家凤道:“不必了,他已经穿好衣服,只等天一亮,就要下葬了。” 她放了江晓峰的脉穴,接道:“你远行归来,很丰苦,也该早些休息。” 语虽说的很婉转,但语气却最肯定,坚决,毫无商量余地。 江晓峰道:“我看你依棺而息,定也很累,也该回房休息一下了。” 蓝家凤道:“多谢关心,天已快亮了,我要守到天亮。” 江晓峰道:“那江晓峰和你非亲非故,姑娘何苦为他守灵呢?” 蓝家风道:“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姑娘忘了,咱们已经有了婚约。” 蓝家凤道:“可是我还没嫁给你,而且,你这一生也别想娶我过门。” 江晓峰心中一动,道:“这个只怕姑娘作不了主吧!” 蓝家风冷笑一声道:“我爹爹可以逼我嫁给你,但如果我拼死不从,他也许不会硬逼死他的亲生女儿。” 江晓峰看她情绪激动,心中暗道:“如是我再用语激她,她可能会泄漏出一些隐秘。” 暗里打定主意,故作伤感,默然叹一口气,道:“教主未答应咱们婚姻之前,姑娘对在下……” 蓝家凤冷冷接道:“不要提过去的事,提起了过去,我很恨……” 江晓峰道:“是恨在下么?” 蓝家风道:“你一定想知道,那也只好告诉你了,你猜的不错。”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暗道:“想那高文超定然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才使她心中余恨不消,两人虽然已有了名份,仍无法消去她心中的恨意。” 当下点头说道:“姑娘但请放心,在下当不会强逼姑娘。” 蓝家凤恨声接道:“我永远不会再信你的话了,你口蜜腹剑,心地恶毒。” 江晓峰接道:“在下坏到这种程度么?” 蓝家凤道:“我再告诉你一句话。” 江晓峰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凤道:“你不用再妄想自作多情的感动我。” 江晓峰不再答话,转身向外行去。 蓝家凤目睹江晓峰去远之后,才举手一招,那女婢应声而人,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蓝家凤忽然流下泪来,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好么?” 那女婢道:“姑娘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小婢万死不辞,这帮忙二字,叫小婢如何担当得起。” 蓝家凤低声说道:“我要离开这里。” 那女婢道:“你是教主之女,各位护法,那个不识,你要到那里,他们难道敢拦住你不成。” 蓝家风道:“他们奉有我爹爹之命,不许我离开弥陀寺。” 那女婢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知要小婢如阿帮忙?” 蓝家凤道:“咱们换过衣服,你装作我,在此守灵。” 那女婢呆了一呆,道:“这个只怕……” 蓝家凤接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为我送命。” 女婢黯然接道:“如若只是一剑把我杀了,小婢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怕教主不会一剑杀死我,小婢不怕死,但却怕活罪难受。” 蓝家风道:“你穿上我的衣服,坐在棺木前面,我临走之前,点了你的穴道,他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好办法,不错。” 蓝家风不用回头瞧看,只听声音,已知来人最准,不禁为之一呆。 那小却婢急急拜伏于地,道:“婢子见过教主。” 敢情来人正是天道教主蓝天义。 蓝天义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你出去。” 那女婢站起身子,娇躯微微颤抖,缓步而出。显然,她心中还有着无比的恐惧。 蓝天义轻轻咬了一声,道:“凤儿,你搬到那里去?” 蓝家风缓缓回头去,望了蓝天义一眼,道:“女儿想回镇江。” 蓝天义任了一怔,道:“回镇江?” 蓝家风道:“是的,女儿想回去看看母亲,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娘了。”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孩儿前天已准备回镇江一趟,但路上遇到了爹爹。” 蓝天义道:“你不用回镇江了,你母亲已经离开了镇江。” 蓝家风只觉心头一凉,暗道:“这么看来,那江晓峰说的不是谎话了。” 心中念转,口里念道:“我母亲到那里去了?” 蓝大义道:“你娘为了练习一种武功,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练功去了。” 蓝家凤道:“爹爹可知道我母亲现在何处么?” 蓝天义义道:“这个,你暂时不用问,你母亲武功练成了,自然会来看你。” 蓝家风道:“爹爹可是也不知道母亲现在何处么?” 蓝天义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凤儿,就算是为父的知道,难道一定要告诉你不成?”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爹爹,女儿有几句话,说出来,希望爹爹不要生气。” 蓝天义道:“好!你说吧?为父的也觉着咱们父女之间的情意,愈来愈淡了,借此机会,咱们父女间,也好好的谈一次,你心中有什么话,全部说出来吧!” 蓝家风突然流下泪来,道:“爹爹啊!两年来,你都没有和女儿这样说过话了。” 蓝天义缓缓坐了下去,道:“这一年多来,为父的事情较为繁多,元暇和你多谈,今天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为父的心情也很好。” 蓝家凤接道:“爹爹,心情好可是因为江晓峰死去之故么?”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你好像很关心他,是么?” 蓝家风道:“女儿觉着他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 篮天义道:“唉!可惜他已经死了。” 蓝家凤道:“爹,他如不死,您还不是要想尽方法追杀他。” 蓝天义望天打个哈哈,道:“其实,我也不一定要杀死他,年轻轻的,炼成了一身难得的武功,死的也实在太可惜!”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世间还没有一种药物,能够使死了的人,再活回来,是么?” 他语气缓和,说来颇有仁慈之感。 篮家风道:“其实,那江晓峰和女儿,也没有什么,我今夜替他守灵,那也不过是为了报答他昔年相救女儿之恩。” 蓝天义点点头,道:“感恩图报,那也是应该的事。” 蓝家风似乎对父亲今宵慈爱的神情,似是大感意外,眨动了一下星目,缓缀说道:“爹爹,今宵对我……” 蓝天义接道:“一年多来,我对你太严厉了,想一想心中也觉着难过,从今之后,为父的要对你好些,世人都说我蓝天义有一个绝世无论的美丽女儿,为父的难道就一点不爱惜么?” 蓝家风道:“唉!人说世上没有不疼儿女的父母,看来果然不错了。 蓝天义笑道:“你能知晓为父母的心,足见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 蓝家凤在蓝天义慈和父爱之下,几乎要把救助江晓峰,和听得母亲死去一事讲了出来,但他最后仍是强自忍了下去。说道:“爹爹霸业将成,手下高手如云,女儿追随身侧,也对爹爹没有多大帮助。” 蓝天义啊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 蓝家风道:“女儿想先回到母亲身边,替她老人家护法却魔。 蓝天义皱皱眉头,道:“凤儿,你母亲的去处,为父的实也不知,不过,你娘说过,多则三年,少则两载,一定会回来看你。” 语声一顿,接道:“风儿,我知道你不愿追随在父亲身侧的原因,唉!你一向在江湖上走动,自不似深闺少女一般害羞,这厢房中又无外人,你有什么心事,尽管对为父的说吧!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儿没有什么心事。” 蓝天义略一沉吟,笑道:“你好像对那高文超有点不满,是么?” 蓝家凤道:“女儿觉着他没有骨气。”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当年你们互相爱慕,彼此情投意合,如今怎的竟会极不相容?” 蓝家风道:“那时女儿,为他甜言蜜语所欺,不知他的为人。” 蓝天义颔首笑道:“凤儿!你的婚事,为父的决不强你所难,你再仔细的想想再说,你坐了一夜,想必很累了,回去休息吧,好好的睡一觉。” 伸出手去,轻抚着蓝家风头上的秀发,神态间流现出无限慈爱。 蓝家风缓缓抬起头来,道:“爹……” 蓝天义接道:“回去睡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谈。” 蓝家凤微微颔首,道:“女儿去了,爹爹连日奔走劳累,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缓缓举步向外行去。 那女婢侍候在数丈之外,目睹蓝家风出了厢房,快步迎了上来,道:“小婢……” 蓝家凤接道:“不关你的事,我爹爹武功卓绝,咱们自无法防到他,不过,今后你要特别留心一件事。” 那女婶原想难逃小姐一顿鞭打,那知不但一顿鞭打免去,而且,连一份责骂也不曾受,实是喜出望外,急急说道:“姑娘但请吩咐,小婢万死不辞。” 蓝家风道:“我要你从此之后,留心那高文超的举动。” 那女婢略一沉吟,道:“监视他么?” 蓝家风道:“那倒不用了,只是不要他进入我的房中,向我纠缠。” 那女婢似是大感为难的说道:“小婢尽力,但只怕开罪了姑爷。 蓝家凤冷笑一声,道:“我爹已答允不再坚持婚约,你自然也不用怕他了。” 话声一顿,接道:“除了教主之外,暂时,我不想见任何人。” 小婢道:“蓝总护法呢?” 蓝家凤道:“一样不见,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举步向前行去。 那小婢追随身后,直待蓝家凤行入暂居的闺房,才停下脚步,盘膝坐在门口。 第二十四章 深入虎穴 且说江晓峰回到了自己居堂之中,和衣而卧,希望能小睡片刻,养养精神。 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地,必需费随时保留着充沛的体能,准备应付突变。 君不语的设计,虽然是十分周密,但蓝天义实非好与人物,一不小心,却可能被人瞧出破绽。 但他思潮起伏,各种事端,纷至沓来,哪里能睡得着。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传人了耳际。 声音轻极,江晓峰自觉如是在半年之前,就无法听到那等轻微的步履之声。 他暗自吸一口气,纳人丹田,调匀了呼吸,装作熟睡的样子,暗中却凝神戒备,微启双目,静观变化。 只见一条人影,由门口行了进来,缓缓向前移动。 江晓峰心中一震,暗道:糟啦,人室之后,竟然忘记了扣上房门,才被人轻易侵人。 一面暗中运气于掌,准备随时出手。 夜暗中,只见来人一对闪闪生光的眸于投注了过去。 江晓峰不敢移身转头,使对方。已生警觉,但因卧榻的角度受夜暗所限,无法看清楚来人的形貌,只见一条人影,和两个闪光的眼睛。 但见那人影在室中停了下来,大约是已从江晓峰均匀的呼吸中听出他睡的很熟,站了片刻之后,突然又举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挺身坐起,低声说道:“什么人?” 口中说话,人已蓄势戒备,准备迎接来人的攻袭。 只见那人低声说道:“高兄么?在下君不语。” 江晓峰一跃下榻,低声说道:“君兄有何见教?” 君不语缓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你见过蓝姑娘了?” 江晓峰道:“见过了。” 君不语道:“在下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只能先告诉一件事,但你要牢牢的记着。” 江晓峰道:“在下洗耳恭听。” 君不语道:“蓝天义已经赶到那厢房中去,目前还无法判断出他是否已经对那高文超的死亡动了怀疑,我相信他无法查出内情,但此人不简单,可能心中已然动疑。” 江晓峰道:“小弟应该如何。” 君不语施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他只要找不出证拒,我想过一段时间,或可消除他心中之疑,重要的是你,要表现出你是高文超。” 江晓凤道:“那小弟如何表现?” 君不语道:“那高文超爱煞了蓝家凤,那蓝家风却似是一点也不喜欢,但高文超想尽了方法,向蓝家风纠缠不休,最妙是那蓝天义似乎也默认此事,而且还似是有些纵容……” 江晓峰接道:“这也和小弟有关了么?” 君不语道:“关系太大了,只有你继续不断的纠缠蓝家风,才能使人相信你是高文超,何况蓝天义有意放纵那高文起向女儿纠缠个中定有内情,你当心由一些,也许还可以发现一件绝大的隐密。” 讲完话,也不得江晓峰回答,立时转身而去。江晓峰目睹君不语去远之后,也不再瞧,索性盘坐调息,一阵坐息醒来,天已大亮。睁眼望去,只见木榻一侧的椅子上。端坐着天义,不禁心头大震,轻轻咳了一声,一跃下榻,欠身一体,道:“教主到了很久了磨?”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刚到不久,看你正坐息,没有惊扰。” 江晓峰欠身应道:“晚辈贪睡的很,竟不知教主驾到。” 蓝天义道:“那倒是无关紧要的事,但你大开室门,坐息于木榻,倒是有些叫人担心,以后,不可再如此大意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江晓峰追随身后,送于室外道:“送教主。” 蓝天义一挥手,道:“不用了。”大步而去。 江晓峰望着蓝天义的背影,心中又是震惊,又有迷惘。 震惊的是,蓝天义以教主的身份,竟然悄然的到一个下属房中坐了很长的时间,定有着特殊原因,迷惘的是蓝天义对自己手下一个并非重要的人物,似乎是太客气了,客气的使人意外,而且隐隐间有着一种关怀之意。 江晓峰站在门口思索了一阵,转回室内,打了盆水,小心翼翼的梳洗一番,缓步行向蓝家凤的宿住之处。 只见房门半掩,显然,室中人已经起床。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举手一推室门,举步行了进去。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头梳双辫的女婢,横身拦住了去路。 江晓峰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不知这丫头的名字,如何称呼她,我早该想到此事,问问那君不语才是。” 但闻内室中传出了蓝家凤的声音,道:“小月,什么人哪!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 江晓峰心中喜道:好啊,她叫小月。只听小月应道:“除了那位高姑爷,谁还敢一大早跑来惊扰姑娘。” 蓝家风道:“叫他出去,我身体不适,不愿见客。” 小月冷冷接道:“高姑爷,你都听到了难道还要小婢再下一次逐客令么?” 江晓峰只觉脸皮发热,火辣辣的难受,幸好脸上有人皮面具,掩去了大部窘态。 正待退出室去,忽然心中一动,暗道:“那君不语叫我纠缠蓝家凤,既然是用纠缠两字,自然有些耍赖的味道了。” 心念一转,淡然说道:“小月,你叫我什么?” 小月道:“叫你姑爷呀,怎么样?” 江晓峰道:“既是叫我姑爷,自非外人,你家姑娘身体不适,姑爷如不能进人房中探望,谁能来此探望?” 小月道:“这个,这个……” 江晓峰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快给我让开路。” 小月被江晓峰连说带唬的一吓,真还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不自觉的向门旁边让去。 只见软帘启动,内室门口,出现了绝世玉人蓝家凤。 她脸上泛现怒意,冷冰冰的说道:“高文超,你闹什么?” 江晓峰淡然一笑,道:“在下没有闹。” 蓝家风眉宇间,满布肃煞之气,缓缓说道:“高文超,我想告诉阁下一件事。” 江晓峰道:“好啊!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风道:“昨宵你去之后我爹爹到过我这里,他问起阁下。”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问我什么?” 蓝家风道:“问你如何向我纠缚。” 江晓峰接道:“咱们已有婚约,你非我不嫁,我非你不娶,怎会算得纠缠呢?” 蓝家凤道:“我还没有嫁给你,不论你心中是怎么想,但我希望你知趣一些,以后如再找我纠缠不清,我爹爹已面允不再过问这件事,你如再来烦我,当心我宝剑无情。” 江晓峰心中暗道:“那高文超不却如何得罪了蓝家风,一对爱人,竟然会变的冰炭不容,这其间的详细内情,我一点也不知晓,实不宜再和她多谈了,如若话题一旦转回过去,势必露出马脚。” 心中念转,人也转身行去,口里却说道:“可惜那江晓峰已经死了。” 蓝家凤冷笑一声,道:“站住!” 江晓峰回首说道:“什么事?” 蓝家凤道:“我和江晓峰清清白白,你不要含血喷人。” 江晓峰心中忖道:不知她对我有几分情意,何不借机试试她,当下说道:“江晓峰和你非亲非故,你如真和他清清白白,为什么要为他守灵,孤灯伴棺,深育不寝?” 蓝家凤娇躯微微颤抖,显然,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激动。 只听她恨声说道:“你一定想知道么?” 江晓峰道:“你如没有什么亏心之事,为什么不敢说呢?” 蓝家凤道:“好吧!告诉你也不妨事,我和他没有夫妻之名江晓峰接道:“那当然,你已经有丈夫了。“ 蓝家风脸上是一片奇异的神色,缓缓接道:“可是我和他已有了夫妻之实。” 江晓峰呆了一呆,忘记了自己是已扮作高文超的身份,急急叫道:“什么?你胡说八道。” 蓝家凤看他焦急之状,盈盈一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和他两心相悦,欢爱情深。所以,我要替他守灵,也要为他守节,要解去咱们的婚约,终身不嫁人。” 江晓峰道:“有这等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蓝家风道:“为什么要你知道,江晓峰已经宛了,我才会告诉你。” 江晓峰道:“荒唐,这话从何说起。” 蓝家风右手一伸,抓起了放在本案上的宝剑,一按剑柄弹簧,宝剑出鞘,道:“也许我腹中已经有了江晓峰的小宝宝。” 江晓峰一跺脚,道:“满口胡言。” 蓝家风冷冷说道:“你想知道的话,我都告诉你了。” 江晓峰道:“哪里有这些事。” 蓝家风接登。“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咱们情义已绝,从此之后,你也别再见我,快点给我滚出去。” 长剑一挥,刺出一剑。 江晓峰如施金蝉步法,自可轻而易举的把这一剑避开,但这一来,也必将暴露出身份,心中略一犹豫,对方剑势,已近前胸,急急一闪,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剑尖寒芒,却已刺中了左臂。 衣破皮绽,鲜血泉涌而出。 这一剑,显然伤的不轻。 江晓峰虽然左臂中剑,但心中却会过意来,已知蓝家风是把自己当作了高文超才故意捏造出这番事故,目的在呕激高文超,当下伸手按住伤口转身而去。 站在旁侧的女婢小月,却看的心头大震,几乎失声而叫,但她强自忍了下去。 直待江晓峰走远之后,小月才长吁一口气,道:“姑娘,小婢真怕你那一剑,刺他个洞胸穿背。当场丧命。” 蓝家风道:“打什么紧i大不了给他偿命。”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我觉有些奇怪。” 小月道:“奇怪什么?” 蓝家凤道:“以他平日的为人,纵然不会拔剑而斗,也该早作避让,怎肯让我一剑刺中。” 小月道:“也许抢他听的气怒攻心,忘了闪避姑娘之剑抬头望了蓝家风一眼,道:“姑娘,这位高姑爷似很痴情,你把什么话都告诉他了,他竟是不肯相信。“ 蓝家凤呆了一呆,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么? 小月道:“婢子,婢子……” 蓝家凤道:“不要紧,你拒实说出来就是,我不会怪你。 小月道:“一个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怎可自行污损,因此,婢子觉着姑娘不致于捏词自伤。 蓝家凤道:“那你是相信了?” 小月道:“要婢子老实说,我是相信的。 蓝家凤这才感觉到徒逞一时之快,自伤名节,实在大不该为,江晓峰已然死去,死无对证,此事如若传了出去,必然留人话柄,再想还我清白,恐非易事了。 心中黯然,缓缓放下长刘,步回内室。 且说那江晓峰快步奔回居室,察看伤势,竟有半寸深浅,幸好还未伤及筋骨,暗暗忖道:“这”/头下极辣,如若我不在紧要之时闪避一下,势必重创于她的剑下不可。 当下脱下上衣,包好伤口,盘坐调息,运气止血。 他身处虎口,不敢有丝毫大意,虽在坐息,仍然留心室外的情势变化。 只听阵步履声传了过来,身着长衫的总护法蓝福,快步行了进来。 江晓峰暗中提气戒备,神情间故作不知,微闭双目而坐。 蓝福行人室中,轻轻咳了一声道:“高护法……” 忽然瞧到了高文超臂上的伤势,顿然住口不言。 江晓峰睁开双目,望了蓝福一眼,急急一跃下榻欠身说道:“见过总护法? 蓝福脸上是一片关怀之情,望着江晓峰的左臂,道:“文超,你受了仿?” 江晓峰道:“一点剑伤。” 蓝福嗯了一声,道:“什么人伤了你?” 江晓峰略一沉吟,想到这事无法说谎,只好说道:“伤在了蓝姑娘的剑下。” 蓝福双百中神光一闪,道:“是家风度?” 江晓峰道:“不错,除她之外,别人怎敢伤我。” 篮福道:“哼!这丫头越来越野了,你们怎么比起剑了?” 江晓峰道:“并非比剑,只是言辞间起了冲突。” 蓝福怒道:“言辞间起了冲突,也不能拔剑动手啊!我去禀告教主,要好好教训这个丫头一下。” 江晓峰心中暗自奇怪,忖道:“君不语说那蓝天义有意纵容高文超,这蓝福为人一向冷酷,但他对高文超的关心,却又超过了对属下应有的关怀,看来这中间,定有隐情。” 心中风车一般打转,口中却急急说道:“多谢老前辈,我看不用了。” 蓝福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看你是丢不下蓝家凤了。” 高文超道:“晚辈惭愧的很,还望老前辈大力成全。” 蓝福道:“你不用急,蓝家凤飞不了,早晚是你的人,大局安定之后,就由不得她了。” 高文超暗道:“我何不借机激他说出一点内情。” 当下道:“但她是教主掌上明珠。” 语声一顿,接道:“教主已决定先平服几个大门派,一振声威,武当距离最近,已决定先向武当下手,要老夫选带六位护法开道,教主随后动身,老夫本想带你同行,但你既此然受了伤,那你就跟着教主走吧!” 江晓峰吃了一惊,急道:“不要紧,晚辈这点皮肉之伤何足为虑,何况追随总护法,也用不着晚辈出手。” 蓝福道:“你想跟着老夫走么? 江晓峰道:“晚辈极愿追随,也好多获一点教益。 蓝福道:“孺子可教,你快收拾东西,老夫再选五人,咱们即刻动身。” 言罢,转身向外行去。 江晓峰急追一步,道:“总护法! 蓝福动作奇快,人已走出室外,闻言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什磨事?” 江晓峰答:“江晓峰虽然已死,但王修等几个诡计多端之人,还未就逮,斩草如不除根……” 篮福接道:“教主是何等才智之士,岂能计不及此,但事有轻重缓急,等平服了各大门派之后,再收拾他们不迟,江晓峰得天独厚,年纪又轻,武林一般自呜侠义的人物,曾对他寄望甚切,不计门户之见,倾授本身武功,年来他武功的进镜,确有一日千里之势,他死于老夫剑下,余子已不足畏,教主平服武林之后,岂能有做们藏身之地,只不过让他们多活几日罢了。” 江晓峰道:“得聆前辈高论,使晚辈茅塞顿开。 篮福微微一笑,大步而去。 江晓峰整理了一下高文超的遗物,打了一个包袱带上,行出寺外,只见选带的五位护法,早已勒马等候。 目光转动,只见那五位随行护法是:金刀飞星周振方,踏雪无痕罗清风,千手仙姬祝小凤,一轮明月梁拱北,茅山闲人君不语。 江晓峰一见君不语也被选中,心中暗自喜道:“此人智谋绝伦,有他随行,或可解武当之危。 五位护法似是对那高文超极为尊重,齐齐欠身作礼。 江晓峰正待抱拳还礼瞥见君不语以目示意,当下冷漠一笑,伸手从君不语手中接过缰绳。 原来,周震方和君不语的手中,各牵着两匹健马,显然是为蓝福和自己准备的。 片刻之后,蓝福大步而出,接过周震方手中一匹健马,当先跃上马背,道:“咱们走! 七人纷纷跃上马背,放缨奔弛,七匹长程健马,荡起一道烟尘,直向武当山弛去。 一路上兼程疾进,除了健马必得休息之时,才勉作停留之外,不分昼夜赶路。 这日中午对分,到了老河口,蓝福突然一变数日行径,竟然率领六人,投宿于一家天升客栈之中。 江晓峰沿途之上,一直暗中留心看蓝福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他举动中,查出天道教布置于江湖上的实力。 已但一路上,除了欧马进食之外,蓝福一直没有可疑的举动。 江晓峰为了避免引起蓝福之疑,故示傲漫,很少和其他五位护法谈话。 但进天升客栈之后,江晓峰立时觉出精势不妙。 天升客栈似是早已知晓了蓝福等一行要来一般,四五个店伙计,一齐迎了出来,一语未问,立时接缰绳,牵入店后马棚。 另一个店伙计都带着七人,直人三进院内一座幽静的跨院中。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这座跨院之内,一主两厢,足足有七八间之多。 店伙计把几人让人空房之内。 蓝福大刺刺坐了主位,道:“叫大掌柜来。 店伙计笑道:“诸位先洗个脸,吃杯茶,大掌柜出去时已交待过我,午时如若不能回来,日落之前回店。” 蓝福一皱眉头,道:“要厨下准备酒饭,先叫二掌柜来见我。” 店伙计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片刻工夫,酒菜齐上,美酒佳肴,摆满了一桌子。 蓝福举起筷子道:“诸位数日来兼程赶路,一直未能得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一顿酒饭诸位可以放心大吃,开怀畅饮,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今夜里最早也要二更以后才有行动。” 当先举杯用筷,吃喝起来。 群豪随后开动,大口菜,大杯酒狼吞虎咽。 这当儿,忽见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着海青胡绸长衫的中年人,哈着腰走进来,抱拳给蓝福一礼,道:“见过总管大人。” 蓝福头未回顾的嗯了一声,道:“你是二掌柜?” 那人欠身应道:“不敢,不敢,小人叫铁嘴张强。” 蓝福道:“武当山有什么消息?” 铁嘴张强道:“昨宵三更时分,武当山有两个道人来此。” 蓝福道:“他们说些什么?” 张强道:“他们和大掌柜在柜房中密谈甚久,小的未得参与,事后大掌柜透露了一点内情,似是说武当山近月内戒备很严,就最武当门下弟子,也不能随便出人,七星峰道,设下了一个卡子,由十二名武当弟子守护,朝山进香的人,都被功了回来。” 蓝福放下了手中的木筷,冷笑一声,道:“一群牛鼻子老道,竟然敢妄图抗拒……” 左手一挥,接道:“你退下去,大掌柜回来时,叫他来此见我。” 张强应了一声,哈着腰退了出去。 江晓峰心中暗自叹道:“原来武当派早有内奸,派中情形,尽皆外露,自然是防不胜防了,如若能早些设法通知他们一声,至少可使武当有个准备,减少一些伤亡。” 他料想蓝福必然会述说攻袭之法,哪知蓝福却是一语不发,匆匆食完饭,才说道:“教主已在武当派内安了卧底的人,到时候自会接应咱们,诸位酒饭之后,请各自回房中打坐调息,以恢复数日来的疲劳,培养体力,此地也许有武当门下暗桩,诸位未得老夫之命不可擅离此地。” 几位护法齐齐应了一声,退出主房。 江晓峰分配在南面一个厢房中,和金刀飞星周振方,踏雪无痕罗清风同住一起,进门前,故意落后一步,想和君不语研商一下抢救武当派的法子,那知君不语昂首而行,目不旁顾,那神情分明是不愿答腔,但耳际间却传人君不语传音之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劫之下,难免要有些伤亡,切记着不可轻举妄动。” 话说完,人已从江晓峰身侧行过,始终未转头望他一眼。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举步行人室内。 这时,他心中已然明白,蓝福不但心地险沉,手段恶毒,而且还十分谨慎。 既然是无法对武当派施以救助,那就只好静下心来,运气调息,以求保持住充沛的体力。 是夜二更,月明如昼,万里蓝天,见不到一片浮云。 江晓峰听得呼叫之声,赶出室外,另外五位护法,早已齐集,并肩肃立,站在客栈院中。 蓝福背负着双手,卓然而立。 江晓峰欠身道:“属下……” 蓝福一挥手,不让他再说下去,按道:“教主行事,一向光明,咱们今宵登上武当山,并非是施行暗袭,但是在沿途之上,难兔遇上武当门下弟子查桩施袭,诸位尽管施下毒手,不用顾忌,诸位请跟老夫行动。” 转身向外行去。 众护法随行身后,由客栈后门而出。 只见七匹健马,早已备好了鞍蹬,四个店伙计分另u牵着。 蓝福当先跃上马背,放辔驰去。 众护法几乎是一齐动作,跃上马背。 江晓峰走在最后,七骑如飞疾奔而去。 原来,这老河口距离武当山还有百里以上的行程。 出城不远,到了湘江渡口,只见两艘大形渡船,静静的泊在岸边月光之下。 蓝福双手扬起,互击一掌。 巨舟中跳出一个全身黑衣,头戴小帽的人,一欠身,道:“请总管上船。” 伸手牵住了蓝福坐马。 篮福嗯了一声,跳下马背,举步向前行去。 巨舟上人影闪动,又跳上六个大汉,分另接过了众护法的马经。 江晓峰心中暗道:看来他们早已在此布下了据点耳目,水道旱路,都有人手。 两艘大形巨舟,一次渡过了七人七马。 船到对岸,蓝福立时牵马登岸,纵骑而去。 他很少说话,但众护法却似是都对他有着很深的敬畏。争先恐后的跃登上岸,纵马急追。 半官奔驰,七匹健马,都跑的通体是汗。 天亮时,众人已人山区。 篮福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地图,瞧了一阵,一带马头,折转人一条荒僻的小径上。 群豪鱼贯追随,行约三四里,绕过了一片竹林,翠树林中,矗立着双幢茅舍。 蓝福重重咳了一声。道:“有人么?” 翠树丛中,应声奔出来三个人。 居中一人,年约五旬,一身农家装束,两侧却是两个疾服劲装的年轻人。 蓝福为人居傲,但对这老农,却似是极为客气,跃下马背一拱手,道:“怎敢劳王兄大驾亲迎。” 那一身着衣装的老人笑道:“蓝兄现在是总护法,兄弟理当迎接。” 蓝福道:“偏劳了。” 语声一顿,放低了声响,道:“教主的手谕说了什么?” 农装老人笑道:“兄弟拜读了教主手谕,诸事早已齐备,不敢再劳总护法费心。” 篮福道:“王兄办事,一向是干净利落。兄弟佩服的很。” 农装老人道:“总护法夸奖了,茅舍中备了酒饭,总护法请入内持茶。” 篮福道:“那倒不用了,兄弟时限迫促,就要动身,从此人山,马已无用,留在这里喂它们吧!” 农装老人笑道:“总护法大驾已到,连它们也要大饱口福了。” 蓝福微微一笑,回顾了周振方、君不语、江晓峰等众位护法一眼,道:“各位快取下马背上应用之物,从此刻起,我们要步行登山。” 江晓峰取下马鞍上的长剑,干粮,心中暗暗忖道:听蓝福和那老农交谈之言,似是并非是指人下言,不知说的何物? 回目望去,只见君不语站在一丈开外,似是有意的逃避,不愿和自己交谈。 但见蓝福一拱手,道:“王兄,咱们武当山见。”转身而去。 众护法急急奔走追随。 这数日以来,江晓峰深深觉到,这一行人中很少讲话,蓝福说话少,却处处以行动领导,其他所有的人,更是难得开次口,彼此之间,全不交谈,每时每刻中,都有着一种沉默的紧张,和启已同王修,方秀梅等在一起时,那等纵论江湖,谈笑风生的气象,大不相同。 君不语本来走在最后,此刻突然加快脚步,由江晓峰身侧掠过,就借着那错身而过的瞬间;低声说道:“顾全大局,莫拘小节。” 追过了周振方,紧随在蓝福身后。 众护法展开身法,登上疾行。 这些人,无不是武林中叫得响的人物,轻功卓绝,全力施展,疾逾奔马。 一口气翻过了四座山峰。 江晓峰暗中留心查看,只见这一阵奔行之后,五位护法的功力,已然分出了高下。 那蓝福脸不变色,头个见汗,行若无事一般。 周振方和梁拱北,不停大声的喘气,声闻丈外。 千手仙姬祝小凤更是满脸汗水。 罗清风号称踏雪无痕,轻功上造诣果然不凡,还能够气定神闲,只是顶门上微微见汗。 君不语有轻微的喘息,但他并非轻功见长之人,这护法之中,除了蓝福之外,大概应以他功力最深了。 江晓峰默查四下形势,突然有所警觉,赶忙运气,逼出头上的汗水,微微轻作喘息。 篮福看过了众护法的情形之下,颔首一笑,道:“此地相距七星峰,大约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只要咱们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就行了,时间还很充裕,诸位感觉困倦,不妨在此坐息一下,吃点于粮,老夫去看看前面的山势。”说罢,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周振万,梁拱北当先坐了下去,运气调息。 紧接着祝小凤、君不语等相继盘坐,江晓峰虽然毫无倦霎*意,也跟着盘膝坐下。 蓝福似是有意的要和诸位护法造成一种距离,一去近一个时辰之久,回来时,几位护法都已坐息醒来。 一切计划,都深藏蓝福胸中,也不和随行护法商谈,所谓护法,也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 江晓峰沿途行来,一直留心观察周震方,罗清风等的举动神情,希望找出这些人何以会对蓝天义无条件效忠,尽管他全神贯注,但仍然无法瞧出一点内情。 蓝福下令动身,翻山越岭,尽走捷径,太阳下山之前,到了一座高峰下面。 拦路的山峰虽高,但却登山有径,盘转于峰腰之上。 蓝福望着那高耸的山峰,缓缓说道:“此刻,咱们才算正式和武当派交上了手,这是屏障武当本院的七星峰,武当四子,必集聚门下部分高手,扼守此地,咱们在行途之中,极可能遭受暗袭、诸位要多多小心。” 说完话举步而行,当先向上攀去。 众护法鱼贯相随于后。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不算偷袭、也不按武林规矩投柬拜山,非明非暗,不知算什磨名堂。” 忖思之间,瞥见一条人影,由峰上直奔下来。 不大工夫,已到了几人身前两丈左右处,停下了脚步。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来人是留着长髯的中年道人,背插长剑,足着多耳麻鞋,打了问讯,道:“诸位施主,本观因事暂闭山门。” 蓝福冷哼一声,接道:“你这小道士是真不知道了,还是明知故问?” 那中年道人打量了蓝福等一眼,道:“诸位身带兵刃,分明是武林中人,如若不是朝山进香,不知来意如何?” 蓝福冷冷说道:“祝护法,下了他的兵刃。” 祝小凤应声而出,格格一笑,道:“老道士,你如果不想现丑,那就解下身上配剑,我们总护法一向仁慈,也许不会伤害你。” 那中年道士脸色一整,道:“施主说笑话了。” 祝小凤道:“我说的千真万确,你如是不肯相信,那也没有法子的事了,动口不行,姑娘我只好动手了。” 说打就打,一躬身,陡然飞身而起,直向那中年道人扑了过去。 左手王指纤纤,点向那道士的右肩,右手“分花拂柳”,去抓那道人的剑柄。 那中年道人疾快的后退了两步,右手亦向剑柄之上抓去。 祝小凤动作快,但那道人的动作更快。右手后发先至。当先握住了剑柄。 同时,左手大袖一拂,反向祝小凤的左手扫去。 祝小凤眼看制敌抢剑,都已无望,立时一低头,道:“老道士,小心啦。” 一点寒光,竟从粉颈中疾射而出。 双方距离很近,这弩箭来势又极快速,那道人匆忙之中,急急一偏脑袋。 饶是他应变迅快,仍是慢了一步,短箭过处,穿过了那道人右耳。 一阵剧疼,鲜血泉涌而出。 就在那道人中箭的一瞬,祝小凤右手已拨开了那中年道人的五指,抓住了剑柄,呛的一声,抽出长剑,拍一声弃置于地。 她被人称作千手仙姬,全身都是暗器,和故近身搏斗之中打出,实叫人防不胜防。 江晓峰只瞧的暗睹吃了一惊;忖道:“江湖上什么样怪人奇技都有,这丫头脖子里竟然藏有暗器,如是日后和她动手时,当真也得小心一些才是。” 祝小凤奔去夺过的长剑后,格格一笑,道:“老道士,回去吧!告诉你们掌门人,就说天道教蓝总护法,亲率六大高手,登山问罪,识时务的撤去暗柱,开门投降,还可保存一派实力。如是不识时务,妄图抗拒,只怕难免全派被屠的厄运。” 那中年道人脸上一片悲忿之色但他却强忍下了心中怒火,冷冷说道:“姑娘好奇幻的暗器,贫道希望还有领教的机会。” 转身疾向山下奔去。 敌势强大,他必须把此讯传到峰顶,故忍辱而去。 蓝福目睹他背影消失之后,突然伏身检起长剑,道:“走,咱们也该上去了。” 目光一掠君不语、祝小凤,接道:“君、祝两位护法开道。” 君不语应声而出,和祝小风并肩向上行去。 蓝福居中,江晓峰、罗清风、周振方等断后而行。 祝小凤一面奔行,一面说道:“君兄,你好像很少讲话。” 君不语道:“在下口齿拙笨,不善言词,故而不喜多言。” 祝小凤笑道:“君兄深藏不露,定然身怀绝技,等一会遇上强敌时,还要君兄施展手段,让小妹瞻仰瞻仰。”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在下要仗凭姑娘了。” 讲话之伺,突闻金风破空,两支强箭,炮电射而至。 射箭人,不但臂力强大,箭势劲历,而且取位甚准,两支长见箭,分别射向两人的前胸。 君不语陡然收住了奔行之势,右手一抬,竟然把长箭接住。 祝小风却骤里一闪,让过一箭。 君不语五指暗中加劲,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的长箭,道:“祝姑娘,强敌箭势强劲,非一般弓箭手可比,都是身具武功之人所施放,如若前面埋伏有十名以上的弓箭手,凭咱们两人武功,恐难冲得过去。” 祝小凤回顾了避开的长箭一眼,只见长箭钉人一块山岩之内,心中暗暗吃惊,忖道:“这等强弓劲箭,取位极准,如是闪避不及,一箭足可致命,一颦柳眉,道:“君兄之意呢?“ 君不语道:“应该禀报总护法,恭请裁夺,咱们人手不多,如若强行攀登,势必要有很大的伤亡不可。” 谈话之间,蓝福已经追了上来,冷冷说道:“两位怎么不走了?” 祝小凤道:“上面有埋伏。” 蓝福望望君不语弃置于地上的断箭,道:“只有几个弓箭手么?” 君不语道:“箭势强劲,取位极准,强行攀登,难免要有伤亡。” 蓝福冷笑一声,还未来及开口,两只疾劲强箭,已挟着破空锐啸,疾射而来,双箭并至,齐取蓝福前胸。 江晓峰疾快的拔剑一挥,击落了一支长箭,另一枝被蓝福伸手接住。 蓝福回顾了江晓峰一眼,笑道:“文超,你的诉法又有了不少进境,深得快字一诀,老夫待你的几招,练熟了没有?” 江晓峰弄巧成拙,引起蓝福相问,赶忙应答:“练熟了,练熟了。” 蓝福点点头,道:“很难得。” 江晓峰暗暗舒一口气,忖道:“如是他要我当场练给他看,势非露出破绽不可,这一记马屁,几乎拍出了毛病。” 只见蓝福掂了掂手中长箭,道:“箭重劲强,确是高手所发,老夫开道,你们追随老天身后。” 弃去长箭,拔剑向前行去占君不语、江晓峰等,分成两行,鱼贯追随在蓝福身后而行。 只听弓弦声动,长箭飞来,支枝挟着金风破空的啸声。 蓝福暗运内功,贯注于剑身之上,挥剑拔打劲箭。 众护法也都拔出了兵刃,拔箭而行。 强弓劲箭,虽然未能阻止住蓝福等向上行进,但却延缓了蓝福等行进的速度。 原来,蓝福和江晓峰等,都已觉出愈向上行进,那长箭劲道愈是强大,长箭虽非密如飞蝗而来,但却连续不断,而且每一箭都取位极准,迫的蓝福等无不全神贯注,击打来箭。 蓝福陡然间停下脚步,凝目四顾了一阵,道:五丈外,一块高大的石岩后,隐藏的几名弓箭手,对咱门威胁极大,必先得把他们消灭才成,老夫亲自出手,你们留此等侯。“ 也不待几人答话,话落口,人已飞身而起,一式“潜龙升天”,跃起了一丈四五尺高。 两支长箭,由岩后电射而出,飞向蓝福。 篮福悬空舞剑,击落两支长箭,脚尖一点实地,再次腾空而起,接连两个飞跃,已近巨岩。 只见蓝福一挥长箭,绕着那巨岩飞闪起一道白虹。 两颗人头,由岩后飞起,滚落山下。 江小峰转目望去,只见君不语就站在自己身侧,目光却投注在那巨岩之上。 蓝福身躯飞起,跃人岩后,消失不见,片刻之后,只见一条人影,直向峰上奔去。 夕阳耀照,可清楚的瞧见那人一身道装,显是武当弟子。 蓝福飞身而出,两个飞跃,已折回众护法停身之处,说道:“岩后有五个武当弟子,已被我伤了四人,另外一个被我遣追回山峰,要他转告掌门人,再要施放弓箭,我们登峰之后,定当诛绝全派,一人不留。” 周振方道:“总护法的面谕,量他们不敢不听了。” 蓝福道:“武当弟子,都是聪明人,他们已该明白,弓箭并不能阻拦我们登山,只不过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祝小风突然接口说道:“总护法,属下心中有一句话,不知是当不当问?” 蓝福道:“你问吧!问错了也不要紧。” 祝小凤道:“就属下所知,武当一派中人,不下数百,练剑有成,当得高手之称的,也不下数十人之众,总护法武功卓绝,或可独当武当四子,但我们六人,抵挡武当门下数百弟子,只怕胜机不大。”_这几句话,正是江晓峰心中急欲知道的,但不敢出言相问,当下凝神倾听,看蓝福如何回答。 蓝福沉吟了一阵,道:“好!老夫不妨告诉你们教主早有安排,我们此番上山,旨在迫服武当的生脑,使武当门下弟子,为我们所用,教主爱护属下,不会要你们身涉奇险,和人拼命。” 祝小凤道:“属下再问一句,总护法可否告诉我们,教主如何安排?” 蓝福淡淡一笑,道:“到时间,你们自会大开眼界。” 这几句话,答复的虽然婉转,但祝小凤已吓的噤若寒蝉,不敢多问。 此时的蓝福,威风煞气,和昔年在镇江蓝府中那等一口一个老奴的自称,前后判若两人。 蓝福目光扫掠了环立身侧的六人一眼,举步向前行去。 众护法迈步追随,神情间一片恭谨。 果然,沿途上再无长箭射来。 蓝福加快脚步,直登峰上。 这七里峰顶,乃武当前山,一座规模不大的道观,耸立峰顶,观前空地上,长箭生辉,近百位身着青色道袍,白袜布靴的道人,抱剑而立。 西方天际,晚霞灿烂,七星峰顶天气森寒,百多位执剑道人,个个神情严肃,静的听不到声息。 篮福望了那环列峰顶的武当弟子一眼,只见每一人凝重神一情之中,隐含着一种不肯屈服的神色,使人看一眼,就能感觉到这些人都存了宁为玉碎的决心,亦不禁心中暗惊忖道:“如若这些人,个个存心拼命,宁愿战死不屈,今日这一场恶斗,定也十分棘手。” 心中念转,人却故作镇静,冷然一笑,道:“老夫乃大道教中总护法蓝福,诸位之中,哪一个是头目,请给老夫答话。” 只听一声轻咳,居中的道人突然分向两则,让出一条路来,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缓步行去。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他紫面黑髯,背插长剑,紫色的剑穗,在山风中飘动。 蓝福冷笑一声,正待喝问,那紫面紫袍的道人已抢先说道:“贫道浮生子,蓝施主有何见教。” 祝小凤突然然抢步而出,道:“哎哟,原来是武当四子中的老三,还认识祝姑娘么?” 敢情祝小凤和浮生子两人之间,竟然还结有梁子。 浮生子目光一掠修祝小凤道:“千手仙姬祝姑娘,贫道怎会不识?” 祝小凤道:“道长想不到,咱们会在武当山上相见吧!” 浮生子嗯了一声,道:“的确是很意外。” 祝小凤语气一挺,冷冷说道:“小妹是凭仗暗器取胜,道长小心了。” 蓝福急急喝道:“祝护法,老夫还未下令动手。快给我退下。” 祝小凤听得蓝福喝声,顿时心头一寒,急急倒退了五尺。 蓝福喝退祝小凤,却对浮生子一拱手,道:“老夫想见见贵派掌门人。” 浮生子神情严肃,但语气却一直很平和,缓缓说道:“敝师兄现不在此,蓝老施主有什么话告诉贫道也是一样。” 蓝福冷笑一声,道:“你作得了主么?” 浮生子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他的话不卑不亢,但却给人一种坚定不屈的感觉。 蓝福沉吟了一阵,道:“好!老夫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浮生子道:“贫道洗耳恭听。” 蓝福道:“数百年来,武林中一直是少林,和贵派主盟大局,但却也一直未能把江湖的暴乱停息下来,因此,敝教主浮生于道:“蓝施主说的什么教?贵教主是何许人?“ 蓝福脸色一变,道:“道长当真不知道?” 浮生子道:“贫道自然是真的不知。 篮福道:“大道教,至高无上的道,大道之行的道,敝教教主蓝天义。” 浮生子道:“贵教主原来是蓝大侠,贫道失敬了。” 蓝福冷冷说道:“敝教行夭下之大道,决心消去武林中今后的仇杀纷争,合并各大门派,统一于一教之下。” 浮生子道:“蓝大侠在武林中的身望,在下相信他决有这等大志雄心,不过,此绩非我武当一门一派之力,所能决定,篮大侠有此用心,那就请招集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共商大计才是。” 蓝福冷笑一声,道:“千百年来,各大门派之间。形成的门户之见,十分深刻,恐已非言语所能解决了。” 浮生子道:“蓝总护法的意思是……” 蓝福接道:“以杀止杀,行大道于世,难免要有一些小小的伤亡了。” 浮生于道:“照你蓝总护法的说法,那是一定先要杀我武当一个尸横遍野,血流飘怜,才算能行大道了?” 蓝福一向生性急躁,但此刻却似是变的很有耐性,望望西天落日,哈哈一笑,道:“道长的口舌很伶俐,大约这就是贵掌门派你出面的原因了。” 浮生子道:“武林大事,要武林人共议共决,蓝总护法找我们武当一派,于事何补呢?” 突闻一声长啸,传了过来,蓝福听得脸色一寒,语气突变,道:“敝教主先选了贵派,以传本教大道。” 浮生子淡然一笑,道:“大约是蓝总护法接应到了……” 语声一顿,道:“蓝天义篮教主,要本派如何呢?” 蓝福道:“放下兵刃,解散武当派,听候我教主之命,传道天下。”浮生子道:“兹事体大,很难在短时而决……” 蓝福冷然接过:“可惜的是贵派已不能多所考虑了。” 浮生子道:“那么篮总护法之意呢?” 篮福冷冷说道:“立刻放下长剑,听候我教主点收,至少可使你们武当派三代弟子,不致于身受屠戮之惨。” 浮生子抬头打量了蓝福一眼,道:“蓝总护法,就只带六位从人么?” 蓝福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可是觉着不够么?” 浮生子脸色突然一整,肃然说道:“贫道可以代表掌门师兄,回答你篮总护法一句话,这件事办不到,我武当派上下三代数百弟子,已存了宁为玉碎之心。”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洒了。” 浮生子向后退了一步,道:“你蓝总护法可以出手了。” 这时太阳已沉,夜幕低垂,七星峰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 浮生子缓缓抽出背上长剑一挥,身后近百位身着青袍,手执长剑的道人,突然间开始移动,向两侧伸延,缓缓向中间围去,显然,想把蓝福等包围起来。 江晓峰心头大震,暗暗忖道:“这多道人,如若一拥而上,这一场恶战,恐不是三五人的死亡,能够解决了。” 但见蓝福左手一探,人怀中摸出了夺命金剑,右手同时拨出长剑,冷冷说道:“以贵派名宿玄真道长的剑术、功力,比你浮生子如何?” 浮生子道:“玄真师伯武功绝伦,贫道难及刀。” 蓝福道:“那玄真道长已然归依我大道教中,尔等竟然妄图抗拒。” 一直很少讲话的君不语,此刻却突然接口说道:“总护法,武当派不知死活,准备以多为胜,总护法何不先用夺命金剑,伤他们几人?” 江晓峰听得一怔,暗道:“那夺命金剑中的毒针,恶毒无比,中人必死,这君不语竟然鼓励他用之杀人,不知是何用心?” 很快的,另一个新的念头升起,忖道:是了,他如此一叫,表面上是提醒蓝幅要他施用夺命金剑,但也无疑告诉了武当门下弟子,要他们小心提防、这歹毒震江湖的夺命金剑,蓝福已拨剑在手,显已有施用之心,似已用不着再提醒他了,这主要用心,显然是告诉那武当门下弟子了。 一念及此,对那君不语因心机胆气,更增加了一成效服之心。 果然,夺命金剑的恶毒之名甚著,浮生子呆了一呆,道:“小心那夺命金剑中的毒针。” 蓝福冷笑一声,道:“你既已知道利害,还不喝令他们弃剑!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人耳际,道:“三师叔,我们宁可战死,也不愿弃剑,武当派在江湖上几百年威名,不能在我们手中断送。” 蓝福转眼望去,朦胧夜色中,只见说话之人,是个四旬上下,留着长髯的道人,不禁冷笑一声,道:“好!你先死。” 左手夺命金剑一扬,那说话道人应声而倒。浮生子长剑一振,道:“蓝施主武功高强,又有夺命金剑的恶毒厉害,但我们武当派有的是人,不畏死亡的人。” 一扬左手夺命金剑,发出毒针。 但见人影一闪,紧接着响起一声闷哼,一个青袍道人,倒地死去。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浮生子如是身中毒针而死,众道无首必将弓愧一番极大的混乱。” 凝目望去,那浮生子仍然执剑而立,苍茫夜色中,仍然可见他一脸悲忿神色。 原来蓝福扬手施放毒针之时,浮生子旁侧一个武当弟子,突然一横身拦在了浮生子的身前,代浮生子而死了。 武当弟子连死了两人之后,立时引起了所有之人的激忿。 夜色中剑光闪动,团团把蓝福等七人围了起来。 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战,眼看就要展开。 蓝福表面上虽然仍是镇静如常,但心中却是暗暗的震骇,忖道:“如若这百多位高手,一拥而上,个个舍命相搏,今日一战,是吉是凶,倒是难以预料了。 江晓峰突然移动身子,靠近了君不语,低声说道:“百位武林高手拼命,这一战,定将是惊天动地的恶斗。” 君不语回顾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武当派人这一战中,恐怕至少要伤亡过半,咱们也很难生离此地。” 江晓峰暗施传音之术道:“君兄,如若动上手,希望君兄尽量靠近兄弟。” 这时,近百位的武当弟子,已然布成了合围之势,他们人数虽然众多,但却是有条不紊,亦非一拥而上,十八位青袍道人,缓步行了出来,别有一行十二人,鱼贯而行,对准篮福。 显然,这是一套早有准备的拒敌阵略,三人合力对一位护法,另有十二人一行对付蓝福,准备着前仆后继的死于夺命金剑之下。 蓝福暗暗吁一口气,忖道:“武当究竟是正大门户,和一般武林中的乌合之众大不相同。” 忽然间浮生子一声长啸,当先扑向蓝福。 就在他发动的同时,一行纵立的十二位青袍道人,也向蓝福冲来。 蓝福用心,原想先用夺命金剑伤了浮生子,以震慑群道,哪知那一行冲来的十二位道人,却似是先已顾虑此及,他们冲奔的方位,正是蓝福的左侧。 他身怀绝技,动作快速无比,左手按机簧,毒针击出,两个青袍道人应声倒了下去。 但第三个道人不待第二个同件的尸体倒下,即忙飞起一脚,踢开了同伴尸体,长剑一探,指向蓝福左腕。 蓝福心分二用,左手按动机簧的同时,右手长剑哐的一声,震开了浮生子攻来的一剑,左手金剑转动,封开另一人攻来的利剑。 就这一瞬之间,另外三柄长剑,齐齐攻到,全都指向蓝福的左碗。 蓝福大喝一声,夺命金剑回转,震开了四柄长剑,又乘隙发出了一枚毒针。 最左手一个青袍道人,应声而倒。 但立时间,又有一个道人补了上来,四柄剑缠攻篮福左臂。 这是武林中极少见的打法,四支剑,集于一点,专攻一支左臂……显然,这些道人,都已存了必死之心,不让蓝福左手夺命金剑腾开,用以对付那浮生子。 浮生子却全力运剑,主攻篮福右侧,但见长剑翻飞,星光下闪起了朵朵剑花。 其余青袍道人,以三对一分攻六位护法。 江晓峰身怀奇学,剑法精纯,应付三位武当弟子围攻,十分轻松,但也不愿伤人,表面却又装出一付勉可对付的情形。 君不语、周振方、罗清凤,梁拱北都是江南道上一流人物,全力应付三个武当弟子的围攻,暂可保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千手仙姬祝小凤一支剑拒挡三强敌,极感吃力,但她全身暗器,用以补助剑势之不足,勉可暂保不败。 转眼之间,双方已搏斗了二十余合。 浮生子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凌厉的剑招,着着指向蓝福的要害。 武当弟子不计伤亡的特殊打法,四支剑缠住了蓝福的左手,无疑把蓝福一个人分成了两半,使他左右双手不能互相为用。 但那蓝福确有着人所难及的武功,竟能双手分用,施出两种大不相同的武功,分别拒敌。 他虽然能够支撑着不败,但却打的暗暗惊心,武当弟子这等全然不惧死亡的豪勇之气,大出他意料之外。 搏斗之间,突闻几声连续不绝的长啸传了过来。 紧接着衣袂飘风,三个身着青袍的道人,飘落峰顶。 江晓峰打的若无其事一般,除了封档三个围攻人的剑势之外,还能够留心四处的形势。 一只见那居中道人,一部花白长髯直垂及腹,除了背上的长剑之外,手中还拿着一柄拂尘。左手道人,年越四旬以上,千枯瘦小,黑髯垂胸。 右首道人右手上少了一个食指,正是武当四子中的老四,青萍子。 想来,另外两位,定然是武当掌门朝阳子,和老二巢南子了。 只听那居中花白长髯道人舌绽春雷的大喝一声:“住手!” 武当弟子立时纷纷收剑而退。 蓝福抬眼望了那居中道人一眼,冷冷说道:“道长定是武当掌门人朝阳子了?” 朝阳子道:“阁下是?” 篮福道:“老夫蓝福。” 朝阳子目光转动,望了横卧地上的数具尸体一眼,道:“这都是蓝施主的杰作了?” 蓝福道:“老夫已然先行警告过他们,但他们不知死活,如何能怪老夫?” 这一阵搏斗之中,除了蓝福施用夺命金剑,连毙六人之外,祝小凤暗器伤了两个武当弟子,其他再无伤亡。 但闻浮生子道:“掌门师兄小心,蓝福手握夺命金剑,随时可以出手伤人。” 朝阳子轻轻叹息一声,回顾了青萍子一眼,道:“这么说来,那位江少侠已然遇难了?” 蓝福道:“不错,尸骨已寒多时了。” 朝阳子道:“那是天意了。” 一挥手中拂尘,接道:“夺命金剑,天下至毒至恶之物,蓝老施主施用此物仿人,不觉着有些惭愧么?” 江晓峰只听得芯头一震,暗道。这夺命金剑是歹毒。如若日后再能收回,必然把它沉于江海之中,使它永不能再在世间出现。 只听蓝福冷冷说道:“贵派之中,集百余高手,埋伏于峰顶之上,老夫等只不过六七人而已,纵然施用绝毒的夺命金剑伤人,老夫亦是无憾于心,传扬江湖之上,也不至留人话柄。” 青萍子突然接道:“贫道不信你们能杀了江少侠。” 蓝福道:“你不信也得信了,这夺命金剑原本为他所有,现在老天手中。” 青萍子道:“那江少侠死于何人之手?” 蓝福道:“死于老夫之手。” 青萍子还待再问,突闻一阵飘飘乐声传上峰来。 第二十五章 剑底订盟 这乐声来的极是奇怪,是一种弦管交奏之声。 深更半夜,荒凉高山,什么人会在此吹管拉弦做出这等美妙的乐声呢?“ 武当四子和近百属下,都听得为之一怔。 蓝福却面有喜色,长长吁一口气,收了左手的夺命金剑,缓缓说道:“如若贵派愿意派出高手,和老夫单打独斗,纵然是车轮战法,老夫也决不动用夺命金剑。” 朝阳子神情肃穆的缓缓说道:“深夜荒山,传来乐声,岂是无因,想来定和你蓝老施主有关了。” 蓝福淡然一笑,道:“道兄如若很想了然内情,老夫自当奉告。” 这两句话,听来并无不敬之处,骨子里却是阴损的很,因为那朝阳子乃一派掌门之尊,要他亲口说出很想了然内情之言,实是大丢颜面的事。 果然,朝阳子沉吟难决,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至多是贵教中援手赶到,弦管交奏,想必是疑兵之计。” 蓝福道:“对付贵教,似乎最还用不到疑兵之计,那弦管交奏之声,乃敝教教主大驾亲临,贵掌门能亲自和敝教主见面,实是一种荣幸。” 朝阳子淡然一笑,未置可否,那干枯瘦小的巢南子却冷冷的接道:“蓝福,你不过是蓝天义一个执鞭随蹬的一个老仆,竞也敢如此卖狂。” 那蓝福昔年为人,本极和蔼,不论见到什么他疮疤,气的连声嘿嘿冷笑,道:“就凭你牛鼻子老道这一句话,老夫也不能让你活着。” 巢南子伸手抽出背上的长剑,道:“只怕未必二” 这时,那乐声已到峰顶,蓝福强自忍了心中一口气,道:见过我们教主,老夫再杀你不迟。“ 朝阳子举手一挥,道:“你们退开。” 武当弟子虽然满怀激忿,极愿舍命一战,但对掌门人之命,却又不敢不从,立时纷纷向旁侧退去。 转眼望去,只见乾坤二怪,黄袍长髯的大怪马长伦,和一身白衣的二怪羊白子,当先登上峰顶。 紧随着四个高举纱灯的大汉,并排而上。 八个身着劲装,腰束黄带的大汉,抬着一顶金顶软轿,在四盏纱灯导引之下,登上峰顶。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金顶软轿两侧,各有两人相护。 左面是神行追风万子常,袖里日月余三省,右面是岭南神鹫钟大光,金旗秀士商玉郎。 紧随在金顶软轿后面的少林高僧元缺大师,和玄真道长。 乾坤二怪中的大怪马长伦,二怪羊自子,目光转动,先行四顾了一眼,闪到两侧,四个高举纱灯的劲装大汉,也迅快的闪站两侧。 八个大汉,缓缓放下软轿,商玉郎和余三省同时一欠身,打开了软轿垂帘。蓝天义身着青袍,缓缓行了出来。 朝阳子单掌立胸,微一欠身,道:“蓝大侠久违了!”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嗯!道长还能认识在下,很难得啊广这时,蓝福带着六位护法,抱拳躬身,道:“属下等见过教主。“ 蓝天义一挥手,道:“你们站开。” 蓝福应了一声,率领六位护法退到一侧。 蓝天义目光一掠武当四子,道:“四子齐集于此,想是和本教分个高下了了?” 朝阳子一皱眉头,道:“在贫道记忆之中,蓝大侠是一位胸怀仁慈,名满天下的侠士,而且一向对人谦和。” 篮天义接道:“现在,我也是一样仁慈。” 朝阳子道:“贫道自信接掌武当门户之后,从未有过对不住武林同道的事,蓝大侠今日率领人马到此,不知是何用心?” 蓝天义道:“江湖上门派分立,各有成见,致使武林中难有宁日,在下觉着消除江湖上凶杀残事,首先要消除门派之见,不知道长以为如何?” 朝阳子道:“蓝大侠立愿宏大,贫道极为敬佩,不过,江湖上纷争,似非我们武当派一的事,蓝大侠有此宏愿,就该柬邀武林中各门派的掌门,共商大计,会商一个完全之策才是。” 蓝天义道:“召请各门派掌门人共商大计,自是难免,但在下觉着与天下各门派掌门人大会之前,需得先由贵派和少林派支持,否则难竟全功,因此,在下不速造访,还望贵派相助一臂。” 朝阳子略一沉吟,道:“不知要我武当如何一个支持之法?” 蓝天义道:“容易的很,贵掌门先行宣布解散武当派,并人我天道教中就成了。” 朝阳子双目中神光一闪,似想发作,但他突然又忍了下来,道:“就算你蓝大侠说的是句句实言,少林派也未然容允。” 蓝天义道:“嗯!在下自会要他们答允,道见不用担心。” 他态度虽然一直很温和,但用词坚定,使人感觉到,此事已非言语所能解决。 巢南子突然接口说道:“天下纷争之故,多因正邪不并存,名利难摆脱,至于和门派有关之论,不过小焉而已,数百年来武林中虽然纷争时起,但仍能保持均衡大势,也就因为各门派中,都有着严厉的门规束缚,如若是一旦解散各大门派,武林中必将成散乱无章之局,那时,会武之人,全无束缚,必将胡作非为,苍生无辜,生灵涂炭……” 蓝天义淡然接道:“如若我的记忆不错,道长的法号似是叫巢南子。” 巢南子道:“不错。” 蓝天义道:“在下和你掌门师兄谈话,道长横里插口,全无规矩。” 巢南子冷笑一声,接过:“蓝大西侠之意很明显,解散了天下各大门派之后,所有武林人物,全都在你蓝大侠的统治之下了。” 蓝天义伸手一捋长髯笑道:“不错,天下如若在老夫统治之下,再无门户纷争之事了。” 朝阳子道:“以你蓝大侠的声誉,说出此言,贫道可以相信得过,但此事非我武当一门一派的事,也非贫道能作得主。” 蓝天义道:“不要你作主,只要你答应就行了。” 朝阳子道:“听蓝大侠的口气,是要逼迫贫道答允了?” 蓝天义似是已不耐烦,冷冷说道:“道长最好是答应。” 朝阳子道:“如是贫送拒绝呢?” 蓝天义神情突然间变得十分冷肃,道:“那是逼我出手了。 贵派三代弟子,都将死于葬身之地。“ 巢南子道:“答应了你蓝大侠,武当所有的弟子,都将管制在你天道教下,我们也永无翻身之日,亦无颜再见历代祖师于泉下” 蓝天义接道:“至少,贵派中数百位弟子,可以保全生命,何况,少林、峨嵋等天下所有的门派,都将遭受于同一命运,并非是贵派一门如此。” 朝阳子略一沉吟道:“蓝大侠,敝派中现有百位以上习剑有成的弟子,蓝大侠如是逼人太甚,说不得,贫道只好放手一战了。” 蓝天义道:“你真想打么?” 说完时,双目中暴射出一片神光,炯炯逼人,充满着杀机。“ 朝阳子似是不敢和蓝天义目光接触,一偏头,道:“贫道对你蓝大侠一向敬重,百年来武林中从无一人,像你蓝大侠一般,受武林同道敬重、爱戴。”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那是过去的事了,咱们现在不谈,在下事忙,不能多等,道长是否答允,还望户早作决定。”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我等宁愿战死,亦不愿降。” 一呼百应,尽都是一片战死之声。历久不绝。 蓝天义直待声音平熄之后,才缓缓说道:“朝阳子,那你的意见如何?是否也和他们一样,准备战死?” 朝阳子神情肃然说道:“如若蓝大侠坚不让步,贫道只好率我门下弟子,决一死战。” 蓝天义冷然一笑,道:“那很好,不过,你们百条性命,全都战死,实是有伤天道,在下成立天道教,用心在保护武林道上,从今之后,永为宁静之局,菩萨心肠,离不开霹雳手段,在下想让你们见识一下,如若还不能改变心意,诸位再全死不迟。” 说完话,突然举手一招,道:“让他们上来。” 只听乐声扬起,一片怪啸声,混入悠扬的乐声之中。 四个身着红衣,头戴红帽的怪人,疾奔而上。 江晓峰转头望去,只见那四个红衣人身后,各带着八个奇大的人猿,人猿经过了一番化妆,腰中系着红色的彩带,双臂上异光闪动,戴着特制的护臂。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些畜生虽高可及人,生像凶恶,对付一般的人,自然是绰有余裕,但如对付武当派中使剑高手,只怕未必有效。 那朝阳子也有着江小峰一样的想法,望了四八三十二个高大人猿一眼,道:“蓝大侠可是准备役使这几十个畜生对付我们么?” 蓝天义淡然一笑,道:你们如若能搏杀这些言生,在下自然会出手。“ 巢南子低声说道:“大师兄,蓝天义欺人太甚,小弟已忍耐不下了。” 朝阳子还未来及答话,蓝天义已然接口说道:“你们小心了。” 目光一掠四个红衣人,道:“下令人猿出手。” 四个红衣人一躬身,各自操唇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出唇,三十二个人猿齐声发出了一阵蝶碟怪笑,飞身长臂挥舞,直向武当群道冲去。 只听一串怒喝:“畜生无礼。”剑光闪动,劈向人猿。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些人猿皮毛之躯,如何能挡得那武当道人的利剑?” 只听一阵叮叮咚咚之声,劈向人猿的长剑,大都为人猿臂上的扶护圈封挡开去。 这一来,不但那江晓峰大吃一惊,武当四子也看的为之一愕。 但见人影闪动,人和猿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人猿桀桀怪笑声,和武当弟子们的呼喝叱叫声,夹杂着金铁相触声,交织成一片杂乱,凄厉震人心弦的声音。 武当四子没有出手,一侧观战,但他们已瞧出情势有些不对,这些人猿,竟然知晓以臂上的护铁,封挡剑势,再仗着天赋过人的臂力,和灵活的身手与人搏斗,交手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已有十余位武当弟子,伤在人猿利爪之下。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大喝,一个武当弟子,手中长剑一招“穿云射月”,一剑刺入了一个人猿前胸。 这一剑用力甚猛,一直洞穿了那人猿后背。 但那人猿并未倒下,口发怒啸,双手一合,抓起了那道人身躯,双手各执一腿,把那道人生生撕裂成两半之后,才倒地死去。 这是一场激烈残酷的搏斗,纵跃如飞的人猿,凭仗着天赋体能,在四个红衣人哨声指挥之下,单住人多之处冲去,口咬爪抓,锐不可当,再加臂上护铁能挡长剑,更增凶厉之势。 朝阳子目睹弟子伤在人猿利瓜之下,已逾二十余人,心中暗暗震骇,忖道:“百多位武当弟子,都是派中精锐,竟、然无法阻挡这一群人猿的攻袭。” 巢南子愈看愈怒,再也忍耐不住,弹剑长啸纵身而上。 蓝天义左手一挥,乾坤二怪中的大怪马长伦,应手飞起,迎向了巢南子,手中阎王笔一招“玄鸟划沙”,当的一声,震开了巢南子手中长剑,左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巢南子左手推出,硬挨了一掌。 双掌接实,两人齐齐由空中落下。 蓝天义低声说道:“喝退人猿。” 四个红衣人应了一声,各发长啸。 那啸声对人猿老着严厉的束缚之力,怪叫奔跃在武当群道剑光之中的人猿,闻声而退。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场中只有三具人猿的尸体,但武当弟子,却有二十位倒在地上,轻伤者还未算人,心中暗暗吃惊,道:“利害啊!利害,这些人猿如此凶猛,分明均已学会了武功,必得早谋对策才是。”。只见蓝天义缓步而出,冷冷说道:“如若再恶战下去,贵派中人,纵不全数被歼,也将伤亡十之八九。” 他说的倒是真实情形,使得那朝阳子无言可对。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这批人猿,只不过三四年的训练,还有一批经过十年以上训练的人猿,不是在下夸q,江湖间一流高手,还未必是它们之敌。” 朝阳子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心中还是不服,在下索性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朝阳子接道:“什么机会?” 蓝天义道:“你们武当四子,各执兵器,围攻在下一人……” 朝阳子道:“要我们四个人合力出手?” 蓝天义道:“不错,你们合力出手,便宜让你们占到底,在下赤手空拳,对付你们四个,如若中途抽出兵刃,那就算在下输了,我立时带人离开,从此之后,再不找你们武当派的霉气。” 巢南子冷笑一声,道:“口气很大,但这一战,关系我们武当派的生死存亡,不是一般的比武定之争,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心中知晓,朝阳子乃一派掌门之尊,要他亲口说出以四对一之事,实是很难启齿,因此,代师兄答允下来。 那知蓝天义摇头说道:“在下问的是贵掌门,道长最好不要插口。 巢南子只气的身抖动,恨不得立时一剑刺出,但他明白这已是武当派最后的机会,小不忍则乱大谋,故而思下未动。 朝阳子缓缓说道:“蓝大侠武功高强,天下皆知,说出此言,定然是有十分把握了。” 蓝天义淡然一笑道:“我在四十招夺下你们四人手中长剑,每人合十招,多一招我就认输。” 巢南子道:“说的很玄。” 蓝天义一皱眉头,道:“道长如再胡乱插口,你就没有和他们联手攻我的机会了。” 言中之意,无疑是最后譬告。 朝阳子生恐巢南子忍不下胸中之气,发作出来,急急说道:“师弟,你退回来。” 巢南子应了一声,缓缓退后五步。 朝阳子道:“蓝大侠如是真能在四十招内,夺下我们四人手中之剑,武当四子,自当认输。” 蓝天义一颔首,冷冷说道:“那很好,到时间,希望你们归服我天道教下,如是届时还是不允,那就不要怪我手下诛绝你武当弟子了。” 向前行了三步,脚下不了不八的一站,接道:“你们可以动手了。” 朝阳子满脸悲痛神色,扫掠了巢南子、浮生子、青萍子三人一眼,道:“你们赶快亮剑,我们各选一方。” 一说完话,当先抢占了东方木位。 巢南子占了北方水位,青萍子占了西方金位,浮生子占了南方的火位。 蓝天义好整以暇的用右手弹弹身上的灰尘,笑道:“四位中那一个领头先攻?” 巢南子长剑一举,高声说道:“蓝大侠武功高强,两位师弟不用手下留情。” 弦外之音,是招呼另外三人,尽管施下毒手,不用留情,这一战不死不休。 朝阳子长剑一探,一式“流沙千里”,点向蓝天义的前胸。 蓝天义也未望那攻来的剑招,身子突然一转,左手一挥,竟向巢南子长剑之上迎去。 巢南子冷笑一声,暗道:“就算你练成了护身罡气,也不该打的如此之狂。” 心中念动,剑势上暗加真力。 巢南子内功深厚,且这一剑贯注了全部内力之后,纵然是生铁金石,也无法挡此一剑。 哪知蓝天义掌与指要和长剑触接之时,突然屈指一弹,正中剑身。 一股强大的暗劲,把巢南子手中的长剑,直荡开去。 巢南子怔了一征,暗道:“这是什么武功?” 心中念头还未转完,蓝天义右手已然快如电光石火一般伸了过来,一把扣住了巢南子的右腕,用力一甩,生生把巢南子长剑夺了过来。 朝阳子、浮生子、青萍子,都未料到蓝天义竟然能在一招之下,把巢南子手中的长剑夺下,心头大为震骇,三柄长剑,同时闪电击出。 江晓峰冷眼旁观,目睹那蓝天义夺下巢南子长剑的手法,亦是惊震不已,暗道:“这人武功实已到了极高的境界。” 只见蓝天义右手一扬,夺得巢南子手中的长剑,投掷出手,流星飞失一般,破空直上。 原来,他竟要赤手空拳的力搏武当四子。 蓝天又不但能心分二用,而且动作还快速无比,右手投剑的同时,左手屈指而出,错钱两声,震开了浮生子和青萍子手中的长剑,身子同时微微一闪,避开了朝阳子手中的剑势。 他每一个动作都含有变化、玄机,那侧身让剑的一转,右手随着身子转动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夺下了青萍子手中长剑。 浮生于右腕一振,闪出了三朵剑花,分刺那蓝天义三处要害大穴。 蓝天义突然一个巧妙无比的转身,闪到了青萍子的身后,右手轻轻一拂,一股潜力,逼得那青萍子身不由己的直向那浮生子的剑上撞去。 同时,飞起一脚,逼开了巢南子的攻势。 原来,那巢南子手中长剑,虽然已被蓝天义夺了过去,但他并未退下,仍然赤手抢攻。 浮生子吃了一惊,急急一收剑势,向后退开。 蓝天义却以奔雷闪电之势,随着浮生子收剑后退之势欺攻而上,右手一探,抓住了浮生子右腕,夺下长剑,弃置于地。 他在不足五四之间,夺下了三柄长剑,朝阳子已知难再抗拒,依照双方相约之言,虽然还有三十五回好打,自己已绝难支撑,如其被他夺下长剑,倒不如早些认输,当下后退了两步,弃去长剑,道:“住手。” 但闻砰然一声,一长剑炳,落在山岩之上。 原来是巢南子的长剑,被那蓝天义夺了下来,投掷高空,剑还未落实地,他已又夺下了浮生子,青萍子两人手中的长剑。 巢南子原本还有拼命之心,但见掌门师兄弃剑呼退,只好向后退开。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一派掌门人的气度,果是不凡,眼光远大,较诸你几位师弟,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朝阳子黯然说道:“贫道无能,愧对武当派历代先师,我们认输了。” 蓝天义点点头,道:“那可以免去一场悲惨的杀戮。、…。”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道长既愿认输,不知准备如何处理” 今日之局?“ 朝阳子神情沉重,缓缓说道:“蓝大侠准备统治武林……” 蓝天义接道:“是解救,并非统治……” 朝阳子道:“不论如何,蓝大侠的用心,是想把整个武林同道,置于一人管理之下,不怕我们武当派不予同意,所以才带领人手到此,准备先征服我们武当派,是么?” 蓝天义皱皱眉头,道:“你说下去吧!” 朝阳子道:“汐d若你想用我们武当派,为你效命,去征服其他门派,此事万难办到,而且你蓝大侠实力强大,手下右手如云,实也用不着我们遣人相助,贫道愿勒令我武当弟子,从此刻起,不得擅自离开武当山一步,我们闭关自守,不问江湖中事。” 蓝天义摇摇头,笑道:“这个不大妥当。” 朝阳子道:“贫道也想到你蓝大侠不会同意,因此,贫道还有一案” 蓝天义道:“那就请说吧?” 朝阳子道:“这一代武当派中,由我们武当四子领导,如若是我们四子死去,整个武当派就算陷入了瘫痪之中,自然是没有作为了,蓝大侠对我们武当派应该是再无顾虑了。” 蓝天义道:“道长之意,可是说你们武当四子,准备在区区面前,横剑自绝,是么?” 朝阳子道:“如若你蓝大快能答应放了我们武当弟子,贫道愿和三位师弟,在你蓝大侠的面前自绝而死。” 江晓峰只听得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如若武当四子,真的自绝而死,整个武当派,都将成为了一盘散沙,情势之坏,尤过归降蓝天义了。” 但见蓝天义淡然一笑,道:“这不是你们武当四子的生死问题,而是整个武当派的存亡覆灭,我既然话已说出口,决不更改,除非你愿率武当门下弟子,归依我天道教下之外,只有全派覆亡一途。” 朝阳子道:“如若我们全派弟子,都难逃死亡之危,那是逼我们舍命一拼了。” 蓝天义语气突转冷漠,道:“那很好!我已经先作说明,不教而诛为之虐,教而诛之,在心中无憾了。” 江晓峰衡量过双方形势,如若蓝天义真的下令人和猿一齐出手,尽屠武当门下弟子,并非难事,正待暗施传音之术,劝那朝阳于忍辱负重暂时答应,免遭全派被屠之祸时,忽见朝阳子一合掌,道:“蓝大侠……”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道长可是又改变了心意?” 朝阳子缓缓说道:“如若贫道率领武当派,归依于你天道教下,贫道和我三位师弟,在天道教中是何等身份?” 蓝天义道:“武当门下弟子,仍然由你们四子率领,不过,要取消武当派的名义,武当山将变成夭道教下一个分舵。” 朝阳子道:“还有什么条件,还望蓝大侠说个明白,贫道也好斟酌决定。” 蓝天义道:“武当派归依天道教后,本座可以答应你们,三年之内,不分散你们的实力,但必须听命教主遣派,为我天道教效命。” 朝阳子缓缓说道:“只有这些么?” 蓝天义颔首笑道:“只有这些,条件并不算太苛。” 朝阳子道:“贫道也有两个条件,希望蓝教主能够答允。” 蓝福突然接口道:“败军之将,还有什么条件可提!” 蓝天义却携手拦住了蓝福,道:“道长请说,如果本教能够答允,决不叫道长失望。” 朝阳子道:“情势迫人,为了数百条人命,看来贫道似乎是只有依从阁下之意,加人你们天道教中了。” 蓝天义道:“那是明智之举。” 朝阳子道:“不过,教主要给贫道三天的时间,在三天之内,教主的属下,不能进入三元观中。” 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为什么?” 朝阳子道:“贫道要奠祭我武当派中历代祖师神位。” 蓝天义道:“三天之后呢?” 朝阳子道:“贫道当率领我三位师弟,迎候教主入观。” 蓝天义道:“好吧!我答应你,还有什么条件?” 朝阳子道:“武当门下弟子,除了为教主效命战死者之外,希望仍由武当四子统率……” 蓝天义接道:“这个,我已经先行答应你们了。” 朝阳子道:“贫道率领的武当分舵,要直属于你蓝教主之下,除了教主面谕手令之外,不听他人之命……” 蓝天义接道:“好,还有么?” 朝阳子道:“武当分舵弟子不改装束,仍穿道袍。” 巢南子、浮生子,都听得脸色大变,激忿填胸,巢南子最先忍耐不住,厉声喝道:“师兄如愿归附于蓝天义的天道教下,你只管率领亲信降敌,小弟愿战死此峰,溅血五步。” 蓝福道:“想死很容易,我在十招内取你之命。” 蓝天义冷冷说道:“蓝福,本教主在此,用不着你多口。” 蓝福应了一声,欠身退后两步。 朝阳子望了巢南子一眼,道:“师弟,数百位武当弟子的生命,都操诸位见之手,你愿意限责到他们个个血流五步。暴尸荒山么?” 巢南子道:“人生在世,难免一死……” 朝阳子怒声接道:“我是掌门人,难道作不得主意么?” 巢南子怔了一怔,默然不语,但神情之间,却是激忿难耐,全身微微颤抖。 朝阳子一合掌,道:“蓝大侠,三日后,贫道当以天道教武当分舵主的身份,晋见教主,目下本门中难免有生性躁急之人,贫道必得一番口舌说服他们。” 蓝天义道:“如若他们坚持己见,不肯听你之命呢?” 朝阳子道:“真要如此,贫道自会处置他们。” 蓝天义道:“三日期限,够么?” 朝阳子道:“应该够了。” 蓝天义道:“可要我派人助你一臂之力么?” 朝阳子道:“贫道自信能够应付。” 蓝天义道:“那很好,三日后,本座再来。” 朝阳子道:“三日后,贫道仍在这七星峰顶,恭迎教主大驾。” 蓝天义回顾了蓝福一眼,道:“我们走吧!” 转身登上较轿,在蓝福等拥护之下而去。 朝阳子一合掌,道:“送教主。” 蓝天义末再答话,小轿如飞而去。 朝阳子目睹蓝天义等离山而去,才回顾了巢南子等一眼,道:“师弟,咱们回到观中去吧!” 巢南子道:“小弟不想回去了。” 朝阳子道:“你要到那里去?” 巢南子摇摇头,道:“天涯海角,小弟都可安身。” 朝阳子道:“唉!咱们回到观中,再仔细的谈谈如何?” 巢南子摇摇头,道:“敬望掌门师兄能够给小弟一条生路。” 浮生子、青萍子齐声接道:“掌门师兄,小弟等希望能够追随二师兄,一起离开。” 朝阳子道:“你们当真的都要走么?” 巢南子、浮生于、青萍子齐声应道:“小弟等不愿沦为蓝天义的爪牙。” 朝阳子神情严肃,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自觉能够走得了么?” 巢南子道:“蓝天义很可能在七星峰下埋伏了高手伏击,不允许我们武当派有人能离开此地,但小弟觉着如其受命于人,济恶助虐,倒不如战死来得心安。” 朝阳子仰天长叹一声,道:“你们可是诚心要把历代祖师辛辛苦苦创出的基业,完全断送,要眼看着几百位武当弟子,全都送命在蓝天义的利剑之下么?” 巢南子道:“小弟觉着,如其瓦全,不如玉碎,同样是门户覆亡,为什么不留一个英勇之名呢?” 朝阳子冷冷说道:“虚名误人,于事何补,你们和我相竟然是对我全不了解。” 巢南子也变了脸色,道:“是的,我们平日对掌门师兄,百般敬重,确实未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极端怕死的人。” 朝阳子长叹一声,低声说道:“你们可是认为师兄当真降了那蓝天义么?” 巢南子、青萍子,对望了一眼,默然垂下头去。 朝阳子接道:“我只是不愿眼看百多位武当弟子,身遭惨死。” 环顾了四周的弟子一眼,低声接道:“在那场大战即将爆发之际,我似乎听到一种传音之声,对我说,小不忍则乱大煤,如其全派被屠,不留一个活口,何不伪事降敌,以图启起,武当派流传数百年的基业,如若毁在你们这一代,于心何安?” 巢南子怔了一怔,道:“有这等事,他可曾说明身份?” 朝阳子道:“没有,他的声音很陌生,乃小兄生平中第一次听到的声音。” 巢南子突然一欠身,合掌说道:“我们几乎误了师兄大事,还望掌门师兄勿怪。” 朝阳子道:“我想那蓝天义也不会就很放心的相信了咱们,必然还会有进一步控制咱们的办法,好在我们有数日时间,还可从长计议。” 且说,蓝天义乘坐软轿,在蓝福前呼后拥之下,离开了七星峰。 一路上奔行迅快,已到峰下。 蓝天义轻轻一拍轿杆,软轿停了下来。 马长伦伸手掀起轿帘,蓝天义缓步行了出来。 蓝福一欠身,道:“教主,属下有事启奏。” 蓝天又微微一笑,道:“什么事?” 蓝福道:“武当四子受降一事,只恐有诈。” 蓝天义微笑说道:“不管他们是否有诈,我们却不能不准备。” 蓝福道:“教主算无遗策,令人敬服。” 蓝天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图,就地履开,火炬耀照之下,只见那是一张武当山形势全图。 图上有殊砂打了很多圈圈。 蓝天义指着珠砂红圈说道:“每一个圈圈,都代表一条出路,只要把上面出路封死,他们就无法离开了。” 收起地图,交给了蓝福,接道:“你分派人手,要他们各守一条出路,每人带一个竹哨,发现敌人之后,以哨音报警,你好及时率人赶去截杀,放出的岗哨,要他们第四天午时,自行集合于七星峰下候命。” 蓝福道:“属下领命。” 蓝天义缓步行人轿中,接道:“我只带无缺、玄真和乾坤二怪,余下的人。增留此听你调遣,再加人猿相助,纵然是武当四子改变了心意,准备出手再战,你也可以应付了。” 蓝福道:“多谢教主。” 蓝天义一拍轿杆,软轿离地,如飞而去。 乾坤二怪奔走在前面开道,玄真道长,“无缺大师,追随轿后相护。 江晓峰望着那远去的软轿,暗暗忖道:“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一,竟使四个武林中顶尖的人物甘心受命。” 蓝福展开地图,仔细的查看了图上形势,立时分配人手分守出山h路。 时光匆匆,转眼三日。 第四天,日出时分,蓝天义长衫简从,只带着乾坤二堡,和无缺、玄真,登上了七星峰顶。 朝阳子、巢南子、浮生子、青萍子,早已在峰顶恭候。 武当四子,穿着一色黑道袍,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道长果然是言而有信。” 朝阳子道:“贫道和几位师弟研讨甚久……” 蓝天义道:“结论如何呢?” 朝阳子道:“贫道觉着教主立下的宏愿,十分博大,实在是救人救世的大愿,因此,我们武当四子研商之后,决定皈依无道教中,听候教主差遣。” 蓝天义啊了一声,道:“贵派中门下弟子众多,难道就没有人反对么?” 朝阳子道:“自然是有人反对。” 蓝天义道:“那些人你如何处理?” 朝阳子道:“我把他们镇入后山的悔过室中,要他们面壁思过。” 蓝天义目光转注到巢南子的脸上,接道:“如是本座没有记错,你该是最为反对皈依无道教中的人。” 巢南子道:“不错,教主去后,贫道仍是反对最烈,而且为此几乎和掌门师兄反目动手……” 蓝天义接过:“现在你怎会改变了心意?” 巢南子缓缓说道:“敝师兄一番开导之后,贫道觉着他言之有理,因此,决定追随师兄,共入天道教内。” 蓝天义道:“希望你们言出衷诚。” 青萍子怒道:“如是教主待人如此多疑,我们兄弟只有舍命战死一途了。” 蓝天义道:“并非本教主待人多疑,只因我天道教中,戒律森严,不论何等身份,只要犯了教规,一样按律治罪。” 朝阳子道:“我们既然决心人教,自是要遵从教规。” 蓝天义道:“那很好,很好。” 朝阳子道:“武当弟子的名册,和山中钱粮,贫道都已备妥,恭请教主入观点收。” 蓝天义摇头微笑,道:“钱粮名册,不罚点收了,仍由道长保 管,目下正是本教用兵之际,倒需要请贵派中人即刻效力。“ 朝阳子道:“这个贫道亦曾想到,已从门下弟子。人选出了三十六名武功高强的人,由我们四兄弟分别率领,合为四十人,随时可以奉命出动。” 这一番回答,使得蓝天义大为高兴,微笑说道:“从此,道长已为本教中武当山分坛坛主,你三位师弟,同为分坛香主……” 声一顿,接道:“本教主决定立刻动身,赶往嵩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征服少林本院,少林受制,中原各大门派,自是再无人敢和本教为敌了。” 朝阳子道:“多谢教主赐封,但不知本分坛在征服少林行动中,担任何职?” 蓝天义脸上泛现出一片诡秘的微笑道:“你们武当四子,各率门人九位,尽出精锐日落之前,于七星峰下候命。” 朝阳子虽然有很多未解之处,但不再多问,欠道应道:“属下领命。” 蓝天义回顾了玄真道长一眼,笑道:“武当门中,连同你玄真护法算起,都是识时务的俊杰。” 玄真一欠身,道:“教主德威远播,所向无敌。” 蓝天义对武当四子一挥手,道:“你们准备一下,我们要连(缺一页,容后再补) 付的人物,这使江晓峰放心很多。 但那蓝天义却是狡狯绝伦的人物,而且行踪飘忽。忽而乘轿,忽而步行,来无踪,去无影,叫人莫可预测。 江晓峰眼看派出之人,全都归来,三日之内,无一人发觉过武当派人有离山之意,心中忽然一动,忖道:“无法猜出武当在作何打算,应该套套蓝福的话。” 心念一转,低声说道:“总护法,我看武当四子,不会是真的存心归顺咱们。” 蓝福笑道:“要他们真心听命,并非难事,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不论内功、定力,都强过那武当四子,但他们目下无不是唯教主之命是从,只不过,此刻时间急促,教主无暇对他再用心血,只好别作计较了。” 他虽然未说出详细内情,但江晓峰已听出了一点眉目,那就是天道教收罗的高手,都经过蓝天又一番心血。使他忘记过去,性情大变,甘为效命。 但他无法知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血,也许是药物,也许是一种神奇、诡秘的武功。 心中念头转动,口中却又问道:“什么计较?” 蓝福道:“少林门人众多,人才辈出,尤其是几个老一辈高僧,武功都已经进人了登峰造极之境,他们大都不再问江湖中事,但如遇到了覆灭门户的大事,自然不能再袖手不问,实力之强,岂是武当派能望其项背。” 江晓峰已听懂了蓝福话中含意,但却故作不知的问道:“那和武当派有何关系呢?” 蓝福微微一笑,道:“征服少林的一战,非比寻常,必将有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武当将会在这一战之中,精锐尽失。这叫做以敌制敌之策。” 江晓峰连声赞道:“妙计,妙计,除了教主和总护法之外,别人决难有这等才智了。” 心中却暗暗骂道:“好恶毒的手段。” 蓝福淡淡一笑,道:“此事不可对人泄漏。” 江晓峰一欠身,道:“属下遵命。” 转眼望去,只死君不语倚在一文外一个大岩石上,做闭着双目,似是正在休息,实觉脑际灵光一闪,低声问道:“总护法,那位君护法为人如何?” 蓝福一皱眉头,也用极为低微的声音,答道:“他已经过教主慈悲,按说应该十分忠实可靠,但据我观察,这个人似乎是有些怪僻难测,你以后不妨和他多多接近,暗中注意他的言词举动,如觉有异,立时报我。” 江晓峰道:“属下谨记心中,十日之内,必有回报。” 半日时光,弹指而过,太阳下山时,武当四子带领了三个六位道袍佩剑的弟子,依约赶到了七星峰下。 江晓峰暗暗盘算道:“不论武当四子是否已猜知蓝天义的用心,我也该设法告诉他们一下。” 只见朝阳子大步行了过来,对蓝福合掌一礼,道:“武当山分坛坛主朝阳子,见过总护法。” 蓝福抱拳还了一礼,道:“分坛坛主之位,在我天道教中身份不低,希望你能体念教主的慈悲,为教主尽忠。” 朝阳子道:“贫道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数日思虑之后,觉得教主的宏愿,确是安定武林的大计,因此,决定追随教主,随时立功。” 蓝福哈哈一笑,道:“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道见实可当得俊杰之称。”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总护法,把各位护法召急过来。” 转目望去,只见蓝天义背负双手。站在七尺外一块山石上面。 江晓峰心中一动,暗道:“这多高人,云集于此,竟然不知他何时到此,单凭这份绝高的轻功,已足可惊世骇俗了。” 蓝福应了一声,招呼了散布于峰下的护法。 蓝天义两道森寒的目光,扫招了在场之人一眼,道:“我已遣派了三路人马,先行赴往少林,这虽非最后一战,但如征服了少林之后,江湖上各大门派,再敢和天道教为放,已是绝无仅有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在本教主预计之中,一年之内我天道教可行道天下;那时,武林中即无门派纷争,江湖上也再无冤冤相报的仇杀之事,武林中永成宁静之局。,’蓝福接口说道:“启奏教主,此次少林之行,难免一场恶斗,武当山分坛的人手,最好能并入属下指挥……“ 蓝天义不待蓝福话完,摇头笑道:“你和武当分坛坛主朝阳子,各率一路,进入嵩山,本教主亲总其成……” 目光转注在蓝福的脸上,接道:“你手下护法人数虽少了一些,但都是神锐高手,足可应付。” 伸手从怀中取出两幅白卷,又道:“这白卷之内,不但有详细的嵩山形势图,而且还说明了你们应走的路线和详尽计划,如有改变,本应另会遣人通知,时已不早你们即刻上路。” 蓝福和朝阳子一齐伸手,接过了卷图,藏人了怀中。 朝阳子微微欠身,道:“教主还有什么吩咐么?”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我一向用人不疑,希望你们都能全力以赴……” 神色突然一变,笑容尽敛,冷冷的接道:“但如那一个胆敢妄生二心,背叛了教规。本教主决不饶恕,定要按律从事。” 朝阳子神色自若的微微一笑,道:“属下真心依顺,希望教主能够相信。” 蓝天义又恢复了满脸笑容,道:“我如不相信,岂不要派人接你武当分坛?” 朝阳子道:“教主相信属下,我等才能够安心效命……” 语声一顿,接道:“少林实力强大。弟子众多,几位老一辈的高僧,都已技入化境,单凭属下四兄弟和三十六位弟子,恐怕难是少林之敌,但属下相信教主必然另有神机妙算……” 蓝天义一挥手,接道:“你们上路吧!我会安排人手接应你们。” 朝阳子欠身一礼,别过蓝天义,带着三位师弟和三十六弟子,转身而去。 蓝天义目视朝阳子等一行去远,才望着蓝福说道:“嵩山少林寺中,传来消息,少林僧侣,虽然不敢和咱们揭开脸在江湖之上衡突,但他们却有着誓保少林的决心,而且早在三月之前,已然开始布署,更由少林掌门具名,谏邀了丐帮帮主,和一般被誉为侠义的各方人物,聚会少室峰顶,研商对付咱们的办法,如若少林寺和丐帮联合起来,虽然不足以和咱们争霸江湖,但丐帮弟子满天下,少林支脉绵长。人数众多,对咱们不无干扰,因此少林一战,希望能制服两派,使他们为我所用,至少也要他们减少对我的困扰。” 蓝福道:“教主签无遗策,属下极是敬服。”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江晓峰死在你剑下之后,王修等一般人,大约已经自知敌,故而深藏不露,但王修智计多端,不能留为后患,此番征服少林之后,我要全力杀他。” 蓝福道:“弥陀寺的方丈,漏网而去。亦是一大祸患,不可不防。” 蓝天义道:“不要紧。那老和尚虽然执迷不悟,不肯归依我教,但他研读佛法人魔,暂时不会有所作为,让他多活几天,不足坏事,对付少林、丐帮之后,再设法搜寻他们……” 语气一变,接道:“少林之行,不比武当,难免一番血战,你率领六大护法,人手不足,现在我把乾坤二怪,拨你率领,我已下令两人,他们立即就来报到,致于如何行动,已尽记于那卷图之上,你照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蓝福一欠身,道:“教主放心,属下决不会误事。” 蓝天义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只见衣袂飘飘,行途并不很快,其实迅快已极,一眨眼间,已然走的没了影儿。 蓝天义去后不久,乾坤二怪,果然赶来报到。 江晓峰一直站在蓝福身侧,原想听出蓝天义说出行动计划,蓝天义却不肯把突袭少林计划说出,心中力感失望。 蓝福展开卷图,瞧了片刻,收起卷图,一挥手,道:“咱们上路。”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一路上晓行夜宿,未生事故。 这日,中午时分,已到了嵩山脚下。 君不语似是有意的回避开江晓峰,江晓峰行途之上,几次找机会想和他说几句话,但君不语每次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躲开。 江晓峰想不出君不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心知必有缘故,也就不再勉强找他。 沿途上,江晓峰极留心着蓝福的举动,每隔一夭,总见他展开卷回瞧看一阵。 到了篙山脚下之后,蓝福并未立刻带人上山,却找了一片杂货林,让几人躲入林中休息。 蓝福独自走开,行到数文之外,展开了卷图瞧看了一阵,收好卷图后,行近群豪说道:“咱们入夜之后登山,诸位可以有半日闲暇,可以坐息一下,养养精神。” 江晓峰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声问道:“总护法,就只有咱们几个人在今夜登山么?” 蓝福微微一笑,道:“敬主设计周详,实叫人叹为观止,岂能叫咱们孤军深人?” 最使江晓峰关心和不解的是,武当四子带领了三十六位弟子,既是同时由武当山出动,赶来嵩山少林,先后也不过是顿饭工夫之差,在江晓峰想像之中纵然不走一路,沿途之上亦必互通声息,保持联络,但江晓峰沿途留心观察,蓝福并未分心查看途上暗记。 也未遇到一个武当弟子,似乎那卷图之上,有着十分详知的指示,行止宿住,都有一定的规定。 对蓝福的答复,江晓峰自不满意,忍不住又问道:“武当分坛的人呢?怎的一个未见?” 蓝福笑道:“教主的设计之妙,也就在此了,大家一路而来,目标相同,但却叫你互不相见。” 江晓峰道:“咱们对嵩山形势不熟,何不趁天亮时人山,纵然遇到了少林僧侣的拦截,也好从容对付。” 蓝福道:“咱们早到了半日,说来叫人惭愧,教主原本叫咱们在百里之外暂停,有半日休暇,再行上路,我恐误了时限,故而未作休息,想不到,果真的早到了半日,致于夜间登山,咱们虽有地形不熟之弊,但却能收相为呼应之效。” 江晓峰心知如若再问,可能会引起蓝福之疑,只好强自忍下。 半日时光,弹指即逝,不大工夫,已然夜幕四合。 这是元月之夜,但晴空万里,群星闪烁,景物隐隐可辨。 初夏时分,蓝福招呼群豪,分食干粮之后,开始登山。 山道崎岖,羊径一线,夜暗中蓝福虽然有卷图在身,也不易分辨出方向,行来十分缓慢。 江晓峰紧随蓝福身后,一直暗中留心着蓝福的举动。 在下的身后。“ 当先向前行去。 群豪分成数行,追随在蓝福的身后,每人都保持着两三尺左右的距离。 行过了半个山弯,突闻一声沉喝传来,道:“什么人?” 祝小凤右手一拾,一支袖箭,破空而出。 那人隐身在一株大树之后,袖箭啪的一声,盯在了树身之上。 蓝福停下脚步,随行群豪也各自运气戒备。 须知夜色黑暗,如若对方打出暗器,很难问避,尤其是很多人聚集一处,让避起来,更为困难。 是故,祝小凤袖箭出手之后,群豪本能地散布开去。 祝小凤低声问道:“总护法,咱们一句话也不能说么?” 蓝福冷冷说道:“谁说不能说话了。” 大约两人谈话的声音,已被对方听去,也就未再出言喝问。 乾坤双怪中的羊白子,最先忍耐不住,冷冷喝道:“臭和尚,躲在树后面,不敢出头,不怕弱了你们少林寺的名气?” 但闻丈外树后,传出那沉重的声音,道:“少林寺方圆十里,都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且一道比一道利害,诸位如是再要向里面行走,那是自寻死路了。” 羊白子凝神项听话声来处,那人话刚说完,羊白子已算准他停身之处,飞身而起,直扑过去。 他动作迅快无比,夜暗中几乎是无法看得清楚,只听到一阵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 只见寒光一闪,那树身之后,斜里飞出来一把刀,直向羊白子劈了过来。 羊白子右手疾出,啪的一声,拍在树身之上,使向前奔冲的身子,陡然间停了下来,避开了一刀,右脚飞起,疾决踢了过去。 这一脚去势疾急,果然把那隐身在树后之人,生生给逼了出来。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人身披灰色谱袍,手执戒刀。果然是少林寺中的僧侣。 羊白子逼那和尚现身之后,立时又纵身而起,右手已松开腰间的扣把,抖出白骨神鞭,随手一挥,兜头打去。 那灰袍道人右手戒刀一横,迎向骨鞭上削去。 他手中戒刀举起一半,忽然间哼一声,倒摔在地上。 江晓峰根留心两人搏斗的形势,看那和尚无缘无故的倒了下去,心头大是骇然,暗道:“这是什么武功,竟然如此利害。” 但闻波的一声,羊白子手中白骨神鞭,正击在那僧侣头上,立时脑壳崩裂而死。 羊白子任了一怔,收了白骨神鞭,回顾了蓝福一眼,道:“可是总护法暗中相助么?” 蓝福摇摇头道:“不是我。” 祝小凤道:“是小妹给了他一枚七步断魂针。” 羊白子冷哼一声,道:“祝护法即不出手,在下也会在十招之内,取他之命。” 祝小凤出手相助,使羊白子一招取了那和尚之命,不但未听到一句感谢之言,反而碰了羊白子一个钉子,心中大为气恼,但乾坤二怪凶残成性,生性又极孤僻,除了二怪相处,形影不里离之外,从来不和其他的武林同道交往,二怪和玄真道长,无缺大师,都已人选了蓝天义的贴身侍卫,这次为顾及蓝福实力不足,蓝天义特命二怪随同而来,说起来,二怪并不算蓝福管辖下的护法。 因此,蓝福在行动之间,对二怪也不得不客气一些。当下说道:“咱们已和少林僧侣们接上了手,此后,一步比一步凶险,诸位要小心一些。” 他不便出言责怪羊白子,但祝小凤施放毒针助拳,并没有错,只好用话题岔开,又举步向前行去。 在江晓峰想像之中,那少林僧侣被伤之后,定然会有援手赶来,那知事情竟然最大出人意料之外,这少林僧侣之死,竟然是全无反应,似乎是除了这死去的僧侣之外,附近再无埋伏之人。 君不语突然说道:“总护法,这少林僧侣之死,不见救援之人,证明了少林寺的布置十分可怕。” 蓝福听君不语说,少林僧侣被杀伤之后,无人援手,十分可怕,不由问道:“可怕什么?” 君不语道:“属下想到了不敢藏于心中,特地禀告总护法。” 蓝福道:“你说吧! 君不语道:“就常理推断,少林寺中僧侣,既然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决然不会只埋伏一个人,一人遇险,其他人岂有不救之理?” 蓝福道:“老夫想不出,这有什么可怕之处?” 君不语道:“他们不肯救助同伴,不外两个原因。 蓝福微感不耐,冷冷说道:“不要卖关子,说下去,什么原因?” 君不语道:“第一个原因,他们别有所图,怕暴露了存身位置,所以才任凭同伴死亡,不肯出手援救。第二原因是,少林布下了步步死桩,要他们力拼强敌,自求生存,不论遇上了什么凶险,都无人相救,以激起拼命保命之心,这是一着狠棋,咱们将遇上少林僧侣的死拼。” 蓝福道:“嗯!此话有理。 君不语又道:“少林这布署还有一个好处。” 蓝福道:“君护法情说。” 他忽然间客气起来,显然,已为君不语的智慧折服。 君不语道:“这等布署之下,不论少林寺中有着多大伤亡,也不会自乱阵脚。” 蓝福道:“不错,不错,君护法的见解,确是高论,但不知有什么对付之策?” 君不语道:“这个么?属下还未想到。” 蓝福略一沉吟,道:“目下咱们骑上虎背,欲罢不能,只有冒险挺进一途了。” 君不语道:“总护法说的是,不过,少林寺这等布署,显然也准备施用非常手段对敌,他们一向是明来明往,不做暗事,但看今日情形,似乎是也不惜施用暗袭手段了,总护法似是不宜走在前面,独冒大险。” 蓝福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话声一顿,接道:“梁护法、祝护法,请走在前面开道。” 一轮明月梁拱北,千手仙姬祝小凤,齐齐呆了一呆,但又不敢拒绝,两人相互望了一眼,举步向前行去。 第二十六章 龙争虎斗 蓝福走在两人身后,江晓峰等众护法,随在蓝福身后。 又行约半里之遥,突闻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来客止步。” 梁拱北、祝小凤齐齐停了下来,祝小凤回顾了蓝福一眼,应道:“我们不是客人。” 这时,几人已进入了山区,山峰高耸,林木苍郁,托衬的夜色更显得黑暗。 但闻对面草丛中,想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不论诸位施主是何等身份,都不能再向前行进一步。 祝小凤格格一笑,道:“如若我们不买这个帐呢?” 那声音应道:“诸位如若不肯听老衲警告之言,那就难免受到伤害了。” 祝小凤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是要命的,大约不用听你的警告。” 话声落口,双手齐齐一扬,几点寒芒,破空而出。 原来,千手仙姬祝小凤,在借说话的时间,一直留心打量那人的方位,话落口,暗器已破空而出。 只见两丈外暗影中,突然飞起来一道寒光,一阵叮叮咚咚之声,祝小凤射出的暗器,尽都为飞起的寒光击落。 江晓峰全神贯注场中形势,看那飞起刀光击落暗器手法,心中一动,暗道:“这人的武功不弱。” 需知在夜色幽暗中,一个人目光如何锐利,也不易看清楚飞来的暗器,全凭听风辨音术,能挥刀一击之下,把数枚暗器一起击落,而手法十分利落。 只看那击落暗器的一刀,已不难测知他刀法的造诣。 祝小凤冷笑一声,道:“少林派一向被武林称作大门户,怎么鬼鬼崇崇的躲在暗处算计人,有种的给我出来,和你姑奶奶明刀明枪的打一架。” 只听一声佛号,传入耳际,紧接着又问起一道寒芒,击落了祝小凤打出的金丸。 一个身披月白袈裟的和尚,缓步行了出来,手中的大刀,在星光下闪闪生光。 他的步履走的很慢,虽只有一丈多远的距离,足足走了一刻工夫。 那和尚直逼到梁拱北和祝小凤的身前三四步处,才停了下来,缓缓说道:“姑娘当真要和老衲动手?” 祝小凤呆了一呆,道:“你要跟我打架?” 那老僧冷漠的说道:“是女施主要向老僧挑战。” 祝小凤道:“大师是少林寺中人?” 那老僧冷漠一笑道:“不错。” 她突然改口称那老和尚为大师,显然内心之中已生出了畏惧之意。” 梁拱北突然开口叫道:“你是冷佛天蝉大师。” 天弹大师道:“正是老袖。”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和尚人称冷佛,颇有一股冷肃的味道。” 蓝福缓缓说道:“冷佛天蝉的威名,在江湖上很大么?” 天蝉大师抬头望了蓝福一眼,道:“老衲一向不在江湖上行走。” 祝小凤和梁拱北,都已听出了蓝福的弦外之意,是在指责两人示弱。 梁拱北首先发难,右手一挥,刀光闪动,直劈过去。 天蝉大师肃立不动,直待梁拱北刀势近身之时,才突然一举手中戒刀,向梁拱北单刀之上迎去。 他静如山岳,动起来,却快如闪电光石火一般。 梁拱北看他戒刀迎来,想收招变式,已自不及。 但闻砰的一声,金铁大震,夜暗中问起了一道火光,梁拱北手中的单刀,突然脱手飞出。 冷佛天蝉一刀震飞了梁拱北手中单刀,戒刀顺手一推,一股强烈的刀气直逼过去。 梁拱北骇然一震,急急向后倒跃而退。 但冷佛天蝉的刀势似是有着回旋的力道,梁拱北竟然感觉到有着无法脱离之感。 只见寒光一闪一道剑芒斜里伸手过来,当地一声。挡住了冷佛天蝉的刀势。 冷佛天蝉缓缓收回刀势,道:“阁下剑招很快,内功很深厚。” 梁拱北回头望去。只见那出剑救了自己住命的人,正是总护法蓝福。 原来,蓝福目睹冷佛天蝉出刀一击,已知对方功力绝高,决非梁拱北和祝小凤能够抵敌,立时拔剑戒备,暗运功力,及时一剑,救了梁拱北的性命。 蓝福不答冷佛天蝉的问话,却回顾了祝小凤和梁拱北一眼,道:“你们退开……” 目光转到天蝉大师的脸上,接道:“大师过奖了……” 冷佛天蝉冷漠一笑,道:“果不老油所料前面两人,不过是开道小卒而已,施主是蓝天义吧!” 敢情这冷佛天蝉,不常在武林之中走动,并不认识蓝天义,看到蓝福剑上功力,想他定然是蓝天义了。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蓝福,天道教中的总护法,敝教主如若在此,只怕你此刻已身首异处了。” 冷佛天蝉抬首望去,一脸不屑神色,缓缓说道:“老衲久闻蓝天义之名,却是没有听到过蓝福这个名字。” 蓝福道:“你现在听到了。” 冷佛天蝉渡道:“可惜呀!可惜。” 篮福被他如此轻藐,心中已然动怒,正想运功发剑,听他连说可惜,心中大感奇怪,道:“可惜什么?” 冷佛天蝉道:“老衲因犯杀戒被囚于戒侍院中面壁,听到弟子传言,蓝天义成立了什么天道教,而且准备犯我少林宝刹,因此老衲偷离了戒恃院。希望能斗斗蓝大侠,想不到那蓝天义竟然未来。” 他虽然面孔冷漠,带有一股肃煞之气使人望而生畏,但言词坦白,显然是一个不擅心机的人。 蓝福强自按下心中的激动,怒火,缓缓说道:“大师如若能够胜了天道教中的总护法,蓝教主自会现身。” 冷佛天蝉淡淡一笑,道:“好!教主既不敢亲身赶来,那就只好对付你这总护法了。” 江晓峰心中暗道:“据说少林武功,一向是堂堂正正之学,但这和尚手中戒刀却是杀机逼人。” 心中念转,人却缓步行近了君不语,低声说道:“君兄……” 君不语淡淡接道:“高兄有何见教?” 江晓峰道:“君兄知道这位冷佛大蝉么?” 君不语道:“自然是知道了,他是少林寺中第一号杀星,据说。他手中的戒刀,已杀了一百多人。这次被囚禁恃院,定然是又杀了人。” 江晓峰道:“佛门子弟,怎会如此嗜杀?” 君不语道:“这大概是很多因素促成,他生性疾恶如仇,难以自禁,遇上了凶恶之徒,忍不住施下辣手,再者可能和他习练的刀法有关。” 江晓峰道:“这就听的兄弟有些糊涂了,少林武功同出一源,他的刀法怎会与众不同?” 君不语沉吟了片刻,道:“少林武功博大精深、浩瀚如海,其中有一门禅宗别支,武功全走的凌厉凶狠的路子,据说那武功练到了某一种成就之后,就像冷佛夭蝉一般,全身都有一股冷肃的味道,刀法更是杀机逼人。” 江晓峰大感羡慕的说道:“君兄果然是见多识广,博古通a” 君不语缓缓说道:“这些事我也是听人说的,是否可靠,在下也不敢保证,因为,在此之前,我也没有见过冷佛天蝉。” 两人谈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站在身侧的踏雪无痕罗清风,却听得十分清楚,忍不住接口说道:“冷佛天蝉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如若不是少林寺门规森严,约束了他的行动,只怕死于他刀下的人,又不止一百多了。”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看来罗尼对武林中事,亦有着很深人的了解。” 罗清风道:“兄弟一向在江南道上行动,难得到江北一趟,冷佛天蝉的事,也是听闻人言而已。” 几人谈话之间,冷佛天蝉已然和蓝福动上了手。 天蝉大师手中的戒刀,一挥之间,攻出了三刀,每一刀都奇诡凌厉,劈向蓝福的致命所在,刀法奇幻,全不似少林武学。 蓝福由童仆做起,追随了蓝天义数十年之久,得蓝天义甚多指点。数十年苦练成就,实已是武林中顶尖高手,长剑摇挥,剑芒闪动,挡住了冷佛天蝉的三刀快攻。 他虽把三刀封开,但心中却是暗暗的震惊,忖道:“这和尚刀法之快,实是罕闻罕见,今日之战,纵然全力以赴,也无法料断鹿死谁手了。” 原来,蓝福行走江湖数十年,身经百余战,都从未遇到过如此快速的刀法。 但风冷佛夭蝉仰天长笑三声,道:“你能接下我迫命三刀,果然非凡,老袖这二十年来,从未遇到过堪于一战的人,今宵也许能够痛痛快快的搏杀一场。” 蓝福一皱眉头,暗道:“这和尚的刀法似已到了大成之境,我就算能够胜他,也非三五十招内可分胜负,这一战拖延时刻,岂不是要耽误了会师时限,似此等高人,如若少林寺有个十个八个,教主拟订的奇袭之策,只怕是很难收效了。” 冷佛夭蝉久久不闻蓝幅回答,冷然一声,接道:“其实,你们夜袭嵩山,已然是少林之敌,老袖已有迫你出手的理由,你是否敢出手迎战,已然用不着再要你同意了。” 蓝福怒道:“老夫为何不敢迎战。” 冷佛天蝉道:“那很好,老袖让你先机。” 蓝福量度形势,除了打败或杀死这和尚之外,似是已无别法,当下一振长剑刺了过去,口中说道:“老夫无暇和你斗口。” 冷佛夭蝉戒刀划出了一片银芒,砰的一声,震开了蓝福手中的长剑。 他本有借势反击的机会,但他却停手不攻,横刀待敌。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和尚,不是刀法成就极高,看来还有喜爱凶险搏杀的怪僻,这等人不知如何会出家作了和尚。 蓝福长剑被戒刀挡开之后,剑上攻势,亦为对方的刀势消去,料想他反击过来的一刀,必将如排山倒海一般,哪知对方竟也是收了刀势,停手不攻。 需知绝顶的高手过招,除招术上的变化之外、还要讲求气势和能够顾虑是否一击之后,会留给对方破绽。蓝福自知攻出的一剑,已被对方戒刀封出中宫以外,门广大开。 如若再强行攻出一剑,反而授敌以可乘之机,立时改采守势。 冷佛天蝉的收刀不攻,大出了蓝福的意外,忍不住问道:“你正有反击的机会,为什么竟然停手不攻?” 天蝉冷漠一笑,道:“我很难得遇上个可堪一战的人,不愿在一动上手,就取了他的性命,刚才我如攻出一刀,很可能取你老命。” 蓝福怒道:“称为什么不出刀试试看。” 冷佛天蝉道:“老衲要给你机会。” 说完话,举手攻出一刀。 蓝福长剑挥动,在胸前划出了一片护身剑光。 旁侧观战的护法,都看得大为不解,看两人刀势,剑招,若有意避开冲接一般。 原来冷佛天蝉攻出的一刀,大异前势,戒刀击出,去势极缓。蓝福也似是有意口避,长剑划出了一片护身的剑光,却不肯封接戒刀。 戒刀长剑将要交触之时,两人又同时剑回刀避,身子也随着兵刃转动,交换了一个方位。 站在远处观战之人,看的心中不解,但站在较近的千手仙姬祝小凤,却感觉到强厉的刀风剑气,砭寒肌肤,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三步,忖道:“原来,这两人都已到飞叶伤人,摘花杀敌的境界,但凭刀风剑气,已足可制人死地了。” 但见两人刀剑并举,又同时攻出。 这一招交手极快,刀光剑影,一闪而过。 蓝福抢制先机,长剑忽然回击“斗转星移”,凌厉剑风中,撒出一片寒芒。 这一剑括中藏变,杀机隐隐。 冷佛天蝉大声喝道:“好剑法啊!好剑法。” 话出口,戒刀也同时递出。刀剑相触,两人同时向后闪开。 江晓峰看两人动手几招,极尽变化之妙,但却是个平分秋色之局。心中暗道:“少林如有此等高手三五人,再佐以寺中弟子,和那名震天下的罗汉阵,也许能够阻拦住蓝天义这番奇袭攻势了。” 突闻波波两声,似是有物坠地。 凝目望去,只见半截戒刀,和一段利剑,跌落在实地之上。 再看蓝福手中之剑,和冷佛天蝉手中的戒刀,都已是残剑、缺刀,各断一节。 原来,两人各运内力的一击,竟使得百炼精钢的长剑、戒刀,断去了一截。 天蝉冷冷说道:“你可要易剑再战?” 蓝福道:“断剑也是一样。” 天蝉道:“那很好。” 挥动半截戒刀,欺身攻上。 双方以半刀断剑,以展开一声激烈绝伦的恶习斗。这一番搏斗,更最激烈绝伦。双方绝招连出,看的人眼花缭乱。 冷佛天蝉手中的戒刀,虽然断去了一截,但刀法招术的凶狠,毫厘未减,刀刀具都指向蓝福的致命要害。 蓝福的断剑,也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势,封、点、劈、刺,极尽变换之能。 双方的搏杀,虽然如奔雷闪电一般,但刀、剑却未再出接。 四周围观之人,一丈内,都能感觉到那强烈的刀风和剑气,刺肌寒肤。 君不语摇摇头,低声对江晓峰,道:“这是一场武林中极为罕见的恶战,刀招剑法,各极玄妙,我一生中,见过了无数次的剧烈恶战,但这一次,却是最为激烈的一战了。”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罗清风等,都以为那激烈的恶战吸引,全神贯注。 需知,习武之人,如若能看到高手过招,获益甚大,不但可以借作镜鉴,才慧较高之人,还可学得几记奇招,日后再勤加习练,无人指点,亦可自通。 江晓峰看四下无人留意自己,低声接道:“如若那冷佛天蝉,能够胜过总护法,少林寺或可免去今宵大劫。” 君不语摇摇头,用极微的声音应道:“别忘了教主也来到了此地……” 语声稍一停领,改用传音之术,接道:“再说那冷佛天蝉未必能是蓝福的敌手,蓝福胸罗极博,而且经验丰富,如若久战下去,蓝福隙然了那冷佛天蝉的刀法变化之后,必有破解之法。” 江晓峰也用传音之术,道:“这蓝福的成就,如此之高么?” 君不语道:“不错,就目下武林中人而言,不论他天赋才智,如何的高,但也无法强过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啊!” 长长吁一口气,又道:“如论这蓝福的才质,不过中下之属,就是那蓝天义也不过略强蓝福一筹而已,但他却得到正邪两道中的宝典。” 江晓峰心中暗道:“原来如此,无怪那蓝夫人要胜她的丈夫一筹,原来,是她的智慧又强过丈夫一筹。” 君不语望了场中搏斗的形势一眼,目光又转到江晓峰脸上,仍用传音之术,说道:“丹书、魔令如若落在你手,不用十年,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搏杀蓝天义和蓝福,成就要胜过他们十倍。” 江晓峰道:“如是那丹书、魔令,落人君兄之手呢?”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我也可以杀了他们。” 江晓峰道:“蓝家凤的才慧如何?”。 君不语道:“了不起的才华,不过,她在娇宠惯养之中生长,还未成熟,性格亦未完全独立,但近年的重重磨难,可促成她提早成熟,如若她能得丹书、魔令之助,其成就决不在你之下。” 又回顾了场中搏斗的形势一眼,接道:“如是丹书、魔今能落在王修手中,他的成就将更为高人一筹。” “小弟看君兄的才情,似是不在神算子王修之下。” 君不语道:“我不如他甚多,可惜的是,他二十年最宝贵的时光,未用在习练武功之上,如若单说他的武功,实也不算高强。” 江晓峰道:“那他把才智用在了什么地方?” 君不语道:“用在了星卜和五行奇术之上,目前,他还未人大成之境,但江湖形势变迁,逼的他非得出山不可,他要救人,也得自救,因为蓝天义的天份虽然不高,但数十年的江湖历练,阴险却有过人之处,一旦蓝天义成了号令武林的盟主,王修乃是他必杀之人。” 江晓峰道:“君见高论,无一不见解精微,叫人敬服,王修盛名之下,自无虚士,但兄弟的看法君兄智计和学识,决不输他。” 君不语道:“我们两人不能比。” 江晓峰道:“为什么?” 君不语道:“神算子名头太大,天下英雄,很少不知道他经世之才,滔滔雄辩的说服力量。凡是和他交往之人,无不小心翼翼,怕上他的当,事先已有了很充分的准备,事后又要三思而行,纵然他才华过人,但因人人都对他有着戒心,收效事倍功半,至于我,在武林中籍籍无名,没有人对我戒备,我又很少和人交往,办起事来,自较容易。” 江晓峰道:“原来如此。” 君不语还想说什么,但搏斗场中,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闻呛呛三声金铁相触,蓝福和冷佛天蝉,两条交缠盘旋的人影,霍然分开。 凝目望去,只见两人手中的断剑,牛刀,又少去了一截,几乎只余下了刀把、剑柄。原来,两人各运内力,又硬拼三招,刀剑各断三截。 蓝福似是已手握胜券,稳操胜机,冷笑一声,道:“大师除了施用戒刀之外,不知还能使用什么兵刃?” 冷佛天弹已不像初现身时那般冷傲逼人,沉吟了片刻,道:“老衲一生中只有戒刀。” 蓝福道:“好!叫他们送一柄戒刀来,咱们换了兵刃,今日之搏。不死不休……”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你是老夫所见用刀之人中,刀法最强的一个,你如愿归附我天道教下,老夫愿向教主保荐,日后由你统领嵩山少林分坛。” 冷佛天蝉对蓝福重名引诱,全不动心,一脸冷漠的说道:“老衲生性如同闲云野鹤,不惯于名位束缚。” 蓝福道:“阁下在少林寺声誉并不很好,但老夫相信你的武功,在少林寺中必定是第一流中首座高手,这也许就是少林寺掌门方丈,对你屡犯戒律,不予重惩的原因。但总有一天,你将身受少林门规的重罚,不丢性命,也将会被废去你数十年苦练而成的武功。” 冷佛天蝉似是被蓝福言语打动一般,沉吟了一阵,道:“多承夸奖,老衲在少林寺中,只不过是二三流的人物,敝寺掌门乃得道高僧,执法有据,如是老袖犯了该受重惩的罪,那也是理所身受。” 蓝福怒道:“老夫念你一身武功来得不易,才这般好言相劝,你既不肯听从,老夫就不能留你活在世间……” 突然一阵悠长的号角声,传了过来,打断蓝福未完之言。 蓝福伸手取出夺命金剑,接道:“老夫成全你,送你上西天。” 冷佛夭蝉望望蓝福手中短小的金剑,缓缓说道:“你手中的兵刃如此短小,定然是有过人的凶险之处,不知它叫什名字?” 蓝福心中暗暗笑道:“这和尚武功高强绝伦,而且刀法又极残酷,全不似少林武学,认不出夺命金剑,如能收入我天道教中,倒是极为恰当。” 心念一转,杀机顿敛,微微一笑,道:“你活几十岁的年纪,连这天下英雄闻名丧胆的夺命金剑也不认识么?” 冷佛天蝉漠然说道:“区区一柄短小的金剑,只怕未必能夺人之命。” 蓝福道:“看来一你果然是全无见识,这夺命全剑之名,并非是由于它剑刀锋利之故,而是剑身之内,由强烈机簧控制除见血封喉的毒针,只要一按剑枢的机簧,即可使毒计飞射而出,其针细如牛毛,中人必死,非老夫配制的独门解药之外,天下名医都难解救。” 冷佛大蝉听得心中一震,道:“所以,才命名夺命金剑?” 蓝福道:“不错。” 天蝉大师缓缓说道:“老衲练有佛门金刚气功,不知能否抵御你夺命金剑中的毒针。” 江晓峰只听得心中暗暗叹息,忖道:“这和尚年及花甲,却是全然不知江湖隐诈。” 蓝福笑道:“就老夫所知,纵然练有玄门正气的人,也无法抗拒这剑中毒针。” 冷佛天蝉沉吟了一阵,道:“如此说来,你剑中毒针,一定能取我的性命了?” 蓝福道:“不错,你如不信,不妨试试。” 这当儿,突闻一声佛号传了过来,道:“天蝉师弟,不可以身相试夺命金剑,快退回来。” 蓝福冷笑一声,道:“此剑追魂夺命于两丈之内,只怕他退不了吧。” 只听一个威重的声音,道:“蓝老管家不觉着太夸口么?” 蓝福缓缓说道:“大师何许人,既然认识蓝某,何以不敢现身?” 原来,那说话之人,隐身在一株大树之后,没有现出身来。 但闻那威重声音,说道:“蓝大侠深夜带人,偷袭本寺,那已经违背了武林规戒,老衲自也不用以武林常礼,迎接诸位。” 话声落口,突闻一阵金风破空之声,一面飞钹破空而至,挟着一个厉啸,飞了过来。铜钹暗器,非同一般,盘旋而至,声势夺人。 蓝福乃久经大敌的人物,一听那铜钹飞旋之声,已知发钹人功力深厚,急急叫道:“你们大家小心了。” 喝声中身子横向一侧闪去。 冷佛夭蝉借势一个转身,大袖一佛,身如流矢一般,跃人前面树林之中。 那盘旋飞转的铜钹,挟着破空金凤,转轮一般的由蓝福和几位护法头上飞过,划了一个数丈方圆的圈子,然后,又飞回那铜钹飞来之处。 千手仙姬祝小凤低声说道:“回旋钹,是少林寺中飞钹大师天音的绝技。” 蓝福万想不到,少林天字辈的长老高手,竟然都出而当任暗桩巡查,一开始,就和这些高僧接上了手,心中暗暗震惊,忖道:“看来少林已经严密的戒备,尽出动天字辈的高僧,不知无字辈的高僧,是否也全部出动了。” 原来,飞钹大师天音在武林中声誉极重,四面回旋飞钹,运用的神山鬼没,使人防不胜防。天蝉、天音两大大字辈的高手的出现,使蓝福心中提高不少警觉,今宵会师之约,信心顿失。 他细想属下护法,除高文超受自己指点甚多,勉可挡住天字辈的高僧之外,那位君不语的武功,叫人莫测高深。其他的人,都难是天字辈高僧之敌,自己也只能抵御一两个,量衡天蝉刀法成就,多过两人,自己必败无疑。 少林寺究竟有多少天字辈的高手,恐怕是武林中一大隐密,很少人能够知晓。 因为,除了几个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天字辈高僧以外,别人很难知晓寺中还有多少苦修的天字辈高僧。 一时间,竟不敢再行下令属下前进。 但闻天音大师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蓝福,你们在江南道上,胡作非为,雄霸一方,本寺未遣人问罪,也就罢了,竟然敢率领人手,夜袭我少林宝刹。” 蓝福冷笑一声,接道:“你心目中的少林宝刹,在蓝某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篙山分舵之位而已。” 天音大师缓缓说道:“敝掌门有好生之德,老袖等都奉有严令,不能妄伤从犯……” 语声一顿,接道:“以少林寺为中轴的四面八方,都密布了我们的人手,别说诸位是人,就是飞鸟也难渡过。” 蓝福想到了会师之约,心中十分着急,怒声喝道:“天音,老夫久闻你回旋飞钹之能,你可敢现身和老夫决一死战。” 天音大师道:“来日方长,如若你蓝福真想和老袖分个高下,错开今宵之后,老衲随时候教。” 蓝福冷笑一声说道:“隐身暗处,施钹暗袭,不觉着有失你们少林寺的威名么?” 天蝉大师道:“你们事先既无战书,深夜率人暗袭,又何尝是光明行经,我佛门弟子,不愿沾惹起太多杀孽,你如再深人数丈,即将陷入我重重埋伏之中。” 蓝福回顾了随行的护法一眼,低声说道:“少林寺中僧侣,凭籍地形,不肯出战,以守阻攻,咱们远道来此,自不能和他们长时对峙,老夫准备亲率两人,试试他们的埋伏,不知哪两位护法愿和老夫同行。” 江晓峰、君不语同声应道:“属下愿往。” 蓝福对化身高文超的江晓峰,似是有一份偏爱,低声说道:“此行甚为险恶,你是教主爱婿…” 江晓峰接道:“在下在总护法照顾之下,纵遇强敌,亦必无恙。” 这一句话。倒使蓝福难再回绝,略一沉吟,道:“好!但你们要紧随老夫身后,天字辈高僧,个个身负绝技,不可太过逞强目光转到乾坤二怪脸上,接道:“老夫和君高二位护法。和敌人动上手时,两位随时赶人接应。” 马长伦、羊白子齐齐应了一声:“遵命。” 蓝福目光又转到踏雪无痕罗清风的身上,道:“你率领各位护法,守候于此,未得老夫之命,不可深人。” 罗清风欠身应道:“属下效领法谕。” 蓝福低声说道:“如是我们在一顿饭工夫后,还无消息,你们不用在此等候,立刻退出嵩山,报告教主,详述内情。” 也不待罗清风答话,伸手取过罗清风手中长剑,大步向前行去。 君不语、江晓峰一左一右追随在蓝福身后而行。 蓝幅自和冷佛夭蝉搏杀搏杀了一阵之后,心中对少林寺高僧,已有了惮忌,天音大师的“回旋飞钹”,更是武林一绝他虽然大步而行,暗中却最全确戒备。 行约丈余,到了林边。这片树林,生长在一座峰下边际,一边峭独高耸,一面悬崖百丈,一条小道正好由林中通过。 蓝福运目望去,只尼那树林宽窄,随着天然的形势而成。 树林愈深愈密。 江晓峰长剑护身,直向一株大树之后扑去。他戒备森严,但那树后并无人隐藏,亦无人出手。 君不语低声说道:“他们恐怕躲人林木深处去了。” 蓝幅道:“想不到一向自认光明正大的少林寺,这一次竟然鬼鬼祟绿的用起伏兵来了。” 君不语道:“总护法说的是,大约他们自知,堂堂正正的和咱们动手。决非敌手。” 但问冷佛天蝉的声音,由二丈以外传了过来,道:“蓝施主如若弃去手中的夺命金剑,老衲原和你一决生死。” 蓝福心中暗暗盘算,道:“冷佛天蝉,再加上一个飞钹天音,这地方有两个天字辈的高僧,其他的僧侣,埋伏,大约不会再是天字辈的人了,我如能伤他一个,减去他们不少实力。” 心中念转,突然纵身一跃,人如天马行空一般,直向天蝉发话之处冲去。 右手中的长剑护住前胸,左手中的夺命金剑,待机施袭。 但那天蝉大师说过话后,人似已经换过了方位,蓝福脚落实地,并无人施袭。 君不语、江晓峰双双飞起,跃落到蓝福身后。 只听天音大师的声音又传了来,道:“蓝福,密林之中,设有一座罗汉阵,你如自负本领高强,何不人阵一试?” 君不语冷冷说道:“大师名重江湖,飞钹绝技,更是人人敬仰,何以不敢现身一战,却步步退避,图诱我等进人埋伏。” 天音大师道:“蓝天义如若真的想仗武功,和我们少林寺一分高下,何不堂堂正正,约期一战,少室峰顶,各凭武功,以决胜负,现今却四路遣人,夜袭少林,蓝天义既已不择手段,老衲等也只好以毒攻毒,各逞心机了。” 江晓峰、君不语,各各听得暗暗欢心,忖道:“原来少林寺中,并非只有此处一路戒备,既已知蓝天义四路遣兵,自然最四路分人拒档强敌了,看来,蓝天义这偷袭之策,已经是完全失败了。” 蓝福高声说道:“兵不厌诈,愈诈愈好。” 天音道:“蓝老管家,有什么过人才智,不妨施展就是。” 蓝福借他答话机会,估定了天音大师停身之处,左手一扬,按动机簧,一枚毒针疾射而出。夜色暗,林李中更是视界不清,蓝福虽然发出一针,但却无法知晓天音大师是否会伤在针下。倾耳听去,半晌不闻声息。 蓝福哈哈一笑,道:“天音大师,老夫很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但闻左侧响起了大音的声音,道:“蓝老管家手中夺命金剑虽然利害,可借此地林木交错,阁下本费一番心机了。” 听音辨位,天音大师最少移动了一丈以上的距离,蓝福心中暗道:“这老和尚果然是沉着的很,竟然能悄然移动方位,衣袂未带飘风之声。”只听天音大师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蓝老管家小心了。” 蓝福知那天音大师飞钱之技,冠绝江湖,听他之言,倒也不敢大意,立时全神贯注,静待飞钹。 原来,天音大师发出的飞钹,中含巧劲,常于盘旋途中,折转伤人,而且转旋之力,十分庞大,中途如若遇上阻挡之力,钹势另有变化,的是叫人防不胜防。 那知天音大师呼喝一声之后,并未发出铜钹。 蓝福凝神戒备甚久,不见铜钹飞来”亦不闻全风破空之声,心中大感奇怪,忍不住怨声喝道:“贼和尚为何不发铜钹?” 天音大师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蓝老施主目下已是天道教的总护法,希望你谈话要顾到身份。” 蓝福冷冷说道:“老夫久闻你飞钹的利害,很希望见识见识。” 天音大师道:“老衲飞钹已经出来,蓝总护法感觉不出那只怪你耳目不灵了。” 蓝福正待答话,突闻一阵破空之声,传了过来。回头看去只见一片金芒,破空而至。蓝福沉声道:“你们躺下。” 君不语应声伏在地上,江晓峰正在犹豫,却被君不语伸手一拖,只好借势伏倒于地。抬目望去,只见蓝福全神贯注,望着那飞来的铜钹。 只见那铜钹呼的一声,竟从蓝福的头顶上掠过。 蓝福的神情很严肃,但却站着一直未动,任那飞钹由头顶掠过。 江晓峰低度声说道:“君兄,这飞钹是怎么回事?” 君不语道:“天音大师的飞钹,手法怪异,认谁也不知道他了发出的铜钹的变化。” 但闻嗤的一声,一面铜钹突然间破空而下。这一次,铜钹直向蓝福的头上劈去。蓝福右手一抬,长剑陡然出手,夜暗中只见寒光一闪,直向铜钹上面迎去。但闻波然一声,长剑和铜钹触接在一起。 只见那铜钹,呼的一声,斜斜向一侧飞去,转入了密林之中。 江晓峰低声道:“君兄,天音大师的飞钹,果然是很奇怪。” 君不语低声说道:“天音大师的飞钹之术,在武林中一向被视为奇绝之技,你安心的看下去,有得热闹好瞧。” 话犹未完,只闻嗤嗤两声,两面飞钹分由两面飞了过来。 一次,两面飞钹一前一后,飞袭前胸后背。 蓝福长到一推,迎向前面飞校。 但闻一声金铁相触之声,前面铜钹,突然斜向一侧飞去。 蓝福一剑拔开了前面的铜钹,身子突然向前一侧,伏在地上。 后面铜钹擦着蓝福的后背而过。 两面铜钹似是长翅膀一样,交错而过,又转人密林之中。 江晓峰低声说道:“君兄,那天音大师身上带有多少铜钹?” 君不语道:“有人见过他四钹齐飞的绝技,但通常他只带两面铜钹。” 江晓峰奇道:“他如只带两面铜钹,何以这般发之不尽。” 君不语道:“他铜钹之上,有着一股强大的回旋之力,除非击落了飞旋中的铜钹,或者能改变他铜钹飞旋的力道之外,这两面铜钹,仍然飞回他发钹之处。”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这的确是称得起一种绝技……” 但闻金风破空,两面铜钹一先一后的掠着两人背上飞过。 这一次,式样又变,两钹一路飞向蓝福。 蓝福避开适才两钹之后,人已站了起来。 但他既不敢跑,也不敢扑向夭音大师的停身之处,站起身子之后,就全神戒备。 但见蓝福右手一抬,长剑闪起一片剑花,两面一前一后飞到的铜钹,尽都被蓝福的剑势挡开。 但见前面铜钹,吃剑花一挡之后,竟突然一个翻转,由下向上飞去,唰的一声,掠着蓝福的头顶而过,划破了蓝福的头巾。 后面铜钹却打个旋身,掠腿而过,划破了蓝福身上的长衫。 这一次飞钹变化诡奇,几乎使蓝福伤在钹下,看的人触目惊心。 江晓峰大为惊奇,问道:“君兄,这两面铜钹有如活的一般,有时彼来此去,有时一齐飞来。要到几时,才能了局呢?” 君不语道:“很难说了,在下记得江湖上有过一个传说。一个武林高手,被困于天音太师的飞下,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 江晓峰吃了一惊,道:“这么说来,咱们也要一个时辰了?” 君不语道:“这个么?在下也无法答复。” 只听蓝福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君护法,你过来。” 君不语怔了一怔,站起身子,道:“什么事?” 蓝福道:“你站在老夫的前面。” 江晓峰心中一动,暗道:“他要君不语在他的身前,分明是要他抗拒飞钹了。” 君不语回顾了江晓峰,暗施传声之术,道:“如若我不幸死于飞钹之下,你要小心一些。” 举步对蓝福行了过去。 只见蓝福对君不语低言数句,缓缓把手中长剑,交到那君不语的手中。 君不语点点头,接过长剑,以作戒备。 蓝福突然一仰身,倒卧于地上,暗中贯注林内举动。 只要夭音大师发出双钹,由君不语替代蓝福拒档那飞来的双钹,蓝福即将以快速绝伦的身法,飞人林中。 哪知足足等了一盏热茶工夫,仍然不见天音大师的双钹飞出。 蓝福大感不耐的说道:“威动江湖的飞钹之技,也不过如此而已,和尚何以不再施放?” 但闻夜风吹动树叶,响起了一片沙沙之声,不闻天音大师回答之言。 蓝福霍然站起身子,又从君不语手中取过长剑,道:“你去招呼罗清风和马、羊两位护法,要他们全部进来。” 君不语应了一声,举步而去。 江晓峰站起身子,暗道了一声侥幸,君不语的武功虽然叫人莫测高深,但他决难强过蓝福,如若那天音大师,再行发出飞钹,君不语很难逃出那诡奇莫测,变化万端的飞钹之厄。 心中念转,人却举步行近蓝福,低声说道:“总护法,那贼和尚的飞钹如何?” 蓝福也用极低的声音,应道:“很利害,老夫实未想到,我们会在途中遇上天字辈的高手拦截。” 江晓峰心中忖道:“武林中一向遵奉少林一门为泰山北斗,看来,果然是有些道理。” 口中却接着问道:“我们现在应该如何?” 蓝福仰脸望望天色,道:“我们已经过了限期,还未到少林寺前。” 江晓峰道:“事出意外,如何能怪到总护法呢?” 蓝福答非所问的道:“老夫已决定冒险而进,纵然难免伤亡,那也是顾不得了。” 江晓峰道:“这林中还有少林寺的埋伏么?” 蓝福道:“文超,你以后要多用头脑想想,如若这林中没有埋伏,天音大师您会收了飞钹退走?” 江晓峰垂首说道:“总护法教训的是,属下的机智,实不足以行走江湖。” 蓝福似是对那高文超特别有缘,责骂了两句,似又不忍之状,语气缓和的说道:“等一会我们进入这密林之后,你要随时跟在我的身后。” 江晓峰点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蓝福回首望了君不语一眼,缓缓说道:“你去要他们全部来此。” 君不语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君不语带着乾坤二怪,金刀飞星周振方,千手仙姬祝小凤,一齐走了过来。 这些人中除了乾坤二怪之外,其他的人,都对蓝福有着很深的敬畏,距蓝福七八尺左右时,停下了脚步,齐齐抱拳,道:“见过总护法。” 蓝福一摆手,道:“不用多礼……” 群豪垂手站好,蓝福才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少林寺派出了天字辈的高僧,拦阻我们,实在大出意外。致使我们的计划受到了一些影响。教主号令森严,诸位早已知晓,如若我们不能约定的时限内赶到会合之处,必然会受到教主的责罚。因此,老夫决定不计损伤,强行闯越……” 目光如电,扫拣了身侧群豪一眼,又道:“不过,这林中有着少林寺的埋伏,诸位要各自小心。”罗清风道:“请问总护法,他们有多少人?” 蓝福道:“老夫不清楚有多少人,也不知他们如何下手,对付咱们,只有随机应变,各逞手段,老夫开道,走在前面,你们有各尽所能破除阻力。” 周振方等众护法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蓝福长剑护胸,当先向前行去。江晓峰急跨两步,紧随在蓝福的身后,君不语却故意落后两步,和踏雪无痕罗清风站在一起。 行不过四五丈远,突闻一阵急促的木鱼之声,传人耳际。 蓝福听那木鱼声,从左面一棵大树上传了过来,立时一扬左手,按动机关,打出一枚毒针。 木鱼声顿然而住,接着蓬然一声,一具尸体由树上摔了下来。 蓝福冷笑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只听嗤的一声,一道红光,直飞过来。 蓝福长剑一挥,啪的一声,击在那飞来的红光之上。 红光着地,化成一团火花自行燃烧起来。 君不语突然急行两步,到了蓝福身侧,低声说道:“总护法,这火光能只不过是部路之计。咱们已经暴露在少林僧侣的暗器之下,要分散开些,才能减少伤亡。” 蓝福四顾了一眼,不见一点动静,心中有些不信,低声说道:“什么暗器?” 君不语道:“什么暗器,属下不知道。不过,一定是暗器就是。” 蓝福道:“据老夫所知,少林寺中和尚,除了飞钹之外,很少用别的暗器,那一定是飞钹了。” 君不语道:“不会是飞钹……” 语声未完,突闻一阵尖风破空之声,十余支劲箭,电射而至。 蓝福大声喝道:“散开。” 长剑展开,闪起了一片护身寒光。 只听一阵波波之声,数支近身劲箭,被蓝福长剑击落。 这时,周振方、江晓峰等都已经亮出了兵刃,一片刀光剑影,近身劲箭尽力击落。 蓝福突然大喝一声,绕身寒芒,化成了一道银虹,直向密林之中投去。 江晓峰一面拨打劲箭,一面留心着蓝福,看他连人带剑,飞人了林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传了几声问哼惨呼,林中箭雨,忽然停止。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只怕伏于林中弓箭手,大部份仍在那夺命全剑的毒针之下。” 但闻罗清风大声喝道:“咱们冲进去。” 一跃而起,飞鸟般投入密林之中;他外号踏雪无痕,轻功了得,一个飞跃,竟有两丈以上。 乾坤二怪,紧追在罗清风的身后,联袂而起,冲人林中。 君不语、江晓峰、梁拱北、祝小风等,也各举兵刀护身,行人密林。 星光闪烁之下,只见蓝福手执长剑,站在五具身着月白僧袍的尸体前面。 两具尸体残缺,似是伤在了蓝福的剑下,另外三具尸体无损,想来定然是死于那夺命全剑的毒针之下。 乾坤二怪和罗清风并肩几站在蓝福身后三尺左右处。 江晓峰望望那五具尸体,光头上烙有戒疤,定是少林僧侣无疑,心中暗自奇怪道:“天蝉、天音两位高僧,都是身负绝技的高手,不知何故,突然撤走,如若两位留此相助,蓝福虽然越过埋伏,也未必能够如愿。如若两人退去,只留下林中埋伏,想阻拦蓝福这等杰出的高手,只怕是极不容易。” 心念转动之间,突然呱呱呱三声鸦叫,传入耳际。 蓝福挥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竹哨,也放在口中,吹出了三声鸦叫!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金本水火土,来人不过五,各位是何方神圣?” 别人听了还不明白,但蓝福却是极为清楚,当下说道:“东南西北中,武林归一统,在下乃齐天大圣。” 仍闻那低沉的声音道:“你可以带两人同行,前进五十步。” 蓝福低声对江晓峰和君不语,道:“你们跟我去。”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君不语、江晓峰相互望了一眼,紧迫在蓝福的身后而行。 江晓峰一面举步行走,一面忖道:“那两句金术水火土,东南西北中,分明是他们一种特殊的联络暗记,但那人会是谁呢?而且他竟能潜伏在少林寺僧侣埋伏之地,而不为少林寺的僧侣发觉。” 他心中充满着疑问,但却不便开口相询。 忖思之间,已然行够了五个步。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停身之处,在一株高大的古松之下。 蓝福流目四顾了一眼,道:“在下已然行了五十步。” 只听那巨松上枝叶分动,人影一闪,飞落下一个人来。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僧抱,身躯很高大,脸上戴着一层很厚的蒙面黑纱。不禁心头一动,暗道:“这人模样,分明是少林寺中的僧侣,难道他是内奸不成?” 那蒙面人态度十分倔傲,缓缓说道:“由这棵大松树起,少林寺后面的埋伏,都已经完全撤走。” 蓝福对都蒙面人身份,似亦不清楚,双目盯注在那蒙面僧人面纱上瞧了一阵,道:“大师是少林寺中人么?” 蒙面人语声冷漠的说道:“总护法如若想知晓在下是何许人,回去问问篮教主就明白。” 蓝福在夭道教中,自居功高,又和教主相处数十年,情同手足,自觉夭道教中,除了教主之外,自己该是首座人物。 那蒙面人给他一个软钉子碰,心中太感不悦,冷然说道:“大师认识老夫吧!” 蒙面人的语气更为冷漠的说道:“首先我要纠正你,别称我大师,我穿上僧袍,不一定就是少林寺中和尚……”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至于你的身份,我想天下无人不知了,你是天道教中的总护法,过去是教主的仆从……” 蓝福脸色一变,道:“住口,仆从也是你叫的么?” 蒙面人冷一笑,道:“蓝福,你不用如此卖狂,蓝教主也不会如此对我。”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人隐于少林寺僧侣埋伏之中,竟然未被人发觉,不论机智武功,都该是第一流的人物,如若他和蓝福闹翻,也许会对少林寺帮个大忙,免去了一场浩劫。” 那蓝福虽自居功高、骄狂,但他究竟是有着丰富经验,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觉出情势,立财忍气吞声,辣轻咳了一声,道:“咱们同为教主属下,希望不要因意气之争,误了一大事。” “蒙面人似是余怒未息,语声仍甚冷漠的说道。 “少林寺原本在下面设下罗汉阵,准备把你们拦阻于这片树林之中,一由飞钹天音和冷佛天蝉主持,除了罗汉降外,他们还准备了施展火攻,但却被在下路施小计,惊的他们全军而退,这一道主要的关卡已撤,沿途上虽然还有拦阻名人,但狭亏卡。已不足拦阻你总护法了,你们已误了时限,可以动身赶往少林寺了。” 言罢,也不待蓝福答话,僧抱一拂。破空而起,一跃间,顿失踪迹。 江晓峰看他高大的身躯,一闪而没,动作快速无比,心中暗暗惊道:“只看他的轻功,已可列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蓝福望着那蒙面人的去向,出了一阵子神,冷笑两声道:“咱们走吧!” 江晓峰低声说道:“那穿僧袍的蒙面人最何身份严。” 蓝福摇摇道:“老夫如着知他是谁,量他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发狂。” 君不语道:“好像是教塞内定的少年分坛坛主。” 蓝幅遗:“区区一个分坛坛主,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日后有得他苦头好吃。” 君不语道:“总护法的身份,以及和教主的关系,凡是天道教的门下,有谁不知,这人既然政和总护法当面顶撞,必然有所凭仗,总护法对此事,度该小心一些处理?” 蓝福回顾了雷不语眼,缓缓说道:“原来君护法、是一位湖腹锦绣,智计多端的人物,老夫平常倒是小看你了。 君不语道:“总护法过去对愿下的责法如何?” 蓝橡道:“过去,我觉着你有些莫测高深,现在我觉着你搬腹智计,日后,老夫有什么事!例要和你商量一下才成,不君不语接邀:“不过什么?” 蓝杨笑道:“不过,老夫很怀疑你的忠诚。” 君不语道:“总护法如若怀疑属下,属下以后不再多口就是。” 蓝福微微一笑,道:“但你确是一位胸罗玄机的人,老人如若不重用你”那未免太过可惜了。” 君不语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若总护法对属下心中存疑,最好把属下往往一处分坛之中听差。” 蓝福道:“要不要重用你,由老天决定。” 君不语一欠身,道:“总护法说的最。”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君不语沉吟了一阵,道:“属下可以提供意见么?” 蓝很道:“老夫既然问你,自然是要你说了。” 君不播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少林寺的憎斯已然交全撤走,咱们可以长驱直入,直通少林寺外,” 蓝福道:“那人身份不明,。他的话咱们能够听么? 君不语道:“目下的情况似乎是,咱们已经别无选摔了,除了直奔少林寺外,总护法只怕无法向教主交待?” 蓝福道:“说的也是,那人不肯说明身份,也可能是少林寺中派来的,如若他真是咱们天道教中的人,量他也不敢对老大如此无礼了。” 君不语道:“属下的才智,还无法了解那人的身份是真是假,超同前咱们唯一的办法只有先到少林寺去瞧瞧。” 蓝福点点头道:“不错,咱们先到少林寺去,如若沿途上没有少林僧侣的阻碍,那人的身份,就可以确定。” 君不语齿启动,欲言又止。 蓝福目光转到乾坤二怪的脸上,道:“你们两位开道。” 蓝幅紧迫在乾坤二怪身后,向前行去。 乾坤二怪应了一声,大步向前行去。 君不语、江晓峰、周振方等鱼贯迫在蓝福身后。 一切都如那灰衣僧人所言,一路行来,竟然未遇到少林僧侣的拦截。 一眼顺利,直到少林寺前,仍未遇到过有人拦阻。 夜色中只见少林寺巍峨的大门,屹立在山风之中。 星光闪烁之下,但见少林寺一对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四周一片静寂。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蓝福一皱眉头,回顾了君不语一眼,道:“君护法,这是怎么回事?” 君不语道:“总护法问的什么事?” 蓝福道:“教主函中示明,察我等在少林寺中会合……” 君不语接道:“教主可曾说明会合的时间么?” 蓝福望望天色,道:“现在,已经过了会会的时限。” 君不语征了一怔道:“那是说,其他各路人马,未能依限赶到了。” 蓝福低声说道:“如若其他各路人马,都不能配合,那灰衣僧人,定非咱们天道教中人了。” 君不语还未来及答话,突闻东门开动之声,少林寺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 第二十七章 豪气干云 两个身着灰袍僧侣,当先行了出来,手中高举着两支火把跟随在两个灰袍僧人之后的,是四个身穿色袈裟的和尚。 四僧手中各拿着两面铜钹,背上斜插着一柄戒刀。 最后一个是身着月白袈裟,手中握着一柄禅认,胸前白髯飘飘的老僧。 两个手举火把的僧人,出了寺门之后,迅即闪向两侧。 四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也行向两侧,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身穿月白袈婆的和尚,由最后行了上来,走在最先。 四个手执铜钹的和尚,紧随在伯髯老僧身边。 篮福右手一挥,低声说道:“你们也退到我身后去。” 乾坤二怪依言退到蓝福的身后。 蓝福向前行了两步,仗剑而立,蓄势以待。 那白髯老僧行勤蓝福身前八尺左右时,一停下了脚步,望了蓝福一眼,道:“老施主可否把你的姓名见告?” 蓝福道:“老夫蓝福,请教老禅师的法号。” 自髯老僧神情肃然的说道:“贫僧成诗院的主持天镜。” 蓝福心头一动,暗道:“又是天字辈的高僧,不知这少林寺中有好多天字辈的人物。”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原来大师是待院的主持,老夫失敬了。”天镜大师道:“”老衲不善虚言,蓝老施主寅夜之中。 带人进逼我少林寺外,想来定非天因?” 蓝福道:“我们迢迢万二而来,当然是有些作用了。” 天镜大师道:“老衲希望蓝施主能够说明内情。” 蓝福四顾了一眼,仍然不见有会合之人赶来,心中大是焦虑,暗道:“难道三路人马,全都受到阻拦,无一路能够破除阻击,依限赶到么?” 但闻天镜大师冷冷的接道:“阁下可是希望瞧到援手么?” 蓝福淡然一笑,道:“纵然没有援手赶到,老夫也自信有来去自如之能。” 天镜大师自现身之后,神情一直十分严肃,但听到蓝福的狂言之后,仍然是那种脸色,既无轻藐之意,也无忿怒之容,冷冷的说道:“蓝老施主目下已经到了少林寺外,你准备如何?可以说明了。” 蓝福道:“老夫希望面见敝寺方丈一面,和他谈几件事……” 大镜大师道:“什么事?先和老衲谈谈,如若老衲自知无能解决时,自会引荐老施主面见敝寺的方丈。” 蓝福缓缓说道:“大师很知道江湖中事。” 天镜大师道:“老衲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中事,并非完全陌生,本寺甚多行道高僧经常多种消息传入少林寺中。” 篮福冷冷说道:“那么。” 大师知晓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天镜大师道:“老衲听到了一桩传说,三十年来一直享誉江湖,被人尊称为一代名侠的蓝天义,成立了一个无道教,准备独霸江湖号令武林。” 蓝福道:“不错。有这么一件事情,老夫就是天道教中的总护法。” 天镜大师道:“老衲他曾听人说过,一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听说你一直追随蓝天义,是么?” 篮福道:“大师好像是知道的很清楚。” 天镜大师道:“老衲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请教你蓝总护法。” 蓝棍道:“什么事?” 天镜大师道:“你迫隐蓝天义数十年,自然最有一些情意。 为什么你不劝劝他。“蓝福道:“劝他什么?” 天镜大师道:“劝劝他不要作此等上违夭理,下违人心的。 蓝福道:“大师错了,武林中纷争不息。代有惨局,江湖同道,争霸夺利,一直是不停搏杀,如若有一个才气纵横受人拥戴的人,出而领导。使武林大局归于统一,岂不可免去这些纷扰?” 天镜大师道:“此乃天下武林同道的事,应该天下武林同道共决,蓝天义一个人独断专行,岂是顺天应人之数?” 蓝籁道:“所以,敞教主准备先用武功压服武林,然后再使武林同道归服。” 天镜大师冷冷说道:“蓝天义虽然名重一时,如此例行逆施,只怕也难使天下武林同道信服。” 蓝福正待接口,突然一阵厉啸之声,传了过来。 天镜大师冷笑了一声,道:“蓝老施主的援手到了。” 蓝福道:“大势已成,区区一个少林寺,岂能独支大厦?” 天镜大师道:“数百年来,少林寺经历了很多次劫难,但仍然是屹立无恙,老衲不相信蓝天义能够使少林屈服。” 蓝福道:“武功一道,讲究的真才实学,大师如若不信,那只有在武功上一分胜负了。” 他听到历啸之声,已知是援手赶到,不禁胆子一壮。 天镜大师道:“好老衲已三十年末和人动过手了,今日少林面临大劫,老衲岂能坐视,老衲愿让三招。” 蓝福道:“大师虽是少林寺戒侍院的主持,但老夫亦是无道教中的总护法,彼此身份并不悬殊,大师让我三招,未免是太狂妄了吧!” 天镜大师一皱眉头,道。“老衲是一片诚意,老施主不愿接受,也就算了。” 蓝福凝神静听,那一声厉啸之后,再无声息传来,心中暗惊,道:“听刚才厉啸,分明人猿赶到,何以再不闻声息传来?” 只见天镜大师缓缓举起手中弹杖,道:“老施主,这光机可要老衲奉让?” 蓝福缓缓举起长剑,道:“不用了,明一齐出千山门?”天镜大师道:“好!蓝总护法请吧!” 蓝福暗提功力,贯注在剑身之上,接道:“大师可知晓丹书。 魔令么?” 天镜大师道:“听说两物全落人蓝天义的手中。” 蓝福和冷佛天蝉动过手一次,又试过飞钹大师天音的一段,少林寺天字辈高僧的修为,实有过人之处,这天镜大师身为戒侍院主持,只怕武功犹在天蝉、天音之上,各路援手都未赶到,蓝福孤军直逼寺前,嘴里说得强硬,心中确实有些迟疑,借机拖延时间,当下说道:“丹书魔令,得以天下,两物集于一人之手,其功效又何止增强十倍,教主凭此两物,统率武林,岂算得夸大之言。” 天镜大师道:“不错,丹书、魔令、确为武林中两大奇物,不过,蓝老师主应该知道一个人的体能所面临的成就极限,我少林寺相传十化,历化弟子何止万人,其中实不乏才慧之士,但我少林存放有七十二种绝技数十代中竟无一人能练成所有之技。”纵有良师益友,也最无法助他。” 蓝福道:“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如何能比得好丹书、魔令。” 天镜大师道:“此言诚然,也许那丹书、魔令,确有胜过我少林寺存放的七十二绝技之处,但老衲不信这一个人有限的生命,和体能极限,能够成丹书、魔令上记载的武功。”蓝福道:“那丹书所记武功,不是上乘的内功就是奇奥无比的招术,大师如若认为丹书记载之学,是成套的拳招、那就错的远了。” 蓝福一顿,接道:“至于天魔令上所记的魔功、拳剑之学,更是招招奇毒,着着夺命,综合二物之上的记述大约天下奇技。 无不包括其中了。” 天镜大师沉吟了片刻,道:“就算你蓝总护法说的不错,但也无法证明一个人能够学完丹书魔令上记载的武功。” 蓝福道:“其实,也用不着完全学会,但得之十四五已可纵横天下,罕有敌手了。” 天镜大师凝神倾听了片刻,道:“蓝总护法不知学会了多少绝技?老衲愿以身相试,先当锋锐。” 蓝福答非所问的说道:“老禅师适才凝神静听,不知用意何在,可否见告老夫?” 天镜大师突然法相庄严,看上去个分严肃,其实,他乃是一位得道高僧,心地极为仁慈,略一沉吟,道:“告诉你也不要紧,因为老衲希望在还未达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之前,”你蓝者施主能够悬崖勒马。” 蓝福的经验是何等的丰富,已听出天镜大师弦外之音,话中有话,当下说道:“那老禅师有何见教,老夫愿洗耳恭听。” 天镜大师道:“贵教。也许感觉到这次夜袭嵩山少林寺一事,十分隐秘,无人知晓,而且又在我少林寺中,埋伏了内奸眼线,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成功;其买,两月之前我们已知晓了这桩消息。贵教这番深夜犯入本寺不但早有准备,而且分头设伏,各路都有安排,贵教中虽然每一路人马都有着强大的力量,但也很难逼近到少林寺前。” 蓝福心头大为震骇,但却放作镇静的说道:“听大师的口气,似乎是敝教之中,有着本寺的卧底之人。才对敝教中的诸般行动,能够了如直掌。” 天镜大师一转话题道:“蓝老施主。如肯放下屠刀,老衲为你担待,向天下英雄解说……” 蓝福接道:“你要说什么?”长剑一探,幻起了三朵剑花,分向天镜大师两处大穴上刺去。 天静大师乃天字辈高僧中武功极强的一个,眼看蓝福刺来一剑,心中暗暗一动。道:这蓝福剑上造诣,确实精深,这一招莫可预测的剑势,就非同小可,我如能在十招之内,以大力金刚掌和四轮杖法,出其不意,把他制服,纵然不能促使蓝天义放下屠刀,弃邪归正,至少也可使他减去不少实力。 他心中念转,也就不过是一眨眼间的工夫,手中禅杖突然施出一招“法轮九转”。 那粗大的纯钢禅杖。在天镜大师的手中,轻如无物一般,幻掉了一片杖花。 但闻当一声,蓝福手中的长剑,被天镜大师禅杖封档开去。 蓝福感觉右手一震,长剑几乎脱手,心中暗道,这和尚好大气力。 天镜大师一杖档开了蓝福的剑势之后,大喝一声,道:“小心了。” 禅杖当头劈落。 这条纯钢禅仗,不下八九十斤的重量,在天镜大师强力劈击之下,竟挟带着一劲风。 蓝福一闪避开,长剑一转,斜斜的攻出一招。 这一剑看似平凡,但取位、时机,恰当无比,蓝福剑势刺出,大镜大师正好是弹杖收招变化之际。右腕向蓝福的剑尖之上碰去。 天镜大师吃了一惊急急一收右腕,一条纯钢弹杖,完全交给了左手。 饶是他应变迅快。但宽大的僧袍右袖。仍被蓝福一剑洞穿。 毫厘之差,就要刺人右腕,天镜大师右腕疾快的踏上一步,一个大转身,飘出一丈开外,但一退即止,迅速的攻了上来,手中精钢弹仗,纵送横击,闪起了一片杖影,排山倒海一般,罩了下去。 蓝福长剑一振,冲入了一片杖影之中。 一侧观战的江晓峰,对蓝福那斜斜的一剑,大感惊奇苦苦思索,始络想不通那一剑何以会刺的那么巧妙忍不往低声对君不语道:“君兄,总护法那一剑刺的奇奥难测君兄见多识广,可否知晓那一剑来历?” 君不语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上,记载的武功,无一不是奇幻绝伦的招术,如若总护法聪慧些,天下应该没有能接过他几招的人。” 江晓峰啊了一声,不再多言,心内却暗自盘算道:如若那丹书、魔令,确如传言,除了取到二物之外,天下再无人能够制服蓝天义了。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场中形势,已有了极大的变化。 原来,蓝福被天镜大师精钢禅杖,圈入了一片杖影之中,蓝福似是已经被迫落在下风,但自二十合后,蓝福不知施用的什么剑招,突然展开反击,竟然能破围而出。 天镜大师原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先把蓝福擒住,所队一出手就施出了生平绝技的口轮杖法。把蓝福圈人了一片杖影之中。 但蓝福追随蓝天义数十年,确然从他传授之下,学得了不少奇技绝招,他武功已极高强,这等奇技绝学,振准有施展出手的机会,遇到了天镜大师这等强敌,才算有机会大展身手,长剑连出三奇招,封住了天镜大师的精钢禅杖,破围而出。 天镜大师办是震动不已,在他记忆之中,从来无人能够突破他的回轮杖法,蓝福竟然轻易的破围而出。 蓝福如此,蓝天义武功之高,那是不言可知了。 这一瞬间,天镜大师陡然变了心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粗大的禅杖,舞起了一团光影,有如一片杖山一样,挡住了蓝福。蓝福仗剑凝神。蓄势戒备,只要被他找出一个空隙,立时以速快动作出手搏击。 但那天镜大师禅杖,使的不见一点空隙,当时是已进了篮福难入之冰鳝斗之间,突见一道银虹,疾射而三,落在了下天镜大师一沉。 蓝天义穿了一袭蓝色长衫,脸上一片肃穆,手中的长剑上带有血迹。 显然,他手中之剑刚伤过人。 只见他长剑一扬,欺身而进,当的一声,竟凭仗一口轻灵的薄剑,封住了天镜大师那粗重的精纲禅杖,冷冷说道:“住手!” 天镜大师感觉到一般阴柔之力,遇住了禅杖,竟然无法再行施展,心头大震,急退两步,收住了掸仗,道:“什么人?” 蓝天义右手执剑,左手却拿着剑鞘,一面还剑人鞘,一面冷冷说道:“在下天道教主蓝天义,要你们掌门方丈见我。” 天镜大师久闻蓝天义之名,却是从未见过。闻言不禁打量了蓝天义两眼,道:“施主就是大名鼎鼎的蓝大人侠。” 蓝天义道:“那是过去的称呼了,现在,在下是天道教主。” 天镜大师缓缓说道:“老衲戒恃院主持天镜。” 蓝天义道:“天字辈的高僧少林寺所剩无几,今时上大约都出动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知道戒恃院的主持。在少林寺中身份不低;但你还是作不了主,你要寺中方丈出来,本教主有事和他面谈。” 天镜大师道:“蓝教主可否把欲说之言,告诉老衲,如是老衲当真的作不了主,再替你通报掌门方丈不迟。” 蓝天义道:“先告诉你也好,本教主今宵亲率教中护法、弟子到此,原想在少室峰顶和贵寺中几位高僧一决胜负,并无大开杀戒之意,但想不刻贵寺却在四路埋伏。而且施用的手段,极尽恶毒之能事!哼!人人称誉少林为正大门户,戒规森严,但如就今宵所见,实不足表率群伦。 天镜大师道:“蓝教主既有拜山挑战之心,不知何以不肯正大光明的约我少林派一决胜负,却深夜率人偷袭我少林寺,此等行径,难道算是正大光明么?” 蓝天义道:“在下无意和大师斗口。” 天镜大师:“那么教主之意呢?” 蓝天义道:“贵寺这等行径,只有促使在下大开一次杀戒罢了……” 声音突销严厉,接道:“我已手刃贵寺中弟子十八人,冲破贵寺两路阻拦,敝教中有两路弟子,即可赶上出来。” 天镇大师道:“少林弟子,为保护少林寺而死,那是死得其所。” 蓝天义冷冷说道:“请上转贵掌门,目下是贵寺中最后一次机会了,如若还不肯放下兵刃,归依我教,本教主即将先杀入少林寺去,取下贵寺方丈首级。” 天镜大师脸色一变,道:“蓝天义,你不觉口气太狂么?” 蓝天义道:“在下说得到,就做得到,大师不信,不妨试试,本教主先取你项上人头。” 天镜大师道:“老纳确实有些不信……” 蓝天义接道:“那你就小心了。” 话落日,陡然飞跃而起,剑光打闪,直向天镜大师头上飞去。 天镜禅仗一挡在头顶之上,划出了一片乌云的光圈。 火把之下,看的十分清楚,只见剑光和那炉顶乌云一般的光圈相互一触,响起了波的一声轻响,白光掠顶而过,直飞少林寺大门口处,才停了下来,足足有四五丈远。 蓝天义脚落实地,那天镜大师才收了盘绕在头顶的禅杖。 但见天镜大师的光头之上,鲜血滚滚而下,染红了雪白的胡子。 站在一侧的少林僧侣,眼看天镜大师头上受了重伤,全都震骇不已,齐齐奔向天镜大师。 只见天镜大师身子摇了两摇,突然一跌向前栽去。 四个身背起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几乎是一齐伸出手去,扶住了天镜大师的身子。 但闻一声:“闪开!”一道白芒挟带着一片森寒之气,突然飞来。 四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左手扶着天镜右手去抽背上铜钹。 但那剑光飞来的太快,快的人目不暇接,四个僧侣还未及抽下背上的铜钹,寒光已统身而过。 只听一阵铁器触地之声,四面铜钹,一齐跌落在地上。 紧接着四只鲜血淋漓的手臂,也落在地上。 原来,蓝天义驭剑一击,抢先斩落了四个身着红色袈裟和尚的手臂,四僧手中已取下的铜钹,无法发出。铜钹较重,先行落地,四条断臂随钹而落。 四僧各有一臂被斩,其痛难当,扶着天镜大师尸体的右手,同时收了回来。 天镜大师自从受伤之后,一直未发过一言,四僧右手离开,天镜大师的尸体,立时向前栽去。 这只不过一瞬间的工夫,蓝天义施展出天道中最上乘驭剑术,连伤了少林寺五位高僧。 场中观战之人,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两个手执火把的高僧,更是瞧的茫然不知所措,望着天镜大师的尸体出神。 但闻蓝天义冷笑一声,一道:“本教主剑下留情,留下你们四位一条命,希望立刻入寺,见贵寺掌门方丈,要他大开正门,迎接本教主进入寺内,还有商量余地,如想凭仗几个天字辈的高僧,要和本教抗衡,那是自取灭亡。” 四僧看他一剑杀了天镜大师,又一剑新下了自己四人手臂,知他并非是夸大之言,四僧相互望了一眼;转身向寺中行去。 这四个和尚也够狠,斩断了一条手臂,始终是未哼一声,未发一言。 蓝天义高声喝道:“站住。” 四僧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八道目光,投住蓝天义的脸上,仍是未发一语。 蓝天义道:“四位大师的修养很好,忍耐的工夫也算得高人一等,一过,本教主觉着还有几句话,必须先行说明,那就是本教主不愿久等,如若在顿饭工夫之内,贵寺方丈还不肯出面,本教主即将杀人寺中。” 四个断臂僧侣微一点头,转身向寺中行去仍然是未答。 但见四人背影行入寺内,消失不见。 蓝天义冷峻的目光,一掠两个高举火把的僧侣,道:“两位请把天镜大师抬人寺中,要贵寺方丈见识见识。 两个僧侣正感着进退不得之苦,听得蓝天义之言,立时抱起天镜大师,奔回寺中。 二僧临去之际,顺手拉起四个僧侣的断臂。 蓝福目睹二僧行人寺中之后,才行到蓝天义的身侧,欠身一礼,道:“见过教主。” 蓝天义神色严肃的望了蓝福一眼,缓缓说道:“你们能及时赶到了少林寺外,很是难得。” 蓝福道:“如若他们全力拦阻,只怕我们也很难越度,但他们却中途自己撤去埋伏……” 蓝天义道:“自行撤去埋伏?” 蓝福道:“不错,教主在少林寺中安下的暗桩,发生了作用。” 蓝天义嗯了一声,道:“你把详细经过的情形,说一遍给我听听。” 蓝福恭应了一声,把中途遇上冷佛天蝉和飞钹大师天音,以及那蒙面僧侣的经过,很仔细的说了出来。 但他却把自己被困于飞钹的狼狈情形,略了过去。 蓝天义对那蒙面僧人出现似是特别注意,沉思了一阵道:“他身材高大么?” 蓝天福道:“很高大。” 蓝天义道:“如若咱们再见到他,你能否听出他的口音?” 蓝福道:“属下相信可以听出来。” 蓝天义点点头,改变话题,道:“你们一路行来,没有伤亡么?” 蓝福道:“托教主的鸿福,幸无伤亡。”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其他三路会攻少林的人马,都遇上了少林寺最坚强的抵抗,是以伤亡奇重。” 蓝福道:“教主会知少林的布置,十分机密,不知少林寺何以会早有准备,就属下所见,少林寺的布置、埋伏。似是针对咱们的攻山计划。” 蓝天义道:“你的看法呢?” 蓝福道:“属下之见,可能有人早已泄漏了咱们攻打少林寺的计划。” 蓝大义道:“这次攻击少林寺的布置,由我一人设谋,连你亦不知道,还有何人知晓呢?”。 蓝福微微一怔,道:“教主的看法是,……” 蓝天义道:“这少林寺中,有着一位了不起的能人,布下了一座四路拒敌,相互接应的奇阵,我已经仔细的看过了你们四路攻寺的人手遇,少林寺的布置的确天衣无缝,如非胸有玄机的高人,决难下这等奇阵。” 蓝福道:“少林寺中,确有很多高人,平日也不在江湖上露面,鲜为人知。” 蓝天义道:“还未能了然,不过,照我的看法,少林寺中不会有这等身怀奇学的高人。” 蓝福道:“教主之意,是说另外有人介入了少林寺中了?” 蓝天义点点头,道:“不错,那人可能就是神算子王修。” 蓝福:“教主可是瞧出了什么?” 蓝天义道:“我巡视左近,发觉他们布成了一座八卦阵图,只不过咱们早来了一步,他们还未布成而已,如若他们布成了八卦阵图,少林寺的防卫之力,不知要增强好多倍……” 突闻听然一声,木门大开,一个手执纱灯的小沙弥,缓步行了过来。 那小沙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月白僧袍,足着高腰白色布靴,生的眉目清秀。只见他步履从容的行到蓝天义等身前,左手当胞说道:“那一位最蓝教主?” 蓝天义道:“在下便是。” 那小沙弥道:“敝方丈已然得报,命小僧邀请蓝教主入寺一叙。” 他年纪轻轻,但口齿清晰,态度镇静,全无一点畏缩,不安之感。 蓝天又皱皱眉头,道:“你在少林寺中是何身份?” 小沙弥道:“小僧在方丈室听差。” 蓝天义道:“贵寺方丈现在何处?” 小沙弥道:“现在大雄宝殿,恭候蓝教主的大驾,但本寺方丈交代小僧,只请教主入寺。”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我既然敢来,自然不怕了,你带路吧!” 灰衣小沙弥一欠身,道:“小僧恭敬不如从命了。”转身向寺中行去。 蓝天义看他沉着的神情,心中既是惊异,又感气怕恼,冷笑一声,道:“你今现几岁了?” 灰衣小和尚回头一笑,道:“小僧今年,十四。” 蓝天义道:“小小年纪,死了当真是可惜的很。” 灰衣小僧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一个人如若能在人间留下英烈之名。心安理得纵然是像我这样的年纪死去,那也不算夭寿了。 蓝天义一皱眉头,道:“你在方丈室中听差,寺中的高僧想必你都认识了?” 灰衣小沙弥,道:“不错,小僧大都认识。”说话之间,已然进了大门。 蓝天义抬头看去,只见一条曲折的小道。每到转变的地方都高燃着一支火炬。 寺中一片静寂,静的听不到一点听息。 蓝天义轻轻该了一声,道:“你认识天镜大师么?” 那灰衣小沙弥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去,神情严肃的说道:“他是本寺中一位德望俱重的高僧,一生中从未作过一件错事,主持少林寺戒恃院,群僧敬服,就是敝寺的方丈,也对他敬让几分。” 蓝天义道:“那夭镜大师的武功如何?” 灰衣小沙弥突然停下了脚步,道:“一个人的地位,声誉,不能全以武功作为衡量的尺度。” 蓝天义道:“老夫来此,用心在征服你们少林,并非是听你说教而来。” 小沙弥道:“如若你不喜欢听我说话,那最好不要问我。” 蓝天义冷冷道:“你敢对本教主如此说话,分明的不耐烦。” 右手一探,抓了过去。他动作快如闪电一般,一把抓住了那灰衣小沙弥左手腕脉,冷冷接道:“你如再顶撞本教主一句,我立时把你毙于掌下。” 灰衣小僧一笑,道:“你能杀了本寺戒恃院的主持。武功自然十分高强,取我之命,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了。” 蓝天义证了一怔,放开了那小沙弥的肮脉,道:“我还道你小小年纪,已练成了绝世武功,所以,才敢对本教主言语顶撞” 灰衣小沙弥,道:“我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武功如何最你的敌手。” 蓝天义道:“但你却有所传,竟然敢对本教主如此无礼。” 灰衣小沙弥道:“我确有所持。” 蓝天义道:“好!把你所持之处,露出来给本教主瞧瞧如何? 灰衣小沙弥,道:“简单的很,因为我不怕死,你虽有杀我之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我却并不怕你。” 蓝天义道:“你小小年纪,有此豪气,倒是难得的很。” 灰衣小沙弥微微一笑,道:“敝方丈尚在大雄宝殿恭候教主的大驾。”举步向前行去。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和尚,本教主此刻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灰衣小沙弥这次头也未回,一直举步而行,一面说道:“什么感觉?” 蓝天义道:“如若我这次不能消灭少林寺,四十年后,你必是这少林寺的掌门方丈。” 灰衣小沙弥道:“多谢夸奖,我这一代师兄师弟们,无不强我百倍,小僧末存此想。” 蓝天义道:“可是他们没有胆子出寺接我。” 语声一顿,接道“但如本教主确知无法征服少林寺时,第一个先取你之命。” 灰衣小沙弥回头一笑,却未再答话,放快脚步向前行去。 蓝天义追随那小沙弥身后,行人了大雄宝殿。只见一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端坐在大殿之上,怀中抱着一柄绿玉佛杖,旁侧站着一个小沙弥。 在那黄袍僧人之前,放着一张檀木桌,桌子上放着两杯香茗,和四盘点心。 蓝天义打量了大雄宝殿中景物一眼,除了那黄衣和尚和小沙弥之外,再无其他之人,大心中是感到奇怪。原来,在他想像之中,少林寺掌门方丈,定然是护卫森严,群僧环绕,想不到竟是只有一个小沙弥随待在侧。中心怀疑,忍不住低声问道:“那穿着黄衣的和尚……” 带路小沙弥接道:“正是敝寺方丈。” 闪身退到一侧,接道:“教主请!” 蓝天义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 那端坐大殿的黄衣僧人,缓缓站起身子,迎了上来,合掌说道:“施主是蓝大侠了?” 蓝天义凝目望去只见那和尚大约有五十左右的年纪,天庭饱满,相貌庄严,但却含有慈和之气,令人肃然起敬。当下一挥手,道:“不敢当,区区蓝天义。” 黄衣僧人道:“贫僧幕名已久,今日有幸一会。” 蓝天义并未立刻答话,两道冷利的目光上下转动打量了黄衣僧人一眼,缓缓说道:“大师就是少林寺的掌门人了?” 黄衣僧人应道:“贫僧宏光,正最少林寺本代掌门。 蓝天义淡然一笑,道:“掌门遣人邀请在下单身一人入寺,不知有何指教?” 宏光大师道:“贫僧和蓝大侠仔细的谈谈。”。 蓝天义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宏光大师回顾身侧的小沙弥一眼,道:“替蓝施主看座。” 蓝天义一挥手道:“不用了,在了希望早些谈出一个结果。” 宏光大师点点头,轻轻一挥绿玉佛杖,对两小沙弥,道:“你们都退出去,我要和蓝大侠单独的谈谈。” 两个小沙弥应了一声,合掌一礼,退出佛殿。 蓝天义暗中留神,四顾了佛殿一毅,发觉待殿一并无埋伏,微一颔首,道:“大师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讲了。” 宏光大师缓缓站起身子,道:“我看过本寺戒恃院主持,天镜师叔的伤势了。” 蓝天义道:“嗯!大师对此,有何高见?” 宏光大师道:“贫僧也问过了四位随护天镜师叔的护法弟子,蓝大侠已参悟了剑道中上乘的驭之术,武林中具此身手之人,放眼江湖,绝无仅有,蓝大侠的最高明。” 蓝天义冷然一笑道:“掌门人奖了,蓝大侠三个字的称呼,蓝某人恐已担特不起了……。” 语声一顿,接道:“江湖上纷争时起,纵有执剑卫道人如我蓝某者,也无法永远使江湖上的纷争平息,因此,在下决心在余年岁月之中,完成一大心愿。” 宏光大师道:“什么心愿?” 蓝天义两道目光盯注在宏光大师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大师是当真的不知呢,还最明知故问?” 宏光大师道:“自然是真的不知了。”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大师既然当真的不知,在下只好再说一遍了……” 沉吟了片刻,接道:“蓝某人苦苦思索的结果,觉着如若任其纷乱不安,不如把我武林同道,全部纳人一个组织管理之下,因此,在下成立天道教,希望能得偿心愿。” 宏光大师道:“武林中门户分立,不下数十,各有章法门规,各有传统、掌门,蓝大侠准备如何处理呢?” 蓝天义道:“自要废除分立的门户,全部置于天道教管理之下。” 宏光大师道:“贫僧请蓝大侠人寺一叙的原因,也就是希望能和蓝大侠坦诚共论江湖大局……” 蓝天义接道:“大师对蓝某这永绝江湖杀戮的心愿,定然是十分赞成了。” 宏光大师摇摇头,道:“贫僧的看法,和蓝大使不尽相同。” 蓝天义冷哼一声,道:“这个,蓝某也会想过,变法之初,难免要遇上很多阻力,但此事,早已经过蓝某数年的深思熟虑,觉着非如此不足安定武林,因此,不惜用霹雳手段,排除所有阻碍,大师除非有能力制服我蓝某,决难动摇蓝某之愿。” 宏光大师道:“贫僧目睹过天镜师权的伤势之后。知晓你篮大侠确具有非常的能耐,不过,贫僧仍愿在一番口舌争辩之后,使你蓝大侠能够悬崖勒马……” 蓝天义接道:“大师纵然能舌烂莲花!也难使蓝某人转变心意,还是省些口舌好。” 宏光大师道:“蓝大侠可以不听,但贫僧却不能不说,正因为武林中门派报分立,各有传统,才在江湖上保持了一份微妙的平衡,虽然大有纷争,但到头总是邪不胜正,如若把武林大局,置于一二人控制之下,其可怕之处,更鉴于江湖上门派分立的情势,一旦主事人心怀异图,牵连所及,必波及苍生,伤亡之人,恐又非武林恩怨搏斗,难及万一,不知蓝大侠可曾想过?” 蓝天义道:“蓝某早已想过了,但我自有应对之法,用不着大师忧心。” 宏先大师道:“百年来,少林派一直受武林同道的尊仰,从无一人在少林寺大门之外,伤过我寺中长老……” 蓝天义冷笑一声,接道:“大师,如若心中不忿,不妨出手试试看,你能否给他报仇。” 宏光大师脸上一片肃穆道:“听蓝大侠的口气,似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蓝天义道:“不错,大师有何准备,也可以施展了。” 宏光大师长长吁一口气,道:“这么说来,贫僧只好出手一战了。” 蓝天义笑道:“如何动手,大师吩咐一声吧! 宏光大师缓缓向殿中退了两步,道:“在下请蓝大侠独自进人寺来还有一个作用。” 蓝天义道:“什么作用?” 宏光大师道:“贫僧不能说服大侠,只费尽力与我的一拼,希望咱们动手之后,不要再牵涉上其他无辜的人。” 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听大师口气,似乎是早有成竹了?” 宏光大师道:“咱们尚未动手之前,还来得及,希望你蓝大快再想一下。” 蓝天义道:“我早想过了,大师快请出手。” 宏光大师点点头,道:“蓝大侠定然知晓我少林寺有一个使天下高手尽皆束手的罗波阵了?” 蓝天义道,在下久闻其名,可惜的最无机会一试。” 宏光大师接道:“罗汉阵也许困不住你蓝大侠,但你的属下护法,只怕很难闯出罗汉阵去。” 蓝天义冷冷道:“他们都有着自知之明,如是自知无法闯出罗汉阵时,决不会进人时阵中。” 宏光大师道:“少林寺面临着生死存亡的一战。因此,全寺中上至长老,下至寺中最末一代弟子。全都出动,在寺中布下了九座罗汉阵。” 蓝天义听得亦是暗暗惊心,少林寺显然已准备宁作玉碎,不为瓦全的打算,全寺僧侣出动,布下九座罗汉阵,干年以来,武林中可算最从未有过的事。 但他仍能维持着表面的镇静,道:“很大手笔。摆下九座罗汉阵。对付我蓝某。那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盛举了。” 宏光大师道:“贫僧也相信,蓝大侠然倾天下高手而来,也未必把我少林寺一举歼灭。” 蓝天义怒道:“但我可以立时之间,把你伤于剑下。” 宏光大师微微一笑,道:“蓝大侠谈到正题上了。” 他的镇静从容,以那磊落庄严的气度,使得蓝天义突然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但这念头只不过一瞬之间,立刻又在他心中消失。冷然一笑,道:“大师不用借故拖延时间、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宏光大师道:“本门中虽然早有戒备,但贫僧不愿眼看一场激烈的群斗,那将是武林中一场最惨厉,惨绝的恶战……” 语声一顿,接道:“蓝大侠的武功,得自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上,可算得毅招剑掌,都是奇绝之学。” 蓝天义道:“是又怎样?” 宏光大师道:“贫道愿以手中的绿玉佛杖,领教你蓝大侠几招……” 蓝天义接道:“那很好,在下愿奉让先机。” 宏光大师道:“急也不在一时,贫僧还有下情。” 蓝天义皱皱眉头,道:“你最好能一口气说完。” 宏光大师道:“蓝大侠自觉几招之内,能取贫僧之命。” 蓝天义先是一征,继而淡淡一笑,道:“少林掌门身份,在少林一派中权威极重,也许我不会杀死你,留下你一条命,用处更大一些。” 宏光大师也不生气,仍是面泛微笑的说道:“好吧!那么蓝大侠觉着几招之内。可以伤了贫僧,使我全无再战之能?” 蓝天义道:“高抬你大师身说份,二十招内可使你伤败剑下,无能再战。” 宏光大师道:“话出自你蓝大侠之口,以你在武林中的身分而言,当是不会失信天下了。” 蓝天义双目一瞪,道:“我说过的话,岂有不算之理?” 宏光大师道:“那很好,咱们就以二十个招为限,贫僧如若伤败作手中,那自是无话可说,但如贫僧支持过二十招还未败,不知大侠准备如何?” 蓝天义心中暗道:他提出此等条件,必有着道理,不能上他的当。 略一沉吟,接道“大师先说明,你落败之后,准备如何?’宏光大师道:“贫僧如若死于你的剑下,只怪学艺不精就是。” 蓝天义道:“但你不会死,只会受伤。” 宏光大师一皱眉,道:“你想如何?” 蓝天义道:“你要归依我天道教下,听我之命,撤去罗汉阵。” 宏光大师淡然一笑,道:“蓝大侠果然是厉害,竟然先着一鞭……” 语声一顿,接道:“但此事亦非完全不可蓝大侠只要能答允贫僧的条件……” 蓝天又接道:“你说出条件来吧!” 宏光大师道:“如是二十招内,你不能伤了贫僧,这一战就算贫僧胜了。” 蓝天义道。“好,我二十招不能伤你就算你胜。 宏光大师道:“贫僧胜了之后,蓝大侠可以解散天道教?” 蓝天义沉吟一阵,道:“就是这个条件么?” 宏光大师叹息一声,道:“四十年来,蓝大侠在武林中的威望成就,可算得无与伦此,虽然因成立天道教,不惜施用奇毒,犯了江湖的大忌,但贫僧和几位掌门人退避之后,都觉着蓝大侠数十年斩恶除邪,是武林中一大安定力量,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过而能改,仍是完人,蓝大侠一人一剑为武林筑造了数十年的平静,但武林同道,却对你蓝大侠全无酬报,贫僧和几位掌门人谈起此事时,都觉着心中视为不安。” 蓝天义仰天打个哈哈,道:“诸位此时才想起了我蓝某,不觉着太晚了一些吗?” 宏光大师道:“虽亡羊补牢,但时犹未晚,蓝大侠如若解散天道教,贫僧愿和几位掌门人出面,为蓝大侠安排一个去处。” 蓝天义似是已被宏光大师之言,引起兴趣道:“什么样的去处呢?” 宏光大师道:“由贫僧和几位掌门具名。出面邀请天下英,为蓝大侠铸造三支剑令,每一把剑令上,各派掌门人亲手签名,凡是剑令所至,天下武林一体尊从……” 蓝于义道:“如是有人不听呢? 宏光大师道:“不用你蓝大侠管,那不肯听命之人,属于那一门派,都由那一门派遣出高手,把他押送到你蓝大侠处,听候发落。” 蓝天义道:“如是那不肯听命之人,乃是那一派的掌门人呢?” 宏光大师道:“果真如此,天下各大门派,都将这派高手而出。合力对付那一门派,务使他负荆请罪为止。” 蓝天义道:“还有么?” 宏光大师道:“除天下各派掌门各方雄主合送的三支剑令外,另有天下英雄筹资,为你蓝大侠建筑一座武皇宫,天下各门、沪、帮教,等各遣弟子一名,在宫中服役,每隔三年由各门派掌门人,亲赴宫中一行,而向蓝大侠致敬。” 蓝天义道:大师说来,果然是动听的很。 宏光大师道:“古往今来,不少英雄侠士,但却从无一人有过此等荣耀,蓝大侠纵然能统制武林,号令江湖,那也不过如此了。” 蓝天义似是已为宏光大师说动,沉吟了一阵,道:“这只是大师一人的构思?还是全天下英雄的公决!” 宏光大师道:“贫僧和几位掌门人,研商了数日夜,才获此结论。” 蓝天义道:“不知大师是和那几派的掌门人研商?” 宏光大师道:“峨媚、昆仑两大门派。 蓝天义道:“两派掌门人此刻何在? 宏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贫僧不敢相欺。两派掌门人都还在敝寺之中。” 蓝天义道:“可否请出两位,和在下一见?” 空光大师道:“如若蓝大侠答允贫僧之情,贫僧立时派人请他他来此一晤。” 蓝天义道:“武皇宫、金剑令,确有着很大的诱惑,只可惜大师想到的太晚了一些。” 宏光大师道:“蓝大侠虽然已造成了数次劫难,但贫僧愿向天下英雄解说,以你蓝大侠以往在武林中的声誉……” 蓝天义冷冷接道:“大师的一番心意、设计,使在下受宠极之,不过,只伯此事并非出于诸位的真心。 宏光大师道。“蓝大侠不肯相信?”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这等缓兵之计,大师在本教主面前卖弄,不觉着有些可笑么?” 宏光大师道:“贫僧之言,句句真实……” 蓝天义接道:“如何才能使我相信?” 宏光大师道:“蓝大侠的意思呢?” 蓝天义道:“除非你们能够,使我完全相信你们出自真诚。 而不是缓兵之计。” 宏光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大侠如何才能相信呢?” 蓝天义道:“如若大师想不出完美的办法,在下倒愿提供一个意见。 宏光大师道:“愿闻高论,只要合于情理,贫僧相信,我等都可答应。” 蓝天义道:“事情很简单,你先行下令,撤了布守在四周的罗汉阵,然后……” 他似是自觉着条件太过苛刻,突然间住口不言。 宏光大师道:“蓝大侠只管请说,是否答应,贫僧会作主张。” 蓝天义目中寒光一闪,冷冷接道:“在下身上带有一种药物,服用之后,暂时丧失功力,约十日之后,功力才可复元。” 宏光大师谈谈一笑,道:“贫僧听说蓝大侠在六十大寿的宴席之上,在酒中下了一种毒药,凡是中毒之人,都为蓝大侠所收用,数十位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只走了一个金蝉步的传人江晓峰,和笑语道魂文秀梅……” 蓝天义接道:“不错,大师虽然常年坐镇于少林寺中,但耳目却是灵敏的很,不过,大师还忘了一件事。” 宏光大师道:“那一件事?” 蓝天义道“在下网罗的部属之中,有一位无缺大师,似乎最少林派的人物。” 宏光大师道:“不错,无缺大师,高过贫僧一辈,不过,他属于少林两大主脉的别支,所以来用天字排名。” 蓝天义道,“令师伯已随在下同到了少林寺外,也许,他将会一试你们少林罗汉阵的利害。” 宏光大师神情肃然的说道:“为大是大非,难顾小节,蓝大侠如想以无缺师伯,威迫贫僧就范,只恐难免要大为失望。”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在下自信以武功就可以折服大师,控不着转弯抹角的别施手段。” 宏光大师不顾再争辩下去,话题一转道:“贫僧听说那天魔令上,记载了五十年前南北最毒的配毒之法,用毒之能,不知是真是假? 蓝天义道:“在下的用毒之法,正是天魔令中得来,可惜的南北二毒,已然尸骨化灰,除了老夫之外,再无人能解得在下施用之毒了。” 宏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就贫僧所知,那日逃离贵府的江晓峰和方秀梅,并未因中毒而死,显然,世间还存人能够解去二毒留下的药方了。” 蓝天义怒道:“那潘世寿和薛二娘,已被老夫关了起来,放眼当今世上,除了薛二娘,再无人能解我配制的毒药了。” 宏光大师道:“如是蓝大侠认为贫僧的生死,能使蓝大侠改变主意,只要蓝大侠愿在天下英雄面前说一句,蓝大侠愿打消统霸江湖的阴谋,贫僧愿立刻自绝一死。” 蓝天义道:“大师不觉着太夸张自己的身份么?你一个人的生死,和武林大局何关?” 宏光大师道:“如是贫僧的生死无关江湖大局。蓝大侠何苦追我服下药物呢?” 蓝天义怔了一怔,道:“在你未死之前,却是大为有用。” 宏光大师道:“听说蓝大侠在酒席中下用的一种药物,服之后,能对你蓝大侠终身服膺,死而后已,蓝大侠如想以贫僧这少林掌门的身份,役使少林弟子,未免太过恶毒。” 蓝天义心中阴谋被宏光大师揭穿,大禁大怒喝道:“大师对我既然不能信任,咱们也就不用谈下去了。” 宏光大师右手绿玉佛杖于胸,道:“看来,贫僧只有冒险接你蓝大侠二十招了。” 蓝天义手腕一抬,长剑出鞘,道:大师用了这一番口舌,仍难免动手一途,不觉好笑么?” 宏光大师道:“贫僧只是尽其在我,无愧于心罢了。”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你接下我二十招,咱们再谈不迟” 宏光大师,一面凝神戒备,一面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蓝大侠还请三思。” 蓝天义长剑一振,勾起一片剑花,攻了过去。 明明是一支长剑,但是蓝天义手腕一挥之下。幻起数朵剑花出来,使人无法分辨虚实。 宏光大师高宣一声佛号,手中的绿玉佛杖,忽然间涌起一片芒翠盖。 但闻当的一声,佛杖长剑相触一起。 蓝天义这奇幻的一剑。竟是无法攻人那护身杖影之中。 宏光大师退后了一步,道:“蓝大侠,苍生何事,人生甚短,你纵然得偿心愿,统制了武林,对你而言也不过数十年威风煞气而已,但却要千百位武林同道溅血。” 蓝天义冷哼一声唰的一剑。又劈了过去。 这一剑快如星火,电闪而至。 宏光大师绿玉佛杖突然一抬步移莲花,杖幻彩影,也不知用的什多招术,竟然又把蓝天义一剑封开。 蓝天义微微一怔讨道:“这和尚用的什么身法”,竟然如此奇幻。 但闻宏光大师说道:“蓝大侠一世英名,受尽了武林同道的尊崇,三十年来,一直被大江南北,视作万家生佛,一个人能够如此。夫复何东?蓝大侠纵然不念苍生涂炭之苦,也该顾念到你这等英名,得来不易……” 他字字句句都像暮鼓晨钟。听得蓝天义心神震动。大喝一声:“住口!”仗剑扑击。 宏光大师面相庄严,手中的绿玉佛杖。忽涌莲盖护顶,忽化天花统身,蓝天义手中长剑虽然招招有追魂夺命之毒,但仍被那玉枝幻起翠玉莲花,封挡开去。 搏斗间,突然响起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蓝大侠已攻够了二十招。”“ 杖影忽敛,五花消散。宏光大师陡然间向后退了八尺。 蓝天义仗剑而立,呆呆的望着宏光大师出神。 显然,他已被宏光大师神妙无比的杖法所震骇。 良久之后,蓝天义才收了长剑,道:“大师一招未还?” 宏光大师道:“佛门绝艺,只是用来防身罢了。” 蓝天义心中虽然对宏光大师的奇幻杖法有着无比的震骇,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着适度的镇静。 缓缓说道:“大师的杖法很奇幻,在下攻你二十个招,用了武林中十三门派的绝技…” 宏光大师道:“因为这一套杖法,未载于金顶丹书之上,是么?” 蓝天义道:“不错,如若这一套杖法,载于金顶丹书之上,三五招内,就可以取你之命。” 宏光大师神情肃然的说道:“所以,贫僧要奉劝你蓝大侠一句话,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并非是万有全书,武林中还有很多武学,未被收入其中。” 蓝天义冷冷说道:“大师如是自信有伤害到在下之能,只怕也不会不费这多口舌了。” 宏光大师道:“虽然那金顶丹书和夭魔令并非是万有全书,但你蓝大侠武功成就,确已可当得目下武林中第一高人。放眼当今之世,很难能够找出一个可与你蓝大侠匹敌的人物。”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大和尚少灌米汤,在下不吃这个。” 宏光大师轻轻叹道:“贫僧纵然说破口舌,看来也无法使得你蓝大侠相信了。” 蓝天义道:“所以,大师口舌之上还是省一点气力的好。” 宏光大师道:“那蓝大侠和贫僧打赌的事呢?”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打什么赌?” 宏光大师双眉一耸,道:“蓝大侠说过的话,难道还想赖掉么?” 蓝天义摇摇头道:“我身为一教之主,焉能说了不算? 宏光大师点点头,道:“那很好,贫僧在未和蓝大侠动手之前,曾经有言在先,如若二十招之内蓝大侠伤不了贫僧。算贫僧得胜,言犹在耳,蓝大使不会忘去吧? 蓝天义道:“确有此事。” 宏光大师道:“那么现在贫僧胜了。” 蓝天义道:“不错,你胜了,但咱们约赌之中,并未说明,你胜了,就要我认输。” 宏光大师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你蓝大侠不肯认输了。” 蓝天义缓缓说道:“大师,你胜了也好,要在下认输也好,可惜的是咱们事先并未谈妥条件这一次的胜败似乎并非一件很重要事情。” 宏光大师叹息一声,道:“蓝大侠竟能这般强词夺理,贫僧实已觉得山穷水尽,难再想得一句说词了。”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眼前到有一个办法,可使在下望而却步。” 宏先太师道:“蓝大侠请说。” 蓝天义道:“用你手中的绿玉佛杖,迫我屈服,或取我之命。” 宏光大师道“蓝大侠可以强词夺理,不守信约,但贫僧还不屑做出这等事来,我遣人把你蓝大侠单人一剑,引入少林寺中,还一样派人送你出去,让蓝大侠和你的属下会合,以后的事,再由你蓝大侠决定。” 蓝天义冷冷说道:“那很好,大师也有好一段时间,再作布置……” 仰天打个哈哈,接道:“少林寺一向被视作武林圣地,看来果然名不虚传,想这一战的激烈,恐将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一场恶战了。” 宏光大师一举手中绿玉佛杖。两个小沙弥应声行了进来,宏光大师望了龙首小沙弥一眼,道:“你送蓝大侠出寺,不论何人,都不许途中出手拦截。” 那小沙弥合掌应了一声,道:“蓝大侠,小僧为你带路。” 蓝天义冷哼一声,举步向前行去。行到了大殿门口之处,突然又回过头来,道:“在下不虚此行,知晓了丹书、魔令之外,少林寺中还有一种奇幻莫测的技法。” 宏光大师道:“少林寺有七十二种绝技,一大半载于金顶丹书之上。” 蓝天义道:“可惜的是,大师未瞧过金项丹书,竟敢信口开河,本教征服了你们少林寺后,再请大师开开眼界。” 不再等宏光大师答话,转身向外行去。 那小沙弥仍是迎接蓝天义入寺的小沙弥,这小和尚年纪不大,但却有一种人所难及的镇静从容,明明知晓他身后是身负绝技。举手可以杀人的大魔王,但他仍然是步履轻松,全无畏惧之意。 蓝天又紧迫在那小沙弥的身后,冷冷问道:“小和尚,你追随少林掌门方丈有几年了?” 那小沙弥回头一笑,道:“我十一岁在方丈室中听遣。” 蓝天义道:“你的武功,可是掌门方丈传授的么? 小沙弥摇摇头,道:“我的武功么?并非方文传授……” 语声一顿,接道:“寺中规戒森严,恕小僧不再回答你的问话了。” 蓝天义冷笑“声,道:“老夫很赏识你的胆气。” 小沙弥道:“蓝大侠夸奖了。” 蓝天义道:“你如愿离开少林寺,老夫愿把你收留身侧,传你绝技。” 小沙弥淡淡一笑,道:“我既已剃度出家、终身就要作和尚,你如果要想把我收留身侧。那只有一个办法……” 蓝天义接道:“等老夫攻破了少林寺,生擒了你们掌门方丈宏光大师,是么?” 小沙弥摇摇头,道:“不是,那时,小僧不是战死,就已自绝而死了。” 蓝天义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小沙弥道:“你蓝大侠如肯解散了天道教,皈依我佛,敝寺方丈,定然会破例优容,封为一堂一院的主持,那时,小僧就可请求列你门下,拜你为师了。” 蓝天义气极大笑,道:“小和尚,破了少林寺,老夫非要把你收入天道教下,作为老夫的随身侍童不可。” 小沙弥道:“这件事只怕很难办到。” 蓝天义道:“那你就等着瞧!” 谈话之间,已然送到大门口处,果然,在这小沙弥相送之下,一路上无人拦阻。 其实,蓝天义一路行来,除了那转弯的火炬之外,只有松风苍影,未见过一个少林寺的僧侣。愈是如此,愈使人觉着少林寺防守森严,难测高深。 那小沙弥行前两步,打开了寺门,合掌说道:“蓝大侠,小僧不再相送了。” 蓝天义缓步行出寺门,突然回手一把抓住那小沙弥的右腕;哈哈一笑,道:“小和尚,别忘了老夫适才之言。”五指却暗加力收紧。 那个沙弥在蓝天义强如铁箍紧收的手相扣拿之下,顿感半身麻木,骨疼如裂。但他却咬牙苦忍,不肯哼出一声。 蓝天义双目中杀机泛动,但他终于又放开了那小沙弥的一右腕,缓缓说道:“小和尚,你法名怎么称呼? 小沙弥低头看一下肿起的腕骨,一缓缓说道:“小僧法号三灯。” 蓝天义道:“一二三的三,灯光的灯,老夫记下你的名字,回寺之后,想想老夫之言,第一条路,是答允还俗拜在老夫的门下,十年之后,你将成为天下第一流的高手。” 三灯和商道:“既有第一条路,想来定然还有第二条路了?” 蓝天义道:“不错,老夫就是喜爱你这份豪壮、聪慧,至于第二条路么?那就是老夫破寺之后,。把你凌迟处死。” 三灯和尚道:“小僧不过十余岁,能得你蓝大侠如此看重,当真是感觉到受宠的很。” 言罢,砰然一声,关上了寺门。 蓝天义目注寺门,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神光,望了那横在大门上的“少林寺”金字木匾,突然一扬右掌。迎向金匾拍去。一股强厉的掌风,正撞在木匾之上。 少林寺三个金字突然碎成了片片木屑,由大门廊落下来,蓝天义一掌击碎了少林寺的金匾之后,才似是消去了胸中的怒火,转过身子,缓步向前行去。 蓝福久年追随蓝天义,见他使出无坚不摧的破山神掌,已知他胸中急怒,这次入寺之后,并非十分顺利,立时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欠身说道:“见过教主。” 蓝天义一挥手冷冷说道:“不用多礼。” 蓝天义一脸冷肃神情,目光转注到肃立在一侧的诸位护法身上。 他在激怒之中。别有一股震人的杀气,众护法顿有着一种不安的感觉。 突然间他的目光,停住在君不语的脸上,冷冷的说道:“君护法,你过来。” 他虽然叫的君不语的名字,但江晓峰却有着被人在胸前陡然打了一拳的感觉。 他无法料断蓝天义叫君不语去是凶是吉,但此时此情。 总是凶多吉少的局面,他必需在极短的时间中,有所决定,万一君不语遇上危险时,自己是否要出手相救? 但见君不语举步行到蓝天义四尺左右处,停了下来,道:见过教主。” 蓝天义道:“你在黄山时,研究过五行寄术?” 君不语道:“属下才智有限,未有大成。” 蓝天义道:“没有大成,那是已存小成了?” 君不语道:“不敢欺蒙教主,属上只能算略知一二。” 蓝天义突然从袖中取出一物,道:拿过去,仔细看看,懂不懂都告诉我。” 君不语双手接过一个白卷,在手中惦了一惦,并不很重,想来定是一卷绫布,恭身问道:“立刻要看么?” 蓝天义道:“立时要看……” 目光转注到蓝福的脸上道:“即刻派出人去,多采些松技扎成火把。” 蓝福应了一声,道:“祝护法、罗护法,你们去采些松技,扎成火把。” 两个人应了一声,一转身飞奔而去。 蓝天义目睹二人去后,才放低了声音,对蓝福说道:“要他们就原地坐息片刻天亮之后,或有一场巨战。” 蓝福见蓝天义脸色和缓了下来,胆子也壮了许多,回顾了几位护法一眼,道:你们退后一丈,原地坐息。” 几位护法应声后退,盘坐调息。 蓝福低声说道:“教主见过了少林方丈么?” 蓝天义点点头,道:“见过了。” 蓝福道:“那方丈可是不愿归降我教?” 蓝天义道:“少林寺中果有非凡的人物。那掌门人不是天字辈的高僧,但他却有一套奇幻无比的杖法,我攻了他二十招,全都被他避过。” 蓝福道:“那是什么杖法呢?” 蓝天义摇摇头,道:“我想遍了金顶丹书,上面似并未记载过这套杖法。” 语声一顿,接道:“我攻他二十个招,但他却未还击过一招,在二十用中,我用了十三种不同派别的武功,但却无一种武功能够克制那套杖法。” 蓝福道:“属下奇怪,那少林方丈,何以不肯还手呢?” 蓝天义道:“他也许想说明一件事,少林寺中,有很多武功,并未列人金顶丹书以内,除此以外,昆仑,峨嵋两派的掌门人,现也在少林寺中,少林寺内,布下了九座罗汉阵,用作抗拒咱们的攻击。” 蓝福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咱们养了不畏死亡的人猿、猛兽,罗汉阵虽然号称武林第一奇阵,但少林寺的和尚,并非是钢铁之躯,只要人猿和猛兽能到,先冲乱他们的阵脚,咱们再俟机攻入。” 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蓝福,那少林掌门方丈,曾经许我武皇之位,兵不血刃,一样可以号令江湖。” 蓝福摇摇头,道:“咱们既然发动,似已无法回头……” 突然几声号角,传了过来,打断了蓝福未完之言! 江晓峰坐在距离两人最近之处,表面上闭目调息,暗中却在凝神倾听两人的谈话。 蓝天义和蓝福谈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仍有不少被江晓峰听了去,心中暗道:“蓝天义不惜自毁侠誉,蓝福作梗之力甚大,此人实是罪魁祸首。” 蓝天义突然站起身子,沉声说道:“蓝福他们大概都已经越过了少林寺的拦截。” 这时,罗清风、祝小风采松枝归来,扎起了两个高大的火把,燃了起来。 火光熊熊,照亮了少林寺前广大草坪。 蓝天义道:“火把插在地上。” 罗清风、祝小凤插好火把应声而退。 蓝天义道:“君不语,你可以看了。” 君不语应了一声,缓步行到火把之下,盘腿而坐,展开手中的卷幅瞧去。” 江晓峰运足目力望去,但因角度不对,相距又远,只能隐隐的瞧出那绢上,是幅有字之图,却无法瞧清楚字为何字,图为何图。 这时少林寺前,突然出现了十数条人影,分向蓝天义停身之处奔了过来。 第二十八章 十绝毒阵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正西方奔过来的四条人影,正是武当四子,当先一人,正是武当掌门人朝阳子,身后一排紧随着殿南子、浮生子、青萍子。 只见朝阳子一挥手,殿南子等三人停了下来,朝阳子却缓步前行,对蓝天义欠身一礼,道:“武当分坛主,西路总领朝阳子拜见教主。” 蓝天义道:“不用多礼。” 朝阳子道:“多谢教主……” 语声一顿接道:“属下率领一路猛攻。但少林僧侣舍死拦阻,恶斗经过,误了限期,特向教主领罪。” 蓝天义道:“可有伤亡?” 朝阳子道:“死去两人,伤了八个。” 蓝天义道:“记罚一次,日后立功时,再行将功折罪。” 朝阳子道:“多谢教主。” 江晓峰看的暗暗叹息,忖道:“想那朝阳子,乃一派掌门之尊,此刻竟甘屈人下,担任一位分坛坛主。” 转目望去,只见正东方位上奔来的两条人影、正是太湖渔叟黄九洲和金陵剑客张伯松,东北方位上奔过来的两人,却是奇书生吴半风和修罗扇秦冲。 但使江晓峰感觉不解的是,少林寺中僧侣,已大约知晓了蓝天义各路实力及,如若此刻能够派出寺中高手,分向各路施袭,虽不能一举击溃了蓝天义的属下,至少可使蓝天义集于尽,火光熄去,只剩下一股强烈的松油气味。 再看君不语,却似是看的十分入神,火光熄去,浑然不觉。 江晓峰大感奇怪,暗道:那白绢上的字画,不知是何奇物,君不语竟看的如此着迷。 忖思之间,忽听君不语长长出一口气,伸展一下双臂,缓缓站起身子,卷起白绢,行到蓝天义的身前,双手递上。 蓝天义接过白绢,道:“你看完了么?” 君不语道:“在下很仔细的看了一遍。” 蓝天义道:“你看的懂么?” 君不语道:“大部分都可以看懂,但其中有一些我不太明白,需要一段时间思索才行。” 蓝天义道:“你要多少时间?”君不语道:“至少三日,多则七日。” 蓝天义道:“七天太久了,就以三日为限如何?” 君不语道:“属下三日夜不眠不休,或可能够了解。不过,这些时日之中,希望教主能指派两人为属下护法。” 蓝天义点点头道:“好!你自己选两个吧。” 君不语回顾了江晓峰,道:“多谢教主。属下想请将江晓峰和祝小凤两位为我护法,但不知他们是否愿意。” 蓝天义点点头一指高文超和祝小凤道:“你们两个过来。” 江晓峰、祝小凤应声行了过来,道:“见过教主。” 蓝天义道:“从此刻起,你们要追随君护法三日,三日之内,不但要听他之命行事,而且还要为他安排吃喝之物。” 江晓峰、祝小凤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蓝天义又把手中白绢,交给了君不语,道:“你放心研究,除了江、祝两位护法,近身保护你安全之外,我另行为你安排保护之人,不论少林寺派遣何等高手,都难伤害你。” 君不语道:“少林寺中僧侣,怎知个中之秘?” 蓝天义笑道:“你已经坐在寺外,阅读绢书甚久,那暗中在监视咱们的少林僧侣,岂有不认识你的道理。” 君不语道:“属下明白了!” 语声一顿,道:“教主是否早已安排了属下的停身之处?” 蓝天义脸上掠过一抹冷然的笑意,道:“早已为你安排好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地方距此数里左右。是一座很宽敞的山洞,洞中之为你储好了吃喝之物。”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蓝天义不知作的什么打算,怎的忽然间要那君不语去研究绢上的字画,不知是何用心?” 但闻君不语道:“启禀教主,属下心中有几点不明白的处,不知是否可以问问?” 蓝天义道:“你要问什么?” 君不语道:“属下研究这绢上文图,需约数日工夫,本教和少林寺的决战,已经迫在眉睫,胜负在一日之内,就可有所分晓,那时属下纵然幸有小成。只怕也不及应用?” 江晓峰心中暗道:“原来蓝天义要他研读那绢上图文,用来对付少林寺中僧侣。” 蓝天义微微一皱眉头,道:“君护法,你不觉着问的事情太多么?” 君不语欠身:“属下只是想先行了然内情,才可集中心智,早求成就。”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你安心去研究绢上和图文,愈早能了然内情愈好,其他的事,不用你费心。” 君不语道:“属下失言,教主恕罪。” 蓝天义嗯了一声,道:“如果是本教撤离此地,也不会弃你而去,你放心去吧!” 君不语不敢再问,抱手一礼,道:“属下告退。” 向前行去。 江晓峰、祝小凤齐齐跟在君不语身后,向前行去,蓝天义淡淡一笑,道:“站住。” 君不语一付诚惶的样子,道:“教主还有什么吩咐?” 蓝天义道:“你可知晓那停身之处在哪里么?”君不语道:“属下不知。” 蓝天义道:“你既不知道,却又回身而去,准备行向何处?” 君不语道:“属下相信教主定有安排。” 蓝天义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铜钱大小的金牌道:带着这个,向西南行约里许路,有人问你,你取出令谕,他们自会带你前往。” 右手轻轻一弹,金牌直向君不语飞了过去。 君不语伸手接过金牌,道:“多谢教主。” 哈着腰后退了三步,才转身向前行去。 江晓峰站在一侧,只看的大为赞赏,心中暗道:“这君不语的做法,当真是十分到家,一付敬畏无比之态,蓝天义再精明,也无法对他怀疑了。” 心中念转,人却跟在君不语的身后,向前行去。 三人奔向西南,行约里许左右,到了一片松林前面。 只见林后了一个身着青衣,面色苍白的青衣童子,背插长剑,拦住了三人去路。 江晓峰望那童子一眼,认出正是在镇江蓝府中所见的十二剑童之一。 那十二剑童,不但年龄相若,而且个子也高矮相等,面色苍白,紧身衣服,虽无法分辩出其个人身份,但却一眼就可以瞧出是十二剑童中人。 那剑童打量了三个人一眼,道:“三位是本教中人,但也不能由此通过。” 君不语探手从怀中金牌,道:“我们带有教主的金牌。” 青衣童子接过金牌,很仔细的瞧了一陈,道:“不错,这是教主的金牌令,你跟我来吧!” 君不语道:“教主吩咐,这两位护法和我同行。” 青衣童子一皱眉头,道:“你只有一面令牌,怎能三人同行?” 从外面看,这些青衣童子和一般童子并无很大的差别,但却脸色白的奇怪,目光下有如透明的水晶一般。 江晓峰全神贯注在那剑童身上,希望从他的举动言谈之间,他们和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但闻君不语道:“在下研究一种五行奇术,特派这两位帮我护法。这金牌乃教主亲手交给在下,至于一面金牌能够允准几人通行,在下就不知道了。” 那青衣童子把手中金牌反转过来又仔细一阵,道:“好!你们三个人一起来吧!”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金牌可允准几人通行,想必在背后留有记号,蓝天义果然是细心的很。” 君不语等三人,随在那青衣童子身后,大步向前行去,青衣童子带三人穿过松林,直向一处悬崖行去。 那悬崖只不过十余丈高,但却壁如刀削,有着一股气势。 青衣童子行近悬崖之后,突然折向崖边一座山谷之中行去。君不语回顾了江晓峰和祝小凤一眼,摇摇头示意两人不要多问。 三人随着那青衣童子转入谷中。 只见那高大的巨岩之旁,站着另一个手执长剑的青衣童子。 那带路青衣童子,轻轻举起右手,五指一伸一握,那站在巨岩旁的青衣童子突然向后退去。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原来他们用手指交谈,如想从他们口中听到一点什么内情,势比登天还难了。” 那带路剑童领首一笑,转入了巨岩之后。 君不语随着转入巨岩之后,才发觉,那巨岩之后,有着一个高可及人的石洞。带路青衣童子,并未立刻进入,却向后退了一步,欠身说道:“三位请进吧!” 君不语轻轻咳了一声,那带路剑童一楞,“小兄弟不进去么? 青衣童子冷冷说道:“我不喜和人称兄道弟。不用这样叫我。”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要如何称呼诸位呢?” 青衣童子道:“我排行第九,你叫我九郎就是。” 君不语道:“那么排行第一的,就要叫他一郎了?” 九郎冷笑一声,道:“叫他大郎。” 君不语啊了一声,道:“多谢九郎指教,不知九郎之上,是否还要加个姓氏?” 青衣剑童道:“你问的如此清楚作甚?” 君不语道:彼此同在一教之下服务,此后,难免有很多接触之处,如是彼此不知如何称呼,那岂不最大煞风景的事?” 青衣剑童沉吟了一阵,道:“告诉你也不妨,我们十二剑童,以即字排名,太郎、二郎,至到十二郎,但在上面加个蓝字。 君不语道:“如你而言,那是叫作蓝九郎了?” 蓝九郎点点头,道:“不错。”君不语一抱拳,道:“九即兄,多承指教了。 蓝九郎一皱眉,道:“我说过了,我一向不喜和人称兄道弟。 江晓峰心中奇道:“君不语大智若愚,此情此景之下,竟然和蓝九郎聊个没完,这其中一定是有所作用了。 当下暗中凝神而听。 只听君不语道:“九郎说的是,在下以后不叫就是。” 举步向前行去。 江晓峰、祝小凤紧迫在君不语的身后,进入了山洞之中。 江晓峰暗中留心查看,只见这山洞中分干燥。而且很深。 洞中未点灯火。显得十分黑暗。 几人深入了三四丈后,山洞才向右面转去。 君不语停下脚步,四顾了一眼,只见面一道横壁拦住了去路。 但闻人声轻传了过来道:君不语道:“在下君不语,任职教中的护法,在蓝总护法手下听差。 只听那声音应道:“原来是君护法! 语声一顿,接道“君护法怎会找到了此地? 君不语道:在下奉了教主之命而来。 但见火光一闪,一个身着黑衣的长衫人,缓步行了过来。 君不语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身躯十分高大。虽然在黑暗之中,仍然带着蒙面黑纱,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真是一桩十分奇怪的事了,此人射在山洞之中,而且脸上还要蒙着黑纱。” 只听那蒙面人轻笑一声,道:“茅山闲人君不语,想来就是阁下了?” 君不语道:“正是区区,但不知阁下怎么称呼?”蒙面人道:“蓝教主没有告诉你们。石洞中有我这样一个人么?” 君不语道:“教主神威震人,我们向来是不敢多问。” 蒙面人道:“既是教主没有告诉你们,在下倒也不用说了。” 君不语淡淡一笑,道:“其实在下是自讨没趣。根本就不该多此一问?” 蒙面人道:“为什么?” 君不语道:“阁下在山洞黑暗之下还要戴着蒙面黑纱,怎会说出姓名呢了?” 蒙面人轻笑一阵,移转话题,道:“你们向前行约三十步,靠左首有一座石室,足可容你们三人坐息。” 君不语道:“在下奉教主之命,来此研究一种奇术,需要一支灯火。” 蒙面人道:“你们进入石室,自会有人招呼你们,要需何物,吩咐他就是。” 君不语道:“劳神了。”举步向前行去。 千手仙姬祝小凤虽然亦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高手,但此刻,却如进入了五里云雾之中,茫茫不知所措。 她只想着一件事,那君不语何以会选自己为他护法。 前行三十步,果然见了一座石室。 君不语折入石室之中,祝小凤和江晓峰紧随身后而入。室中虽然黑暗,但凭三人过人的目力,隐隐可见室内景物。 石室约一丈见方,足够三人之用。 君不语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有人么?” 室外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一团黑影,行到了石室前面,道:“诸位要什么?” 声音柔细,竟是女子口音。 君不语道。我要一盏灯,愈明愈好。 那女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室中突然间静了下来,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祝小凤才低声说道:“君兄,我作你护法……” 君不语接道:“怎么样?” 祝小凤道:“使小妹有些受宠若惊。” 君不语笑道:“言重了,只要姑娘能了然我君某心意,那就成了。” 祝小凤笑道:“听君兄口气,似乎是选我作护法,除了公谊之外,还有一点私情是么?” 江晓峰心中也在暗自忖思道:“这君不语不是好色之人,陡然间说出此言,不知是何用心? 但问君不语道:“我如替教主研究出这五行奇技,此后必可得教主的重用。” 祝小凤道:“是啊!所以日后还望你多多照顾。” 君不语道:“现在,在下已经开始照顾你了。” 祝小凤回顾了江晓峰一眼,笑道:“高见。你是教主的姑爷,教主完成武林霸业,就凭你这姑爷的身份,必将是一方雄主。”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少林一门顽抗不降以致我们几遭覆亡,此刻尚在对峙之中,决战胜负,还难预料,如若天下各大门派,群随于少林之后,起而抗拒。天道教能否称霸武林,号令江湖,真很难说了。” 君不语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教主武功绝伦,世无其匹,而且行略用谋,无不强人一等,少林寺中僧侣,就算全力阻拦,只不过是自取灭亡,对咱们天道教,只不过是延几日时间而已。” 江晓峰知他用心,怕自己再说下去,泄漏了隐秘,当下不再多言。 这时,突然火光一闪,一支红烛燃起,一个身着绿衣的年轻少女,手捧烛火,站在室门口处。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那绿衣少女,留着披肩长发,脸上一片冷漠,缓步入室,把火烛放在一张石桌之上,道:“诸位如需要什么?尽管招呼一声。” 语声一顿,接道:“三位最好不要随便离开石室,如是必要离开,也要先招呼一声。” 君不语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指教。” 绿衣少女未再答话,径自转身而去。 君不语目睹那少女离开了石室,伸手从怀中取出白绢,展于石桌之上。 他似乎并来阻止江晓峰和祝小凤观看绢图之意,两人都不自觉把目光投注到绢图之上。 只见那白绢上画着八卦方位,写着很多细小字迹。 祝小凤看了一会,道:“君兄,这张图上画的什么?” 君不语目光一直未离开绢图,口中都应道:“五行奇阵。” 祝小凤道:“听说五行八卦,含蕴着很难的生克之理,不知是真是假。” 君不语合上绢图,道:“自然是真的了。” 祝小凤道:“小妹从末见识过五行奇术,八卦变化之妙,而且我心中不相信,五行变化真的能把人困住。” 君不语道:“但姑娘非得相信不可,这是一种很深奥的计算学问,自非人人可懂,但如遇上了良师指教,深入浅出的详作解说,学起来,也不是太难。” 祝小凤道:“你是不是算得良师呢?” 君不语道:“大概是不大错吧!这世间纵然有强过我的人,想来也不多。” 祝小凤道:“君兄的口气很大,就你所知,什么人强得过你?” 君不语道:“神算子王修。” 祝小凤突然放低了声音,道:“咱们教主是否也通此术?” 君不语道:“详情我不知道,但看样子虽知晓一二,但却不够精深。” 祝小凤道:“看来,我留在此处,也是对君兄无所帮助。” 君不语一皱眉头,道:“姑娘之意呢?” 祝小风道:“小妹觉着这石室已然保护的十分严密!实也用不着我和高姑爷两个人替你护法,因此小妹想,想……” 君不语接道:“想要如何请尽管直说。” 祝小凤道:“我想离开此地,不知君见意,见如何?” 君不语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可是要去见教主么?” 祝小凤道:“小妹觉着这石室之中,别有一番景象,而且,一切都用不上我们。” 君不语道:“这些事,教主岂有不知之理?” 语声一顿,低声接道:“在下希望姑娘留此,学会那五行奇术。” 祝小凤略一沉吟,道:“我这份才智成么?” 君不语道:“在下相信姑娘有着足够了解的才智。但那五行奇木之能,必需先由我仔细的说给你听方可。” 祝小凤道:“听你口气,纵然是别人亦肯传授于我,亦是不如从你学习了?” 君不语不再答话,摊开了绢图,解说那上面的变化。 果然,两次之后,祝小凤和江晓峰对五行奇术变化稍有了解,不觉之间,产生了强烈的求学愿望。 山腹石室,对昼夜的分辨,原本就不太明显,君不语叫过了两次食用之物后。又觉腹中饥饿起来。江晓峰约略一算三人在石室之中,应已有两日两夜的时间。 祝小凤坐息醒来之后,道:“君兄,好像又该叫些东西吃了。” 君不语道:“不错啊!在下也有着饥饿之感。” 轻轻咳了一声,道:“有人么?”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行了过来,道:“你们要什么?” 君不语道:“姑娘似乎就站在石室外面?” 绿衣少女道:“不错,我们奉到令谕,要严密保护你们,尤其是你君护法。” 君不语笑道:“在下一个小小护法,想不以竟然会突然这么重要起来。” 中却暗自盘算道:“蓝天义已训练有十二剑童子,十二个飞龙童子,怎的会又多出这些绿衣少女来?” 但闻那绿衣少女道:“你的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快些说明白需要什么?” 君不语道:“我觉着腹中有些肌饿。” 绿衣少女道:“那是要食用之物?” 一面答话,人已转身而去。 君不语道:“最好再给我们来上一壶好酒。” 那绿衣少女本来人已行出洞外,听到君不语要一壶酒,又停了下来,道:“你要喝酒?你的时限还有一十二个时辰,可算是寸阴如金,如若是喝醉了,岂不是误了大事?” 君不语道:“这不要紧,昔年诗仙李白,斗酒诗百篇。在下虽然难比诗仙,但少喝一点亦可增长一点才气。” 绿衣少女皱皱眉头,再理会君不语,放步而去。 君不语目睹那绿衣少女去远之后,才低声说道:“祝护法,劳请你办一件事。” 祝小凤道:“教主说过,三日之内,一切听你君兄吩咐。” 君不语眼珠一转,道:“祝护法,你可懂教主这句话的用意么?” 祝小凤微微一笑,道:“小妹不太明白,君兄能否说的清楚一些?” 君不语道:“教主要你们跟着我,听我之命,而且也要陪着我死。” 祝小风道:“陪着你死?” 君不语道:“正是如此,如若我研究不出这绢图上的五行变化,不但我难选一死,就是两位也要陪我死……”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接道:“但这位高兄平日极得总护法的宠爱,又是教主的姑爷,还可能有一分生机,你祝姑娘是死定了。” 祝小凤颦了颦柳眉儿,道:“如是你研究出这图上的变化呢?” 君不语道:“那时在下必受教主重用,主持这五行奇术的运用。” 祝小凤道:“我们有什么好处?” 君不语道:“你们两位也将成为在下的助手,身份陡然间提高甚多。” 祝小凤道:“那么你就用心研究啊!” 君不语道:“在下是在用心,不过,能否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研究出来,那就很难说了。” 祝小凤道:“唉!那要怎么办呢?” 君不语道:“目下咱们的举动,都在监视之下……” 附在祝小凤的耳边,道:“咱们如有一分生机,也在这位高护法,你到室外把风,我和这位高护法谈谈。” 祝小凤点点头,起身行向室外。 君不语神色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低声对江晓峰道:“我想了两日夜,才明白了个中的道理。” 江晓峰茫然说道:“什么道理?” 君不语道:“这白绢上的图案不是五行奇术。” 江晓峰道:“那是什么呢?” 君不语道:“这大约是天魔令上之物,蓝天义照着上面图样把它画了下来,我想他已经看了很多日子,但没有了然内情。” 江晓峰道:“这张图究竟是什么呢?” 君不语苦笑一下,道:“这是五十年前一位魔头留下来的奇术,应该称它为十绝毒阵。” 江晓峰道:“君兄之才,使小弟敬佩……” 君不语道:“咱们时间不多,不用夸奖我了,我故意支使开祝小凤,就是希望能够和你想个法子出来……” 语声一顿,接道:“这十绝毒阵,如若被蓝天义再用上对敌,又不会有多少武林同道,命丧此阵之中,因此,我们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江晓峰道:“在下洗耳恭听。” 君不语道:“我说不出此图秘奥,蓝天义必然杀我,而且他研究多年,胸中已有了一些底子,只要我点穿个中绝窍,他就可全盘了然,此物用之为恶,也可用之为善,在下希望你能尽全力,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把此图默记心中,万一我不幸被杀之后,你好把此图秘密带交给神算子王修先生,他的才智,胜我百倍,必可在极短时间之中,了然其中之秘,目下情形,对蓝天义已不能再用君子手段,必须要以恶习攻恶习才成。” 江晓峰道:“绢图上字画复杂,恐怕在下不能记得明白。” 君不语沉吟了一阵,道:“说的也是,不论何等聪明的人物,但如对五行、八卦没有极深刻的了解,恐怕也无法以记熟这些图案,那只有一个法子了。” 江晓峰道:“什么法子?” 君不语道:“我用针把此图刺在右腿上,万一我死去之后,你要设法取下我右腿上的皮肤,把它交给王修。” 江晓峰道:“你不能死……” 君不语道:“我也不想死,但我们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江晓峰道:“在下的看法,君兄生存于天道教中,其威力超过十绝毒阵百倍,如若情势逼人,就把十绝毒阵变化教给那蓝天义,你也不能死。” 君不语道:“你把那蓝天义看得太简单了,如若我告诉了他十绝毒阵变化,只有两个结果。” 江晓峰道:“哪两个结果?” 君不语道:“一个是,他全部了然之后,把我杀去,一个是施用一种手段,使我受他控制,永远忠实于他……”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这些话,我并非信口开河,这两日来,我旁敲侧击,已从那祝小凤身上求得证实,那祝小凤表面上看来,仍是当年模样,事实上好已经变了一个人,对那蓝天义忠实不二……” 突然祝小凤的笑声,传人耳际,道:“啊哟!小姑娘你拿了这么多东西不觉着累么?我来帮帮你拿吧?” 绿衣少女道:“不用了我自己拿手电动。” 祝小凤道:“既然姑娘不愿要我帮忙,那我只好替你姑娘带路了。” 当先举步行入石室。 绿衣少女随后而入,手中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四样菜和一壶酒。 绿衣少女似是尽量的避免和君不语有讲话的机会,放下木盘,立时转身退了出去。 君不语细看木盘之内。虽是放了三付碗筷,但只有一个酒杯。 祝小风摇摇头,道:“这壶酒,看来是只给那君护法一个人喝了?” 江晓峰道:“这要问问她。” 君不语面带微笑、也不阻拦。 江晓峰双手一合,拍了一掌,道:“有人么?” 那绿衣少女应声行了进来,道:“又要做什么?” 江晓峰道:“姑娘,我们这室中有几个人?” 绿衣少女道:“三个人。” 江晓峰道:“三付碗筷没有送错,为什么只有一个酒杯?” 绿衣少女道:“你们也要喝酒么?” 江晓峰道:“正是,我们难道就不是人么?” 绿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们离开了这里之后,再喝不迟。” 祝小凤道:“姑娘知道我们是何身份么?” 绿衣少女道:“天道教中的护法?” 江晓峰道:“姑娘呢?是否是天道教中人?” 绿衣少女道:“你问的都是废话。” 江晓峰怒道:“姑娘不要把我们瞧成囚犯,我们是奉命而来,替教主研究五行奇术。” 绿衣少女道:“如若你们不是奉了教主之命,你们也不能行人这山洞中来,也不配呼喝我们,支使来去。” 江晓峰心中暗道:“她自称我们,可证明身着绿衣的少女,并非是一二人了……” 只听祝小凤道:“你们得罪我和君护法不大要紧。但这位高护法却是开罪不得。” 绿衣少女望了江晓峰一眼,道:“为什么?” 祝小凤道:“他是教主的姑爷,蓝姑娘的未婚夫婿。” 绿衣少女道:“教主没有交代要对他特别优待,只交代过好好招呼君护法。”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看姑娘不像是我们初见的那位姑娘。” 绿衣少女道:“当然不是了,我们姊妹七人,轮流守候你们。” 君不语道:“不知姑娘在七姊妹中排行老几?” 绿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问这么多作什么?” 君不语笑道:“姑娘别忘了教主交代你们要好好的照顾我,如是我火一起来,大闹一场,姑娘虽有一身武功,却也不敢对我施下毒手,对么?” 绿衣少女似是无可奈何的吁一了气,道:“我排行第三。” 君不语道:“三姑娘,不知可否把芳名见告?” 绿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叫我三姑娘也就是了,名字也不是你叫的。” 君不语哈哈一笑,道:“在下有一句话,说出来不知你是否相信?” 绿衣少女道:“说出未听听看。” 君不语道:“在下这次为教主研究这五行奇术。如能依限完成,必得教主欢心。” 绿衣少女道:“那关我什么事?” 君不语道:“那时,在下如向教主要求一件事,必蒙赐允,这事就和姑娘有关了。” 绿衣少女道:“你要求什么?” 君不语道:“在下行年三十有二,还是孤寡一人。我如向教主求赐你三姑娘为妻,想来,教主也不会拒绝于我了。” 绿衣少女脸色一变,道:“你胡说八道。” 君不语正色说道:“在下说的是内心之言,姑娘如是不信,那就等着看了。” 绿衣少女道:“我们七姐妹,上有大姊、二姊,下有四位妹妹,他们个个都比我可人,你为什么单单要我?” 君不语笑道:“因为你三姑娘脾气很大。” 绿衣少女道:“哼!你想报复我,是么?” 君不语笑道:“主要的还是在下看上了姑娘。” 绿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但是,我并没有看上你。” 君不语笑道:“在下这一副尊容,如若想要人家姑娘看上上,在下这一辈子也未作过这个打算。” 绿衣少女道:“你如是说的玩笑之言,那就到此为止,如若你说的很认真,我也希望你打消这个念头……” 君不语道:“为什么?” 绿衣少女道:“因为不论你为天道教立下多大的功劳,教主也不会答应把我配你为妻。 君不语道:“这话我有些不大相信。 绿衣少女道:“你非得相信不可,因为我们习的武功,不能够嫁夫生子。 君不语道:“如若嫁了人呢? 绿衣少女道:“嫁了人,可能会失去武功,” 君不语道:“一个女孩子家,总有要嫁人的一天,此事早晚必行,嫁了人失去武功,打什么紧?” 绿衣少女道:“但教主传我们武功之初,就有要我们不嫁人的打算,他要我们七姐妹仗剑江湖,决胜沙场。 君不语道:“教主为本教至尊,要下只要求他答允了,到那时不论你是否会失去武功,量你也不敢反抗。” 绿衣少女呆了一呆,道:“你为何一定要这样对付我呢?” 君不语道:“好吧?我们先商量一下,你是否愿意作我之妻呢?” 绿衣少女似是已被君不语唬住,不敢再恶习言相对,只好摇摇头,道:“那不成啊?我不能失去武功。” 君不语道:“唉?既是如此,在下且也不便再向教主提出此事了。” 绿衣少女喜道:“这么,小妹很感激。” 君不语道:“不用感激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绿衣少女道:“还有什么话?” 君不语道:“三个条件,姑娘如答应了,在一就不再要求教主把你赐配于我。 绿衣少女道:“唉?原来不有条件,什么条件,你说吧。” 君不语道:“第一,你不许再恶言恶习声的对我们。” 绿衣少女道:“这很容易,我以后对你们温柔一些就是。” 君不语道:“第二件,你要回答在下几句话。” 绿衣少女道:“我知道的一定回答。” 君不语道:“这三件比较困难,只怕你姑娘不会答应了。” 绿衣少女道:“你说说看,只要我力能所及,一定尽力去办。” 君不语道:“在下希望出去瞧瞧,希望姑娘能为我带路。” 绿衣少女沉吟一阵,摇摇头道:“这件事只怕是很难了。” 君不语道:“在下早已料到,你姑娘不肯答允。” 绿衣少女道:“由此地到洞口处,共要经过五道守卫,我纵有带你出去的胆量,也无办法把你带出去啊……” 似是突然之间,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怔了一怔,道:“你为什么要出去?” 君不语道:“不瞒你姑娘说,在下在这石室中闷了很久,已有些头晕脑胀,如若不出去散散心,只怕难办好教主交代的事情。” 绿衣少女道:“还有一日夜,时限即到了,那时,教主将要亲自接你离去。” 君不语道:“那时只有两个结果。” 绿衣少女道:“什么结果?” 君不语道:“一个是我未能把事情办的合教主的心愿,被教规处置。” 绿衣少女微微一笑,欢笑之情,溢于神色,似乎是君不语如若死去,对她而言,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一般。 但她口中却仍然问道:“还有一个什么结果?” 君不语道:“在下研究出了教主交办的大事,深获嘉许。” 绿衣少女道:“这结果很好啊!” 君不语道:“那时,在下只好求教主把姑娘赐配于我了。” 脸色一变,接道:“看起来,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这运气我不敢碰。” 君不语笑道:“如若是在下心中想着教主可以把你配与;为妻,在下相信可以完成教主之事。” 绿衣少女道:“这个,这个……” 只听一个威重的声音接道:“如若你真在限期之中参悟其中的奥妙,飞燕七姐妹中任你选择一人为妻。” 他来的无声息,江晓峰等几人竟是全无感觉,个个心头动,但却都尽力保持了平静。 绿衣少女急急行上半步,欠身,道。“见过教主。”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不用多礼……” 目光转到君不语的脸上,接道:“时限三日,已过了两日,不知你有了几分成就?” 君不语道:“属下自觉已了然十之七八。” 蓝天义道:“那很好,还余十之一二,一日夜的工夫,足够了。” 君不语道:“虽然只余十之一二,但其中内情的复杂变化,极不容易悟出来。” 蓝天义道:“非得推出来不可,因为我不会延长时限,如能完成,我有重赏,飞燕七姐妹,任你选一人永远在你手下听差,你要娶她为妻也好,要她作你的侍婢也好,但如你超过时限,教主只好按教规惩治你了。” 君不语道:“请示教主、属下如若超过了时限,不知要犯什么条例?” 蓝天义道:“治乱世用重典,本教的条例很重,你犯的是火烙之刑。” 语声一顿,接道:“这两天,你既已研究出十之七八,不知可否说出一点内情给我听听?” 君不语道:“属下到此之后,苦思冥想,一日夜之后,才发觉自己错了。” 蓝天义道:“那里错了?” 君不语道:“这不是五行奇术,但其复杂变化,却在五行奇术之下。” 蓝天义颔首微笑,道:“不是五行奇术,又是什么?” 君不语道:“是一种变化精奥的阵图。” 蓝天义道:“你能说出这阵图的名字么?” 君不语道:“属下说不出来,但属下却已悟出部分内情。” 蓝天义又道:“那你就说说看。” 君不语道:“属下觉得这阵图,不是固定一处的阵式,而是可以移动的奇阵。” 蓝天义点点头,道:“说下去。” 君不语道:“因此,属下敢以断言,这阵图是用人排成。” 蓝天义道:“你果然有着非凡的才智,这几年来,本教主忽略你了。” 君不语道:“这阵中除了人的变化之外,似是还有着很复杂变化。 蓝天义微泛出惊异之色,但只不过一瞬间,重又平静了下来,道:“你能否说出是怎么一个变化来?” 君不语道:“这个么属下还未瞧出来。” 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两天时间,你已有成此就,实很难得……” 君不语接道:“百里行和半九十,属下沉着这最后一点变化,才是阵中的主旨,想非一日夜时间能够悟出玄机。” 蓝天义脸上一片冷漠,默然不语。 君不语接道:“这两日来,属下苦思未揭,已觉出脑间微疼,必需要一些时间休息才成。” 蓝天义嗯了一声,道:“这个……这个……” 君不语道:“属下的才智有限,这图中含蕴的玄妙又极深远,非尽全力,无能解得,这两日夜来,属下实已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但如不能宽限时间,只怕属下很难完教主的重托了。” 蓝天义道:“你如能想到一日夜后,不能悟出图中的内容,难免要受刀杀之难,也许能使你精神大振。” 君不语道:“这个么?属下早就想过了,如是教主对属下没有三日的限制,我也无法在这两日夜中集中了心力研究出图中的隐秘,但此刻,属下已感到了心力绞瘁,一日夜的时间,实在无能解出图中之秘,教主纵然要把我乱刀分尸,挫骨扬灰,属下也难办到。只好事先向教主禀报了,请教主宽展时限。” 蓝天义双目神光闪动,望了君不语一眼,道:“你的意思如何呢?” 君不语道:“属下希望教主能把限期稍许延长下,让属下休息两日” 蓝天义道:“延长两日?” 君不语道:“不错,属下相信,我经过两日休息之后,智力当可以完全恢复,也相信再有三天的时间,一定能够找到最后的玄妙关键,只望教主开恩,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蓝天义轻轻叹了一声,道:“只怕,这机会不大。” 君不语黯然说道:“如若教主不肯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只有敬候发落一途了。” 这是很僵的局面了,以那蓝天义的武功,只要一出手就可以把君不语毙于掌下,纵然是君不语早有戒备,也难是那蓝天义的对手。 江晓峰忖量过处境形势之后,不得不暗作戒备,全神贯注在蓝天义的身上,只要他真有所举动,只好先行出手解救,再作他议。 蓝天义随时有出手之意。 江晓峰随那蓝天义的神情,紧张的冷汗淋漓。 他自己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一出手援救君不语,立时将暴露身份,那时,自己和君不语走的机会很少。 但见蓝天义双目中浮现的杀机逐渐的消失了下去,缓缓说道:“君护法,休息一天如何?” 江晓峰暗暗松一口气,散去功力。 君不语轻咳了一声,道:“启禀教主,属下自己明白,一日工夫,决难使体能尽复。” 江晓峰心中暗暗着急,忖道:“怎的还不见好就收,难道非得闹个血溅当场才行么?” 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就让你休息两天。” 君不法接道:“多谢教主。” 蓝天人冷冷的说道:“休息了两日之后,你要在一日时限之内,研究出最后的变化,本教主对你已格外施恩,决不能再拖延时间。” 君不语道:“属下尽力而为。” 蓝天义道:“我想先替你订出罚则,从此刻算起,三十六个时辰之后,你必需索出图中的变化最后奥秘,超过个时辰,你就自断一指,超过三个时辰,你就自断一臂,如是超过六个时辰,就不用再费心了,自绝于此室之中。” 君不语道:“教主一之命,属下岂敢不遵,属下为了自保性命,也会尽力而为,如果无法在教主限期之内,研究出这阵图中最后的变化奥秘,鹰下只好遵照所瞩,断指、断臂,自绝而死,以谢教主。”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那很好!你只要有此决心,本教主相信你定然能够研究出图中的奥妙,不致受到严历处罚。” 语声一顿接道:“你在这两日休息之中,准备如何渡过?” 君不语道:“属下不知咱们和不林寺近日的搏斗情形如何,如若教主已然控制大局,属下想离开此室,到山谷密林之中静坐两日。” 蓝天义摇摇头,道:“不能离开此地。” 君不语道:“既然不定要在此室,属下……” 望着站在洞口的三姑娘,接道:“这位姑娘……”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你君不语结庐茅山,读书自误,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向很好,想不到竟也是一位喜爱女色的人。” 君不语道:“食色性也,属下也是血肉之躯,并非超人。” 蓝天义道:“好!那就要三燕陪你两天。” 君不语心中暗道:“十二飞龙,十二剑童加上七燕姊妹,共有三十一人,应该是蓝天义天道教中的主力,不知何故,在他和少林群僧决战嵩山之时,竟然一个也不肯遣出应战。将之留在此山洞之中,不知何用心?”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多谢教主。” 绿衣少女听得心中大急,道:“教主,小婢蒙教主恩抚长大,教主之命,怎敢不从,但小婢习练的武功,不能和男人沾身,一旦破身,武功失去,还望教主明察。” 蓝天义道:“君护法研究之物,和本教关系至大,你陪君护法两日,纵然武功尽失,也算是为本教尽了心力。” 绿衣少女目中满是怨毒,恨恨地望了君不语一眼,但又不敢不遵教主之命,只好欠身说道:“婢子道命。” 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蓝天义却是恍如未见,冷冷的说道:“吩咐厨下备美酒佳肴,特为招待君护法。”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绿衣少女目睹蓝天义去远之后,转过脸来,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奇光,盯注在容不语的脸上,缓缓说道:“你终于如了心愿君不语摇摇头,道:“在下并未如愿。“ 绿衣少女怔了一怔,道:“那是说你并非真的喜欢我了?” 君不语道:“我如是完全不喜欢你,也不会求告教主把你赐配于我了。” 绿衣少女目光转动,扫掠了江晓峰和祝小凤一眼,脸上泛起来一圈红晕,道:“这两日内,你要我如何陪你?” 君不语笑道:“你不敢违背教主之命,只有听我摆布了,至于要如何陪我,在下还未想出来,两日夜,有甘十四个时辰,不甩急在这一时。” 语声一顿,接道:“你先吩咐厨下要他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给我。” 绿衣少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祝小凤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位喜爱女色的人。” 君不语道:“如是兄弟不喜女色,那君护法也不会选你祝姑娘了。” 祝小凤嗯了一声,道:“小妹久历风尘,阅人多矣!我不像小姑娘那样脸嫩,君兄如想叫我面红耳赤,只怕是不大容易!”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咱们谈谈正经事。” 君不语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祝小凤淡淡一笑,道:“你当真要糟蹋人家小姑娘么?” 君不语淡淡一笑道:“现在还说下定,不过,兄弟能否在三十六个时辰之内,研究出图中的奥秘变化,还很难说,如是想不出来图中的奥秘,兄弟是死定了……” 祝小凤接道:“我明白了,你心中没有把握,所以想在死亡之前,先好好的享受一番,是么?” 君不语道:“不错,姑娘果然高明。 祝小凤淡淡一笑道:“听君兄的口气,似乎是全无一点信心。” 君不语道:“很难说,如是这几日在下过得很快活,才华涌动,也许很快就能解出图中的奥秘,如是过得不快活。就算再多两天,也无法悟出图的机密。 只听室外传出那绿衣少女的声音,道:“祝老前辈请到室外来一下,晚辈有几句话请教。 祝小凤微微一笑,站起身子,道:“君兄,这小丫头不傻啊,向我请教,算她是找对人了。 站起身子,缓步向室外走去。 君不语望着那祝小凤的背影消失于室外的黑暗之中,才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这十绝毒阵不但变化精异。而且阵中还可放用毒物,无论如何,此阵之秘,不能告诉给那蓝天义知道,我已经决心把阵图刺在左股之上,如若我不幸死去,你要设法取出此图,交给王修。” 江晓峰道:“君兄,你不能死,纵然王修的才慧超过君兄,但此刻处境,君兄的重要,又非王修可比,天下武林,既无一股势力,能和蓝天义对抗,必须由内部设法才成,君兄殉道一死,何人主持大局呢?” 君不语道:“我也不想死,但如要交出十绝毒阵的变化,那又比在下的生死,贵重的多了,两害相权取其轻,那就不如我自绝一死的好。” 江晓峰道:“君兄错了。” 君不语一怔,道:“愿闻高见。” 江晓峰道:“君兄一死,兄弟的身份之秘,亦可能被他们发觉。 君不语接道:“除了死亡之外,兄弟实是想不出如何才能不交出个十绝阵图。” 江晓峰道:“套用君兄一句话,两害相权取其轻,无法推托时,那就交出阵图。” 君不语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江晓峰缓缓说道:“交出阵图。” 君不语摇摇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绝阵恶毒无比?” 江晓峰道:“不但恶毒,而且变化奇奥、复杂万端。” 君不语正色道:“正因如此,才不能交出,蓝天义实力已够强大,再练成十绝阵,天下高手,无能和他对抗了。” 江晓峰道:“本来他已经是天下无敌……” 君不语接道:“加上个绝阵岂不是如虎添翼?” 江晓峰道:“但那十绝阵变化万端,所有蓝天义的属下,除了君兄以外,又有何人能够管理,操纵此降?” 君不语长长吁一口气,道:“不错,我了然这十绝阵的恶毒之后,一心一意在想着如何能守得此秘,江兄一言惊醒梦中人,兄弟倒要重新的想想了。” 江晓峰道:“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 但闻祝小风格格娇笑之声,随着她的人,传入了室中。 江晓峰顿口不言,却回顾了祝小凤一眼,道:“姑娘笑什么?” 祝小凤道:“高护法,那三燕苦苦求我一件事,叫小妹好生作难……” 君不语道:“什么事?” 祝小凤道:“她要嫁给……”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祝小凤的话,道:“祝护法,高护法,教主有请。” 祝小凤呆了一呆,咽下了未完之言。 江晓峰却心头鹿撞,君不语也不禁脸色倏变。 转目望去,只见身穿道袍佩剑的玄真进长,当门而立。 祝小凤镇静一下心神,道:“教主找我么?” 玄真道长道:“你,还有高护法。 君不语道:“是否还有在下?” 玄真道长道:“教主交代,要你好好的养息。” 君不语啊了一声,道:“那是说没有在下了?” 玄真道长点人一笑,望了江晓峰和祝小凤一眼,道:“咱们走吧! 大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祝小风鱼贯相随,一直出了山洞。 第二十九章 莫测高深 抬头看去,明月在天,大约是二更过后的时分。 玄真道长带两人穿出峡谷,绕过松林,到了一座悬崖下面。 月光下,只见蓝天义坐在一张虎皮椅之上,旁侧分站着无缺大师和乾坤二怪。 江晓峰、祝小凤前行两步,欠身说道:“见过教主。” 蓝天义一挥手道:“你们站在一侧,我问那一个,只许他一人说话,另外一人,不许多言……” 目光盯注在祝小凤的脸上,接道:“祝护法,君护法这几日中,和你说过什么?” 祝小凤欠身应道:“初入山洞,和属下谈过五行八卦,并且以那绝图为准,替我们解说五行、八卦的变化,但以后,不知何故,突然停下不说了。” 蓝天义“嗯”了一声道:“以后呢?” 祝小凤道:“以后,就未再谈什么?” 蓝天义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文超,那君不语和你谈些什么?” 江晓峰道:“君不语似是对我存有戒心,尽谈些不相干的事情。” 蓝天义冷哼了一声,道:“可是实言么?” 江晓峰心头大震,但却暗自警惕自己,此刻此情,不能说错一句,错一句,就立时有住命之忧,必得镇静应付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小婿说的句句实言,那君不语却未和小姐说什么,倒是小婿向他求教了几件事。” 蓝天义道:“此时此情,咱们谈的公事,我是教主,你是护法,不许用岳婿之称。” 江晓峰道:“属下知错了。” 蓝天义道:“你和那君不语谈些什么?” 江晓峰道:“属下问他,问他……” 蓝天义道:“你和那君不语谈些什么?” 江晓峰道:“属下问他,问他……,’蓝天义冷然接道:“问他什么?“ 江晓峰心中一急,倒被他急出了两句话来,道:“属下问他,关于家凤的事。” 蓝天义一皱眉头,沉吟了良久,仍未答话。 江晓峰心中一动,接道:“属下近日中一直未见到家凤。” 蓝天义道:“她没有同来!” 轻轻咳了一声,道:“她对你并不好,如是你能把她忘记,那是再好不过了。”,江晓峰道:“属下忘不了。” 蓝天义轻声道:“孩子,天下的美女很多……” 目光转到玄真道长的脸上,接道。“你带他们去见蓝总护法。” 玄真道长合掌当胸,道:“两位请随同在下来吧!” 江晓峰想不出蓝天义突然把自己和祝小凤调离山洞之意,但又不敢多问,只好随在玄真道长和祝小凤的身后行去。 那蓝福似是已不在原位,玄真带着两人折向一条小径。 祝小凤心情似是又轻松下来,急行一步,到了玄真的身后,道:“道长,当年小妹想和你道长谈两句话,都非易事,想不到,如今咱们竟同在天道教中共事。” 玄真道长神情冷漠,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祝小凤格格一笑,道:“道长,小妹这护法的身份,可是配不上和你道长谈话么?” 玄真道长冷冷说道:“祝姑娘,你言重了,但贫道素来不喜和女人谈笑,祝姑娘最好稳重……”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玄真道长看来很清醒,但看他残杀武当门下弟子之时,心狠手辣,似是和武当门人全无关系一般。” 一念及此,心中火起,冷笑一声,道:“道长是教主的侍卫身份,比起咱们作护法的,也许是高了一些。” 玄真道长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贫道和你高护法似是没有过不去的事吧?” 江晓峰道:“话是不错,但在下看你那份倔傲的神色似乎没有把我们作护法的放在眼中。” 玄真道长霍然停下脚步,回目望着江晓峰,道:“高护法你可是自恃姑爷身份,有意要和贫道为难么?” 江晓峰道:“不敢,不敢,道长誉满江湖,武林中提到玄真道长之名,谁不敬仰三分,高某人无名小卒、怎敢和道长为难?” 玄真道长脸色一变,冷冷说道:“贫道能在天道教中立足,全凭我一身武功,不像阁下获得护法之职,是靠裙带关系而来。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牛鼻子老道,神志清明,不像受到药物影响,其居戮门下弟子的残忍手段,实是不可原谅了。 想着想着顿觉心头火起,怒声喝道:“道长可是觉着,你们武当派那点微末之技,当真的能够震骇武林么?” 他故意提出武当二字,暗中查看那玄真道长的反应。 但见玄真道长脸上一片平静,全无一点惭愧和不安的反应。 只听玄真道长冷冷的说道:“高护法的血手掌,江湖上人人敬畏,但贫道却是有些不信……” 江晓峰道:“道长想要怎样?” 玄真道长道:“贫道想试试高护法的血手掌,看看是否能伤得贫道。” 江晓峰微微一怔,暗道:“那血手掌乃是一门独特的武功,我是完全不懂,但这天道教中,人人都知我是血手门的传人,都知道我有着血手毒功,如若和人动手之时,我如一直不用血手毒掌,只怕要引起他们的怀疑了。” 玄真道长冷冷说道:“高护法如是不敢答允贫道,以后最好不要口舌伤人。” 江晓峰道:“在下仔细的想了一下,对付道长,似是还用不着血手掌的武功。” 玄真道长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高护法不觉口气太大么?” 呼的一掌,劈了过来。 江晓峰身躯一闪,避开掌势,心中暗道:“看来这老道士全不似得道之人,不知他如何能博得如许英名。” 心中念转,右手一抬,一招“天王托塔”,反向那玄真道长的右碗之上托去。 玄真过长右背一缩,避开了江晓峰的托拿,左手又迅快的劈出一掌。 江晓峰不再让避,左手一扬,啪的一声,硬接下玄真道长一掌。 玄真道长似是未料到江晓峰的内力,竟然如此雄浑,接了自己一掌,竟是毫无反应。当下喝道:“好掌力,再接贫道一掌试试?” 双掌连挥,一掌强过一掌。 江晓峰奋起神力,招招硬接玄真道长的掌势。 祝小凤看两人真的打了起来,四掌力拼,掌风激荡,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心中大惊,急急叫道:“道长,高护法是教主的姑爷,你如是打伤了他,那可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事啊!” 江晓峰连接玄真道长的二十余掌,心中暗道:“这玄真道长的武功,实也不过如此。” 正待展开反击,玄真道长忽然一收掌势,倒跃而退。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道长怎么不打了?” 玄真道长道:“如若再打下去,咱们两人之间,只怕要有一个受伤了。” 原来,江晓峰连接下了玄真道长二十余掌,玄真道长已觉得这位年轻人,武功不凡,再打下去,自己未必能够胜得,再听那祝小凤一叫,立时收掌而退。 江晓峰原想要那玄真道长吃些苦头,但却未料到玄真道长攻了二十余招之后,突然收掌而退,当下冷笑一声,道:“道长觉着咱们两人伤的是哪一个?” 玄真道长道:“如是伤了贫道,那是没有话说,如是贫道伤了你,只怕教主要怪罪来。” 江晓峰道:“在下自愿和道长动手,自是和教主无关了。” 祝小凤飞身一跃,落在两人之间,道:“两位请听小妹一言……” 语声一顿,接道:“咱们同在一教听差,何苦彼此要以命相搏,非要打个胜负不可?”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姑娘之意呢?” 祝小凤道:“小妹之意,两位适才互拼了数十招,成一个不胜不败之局,那是最好不过了,两位的武功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江晓峰道:“这个在下倒愿意承认,只怕道长心中有些不服吧!” 玄真道长道:“高护法如若是一定想和贫道分个上下,那也容易得很。” 江晓峰道:“请教高见?” 玄真道长道:“你禀明教主,由教主下令,咱们各凭武功一决高下,如有失手,教主不能怪罪,贫道极愿和高护法一决胜负。” 江晓峰道:“咱们私人相斗,和教主何关?” 但闻一清冷的声音,道:“天道教中,不允许有私斗事件。” 江晓峰回头看去,只见蓝天义背负双手,站在七尺以外,脸上是一片冷漠。 玄真道长一合掌,道:“见过教主。”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我要你把他送交蓝护法,你们竟敢在途中打了起来。” 玄真道长道:“高护法语含讽激,贫道忍不下一时之气……” 蓝天义一挥手,接道:“姑念初犯,各自记罚一次,下次若再犯,决严惩不贷。” 玄真道长一欠身道:“多谢教主恩德。” 转身向前行去。 江晓峰、祝小凤,追随在玄真道长的身后,大步向前走去。 只听蓝天义沉声叫道:“祝护法!” 祝小凤心头一跳,停下脚步,道:“属下在。” 蓝天义道:“你回来,本教主有话问你。” 祝小凤心头鹿撞,缓步走了过去。 江晓峰心中已然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蓝天义先把自己和祝小风调离君不语,此刻又单独的唤去了祝小凤,显然是心中已对自己动了怀疑。 果真如此,今后自己的处境,那是险恶万分了。 心中念转,人却跟在玄真道长身后向前行去。 转过了一个山角,到了一株古松之下。 只见蓝福一人,坐在松下一个大石岩上出神。 江晓峰回顾一眼,不见别人守在身侧,心中大感奇怪。 玄真道长行近蓝福,一合掌,道:“见过总护法。” 蓝福目光转动,望望玄真道长,又望着江晓峰道:“不用多礼。” 玄真道长道:“贫道奉了教主之命,把高护法送交总护法。” 蓝福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玄真道长欠身一礼,转身而去。 江晓峰心中暗道:“看起来,似乎是蓝福早已知晓自己要被教主送来,所以,才一个人躲在这地方等我,难道君不语和我暗中的谈话,被他们听去了不成……” 他虽然觉出了事情不对,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哪里出了毛病。 疑虑之间,耳际问响起蓝福的声音,道:“文超,教主待你不薄啊!” 这句话没头没脑,只听得江晓峰如跌入五里雾中,呆了一呆,应道:“是的,教主待在下不薄。” 蓝福冷笑-一声,道:“你既然知晓待你不薄,竟敢妄生异心。” 江晓峰心中暗道:“对了,如果高文超和蓝福之间,早有什么默契,我一点不知,今日非要露出马脚不可了。” 心中念转,口里却道:“属下并未妄动异念。” 蓝福缓惑回过脸来,两道锐利的目光,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瞧了良久,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当真一点都觉不出来么?” 江晓峰吃了一惊,忖道:这蓝福为人,一向冷酷,此刻怎会突然间对我如此亲切起来,其中定然有着隐秘内情。 一时脑际问灵光连闪,忖道:此刻,我的处境虽然是险恶无比,但如若应付得宜,说不定还可探出一些秘密,当下应道:“老前辈指何而言?” 蓝福道:“老夫待人,一向森严,难道你就觉不出对你有些不同么?” 江晓峰道:“晚辈感觉到老前辈对我特别照顾一些。” 蓝福道:“嘿!你可知道个中的原因吗了” 江晓峰道:“晚辈不知。” 蓝福道:“唉!这件事,老夫原想在武林安定之后,再告诉你,但看来只怕是无法等下去了。” 江晓峰道:“什么事啊!” 蓝福并未立时回答,却反口问道:“你觉着教主对你如何?” 江晓峰道:“晚辈只觉着总护法对属下有些偏爱,教主对属下如何?属下并未感觉。” 蓝福冷冷说道:“如若是教主对你没有偏爱,岂肯答允他的女儿许配于你?” 江晓峰心中暗道:“幸好此事我知晓不少,倒是可和他争论几句。” 当下说道:“晚辈和蓝姑娘的事情,似是并未得教主的赐助……” 蓝福怒声骂道:“蠢才,如非教主暗中相助,就凭你这付德行,岂能接近玉燕子蓝家风!” 江晓峰心中忖道:“原来,玉燕子蓝家凤和血手门高文超的事,是蓝天义有意安排的,这中间定然是大有文章了。” 但闻蓝福冷肃的说道:“本教之中律令森严,任何人稍有违纪,都难逃严刑制裁,对你已多方包容,此后,如若再犯教主,定当依律治罪,本座决不再从中包庇于你了。” 江晓峰暗道:“也许那高文超过去有违犯教规的地方,自我留他身份,隐迹于此之后,除了和君不语喧作勾结的隐秘,但未事发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极尽小心,知不如何触犯了教纷,如是和君不语的勾结事发,已难再在此地存身,应该问他个明白才好。” 当下重重咳了一声,道:“老前辈,晚辈心中有两点不明之处,不知可否语教?” 蓝福一皱眉头,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晚辈过去确有犯触教规之处,但近日中,一直兢兢业业,未有逾越,不知何处触犯了教主,再者,老前辈对晚辈诸事曲惊、优容、定有原因,老前辈既已点明,还望能坦然相告。” 蓝福道:“你在那石洞之中……” 江晓峰顿觉背脊一凉,出了一身冷汗,暗中运气戒备。 只要蓝福说出了自己和君不语勾结内情,准备立时间跃起施袭。如能在出其不意间,一举制服了蓝福,亦好用他交换君不语,免得那十绝阵的变化,落于蓝天义的手中。 但闻蓝福说道:“从未劝说过君不语一句,要他把解得之秘呈奉教主,对本教而言,就不能算得忠诚可靠的人。” 江晓峰暗暗吁一口气,放下心中一块石头,暗道。“原来如此。” 口中却应道:“那君不语和我谈了很多话,但他说的尽都是五行、八卦的变化,属下不能了解,自是无法插口。” 蓝福脸色变的缓和下来,说道:“那君不语还和你说些什么?” 江晓峰沉思了一阵,道:“君不语说,教主交给他那幅图案之上,并非是五行奇术,而是一座变化万端的奇阵,那奇降之中还可用毒,利害无比,不论武功何等高强之人,一旦陷入了阵中,只有两条路可走。” 蓝福道:“哪两条路?” 江晓峰道:“不死必降。” 蓝福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君不语还说些什么?” 江晓峰此刻已确定了蓝天义并未全知君不语和自己的谈话内容,至少,蓝福此刻还不知晓,当下说道:“君不语和我谈话很多,但全都是说那奇阵的变化。’” 蓝福道:“他没告诉你奇阵的名字么?” 江晓峰道:“告诉过我,好像叫什么十绝阵。 蓝福道:“你如是说的句句实言,教主决不会怪罪于你了。” 江晓峰暗道了一声,好险!口中却问道:“老前辈还未回答晚辈心中的疑问。” 蓝福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教主和我,都对你特别爱护,就行了……” 江晓峰接道:“这其间定有原因。” 蓝福道:“自然是有原因了。” 江晓峰道:“既有原因,老前辈何以不肯相告?” 蓝福道:“老夫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想了想,此事重大在未得教主同意之前,不能泄漏了个中之秘……” 突闻一声长啸传来,打断了蓝福未完之言。 蓝福一跃而起,道:“孩子,你守在这古松之下,不要离开,老夫上去瞧瞧。 也不待江晓峰答话,纵身而起,两个起落,消失于朦胧的月色之中。 江晓峰收敛了一下心神,四面望去,月光下只见松影摇动,停身处是一座悬崖下的幽谷,除了微微的松涛声,四周一片静寂。 江晓峰仰天长叹一声,缓缓在大岩石上坐下,心思却纷至沓来,起伏不定。 正自想的入神,突闻一个极轻微的声音。传人耳际,道:“江兄弟……” 声音细微的很,但听在江晓峰的耳中,却如巨雷轰顶一般,全身为之一震。 他迅快的转过脸去,望着那声音传来之处,只见那是一片高可及人的草丛,夜风中微微摇动。 江晓峰生恐有人用诈,不敢答应,轻轻咳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好一个明月之夜。 但闻那草丛中又传出轻微的吁喊之声,道:“江兄弟,在下王修。” 这一下,江晓峰听得十分清楚,跃离巨岩,扑飞入草丛之中。 只见丛草中一个全身黑衣,头上亦用黑布包着的怪人,坐在那里。 那人举手掀开了垂遮在脸上黑布,果然正是神算子王修。 王修低声说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江兄弟请随我身后。” 江晓峰道:“那蓝福要我守在此地,我不能走的太远。” 王修道:“蓝福要对付变化的局势,一时间不会回来。” 口中说话,人却疾向草丛深处行去。 江晓峰这在王修的身后,深入十余丈后,王修才停了下来,肃然说道:“少林寺牺牲了两位高僧的性命,才把我送出了少林寺,我已经在草丛之中,藏身一日夜的工夫,如若是见不到你,岂不是有负两位高僧之死。” 江晓峰道:“目下的情势如何?少林寺和天道教是否交手了。 王修道:“少林寺以罗汉阵挡住了天道教的攻势,前日血战足足十个时辰,双方均都有着很大的伤亡……” 江晓峰道:“蓝天义出手了么? 王修道:“蓝天义亲临战阵,但却被少林掌门人,以一种奇妙无穷的杖法,拦阻住他凌厉的攻势,佐以罗汉降和两个天字辈高僧的扶击,原想把他逼入罗汉阵中,擒贼擒王,先把他擒住,却不料蓝天义果有非常的武功,施展驭剑术,冲出了罗汉阵,而且,还伤了一位天字辈的高僧。” 江晓峰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罗汉阵仍无法团得住他,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王修道:“什么办法? 江晚峰道:“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晚辈设法行刺,就晚辈了解天道教中的情势,基础尚未奠定,只要一举刺杀蓝天义,再杀死蓝福,天道教立时将成为一盘散沙。” 王修摇摇头,道:“就蓝天义一身武功而论,目下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也难行刺得逞,我这番冒险离开少林寺,也是希望找到你,总算运气不坏,偿了我的心愿。 江晓峰道:“找我什么事? 王修道:“我想了解蓝天义突然停手不攻,而且也未施用他蓄养的人猿,定然别有安排,不知他安排的什么? 江晓峰道:“他拿出一幅图,要君不语详作研究,君不语费了两日夜的时间,瞧出那是一座奇阵。 王修道:“什么阵? 江晓峰道:“名字叫十绝阵。” 王修道:“是一座绝传武林的十绝阵,想不到竟然留传于天魔令上。” 江晓峰道:“君不语准备以身相殉,把奇阵,用针刺藏于股间肌肤之上,要晚辈设法取到手中,交付于你。”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此事万万不可,少林寺天字辈高僧全部出手,无法胜得那蓝天义,如非罗汉阵多妙无比。和少林寺僧侣众多,天字辈高僧的全力以赴,少林寺恐早已被人击破,目下武林中所有的正义力量,就是兄弟和君不语两个首脑,我已在少林寺中布下几处五行变化,只有以智慧和蓝天义武功对抗,设法告诉君不语,千万不能死……” 江晓峰道:“晚辈已经劝过他,他说那十绝阵变化奇奥,决不能让蓝天义全部了然。” 王修道:“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十绝阵可以为蓝天义所用,但亦可以应付蓝天义。” 江晓峰道:“老前辈说的是。” 王修神情严肃的说道:“我已经思虑了很多天,对付蓝天义有一个釜底抽薪之策。” 江晓峰道:“是何良策?” 王修道:“设法把金顶丹书和天魔令取到手中。” 江晚峰道:“这个,只怕不太容易,那丹书魔令,为蓝天义仗以称霸江湖的宝典,收藏之处,定极机密,他人如何能够知晓?” 王修道:“这个,在下亦曾想过了,但如有一个人能够助你,那就成功可期了。” 江峰峰道:“什么人?” 王修道:“蓝家凤。” 江晓峰摇摇头,苦笑一下,道:“玉燕子蓝家风乃是那蓝天义的女儿……” 王修接道:“江兄弟,听我说,我不能在此多留,至迟四更时分,要回到少林寺中,但少林寺外所有道路,都被天道教中人封锁。” 江晓峰接道:“为什么一定四更之前呢?” 王修苦笑一下,道:“我已安排了少林寺中僧侣接应我的办法,如是我四更之前不能回去,那就是遭了不测之祸,少林寺就依照他们的办法行事了……”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我无法给你详细解说,但事情的后果却是十分严重,少林寺一旦毁于蓝天义的手中,武林再无任何一个门派,可以和蓝天义正面抗拒,影响所及,危害到整个江湖,唉!如是四更之前我无法见到你或最君不语,我也得赶回少林寺,但毕竟我见到了。” 江晓峰道:“好吧!你说吧!要我如何着手,为武林存正义,在下死不足惜。” 王修抬头望望天色,说:“蓝夫人愿把你收留身侧,传授武功,这其间有一个最好的疑点,人生于世,最亲密的莫过夫妇,但蓝夫人却宁肯背叛自己的丈夫,虽然大是大非间,不拘小节,但其间只怕还别有内情。” 江晓峰听到精神一振,道:“老前辈言之有理。” 王修道:“咱们还知晓了这一世间极少人知晓的隐秘。” 江晓峰奇道:“什么隐秘?” 王修道:“蓝天义虽然有丹书、魔今,但他的武功。仍然不如蓝夫人,为了蓝夫人,使他谋霸江湖的阴谋,拖延了一年多的时间,如非这一年多的拖延,使江湖上各大门派早得讯息,有所准备,蓝天又早已完成了他谋霸江湖的心愿了。” 江晓峰道:“可惜那蓝夫人已经死去,而且是死于蓝天义的手中。” 王修道:“蓝夫人死去不能复生,但蓝家凤还活在世上。”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老前辈之意可是说那蓝夫人和女儿早已联手对付蓝天义么?” 王修道:“如若她们母女早已联手,蓝夫人死去之后,蓝家凤恐怕早已没有性命了……” 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之事,改口说道:“这几日中,你可曾见过那蓝家凤么?” 江晓峰道:“没有,但晚辈冒充高文超的身份,曾经问过蓝家凤的下落……” 王修急急问道:“你问的什么人?” 江晓峰道:“蓝天义。” 王修道:“他怎么说?” 江晓峰道:“蓝天义告诉晚辈说,蓝家风没有随来嵩山。” 王修道:“也许她已被蓝天义囚禁起来了。” 语声一顿,道:“就咱们所见情势而论,蓝夫人虽然死于蓝天义的手中,但不论智谋,武功,蓝夫人都高过那蓝天义,岂能不早作安排?而能够承继她衣钵的人,似平是只有一个蓝家风沉吟了一阵,接道:“在下还有一个奇想,那就是蓝家风可能未必最蓝天义的女儿。“江晓峰心头一震道:“这个,这个,这个老前辈据何而言?“ 王修道:“我只是这么想,并无确实的依据……” 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接道:“这是方姑娘和我代你等思对付蓝家风的策略,自然,不能照着死方法,重要的是还要随机应变,你好好的收看,有机会不妨和君不语商量一下,其人智谋、才略,都非常人能及,只要不受暗算,必有自保之能。” 江晓峰接过锦囊,贴身藏好。 王修道:“你和蓝夫人相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太短……” 江晓峰接道:“蓝夫人全力督促在下习练武功,从未谈过别的事情。” 王修道:“有时,一点细微末节,常常隐藏大大谋略。你仔细想想看,也许能找出一点可以追索的蛛丝马迹。” 语声一扬,道:“时间有限,我不能在此多留,言尽于此,以后的事,全要你多多费心的了。”。 江晓峰道:“晚辈尽我心力就是了。” 王修道:“武林安危,系你一身,你要多多保重。” 转身由深草之中,蛇行而去。 江晓峰目睹王修去远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由草丛之中走行入古松之下。 流目四顾,不见人踪、心中才算放下一块石头,当下长长吁了一口气。 只听嗤的一声娇笑,由大岩石下传了过来。 江晓峰吃了一惊,身子横里一转,暗中提聚了功力,冷冷说道:“什么人?” 但见岩石之后,站起一人,道:“小妹祝小风。” 江晓峰目光盯注在祝小风的脸上,心中暗暗忖道:“如若已被她发现了什么,此刻实非得杀她灭口不可。 心中念转,一口中却问道:“你到此很久么?” 祝小凤道:“小妹奉护法之命,来此寻你,刚刚到此,闻得草丛之中有声音传来,就隐身在大岩之后,想不到竟然是你。”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总护法现在何处?” 祝小风道:“小妹这就带你去见他……” 格格一笑,道:“高护法,你躲在草丛之中作甚?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征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异征,小弟在草丛中出恭。” 祝小凤掩口一笑,道:“走吧!总护法还在等你、” 转过身子举步向前行去。江晓峰心中暗道:“这祝小风看起来放浪形骸,有时直言无隐,有时似极精明,对她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举步随在祝小凤身后而行,一面问道:“祝姑娘,教主神威难测,刚才叫你留下,实叫在下好生担心。 祝小风突然停了脚步,回过身来,嫣然一笑,道:“高护法几时这般关怀起小妹来了?” 江晓峰心中忖道:“和这等女人打交道,应该随机应变,随和一些才行。” 当下笑道:“在下一直很关心祝护法啊!” 祝小凤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听起来确叫人有着全身舒适之感。” 江晓峰嗯了一声,笑道:“自然还有一点别的原因。” 祝小凤道:“那么请说出来听听吧!” 江晓峰想到:“我要设法从她的口中,探知隐秘,却不能让她生疑,这话必得绕个圈子说才成。” 心中暗作盘算口中却说道:“咱们和君护法,同在石室之中,相处了两日夜的工夫,如若教主瞧出那君护法,有什么不妥之处,咱们只怕都难免身受连累。” 祝小凤道:“就算有什么不妥之处,受罚的应该是小妹和君护法,你是教主的姑爷,自然不会受到惩罚了。” 江晓峰道:“教主赏罚严明,不徇私情,在下也难逃过,再说那蓝姑娘,对在下已不若往常了。” 祝小凤道:“这倒是一柱很奇怪的事情,小妹冷眼劳观,亦觉着蓝姑娘对你不似过去了,有一度,你们似是亲密得油里调蜜,怎么会陡然间视若陌路。” 江晓峰道:“唉!事情如何,在下想到现在,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祝小凤道:“也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述了。” 江晓峰道:“姑娘如有高见,还望能指点在下一二。” 祝小凤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故意装作?” 江晓峰道:“自然是真的不知,岂有故意装作之理。” 祝小凤沉吟了一阵,道:“江晓峰之死,似乎是对你和蓝姑娘之间,有着一点影响,是么?”江晓峰故意沉吟了一阵,道:“祝姑娘这么一提,使在下茅塞顿开,不过,还有一点使在下想不明白的是,如若那蓝家风心中顾念江晓峰救命之恩,对他生出了敬慕之心,那也是应该在他未死之前,对在下冷漠才是,如今人已死去” 祝小凤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接道:“高护法关心小妹,原来是别有用意,希望小妹能够提供你一点意见,是么?” 江晓峰道:“这个……这个……” 祝小凤道:“不用这个那个了,蓝家风实在是生的太美、不用说你们男人了,就是我们女子之身,看到她也不禁浮然心动,不过,由来红颜多薄命,像蓝家风这等绝世的美女,要找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很难……” 江晓峰接道:“祝姑娘可是说在下配不上蓝家风了?” 祝小凤道:“小妹一向是心直口快,说错了什么话,你可要多多担待。” 江晓峰道:“在下是诚心领教,祝姑娘但请直言。” 祝小凤道:“小妹我自幼儿闯南走北,阅人多矣!但到此刻为止,我还没有见过一个能够配得上那蓝家风的男人……”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女孩子,美到她那等程度,已经是不能算人了……” 江晓峰接道:“不算人?” 祝小凤笑道:“高姑爷不要误会,我说她不是人,那是说人不会有她那样子十全十美,小妹最善挑剔,但我在蓝家风的身上,也找不出一点缺点。说她不是人,而是天上仙子小询人间,仙子岂能和凡人匹配?”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在下是永远无望了? 祝小凤道:“听小妹相劝两句话,你真的得到了蓝家凤,未必是福,艳福虽是可羡,但祸患必随后而至。如得不到她,你也不用很痛苦,能够勘破这美色之关,那才是你的福气。” 江晓峰道:“高论啊!高论,兄弟此刻才知,姑娘原来是一位胸藏锦绣的人物。” 祝小凤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捧我,我说的话,固然是句句实言,不过,我如是男人,那就看法不同了。” 江晓峰道:“怎么说?” 祝小凤道:“蓝家风集美之大成,能和她一夕消魂,纵然溅血而死,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祝姑娘说的不错,见过那蓝家凤的男人,恐怕都难免有着祝姑娘的想法。”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祝姑娘,在下还想请教一事。” 祝小凤道:“小妹希望高兄问的是人间风月。” 江晓峰道:“我想问问祝姑娘对那江晓峰的看法如何。” 祝小凤双目盯住在江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他已经死了,大约不用再污蔑他了。” 江晓峰道:“在下请教姑娘的,是望姑娘说出内心之言。” 祝小凤道:“好吧!论外貌,高兄也许能和那江晓峰一争长短,但你却没有江晓峰那一股豪迈的气质,那气质正是女孩子心中向往的男子气概。” 江晓峰一抱拳道:“多谢姑娘指教。” 祝小凤淡淡一笑,道:“你问了我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没问。” 江晓峰道:“什么事啊?” 祝小凤道:“你那泰山大人,留下我问了我很多事,大概你心里很想明白。” 江晓峰道:“嗯!在下只关心是否犯了教规,其他之事,并不关心。” 祝小凤道:“你如是全无违背教规之处,实也用不着很担心了。”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祝姑娘……” 祝小凤突然转过身去,举步向前行去,一面接道:“总护法要我立刻带你会见他,咱们也说了很多话,只怕已误了不少时间,其他的事,咱们有暇再谈吧!” 江晓峰紧行两步,追在祝小凤的身后,心中暗道:“这女人心机很深沉,只怕她已对我起疑,留下只怕是一人祸患。” 心念一动,暗自提聚功力,集于右掌之上,正想下手,突觉脑际灵光一闪,忖道:“我江晓峰堂堂男子,如若暗中下手,伤害一个妇道人家,这一生一世,也将心中难安了。” 散去提聚的功力,突然加快了脚步,越过祝小凤,道:“祝姑娘,咱们走快一些如何?” 祝小风纵身一跃,又抢在了江晓峰的身前,笑道:“这地方形势很复杂,你路径不熟,走错了,可是一桩很麻领的事。” 江晓峰道:“走错了再回过来就是,那有什么麻烦呢?” 祝小凤道:“小妹听总护法说,昨夜里少林寺中有十几个黑衣人冲了出来,半数人已被咱们拦阻杀死,但还有四五个人,散布在这附近树林草丛之中、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无法探出他们。 的用心何在。“江晓峰心中大大震骇,口中却问道:“少林寺中都是和尚,也就是穿的僧袍,怎会有黑衣人冲了出来呢?“ 祝小凤过:“所以,才觉着事态严童,目下的少林寺中,除了和尚之外,还有俗人,甚至连他们一向禁止进入大雄宝殿后面的女人,也在少林寺中。” 江晓峰只听得心头鹿撞,只觉祝小凤话中有话,似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他尽量按捺下心中的震惊,保持着平静,笑问道:“少林寺已被咱们围困了两天,怎的还会有人进去?” 祝小凤道:“他们早就在少林寺中了。”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那些冲出少林寺的人,好不容易冒生死之险,脱了围困,只怕早已远走百里之外了。” 祝小凤摇摇头,道:“他们都还守在附近,躲在密林和乱草丛中。” 江晓峰道:“祝姑娘无所不知,当真叫在下敬佩。” 祝小凤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笑道:“这些都是总护法说的,小妹全是由总护法口中听得。” 两人奔行的速度甚快,祝小凤陡然停步回身,江晓峰几乎撞人祝小凤的怀中,匆忙中一闪身,冲前两步,才停了下来。 江晓峰稳住了身子,长长吁一口气,道:“总护法告诉你这多事情,那表示对姑娘十分信任了?” 祝小凤道:“小妹觉着总护法对部属都是一样,只有对你特殊一些。”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有这等事,在下倒不觉得!” 祝小凤道:“有一件事可以证明。” 江晓峰道:“什么事?” 祝小凤道:“总护法遣我来此之时告诉我一件事……” 突然住口不言。 江晓峰也未追问,因为此刻他们都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祝小凤转头望去,果见月光下一个长长的人影,行了过来。 江晓峰一直静静的站着,暗中却提聚了功力戒备,未曾转顾过来人一眼。 只听祝小凤接道:“原来是黄老前辈,晚辈这里有礼了。” 江晓峰转目望去,只见来人头戴竹笠,身披蓑衣,胸前白髯飘垂,正是太湖渔隐黄九洲,不禁心中一动,暗道:“此人似是一直很少说话,记忆之中,也未见他显露过武功,此刻陡然在此出现,不知为了何故?对他倒要留心一些。 只见黄九洲右手一挥,道:“祝护法不用多礼。” 江晓峰一抱拳,道:“晚辈高文超……” 黄九洲淡淡一笑,接道:“立超,你好像和老夫生疏了很多。”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糟啦!如若那真的高文超和他很熟,交谈之下,势非要露出马脚不可。” 口中却急急应道:“晚辈既已入教,礼不可废。” 黄九洲呵呵一笑,道:“好一个礼不可废。” 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身上,道:“祝护法,你去回覆蓝总护法一声,就说我留下高护法谈谈。” 祝小凤道:“总护法特遣我来找高护法,有事相商。” 黄九洲脸色一寒,道:“我知道,你见着蓝总护法时,就说老夫非留下他不可,那就不会为难你祝姑娘了。” 江晓峰深恐黄九洲和他谈论往事,自己一个应对不上,就要暴露身份,急急说道:“总护法特命祝护法寻找回去,想必有要事…。” 黄九洲一皱眉,接道:“老夫留作在此,亦是有要事相询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脸上,接道:“你回覆蓝福,他如不愿高护法留此,要他自己找老夫说话。“祝小凤脸上虽然有为难之色,但她却似是不敢再和黄九洲顶撞,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黄九洲目睹祝小凤去远之后,才望着江晓峰道:“文超,你好像不愿和老夫在一起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不要误会,晚辈怎会有此用心。” 黄九洲轻轻咳了一声,道:“只听你这称呼,似是已和老夫生份多了。” 江晓峰心中暗道:“高文超出身血手门,怎的会和黄九洲攀上了关系?” 再想到篮福对待自己的情形,似是也含不少的私情成份只听黄九洲接道:“孩子,蓝福对你很严厉是么?” 江晓峰简直有不知如何回答之感,揣摸着,道:“对我还好。” 黄九洲道:“如若他对你不够好,我去见他,要他把你拨在老夫帐下。” 江晓峰道:“他对我很好。” 他虽然想表示得和黄九洲亲近一些,但却不知从何着手,弄巧成拙,反而更露马脚。 黄九洲道:“好吧!你既然喜欢跟着蓝福,我也不便勉强,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举步向前行去。 江晓峰一面追在黄九洲身后而行,一面暗暗传道:“看来,蓝福、黄九洲、高文超三人之间,大约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只是局外人无法了解罢了。” 黄九洲行到一片树木旁侧,当先坐了下去,道:“孩子,坐下来吧!老夫要告诉你几件事情。” 江晓峰应了一声,席地而坐。 他为了要避免露出马脚,尽量减少说话。 黄九洲双目神凝,瞧了江晓峰一阵,道:“孩子,你有些变了。” 江晓峰尴尬一声,道:“晚辈倒来觉得。” 黄九洲道:“唉!咱们相处数年,老夫对你知之甚深,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你了。” 江晓峰所得心头震动,简直有着不知如何接口之感。 黄九洲轻轻咳了一笑,接道:“家凤被囚,对你而言,自然难免心里不安了。” 江晓峰暗道:“你给我出了蓝家凤这个题目,那就有得谈了。” 当下故作惊讶说道:“蓝家凤被囚起来了?” 黄九洲过:“你可是很想念他么?” 江晓峰点点头,道:“近来蓝姑娘性情大变,对我很坏,但我仍然无法忘得了她。” 黄九洲道:“老夫留神到你的神色,似乎是充满着忧郁,大约是知蓝家风有关了。” 此时此情,江晓峰只好打蛇随棍上,点头应道:“晚辈很想见她一面。” 黄九洲道:“我知道,所以,老夫特来找你。” 江晓峰道:“蓝家凤现在何处?” 黄九洲道:“老夫知道。” 江晓峰道:“教主告诉晚辈,家凤未来嵩山。” 黄九洲道:“来了,只不过她被隐密的囚着,很少有人知足罢了。” 仰脸望着天上的明月,接道:“孩子,你要去劝劝她,就老夫所知,教主已存杀她之心……” 江晓峰惊叫了一声,道:“他要杀自己的女儿?” 黄九洲道:“这些事,亦先不用管了,但此刻,她还能有一半生机,只要她能够改变心意,顺从教主。” 江晓峰道:“只怕她未必肯听我的话。” 黄九洲道:“就算她不听吧!但你和她交往一场,却不能够不尽心力劝劝她,目下的情形,是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怕没有人能够救她了。” 江晓峰道:“你和教主的交情……。” 黄九洲摇摇头,接道:“不行,教主虽然一向很敬重我,但这一次,却事先对我说明,处置家风的事,不许我多口阻挠。” 江晓峰道:“那是说蓝家凤只有自救一途了?” 黄九洲道:“不错,所以,我要你去劝劝她。” 江晓峰道:“她在何处?” 黄九洲道:“离此不远,老夫带你去。” 站起身子,向前行去,一面接道:“就老夫的看法,教主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江晓峰道:“老前辈没有劝过她么?” 黄九洲道:“老夫劝过了,但她一直闭目静坐,不闻不问,老夫说的口干舌焦,她却是一直不理会老夫,似是完全未听到老夫说话。” 江晓峰道:“过去,她虽然对我很好,但近来,对我态度大变,只怕晚辈也难说服她。” 黄九洲道:“你尽力而为就是,她如执意不听,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哇!你知道此事,也好死去这条心了。” 江晓峰长长叹息一声,未再接口,默默的随在黄九洲的身后,心中却在暗作盘算,道:“见着蓝家凤后,无论如何要劝她打消求死的念头,如着她真的死去,神算子王修的一番计划,岂不全部落空了?” 忖思之间,感觉到黄丸洲的脚步,逐渐加快。 翻过两座山岭后,才又下人一道山谷之中,黄九洲才放缓脚步,道:“孩子,家凤就困在这座山谷之中。” 语声甫毕,两侧暗影中,闪出了四个执剑大汉,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但四人看清楚黄九洲后,立刻垂下长剑,欠身退到两侧。 黄九洲带着江晓峰大步而人一面低声说道:“这座山谷,距离少林寺十里之外,此地埋伏的人,都是老夫率领的属下,我会嘱咐他们严密防守,教主到此之时,我会传警给你。” 江晓峰道:“教主亦曾示意晚辈,不用再眷恋蓝家凤,如今想来,教主是有意的了。” 黄九洲道:“家凤一向孝顺,这一次却不知何故,变的十分固执。” 谈话之间,已到了谷口尽处。 只见一座高大的巨岩之后,隐隐透出灯火。 黄九洲轻轻咳了两声,巨岩后闪出两个五旬左右,身春青袍的老者。 江晓峰打量了两人一眼,只见两人太阳穴高高突起,分明是内功修为很深的人物。 黄九洲对两人很客气,微一颔首,道:“两位很辛苦,蓝姑娘怎么样了?” 两人青衫老者齐声应道:“仍然是拒进茶饭,属下也未敢惊扰她。” 黄九洲叹口气道:“好!你们进些酒饭,进去休息一会,一个时辰之后再来。” 两个青衫老者欠身一礼,转身而去。 江晓峰看两人奔行的身法,疾逾飞鸟,眨眼不见,心中想问,但又怕问出了毛病,强自忍下。 黄九洲指指巨岩,道:“那巨岩之后,有一座山洞,蓝家凤就因在那山洞内,你自己进去吧!” 江晓峰点点头,举步行去。 绕过石岩,果见一座高约半人的石洞,洞内有灯光透出。 江晓峰低头进入石洞,只见洞口处摆着菜饭。全都是原封未动。 这山洞不深,不过一丈多些,但洞内却可容人直身而行。 洞中高低不平,有不少山风吹进来的枯草,显然未经打扫,触目一片凄凉。 一侧高起的石岩上,放着一支自蚀,照的满洞通明。 只见一个长发垂面,身着绿衣的女子,紧靠在洞后石壁,盘膝闭目而坐。 她似是已经心如止水,任何事,都引不起她的关心。江晓峰一直行到她的身前,她一直未睁眼经过一次。 江晓峰已然瞧清楚,那绿衣乱发的女子,正是色冠一代,艳绝人寰的蓝家风,想她姿容如花,不知有多少男人拜在她石榴裙下,为她陶醉、疯狂,如今竟被囚于这荒凉石洞之中,不禁默然一叹。 两人相距不过飓尺,蓝家风自然已听到他的叹息之声,但她仍然枯坐未动,眼皮也未霎一下。 江晓峰重重的咳了一声,蹲下身子道:“蓝姑娘。 蓝家凤缓缓睁开双目,望了江晓峰一眼道:“是你。” 江晓峰道:“我是文超。” 蓝家凤冷漠的说道:“我眼睛未瞎,神志未昏,我认识你是高文超。” 江晓峰叹道:“如果不是黄老前辈告诉我,我不知道你被囚于此。” 蓝家凤道:“黄九洲多管闲事,他告诉你这件事,不知用心何在。” 江晓峰道:“他要我劝劝你……” 蓝家风接道:“劝什么?” 江晓峰低声说道:“教主已存了杀你之心,而且意志坚决,别人都已经无法救你,姑娘只有自救一途了。” 蓝家风神色平静的淡然一笑,道:“教车肯杀我,那是最好不过了,就算他不杀我,我也要自己寻死,他如肯杀我。岂不是省了我一番手脚。”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姑娘似乎是很想死。” 蓝家凤道:“跟你讲,你也不懂,你请回吧!” 言罢,重又闹上双目,不再理会江晓峰。 江晓峰暗中观察,发觉她求死之意甚决,如若没有惊人的变化,很难打消她求死之必,但那黄九洲就在石洞之外,自然是不便自暴身份。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姑娘对在下仍然存有恨意。” 蓝家风冷笑一声,道:“你错了,我只是不愿看到你,不愿和你讲话,咱们像陌生的路人……” 江晓峰接道:“家凤,你过去对我并非如此啊。” 蓝家风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再说,我就要死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江晓峰叹道:“蓝姑娘,你恨我,可是和江晓峰之死有关么?” 蓝家凤恍如未阔,不再理会江晓峰。 江晚峰一连问了数言,蓝家凤一直是闭目静坐,听而不闻。 一个人到了视死如归的境界,江晓峰也被闹的没了法子,只好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蓝姑娘,你仔细的瞧瞧我,我不是高文超。” 江晓峰这句话,似是发生了很大的力量,但这力量仍然未能使那蓝家风有所惊震,只听她平静的说道:“你不是高文超,是什么人?” 她口中说话,人却连眼睛也未睁动一下。 江晓峰心中暗道:“哀莫大于心死,此时此情,她已经到了完全心死之境,如若不能给她一个意外的震惊,只怕是无法激起她的关心了。” 如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固然可以使得蓝象凤大为震动,却暴泄了自己身份的隐秘。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江晓峰一直是沉吟难决。 抬头看时,只见蓝家风闻目而坐,这等震惊大事,她只淡淡的问了一声,就不再多问。 江晓峰沉吟了良久,才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姑娘,我如果说出了我的身份,也许会使姑娘大感震惊。” 蓝家凤理也不理,连眼皮也未睁动一下,静静的坐着,似乎是玉雕的观音。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好吧!在下告诉姑娘,姑娘是否为在下守秘,那也全凭姑娘了。” 放低了声音,道:“在下是江晓峰。” 蓝家风缓缓睁开了眼睛,道:“你是我爹爹派来的人么?” 江晓峰道:“不是。” 蓝家风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江晓峰死了,我亲眼看到他躺在棺木中。” 江晓峰道:“那死去的,并非是真正的江晓峰。” 蓝家风道:“世间有几个江晓峰?” 江晓峰道:“一个。” 蓝家风道:“真的江晓峰只有一个,那就不会错了。” 江晓峰道:“真的江晓峰只有一个,假的江晓峰就难说了? 也许会有上三个、五个。“蓝家凤道:“你是假的?“ 江晓峰道:“我是真的。” 蓝家风眨动了一下美丽的眼睛,笑道:“是真的?” 江晓峰接道:“不错,姑娘可是不信么?” 蓝家风道:“你如何能够证明?” 江晓峰道:“我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只要揭下这一层人皮面具,就可以证明在下的身份了。” 蓝家风道:“好!那你就揭下赤给我瞧瞧吧!” 江晓峰道:“可以,不过,在下在未揭下面具之前,有几件事,先要和姑娘说明。” 蓝家凤道:“你说吧!” 江晓峰道:“令尊要称霸武林,不惜大举杀戮……”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江晓峰道:“但令尊的武功,确已冠绝当今,武林之中,已无人能够和他抗拒。” 蓝家凤道:“这和你是不是江晓峰有什么关系?” 江晓峰道:“在下潜伏于天道教中,希望能为武林稍尽棉薄。” 蓝家风道:“说完了么?” 江晓峰道:“还没有。” 蓝家凤道:“那你就快些说吧,你说完了,我才能决定如何答复你。” 江晓峰道:“但在下先要问姑娘几件事才能决定是否说出心中之秘。” 蓝家凤道:“你是爹爹派来的人,我们不用再谈了。” 言罢,重又闭上双目。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姑娘,听我说……” 他一连呼叫几声,蓝家凤再不接口一言。 江晓峰无可奈何,缓缓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道:“蓝姑娘,你睁开眼瞧瞧吧!我已脱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蓝家风道:“我爹爹和蓝福,都很精通易容术,我不想瞧你了。” 江晓峰急道:“姑娘不肯再看在下一眼,如何辨别我的身份……” 蓝家凤索性不再讲话。 江晓峰手中拿着人皮面具,心中大为焦急,暗道:“如若此刻有人进入此洞,我将立刻暴露身份。她心如桔井说也说她不服,这可是一桩大为麻烦的事了。” 心中急转,突觉脑际间灵光一闪,接道:“姑娘你记得在金陵郊外,我替你疗伤的事么?” 蓝家风道:“记得很清楚。” 江晓峰道:“你伤在左肩上。” 蓝家风突然睁开了双眼道:“果然是你?” 江晓峰点点头,道:“是我。” 蓝家凤道:“高文超呢?” 江晓峰道:“死了。” 蓝家风道:“那晚上我奠祭棺木中装的人是他么?” 江晓峰道:“是他。” 蓝家风长长吁一气,道:“你戴上面具吧,别要人进来了瞧出你的身份。” 江晓峰依言戴上人皮面具,道:“姑娘,在下想请姑娘……” 以蓝家凤摇摇头,接道:“我知道你没有死,心里少了一份惭咎,死也会死的安心一些。” 江晓峰道:“唉!江某人俗子凡夫,得姑娘一份关怀,心中……” 蓝家凤道:“别给我谈这些了,你可以走了。” 江晓峰道:“在下还有事请姑娘援手。” 蓝家凤道:“我被囚于此,全身武功被废,如何帮助你?”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姑娘被何人废了武功?” 蓝家凤道:“天道教主蓝天义?” 江晓峰道:“你爹爹。” 蓝家凤道:“我不是他的女儿,他对我只有一份养育之恩。” 江晓峰道:“他不是你爹爹?” 蓝家凤道:“虎毒不食子,我如是他亲生的女儿,他怎会下得如此毒手?” 江峰晓道:“原来如此!” 蓝家凤道:“快些去吧!别要因我拖累了你!” 江晓峰道:“在下不走了。” 蓝家风道:“你不走啦?” 江晓峰道:“是的!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你留在这里陪我,那是大笑话了。” 江晓峰道:“在下字字句句都出自肺腑。” 蓝家凤道:“于事何补呢?多陪上一条性命而已。” 江晓峰正容说道:“姑娘如若能鼓起求生之心,在下愿设法救你出险。” 蓝家风道:“哪可能的事,不要痴心妄想了。” 只听黄九洲的声音,传了进来,道:“高贤侄,家风开口了么?” 江晓峰道:“小侄正在劝说于她。” 只听步履响,黄九洲缓步走了进来,望着蓝家风,道:“凤儿,你开口了?” 蓝家风淡淡一笑,道:“黄大伯,我爹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劝动他。” 黄九洲道:“你们究竟有着父女之情,他不过是说一句气说罢了。” 蓝家风冷漠一笑,既不拆穿,也不辨驳。 黄九洲轻轻咳了一声,道:“家凤,听我说,我看着你从小长大,这几年我虽未常住镇江,但你小时候,你爹爹却对你十分爱惜。” 蓝家凤道:“那时候,因为我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语声一顿,接道:“黄大伯,有一件事,只怕你老人家还不知道。” 黄九洲道:“什么事?” 蓝家凤道:“我母亲死了。” 黄九洲吃了一惊,道:“她怎么死的?” 蓝家凤道:“我爹爹杀了她。” 黄九洲道:“他们伉俪情深,你爹爹怎会杀她,不要听人家胡说。” 蓝家风道:“没有人胡说,别的人也不会知道,这些话,都是从我爹口中说出。” 黄九洲摇摇头,道:“这个老夫不信。” 蓝家凤道:“晚辈说的句句真实,黄大伯不肯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黄九洲脸色凝重,沉吟了一阵,道:“家风,不论你听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有一件事,却是真实的很。” 蓝家风道:“那一件事?” 黄九洲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老夫年近古稀,这一生来,听说过无数奇人异事,但却没有听说过,死了的人再行复生。” 蓝家凤道:“黄大伯,你……” 黄九洲道:“我只是劝你不要死,因为死了死了,一个人死去了,那就一了百了,你要活下去,不论什么事,都可想法子解决。” 蓝家凤沉吟了一声,道:“黄伯伯,听说,你是我爹极少的老朋友之一?” 黄九洲道:“嗯!不错。” 蓝家凤道:“那么,你对我的身世,知晓好多?” 黄九洲沉吟了一阵,道:“你的身份?” 蓝家凤接道:“不错,我的生世,我……” 黄九洲摇摇头接道:“孩子,你是蓝家风,蓝天义蓝大侠的女儿,如今你爹爹身为一教之主,你就是天道教主的千金小姐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你们谈谈吧!老夫要先走一步了。” 蓝家凤急急叫道:“黄伯伯,你要到那里去了。” 黄九洲低声说道:“老夫去守护门口,你们可以好好的谈谈,有人来此时,老夫自会通知你们。”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第三十章 再访少林 江晓峰望着黄九洲远去背影,低声说道:“这位黄老前辈对你很好。”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抬眼望着江晓峰道:“你说,我是不只应该活下去?” 江晓峰道:“不但应该,而且必须要活下去,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你这样死了,不但于事无补,而且令堂之冤,也将水沉海底了。” 蓝家凤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晓我母亲真的死了?” 江晓峰道:“蓝天义告诉你话,一点不错,令堂确然是死在他的手中。” 蓝家风双目圆睁,凝注在江晓峰的脸上,一字一句说道:“你是猜测之言,还是故意讨好我?” 江晓峰道:“都不是,而是在下亲眼看到令堂,死于他的手中。” 蓝家风全身一颤,道:“真的?” 江晓峰道:“在下如有一字虚言,天诛地灭。” 蓝家凤听他立下重誓,不禁黯然一叹,道。“母亲的武功,不在爹爹之下,怎么会真的死于他的手中?” 江晓峰道:“我没有瞧到他们动手的情形,但却见到了令堂的尸体!” 蓝家凤道:“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和我娘认识?” 江晓峰道:“个中情形,既属偶然,而又曲折,我如不说清,姑娘自然是很难明白。” 当下把进入蓝府,求见蓝夫人,并蒙收留蓝府,传授武功的经过,很详尽的说了一遍。 蓝家风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滚落下两行清泪,道:“唉!无怪他一直要我追随在他的身侧,不许我回镇江探望母亲……” 热泪滚滚,由腮边直落脚前,接道:“想不到他真的施下毒手,杀了我母亲。” 江晓峰道:“看令堂伤势,致命的一击,是在背后,那证明令尊在暗中施袭,令堂准备还击时,已然身受重伤。” 蓝家凤道:“过去,母亲告诉我很多话,可惜都是隐隐约约的,未作具体说明,现在仔细想来,她告诉我的很多话,都是别有作用了” 江晓峰正容说道:“在下找姑娘,亦是希望姑娘能够挺身而起,解救武林之厄。” 蓝家风举袖拭去脸上的泪水,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助你?” 江晓峰道:“这个,在下事先并不知道,但目下情形,整个武林,似是已陷入了山穷水尽之境,除了姑娘肯予援手之外,已经是别无良策,不论姑娘会不会答应,在下也要冒险一试了。”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惜的你说的太晚。” 江晓峰道:“当时在下并未抱存希望,但求尽人事以凭天命罢了,想不到姑娘已然知晓了很多的内情。可使在下免去了一番口舌,唉!这也许在冥冥中,早有了安排,在武林大危之下,蓝一天义忍不住泄漏了胸中的隐秘。” 蓝家风苦笑一下道:“我已经知晓他并非我生身之父,他又亲口告诉我杀死了我的母亲,秘密既泄,怎的还会饶我之命?” 江晓峰道:“姑娘必须要想法子活下去,我瞧黄九洲老前辈,对你似乎是有一份偏爱,何不惜他之力,以保全性命语声一顿,道:“蓝姑娘,你应该明白,此刻已非你个人的生死,而是关系着武林大局,你要撤仇雪恨,必得要忍辱负重,你要想尽办法,留下有用的生命。“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除非我能获得蓝天义对我的信任。“ 江晓峰心中一动,道:“蓝姑娘,可是蓝天义告诉了你不是他的女儿?” 蓝家凤道:“他倒没有明白的说出来,但我从他的口气中听了出来。” 江晓峰道:“既非明白说出,姑娘可以装出不知的模样。” 蓝家风似是已被江晓峰说服,沉吟片刻,道:“我尽量想法子试试。” 江晓峰道:“不是试试,而是要尽一切的能力求生。” 蓝家风道:“他如是一定不放过我呢?” 江晓峰正待答话,突然一阵重重的咳嗽,接道:“家风,总护法来瞧你了。” 蓝家凤低声道:“是黄九洲和蓝福来了。” 举起衣袖,拭去脸上泪痕,轻移娇躯,偎入了江晓峰的怀中,江晓峰也迅速的戴上人皮面具。 但闻步履声响,黄九洲和蓝福并肩行了进来。 江晓峰轻轻推开蓝家风的身子,站了起来,欠身对蓝福一礼,道:“属下……” 蓝福一挥手,接过:“我都知道了,不怪你。” 江晓峰道:“答谢总护法。” 蓝福目光转到蓝家风的脸上,道:“姑娘……” 蓝家凤手理一下鬓边散发,道:“你现在是爹爹的总护法,不用叫我姑娘了。” 蓝福微微一笑,道:“老奴已经叫惯了。” 蓝家凤道:“唉!爹爹能有今日,得你助力很大,你和爹爹同生共死,相处数十年,忍受屈辱,愿为奴仆,对爹爹的忠心,实是可佩可敬。” 蓝福道:“这个,姑娘太夸奖我了。” 蓝家风道:“你把我从小带大,我早应该把你视如长辈才是,只怪我过去年纪幼小,不太懂事,这几日,爹爹把我关在这石洞之中,使我有机会想到了很多事,过去,我任性自为,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惜爹爹已经决定杀我了,要不然,今后,我应该对你好好的孝顺一些,以补昔日之过。”蓝福叹口气,道:“姑……” 蓝家风急急接道:“不要叫我姑娘,叫我家凤,或是凤儿。” 蓝福点点头,道:“凤儿,你确然是懂事多了。” 蓝家凤道:“就是懂事的太晚了,不能孝顺你老人家了。” 江晓峰站在一侧。只听得暗暗喝彩,忖道:“此女不但姿色绝代,而且聪慧过人,做作俱佳,这一顶高帽子,戴的蓝福有些飘飘欲仙了” 只听蓝福说道:“九洲兄,凤儿犯了什么大错,教主非要杀她不可?” 黄九洲道:“详细情形,兄弟也不清楚,但事态似是极为严重,家凤已被教主废了武功。” 蓝福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黄九洲道:“蓝兄来的正好,兄弟正想去面见教主,替凤儿求个人情,凭咱们两个老面子,一同去试试如何?” 蓝福沉吟了一阵,道:“黄兄,不能太急,为凤儿的事,咱们非得去见教主不可,不过,咱们事前得先把事情弄清楚,了然内情,才能说服主,求得人情,如是咱们根本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只怕是很难求得下这个人情。” 黄九洲道:“这个除了问教主之外,还有什么人知晓内情呢?” 蓝福目光转到蓝家风的身上,道:“家凤你应该知道教主为什么废去了你一身武功,就我所知,教主对你一向十分惜爱,如若没有使他十分气苦的原因,想他不致如此。” 蓝家凤道:“晚辈未被关人此地之前,确然是有些少不更事,和爹爹顶上几句嘴,惹得爹爹动了肝火,把我关在此地。” 蓝福道:“现在你可是有些后悔了?” 蓝家风道:“这些年来,我在父亲和福大叔荫护之下,一直是为所欲为,不知道天高地厚,爹爹把我关人此地之后,我有机会回想,觉着过去实是大任性了,任性的连爹爹的话都不肯听蓝福哈哈一笑,接道:“凤儿。你现在可是有一些后悔了么?“ 蓝家风垂下头去道:“只怕是太晚。晚辈死不足借,但爹爹和福大叔年老高迈,此后,却少一个奉待之人。” 这几句话,只听得蓝福有些受宠若惊,轻轻的咳了一声,道:“好!你只要向教主侮过,天大的事情,我也愿担待下来回顾了黄九洲一眼,接道:“黄兄,咱们见教主去。“黄九洲道:“如着蓝兄愿意承担,兄弟相信,凤儿可脱此危。“ 江晓峰急急行进两步,道:“总护法,属下……” 蓝福人已向前行了两步,闻言回头接道:“你留这里陪着凤姑娘,我们会见过教主就来。” 江晓峰欠身应道:“属下尊命。” 目注两人去远之后,才回头对蓝家风一竖大拇指,道:“姑娘这一番表演精彩之极,我瞧总护法被你捧的有些晕头转向,连他想问你的话,也不愿再问了。” 蓝家风摇摇头道:“你可不要看的太容易,那蓝天义已对我泄漏了很多隐秘,那里还会肯留下我的性命……” 她言未尽意,却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住口不言。 江晓峰还未留心到蓝家凤的神情,自顾自的接道:“令堂的武功才智,无不高过蓝天义,她既然早已发觉蓝天义的阴谋,自然也会想到了姑娘的安危。也许早已为姑娘设计了避难之策,姑娘仔细的想想看。” 抬头望去,只见蓝家风正在凝目沉思,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似最想的极为入神。 江晓峰不敢惊扰,只有耐心的等候。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听得蓝家风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年前我和娘分手之时,娘给了我一个锦囊,叫我贴身收好,一旦遇上性命之忧时,再打开瞧看,此刻,已是时候了。”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探人贴身之处,取出一个锦襄。 望了江晓峰一眼,接道:“劳驾代我把风,囊中机密,千万不能外泄。” 江晓峰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行去,守在洞内五尺所在。 良久之后,始听蓝家凤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喂!你回来吧!” 江晓峰回过头来,望了蓝家凤一眼,道:“叫我么?” 蓝家凤道:“这石洞中只有咱们两个人,不是你,是哪一个?” 江晓峰啊了一声,缓步行到蓝家凤的身侧,道:“姑娘面现喜色,似乎是那锦囊真有未卜先知的效果。” 蓝家风道:“本来我已经心如枯井,不愿再生人世。” 江晓峰微微一笑,接道:“那么姑娘是被在下说服了?” 蓝家风摇摇头,笑道:“别太自信,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活了。” 江晓峰道:“现在呢?” 蓝家凤道:“得母亲锦囊之前,已有五分生机。” 江晓峰望着蓝家风手中的锦囊,道:“那锦囊中写些什么?” 蓝家凤道:“天机不可泄漏……” 收好锦囊,一整脸色,接道:“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无从说起。” 江晓峰道:“在下也并非一定要问。”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那锦囊之上。似是早已知晓我会有今日,而且还肯定要杀我的人是蓝天义。” 江晓峰道:“噢!令堂在那锦囊上既已讲明白,那么应该答应了?” 蓝家风道:“答应什么?” 江晓峰道:“答应帮助天下武林同道,设法取到丹书、魔令。” 蓝家风摇摇头,道:“我不要帮助天下人武林同道……”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蓝家凤柔声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帮助你。”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我也是被拯救的天下武林同道之一,你救我也同时在救他们。” 蓝家凤道:“对我而言,感受不同,我觉得扬名武林,驰骋江湖,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事,像我们女孩子家,虽然未必要独处深闺,也用不着扬名天下……” 江晓峰接道:“玉燕子的雅号,早已经哄传大江南北,如若不是令尊闹出这一场风波,只怕整个的江湖,都已知晓你玉燕子的大名了。” 蓝家凤道:“唉!我说过,那时间,我年纪幼小,不太懂事,这几日我被囚石洞,自知必死,似是陡然间增长了几年的见识,所谓灵智空明,悟出了不少道理。” 她缓缓举手,摸一模鬓角散发,接道:“我之所以很快在江南道上成名,那是因为我是蓝天义的女儿。” 江晓峰接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蓝家风道:“什么原因?” 江晓峰道:“因为你的美丽。世无其匹,艳光照人。” 蓝家凤苦笑一下,道:“我自知不是真才实学,所以,日后我如再在江湖之上走动,必然想法子把这张面孔挡起来。” 长长吁一口气,又道:“目下,我还无法想到蓝天义处置我的法子,他是最明白纵虎归山,后患无穷的人! 江晓峰道:“令堂这锦囊上,不是已经告诉你求生之法么?” 蓝家凤道:“我告诉你只有一半希望,还有一半,是蓝天义的智慧,如若他的才智超过了娘,那就不会放过我了。”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蓝家风低声说道:“江兄,我要坐息一下,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渡过这一道生死之关。” 江晓峰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是你和蓝天义的关系很复杂。” 蓝家凤道:“的是如此,但此刻我却没有时间和你说明白了。” 言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江晓峰。 江晓峰默坐一侧,心中暗道:“目下,双方似是正在各施智谋,蓝天义困住了少林寺,却不肯下令猛攻,罗汉阵既可抵拒蓝天义。不知何故却又甘愿被困,不肯出寺迎击强敌,坐以相待,让敌人有时间去研究破解罗汉阵的法子。”但觉事端重重,纷至沓来,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一阵轻微的步履声传了过来,打破了石洞中的沉寂,也惊醒了江晓峰。 抬头望去,只见洞中灯油早添,更见明亮。蓝福和黄九洲并肩缓步行了进来。 看两人脸色,一片凝重,想来这一行定然并不十分顺利。 江晓峰站起身子,迎了上去,欠身一礼,道:“见过总护法。” 蓝福轻轻一挥手,道:“你站开去。” 江晓峰应了一声,退在一侧。 蓝福缓步行到蓝家风的身前,低声说道:“凤姑娘,你醒了?” 蓝家凤缓缓睁开双目,道:“大叔,见过我爹爹么?” 蓝福道:“见过了,教主余怒未息,我和黄兄苦苦相求,他仍然是不肯答应。” 江晓峰心头一凉,暗道:“如若蓝家凤难逃死亡之厄,天下武林同道,恐再无解救之人了。” 蓝家凤道:“凤儿知道了,这一次我气苦了爹爹,定然不会放过我了。” 蓝福道:“孩子,我和黄兄一路研商,并未完全绝望。” 黄九洲接道:“你既已知错了,何不当面向你爹爹告饶?” 蓝家凤道:“这个……” 蓝福接道:“我和黄兄,陪同你去见教主,只要你肯跪下认错,再加上我和黄兄两张老面子,教主大的不会再拒人于千里外了。” 黄九洲道:“我和蓝兄一路担心,只怕你不肯答应此事。” 蓝家凤道:“父打子不羞,凤儿跪向爹爹求命,自然不算什么,只是多次劳动两位叔伯,晚悲室感不安。” 黄九洲喜道:“你是答应了?。 蓝家风道:“就算爹爹定要杀我,我也该在死去之前,一拜他老人家养育之恩。” 蓝福道:“那很好,咱们去吧!” 蓝家风站起身子,行了两步,身子一阵摇动,几乎栽倒。 原来她武功既被废去,人又饿了数天,身体早已个分虚弱,此刻,突然站起身子,顿感一阵头晕目眩。 江晓峰正待向前扶持,蓝福却快一步伸出右手,抓住了蓝家风的右臂,道:“风姑娘,会武之人,一旦失去了武功,实是很难适应。” 蓝寒风送:“唉,凤儿的感觉是生不如死。” 蓝福点点头,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祝护法现在在洞外等着你,我们去见教主,你就不用同去了。” 江晓峰道:。可是要属下和祝护法先行归去?“ 蓝福点点头,道:“今夜中可能有变,你和祝小风会面之后,立刻赶去和他们会合。” 江晓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突出石洞。 果见祝小凤守在洞口等候。 江晓峰脚未停步,沉声说道:“总护法耍姑娘带在下积他们会合一处。” 说话间,人已到了三丈开外。 祝小凤放腿疾追,一面说道:“你走慢一些,我要走前给你带路。” 江晓峰放缓脚步,让过视小凤,在她身后落后一臂而行,低声问道:“祝姑娘,少林寺中最否有了动静?” 视小凤摇摇头,逍:“例看不出什么异征,但场中人,都有着一把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江晓峰道:“怎会如此?” 祝小凤道:“我如能说出原因来,那就不照称它为感觉了!” 江晓峰不再多问,只是逐渐的加快速度。 祝小凤在江晓峰逼迫之下,不得不全力施为,疾如流星。 也不过片刻工夫,翻过了两座山脊。祝小凤突然一收脚步,道貌岸然:“到了。” 江晓峰收住奔冲之数流目不暇接四顾,只见停身之一处是一处山脊,再往前走,越过一条山谷,就是少林本院,祝小凤言辞低了声音,道貌岸然:“总护法早已有了分配,用不着你担心。” 江晓峰道:“怎么不见了哨上人?” 祝小凤低声说道:“总护法早已有了分配,用不着你担心。” 江晓峰心中暗道:“此时处晓愈少和人交谈意好。”当下说道:“多谢姑娘指点。”选了块山岩坐了下去。 那知祝小凤竟然紧傍他身侧坐下,低声问道:“你适才可是见到了蓝家风?” 江晓峰听得一征,暗道:“这女人知道的事情不少,以后对她多加小心才是。” 口中却微微一笑道:“不错,见到了蓝姑娘。”祝小凤点点头,道:“少林寺中僧侣,似是有所谋图,今夜之中,他们已造派许多高手,向外冲了两次,但都被总护法给挡了回去。” 江晓峰微微一笑,未再答话,靠在石岩上闭目养息。 感觉之中,祝小风似已起身而去,行向别处。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一阵兵刀相触之声,传了过来。 江晓峰睁开双目望去,只见东方一片金黄,已显天色大亮的时分。 探首向下望去,只见两个身着月白僧袍的僧人,手中各执一柄惮仗,正和魏坤二怪打的难解难分。 江晓峰隐身在大石之后,看乾坤二怪和两僧打的十分激烈。 心中大是奇怪,暗道:“此地人手甚多,怎的竟无人出手,助那乾坤二怪一臀之力?”g就在他忖思之间,只见两个僧侣突然收了禅杖,齐齐向后退去。 乾坤二怪也不追赶,站在原位未动。(此时,天已大亮,谷中景物,看的十分清楚。只见那乾坤法怪逼退二僧之后,缓缓行到一块巨岩之后,消失不见……j江晓峰心中一动,暗道:“听祝小凤说,少林僧侣昨夜已试过数次,想冲过此谷,过才一战又打的激烈绝伦,两个少林僧侣,能和8坤二怪打的平分秋代一纵非于奉斐的高增加以小。 寺的高手,何不下谷瞧瞧去,也许能瞧出一点眉目出来。主心中念转,站起身子,直向谷中行去。 只听见祝小凤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快些给我站住。3喝声中,两个飞跃,人已到了江晓峰的身前,拦住去路,接道:“你要干什么?“该江晓峰道:“在下想到谷中瞧瞧。“祝小凤摇摇头,道:“不能去。“p江晓峰道:“为什么?“村祝小凤道:“不为什么,你如想去,等总护法到来之后,再去不迟。“ 江晓峰道:“姑娘对在下的关心,在下十分感激,但你阻我下谷,倒叫在下想不通原因何在,除非姑娘能说出理由。在下是股要下去瞧瞧不可。” 祝小凤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如一定要去,小妹自是无法队止。” 江晓峰希望对这天道貌的内情,知晓的愈多愈好,当下一侧身,工闪过了祝小凤道:“如是总护法怪罪下来,在下一个人承当就是。” 举步向谷中行去。 他口中虽然说得大而化之,实际上却不敢丝毫大意,提聚了功力,缓缓向下行去。 刚刚行到谷底,瞥见人影一闪,二怪羊白子,突然出现眼前,冷冷说道:“高护法,可是总护法要你下来的么?” 江晓峰道:“不是,在下自己想到谷底瞧瞧,顺便……” 羊白子接道:“顺便怎样?” 江晓峰笑道:“如是情势有变,在下亦可助两位一臂之力。” 羊白子道:“盛情心领,乾坤二怪,不放劳人相助。” 江晓峰口中在和羊白子说话,两道眼神,却是打量着谷中形势。 但见谷底乱石起伏,杂草横生,竟是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心中忖道:“谷中既无特异的地方,犯不着和羊白子等闹翻。” 正待举步上峰去,突然一阵金风相通空之声,袭向脑后。 江晓峰匆忙间,来不及回身察看,拔剑向后点出。 但听的一声,长剑正击中一枚铜钱之上。 那铜钱吃江晓峰剑势一挡,突然打了一个旋身,击在一块小台之上,冒起了一片火星。 铜钱虽然击中了山石,但却未落实地转向羊白子飞去。 羊白子微一闪身,避过了铜钱道:“阁下快些上去。” 一面说话,右手却探人怀中,抖出白骨鞭,挥手一鞭,抽回铜钱。 那铜钱连经击撞之后,旋转之力大减,波的一声落在实地。 羊白子一鞭击落飞投,冷冷接道:“高护法,这谷中有很多埋伏,你留在谷底无益。” 江晓峰本来已想上峰,听完羊白子一番话后,又不愿再走。 淡淡一笑,道:“埋伏何处?在下怎的一点也瞧不出来。” 羊白子道:“这和高护法无关……” 江晓峰微微一笑,接过:“羊兄,乾坤二怪在武林中威名远播,如非教主成立天道教,在下是永远无法和两位攀交了,如今既在一教之下,彼此应该亲近亲近才是。” 羊白子道:“乾坤二怪,一向不喜和人交往,高护法这番心意,只怕是白费了。” 江晓峰道:“两位昔日在江湖独行其是,自然最不用和别人交往了,目下情势已变,两位已投身天道教,彼此日后,难免要患难与共,羊兄,又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羊白子皱了眉头,道:“高护法的话说完了么?” 江晓峰道:“千句并一句,我高某人对两位早已敬仰,希望能和两位交个朋友。” 羊自于冷冷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乾坤二怪,素不喜和人交往,虽然同在天道教下,但我们兄弟的脾气,却是无法改变,教主属下高手甚多,高护法尽可去选择别交,为什么一定要强我们兄弟所难呢?” 江晓峰道:“正因为两位不大喜欢和武林人物交往,兄弟才觉着有些奇怪,所以,才很杨和两位交往。” 羊白子冷冷说道:“在下没有时间和高护法多费唇舌了,你早些请便吧!” 说完话,也不待江晓峰回答,径自转身而去。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乾坤二怪,采然是冷僻的很,我用这等方法攀交,竟遭一口回绝,看来两人之间,定有什么隐秘了。” 心中念转,口中如故意叹息一声,道:“似两位这种拒人千里之外,在下只好自己一个人在这谷中瞧瞧了。” 羊白子人已走向草丛之中,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高护法,如若阁下肯听在下相劝言,那就赶快离开此谷,你虽然是敕主的爱婿,但如触动机关,一样会粉身碎骨。” 江晓峰目光转动道:“谷中丛草乱石,却瞧不出是何埋伏。” 羊白子脸色一变,道:“我再最后一次奉劝高护法,如愿阁下仍然不肯听从,那就休怪在下两人无礼了。” 江晓峰看他横眉竖目,满脸杀机,大有立刻出手之意,心中暗道:“此刻如若真和乾坤二怪闹翻,牵连所及,或将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有害大局。” 他本是别有存心而来,是以,羊白子虽然对他句句冷讽,他仍能忍得下去,但他究竟是少年气盛的人,在羊白子数番言语迫退之下,不禁眉头一皱,冷冷说道:“羊兄不要欺人过甚。” 羊白子道:“照在下平日对人而论,对你高护法,我已尽了最大的忍耐。” 江晓峰仰天打个哈哈,道:“羊白子,有一天我将会领教你们乾坤二怪的武功。” 羊白子道:“咱们兄弟随时候教。” 江晓峰原想瞧瞧这道浅谷中,有些什么样的埋伏,因为这道山谷划分开了少林和天道教,使两股武林中最为强大的实力,彼此对峙。 他想不通天道教何以要坚守这条山谷,不让少林寺中僧侣进入山谷之中。 江晓峰想发觉出其中的隐秘,但羊白子却坚持不允他在谷中走动。江晓峰无可奈何,只好废然登回峰顶。 祝小凤似是早已料想到江晓峰会被逼退的后果,坐在峰顶处等候,眼看江晓峰面带怒容的被顶了回来,不禁微微一笑,道:“高兄,乾坤二怪,一点也不通人情,是么?” 江晓峰尴尬一笑,道:“祝姑娘,你都听到了。” 祝小凤道:“我已经尽力劝高兄,但你执意不听,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江晓峰道:“我想不明白,一片荒草、乱石的山谷,会有什么埋伏,乾坤二怪竟然不准我在谷中停留。” 祝小凤道:“就小妹所知,乾坤二怪,对你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因为你是教主的女婿,如是换了他人……” 江晓峰道:“换了他人又怎么样?” 祝小凤道:“羊白子不要你的命,也要你头破血流的回来。”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姑娘可是觉着,在下一定不是他的敌手么?” 祝小凤笑道:“就是你能够敌挡住羊白子,但还有一个马长伦啊!” 江晓峰道:“乾坤二怪也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难道会两个联合出手不成?” 祝小凤道:“乾坤二怪不管那一套,他们在江湖之上,经常是联手杀人。” 江晓峰冷哼一声,道:“早晚我要和他们见个高低。” 祝小凤笑道:“高兄,彼此一两句言语上的误会,用不着动气拼命,听小妹相劝,忍一日气,保百年之身。”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祝护法,在下有些糊涂了。” 祝小凤道:“什么事啊?” 江晓峰道:“在下觉着祝护法有时对在下十分关心。” 祝小凤接道:“有时候,却又对你冷若冰霜,最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不是,有时候对在下冷嘲热讽。” 祝小凤格格一笑,道:“咱们虽然同为护法,但你这护法的身份,却有些不同。” 江晓峰心头一震,道:“那里不同了?” 祝小凤道:“你虽一样是护法身份,但你是教主的女婿,已然人人皆知,所以,在举动之间,大家都对你忍让三分。”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是这样么?在下倒不觉得。” 祝小凤举手理了一下鬓边的散发,缓缓说道:“你说我关心你,我倒又想起几件关心你的事了。” 江晓峰道:“什么事?” 祝小凤道:“你昨宵和玄真动手,今日和乾坤二怪翻脸,不觉着气焰太高涨些么?” 江晓峰道:“这个么?在下倒未想到。” 祝小风道:“我是觉着,你如在教中结仇太多,对你似是并无好处。” 江晓峰道:“在下并无此意。” 祝小凤道:“你如是有意如此,那就又当别论了,正因你最无意,我才这样劝你。” 江晓峰道:“多谢指教,在下自此刻起,当小心一些。”祝小凤缓缓站起身子,道:“你该找个地方坐息一下,你看看别人,都在调息养神。” 江晓峰道:“他们何以如此? 祝小凤道:“详细情形,小妹也不清楚,不过,这情形有些异常,似乎是大风暴前的一段平静,我觉着你也应该坐息一下,养养精神。”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金黄色的阳光,照彻名山。 江晓峰目光一瞥间,只见无缺大师、玄真道长,护拥着蓝天义大步而来。 蓝天义的身后,紧随着总护法蓝福。 祝小凤也瞧到蓝天义大步行来,她本有些玩世不恭,对人对事,向以玩笑处之,但对蓝天义,却有着很大的畏惧登时笑容收敛,肃然而立。 蓝福突然加快脚步,越过蓝天义,行近了祝小凤,道:“祝护法,一会召集诸位护法到此。” 祝小凤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江晓峰欠身抱拳,道:“见过教主。” 蓝天义一挥手,道:“不用多礼。” 江晓峰道:“多谢教主。” 转身又对蓝福一个长揖,道:“见过总护法。” 蓝福神情严肃道:“你站在一侧。” 江晓峰应了一声,垂手站在蓝福身侧。 他心中极为关心蓝家风的安危,但见蓝福脸上一片严肃神情,竟是不敢多问。 暗中留神望去,只见蓝天义双目神凝,望着对面的少林寺,脸上是一片肃煞之气。 蓝福虽然是久年追随蓝天义,但对蓝天义也似是有着很深的畏惧。 只见他欠身说道:“教主决定要过去瞧瞧么?” 蓝天义点点头,道:“嗯!我不能向他们示弱。” 谈话间,七八位护法已得到了祝小凤的通知,急急赶来。 七八位护法,一字排在蓝天义的身前王尺左右,齐齐抱拳作礼。 蓝天义微一颔首,道:“诸位很辛苦,天道教如统一江湖,诸位都是教中的功臣。” 众护法齐声道:“多谢教主栽培。”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教主应少林掌门之邀,欲亲赴少林寺中一行,想谈诸位之中,选出四个人,一同前往少林寺,不知那位愿去?” 江晓峰抢先说道:“属下愿往。” 众护法齐声接道:“属下愿去。” 蓝福回顾了蓝天义一眼,道:“教主请点进四人。” 蓝天义道:“你和他们相处久,知晓他们所长,代我选出四人呢。” 江晓峰道:“属下首先答应,理应入选。” 蓝福皱皱眉头,正待出言喝叱,却被蓝天义伸手拦阻,道:“让他去见识一番也好。” 蓝福应了一声,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身上道:“祝护法素以暗器见长,被称作千手仙姬,你也算一个。” 祝小凤道:“属下遵命。” 蓝福的目光转到踏雪无痕罗清风的身上,道:“你去一个。” 罗清风应了一声,向前两步。 蓝福目光转到金三省身上,道:“你号称袖里乾坤,足智多谋,追随教主身侧,或有大用。” 余三省一欠身,道:“属下觉着十分荣耀。” 蓝福回首对蓝天义道:“这三人如何?” 蓝天义点点头,道:“很好,很好,他们三人各有所长,加上高护法的血手掌,也算是武林中一门奇功了。” 蓝福道:“教主几时动身?” 蓝天义道:“我立时动身……” 语声一顿,接道:“我去之后,你就传我之令,要各方严密防守。不准有一个少林僧侣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蓝福一欠身,道:“属下遵命。” 蓝天义目光一掠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道:“两位开道。” 玄真、无缺应了一声,当先行去。 蓝天又转向罗清风、祝小凤、余三省、江晓峰等四人。道:“你们随我的身后。” 举步追在玄真、无缺两人身后行去。 蓝天又带着江晓峰等随后而下。 乾坤二怪迎了上来,齐齐欠身作礼,道:“恭迎教主大驾蓝天义一挥手道:“ 你好好的守护此地。 大怪马长伦道:“谷中有埋伏,属下替教主带路。 转身向前行去,行近山壁停了下来,道:“上此山壁,就是少林寺了,不过峰上有很多少林僧侣防守,教主登峰之时只怕难免碰上袭击。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传话上去,就说本教主应邀会晤他们的掌门人。 玄真道长一欠身,高声道:“天道教主应邀会晤贵寺掌门,尔等不得无礼。 蓝天义神情冷漠一挥手,道:“上。 玄真无缺应声而起,一跃七八尺高,手足并用,直向峰上攀去。 江晓峰心中暗道:“蓝天义武功高强,不知他要如何攀登此山。 忖思之间,突见蓝天义一举步,直向峰上行去。 那山壁十分峭,但见蓝天义却如履平地一般,在那陡峭的山壁间举步而行。江晓峰看得怔了一怔,暗道:“这是什么功夫,竟有如此奇奥。 但见罗清风、祝小凤、余三省紧随蓝天义的身后,手足并用的向上攀登。这几人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江晓峰一怔神间,几人已经爬上了七八尺高,急急运气攀登,向上追去。 这座峰壁,不过十几丈高,几人极快的攀上峰顶。 一路行来,既不见少林僧侣施袭,也无人出言喝问。 登上峰顶之后,却见七八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手执戒刀,一排横里拦住了几人去路。 群僧似是都认识无缺大师,右手单掌立脚,道:“无缺师伯。”无缺大师冷哼一声,道:“老衲已然不是少林寺中的人,你们不用对我多礼。” 八个僧侣仍然保持了对无缺大师的敬重,微一躬身,道:“师伯虽不认弟子们,但弟子们却礼不可废。” 无缺大师冷冷说道:“我已是天道教中的护法,你们快些让开去路,如若不听我良言相劝,你怪老衲下手无情。” 群僧一皱眉头,相互的蹩了一眼,由左首一增说道:“师伯既然是天道教主护法,想也作不得主意……” 语声一顿,道:“那一位是蓝教主?” 蓝天义冷冷说道:“在下便是。” 左首僧侣道:“贫僧已遣人禀报敝寺掌门,不请稍候片刻。” 蓝天义道:“等多久?” 左首僧侣应道:“等敝掌门人通知之后,我等再行让路。” 蓝天义道:“小和尚说的虽然有理,但本教主只怕没有这份耐心。” 左首僧侣道:“除非你蓝教主生手把找们杀死,否则只有等候敝掌门的通知了。” 无缺怒道:“胆大孽徒,竟敢对教主如此无礼。” 欲进一步,拍出一掌。 左手僧侣身于一闪避开,道:“师伯在本门身份一向崇高,弟子对师伯极为尊重。” 无缺一掌不中,也不听少林弟子的解说,右手一挥,又劈出了一掌。 掌风飒然,暗劲逼人。 少林僧侣齐齐让开,仍未还手。 无缺怒道:“你们怎么不还手?” 少林群僧齐齐宣了一声佛号,代替了回答。 无缺大师冷笑一声,道:“你你不还手,难道老衲就不下毒手了么?” 欺进一步,正待挥掌攻出,却听蓝天义低声说道:“不要动手。” 无缺大师对少林弟子十分凶恶,但对蓝天义却有着无比敬畏,应了一声,垂手退下。 蓝天义缓缓说道:“本教主就等候一刻工夫,如若贵掌门不未有信息传来,那你们八个就是代罪羔羊。” 少林群僧齐声应道:“我等亦不会束手待毙……” 蓝天义仰天打个哈哈,道:“本教主如若登要动手杀死你们,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保命的机会。” 语声甫落,瞥见一个中年灰衣僧侣,急步奔了过来。道:“敝掌门在大门恭候教主。” 蓝天义嗯了一声回顾玄真等护法说道:“如若本教主未传令谕,不许你们随便出手。” 玄真、无缺等齐齐欠身应是。 蓝天义一挥手,道:“有劳小师父带路。” 八个拦路僧侣,突然向后退开,让出了一条大道。 蓝天义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无缺,玄真分随左右。 江晓峰等四人,却是两人一排,紧迫在蓝天义的身后面。 这是少林寺的侧面,远远望去,只见一道黄墙。 带路僧侣顺着小径绕过一片矮树,行到少林寺正门前面。 只见少林寺掌门方丈宏光大师,怀抱绿玉佛杖,早已停立寺外等候。 第三十一章 以身殉道 蓝天义来到少林寺正门前,只见方丈宏光大师,怀抱绿玉佛杖,早已停立在寺外等候,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少林掌门至尊,并无随待护驾的人,只有一个小沙弥站在身侧。 蓝天义皱皱眉头,低声问无缺大师道:“在少林寺中,你和掌门人怎么称呼?” 无缺大师道:“如以辈份而论,他应该称我师叔。” 蓝天义点点头,道:“但你的武功却不如他?” 无缺大师道:“少林掌门,权位特重,有很多特殊的武功,要到一定的身份才能够学得,少林寺中的掌门人,乃是少林寺中身份最高的人,自然是可以尽窥其奥了。” 蓝天义点点头,举步行到定门前,一挥手道:“有劳大师远迎。” 宏光大师合掌欠身,道:“教主如约而来,贫僧极感荣幸。” 蓝天义淡然一笑,道:“掌门人约请在下。再访少林,不知有何见教?” 宏光大师道:“数日来几番搏杀,贫僧目睹双方死亡累累,心中至感不安,因此,邀请教主来此,希望能找出一个暂停杀戮之策。”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贵寺中不知有好多僧侣?” 宏光大师明知蓝天义的问话心意,但仍然坦诚的应道:“千名左右。” 蓝天义道:“如若我们每杀死贵寺中十位位僧侣,百日中双方死亡比率而言,贵教中的伤亡,比我少林寺只多不少。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我天道波罗致天下英才,无穷无尽。 死上千儿八百人,既不致危害大局,也不致使我有人力枯竭之感。 宏光大师苦笑一下,道:“百日时光,何等悠长,武林中,定然会有很多变化?? 蓝天义神情傲然的说道:“除了贵寺之外,本教主真还想不出武林中还有那一门派,能够和本教抗拒。 宏光大师道:“在蓝教主预想之下,至多一日夜的力量就可把我少林寺征服,似这般对峙数日,互有伤亡的事,只怕是大出你蓝教主的意料之外吧! 蓝天义道:“不错,未到嵩山之前,在下确未想到嵩山少林寺,会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 宏光大师接道:“教主未想到我少林寺有此实力,恐怕更末想到天下武林结合在一起的力量,那更庞大无比的气势,天道教中,纵有千百高手,教主勇武绝伦,也难和遍于天下的武林人物对抗。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大师请我到此就是想说几句威胁之言么? 宏光大师道:“贫僧不是威胁,而是奉劝教主。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好!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本教主也要奉劝大师几句。 宏光大师道:“贫僧洗耳恭听。 蓝天义道:“这几日中数番魔战,虽然是互有伤亡,但我们并未全力攻袭,如若是在下令全力攻打贵寺,那即是另有一番局面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掌门人如若不信。明日午时,即可让你见识一下。 宏光大师道:“贫僧此次请教主到此,希望彼此能够和解,至少,双方能暂时兔除这等终日不停杀戮的情势……” 蓝天义接道:“大师如若想锡去这番杀戮,最为简便的法子,就是归人我天道教下,大师不但可保权位,贵寺亦可保全实力。” 宏光大师摇摇头,道:“寺中长老,大部主战,不惜倾尽少林寺的全力,和贵教一拼,但贫僧觉得那是同归于尽之法,因此主张双方能彼此和解最好,至少暂停这等每日必有的搏斗,双方约定一日,尽出高手,一决生死。 蓝天义略一沉吟,道:“那很好,明日中午如何?” 宏光大师一皱眉头,道:“太急促了,贫僧之意,能够订在三月之后?” 蓝天义道:“我想不出,三月之后,大师有什么制胜之道。” 宏光大师道:“贫僧并未妄存制胜之想,但也不愿归降你天道数,贫僧要尽三月时光,约请天下武林高手,齐集嵩山,然后双方一决生死,如是蓝教主觉出致胜有方,对你而言,那也是一桩有利无害的事,你一战之丰尽服天下高手,也省去了天涯奔波之烦,那一战也将是和天下武林精锐的搏斗,贵教能否称霸天下,一战即可决定了。” 蓝天又沉吟了片刻道:“听来倒很动人,但就双方利害而言,对本教实是害多利少,我给你三月时间,使你尽邀天下高手,赶来少林助战,岂不是增强了贵寺中很多实力?” 宏光大师道:“对贵教而言,亦并非全然无利,三月时间,你蓝教主可以从丹书、魔令上,再求出甚多的武功,贵教中也可以多作三个月的准备。” 蓝天义淡然一笑,道:“本教主已决定,明日午时,对贵寺作一总攻,如若你们能够支持明日的一战,本教主愿尊重大师之言,撤走属下,等你三月,三月后,再在少室峰顶作一决战,如是贵寺无法撑过明日的总攻,那就难免落得一个寺破人亡,少林一脉,从此消失于江湖之上了。 宏光大师道:“蓝教主似乎对明日的一战,充满着必胜信念。 蓝天义笑道:“那将是一场使人惊奇、惨烈的搏斗,本教主夸一句海口,明日的一战,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场奇怪的搏斗。 宏光大师听得大惑不解,道:“蓝教主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蓝天义道:“本教主已经说的太多了,大师以一派掌门的才慧,不难想出一点眉目由来。 宏光大师突然改变话题,道:“贫僧为教主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素斋,不知蓝教主愿否赏光?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好,大师有此一片用心,就算那席素筵中,有着穿肠的毒药,本教主也要试它一试。 宏光大师回顾了身侧的小沙弥一眼,道:“要他们大开寺门,迎接贵宾。” 小沙弥应了一声,回寺而去。 片刻之后,寺门大开,十八个身着大红袈裟的僧侣,分列两侧,合掌迎客。 宏光大师一欠身,道:“蓝教主请!” 蓝天义看那十八位和尚,都未佩带兵刃,回顾了无缺大师一眼,道:“这些人,你都认识么?” 无缺大师道:“属下认识大半。” 蓝天义道:“他们是何身份?” 无缺大师道:“大部份是少林寺中各院的主持,和上座僧侣。” 蓝天义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这十八位僧侣,个个都是少林寺中的主要人物了?” 无缺大师道:“他们都是宏字辈的人物,也是目下少林寺中最当权的人。”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尔也少林寺中人,怎的连招呼也不肯对你打一个?” 宏光大师冷冷接道:“无缺大师已经由本寺中长者会议逐出少林。” 蓝天义嗯了一声,道:“日后,我能征服贵寺,就要他接掌少林门户。” 宏光大师抢快一步,和蓝天义并肩而行,无缺、玄真,江晓峰等全都追随在身后。 但闻宏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道:“如若蓝教主当真能征服少林,贫僧可断言一句,少林中人肯活着的绝无仅有。” 蓝天义道:“就算全部死去,也不要紧,世间男人很多,我要无缺大师广征弟子,再成立一个少林寺就是。” 两侧十余位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个个听得脸色大变,激忿之色,形诸眉宇,大有立刻动手之意。 几十道目光,全部投注在蓝天义的身上。 看样子,只要宏光大师微一示意,十八位少林高僧,会立时出手。 蓝天义神态自若,浑如不觉一般。宏光大师一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 十八僧侣心中虽然怒火高涨,但少林清规素来森严,掌门人既然有令,只好忍气退下。 蓝天义回顾宏光大师微微一笑,道:“大师,他们对我蓝某人。似乎是很不满意。” 宏光大师淡然一笑,道:“少林寺在武林屹立千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他们对我这掌门人不满的心情,只怕要超过你蓝大侠很多了。”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听说你们少林寺门规森严对掌门人都有着无比敬畏,怎的对掌门人兴起不满之意呢?” 宏光大师道:“因为少林寺,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屈辱,被你蓝教主带领属下,团团把少林寺围困起来……” 回顾了蓝天义一眼,接道:“敝寺中弟子,大部都有了决一死路之心,只有贫僧觉得,这一场杀戮,若能够避免,那是最好不过了。” 蓝天义笑道:“大师对贵寺中大部份弟子的主张不予同意,难到只为了避免一场杀戮么?” 宏光大师道:“自然。我少林寺亦无制胜的把握。” 谈话之间,已到了大雄殿外。 蓝天义陡然停下了脚步,双目突射森寒的目光道:“大师可是在大殿中设下了埋伏?” 宏光大师摇摇头,道:“埋伏倒是没有,不过,我少林门中,有两位闭关已久,早不问事的长老,特地破关而出,希望会会蓝教主。” 蓝天义冷笑一声,接道:“这才是你邀约我蓝某人来此的真正用心了?” 宏光大师道:“教主尽管放心,少林寺中人,从不暗箭伤人,对你蓝大侠纵有请教,也是会明来明去。” 蓝天义挥首向大殿之中瞧去,只见两个白眉垂目,身着白色僧抱,面目清瘦的老僧,并肩坐在两个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微闻双目。 在两位老僧右侧不远处,放着一张木椅,似乎是留作待客之用。 蓝天义犀利的目光,扫惊了大殿一眼,除了两个老僧之外,再无其他埋伏,才冷然一笑,道:“这两个和尚,想是贵寺中辈份最高,武功最强的人物了?” 宏光大师淡然一笑,道:“两位老前辈在敞寺辈份最高,倒是不错,但他们武功如何,贫僧从未见过他们施展,不敢妄作论断。” 蓝天义说话之时,一直暗中留心着两个老僧的举动,但两人静坐如故,连眼皮也未眨动过一下。 宏光大师当先进殿,行人殿中,道:“蓝教主请啊! 蓝天义道:“就算大师在这大雄宝殿中布下了天罗地网,蓝某也不放在心上。” 回顾了无缺大师一眼,接道:“你跟我进人大殿,其余的人守住殿门。” 无缺大师应了一声,紧随身后,行入了大殿之中。 宏光大师佛杖微举,沉声说道:“现过两位师叔。” 两个老僧一齐垂首,但却只闻左首一僧说道:“掌门不用多礼。” 宏光大师一收绿玉佛杖,退到二位老僧身后。 两位老僧四目陡然睁开,四道冷电一般的眼神,投注在蓝天义的身上。 立首一僧,缓缓说道:“阁下就是天道教主蓝天义?” 蓝天义道:“不错,正是在下。” 左首老僧双目神芒看去,缓缓说道:“教主请坐。” 蓝天义也不谦让,大刺刺的在木椅上坐了下来。 无缺大师却在两位老僧的目光之下微现惊怯之意,退到蓝天义身后而立。 立首老僧神情平静的说过:“老衲等不问世事已久……” 蓝天义接道:“那么蓝某人荣幸万分,得蒙两位老禅师特别垂青了。” 立首老增一皱眉头,道:“蓝教主如非带人围困了少林寺,老衲还不致重启禅关。” 蓝天义神情倔傲冷笑一声,道:“但两位老禅师已经重启禅关,再蹈人间,而且又是为了我蓝某,区区在此,两位老禅师有何见教,可以明说了。” 言下之意,似乎不愿和俩人多谈。 左首老僧脸上既不见忿怒之色,也不见笑容,仍然保持平静,缓缓说道:“听说蓝教主,乃一代武林奇才、大侠,老衲原想和蓝教主多谈一些江潮中事,蓝教主既然有些不耐,老衲也只好节言了。” 蓝天义道:“节言最好,老禅师可以直接谈出邀请在下来此的用意。 左首老僧微微颔首,道:“蓝教主气势凌人,全未把老衲看在眼中了?” 蓝天义道:“天下人那说我蓝天义气势凌人,大师之言,不足为怪。” 左首老僧淡然一笑道:“千百年来,武林中代枭雄,才具,武功,强过你蓝教主的并非没有,他们亦曾存有统领江湖之愿,但却无一人能够成功,蓝教主如肯悬崖勒马……” 蓝天义冷冷接道:“蓝某人听这等劝告之言,满耳盈掏,老禅师不用再费口舌了。” 左首老僧长叹一声,道:“暮鼓晨钟,警不醒冥顽之人,老衲只能算尽了心意……” 蓝天义霍然站起,目光转注到宏光大师的身上,道:“掌门人如若是再是无事见告,本教主就告辞了。” 左首老僧轻轻咳了一声,道:“蓝教主不知想凭什么君临天下?” 蓝天义道:“嗯!大师想见识见识么?” 这老僧修养虽然很好,但在蓝天义连番顶撞之下,也不觉动了怒火,道:“老衲想见识一下你蓝教主的武功。”蓝天义道:“那很好,大师出而来,想必是要为少林派一尽心力,那早晚在下都免不了和大师一决胜负了。” 左首老僧道:“老衲闭关数十年,未曾和人动过手了……” 蓝天义接道:“老禅师今日却非动手不可,在下既然来了,也希望见识一下两位硕果仅存的少林高僧的绝技。” 口中说话双目盯注在右首老僧的身上,看得十分仔细。 原来,他发觉自己现身之后,一直由左首老僧答话,右首一僧,却始终未发一言,再看两人的身份,年龄,极似相若,心中极感奇怪觉着那老僧忍耐工夫,实是常人难及,心中有疑,对他特别留心起来。 但闻左首老僧冷冷说道:“蓝教主一定要和老衲动手,老衲自当乐为奉陪,不过,在咱们还未动手之前,老衲想请教蓝教主几件事” 蓝天义道:“什么事?” 左首老僧道:“据说蓝教主得到丹书,魔令!此等奇书,得一部即可称霸天下,但蓝教主却鱼与熊掌,兼着并收,如非世间遗有两部武学秘笈,想你蓝铁主也不致妄动这番谋霸天下之念了?” 蓝天义道:“老禅师可是想要在下说明内情么?” 左首老僧道:“一个人体能、才具,都有着一种先天的限度,如若你蓝教主才具不佳,纵然有着丹书、魔令,只怕也是成就有限。” 蓝天义道:“老禅师如有此想何不当面试试?” 左首老僧道:“老衲正要领教。” 大抽一拂,站起身子,缓步行到供台前面的一座巨鼎之前,冷冷说道:“这座铜鼎大约总有千斤之重。” 蓝天义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缓援说道:“大师意欲何为?” 白农老僧右掌一挥,道:“小心了。”喝声中一掌拍在巨鼎之上,铜鼎陡然飞起,直向蓝天义撞了过来。’蓝天义虽然武功高强,但目睹那白衣老僧的神力,也不禁为之一呆。 巨鼎挟带劲风,排山倒海一般,直撞了过去。 无缺大师看那飞来巨鼎的威势,不禁心头骇然,不自主向后退了三步。 蓝天义左掌陡然拍出一记劈空掌力,一档那巨鼎奔来之势,右手紧随着递了过去,接住了飞来的巨鼎。 蓝天义虽然把巨鼎接住,但人却被巨鼎撞击之力,震的向后退了两步。 但他究竟身兼魔道两家之长,武功非同小可,马步一稳,立时右手加力,铜鼎又陡然飞了回来,撞向了那白衣老僧。白衣老僧哈哈一笑,左手一扬,接下铜鼎,身子打了一个旋转,右手在铜鼎上又拍了一掌,铜鼎疾飞而起,又反向蓝天义撞了过来。一这时,蓝天义已然活开了手脚,左脚踏前,双手微微向后一仰,卸去了部份力道,内劲突发,又把铜鼎推了回来。 这等以千斤之鼎,互作搏斗兵刀之事,武林中可算得罕闻罕见,只瞧得观看之人,个个目瞪口呆。飞鼎相击,往来了十余次,仍然未分胜负。 蓝天义接下鼎,突然轻器放于地上,冷冷说道:“老禅师玩够了。”右手一抬,拨出背上长剑,道:“在下想领教大师的剑上奇技” 白衣老僧道:“老衲素不用剑。”蓝天义道:“兵刃一道,各有所长,老禅师不用剑,改用其他的兵刀,也是一样。” 白衣老僧道:“不用了,老衲就以这一双肉掌奉陪教主几招。” 蓝天义眉头一扬,冷冷说道:“大师,这可是生死相搏的事,如若大师不肯施用兵刀,在下手中之剑,也不会留一点情。 白衣老僧淡淡一笑,道:“蓝教主仅管施展。如若你能杀了老袖,那只怪老衲学艺不精。其实,老衲这一把年纪,也早该圆寂了。” 蓝天义道:“在下尽力成全老禅师。” 白衣老僧点点头,道:“蓝教主如若能够兵解老衲,使老衲早登西天,老衲决无怨言。不过,在未动手之前,老衲想和教主约法三章。 蓝天义道:“约什么法?” 白衣老僧道:“蓝教主觉着几招能取老衲之命?” 蓝天义双目中神光闪动,缓缓说道:“老禅师准备和在下打几招?” 白衣老僧道:“如是老衲命长,或者蓝教主剑招不够犀利,无法伤得老袖,咱们总不能永远打下去啊!” 蓝天义道:“那么,老禅师定一个数字如何? 白衣老僧道:“一百招够么?” 蓝天义和宏光大师动手之后,对少林僧侣,已不敢再存轻视之意,沉吟了一阵,笑道:“一百招应该够了。” 白衣老僧淡淡一笑,道:“好!那咱们就限定一百招吧!如是,一百招内,蓝教主能让老衲剑下流血,那是老衲该死,老衲在百招之后,仍然好好的活着。蓝教主准备如何?” 蓝天义道:“如是在下无法胜得老禅师、那是老禅师胜过下了,老样师也不用手下留情,仅管施下毒手,取我之命。” 白衣老僧叹息一声,道:“你的武功,得自丹书、魔令,老衲自知无能取你之命” 蓝天义冷冷说道:“老禅师既知无法服我,何以会定下百招之数?” 白衣老僧道:“如若蓝教主无法在百招内取我之命,大约应该心服了;但老衲觉着我以生命作注,如是能逃过百剑之劫,教主也应该答允老袖一个条件。” 蓝天义道:“你说吧!” 白衣老僧道:“老衲如是劝教主打消谋霸武林之念,教主全然不肯答允,老衲也不愿作此妄想;但如老油躲过百剑之难,希望教主暂时撤出包围我们少林寺的人手,约定一个时期,再行决战。” 蓝天义道:“好!咱们先把事情说清楚,如是我百招之内不能伤你,老禅师却是准备把约战之期,订于何时?” 白衣老僧道:“老衲希望愈长愈好……” 蓝天义摇摇头,接道:“不成,最长不能超过三个月。” 白衣老僧接道:“那就以三月为限,地点由你教主选择。” 蓝天义道:“就在贵寺如何?” 白农老僧道:“悉听尊便。” 蓝天义缓缓道:“老禅师小心了,倘你真能在我剑下走过一百招,也证明少林武功确实不错!” 白衣老僧道:“蓝教主亦只是仰仗丹书魔令,若非蓝教主有此二物,想教主亦不会有君临天下之念头……” 蓝天义道:“老禅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老僧道:“不瞒你蓝教主说,金顶丹书之上记载的武功,有甚多是我们少林武学,当年写成此书的几位前辈,有我们少林寺中两人参与。” 蓝天义虽然得到了丹书、魔令,但他对此书的来历,似乎所知不多,听那老僧谈起金顶丹书的事,不觉间垂下了手中长剑,缓缓说道:“老禅师对丹书、魔令,知晓多少?”。 白衣老僧道:“蓝教主对这丹书、魔令出处内情,似乎是很有兴趣。” 蓝天义道:“武林中人知晓丹书、魔令,但知晓详细内情的人,实又不多。因此,在下希望能向老禅师讨教一些内情。” 白衣老僧道:“蓝教主想知道什么?” 蓝天义道:“魔令上记载的武功,在老禅师的眼中,是属于邪门武功,不用谈它;至于金顶丹书的来历,老禅师想必知道的十分清楚?” 白衣老僧道:“丹书、魔令听来,似乎是两件事,其实,丹书。 魔令,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如无天魔令,即无丹书。” 蓝天义道:“此话怎讲?” 白衣老僧道:“千百年来,武林之中,正邪两道,一直是纠缠不清,道魔之间,互有消长。在一次正邪的大决斗中,魔道中人,受了很大的损失,因此,魔道几个受伤走的魔头,在事后的一次会晤之中,决定各人把生平的绝技全部贡献出来,作成天魔令,准备培植一个绝世无双的魔道高手,和正派人物一争长短,洗雪昔年之耻。” 蓝天义道。“那金顶丹书,又是怎么样著成的?” 白衣老僧道:“几个老魔头的用心,没有白费,天魔令著成之后,经过十年,魔道中即出了三个异常杰出的人才,开始向正道中人寻仇,而且出手恶毒无比。三人出道尚不是一年,武林中十个以上的门户,都被他们杀的全派覆灭。” 蓝天义嗯了一声,道:“以后呢?” 白衣老僧道:“以后、很多本门和几个武当弟子,也为他们所杀。激起天下公愤,武林中四十八家门派联合派出高手,组成了一支坚强无比的阵容,天涯追踪。费时三年,才算把三个魔道高手,搏杀于围击之下,但在搏杀三人一场的恶斗之中。正派各大高手,也损失了很多人才。” 蓝天义道:“所以,正派中人,才在金顶集会,写成丹书,以抗拒天魔令?” 白衣老僧道:“大致情形如此,各派掌门集会金顶,经过了三日夜的会谈,决定各大门派,派出各门中最杰出的人物,聚会金顶,准备以三年的时间合力著成金顶丹书,用以培植下代人才,以和天魔令对抗。” 蓝天义道:“此乃大张旗鼓的事,魔道中人,难道就没有人知晓么?” 白衣老僧道:“正派中人,对此早有防范,选出了甚多高手,在金顶四周,巡防布守。” 蓝天义道:“金顶丹书著成后,正大门派中,是否培植了人才出来?” 白衣老僧轻轻叹息,道:“没有,因为丹书和魔今,都被一位奇人盗走,藏了起来……” 蓝天义接道。“老禅师知道那人是谁么?” 白衣老僧道:“那人是谁,迄今仍是武林中一桩很大的隐秘突觉脑际灵光-闪,难道:他乃得到丹书、魔令之人,或已知晓当年偷书的人了。心中念动,口气一转,问道:“阁下乃得到丹书、魔令之人,想必知晓此事了。“ 蓝天又微微一皱眉头,道:“在下倒是见过那盗书之人,只可惜已经无法认出他是谁了。” 白衣老僧道。“怎会如此?” 蓝天义道:“因为他已成了一具白骨。” 白衣老僧点点头,道:“丹书、魔令。消失江湖年限甚久,虽然有人收藏了此书,但他仍然无法炼成金刚不坏之身,落得个形化神销。” 蓝天义道:“可惜的是,他在死去之前,未把丹书、魔令毁去,却叫在下无意之中得到。” 白衣老僧道:“那人之死,应该对你蓝教主是一个很好的写照。” 蓝天义接道:“和本座何干?” 白衣老僧道:“前车之见,他虽有丹书、魔令,仍难死亡之厄,蓝教主纵然能够得偿统治武林之愿,也难免去死亡之关,但却留给后世的唾骂。” 蓝天义道:“如是你老禅师取得了丹书、魔令,老禅师又将如何人置?” 白衣老僧道:“老衲虽未见过那丹书、魔令,但就观察所得而言,上面记述的武功,都是前辈习武之人的心结晶他们只雇用一身绝学传诸后世,不异把一生习武经验,写在上,故而丹书、魔令上的武功,除了它奇奥的变化之外,还有着速成的神效。”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老禅师虽未见过丹书、魔令但看来却似目睹过一般。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位老禅师引古证今,说的蓝天义频频点头,希望他能说服蓝天义,使得他改变心意。” 但闻白衣老僧接道:“就老衲目睹那三位魔道后起高手而论,他们的年纪都很轻,就一般武学常规而论,那点年纪,决不能练成那等身手,但他们竟然有了那等成就。所以,老衲觉着,他们定然是走的捷径。” 蓝天义突然一整脸色,问道:“大师的话,说完了吧?” 白衣老僧道:“老衲这数十年来,从未说过这么多话,今番破例,希望蓝教主能够悬崖勒马,打消以武功压服江湖的用心。” 蓝天义冷冷的说道:“贵派的掌门人,也和我谈过此事。可惜的是,咱们相遇的太晚了,如若在下能早两年和你老禅师会晤倾谈,也许蓝某人会打消此念。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白衣老僧苦关一下,道:“既是如此,老衲算是白费口舌,蓝教主请出手吧!” 言罢,双手合十,闭目而立。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忖道:“看来武林中这一番杀劫已是无可避免了。 蓝天义长剑举起,缓缓向前跨行两步,道:“大师小心了。” 长剑慢慢的刺向白衣老僧的前胸。 但见这老僧肃立如故,浑如不觉。 江晓峰目睹其势,心中大为痛惜,忖道:这位老禅师如若想以我不人地狱的精神感召蓝天义,任他一剑刺死,以便蓝天义改变心意,那可真是大憾之事了。 正在心中念转,瞥见蓝天义手中之剑,突然加快刺了过去。 就在蓝天义剑式加快的同时,白衣老僧突然一侧身子,长剑掠着僧袍划过。 蓝天义一剑落空、那白衣老僧却疾如闪电般一个大转身,欺近蓝天义的身侧、右手一探,疾向蓝天义手腕上扣去。 这一招快如星火,真叫人目不暇接。 但见蓝天义右腕一沉,避过白衣老僧的一击,右手一弯,看似收剑,其实却是右肘代指,点向白衣老僧的前胸。 白衣老僧右掌擒拿之势,突然化成劈削的掌势,切了下来。双方近身相搏,相距不过数寸尺许,招招变化,奇奥难测,连斗了数十招,谁也未伤着谁。 但是却使四周观寺之人也看的心头震动,眼花缭乱。 突然间,蓝天义疾快的向后退了五尺,长剑一举,快如闪电般,展布起一道寒幕。阻止白衣老僧的欺攻之势。 原来,两人相距太近,蓝天义手中虽有长剑,却是无法施展。 但他闪退五尺之后,情势立刻大变,一剑拦阻住那老僧之后,长剑立时展开了凌厉始攻势。 场中之人,都是行家。但却无一人能认出那蓝天义用的是何剑法。 只见他剑势到处,涌现出朵朵剑花。每剑都叫人无法想出他攻取之位。 那白衣老僧,掌劈指点,凭仗一甲子修为的功力,掌风相劲,边开了蓝天义的剑势。 但场中人,都已经瞧出,那白衣老僧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 蓝天义的剑招变化,有如灵蛇绕身一般,寒光如电,一直在那白衣老僧身前身后飞旋。 少林掌门人宏光大师,已瞧出了师祖处境之危,一举绿玉佛杖,道:“住手!” 蓝天义不但未收住凌厉的剑势,反而把剑势一紧,攻势更见凌厉。 另一个身穿白衣的老僧,双目中射出森寒的目光,望着两人搏斗的形势,大有立刻出手之意,但他又似乎受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未见行动。 宏光大师厉声喝道:“蓝教主再不停手,体要怪贫僧出手了。” 喝声之中,场中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但见那绕飞的剑光,突然幻化出一片寒星,紧接着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闷哼。剑光忽敛,蓝天义倒飞而出。 凝目望去,只见那白衣老僧前胸的白衣上,缓缓流出血来。 蓝天义执剑站在七尺以外,神色问一片冷肃。 宏光大师吃了一惊,急步奔向前去,道:“师祖,伤的重么?” 白衣老僧微微一笑,道:“不要紧,我还能支撑得住。” 另外一个白衣老僧,却缓缓移动脚步,向蓝天义追去。 但闻那受伤的白衣老僧沉声道:“师弟后退,不可出手。” 另一个白衣僧人虽然满脸激愤之容,但对那位受伤的老僧之言,却十分听从,依言向后退去。 蓝天义缓缓举起手中斜垂的长剑,冷冷说道:“大师还能再战么?” 白衣老僧轻轻叹息一声,叹道:“老衲的剑伤很重,虽未必能要老袖之命,但在一两日内,已无再战之能了。” 蓝天义步步进逼的说道:“老禅师不愿再和本座动手,只有认输一途了。” 白衣老僧道:“老衲这把年纪了,那还有什么争雄夺名之心?不过,老衲只希望蓝教主见识一下少林的武功。” 蓝天义道:“我见识过了,那也不过如此而已。” 白衣老僧缓缓说道:“蓝教主可记得咱们动手几招么?” 蓝天义道。“这个,本教主倒未计数。” 白衣老僧道:“一百三十九招,这中间,你蓝教主攻了一百一十一剑,老袖还了二十八招。你刺中了老衲一剑,老衲还了你一掌。虽然,你已结成卸力之法,卸去了我掌上的内力,未受损伤,但已证实了老衲心中几点怀疑;纵然这一剑、能把我杀死,老纳也死的瞑目了。” 蓝天义若有所悟的嗯了一声。问道:“你证实了什么?” 白衣老僧答道:“证买了金顶丹书和天魔令上的武功,并非是全无迹象可寻,至少,它亦纳在武学常规之内。” 蓝天义道:“这又怎样?” 白衣老僧伤口的鲜血,仍然不停的渗出。染红了白色憎袍。 但他的脸色,却仍是一片平静,辨不出一点痛苦之状。 但听他长长吁一口气,道:“如若有一个人,能够把我们少林武学,练到某一种境界,就足可和你蓝教主对抗不败。” 蓝天义道:“大师的法号怎么称呼?”’白衣老僧道:“老衲法号明定。” 蓝天义道:“那一位穿白衣的老样师呢? 白衣老僧道:“他是老衲的师弟,法号明善。” 蓝天义道:“明善老禅师的修养功夫,实是叫人敬服。如若我没有记错,似乎是自这位大师现身之后,他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 明定大师答道:“我这明师弟生具残缺,有口难言。” 蓝天义道:“原来如此,数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哑僧,可就是他么?” 明定大师道:“不错” 蓝天义神色一整,道:“明字辈的高僧,不知还有几位活在世间?” 明定大师微微一笑,道:“少林武学,博渊广大,每人都可能有其特殊的成就,和辈份的分别,并无绝对的关系,要看他的天份、禀赋如何了……” 缓缓吐一口气,接道:“但如你蓝教主一定要问,老衲只好奉告了。” 蓝天义道:“在下洗耳恭听。” 白衣老僧道:“据老衲所知,我们明字一辈,只有老衲和明师弟了。” 蓝天义道。“如若本座今日能把两位杀死,少林寺明字一辈的僧侣,也将绝迹武林阵。” 明定大师道:“纵然你能如愿,但也将付出很大的代价。” 宏光大师冷冷说道:“我们少林派虽然一向恪守武林规戒,但如你蓝天义过份的妄为,贫僧也只有从权应付了。” 言下之意,无异警告蓝天义,他如要杀死明字辈两位高僧。 少林寺也可能不再接江湖规戒行事,不惜以众凌少。 蓝天义对宏光大师的杖法,一直是心存惮忌,想他如若真的亲领群僧,围攻自己,这一战定是很难对付。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掌门人请我等来此,还有什么指教?” 宏光大师道:“唯一的希望就是蓝教主能够悬崖勒马,在事情还未闹得不可收拾之前,立即放下屠刀。” 蓝天义道:“没有么?” 宏光大师道:“我明定师祖,不惜以身相殉,证明一点事情给你瞧瞧!” 蓝天义道。“我已经瞧到了。” 宏光大师道:“可惜的是你瞧到的是视之有体,触之有物的外形事物,没有瞧到观之无形的精神,丹书、魔令上的武功,也并非包罗天下所有。”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也证明了一件事,少林寺明字辈的高僧,伤在了我的剑下。” 宏光大师问道:“这么看来是无法劝醒你蓝教主了?”蓝天义道:“在下也觉得应该告辞了。” 宏光大师佛杖平胸,道:“教主可以请便,但贫僧要留下你两个随行的人。” 蓝天义一皱眉头,道:“什么人?” 宏光大师手中绿玉佛杖,一指无缺大师和江晓峰,道:“留下这两位。” 蓝天义怔了一征,道:“留下无缺大师,倒是在本座料之中,但这位血手门的高公子,和贵寺何干?为何也要把他留下?” 宏光大师道:“蓝教主答应了没有?” 蓝天义道:“这两人对本教而言,并非十分重要的人物,留下他们,本无不可,但本座要知道为什么?” 宏光大师道:“无缺乃背叛本派的弟子,留下他来,向历代祖师请罪。” 蓝天义道:“留下高公子呢?” 宏光大师道:“他是你的女婿,贫僧想留下来……”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作为人质?’” 宏光大师道:“蓝教主可以用毒、暗袭,对付我武林同道,不择手段,但我们少林派,却还讲究武林规戒,不会为难他们两位。” 蓝天义道:“大师要如何处置他们?” 宏光大师道:“无缺背叛本门,自有门规处置。不过……” 蓝天义道:“不过什么?” 宏光大师这:“我们要先行查明他如何曾投入你天道教中,如若非他自愿,那就又当别论了。” 蓝天义摇摇手,道:“就留他在此,你们也查不出原因。” 宏光大师道:“贫僧可向你蓝大侠保证,明一日午时。少林寺中放人,决不让他们有毫发之伤。” 蓝天义道:“可惜的是少林寺已无法渡过明比今日天亮之前,我就要血洗贵寺。” 宏光大师问道:“这么说来,你蓝教主是不肯答允了?” 蓝天人冷然一笑,道:“大师还有半日时光,安排贵寺的后事,在下就此别过了。” 仗剑直向寺外行去。 宏光大师道:“如若篮教主不肯留下两人。贫僧也无法代你解说,送诸位平安出寺门了。” 蓝天义冷冷说道:“如是有人拦阻,也不用怪在下手中之剑无情江晓峰心中暗道:“宏光大师指名要我留下,其中必有原因……“ 心念转动之间,蓝天义已然冲到了大殿口,道:“你们合力断后,本教主为你们开道。” 无缺大师紧迫在蓝天义的身后,江晓峰、祝小风等,同时亮出了兵刃,鱼贯随行。 宏光大师也不出手拦阻,望着几人行出大殿。 只见明定大师的身子摇几摇,突然一跃。向地上摔去。 宏光大师急急伸手去扶,但明善动作比他更快,一伸手,抓住明定双肩。 原来,他伤的很重,但却凭待数十年深厚功力,强自支撑而且表面上还要不露声色。 明定大师急急摇首示意,不让宏光大师讲话。却低声对宏光大师说道:“劳请掌门人瞧瞧他们走远了没有?” 宏光大师应了一声,行出殿外,瞧了一阵,重回殿内,道:“走远了。” 明定大师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伤到了内腑、只怕是很难康复了。” 明善大师白眉耸动,脸上一片激动之色,可惜他无法用言语表达出心中的焦虑。 宏光低宣一声佛号,道:“师祖内功雄厚,静心养息或可复元。” 明定大师摇摇头,道:“我的伤势,我心中明白。我一直在运功和伤势抗拒,一旦功力放去,即将西归极乐,坐禅数十年。我早已把生死看开,但我在临死之前,必要将心中之话说完。” 宏光大师欠身应道:“弟子洗耳恭听。” 明定大师道:“蓝天义已然练成卸力之法,不论多重手法,都很难伤到他了。” 宏光大师道:“那是说,天下无人能够伤到蓝天义了了?” 明定大师摇摇头,道:“那卸力之法,乃魔道中一位才气横溢的人才,创出的一种很精奥的武功。此一魔功,练到炉火纯青之境,不但一般重手法无能伤他,就是铁杖、铁锤等兵刃也不易奏功。” 宏光大师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那是一门很奇诡、精深的武功了?” 明定大师道:“是的,所以对付蓝天义一定要施用一种很锋利的兵刃,最好是尖锐之物,刺入他肌肤之中。” 宏光大师道:“弟子记下了。祖师不用再多说话了,早些休息。” 明定大师道:“我已觉着这一口保命护心的元气,即将散去,错开了此刻,我再也无法说话了,此刻一语千钧,你们让我把话说完。” 宏光大师双目中流出泪来,道:“师祖请说吧?” 明定大师道:“单以蓝天义的成效而言,想已无人能胜过他了,取他之命,全在于智谋二字。” 长长的喘两口气,接道:“丹书、魔令,流传人间,未见其利,武林已先受其害。因此,这两本书如能取得,必得先把其毁去,兔得它再留于世上害人。” 宏光大师道:“弟子谨记心中,如若日后能够取得书,非把它毁去不可” 明定大师道:“那很好,很好。对付蓝天义似乎再也不用讲什么规矩道义,咱们已处劣势,也用不着拘束于仁、道二字之中了” 宏光大师道:“弟子明白。” 明定大师道:“这似乎是一场天数早定的劫难,你也不用为死者悲伤,振起精神,为生者谋福利,为死者报仇。” 明定大师目光转到明善大师的身上,道:“我走之后,你不用为我悲苦。你武功上的成就,早已在我之上,要追随掌门,为我少林效命。” 明善大师不停的点头,一面却流下泪来。点点珠泪,洒湿了白色的僧袍。 明定大师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红光,目光中也奕奕有神。 宏光大师心知这是回光返照,已是无药可救。 明定大师却微微一笑:“掌门人,我死去之后,这消息最好是不要外泄出去,暂时把我收藏起来,尤不能让蓝天又知晓我死亡之事。” 宏光大师道:“弟子谨遵法偷。” 明定大师道:“蓝天义适才这一剑,心中早已有取我之条的把握,如是我没有中剑而死,必然会引起很大的怀疑,使他对自己的成就,和丹书、魔令上的武功,引起了很大的怀疑,对他的心理上,有着一种很大的影响……” 长长的吁一口气,叹道:“你们不用悲伤,我要去了。” 言罢,闭上双目,盘膝而坐。 只见他脸上红光,逐渐的消退,片刻后寂然无声。 宏光大师沉声说道:“请把明定师叔的遗体送入藏经阁中。” 明善大师点点头,纵身飞出大殿,消失不见。 宏光大师一举绿玉佛仗,大佛殿神像之后,突然跃出来四个身着月白袈裟的僧侣。 四个僧侣,年都在五旬以上,每人的怀中,都抱着一把戒刀。 宏光大师手中绿玉佛杖。四今僧侣齐齐欠身说道:“敬侯法谕。” 宏光大师道:“传我之命,要他们全力施展,团住蓝天义。” 四个僧侣齐齐应了一声,举步向殿外行去。 宏光大师道:“此人已为魔功迷乱了神志,不用对他讲武林规矩,能够取他之命,是为武林除一大害,不论何人,如能伤了蓝天义,我愿以掌门之位相让。” 四个僧侣任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宏光大师道:“你们不用多管,就照我的令话传出。” 少林的规戒十分森严,四僧不敢再行多言,转身出殿。 宏光大师目睹四僧去后,才轻轻叹息一声,怀抱绿玉佛杖,步出大殿。 话说蓝天义仗剑领先,带领玄真、无缺、江晓峰、祝小凤、罗清风、余三省六人,行出大殿,凝目望去,并未见拦路之人。 蓝天义微缴一笑,还剑人硝,道:“少林僧侣应该有自知之明,如是妄想将咱们困于此地,那是自找苦吃了。” 无缺人师、玄真道长,加快了脚步,行在蓝天义的身侧。 江晓峰、祝小凤等紧迫在蓝天义的身后。 穿出一重庭院,形势却突然一变。只见一十八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僧侣,九个手执禅杖,九个手执戒刀,列阵以待。拦住了去路。江晓峰回顾了罗清风一眼,道:“罗兄,这就是扬名天下的罗汉阵么?”罗清风低声应道:“不错,这罗汉阵,最少需要九人。多者可到一百零八人布成,据说人数愈多,威力愈大。” 江晓峰道:“罗兄对这罗汉阵知之甚深了?” 罗清风吐吐舌头,道:“兄弟也是耳中听来,从未见过罗汉阵的威力。” 江晓峰道:“现在,叫我们碰上了。” 语声一顿,道:“兄弟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请教罗兄。” 罗清风有些受宠若惊的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这罗汉阵在武林中,已经流传了数百年之久,在自己身边,也好集中力量发出。 江晓峰本可独支大厦,暂守原位,但他心意一转,也被迫的向后退去。 蓝天义展剑如幕,洒了一片寒星,不但挡开了少林群僧的攻势,剑招之下,还兼顾到周围属下的安全,使祝小凤等支持这多时刻中,仍无伤亡。 这一十八个僧侣,大约个个是少林寺中选出的高僧,不但配合佳妙,而且,他们本身亦有着深厚的功力,戒刀奇袭,禅杖硬攻,每一招,都含蕴着强大的内力。 双方缠斗了一刻工夫之后,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蓝天义剑路千变,但始终无法破围而出。 但少林群僧猛烈的攻势,也无法冲破蓝天又那纵横的剑幕,也无法伤得一人。 蓝天义杀得火起,大声喝道:“住手。” 少林群僧都是光明正大之人。听得蓝天义喝叫之言,都依言停手不攻。 蓝天义仰夭长笑一声,道:“你们这等纠缠不休,不要怪本座下手毒辣了。” 少林群僧只道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讲,但听他说的无关紧要之言,心中大是奇怪,暗道:“彼此已动手相搏,各凭武功,以保性命,施下辣手,那自然不在话下了。” 但闻一个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们中了他的诡计了。” 这声音遥遥传来,但却人人听得清晰,显然,说话人功力不弱。 江晓峰更最听得心头震动,隐隐感觉到那是王修的声音。 可惜,话说的晚了一些,蓝天义已欺身而上,长剑起处,问起万道银蛇。 少林僧侣说闻声警觉,急急变动罗汉阵。 但他们的警觉仍是晚了一步,蓝天义以奇奥无比的剑招,刺杀了两个僧侣。他的剑招快速,快的人无法看得清楚。蓝天义刺出两剑后,重又退回原地。少林僧侣也同时发动,两个手持戒刀的僧侣,才突然由前胸喷出一股鲜血,倒掉在地上。 血喷数尺,溅满旁侧僧侣的赠衣。 两具尸体,也影响了罗汉阵的变动,刚刚动起的阵势,又突然间停了下来。 但闻那沉重的声音,道:“你们阵势已被破,快退下来。” 蓝天义目光转动,盯住在声音传来之处,冷冷说道:“他们至少有一半人要死我的剑下。” 喝声中身子飞起,长剑兜头劈下,斩下一个手执禅杖的僧侣。 那僧侣举这禅杖一封,竟未能封住蓝天义的剑势,生生被劈成两半。 群僧对那声音,似是极为信服,大都依言转身,向前奔去,蓝天义冷笑一声,陡然纵身而起。身剑合一,长剑洞穿了一个僧侣的后背,直透前胸。 江晓峰目睹蓝天义的身手,心中大为震骇,暗道:“这些僧侣,武功个个不凡,但在这蓝天义的手下,有如待宰羔羊一般,简直是无法还手,此等武功,实可称得天下第一了,看来,那蓝天义要杀死一半僧侣之言,并非夸口。” 忖思之间,突闻一声响亮的佛号宣过,接道:“蓝教主好毒辣的手段,请一试贫僧飞钹。” 喝声之中,响起金风破空之声,四面飞钹,围袭而至。 第三十二章 枭雄突围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月白僧袍的老僧,并肩站在三丈开外,除了空中的四面飞钹之外,每人手中,还各自握老一面铜钹。 那铜钹大如轮月,破空一飞来,金光闪闪,疾转如轮,别有着一种震人的威势。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少林飞钹绝技,盘空飞旋,人人怯畏,可是我却未把它看在眼中。” 说话之间,一面飞钹当先飞到。 蓝天义长剑一伸,大喝一声:“走。” 无人知晓他用的什么巧劲,但见长剑在飞钹上面一拨。那近身飞钹,旋转的力道,忽然大变,笔直的飞了过去。原来,这飞钹暗器,发出之时,全凭一般旋转的力道,如若不能击中敌人,亦仗凭旋转之力,飞回发钹人的手中。 但蓝天义一拨之下,飞钹上蓄力大变,竟然不再为旋转的暗劲控制。 蓝天义拨开了当先而至的飞钹,第二面飞钹已接着飞到。 这一面飞钹,变化不同,将近蓝天义时,速度突然加快了好多,直向蓝前胸撞去。 蓝天义冷笑一声,长剑突然一个快旋,那飞钹有如贴在了剑上一般,跟着蓝天义的剑势转了一周,劲道尽消,跌落在实地之上。 第三面飞钹接续而至,蓝天义突然大喝一声,长剑迎向飞钹劈去,剑身上蓄有强大无比的内力,青铜飞钹,竟然被一剑劈成两半。飞钹中分,失去了平衡的旋转力道,跌落地上,仍然不停的打转,激起了一片尘土。 蓝天义击落了第三面飞钹,身子突然飞跃而起,长剑疾向第四面飞钹上点去。 他剑上含蕴着一种奇怪的力道,点中飞钹之后,飞钹突然向下一沉,砰然一声,撞入地上,半面飞钹深入土中。 他在片刻之间,用四种不同手法对付了四面飞钹,不但祝小凤等教中弟子,个个看的心中敬服,就是两个施放飞钹的老僧,也瞧的暗自赞叹不已,道:“蓝教主果非凡响,小心了。” 喝声中,又是四面飞钹,盘转飞来。 两个老僧似是自知手中的飞钹,无法伤得敌人,飞钹出手,人也联袂飞起,直向正东奔去。 蓝天义长剑疾抡,人随剑起,剑闪万道光华,击落了四面飞钹。 就这一瞬间的工夫,两个发钹老僧,已隐入东西厢房不见。 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上,这时却同时出现了四座罗汉阵。 江晓峰暗中数计,每座罗汉阵一十八人,四座罗汉阵合计七十二人。 四座罗汉阵,十八位僧侣,分执着九支禅杖,和九柄戒刀。 正东方位上的僧侣,穿着青色的僧袍,正南方位上,穿红色的僧袍,正西方白色僧衣,正北方却穿着一色的黑袍。 蓝天义虽有绝世武功,但他已领教了罗汉阵的厉害,眼看四座罗汉阵同时出现,亦不禁心生寒意。 如若他只有一个人,凭仗绝世武功,在未被罗汉阵缠上之前,破围而出,并非难事。但他六个随行的属下,却无法和他同时破围而出。 突然间,他感觉着六个随行的属下,不但未能助他一臂之力,反而变成了他的累赘。目光转动,扫掠了六人一眼,冷肃的说道:“你们那一个有破围而出的能耐?” 六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接口。 蓝天义冷然一笑,道:“少林罗汉阵,确是厉害无比,如果被他们缠上,很难立时脱身。” 江晓峰等不知他的心意,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蓝天义怒道:“你们听懂本座之言了么?” 余三省道:“话是听明白了,但却不了解教主言中之意。” 蓝天义道:“本座的话,很容易明白,如没有你们六人随我同来,区区几座罗汉阵,决无法困得住我。” 祝小凤听蓝天义说,如果没有自己和江晓峰等六人同来。 这区区几座罗汉阵,决困不住他,不由问道:“教主之意呢?” 蓝天义冷冷说道:“我不愿和他们缠斗下去,但又不愿你们落在少林寺僧侣手中,应该如何,诸位不难想通了。” 江晓峰偷眼瞧去,只见此刻蓝天义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泛升起一片紫气,双目中泛动着一片杀机。 这些人,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如何听不懂蓝天义言中的弦外之音?但却个个装作不懂。 蓝天义一皱眉头,道:“你们当真都听不懂本教主的话么?” 祝小凤目光转动,看所有之人,都不答话,轻轻咳了一声,道:“教主何不说得明白一些,使我们人人明了?” 蓝天义道:“好吧!如若你们都已死去,本座就无此顾虑了。” 祝小凤道:“教主之意,可是要我们战死于此,也不许让他们生擒活捉?” 蓝天义道:“时间太久,本教主无法多等。” 祝小凤道:“那要如何?” 蓝天义冷漠的说道:“你们手中都有兵刃,如若肯自绝而死,本座就可以放心走了。” 几人心中虽然早已听出来蓝天义的弦外之音,但经他这般说出来之后,仍不禁为之一呆。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蓝天义既练正宗武功,又再练过魔功,此刻大约已变了魔性,大有六亲不认之慨。” 但闻蓝天义厉声喝道:“你们愿意不愿意?” 江晓峰眼看余三省等都缓缓举起手中兵刃,似是有着从命自刎之意,不禁心中一动,大声喝道:“启禀教主!” 蓝天义目中寒光如电,盯注江晓峰的脸上,道:“你要说什么?” 江晓峰过:“连晚辈也要死么?” 蓝天义道:“不错,你也该死,除非你有能力突破罗汉阵。” 江晓峰道:“教主对属下如此无情,不觉叫人太过寒心么?” 蓝天义冷冷道:“你们都死了,这件事别人如何知晓?” 祝小凤道:“少林僧侣会讲出去。” 蓝天义冷然一笑,道:“我已决定血洗少林寺,不留一个活口,尽屠了少林僧侣之后,天下武林,再无反抗我天道教的力量了……”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不过死去六个人,少林寺将以千条性命偿还你们,这死亡的价值难道还不够高么?”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蓝天义当真是够恶毒了,大约是我们看到了他和明定大师动手经过的情形,不愿我们把此事泄漏出去。”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也许我们无能冲出少林寺的罗汉阵,但却望教主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时,东南西北四方的罗汉阵,已然布成了合围之势。 但并未立刻动手。 蓝天义回顾了群僧一眼,冷冷说道:“文超,你的意见最多。”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已存下必杀我等之心,就算能随他破围而出,也是难得活命,卧底的用心,已难再继,何不借此机会,挑动玄真道长等,背叛变于他。如若能借少林僧侣之功,取他之命,或者是生擒了他,也可消去了武林中一场大劫。“ 他盘算决定,胆气一壮,冷冷说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我们能为教主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身逢强敌,战死亦是无憾,但教主强逼我们自刎而死,未免有些叫人寒心了。” 蓝天义似是对江晓峰的反抗,大感意外,任了怔道:“你说什么?” 江晓峰沉声应道:“晚辈之意,是请求教主,即使不带我等突破罗汉阵,亦望教主能给我们一个求生的机会……” 蓝天义道:“什么机会?” 江晓峰道:“让我等自生自灭,教主无法回护我等,带我们全体离此,亦望能让我们自生自灭,试试这罗汉阵的威力。也许,我们六人之中,会有一两个求得生存的机会。” 蓝天义冷冷的说道:“你们全无机会,与其死于少林群僧手里,何不自刎而死?” 江晓峰暗中一直留心着无缺、玄真、祝小凤等的神情。 只见他们个个脸色严肃,眉宇之间隐隐泛起反抗之意。 但他们一和蓝天义的目光接触,立时就垂下头去,脸上那一股锐利的反抗之意,也随着消失。 江晓峰发觉了这个隐秘,似乎是蓝天义的眼睛中蕴藏着一种力量,能使他们消失去反抗意识,甘愿从命自裁。 他数度和蓝天义的目光接触。虽然也感觉到他目光中威棱四射,但未使自己心生畏惧。 就在他发觉这隐秘的同时,蓝天义似是也警觉到江晓峰的情形不对,冷冷说道:“高文超,你可识得本座么?” 江晓峰突然向前行了两步,挡在群豪身前,高声说道:“你是天道教的教主,蓝天义。” 蓝天义脸上泛现出的惊愕,尤过怒意,楞了一下,沉声说道:“你既识得本座,还不回剑自刎,难道要我动手么?” 江晓峰道:“如若在下一定要死,我也要死得个轰轰烈烈。 教主纵要动手杀我,我也是一样要出手反击。“ 蓝天义奇道:“你心中当真是这样想么?” 江晓峰道:“在下心中确作此想,教主如是不信,不妨出手试试。” 少林群僧,已把四个罗汉阵混合为一,但仍未发动出手,江晓峰和蓝天义两人的对话,使他们有了充分的时间。 但少林僧侣,却也是有意看完天道教内一场窝里翻的好戏“ 蓝天义对江晓峰的坚定反抗,实有着大出意外的感觉,但并未挥剑出手,反而压制胸中的怒火,平和说道:“你当真是高文超么?” 江晓峰冷哼一声,道:“我是你的女婿,但你竟然迫我自绝。” 蓝天义双目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道:“我在问你的话。” 江晓峰道:“如若我此刻声明脱离了天道教,似乎是用不着再听你之命了。” 一面暗中观察祝小凤、玄真道长等的反应。 除了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脸上一片平静之外,祝小凤、罗清风、余三省脸上也都升起了强烈的抗拒之意。 江晓峰无法了然个中的内情,但已确定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只要祝小凤、罗清风、余三省等不和蓝天义的目光触接,这三人就能孕育求生自救的反抗力量。 如若蓝天义有一种控制这些人的“奇术”,无缺大师玄真道长,应该是受毒较深的人。 他心中盘算着场中的情势变化,但戒备之心,并未消失。 缓缓举起了长剑,平横胸前。 他已暗下决心,只要蓝天义出手,将以蓝夫人所授的武功,和他力拼几招。 只听蓝天义发出了一声震撼人心的大笑,道:“高文超,你好大的胆子! 江晓峰身子随着蓝天义的目光摇动,拦阻他的目光触及到罗清风等人。 他全神运剑待敌,而未再回答蓝天义呼喝之言。 蓝天义缓缓扬起了手中的长剑,道:“高文超,你抗拒本座之命,我要一剑取你首级。 江晓峰道:“教主试试吧!你的武功虽然高强,但在下相信还能够接你几招。” 他这几句豪壮之言,似是也激起了祝小凤等反抗的勇气。 但祝小风格格一笑,道:“教主迫我们自刎而死,和死于少林僧侣的手中,有何不同?但我们能放手和少林僧侣一战,也是桩死而无憾的事。” 余三省道:“教主如若想出手取我等之命,横竖是不免一个死字,我等如不愿束手待毙,那只有反抗一途了。 蓝天义感到教主的尊严,受了很大的损伤,心头怒火高张,冷笑一声,道:“本座先处置了你们这一群叛徒,再对付少林和尚。” 突见寒光一闪,一点寒星,挟着数缕白线,疾射而来。 耳际间响起了祝小风格格的娇笑之声,道:“蓝教主,对不住啦,我要在死去之前先用暗青子招呼你两下,这也是死有荣焉了。” 蓝天义怒喝一声,长剑突然飞起,顿时闪闪幻起一片银虹。 但闻几声叮叮咚咚之声,一枚透骨子午钉,和十余枚毒针,尽被蓝天义闪起的剑光击落。 蓝天义杀机已动,击落了祝小凤打出的暗器,突然飞跃而起。 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虹,直向江晓峰等人飞扑过来。 江晓峰站在最前面,自然是首挡锐锋。 眼看那一圈森寒的剑气,直罩下来,江晓峰不得不奋起神勇,挥剑一击。 这一剑正是蓝夫人传授他的剑招之一。 江晓峰连得松溪老人赐赠丹药,调息苦练,不觉之间,功力已增进甚多。 没有人看清楚两人的剑招变化,但见一道白芒飞起,卷入了一圈森寒的剑气之中。 两道剑光凭空交旋一阵,却未闻兵刃触击之声。 少林群僧,虽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未见过这等搏斗之势,都看的十分入神。 白光乍敛,两条人影,霍然分开。 蓝天义脸上是一片惊奇、愕然之色,望着江晓峰,缓缓说道:“你不是高文超。” 江晓峰举手按在鬓角之上,似是想拉下人皮面具,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道:“你自己去猜吧!” 蓝天义冷哼一声,一招“潜龙升天”,身子突然间升起了一丈多高。 半空中长剑挥展,剑光如匹练绕身。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居高下击,这一剑的威势,只怕尤强过上一剑了。 正待再用出蓝夫人传授的剑招,反击他一下,情形却突然有了很大的转变。 但见蓝天义身子在空中,一个大转身,连人带剑,向外冲去。 少林僧侣料不到蓝天义会突然转向外面冲去,再想组成合围之势,已自不及。 匆急之间,纷纷举动兵刃,想阻止那蓝天义突围之势。 蓝天义的剑势,强猛绝伦,有如一道强烈闪光划空而过。 少林群僧十余件兵刃,在全无组合之下,如何能挡得蓝天义那凌厉绝伦的剑势。 剑光过处,兵刃和血肉齐飞。 四柄戒刀、两柄禅仗,挟带两条人臂,先后落地,蓝天义已冲破了少林寺僧侣布成的人墙而去。 他去势奇速,少林僧侣想发动罗汉阵合围时,已自无及。 但见蓝天义两个起落,人已飞上屋面,再度飞身而去,消失不见。 江晓峰望着蓝天义去如流星飞矢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一个人的武功,能练到这等境界,实非易事,可惜他不能善用这一身成就,在武林之中,立下千秋万世的英名。” 但闻祝小凤格格一笑,道:“高护法,你是真人不露相,小妹这一次算走了眼啦。”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祝姑娘夸奖了。” 这时,少林僧侣已把伤者扶开,罗汉阵重又复合。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玄真道长,无缺大师脸上是一片茫然之色,似是有着一种无措的访惶。 再看罗清凤、余三省,也是有着失去主宰的意味,只不一过,没有玄真和无缺明显罢了。 祝小凤最为正常,只是眼光中有些闪烁不定,不停的眨动眼皮。 江晓峰沉声说道:“祝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祝小凤答非所问的道:“咱们想法子冲出罗汉阵,就可以活命了。” 江晓峰道:“在下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祝小凤道:“你要问什么事?” 江晓峰道:“蓝天义在此之时,这些人似是都很正常,教主去后,他们怎么反而都像是失魂落魄一般?” 祝小凤四顾了一眼,道:“他们不是都很好吗?” 江晓峰摇摇头,道:“姑娘一点也瞧不出来么?” 祝小凤仔细的瞧了玄真和无缺大师一跟,道:“他们两个人好像有些神志不明。” 江晓峰道:“玄真和无缺大师不过是严重一些,包括姑娘在内,你们所有的人,都有些神志不明。” 祝小凤沉吟了一阵,道:“我也有些不对么?”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四周布守的少林寺僧侣,个个举着兵刃,而且已开始缓缓转动,只是没有出手向几人攻袭罢了。 心中暗道:“这些人的毛病,只怕也不是一时之间,能够找出病源,必需要一段时间才成,目下要紧之事倒是只有先行设法使他们放下兵刃,放弃抗拒之图。”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错,不过姑娘的病症轻一些而已。”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咱们无能和少林寺僧侣对抗,如是要打下去,咱们决非少林僧侣的敌手。为今之计,只有弃去兵刃,向人求和了。” 祝小凤望望四周转动的罗汉,低声说道:“好吧!咱们和他们讲和。” 江晓峰道:“如今人强我弱,咱们得先弃去手中兵刃,以示决心,才能和人家讲和。” 小凤道:“弃去手中兵刃?” 江晓峰道:“不错,如若咱们不先把兵刃弃去,别人如何能够相信咱们?” 右手五指一松,手中长剑丢弃在地上,道:“姑娘请劝劝他们,丢掉手中的兵刃。” 祝小凤沉吟了一阵,丢弃手中兵刃,望着余三省和罗清风,道:“你们都听到了,咱们合起来,也无法冲出罗汉阵去,如若是你们不想死,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和少林寺僧侣讲和。” 罗清风、余三省望了祝小凤一眼,缓缓把兵刃弃置地上。只有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两个人仍然站在原地未动,既未丢弃手中兵刃,也未有动手的准备。 江晓峰身子一闪,到了玄真和无缺身后,双手齐出,同时点中了两人的穴道。 只听一声清亮的佛号,传入耳际,道:“掌门人驾到。” 缓缓转动的罗汉阵,突然停了下来,正东方位上群僧纷纷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路来。只见少林掌门人宏光大师,带着神算子王修,缓步行了过来。 江晓峰一抱拳,道:“王老前辈别来无恙!” 王修缓缓说道:“你是……” 江晓峰伸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晚辈江晓峰。” 王修道:“果然是你。” 江晓峰回顾祝小凤一眼,道:“他们都已被蓝天义逼的脱离天道教……” 王修道:“我都看到了……” 目光转到玄真和无缺的脸上,接道:“这两位的神情有些奇怪。 江晓峰道:“老前辈智略过人,如若能够找出那蓝天义控制这些人的法子,咱们就掌握了一半的胜机。” 王修道:“这是关键,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身上,道:“假如你们都是被蓝天义暗中下毒所致,不知不觉间受到了他的控制,姑娘是中毒最轻的一个,还要请你祝姑娘多多帮忙了。 口中说话,双目却盯注在祝小凤的脸上,查看他的反应。 祝小凤眨动了一下眼睛,问道:“你想要我如何帮忙? 王修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咱们到禅房中再详谈。” 江晓峰:“玄真和无缺都已被我点了穴道,暂时派人把他们送往一处静室养息。 目光一掠祝小凤、余三省等,接道:“如若他们中毒,祝姑娘中毒最轻,这两位也不太重,也许有助老前辈了然内情……” 话至此处,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接道:“糟了,咱们时间不多了。 王修微微一怔,道:“什么事啊? 江晓峰道:“蓝天义已准备在今夜之中,倾尽全力攻打贵寺,那将是惊天动地的恶战。 宏光大师嗯了一声,道:“有这等事?咱们到方丈室中谈吧! 回头吩咐身后两个僧侣,扶走了玄真、元缺,一面举步而行,一面低声对王修道:“王施主,这位祝姑娘,和另外两位是否也要送他们到藏经阁去?” 王修回目望着江晓峰道:“江少侠的意思呢? 江晓峰道:“就在下观察,此刻他们战志消沉,大约不会动手,即若出手,在下也有信心能制服他们。” 王修道:“要他们和咱们同往方丈室内……” 江晓峰道:“他们决不能再重返天道教,蓝天义恶毒成性,岂肯放过他们?这三人的神志,似都还有着适度的清明,对咱们也许会小有助益。” 王修点点头,道:“好!就依江少侠之意。” 几人随着宏光大师,直入少林方丈室内,小沙弥献上香茗,合掌一礼,退出室外。 宏光大师道:“远虑近忧,序有先后,江施主先说说蓝天义决心攻袭我少林寺的内情。”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蓝天义目下能控制多少武林人,为他效命,晚辈不知祥情,但他却养了很多人猿,猛兽,那些猿兽,都已经过很长的训练,可听命行动。” 宏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我少林寺僧侣,大都能伏虎降猿,纵然在蓝天义控制之下,天下第一等的猛虎凶猿,贫僧相信,我少林僧侣,也能够对付得了。贫僧觉着难对付的还是蓝夭义那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如若天道教有几位像蓝天义那样武功特高的人物,敝寺僧侣虽然不少,也无法在全寺布成罗汉阵以御强敌。” 王修摇摇头,道:“大师,那蓝天义训养的虎猿,和一般的虎猿不同……” “那里不同呢?” 王修道:“蓝天义训养的虎猿,除了原有的凶猛之性外,已学会了武功。” 宏光大师道:“虎猿如何能够和人一样,也学会了武功呢?” 王修道:“当然,蓝天义本身不会有训练虎猿之能,但大师别忘了他得到了丹书,魔令两本武林宝典,那是两本无所不包的奇书,蓝天义处心积虑,早有准备,那些虎猿都是经选择过的品种,据在下所知,蓝天义的这批虎猿,已经在一处极隐密的所在,养了数年之久,初试锐锋,生裂南狱三英,决不能等闲视之。” 宏光大师长长叹息一声,道:“蓝天义挟盖世侠名,暗施阴谋,实叫人无法早作预防,王施主这么一提,倒让贫僧起了一件往事……” 沉吟了片刻,接道:“大约是五年之前,老衲接获敝寺中行脚江湖的几位弟子报告,发觉了几处盛产虎、猿的几座名山中,有甚多捕捉虎猿的人,那些人似都是武林高手,不像一般猎户,当时,老衲也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想不到竟是蓝天义的一支伏兵。” 神算子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倒是早知蓝天义心怀异志,只是,武林中对他的侠誉,太过敬重,如无确凿证据,很难得使人相信,同时,在下数度改装,潜伏镇江暗中察看,发觉蓝府之中,似是有着两种不同的力量,在相互冲突,蓝天义也似是受着一种强力的束缚,当时,在下已遍访几位心怀正义的掌门人,希望能够说服他们,遣派弟子暗作部署,但都遭拒绝。唉!那时,区区虽然是感慨万端,但也只暗叹天数使然,大劫难逃,不过,有一点,倒是出乎我预料之外。” 江晓峰道:“那一点出你意外?” 王修道:“蓝天义发动的这样快,提前了我所预计的三年。” 江晓峰道:“事已如此,现正急在眼前,老前辈素有神算子的称号,可否先想出一个对付虎猿的法子?” 王修道:“我已经思索甚久,强弩陷阱,都已经来不及准备,而且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虎猿,也未必畏惧强弩陷阱。” 江晓峰接道:“那是说老前辈也想不出办法了?” 王修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是不知道是否同意。” 宏光大师道:“少林寺已面临存亡绝续,只要我能够答应,决不推辞。” 王修道:“用火。昔年诸葛孔明,一把火烧了曹操八十三万兵,这等大自然的威力,决非人力所能抗拒。在下已察看少林寺的四面形势,除了用火之外,只有集中全寺僧侣苦拼一途,但在下可以预作断言,贵寺中纵然是群众齐心,舍命抗拒,也无法和蓝天义对抗,一宵血战之后,必将遭覆灭之危。少林一派,向为武林中正义象征,如是被蓝天义一宵血洗,武林中还有那个门派,敢和蓝天人抗拒呢?” 宏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水火无情,如是一个控制不好,只怕要烧毁这一座古刹。” 王修道:“详作算计,严密控制,虽然难免使贵寺稍受损伤,但还不致一发不可收拾。” 宏光大师沉思了一下,道:“王施主可是觉着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么?” 王修道:“区区觉着,这是唯一之策。” 宏光大师道:“此事重大,贫僧一个人也不敢作主,我虽是少林掌门,寺中方丈,但我寺中,还有师伯、师叔,贫僧须得和他商量一下才成。” 王修道:“那么,大师最好是早些去和他么谈谈,如是他们同意了,咱们还要早作准备。” 宏光大师站起身子,道:“贫僧这就去和他们商量,尽快给你们答复。”举步向外行去。 王修目睹宏光大师去后,低声对江晓峰道:“宏光大师品德,心地,都是上佳之选,如若是武林盛平之世,他是少林派中一位极为出色的掌门人,谦和、仁慈,可造成一片祥和之气,但如身处乱世,就显得有些魄力不足,难以领袖群伦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怎会到此,我那方姊姊和义父呢?” 王修目光一掠祝小凤等三人,只见三人静静的坐着,若有所思,似乎是根本未曾留心到两人谈些什么!才缓缓说道:“你那义父伤势已好,但他立志要寻到一头巨鸟,以对付那蓝天义的虎猿,此刻,恐怕正在乘鸟飞行漫游在名山大洋之中……” 语声一顿,接道:“关于方姑娘,现正在一处隐密的地方……” 江晓峰接道:“在那里?做什么?” 王修道:“在下近年,正埋首研究诸葛孔明留下的八阵图,而且已稍有成就,如若蓝天义再晚上两三年发动,那时区区已竟全功,只要把他送入阵中,就可制服于他……” 仰天叹息一声,道:“这是劫数使然,也是我估计有很,一步失错,使我乱了手脚,目下之策,只是尽人力而听天命,局势如何发展,已非才慧所能预测控制,方姑娘冷面热心,不知武林中怎的会给她取了一个笑语追魂的绰号,我已经仔致作过观察,她确是一个可传我衣钵的人,因此,我已把研究的结果,传给了方姑娘,要她静居隐密之地,万一武林不幸,全为蓝天义所控制,也要留一个重整旗鼓,替我们报仇的人。” 江晓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王修突然站起身子,暗中运气戒备,一面举步向祝小凤等行去,一面说道:“江少侠,如若咱们能从这三人身上,找出蓝天义控制他们的方法,那就可使蓝天义所用之人全都为我所用。” 江晓峰道:“如若他们能衷诚合作,或可有成。” 王修行近余三省的身前,一拱手,道:“余兄,你被人尊称为袖里日月,自然是一位智谋极高的人物了。” 余三省徽徽一点头,却未答话。 王修看他神志茫然之情,似是愈来愈重,不禁一皱眉头道:“余兄怎不回答在下的话?” 余三省又是微微一点头,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江晓峰回顾了余三省一眼,道:“奇怪啊!他们在蓝天义手下之时,似是个个神志都清明,怎的一离蓝天义,迷惘之情,似乎是愈来愈重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天魔令上的记载,乃是千百年来,魔道中武功的大成,蓝天义必已获得一种奇术,控制武林同道,在下智慧有限,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出原因,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致癫狂,慢慢的细察内情吧。” 江晓峰道:“问问祝姑娘,这些人中,似乎是祝姑娘受伤最轻。” 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脸上,接道:“祝姑娘是否有不适之感?” 祝小凤凄迷一笑,道:“我很好啊!” 江晓峰摇摇头,道:“你笑的很勉强。” 祝小凤举手按在鬓角上,道:“我的头有一点晕晕的。” 王修脸色一整,双目中神光闪动,盯在祝小凤的脸上,沉声说道:“祝姑娘,你用心听着,这件事很重要……”,祝小凤似是被他沉重的声音惊醒迷惆的神志,双目中眸光微闪,道:“什么事啊?” 王修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关系着你的生死存亡。” 祝小凤道:“你说说看。” 王修高声说道:“你要仔细想想看,蓝天义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你们?” 祝小凤双目神凝,似乎很用心的在想,但却久久不答王修的问话。 王修看她眼中的神光,逐渐的消散,脸上又泛现迷惘的神情,立时欺身踏上一步,挥手向祝小凤天灵穴上拍去。 祝小凤娇躯一闪,右手封住了王修的掌动,左手一招“分花佛柳”拍向王修前胸。“ 王修一吸气,退开五步,避过了一掌,说道:“江少侠,她武功未失,反应也极灵敏,不会是药物之力。” 江晓峰一横身拦住了祝小凤,右手闪电而出,扣住了祝小凤的右腕,道:“祝姑娘,王老前辈在试验姑娘的反应,并不是和你真的动手。” 原来祝小凤已准备发出暗器,却被江晓峰扣住了右腕脉穴。 王修又逼近两步,高声说道:“姑娘想想看,蓝天义是否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祝小凤沉吟了片刻,答道:“他是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王修喜道:“姑娘可记得是何穴脉?” 祝小风摇摇头道:“我全不知晓啊!” 王修再问下去,祝小凤只是摇头,再也无法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恶毒的手段啊!” 江晓峰道:“什么手段?” 王修道:“照祝姑娘情形看来,蓝天义是药物和手法双管齐下,咱们如是找不出解救之法,这些人纵然被咱生擒,也是无法使他们神志尽复,分辨善恶。” 谈话之间,宏光大师已匆匆行至室中。 宏光大师满脸凝重神情,进门就抢先说道:“贫僧和我寺中长老会商之后,觉着为了保存武林的正义,纵然伤损到少林寺古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王修精神一振,道:“那很好,时间不多,在下也应该去布置一下了。” 宏光大师道:“贫僧已传下绿玉佛令,寺中僧侣悉听王施主的调遣。” 王修道:“这个在下不敢,在下只负责布阵定谋,下令对敌,还要大师领导。” 语声一顿,接问道:“寺中存粮可多?” 宏光大师道:“只供一月之需。” 王修道:“那是数量不少了。” 宏光大师道:“我寺中六院主持,和各殿设法,都已集于大雄宝殿之上,听凭王施主的吩咐,寺中所有之物,亦凭应用。” 王修说道:“大师如此信任在下,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语声转低,接道:“劳请江少侠出手,先点了祝小凤等三人的穴道,把他们暂时囚禁起来。今宵一战,事关重大,他们虽不能够帮我们,但也不能为蓝天义再收用。” 江晓峰点点头,突然出手,以快速的手法,先点了祝小凤的穴道,随着又点了罗清风、余三省的穴道。 宏光大师目睹江晓峰出手快速,不禁赞道:“小施主好快的手法!” 王修道:“日后,武林中如能有一个人和蓝天义分庭抗礼,舍这位江少侠,恐已再无他人了。” 宏光大师连连点头,却未答话。 王修言外有意,因未闻宏光大师回答,改口说道:“这三人还望大师遣人把他们囚禁起来,小心看守。” 宏光大师挥手,道:“此事不劳工施主费心。” 王修微微一笑,举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紧追王修身后,道:“晚辈助老前辈一臂之力。” 急行了两步,和王修并肩而行,一面低声道:“老前辈,晚辈很惭愧,不能再混迹天道教中了,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低声道:“在下已策反了蓝家凤。”当下把经过详情,很详细的说了一遍。 工修脸上闪掠过一抹欢愉之色,道:“但望蓝姑娘早些得手,那才是武林之福。此事既已办妥,你也不用留在天道教中,目下少林寺中的高手,你是唯一可以和蓝天义抗拒几招的人。” 江晓峰道:“晚辈亦非他的敌手,而且就晚辈所见,蓝天义的武功,似是仍在不停的长进之中。” 王修道:“你已是身兼数家的高手,除了蓝天义之外,江湖上想胜你之人,已经很难找出来,如若少林寺愿把几种绝技再传授给你,对你和武林同道,都将有很大的裨益,我刚才已拿话点了宏光大师一句,大约他该明白了。 江晓峰道:“各门派有各门派的规矩,晚辈又非少林弟子,他们怎肯把绝技传给外人。 王修道:“此刻是拼命保命的时刻,少林寺似也用不着再藏私了。 江晓峰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急道:“有一样很重大的事,晚辈忘记说了。 王修停下脚步,道:“什么大事?” 江晓峰低声说道:“在天道教中,还有两个神志清明的人。 一个是在下,另一个则是茅山闲人君不语,他正替蓝天义研究一座阵图变化,准备对付少林。 王修啊了一声,道:“你听他说过阵图名称么?” 江晓峰道:“没有,但晚辈知晓他是由丹书、魔令之上得的,他却解不出个中玄妙,借用君不语的才慧,为他研究出奇阵的对敌变化。 但觉脑际灵光一闪,接道:“君不语提过阵名,似乎叫做什么十绝毒阵的。 王修呆了一呆,道:“十绝毒阵? 江晓峰道:“不错,晚辈想起来了,不会再错。 王修道:“那君不语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江晓峰道:“他说蓝天义定下了很严厉的限期,要他在限期之内,研究出十绝毒阵的排演之法,如是过了时限,断指、断臂、自绝而死。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还有么?此事重大,我必须问得十分详尽。” 江晓峰道:“君不语告诉晚辈,此阵恶毒无比,万万不能落人蓝天义的手中。他告诉晚辈说,他要把研究好的阵图,刺在左股之上,设法交到你手,但晚辈却劝他惜命自保。以后晚辈就被蓝天义招去,自然不知如何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君不语如若身遭不幸,咱们要设法找到他的尸体?” 江晓峰道:“此番我等未能遵从蓝天义自绝的命令,蓝天义只怕已有警惕之心。他原本限定君不语三十六个时辰内,必须研究出十绝阵的变化,但不知他此番回去之后,是否会改变主意。” 王修道:“很难说,这要看君不语的决心了,他才慧,足以应。 付蓝天义,可是他已如鸟困樊笼,无法施展,但他如早已存了死亡之心,想必早有准备。“ 谈话之间,已到了大雄宝殿。果见殿中聚了不少僧侣,六院主持,各殿护法。 群僧脸上,都是一片严肃。 王修行入大殿,举手一招,道:“诸位大师,请看在下的计划如何?” 说着,蹲下身子,伸手在地上画出了一幅少林寺的形势图来。 他在少林寺中时间并非很久,但他对少林寺中的形势,却是记的十分清楚,画的一点不错,群僧齐齐围拢过来,成一个圆一圈,却把江晓峰挤出圈外…… 王修手中不停的画,何处树多,何处草深,无不画的十分详尽,一面画,一面不停的解说。少林僧侣个个凝神静听。 足足一顿饭工夫之久,王修才停下手,道:“诸位大师都听清楚了吧?” 少林僧侣齐声应道:“听清楚了。” 王修道:“好!诸位要立刻回去准备,在下在此等候,如有不解之处,来问在下。” 六院主持、各殿护法,可算是少林寺中最重要的人物。也是管理千余僧侣的头目。 群僧虽是个个神情冷肃,脸带激忿,但仍然未忘礼数,合掌一躬,退出大殿。 他们去的十分匆急,一眨眼间,走的一个不剩。 江晓峰道:“晚辈听候差遣。” 王修道:“天道教中,只有蓝天义武功最为高强,能拒挡蓝天义两招的,目下只有你和少林方丈两人,为了保存这座少林古刹,今宵要劳你江少侠出手了。” 江晓峰道:“晚辈战死无憾。” 王修道:“你不能战死,只要挡他几招锐锋,余下的自有少林僧侣应付。” 江晓峰道:“晚辈尽我心力就是。” 王修道:“虽是如此,你也不能使那蓝天义特别注意。” 江晓峰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修道:“我要把你改扮成少林的僧侣模样,穿上袈裟微微一笑,接道:“但你可以放心,我并非要你真的削去头发……“ 江晓峰突然拔出长剑,道:“削去头发,又有何不可?” 王修一伸手,抓住了江晓峰的右脑,道:“江少侠,这不成,你还要对付蓝家风,我现已替你备下应用之物,不用削去头发了。” 少林僧侣已开始了匆忙的准备,但见人来人往穿梭行走,林木、草丛、屋角、窗外,都在安排生火之物。 江晓峰也改扮作了少林僧侣,身穿袈裟,腰挂戒刀,袈裟内却又佩了一柄长剑。 太阳下山之后,少林寺中僧侣全部出动。 在王修精密的设计之下,武功高强的僧侣分排成二个余组罗汉阵,隐在暗中。 其余的僧侣,都各有守护的方位,准备迎敌。 王修也改穿了一身袈裟,精巧的改扮,在暗夜中很难分辨。 不过初更时分,少林僧侣都已经布置妥当,严阵以待。 王修果然是有着过人之能,匆忙的安排之下,竟然有条不紊,而且衣着颜色,都和整个的埋伏相配合,联络的暗记,身份的辨别,亦都有着严格精密的安排。 几位天字辈的高僧,都有着适当的分配,各率着九位武功最强的僧侣,分头接应各处。 江晓峰目睹其情,心中暗暗敬佩不已。 少林僧侣,大约已觉出了王修的才华过人,个个都甘心听他之命。 整个广大的寺院,都有了严密的准备,静待敌人来攻。 寺中处处有人,却看不到一点烟火,听不到一点声息。 江晓峰随着王修巡视了几处埋伏之后,低声说道:“老前辈计划周密,在武林中是一位身怀奇术的高人,出仕官途,亦必是定国安邦的栋梁之才。” 王修摇摇头,道:“江少侠夸奖了……” 语声一顿,道:“今宵这番安排,我早已未雨绸缪,只不过没有把你算上罢了。唉!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少淋寺和蓝天义对峙,必然有这一场恶战……” 江晓峰接道:“双方胜负呢?” 王修道:“少林寺全寺被屠,但天道教亦必有重大的伤亡,精英人物,也将尽毁于这一战之中,只有蓝天义和极少几人,可以逃出寺去,不过……” 江晓峰道:“不过什么?” 王修道:“今宵的形势有些不同。” 江晓峰道:“哪里不同了?” 王修道:“第一是少林寺答应了我用火拒敌,第二是你及时参与了这一战。” 江晓峰道:“晚辈这点武功,如何会有助大局?” 王修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单打独斗,各凭武功,决一生死的事,而是群守的大战;胜败之机,决定于调度之方。少林寺千余僧侣,大半都当得高手之称,为了保护这座古刹,必将全力以赴;罗汉阵又是合乎搏斗中最精奥的一种奇阵,综观天道教中人,除了蓝天义本人之外,其他的人,纵然是武功高强,但如想在罗汉阵拒守之中,来去自如,恐怕还不是易事。但如蓝天义在迅快攻袭之下,使少林僧侣无法排成罗汉阵拒敌,群僧决难是天道教的敌手。如若有你和少林方文从中策应,能使少林僧侣在遇上强敌时,有暇排出罗汉阵,这一战情势就大不相同了。”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老前辈如此看重晚辈,使晚辈心情沉重无比,但愿能不负老前辈的期望。” 王修道:“只要你尽力施为,咱们就可能保护住这名刹,既是帮了少林寺的忙,但也替武林保留了一份元气。” 两人看完寺中的部署,王修又解说了进退之道。江晓峰只看的暗暗赞佩不已,忖道:有称用兵如神,这王修实是当之无愧,几乎是一草一本,都被他用于拒敌。 这时,布守少林寺外的僧侣,大都撤人寺中,只留下几个了哨之人。 王修带着江晓峰,和少林寺的方丈宏光大师,登上紧俯二进大殿旁侧一座平室之上。 台与殿齐,可侧全寺变化。 天约二更时分,突见一道火花,高冲天际。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来了,大师请即刻下令,要天字辈高僧率领的十路救应,立刻出动。” 宏光大师点点头,一挥手中的绿玉佛杖,低声对身旁一个小沙弥道:“传我令谕,要十路救应立即出动。” 那个沙弥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王修轻轻唤了一声,道:“大师也该出动了。” 回顾江晓峰,道:“江少侠,咱们也该走了。” 江晓峰应声而起,飞下平台。 宏光大师也站起身于,缓步行下平台。 王修紧追江晓峰身后,飞落空实地。 王修道:“正东方位,如若我推断不错,他们应该先从正东方位而来。” 语声未断,突闻三声钟响,由正东方位上传了过来。 江晓峰道:“果然由东面先攻。”放腿向前奔去。 王修紧追江晓峰的身后,两人距围墙三丈左右处,停下了脚步。 原来,王修这番部署,并未紧依围墙,而是准备在围墙之内,和天道教中人一决死战。 王修轻轻咳了两声,一个少林僧侣由暗影中飞跃而出。 他右手执着一把戒刀,左手抱一只匣弩,打量了王修一眼,道:“王施主有何吩咐?” 王修道:“此地大约是天道教选择的主攻之处,大师要通知他们一声,早作戒备。” 那执刀僧侣欠身应道:“我们已得吩咐,决不会自乱章法,王施主但请放心。” 语声一顿,神情严肃的说道:“少林寺面临了空前未有的大劫,为了保存这座古刹,贫僧和师兄弟们,都已存了必死之心。” 王修道:“那很好……” 一挥手,接道:“大师请退回原守岗位。” 那执刀僧颔首一笑,飞身隐入暗影之中。 王修伸手一拉江晓峰道:“咱们也躲起来,看看那蓝天义的来势再说。” 后退两丈,到了一株古松之前,飞身跃上树去。 江晓峰一提气,紧随王修跃上大树。 凝目望去,只见树上早已藏着两个少林僧侣,一个手执强弓长箭,一个手抱着一个匣弩,俩人腰间各佩着一把戒刀。 王修还未和两个僧侣说话,突闻一声凄厉的猿啸,传人耳际。 紧接着一声震耳的虎吼之声。 江晓峰道:“蓝天义要以虎猿攻打头阵了。” 王修道:“就算通灵的虎猿,也得有人指挥才成,江少侠注意他役使虎猿的方法。” 江晓峰点点头,运足目力望去。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手执长剑之人,越墙而人,飘落实地。 夜色幽暗,相距又远,江晓峰虽然目力过人,也无法瞧到那人面貌,但见他飞越围墙的身法,武功显极高强。 那人脚落实地之后,以剑护身、准备拒敌。 但少林僧侣早已准备,无人轻举妄动,出手攻袭。 黑衣人缓缓收了剑式,流目四顾。 显然,他已为这反常寂静所迷惑,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那黑衣人突然举剑挥动,星光下但见一片剑花闪动。 第二条人影闪动,又一个黑衣人飞入了围墙。 那人左手执着一柄单刀,右手中却握着皮鞭。 但闻那执剑人低声说道:“老大,情形有些奇怪,我不信少林寺中的僧侣们竟然是全无戒备。” 那执鞭人道:“我们先召两头猩猿试试。” 说完话,举起手中皮鞭一挥。 但闻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 鞭声起处,两条黑影,应声而入。 这一次,却是两头高可及人的巨猿,一黑一白,不住发出低啸,气势凶恶,似是要择人而噬一般。 只听那执鞭人口中发出一阵低语之声,两头巨猿突然飞跃而起,直向守中奔来。 隐身在松树上的僧侣,举弓搭箭,飕的一声,射出一支长箭。 他臂力强劲,取位甚准,箭如流星,直向那头黑色的巨猿射去。 但见那黑色巨猿举起毛臂一挥,波的一声,竟把射向前胸的劲箭拍开。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好厉害的人猿。”黑猿大约已发觉劲箭由松树上射来,挥臂长啸,直向松树扑来。 江晓峰眼看一黑一白两头人猿,扑向停身巨松,两边的埋伏,仍然没有发动,心中暗道:这少林僧侣果然是修养有素,王修能在极短的半日时光中,安排到这等境界,非真有过人的才慧,实难办到。 忖思之间,那两头巨猿已然扑到巨松之下,那黑猿抢先了一步,长啸一声,振臂而起,同松树上面扑来。 江晓峰右臂一探,抽出了戒刀,正待劈出,忽见刀光一闪,那手执弓箭的僧侣,已放下弓箭,抽出戒刀劈了出去。 人也随着那劈落的刀势,直向下面沉落。 那黑猿突然间双臂一收,悬空打了一个转身,竟把一刀避开。 这一来,不但那僧侣吃了一惊,连江晓峰也瞧得一皱眉头,暗道:想不到这些畜牲,竟然也能练成闪腾之法。 那僧侣一刀劈空,人已落了实地,急急收刀护身。 但那白猿动作,快速异常,飞身跃起,长臂一探,抓向和尚的前胸。 执刀僧侣戒刀急起,划出一片刀光。横斩白猿的长臂。 却不料那黑猿竟悄然然无声息的扑了过来,利瓜箕张,抓向后背。 执刀僧侣心生警觉,急急一个鹞子翻身,横里避开五尺。 他应变虽然够快,但仍然被那黑猿利爪抓到了袈裟,喀的一声,整件袈裟被撕去了一块。 毫厘之差,就要伤到肌肤。 江晓峰正待飞下松树,助他一臂之力,却被王修一把拉住,低声说道:“你不要轻易出手。” 但见那执刀僧侣手中威刀挥展,闪起了一片刀光,护绕了身子。 一白一黑两头人猿,分由两个方向夹击,四条毛臂,在一片刀光中运转如飞。 这时,那两个黑衣人也缓步行近动手之处。 但两人既未用啸声指挥双猿,亦未出手相助,竟然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观战。 江晓峰运足目力,察看两人,见两人看的十分小心,似乎是不止在用心观战了。 显然,两人在察看少林刀法的变化,以作准备指挥群猿之参考。 王修却和那两个黑衣人一般,全神贪注在黑、白二猿身上。 原来,这巨猿是蓝天义费尽心机,在各山大泽之中,选择的品种,个个力大无穷;但猩猿的智慧,究竟无法和人相比,它们守攻之势,只是几招死式而已,不能灵活运用。 但它的飞跃闪娜,却又非人能及得,所以少林僧侣,虽然刀光飞转,竟也无法伤得两猿。 人、猿互斗,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仍然是一个缠斗不息的局面。 突然间、听得那执鞭的黑衣人,口发两声低啸,场中搏斗的形势,突然一变。 黑、白二猿攻势顿变猛烈,四条毛臂,在环绕刀光中左飞右舞,追得少林僧侣险象环生。 这当儿,那怀抱匣弩臂的僧侣,突然放下匣弩,抽出戒刀,飞身而下。 执鞭人口中低啸一声,那白猿突然跃出战圈,向另一个僧人扑去。 两人、两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这两个僧侣,俱都是达摩院中上座僧人,一身武功甚是高强,一对一的搏斗,足可对付那人猿凌厉的攻势。 王修附在江晓峰耳际,低声说道:“江少侠,你能否记得,蓝天义训练了多少人猿、猛兽?” 江晓峰道:“一个别庄之中,尽都是摆的铁笼,详细数字,很难说出,但数目决然不会太少。” 王修道:“目下还未见到他们训练的猛兽情形,单是人猿而论,少数固然不足以构成威胁,但如数字太过庞大,倒是一桩很麻烦的事情。如若他们驱使这些人猿舍命硬拼,必然会阻碍罗汉阵的变化。” 但闻那执剑的黑衣人,高声说道:“老大,这两少林僧侣的武功如何?” 执鞭的黑衣人道:“看他们的年岁,应该是寺中的主要人物,不过只和咱们人猿斗平手而已……” 执剑人似是性子很急,忍不住说道:“咱们是否要下令虎猿总攻?” 执鞭人四顾一眼,缓缓道:“我心中一直觉着有些奇怪执剑人道:“奇怪什么?“ 执鞭人道:“少林僧侣何以会防备的如此松懈,似乎是有意的给咱们可乘之机,此等情形,大为反常,只怕他们别有准备。” 那执剑人嗯了一声,道:“情势确然是有些怪异,不过,他们能有什么诡谋呢?咱们发动时,要传出信号,各路高手,都将分别攻入支援咱们。 执鞭人沉吟了片刻,道:“好!我去招呼虎猿。” 转身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于夜暗之中。 王修低声说道:“江少侠,你能够一举,杀死那执剑人么?” 江晓峰道:“暗中施袭么?” 王修道:“此时此地,还讲什么规拒?你要在他未出声音之前,把他杀死。” 江晓峰道:“有一招剑法,大概可以。” 王修道:“好!那你就快些下手,在他同伴尚未回来之前,把他杀死,以最快的手法,换上他的衣服。” 江晓峰道:“老前辈变了主意么?” 王修道:“时间不多,快些出手,这就是临机应变,他如若一出手,惊动同伴,这条计策就用不成了。” 江晓峰若有所领悟的点点头,拨出了戒刀。 两人、两猿搏斗激烈,那执剑人全神贯注在搏斗之上,两人谈话,声音极低,那人竟是毫无所觉。 江晓峰暗中提气,左手分开松枝,疾扑而下。 这一扑之势,全力施为,当真是疾如闪电一般。 那黑衣人觉着一股疾风袭来,本能的长剑一挥,扫出一剑。 这一招防卫变化,早已在江晓峰预料之中,一收双腿,呼的一声,由那人头上掠过,回手一刀,劈下了那人的脑袋,这一招快速,奇奥,兼而有之,那执剑人果然连哼也未哼一声,尸体已向地上倒了下去。 王修紧随着飞落实地,右手一探,抓住了向下倒摔的尸体,道:“这边来。 疾快的闪人了松树之后。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两猿两人仍然搏斗的十分激烈,急急纵身一跃,闪人松树之后。 王修低声说道:“快些动手换上他的衣服。 江晓峰应了一声,脱下袈裟,换上了那人的黑色衣服。王修一面匆匆动手帮他换去衣服,一面低声说道:“记住,目下整个”武林,面临着空前未有的大劫,关系着少林寺的存亡绝续,不能和他讲什么道义,兵不厌诈,愈诈愈好,如是你有下手的机会,就杀了那位老大。 江晓峰道:“晚辈明白了。 王修似是生恐江晓峰不肯听从一般,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蓝天义训练了多少指挥虎猿的人,但那位执鞭的黑衣人,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杀了他,至少对他们对虎猿的运用上,有些阻碍。 “晚辈记下了,老前辈只管放心。” 谈话之间,突闻一阵阵猿鸣虎啸,传入耳际。 静夜中声势十分惊人。 江晓峰提起长剑,急步由树后行了出来。背对寺外,装出全神贯注僧猿搏斗之上。 但觉身后虎吼猿啸,交错如织,忍不住回头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数十头虎猿,潮水一般的奔窜过来,江晓峰心中虽是有备,也不觉暗生寒意。 埋伏的少林僧侣,也同时发动,匣弩并发,箭如飞蝗。 但那些巨猿、猛虎悍不畏死,冒着弩箭,向前奔冲,虎跃猿跳,比起十万军马的声势,更为骇人。 眨眼之间,已有数十只猛虎巨猿,越过弩箭,奔向少林僧侣的埋伏之处。 埋伏在暗处的少林僧侣,已有甚多从暗中飞跃而出,挥舞着禅杖、戒刀,和虎猿斗在一起。 只听一阵阵急促的哨声传了过来,虎猿在哨声催促之下,攻势更见凌厉。 只听得几声闷哼惨叫,两个少林僧侣分别伤在虎口猿瓜之下。 十几只猿虎,已然越过了少林群僧的拦阻。 江晓峰暗暗忖道:看来我要出手阻止这些虎猿了,如若被他们冲过这一道防线,少林寺在这众多虎猿骚扰之下,必然会闹的一片混乱,对王修整个的拒敌部署,也许会有很大的影响。 正忖思间,瞥见一队身着袈裟的少林僧侣,疾奔而至。 江晓峰暗中一数,这一队少林僧侣,共有一十二人,六人手执禅杖,六人手执戒刀。当下急用手中长剑,划出了一个十字。 这正是王修规定的联络信号。 群僧看到江晓峰剑势划出了暗号,立时散布开去,拦住了虎猿。 加了十二个主力军,立时威势大增,十余只冲过拦阻的虎猿,全被挡住。 江晓峰目睹群僧阻挡住了虎猿,似已不用自己再出手相助,心中略宽,暗道:那执鞭的黑衣人,还不见来,王修也不知到了何处,难道我一直要守在此地不成? 忖思之间,忽听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啸,一个少林僧侣,生生被一头巨猿,抓起了双足,扯成两半。 江晓峰转眼看去,只见那巨猿全身白毛,似是特别高大一些,两手分握着两条人腿,挥舞着尸体,攻向群僧。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白猿似乎是猿中之王,要得早些想法子把它除去才成。 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间,一阵劲风,扑面而至。 江晓峰本能的一挥长剑,护住了身子,目光到处,只见一只巨虎疾扑而下。 虎背上坐着一人,沉声说道:“老二,是我。” 说话之人,正是那执鞭的黑衣人。 江晓峰怕他瞧出破绽,急急侧过脸去,同时收住了长剑。‘虎落身侧,耳际间又响起那黑衣人的声音:“第二批虎猿即要攻人,兄弟……” 大约他已发觉了情势不对,声音突然顿住。 江晓峰长剑疾转,一招“石破天惊”,疾攻过来,口中说道:“那老二在鬼门关外等你。” 变起仓猝,江晓峰又是全力施为,黑衣人刀鞭并举,迎向剑势。 江晓峰右腕疾沉,长剑洒出了一片光华,寒芒过处,那黑衣人一颗人头,滚到数尺以外。 那黑衣人尸体由虎背上滚了下来。 江晓峰一剑劈了那黑衣人后,正待飞身而起,攻向那只巨猿,却不料那只巨虎一个转身,巨口大张,跃飞而起,扑向江晓峰。 这一下,大出了江晓峰的意外,闪避已自不及,匆忙之间,急急向后一仰身子,背脊贴地,长剑一举,向上刺去,正刺入虎腹之内。 江晓峰虽然一剑毙虎,开了那巨虎的胸膛,但却被巨虎后爪扫过肩头,划破了一片衣服,幸好还未伤及皮肉。 那巨虎越过江晓峰,仍然是四足着地,腹中内脏,洒落一江晓峰飞起一脚,踢倒了老虎尸体,转身一跃,长剑探出,刺向那大白巨猿的后背。那巨猿正和两个少林僧侣缠斗,江晓峰以迅快无比的一剑,正中那巨猿的后背。 但闻波的一声,有如刺在了坚木之上,手腕为之一震。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原来这些巨猿身上都已披甲,纵使刀剑击中,如是力道不够,也是无法伤得了它。”心中念转,右手暗加真力,长剑向前一推。 他内力强大,劲头剑尖,长剑直刺入了那巨猿后背之中,剑尖刺透前胸。 巨猿受此致命一击,野性大发,长啸一声,回臂一探,弃去了手中的尸体,利爪拍向了江晓峰的头上。 江晓峰身子一蹲,拔出长剑,飞身而起,跃起了一丈多高。 那巨猿身负重伤,纵身而起,直向前面扑去,冲向一个少林僧侣。 那和尚戒刀一起迎头劈下,戒刀正中那巨猿头顶,但巨猿两只利爪,却洞穿了那僧侣前胸,猿体人体,齐齐摔倒。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挥剑而起,扑杀虎猿。 他自得蓝夫人传授武功,和服用张松溪的丹丸之后,这是第一次尽全力施展,招招满蕴真力。 寒光到处,虎猿非死即伤。 和少林寺僧侣力搏不息的虎猿,在江晓峰的长剑下,却如摧枯拉朽一般,不过片刻工夫,进入寺中的虎猿,已经伤亡了大半。 少林群僧目睹那江晓峰的勇猛,个个看的心中震骇不已。 数十头虎猿伤亡大半之后,威势大减,少林群僧亦个个奋起,刀砍、杖击,不大工夫,所有进入寺中的虎猿,全被杀死。 奇怪的是,并无后继的虎猿再冲入寺中。 江晓峰在一头虎尸上,抹去了剑上的血渍,再抬头时,少林僧侣已全不见。 原来,杀尽了寺中的虎猿之后,少林僧侣立时又归原位。 夜色中,空阔的广场上,恢复了原有的静寂,只有数十头虎猿的尸体,横陈地上。 江晓峰长长叹一口气,缓步行向巨松之下,一面低声说。 道:“王老前辈,事情有些奇怪,那人明明说出仍有虎猿……” 目光到处,哪里还有王修的影子? 原来,王修已走的不知去向。 江晓峰一提真气纵身飞上大树。 只见两个少林僧侣,仍然隐伏在原位之上一个手执弓箭,一个怀抱匣弩。 江晓峰目睹少林僧侣戒律的严谨,亦不禁为之赞叹不已。当下低声问道:“两位大师父,王老前辈哪里去了?” 左首一个僧侣,低声回答道:“王施主奔向正南去了。” 江晓峰道:“在下追他去了。” 左首僧侣低声说道:“王施主临走时,曾经告诉贫僧,要你在此等候。” 江晓峰哦了一声,正待答话,正南方突然冒起了一片火光。 火势扩展很快,眨眼间,那火光已然扩展成一片火海。 江晓峰一皱眉头,道:“在下到南面瞧瞧去。” 正持飞身而起,瞥见人影闪动,越过围墙直向少林寺中冲去。 江晓峰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冲入寺中之人,个个都执着长剑,似乎是武当派的弟子。 就在那执剑的黑衣人冲入寺内的同时,埋伏在暗影中的少林僧侣,也同时飞跃而出。 但是双方没有问答之言,立时展开恶斗。 一阵金铁交响,长剑戒刀,各攻向对方致命所在。 第三十三章 火墙拒敌 这时,执剑黑衣人源源涌到,埋伏在四周的少林僧侣,也重重跃出迎敌。 片刻之间,已成了一个数十人分别搏斗的大场面。 江晓峰瞧了一阵双方的搏斗形势,虽然还无伤亡,但却是一场性命相搏的险斗,随时可能发生流血的惨局。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又有一批黑衣人涌了进来。 少林寺僧侣人手不足,形成以寡抵众之势。 隐身在松树上的两个少林僧侣,突然放下了匣警长箭,取了兵刃,飞身而下,参与助战。 两个僧侣虽然未招呼江晓峰,但江晓峰却紧随二增身后飞落,仗剑迎向涌入少林寺中的黑衣人。 扑入少林寺中的黑衣人,虽然未穿道袍,但却清一色手执长剑。 江晓峰心中有疑,大声喝道:“来者可是武当弟子么?” 语声未落,两柄长剑,分由左右攻了过来。 江晓峰长剑一挥,挡开了两柄长剑,冷冷说道:“诸位如若不肯回答在下的问话,那就别怪在下剑下无情了?” 喝声中长剑掉转,反击了两招。 两招剑势,分向两个黑衣人攻去。 江晓峰诚心要两人吃点苦头,剑上蓄蕴了极强的真力。 果然,两个黑衣人接下了江晓峰的剑势之后,都被震退了一步。 但见人影一闪,一条人影,天马行空一般,直向江晓峰扑了过来。 那人来势猛恶,连人带剑,有如一道白虹般疾飞而至。 江晓峰长剑一挥,化作一片寒云。 双剑交触,响起了金铁交鸣之声。 那扑向江晓峰的剑势,被生生震退了五尺。 江晓峰挡开了对方一剑之后,也瞧出来人正是武当门下的青萍子。 当下急急收住长剑,低声说道:“青萍道长。” 青萍子一面挥剑攻上,一面暗施传音之术,道:“阁下是何许人?” 江晓峰道:“在下江晓峰。” 青萍子道:“江少侠请让我几剑,贫道正有话奉告。” 江晓峰道:“好!道长放心攻罢。” 青萍子长剑疾转,连攻五剑。 江晓峰挡开青萍子五剑之后,转身向前奔去。 青萍子大喝一声道:“那里走!”纵身直追而去。 两人奔行数丈,暗影中立时跃飞出四个少林僧侣,拦住了两人去路。 江晓峰左手打出暗记,口中低声说道:“这位道长和在下有要事商谈,诸位请让开去路。” 四个僧侣看他打的暗记不错,依言让开去路。 江晓峰越过四僧,又向前奔行数丈,停了下来,回身说道:“道长有何指教?” 青萍子道:“贫道心感江少侠相救之恩,曾约江少侠赶赴武当一行,可惜江少侠未能履约。” 江晓峰道:“道长之约,在下一直是牢记心中,但武林中变化太快,蓝天义又一直追杀在下,贵派为势所逼,暂允依附在天道教下时,在下也在场中。” 青萍子啊了一声,奇道:“贫道怎的未曾瞧到江少侠。” 江晓峰道:“那时在下不是江晓峰,而是血手门的高公子。” 青萍子道:“江少侠易容混入了天道教中?” 江晓峰道:“不错,扮装高文超。” 青萍子道:“我们犹豫难决,听到一种传音术,要我们多多忍耐,想是江少侠所示了?” 江晓峰摇摇头道:“传音要各位忍耐,以保实力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青萍子道:“那是说,目下有很多人混入了天道教中?”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就在下所知,人数并不多。” 青萍子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在下有一物奉赠江少侠。” 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 江晓峰接过玉瓶,道:“是药物?” 青萍子摇摇头,道:“击破玉瓶,可得一张白绢绘制的秘图,依图索骥自会引导江少侠到一个去处。贫道既受救命之恩,又觉着江少侠是一位可信托的君子,才把此隐密尽付江少侠。” 江晓峰心中甚感奇怪,问道:“道长可否说明白的一些?” 青萍子道:“那是贫道发现的一件隐秘,对你江少侠,甚至是整个武林,有很大的帮助。” 江晓峰皱皱眉头,道:“听道长之言,这该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青萍子道:“就贫道的看法,它是极为重大。” 江晓峰道:“贵掌门知道么?” 青萍子道:“贫道已经说过,那是贫道个人发现的一桩隐秘,贫道亦曾数经思索,是否应该告诉掌门人,但我三思之后,觉着此事,和武当派关系不大,因此没有告诉敝掌门。” 江晓峰收好玉瓶,道:“好!在下如能抽出时间,一定赶去见识一番。” 青萍子急道:“我无暇对你详细说明,如是才智不够的人,去也无用,贫道已然考虑再三,觉的江少侠最为适当,但你不能等抽出时间再去……” 江晓峰接道:“要在下如何?” 青萍子接道:“想法子非去不可,而且愈快愈好,时间不多,贫道走了。” 转身欲去。 江晓峰急急喝道:“道长止步。” 青萍子转过身子,道:“江少侠有何吩咐? 江晓峰道:“这一路攻入少林寺的人,似都是贵派弟子。 青萍子道:“不错,都是本门中弟子,贫道正是这一路的领队。 江晓峰道:“我看贵派中弟子,个个振剑力拼,攻势极为凶猛,道长难道准备当真要和少林寺中僧侣拼命么?” 青萍子叹息一声,道:“敝掌门身受禁制,如若不全力一拼,敝掌门恐怕是很难保得性命。 江晓峰道:“道长要仔细想想,如若真的大家各凭武功一拼,贵派未必能够占得便宜,何况,贵掌门的生死虽然重要,但他只有一个人,在这一场拼命搏战之下,贵派中弟子的死伤,恐怕要在数十人以上了。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江少侠之意呢?贫道应该如何? 江晓峰道:“在下觉着此刻已是贵派面临抉择的时机,少林寺中僧侣,已奋起抗拒天道教,贵派如能一举间倒戈对敌,可增加不少实力。 青萍子道:“如若贫道目下有此力量,能使我武当门下弟子,尽皆倒戈相向,那蓝天义会放心要贫道带队攻入少林寺么? 江晓峰一皱眉头,道:“为什么?” 青萍子道:“蓝天义把我武当弟子,每十人编成一组,每一组中,由蓝天义派遣两人管理,那两人控制了其他的八个人。” 江晓峰道:“道长可否联络贵派中弟子,搏杀蓝天义派来的人?” 青萍子道:“自从蓝天义派来人后,本门中弟子,似乎是对他们都很依持……” 江晓峰接道:“这么说来,道长是决心驱使贵派中弟子,和少林僧侣一拼了?” 青萍子道:“不瞒江少侠说,本门中弟子分组之时,我们武当四子,都被蓝天义囚集一处,蓝天义如何控制本门弟子,贫道并不清楚,但贫道愿意暗中一试。” 江晓峰道:“我通知少林寺僧侣,不要他们认真搏杀,免得双方都造成重大的伤亡……”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道长要尽快答覆我。” 青萍子道:“一顿饭工夫之内,如若还无回音,那就是我已失去控制本门弟子的能力了。” 江晓峰神情肃然的说道:“如若贵派中弟子,不能及时反正,少林僧侣为了自保,只好要大开杀戒了。” 青萍子黯然说道:“事已如此,如若贫道无法促使本门中弟子反正,他们也就已变成了蓝天义的工具,贫道也就无法顾及他们,只好杀了他们。” 江晓峰接道:“好!就此一言为定,不过……” 青萍子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道:“不过,道长是否要反正过来呢?” 青萍子道:“我们武当四子,生死同命,而且贫道一人,也不能影响大局,如若不能及时策反门下弟子,贫道也不想独善其一身……”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贫道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贫道收藏的这件物品,如今交给你江少侠,贫道心中已再无顾虑了、”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你们师兄弟情意深重,生死与共,在下实也不便从中作梗,坚持不让道长顾及他们的生死,独善其身,但一个人的生死,应该有轻重之分,在下言尽于此,当该如何,道长自己考虑了。” 青萍子黯然道:“贫道会三思江少侠之言。” 转身一跃,疾快而去。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正南方熊熊的火光,突然消失,心中暗暗赞道:“王修能在片刻间燃起一片火海,而且能够控制住它,使它很快熄去,非极高才慧之人,实难设计出来。” 再看前面少林僧侣和天道教中人的搏杀,十分激烈,天道教中人源源涌入,少林僧侣员个个勇猛,也呈不支之势。 如不大开杀戒,以挡强敌的攻势,少林僧侣似已难再守住阵脚。 奇怪的是,王修编排各路救应的援手,竟然不见赶来。 但这一来,天道教的攻势,又是以武当弟子为主,如若大肆屠杀,只怕日后很难为武当所谅解。 正自为难之间,突然身后传过来王修的声音:“江少侠用不着左右为难,这里已用不着你出手助战。” 回头望去,只见王修站在六尺以外的夜色之中。 江晓峰心中忖道:“星光微弱,夜色幽幽,如此距离,决无法看到我的脸上神情,他怎会知晓我心中所想之事。” 但闻王修接道:“江少侠快请回来。” 江晓峰一提气,跃落到王修的身侧,道:“老前辈,宏光大师授权你指挥少林僧侣,怎不快调援手赶来助战?敌势强大,少林僧侣已然难再撑下去了。” 王修道:“咱们要保存实力,这不过是天道教的先锋而已,以后的攻势,必将是越来越强,咱们不用和他们玉石俱焚,保 存实力最为重要。”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要看着那数十位少林僧侣,苦苦战死不成?” 王修道:“咱们设下很多埋伏,不能弃而不用。”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是要他们撤退下来?” 王修点点头,道:“不错,咱们要保存实力以应付更重要的攻势。”口中说话,右手却探人怀中,取出一枚竹哨,放人口中,吹出了一阵阵尖锐的哨声。 哨声传人耳际,搏斗的战场上,也起了很大变化。 只见列队迎敌的少林僧侣,突然向后退了下来…… 群僧既知地理形势,又训练有素,虽然是向后撤退,仍是有条不紊。 几个断后僧侣,稍一阻挡天道教的攻势,立时以极快速度,闪人了暗影之中。 江晓峰隐在暗处查看,发觉天道教中人,列队横立,不下七八十个之多。 其中之人,大部份手执长剑,显然这一路攻势,是以武当弟子为主,低声对王修说:“老前辈,这些人大都是武当门下弟子,老前辈可不要伤人太多,能把他们……” 话未说完,突闻一阵钟声传来。 紧接弓弦声动,一排弩箭,疾射而去。 青萍子口发长啸,挥动长剑,当先拨打近身弩箭。 执剑黑衣人迅快的散布开去,各舞长剑护身。 但闻一阵波波之声,不绝于耳,近身弩箭,大都为长剑击落。 但因夜色幽暗,弩箭来自四面八方,拨打不易,亦有数人为弩箭所伤。 青萍子振剑大喝一声,当先向前冲来。 十余个黑衣人追随身后,挥剑护身而进。 江晓峰一皱眉头,暗暗忖道:“青萍子倒是奇怪的很,就算不能倒戈相同,也不该这等奋不顾身的向前奔冲,看样子定得先制服住他,才能阻止这一路的攻势。” 正待挥剑迎敌,忽见火光闪动,四五支燃烧的火箭,由暗处疾射而出。 这些火箭并不射人,却射向江晓峰身前一片草地之上。 燃火长箭,都是在王修指导下做成的特殊之物,落地之后,立时化成一片蓝色的火焰。 草地上,早已被少林僧侣散布下硫磺、油棉等物件,见火即燃,而且蔓延得十分迅快,片刻之间,已燃烧成一道八尺宽,四五丈长的一道火墙。 青萍子右臂一振,跃飞而起,跃过火墙。 江晓峰心中大怒,忖道:“这牛鼻子老道,奋身猛攻,不知是何用心。” 长剑向前一探,人随剑起,迎了上去。 紧随青萍子身后之人,有四个挫腰长身而起,想追随青萍子越过火墙。 隐在暗处的四个少林僧侣,突然跳起,怀抱匣弩一扬,一排弩箭射出。 弩箭如雨,破空而至。 四个执剑黑衣人,虽然挥剑拔打近身弩箭,但因身悬半空,运剑不便,那一排弩箭,又不下二十余支,拨打不及,四人一齐中箭,跌人火海之中。 火势猛恶,四人落入火中,眨眼间生生烧死。 再说江晓峰,飞身一跃,迎着青萍子,挥手一剑,斜里点去。这一剑,若点若劈,难测变化,迫的青萍子疾退三步,横剑当胸,低声说道:“江少侠……” 江晓峰心中气怒,冷冷说道:“道长奋不顾身,看来倒是想替天道教立下一桩大功。” 口中在说话,手中长剑,连攻两剑。 这两剑都是蓝夫人传授的剑势,诡奇莫测,青萍子简直不知如何封架,被那凌厉的剑势,又迫的他向后退了五步,已然到了火墙边缘,只要再向后退上一步即将跌入火海之中。 青萍子低声说道:“江少侠点我穴道。” 一面振剑反击。 江晓峰心中顿悟,一面挥剑封挡青萍子的反击之势,一面缓缓向后退去。 青萍子长剑展开了快攻,洒出点点寒星,口中却低声说道:“贫道已告诉了本门中部分弟子,要他们反正过来,但为了敝派掌门人的安全,只有在搏斗之中被擒,才能瞒过蓝天义的耳目……” 说话之中,又有两个黑衣人飞身而起,企图越过火墙。 但却仍为弩箭射中,跌人了大火之中。 青萍子叹一口气,接道:“他们都不甘为蓝天义卖命,但形势迫人,无法反抗……” 江晓峰接道:“贵派中人,可是都已同意了道长的高见。” 青萍子道:“蓝天义控制的手段,十分恶毒,贫道只能把心中之意,转告几位门下,但不管如何,我武当门下弟子,个个都有忠于我武当之心,祈请江少侠,转告少林弟子,如若能够生擒他们的话,最好是不要加以伤害。” 江晓峰道:“好!在下定当转告道长之言,尽量减少贵派中的伤亡就是。” 青萍子道:“江少侠有此承诺,贫道就感到心满意足了,为了掩人耳目,请江少侠赶快点贫道的穴道。” 两人口中虽然在不断的交谈,但搏斗并未停下,剑来剑往,打得十分激烈。 江晓峰低声说道:“道长小心了。” 手中长剑,突然一招“直捣黄龙”,当胸刺去。 青萍子挥剑一挡,封住江晓峰的剑势,却不料江晓峰左手探出,一指点来。 这一招奇变突出,手随剑后,就算青萍子真的想挡此一指,亦不可能。 江晓峰一指点倒了青萍子,探手一把,抓起了青萍子的道袍甩掷身后,大声喝道:“暂把他囚入密室,不许伤害。” 他生恐少林僧侣,出手伤害青萍子,故而大声喝叫。 两个少林僧侣,由暗影中飞跃而出,扶起青萍子疾奔而去。 江晓峰抬眼望去,只见那燃起的火焰,虽已不再扩展,但火势却仍很炽旺,双方隔火相恃,看不清对方景物。 天道教的强厉攻势似已受挫,无人再越渡火海。 经过了几番交手相搏,江晓峰已觉出自己武功大进,已非当年可比,即是青萍子等号称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如果认真动手,也难在手中走过十招。 这使江晓峰心中大为振奋,也增强了极大的信心,暗中提聚真气,正待飞越而过,突闻王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江少侠,这边来。” 江晓峰回头看去,只见神算子王修站在两丈外一株大树下,火光熊熊,看得十分清楚,当下两个飞跃,落在王修身侧,道:“什么事?” 王修微微一笑,道:“幸得咱们设计了这一道火墙,江少快到树上瞧瞧吧! 口中说话,人却当先飞上树梢。 江晓峰一提气,也随着飞上树梢。 凝神看去,只见火墙对面除了近百的身穿黑色劲装,执兵刃的大汉之外,还有百头左右的虎猿。 那些虎猿,显然是受了严格的驯练,静伏在地上不动。 熊熊大火燃烧之下,一群虎猿,全无惊畏之状。 江晓峰已见识过那些虎狼的厉害,望了王修一眼,低声说道:“老前辈,百多头虎猿,再加上百位以上武林高手。配合攻袭,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不能轻视,虎猿凶残,悍不畏死,如若凭藉少林僧侣抗拒,必也付出重大的代价。” 王修似是早已胸有成竹,淡淡一笑,道:“江少侠有何高见呢?” 江晓峰听得一怔,暗道:“我就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才向你请教啊!”口中却道:“晚辈适才搏杀了几头虎猿,已知晓搏杀虎猿之法……” 王修接道:“你想孤身涉险,越过火墙,独力对付那群虎猿么?”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如是老前辈想不出对付虎猿之策,晚辈觉着,孤身涉险,对付虎猿,虽不能尽残凶猿猛虎,至少亦可减小少林僧侣一些威协。” 王修道:“我勘察四方所得,这个方位似乎是蓝天义的主攻所在,他原想以武当弟子为主,配合巨猿猛虎,先和少林僧侣搏杀一阵,既可大伤少林元气,亦可借此机会,屠戳武当之人,这本是一石二鸟之计,但他却未料到咱们会布下火焰阵,阻挡住了虎猿攻势,加上青萍子临阵背离,也使他们有些意外之感,此刻百位以上高手,和百头虎猿,和咱们隔火相持,既不进攻,也不撤走,显然是在等候蓝天义的命令……” 江晓峰接道:“如果老前辈的推论不错,他们正处在进退失据、彷徨无措的时机。咱们何不抢个先机,攻他个防而不备?” 王修道:“兵机战阵,变化万端,蓝天义如何措置,目下还未了然,必得先明白他的用心,咱们才能安排个拒敌之策。” 江晓峰道:“咱们处处防守,岂不是授敌先机?” 王修笑道:“江少侠有此高论,足见通达,但今宵形势不同,必得活用兵机,敌强我弱,自不能硬拼,只有以机制机,使其无所施展,咱们须固守名刹,先天上已失主动,如是料敌失误,必遭人损。”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胸藏玄机,想必早有成算了?” 他虽未再和王修争论下去,但言词之间,显然对王修畅论的兵机,未尽同意。 王修淡淡一笑,道:“形势已有变化,江少侠留心了。” 江晓峰凝目望去,果见静伏的虎猿,突然间站了起来。 但那站起的虎猿,并未向前攻袭,反而缓缓向后退去。 这情景,确然大出了江晓峰的意料之外,不禁为之一呆,正待询问,突见三条人影,越墙而人。 火光明亮,看得十分清晰,来人正是蓝天义、蓝福和武当掌门人朝阳子。 只见手执兵刃的黑衣人,齐齐对蓝天义欠身行礼。 蓝天义举手一招,八个黑衣人步行了过去,垂手肃站在蓝天义的身前。 蓝天义和几人低言数语,接着又回头对朝阳子说了数言。 相隔过远,江晓峰等无法听见蓝天义和几人说些什么,但见朝阳子垂手俯首之状,显然是受了一顿斥责。 王修低声说道:“大约是蓝天义已决定了不变更主攻方位,这地方必将是他们主攻所在。” 江晓峰道:“老前辈要早些调遣人手防备才是。” 王修道:“这倒不劳江少侠费心,我已有准备,不过蓝天义武功太强,如是他亲自出手,要你江少侠挡他几招才成。” 江晓峰道:“晚辈全力以赴就是。” 王修道:“你不是他的敌手,不妨尽量拖延动手的时间,请你出手之意,只是要借用那一刻缓冲时间,以安排少林僧侣拒敌阵势。” 江晓峰道:“晚辈记下了。” 语声甫落,瞥见蓝天义耸身而起,有如天马行空一般,一跃之下,越过火墙。 朝阳子和蓝福随后而起,飞落在蓝天义的身旁。 王修举起手中竹哨,吹出一声尖厉的长啸。 暗影中弓弦声动,一排长箭,疾射而来。 紧接着十余支匣弩,一齐发动。百支弩箭,破空而出。 点点寒星,集向三人袭去。 蓝天义大喝一声,一探手长剑出鞘。 不知他用的什么招术,只见他长剑一展,突然间涌现出一片银花似的光华,群集射向三人的弩箭,大都被那涌现的剑光击落。 朝阳子和蓝福,也同时挥动长剑,击落了余下的弩箭。 蓝天义击落了弩箭之后,突然一式“潜龙升天”,呼的一声,平空拔起两丈多高,身子悬空打转,疾向王修和江晓峰隐身的大树上冲去。 人近大树,长剑展布,光华绕身,剑化白虹,冲向浓密的枝叶之中。 剑光到处,枝叶纷飞。 蓝天义并没有仔细分辨那竹哨声传来的方向,但他飞身一击,竟然直奔向王修的停身之处。 单是这一份听声辨位的能耐,就显出了他超凡拔俗的成就。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一剑力道不小,我应该接他一招试试,当下一提真气,横里一剑,直冲过去。 蓝天义由那股斜里冲来的剑气上,感到遇上了强劲的对手,突然一拨身子,本是向前奔冲之势,变成了向上翻起。翻起的森森剑气,斩落一树枝叶。 另一方面,也陡然枝叶纷裂,江晓峰挟着一道剑光、飘落实地。回头看去,只见蓝天义借着那剑光回旋之力,身子在半空中打了两个旋转,才落着平地。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他能在空中盘转,这等轻功,从未见闻,武林尊他为当代第一高人,实也当之无愧了。 蓝天义落着实地,两道目光立时盯在江晓峰的身上,冷冷说道:“你不是少林寺中人!” 原来,江晓峰穿着一身黑衣,手提长剑,一望即知不是少林寺中僧侣。 江晓峰心中暗道:“此时此情,还是不让他知我身份,使他莫测高深的好。”心念一转,默不作声不作回答。 蓝天义不闻对方回答之言,心中大怒,但他乃一代枭雄之才,心中怒火高烧,并未发作出来,只是杀机暗生,潜藏心底,冷笑一声,道:“本座乃天道教主蓝天义。” 江晓峰原本打算给他个不理不睬,但究是少年心性,忍耐不住,冷冷说道:“我早已知道你是蓝天义了。” 这当儿,蓝福和朝阳子,分由两侧围了上来,把江晓峰围在中间。 蓝福冷冷说道:“这小子横得很,宰了他算啦。”话出剑出,寒光一闪,刺向了江晓峰的前胸。 江晓峰早已蓄势戒备,着蓝福一剑刺来,立时一缩身子,右手一探,长剑斜里推出。这一招大出武学常规,剑路之怪,连蓝福亦为之张慌失措。 但蓝福究竟是一位身具非凡武功的人物,他虽然认不出这一剑的来路,但却看出了这一剑的恶毒,如若不及时退避,自己攻出的剑招,还未触及对方,就先被对方的剑势,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匆忙之间,吸气挫腰,硬把向前冲的身子收住,同时转腕收剑,易攻为守。 江晓峰这等以攻制攻的剑招,乃剑术中奇剑之学,任是一代剑术宗师,不懂就是不懂,也无法预测它下一招的变化。 蓝福以数十年精修的功力,在急促中,强行收住攻势,回剑护身,心中暗叫了一声侥幸,那知江晓峰剑势一转,突然间,挽起了两朵剑花,削向右腕。 这一剑又是大出了蓝福的意料之外,只觉对方剑势怪异,难以封挡,急急向后退开了五尺。 任他应变快速,仍然被江晓峰奇快的剑势,划破了右腕衣袖。 不仅惭愧还有惊愕,蓝福退开之后,顶门上不停的向下滚落汗珠。 朝阳子长剑一顺,正待欺身而上,却听蓝天义沉声道:“住手!” 江晓峰生恐蓝天义瞧出自己,一直侧着身子,不和他正面相对。 朝阳子听得蓝天义喝叫之声,立时向后退了两步。 蓝天义缓缓向江晓峰行近了两步,冷冷说道:“阁下剑招非凡,必是大有来历之人,可否把姓名赐告?” 江晓峰脸上经过一番化妆,掩去了本来的面目,再加上一套不太合身的衣服,又是侧脸相对,是以蓝天义一直未认出他的身份。 蓝天义连问数声,一直不闻江晓峰回答,心头大为恼火,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子,难道耳朵聋了吗?” 江晓峰暗自运气准备,仍然给他个不理不睬。 蓝天义怒道:“你小子听着,你能一招之间,击退蓝福,足见武功高明,也正因你有这等非凡的武功,本教主才决心杀你,但我在杀你之前,留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在他想来,江晓峰定然要反唇相问,那知江晓峰仍然是默不作声。 蓝天义缓缓举起长剑,接道:“一个是你投入我天道教中,为老夫所用;一个是被老夫一剑杀死,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如此口气,分明杀机已动,出手一击,必将凌厉无匹,少林寺的罗汉阵,还未见排出,看情形,非得接他一击不可了。” 蓝天义仍不闻对方回言,心中大感奇怪,冷冷说道:“本教主数到五字,你如仍不开口,本教立即出剑取你之命。” 蓝福突然插口接道:“启禀教主,此人的剑法怪异,适才出手一剑大出武学常规,似非九大门派中的人物。” 蓝天义道:“他本就不是九大门派中的人。” 语声一顿,喊出“一”字。 江晓峰力稳马步,劲贯剑身,仍是不言不语。 蓝天义似是已极感不耐,一口气二、三两个数字同时喊出。 这当儿,突闻一连佛语传来,十八个少林僧侣,布成阵势,急步奔来。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阁下可是认为罗汉阵,就能救你之命么?” 陡然间舌绽春雷,大声叫出一个五字。 五字出口,人也同时跃起,直向江晓峰扑了过去。 江晓峰早已盘算好了拒敌之策,忽然间一长身,人剑齐起,剑化一片护身寒云。 蓝天义剑势如惊雷骇电,射入了一片寒云之中。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人陡然分开。 江晓峰就地打了两个翻滚,滚出了一丈多远,才站起身子。 蓝天义脸上微现愕惊之色,道:“好小子,竟能接了我这一剑。 只听蓝福叫道:“他是江晓峰! 江晓峰道:“不错,正是在下。 蓝天义冷哼一声,纵身而起,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江晓峰长剑一起,又接了一招。 蓝天义剑上真力强大,江晓峰又被剑上反震之力,震退三步。 江晓峰虽然连吃了两次苦头,但他的胆气却大为增加,暗道:“蓝天义也不过如此而已。 正待挥剑还击,却闻得王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江少侠,快些退下。 江晓峰对神算子王修,早已十分信服,听得呼叫之言,立时飞身而退。 蓝天义心中已对江晓峰恨至极处,还待施下辣手,却不料江晓峰已见机而逃。 就一阵工夫,少林寺罗汉阵已布成合围之势,把蓝天义。 朝阳子、蓝福三人一齐圈人了罗汉阵中。 王修调度有方,罗汉阵困住三人的同时,两个天字辈高僧冷佛天禅、飞钹天音,各率十二位少林僧侣,两路奔出,掩杀过去。 这时,火势也在少林僧侣的控制下,大为减弱。 天音大师一马当先,人还未近火墙,两面大如轮月的飞钹,已然破空而出,越过火墙。但闻一阵金风破空之声,紧接着响起了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死于钹下。 天音大师的飞钹绝技,天下无双,双钹各杀一人后,借旋转之力,重又飞了回来。 先声夺人,使得众多的天道教中弟子,都不禁为之一怔。 冷佛天禅,在天字辈中,疾恶如仇,素有嗜杀之名,看天音双钹,拔了头筹,先杀了两人,立时飞身而起,天马行空一般,越过了火墙,戒刀挥展,冲入了天道教弟子群中。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挟杂着两声惨呼,两个天道教弟子,伤在戒刀之下。 天禅伤了两人,并未停手,戒刀舞成一团寒光,向里面冲去。 随行僧侣,齐挥兵刃,越过火墙,有如出栅猛虎一般,扑了过去。 这二十四个僧侣,都是少林寺中的精锐高手,而且个个心怀激愤,有了拼命之心,禅杖、戒刀施展开来,勇不可当,再加天禅、天音两位天字辈的高僧从中相助,刀劈掌击,顿时把天道教中云集的百位以上高手阵脚冲乱。 这正是王修苦思虑的部署,选集了少林寺中第一流高手,由天字辈高僧率领,伺机出动,以寒天道教中弟子的胆气,以罗汉阵奇奥的变化,困住蓝天义等几位绝顶高手,使其无法驰援。 蓝天义眼看随行弟子,阵脚大乱,已失去了迎敌能力。心中不竟大为焦急,急于冲破罗汉阵,赶往驰援,但却一直被罗汉阵紧紧围住,一时间竟无法破围而出。变化万端,奇奥绝伦的罗汉阵,凭藉着它佳妙的配合,困住了身负魔道两门绝学的蓝天义。 突然间,蓝天义剑法一变,闪起一道耀目的寒芒,森冷的剑风,分向四面射去。 罗汉阵转动的连锁变化,被那耀目的剑光,迫的为之一顿。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蓝天义已连出三剑,刺伤了三个少林僧侣。 一个被刺中肩头,一个被刺中前胸,一个被刺中小腹。三个僧侣的伤势,都很严重,但却一个都没有躺下,也未哼一声,仍然各自挥动兵刃反击。 罗汉阵又迅快的开始转动,兵刃纷纷,连环攻到,又把蓝天义等困入阵中。 三个受伤僧侣,强忍伤疼,勉力苦战,虽然把罗汉阵保住,未遭破去,但三僧却因失血过多,倒地而毙。暗影中立时跃出六个少林僧侣,三个扶下受伤三僧,三个加入了罗汉阵中,递补上三僧遗下的方位。 蓝天义毒手频施,怪异奇招,连伤了十几个少林僧侣,只要有一个少林僧侣中剑后即刻躺下,罗汉阵变化受阻,蓝天义就可以破去罗汉阵突围而出。但每一个少林僧侣,都在受伤之后强自忍耐,咬牙支撑,宁可转到外圈时,力竭而死,亦拼耗保住元气,不让罗汉阵为蓝天义冲破。蓝天义虽然连出奇招伤了数人,但却无法破除罗汉阵。 再说冷佛天禅、飞钹天音,率领了二十四位高僧,大开杀戒,不大工夫,已杀死了天道教中三十余人。眼看天道教云集于寺中的百位高手,就要被两位天宇辈所率高僧冲散,围墙外面,突然又飞入十余个黑衣人。 天道教中人为了便于识别,进入少林寺中的人,全都穿一色的黑衣,当先一人,白发飘飘,手执长剑,正是太湖渔隐黄九洲。黄九洲大喝一声,长剑挥动,拦住了冷佛天禅。两个人也不打话,刀剑并举打在一起。 天禅大师戒刀挥动,全刀抢攻,但那黄九洲剑术造诣极高,施展开一套大罗剑法,守中带攻,接下了冷佛天禅的凌厉攻势。 天音大师连环劈击,又伤三人,冲开了一条血路,正想先助天禅大师一臂之力,结果了黄九洲,却不料人影一闪,一个身着黑衣的矮子由人众中穿了出来,拦住了无音大师,道:“两个打一个太难看,老和尚想动手,和我矮子玩玩如何?” 天音大师看那矮子右手执剑,左手却拿着一把折扇,不禁一皱眉头道:“施主怎么称呼?” 黑衣矮子道:“江湖上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之说,在下奇书生吴半风。” 天音大师虽然是名震天下少林高僧,飞钹绝技,武林中人人知道,但他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吴半风报出名号,他仍是不识,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吴施主也是天道教中人了?” 吴半风道:“今宵这少林古刹中兵战凶危,如若吴某人不是天道教中人,你大师下帖于请我,吴某人也不会拣这么一个日子来啊! 天音大师冷哼一声,道:“老衲不喜和人争辩,施主用不着逞口舌之利。” 吴半风道:“大师不喜说话,那就动手吧! 天音大师道:“吴施主可是要和老衲单打独对?” 吴半风笑道:“我如打你不过,自然会有人帮我,咱们今宵不是比武定名,用不着订下什么规矩,你和尚大约是卧恃身份,不肯先行出手,我吴半风却不在乎这个,大师小心了。” 右手一探,长剑点向天音大师前胸。 天音大师左手一挥,劈出一掌。 一股强劲绝伦的掌风,震偏了吴半风手中的长剑。天音大师紧随着一上步,右手快速的又劈出了一掌。那知吴半风随着天音大师震偏的长剑,一个转身,左手折扇,突然身随剑转,斜里向上划来。 天音大师劈出的掌势,正好撞向吴半风的折扇。 天音大师吃了一惊,心知遇上了高人,急急收掌而退。 这时,吴半风已收回长剑,再次攻来。天音大师心知遇上了高手,不敢再存轻敌之心,双掌连环劈出,和吴车风打在一起。 冷佛天禅和飞钹天音,被黄九洲和吴半风拦住之后,只余下二十四位高僧和天道教中弟子们动手相搏。 失去了天字辈高僧相助,二十四位僧侣的攻势,大为减弱,已被少林僧侣冲乱的阵脚,也逐渐稳了下来。 这时,围墙外,天道教的援手,源源而入,反而把二十四位高僧围了起来。 冷佛天僧眼看凌厉攻势,全被对方阻止,反被敌人围了起来,不禁心中大急,手中戒刀一紧,全力抢攻。 刹那间,刀化一片冷云,排山倒海一般直功过去。 黄九洲的剑法,一直是不徐不疾,但却有一种极大的阴柔之力,任那冷佛天禅攻势猛锐,却始终能保持着不败。 冷佛天禅连攻了十余招,都被黄九洲化解开去。 但冷佛天禅戒刀稍收,黄九洲的剑势,却又变的凌厉起来,反守为攻。 天音大师在一阵猛攻之后无法打败奇书生吴半风,心知己无法在急切之间取胜,也不再虚耗真力。 一时之间,双方保持了一个僵持之局。 天道教人数虽然众多,围起二十四位高僧,但这二十四位高僧,都是少林寺百中选一的高手,人人都有着数十年修为的功力,能攻能守,又有着很大的耐战之力,故采守势之后,立时相互支援,排成了一排坚固的防守阵形。 是以,天道教后援高手,虽然是源源接上,但亦无法击败少林僧侣。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闻罕见的恶斗,少林寺中所有的僧侣,全部动员,四面八方,都有人搏斗,只有规模大小和激烈的程度不同罢了。 在十余处不同地区的决斗中,少林寺伤亡最大、损失最惨重的,却是围困蓝天义的罗汉阵。 神算子王修虽然一向是料事如神,但他却没有估准蓝天义的武功,只见他手中之剑,连连用出奇幻无伦的招数,有如泄地的水银一般,配合着他强猛的掌势,不放过罗汉阵任何空隙,一有空隙,必被他剑伤一人。 搏斗的时间愈长,蓝天义对罗汉阵的变化,知道的愈多,手中的剑招,也愈为恶毒,阵中的僧侣,受伤的也愈多。 王修原想凭藉罗汉阵,困住蓝天义,再由江晓峰和少林寺中百位武功高强的僧侣,击溃天道教各路攻势,再全力对付蓝天义,只要能把此人收拾下来,整个天道教都不难击散。 但少林寺的罗汉阵,虽然困住蓝天义,却无法阻止他奇剑伤人。 不大工夫,伤在蓝天义剑下的僧侣,已经有二十余人。 王修仔细的查看了受伤僧侣的伤势情形,发觉一半伤的极重,难免要落下残废之身,另一半,也无法在三五日内再行和人动手。 这当儿,蓝天义已放弃了破围而出的企图,一心一意的伤人,片刻之间,又被他伤了三个。 王修摇摇头,叹息一声,对江晓峰道:“江少侠,罗汉阵虽是千古以来的奇奥阵法,但并非无懈可击,蓝天义的武功成就,也远出我估计之上,如若不是在少林寺中,如若不是有众多的人手补充,罗汉阵早已被他破去,看起来,罗汉阵已无法再用来对付蓝大义了。” 江晓峰道:“不错,照他伤人的速度计算下去,再有一个时辰,伤在他手下之人,必在百位以上,这是一场很残酷的杀伤,虽然少林寺中大师们个个勇猛,不畏死亡,但也不能这样支撑下去。” 回目望去,只见十余个少林僧侣,排成一行,前仆后继的接替下受伤僧侣。 他们脸上的神色十分沉重,显然,是内心中都有着畏惧,只是都极力在控制着自己,不让畏惧的神色流露出来。 因为,这是一场非拼不可的搏斗,自己无法击败敌人,伤亡只有早晚轻重之分。 王修道:“不错,这是无谓的牺牲,不能再撑下去了。” 江晓峰道:“哦去替他们下来。” 王修黯然说道:“我已遣人去请少林方丈,听说少林寺有一套奇奥无比的杖法,鲜为武林人物知晓,所以,金顶丹书上没有一套杖法的记载,蓝天义也无法破解那一套仗法,由他对付蓝天义……” 目光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接道:“你要全力对付蓝福,最好能把他搏杀于这一次恶战之中。”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蓝福武功不弱,只怕我无法取胜他,但我将全力以赴。” 只听一声问哼,传了过来,罗汉阵中一个僧侣,竟被蓝天义一剑劈成两半。 罗汉阵上僧侣,虽被蓝天义伤了数十个,但都是受伤而已,从无人被一剑杀死,这次,陡然杀死一人,整个罗汉阵运动受制,为之一缓。 蓝天义见有机可乘,又要出手伤人,只见他一抖手中剑,一记弹跃,飞身而起。身如流矢般暴射,眼见一僧人又要血溅当场,站在高处的江晓峰已忍无可忍,如鱼鹰般扑射蓝天义,手中长剑已然交手,但闻一阵铿锵之金属回响,江晓峰被震得反弹回来,落在丈外的实地,又跄踉退了数步才拿桩站稳。 江晓峰和蓝天义硬拼了一剑,虽然幸未受伤。但被震的右臂发麻,手中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他心中明白,蓝天义的反击之力,已然震荡到自己的内腑,如若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将完全失去抗拒之能,只要蓝天义随手一剑,即可取自己之命。 江晓峰强自保持镇静,举剑平胸,装出一副仍能搏斗的样子。 但闻一阵梵唱,破裂的罗汉阵,重又布成,围拢上来。 少林僧侣口中念着经文,手中兵刃却狂风暴雨一般,攻向蓝天义。 蓝天义目睹少林僧侣不畏死亡的豪勇之气,亦不禁为之震动。 王修快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江少侠,如非你这一剑。少林寺今宵必将溃败,难逃动数。” 江晓峰强自支撑摇颤的身躯,低声说道:“老前辈我受伤很重,必须运气调息。” 王修吃了一惊,道:“要我助你么?” 江晓峰道:“扶我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我要运气调息。” 王修道:“我明白。” 一把抱起了江晓峰,放胆奔去,直奔少林寺中最为机要的藏经阁,将他放了下来,道:“这是少林寺中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最后的防守所在,如若少林寺中僧侣,不支溃败,这地方当是最后的决战地。这地方一直是防守十分严密,天道教的人很难找到,你好好运气调息,等一会我再来看你。” 也不待江晓峰答话,转身而去。 藏经间中未点灯火,一片黑暗,也无人来问他,立时闭目运气调息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江晓峰由忘我之境中清醒了过来。 睁眼看去,只见神算子王修和少林方丈宏光大师,并肩而立,站在身侧。 室外曦光透人,天色已经大亮。 江晓峰站起身子,道:“蓝天义呢?” 宏光大师道:“退走了。” 王修道:“多亏你那一剑,使散了的罗汉阵,重又补起,阻止了蓝天义一场屠杀。”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我不过是侥幸罢了,如若他剑上的力道,再强一成,那一剑的反震之力,就要震飞去我的兵刃,把我伤在剑下。” 王修微微一笑,道:“你内腑的伤势怎样了?”。 江晓峰道:“晚辈内腑,只是受到震荡而已,经过这一阵调息,已经不碍事了。” 宏光大师道:“阿弥陀佛,江少侠吉人天相,没有受伤,老衲就安心了。” 江晓峰道:“贵寺中伤亡如何?” 宏光大师道:“死了三十二个,伤了百人,这是少林寺中,从未有过的大劫,贫僧领导无方,想来惭愧的很。”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不过,他们为了保存这座名刹,虽死无憾,江少侠为助我们少林寺而来,如是有了三长两短,那就更叫贫僧难安了。” 江晓峰道:“这是一场江湖大劫,凡是武林中人,都在这场劫难之中,在下亦是劫数中人了。”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师和江少侠,都不用客套了,蓝天义虽然退去,但天道教中人,依然守在少林寺外,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三天之内,他们将再行攻打少林寺。” 宏光大师点点头,道:“夜来一战,凭仗王施主的调度,江少侠的相助,使少林寺免于被毁之厄,但这一战,也伤了少林寺二分之一的精锐,如若是蓝天义再次攻打,贫僧实无信心能够再支持一战。” 王修道:“这就是咱们要研商的事了……” 语声一顿,接道:“蓝天义在这一战之中,也未占去便宜,天道教中人,伤亡总在两百以上,同时也暴露了他们的缺点。” 宏光大师道:“什么缺点?” 王修道:“天道教虽然罗致了甚多武林精英,但除了几个武功特强的人物外,其他的都不足和贵寺中高手对抗……” 江晓峰接道:“老前辈能否说出天道教中,那些人武功特强?” 王修沉思了片刻,道:“蓝天义、蓝福、黄九洲、吴半风等有限数人,这些人中,除蓝天义外,贵寺中都有高僧可以和他们对抗,严格的说,只是蓝天义一人而已,只要有人能够制住了蓝天义,其余的人,都不足以威胁少林寺了。” 江晓峰道:“如若单以武功而言,只怕当今之世,很难有人能够对付蓝天义了。” 王修道:“少林僧侣有一种奇奥的杖法,可以和蓝天义动手相搏,至少可以一挡他的锐锋,如若世间,能够多有几人会此杖法,忌不是多了几个抗拒蓝天义的高手。” 江晓峰心中暗道:“好啊!原来这王修的用心是想要他把少林寺中绝世奇学,传授出来。” 宏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老衲明白王施主的弦外之音,如若少林僧中多有几个人,会使这套杖法,那就多几个能和蓝天义搏斗的人,不过……” 王修道:“在下也早想到,这套杖法,必是贵寺中只传掌门的绝技,而且,它必然还有着一种很重要的原因。” 宏光大师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王修道:“贵寺中先贤、长辈立下的规矩,自然是不能轻易修改,但目下贵寺却正遭遇着历代所未有的大变,倾巢之下无完卵,如是贵寺在蓝天义第二度攻打之中,高手尽死,全寺覆亡,武林中从此没有了少林派,贵寺中先贤长者立下的规戒,也将是随着消失于全派覆亡之中了。” 宏光大师任了任,道:“王施主说的是。” 王修道:“在下无意鼓励大师作背判师长、先贤的叛徒,但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大师要当机立断才成。” 宏光大师沉吟了良久,突然抬头说道:“好?在下接受王施主的高见,为了保护少林寺的基业,在下这套只传寺中掌门的奇奥杖法,决定公诸寺中,不过,这中间尚有一件大难之事,必得先有应对之法才成。” 王修道:“大师请说?” 宏光大师道:“这套枚法蜕化于少林罗汉阵杖法中,加入了大悲直解十三式,是一套满含慈悲的王道杖法,它虽是变化万端,但它却没有伤人的变化,对方的攻势来的愈强,这套大悲杖法的变化,也愈能发挥出来,所以,它是-种只能防御、不能伤敌的杖法。” 王修道:“也许正因如此,它没有记入金顶丹书之上。” 宏光大师道:“大悲杖法,虽然是只能守、不能攻的一种武功,但因变化精奥,也不是三五日所能练成的武功,除非罗汉杖已有了很深厚的基础,不能有速成之望。” 王修道:“大师心目中,可能有这样的人物么?” 宏光大师道:“有三个精于杖法的同门,都死于蓝天义的剑下,细想和贫僧同辈,以宏字排行的师兄弟中,只不过还有两人精于罗汉仗法,加上几位天字辈的师叔,算来不过五六人而已。” 王修道:“够了,如若能有五六个人,罗汉大悲杖法,人人都可阻挡蓝天义的攻势,咱们就可以把握这一场中原争雄之战,不会败于敌手。” 宏光大师道:“这就是面临贫僧所说大难之事,就是集几个精通罗汉杖法的人,也需要数日之功,方有练成之望。” 王修道:“大师能否算出来,需要几天时间?” 宏光大师口中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阵,道:“至快么,也要四天,这四天之中,不能受到一点惊扰,不能过问其他的事,集中全神,以求速成。” 王修面现难色,默然了一阵,道:“大师,能不能减少一天?” 宏光大师摇摇头,道:“这是贫僧最紧的算法了,不能减少,也就是贫僧觉着的大难之事,什么人有力量,能够阻止蓝天义四天之内不攻少林寺呢?”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默然不语。 宏光大师接道:“如若在这四天之内,蓝天义攻入少林寺中,贫僧和几位天字辈的师叔,都在习练杖法,还有几人能够阻挡蓝天义的攻势呢?” 王修道:“在下也曾想到了必需要一段时间,这时间将是少林寺中最为脆弱的一段时间,问题是在下未料到四日之久。” 宏光大师道:“至少要四天才成。” 王修道:“此已成为必行之事,就算要五天时间,咱们也得冒险,大师请选拔人手,练那大悲杖法去吧!” 宏光大师似是还想多问一句,但却欲言又止的转身而去。 藏经阁中,只余下了江晓峰和王修两人。 江晓峰四顾了一眼,低声道:“老前辈,如若宏光大师能够抵挡蓝天义,几个天字辈的高僧,能够挡住蓝福、黄九洲等,少林寺群僧为保存这座古刹,上下齐心,还可一战,但如把宏光方丈,及几个天字辈高僧集中起来,使他们专心练习大悲杖法,少林寺中失去了这几个高人,如何还能拦阻那蓝天义凌厉攻势?这个险冒的太大了。” 王修道:“世无十全之策,这个险非冒不可,在下已然细看了宏光大师和蓝天义搏斗的情形,就目下世上所知的武功而言,那大悲杖法,是唯一可以阻挡蓝天义奇厉剑招的武功,但宏光大师的功力,和蓝天义尚有一段距离,如是两人搏斗时间一长,宏光就难逃蓝天义的奇幻剑招,未雨绸缪,必要借此机会,使宏光大师把这套杖法传授出来。” 江晓峰道:“但你不能不顾少林寺的安危,远虑近忧,序有先后,除非老前辈已胸有成竹,能使得蓝天义在四天之内,不攻少林寺。” 王修道:“这就是在下要想法解决的难题了。”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想这件事很难解决,攻不攻少林寺,操诸在蓝天义的手中,老前辈如何能使他听你的吩咐?” 王修道:“昔年诸葛武侯,一生谨慎,但仍有空城之失,此刻,我们的处境,在表面上似还有再战之能,事实上,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蓝天义第二次攻打少林寺时,少林寺就难逃寺毁人亡之祸。”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就算如此,咱们还可一战,如照老前辈的计划,四天之内,咱们是全无抗拒之力了。” 王修点点头,道:“不错,江少侠智慧、武功,都在飞速的进境之中。”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境遇坎坷,逼迫我不得不多用些心思……”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一向敬重老前辈的惊世才华,但这一次,老前辈冒此大险,却使晚辈不敢苟同。少林寺的成败,关连整个武林的命运,除了少林派这等雄厚的实力,可以和天道教一战之外,晚辈实在想不出,天下还有那一个门派,能和天道教打上一仗,老前辈怎可拿少林派孤注一掷。” 王修淡淡一笑、道:“这有如大夫用药,病入膏肓之人,必下重药,死中求生,但我也不是让少林寺盲目冒险……” 江晓峰接道:“老前辈既已早有良策,不知可否说出来,以开晚辈的茅塞。” 王修道:“如若咱们能让天道教中,发生内争,引起一场混乱,蓝天义必先平内争,然后才能攻打少林寺了。”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不错啊!只是如何才能引起他们的内乱呢?” 王修道:“蓝天义统率有术,大部份属下,都被他用魔功禁制,对他一片愚忠,想要引起他们内部的混乱,自然不是易事了……” 江晓峰道:“何谓魔功禁制?” 王修道:“这几日来,我一直研究祝小凤等几人,受制情形,希望找出破解之法。” 江晓峰道:“在下混入天道教中一段时日中,对此极为留心,耳闻目睹所得,他们似乎都为一种奇毒所控制。” 王修道:“我也这么想,因此,在这上面花了很多工夫,我本略通医理,用了数十种方法试验,希望能找出他们中毒的内情,但却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以我在医学上的成就而论,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江晓峰道:“那么老前辈怎知他们是被一种魔功所制呢?” 王修道:“找不出他们中毒的痕迹,我心中实是有些不服,因此,我连日配制了数种药物,让他们服下,不论他们服用之毒,集聚何处,服下此药,必有反应,待他们服用药物之后,我才确定他们并不是被毒药控制,蓝天义要他们人教之时,服用药物,不过是用来惑人耳目的方法罢了。” 江晓峰道:“因此,老前辈就断定他们最受魔功禁制了?” 王修道:“这使我想起了百年之前崛起于江湖一个大魔头来,我生也晚,未能目睹,但听人说起他出现江湖之后,引起的恐怖,凡是和他有过接触,或是被他擒过之后,没有一人不对他忠心耿耿,背判师伦,惨杀同门,什么恶毒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当时,大家亦都觉着他是一位用毒的能手,因此,邀集了无数名医研究他施用的药物,但却无一人能够找出痕迹,数年后,才得一位高人指点,破去了他加诸人身的魔功禁制……”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那人既然解开魔功的禁制,此术想已传了下来。” 王修摇摇头,道:“此术并未传于世上,但却记入了金顶丹书之中,目下世间,是否还有人会此武功,我不知道,但蓝天义会施用魔功,自然也会解除魔功的禁制,目下就我所知,欲求解除魔功,最近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从金顶丹书上求,另一条是从蓝天义手中学得。” 江晓峰道:“老前辈对此事,毫无办法了。” 王修摇摇头。道:“没有办法,唯一之策,就是取得金顶丹书。”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既无法解除他们魔功的禁制,又如何能够引起他们的内乱呢?” 王修道:“这就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江晓峰精神一振,道:“老前辈准备用什么非常手段?这蓝天义不是好人,咱们对付蓝天义,自然也用不着什么君子手段了。” 王修道:“在我用药物研究祝小风等反应时,无意中发觉了一种药物,人服用之后,神志就变的十分迷乱,性情急躁,不克自制……”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有这种药物?” 王修道:“四种毒药混合,发生的特殊变化,若说我在少林寺中有什么收获,就是研究出这一种药物……”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但这等手段,太过卑下,在下希望让少林寺中群僧知晓,所以只好麻烦你江少快了。” 江晓峰道:“要我如何?只要力能所及,晚辈当全力以赴。” 王修道:“咱们今夜之中,设法潜入蓝天义的营地之中,凭仗那种乱人神志的药物,引起他们的混乱。” 江晓峰道:“咱们要对何人下手?” 王修道:“在下感觉到,最好不要对人,他们养了很多乌虎猿,咱们要设法在虎猿身上动手。 江晓峰道:“不错,这药物一定服下才成,如是要人服用下药物,必然十分困难,但如要使虎猿服用,那就容易了。” 王修淡淡一笑,道:“蓝天义养了这多虎猿,代作人用,自以为得计,但他想不到那些虎猿将为药物所毒,变成了为我所用。” 江晓峰沉吟道:“如若只对虎猿下手,那倒是容易多了。” 王修道:“在一场搏战之中,蓝天义并未沾光,因此,在下推想,蓝天义不可能在一两日之内,立时进攻,因此,咱们明天晚上再设法港人蓝天义的营地之中,照我估计,蓝天义要一天整顿,可能后天动手,那虎猿服用的药物,大约要六个时辰之后发作,咱们明天下手,要他养的虎猿服用下药物,正好后天发作,正是他们将要动手的时候。” 江晓峰道:“你是说,他们白天动手?” 王修道:“经过这一番搏斗之后,蓝天义已对少林寺的实力,有了一些了解,实也用不着晚上动手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神机妙算,晚辈一向信服,咱们明天晚上动手就是。” 王修道:“还有一件事,希望江少快答应在下。” 江晓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我要说服宏光大师,把那套大悲杖法,传授于你。” 江晓峰道:“这个,方便么?” 王修道:“我说服他,只要你答应肯学就行。” 江晓峰道:“咱们明天晚上,要潜入天道教营地之中动手,晚辈那有时间去学?” 王修道:“你是我所见后起之秀中,天资最好的一个,天字辈的高僧,虽然对罗汉阵法,有很深的火候,但他们学起大悲杖法来,未必能够强胜过你,他们需要四天,我想你有两天时间,就可以学会了。” 江晓峰呆了一呆,问道:“老前辈怎会有如此的感觉?” 王修道:“也许你自己并不知道,你是一个很难得见到的练武奇材,你及时而生。也许正是一种神秘主宰力量作此安排。” 江晓峰接着道:“老前辈太捧我了,晚辈并未觉出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王修道:“任何人看到你,都觉着可以把武功传给你的感觉。” 江晓峰道:“有这等事?” 王修道:“不错,蓝夫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若你没有足够的才华,那蓝夫人也不会答应你留在蓝府之中,传授你武功了。” 江晓峰突然想到了青萍子交给自己的一个玉瓶,伸手摸了出来,道:“老前辈认识此物么?” 王修接在手中,仔细看了一阵,道:“是一个很普通的玉瓶,有什么奇怪之处呢?” 江晓峰道:“这是青萍子交给我的玉瓶,他说王瓶之中,藏有一幅绢图。” 王修道:“什么绢图?” 江晓峰道:“那青萍子没说清楚,我也没有仔细的追问,我听他的口气,说的十分重要。” 王修嗯了一声,打开瓶塞,道:“那要取出来瞧瞧才成。” 江晓峰道:“取出不易,干脆把瓶子摔了吧!” 王修怔了一怔,道:“可以摔么?” 江晓峰道:“重要的是那瓶中的绢图,晚辈自知阅历、经验,都不足以瞧出内情,只有借重老前辈的才华了。” 王修应了一声,挥手摔碎了玉瓶。 果然,那玉瓶碎去之后,现出了一张绢图。 第三十四章 少林密技 那绢图似是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已然变成黄色。 王修捡起绢图,十分小心的打开仔细看了一阵,点点头道:“江少侠,这是一幅指示一处隐密所在的图案。” 江晓峰道:“那就不错了,老前辈是否能够瞧出这图指示何处?” 王修道:“武当山,这山上面有一个突峰,老夫认识。” 江晓峰探首过去,瞧了一阵,叹道:“如若不是把图交给老前辈,在下瞧上个三日五夜,也是瞧不出一点名堂了。”’王修笑道:“这不要紧,你瞧不出来时,自然会问青萍子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如若是咱们同到武当山去,老前辈是否能够找出图上指示所在?” 王修道:“那要先到这座峰前后,再看四周形势,才能决定,但这幅图画的并不复杂,如若真有图中所示的地方,在下自信可以找到。” 江晓峰道:“那好,咱们几时到武当山去瞧瞧?” 王修道:“此时此情,咱们也无法预料几时才能够离开少林寺啊!” 江晓峰道:“老前辈,那青萍子说的很重要,他要我尽早赶往那武当山上一行,他说这幅图,对整个江湖的局势,都可能有着很大的影响。” 王修呵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江晓峰道:“好吧,如若咱们了然一些内情,也可决定是否可以去了。” 王修道:“我去问问他们,我现在去青萍子囚禁的地方。” 说罢,即转身向外行去。 片刻之后,王修带着青萍子,行了进来。 江晓峰抱拳一礼,道:“道长好么?” 青萍子道:“少林僧侣对我不错,住的地方,也十分安全,他们施用少林独门手法,点了我两处穴道。” 江晓峰道:“彼此在搏斗之间,难怪他们要小心一些。” 王修展开了手中的娟图,说道:“道兄,目下少林寺仍处在极端的危机之中,天道教中人,随时可以再向少林寺中攻袭,因此,在下无暇和道见多谈,这一点要请道见原谅。” 青萍子道:“这个,贫道明白。” 王修道:“这幅图是怎么回事,道兄告诉江少侠,这幅图十分重要。” 青萍子道:“很重要,也许它可能影响到整个武林大局。” 王修道:“这就是在下请道兄到此的用心了,在下用尽心机,也想不出,这幅图为什么能够影响到整个武林大局?” 青萍子道:“王兄才华冠绝一代,素有神算之称,不知是否已仔细的看过这幅图?” 王修道:“在下看过了,不过,瞧不出它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青萍子说道:“这幅图,指示出一个十分隐密的地方。” 王修道:“不错,在下也瞧出来了,但却想不出那处隐密所在,和武林中有何关系?” 青萍子四顾了一眼,道:“这藏经阁中,只有两位么?” 王修道:“这是少林寺藏经之所,平常之时,也是防守最严的地方,此刻,自然最更为严密了。但这地方,眼下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青萍子道:“贫道曾经依照图上所示,找到了那处隐密的所在。” 王修道:“你已经瞧过了?” 青萍子道:“没有,我只到了洞口,没有进去。” 王修道:“快些说下去吧!少林寺的掌门方丈,很可能就要来了,如若道兄不愿让他听到,那么就只有在他到此之前,说完内情。” 青萍子道:“贫道找到了那地方,见是一座十分隐密的山洞,那洞口十分细小,如无此图,决难找到……” 王修道:“你既到了洞口,为什么不肯进去呢?” 青萍子道:“因为我是武当弟子,那洞口有我们两代武当掌门留下的手谕,不许武当弟子擅自入内,所以,贫道在洞口犹豫了很久,未曾进去。” 王修缓缓道:“道兄,那洞中究竟存放了什么?” 青萍子道:“贫道没有进去,无法说出那洞中存放的何物。” 王修道:“那么道兄又怎能肯定,那山洞之中的存物,和整个武林都有着很大的关系呢?” 青萍子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们武当派中,有一个传说,也是一桩隐密,非我武当派中人,很少有人知晓。那就是我们武当祖师张三丰,曾留下了一套剑法,那套剑法曾经击败了当时武林中所有的高手,凡是败在剑下的人,都受了伤。” 王修嗯了一声,道:“不错,有这么一个传说,只是流传的不广罢了。” 青萍子道:“传说那一套剑法,太过恶毒,本派祖师,手谕第二代掌门人,凡我武当弟子,都不许学这一套剑去。武当派虽然经那一战,在武林中占了一席之地,但最精华的剑道,却也因此失传。” 王修道:“道兄怀疑,那套剑法,就留在那山洞之中?” 青萍子沉吟了一阵,道:“不只是怀疑,而是有着十之八九的把握。不过,那山洞之中,有很多凶险的埋伏,如若没有这张图,进入山洞之人,全无一线生机。这张图,不但告诉你那山洞的位置,而且还指示出山洞中的埋伏,但你未进入洞中之前,也无法瞧出那洞中的含意。” 王修道:“这幅图确是很复杂,但道兄未见山洞,怎的能知晓如此清楚呢?” 青萍子道:“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多年,而且求证所得,我这推断不致有错……”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不是出卖武当派的隐密,而是为整个武林同道的武运。那套剑法,除了我们武当派的师祖之外,就没有传过第二代,所以,贫道相信,它决不会记载在金顶丹书上面。再说江少侠又不是我们武当门下,用不着受我们武当先师的令谕束缚。” 一直很少开口的江晓峰,此刻却道:“在下这点才智,纵然进了那山洞之中,也未必能够解得洞中的隐密,希望能和王老前辈同去,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肯萍子道:“图已经交给了你,如何处理,你们自己决定。” 言下之意,无疑是答应了江晓峰的请求。 王修道:“哆谢道见对我王某的信任,现在还无法预知是否能够生离少林寺,进人那座山洞,不知道长是否还有别的要求?”青萍子道:“要求倒有一个,王兄如是不问,贫道就不会出口。” 王修道:“道兄但说不妨。” 青萍子道:“此剑术,本是我们武当派所有,希望江少侠,将来把它还入武当。” 江晓峰道:“贵门中人,都受那禁令束缚,在下纵然遇上一个才慧深厚的人,也无法还回武功。” 青萍子道:“那套剑法,只可用来对付蓝天义,一旦武林情势恢复正常,希望江少侠就不再施用这套剑法。” 江晓峰道:“这个在下可以答允道长。” 青萍子道:“还有一件事劳请就商两位?” 王修道:“请说啊!” 青萍子道:“可否告诉少林门下弟子,不要他们再点我穴道。蓝天义很可能找到这里,贫道需要坐息,万一有变,亦可保 命。“ 王修道:“在下替道长说一声就是。” 青萍子道:“两位尽可以放心,贫道决不会欺骗两位。” 王修道:“此事还未到完全开朗之境,道兄还要紧守此秘,不能宣扬出去。” 青萍子道:“贫道明白。” 王修道:“好!咱们走吧!” 转身向外行去。 青萍子紧随王修身后而行,一面低声问道:“王兄,那江晓峰是否配学这套剑法?” 王修道:“他如不配,放眼天下。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学了。” 青萍子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贫道还没有看错。” 两人刚刚离去,宏光大师已带着天弹、天音等行入阁中。 江晓峰站起身子,抱拳相迎。 宏大大师还了一礼,道:“王施主呢?” 江晓峰迈:“片刻就来。” 语声一顿:“诸位要在此练习贵派绝技,在下留此不便,我先告退。” 宏光大师还未来及答话,王修已快步行了进来,接道:“我瞧江少侠不用避了。” 宏光大师道:“本寺中绝技,不宜外人瞧看。” 王修道:“江少侠不是外人,他为了贵寺,剑斗受伤!”一面说话,一面举步行近了宏光大师;低言数语。“ 宏光大师连连点头,道:“王施主说的不错……” 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接道:“江少侠不用避出去了。” 江晓峰暗暗讨道:“这王修说服人的能力,的确是少见,似乎是三言两语,就把那少林方丈给说服了。” 口中却应道:“好!大师既然相信在下,我坐在一侧,不看诸位习武就是了。” 宏光大师道:“不但要你江少侠看,而且还要你江少侠学。” 江晓峰道:“这个,方便么?” 宏光大师道:“数百年来,我少林派中,大都是隐技自珍,武林中无人不知,我少林寺中,收藏有七十二种绝技密本。但这些年来,本寺虽然代有才人,但却没有一人,能同时把七十二种绝技,完全学成,集于一身。不幸的是,敞寺中严密收藏的绝技密本,竟然已有很多外泄。” 江晓峰道:“泄于何处?” 宏光大师道:“那金顶丹书上,就记述有我少林绝学。只不过,贫僧无法断言,那金顶丹书上,记述有本寺中几种绝技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但贫僧这套大悲仗法,未列入七十二绝技之内,代代都由掌门人传授下来。这套杖法的用心,原本是用来防止本门中高手叛离之用,也代表了掌门人的权威,想不到,如今用以对付蓝天义” 目光转注到王修的脸上,道:“王施主的才华,已赢得本门全体僧侣的敬服,贫僧对他更是钦敬。他要贫僧通权达变,造就你去抗拒蓝天义对江湖上的威胁。因为你是唯一能够抗拒蓝天义的人物” 江晓峰道:“大师过奖了。” 宏光大师微微一笑道:“贫僧信其判断,服其才华。故信其然。因此,贫僧决心把一套大悲仗法,在传与两位师叔时。同时传授给你。” 江晓峰道:“这个”王修接道:“武林正面临大敌,江少使铁肩担下正义,身负八武林安危大任,不用推辞,此刻时间极为宝贵,诸位可以开始练习了。在下出去看看,如无行列特殊清形。就不惊动诸位。” 转身行出港经阁,顺手带了阁门。宏光大师目睹王修去后,燃起两支火烛,神情肃然的望着天禅、天音说道:“两位师叔,对贫僧把我少林绝技传于外人一事,不知有何高见?” 冷佛天禅大师答道:“事缘特殊大变,不可拘于小节。” 天音大师道:“掌门人纵横全局,悉凭作主。” 宏光大师道:“江少侠,你学得本门的密技之后,希望答允贫僧一事。” 江晓峰道:“大师吩咐,但得力能所及,无不答允。” 宏光大师道:“答允贫僧,这套杖法,是少林以外的人,由你始,由你终,不得再传授他人。” 江晓峰道:“贵寺绝技,江某怎能私相授人?” 宏光大师笑道:“贫僧相信江少侠是君子,一言九鼎。” 江晓峰道:“大师放心,我江某人出口之言,如有背弃,必遵天谴。” 宏光大师道:“咱们现在开始,贫僧先把全套杖法,讲解一遍,诸位先了然一个大概,再行一招一式的练习。” 天禅、天音和江晓峰立时贯注全神,凝目相待。 宏光大师口中解说,手中的绿玉佛仗,开始习练。 他出手很慢一招一式,都施的十分仔细。 江晓峰天赋奇佳,再全神贯注,那繁复的杖法,竟能都一一记于心中。 从天惮、天音、和江晓峰三人的神色之上观察,三个人对这套杖法的领受情况,各有不同。天禅、天音,严肃中略带茫然,江晓峰神情却流露无限敬佩之色。 原来,江晓峰发觉了这一套杖法,乃是防守中最佳的武功,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紧张严肃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那紧闭的阁门,突然大开。 神算子王修大步行了进来,道:“大师,请暂住手。 其实,不用他说,宏光大师已然停手,四个人,八只眼神,盯望在王修身上。 宏光大师轻轻咳了一声,道:“什么事?” 王修道:“我和江少侠有点事,出去一下,三位大师只管继续下去。” 宏光大师道:“不知是否当问,两位要到何处” 王修道:“出寺一行,早则一个时辰,迟则天色破晓之前,定可归来。” 江晓峰道:“好,什么时间动身?” 王修道:“现在就走。” 江晓峰道:“此刻何时?” 王修道:“正是初夜二更天。” 江晓峰道:“好快的时光。”伸手取过靠在壁上的长剑,接道:“咱们走吧” 冷佛天样沉声喝道:“慢着!” 江晓峰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天禅大师道:“两位此时出动攻敌,也许敌确无备,但少林寺也是真空,如是引敌人反击,老禅师兄弟和掌门方丈,都在藏经阁中练武,何人能抗拒蓝天义,何人督众迎敌?” 王修道:“大师顾虑甚是,但这一点,在下亦早想到,我们此番出寺,并未存和人动手之意。” 天禅道:“查看虚实?” 王修描线头,道:“下毒。” 宏光大师接道:“在天道教徒身上下了毒?” 王修道:“非也,非也,对付蓝天义可以不择手段,但那些教徒,都是被迫为他效命之人,应属无辜,在下也下不了手。” 天禅冷冷说道:“我越听越糊涂了。” 其实,糊涂何至天禅一人。天音和宏光大师,都是满面茫然不解之色。 王修道:“我要在那虎猿身上下毒,蓝天义再行役用虎猿猿攻袭咱们时,我就可使那些猛虎、猿兽临阵毒发,形成乱局。” 宏光大师啊一声道:“一定要江少侠同去吗?” 王修道:“不错,有他同行,万一遇上了敌人巡夜,可求速战速决。” 天禅大师似是还待多问,却被宏光大师摇手阻止道:“王施主算无遗策,必已是早有成竹,两位去吧!”’王修道:“天亮之前,在下定然可以回来。” 带江晓峰大步而去。 天禅大师目睹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后,摇摇头,道:“掌门方丈,对那位王施主太过容忍了。咱们少林寺中的事,仍该由掌门人作主才是。王修纵然是妙算无误,行事之前,也该先和掌门人商量一下。” 宏光大师道:“如若不是王施主的策划之功,咱们如何能够支持昨宵一战。有些时候,咱们也不能问的太多。” 冷佛天禅心中有些不忿,但还是忍了下去,未再多言。 天音大师掩上阁门,道:“江少侠离去了,掌门人是否还要指点那大悲杖法?” 宏光大师道:“咱们继续的练下去。” 原来,他早已瞧出了江晓峰比他们学得较多,已然隐窥全豹。 再说王修带着江晓峰,一口气奔到了少林寺外,才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刚才我出寺巡查,竟看到了蓝家风。” 江晓峰突觉心头一跃,道:“蓝家凤?” 王修道:“不错,蓝家凤,她似乎是被人押解而去的……” 江晓峰急急接道:“走的那个方向?” 王修等停身之处,仍是少林僧侣的防守之区,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那地方只有一条去路,你不难追上,你不用心急。” 谈笑之间,行到了一株大树之下。 王修飞身上树,江晓峰随着也飞跃而上。 王修爬到了树顶,低声说道:“这是少林寺最前端的防守之点,再向前走,三丈之后,就是天道教的前哨了。” 江晓峰心中焦急,道:“蓝姑娘去了那个方向?” 王修指着夜色中一条白线似的小径,道:“那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通往寺后一座尼庵,如若蓝天义准备把蓝家凤送离此地,决不会走这条路。” 江晓峰心中突然动了怀疑,说道:“夜色深沉,老前辈怎样看清楚了那是蓝家风呢?” 王修微微一笑,道:“问的好,这就是蓝家凤的聪明了,她在行进之中,不时故意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传播甚远,显然是暗中运了内功。更妙的是,在这巨岩之下,忽然会亮起一个火熠子,正巧在下赶上看到。” 江晓峰道:“她怎会知晓你在此呢?” 王修道:“她不过碰碰运气罢了,希望守在此地的少林僧侣看到,能把此讯传入寺中,那传入你的耳中,巧的刚好我瞧到……”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江少侠,我想了这件事,并非是巧合,而是蓝家风费尽心血的安排,她要你去见她。 江晓峰奇道:“要我去见她?” 王修道:“是的,在下相信,我推断不错,蓝姑娘定然有很重要的事情奉告。她这样冒险传讯,证明她是一位绝顶聪慧的人物。如非事关至要,她不会冒这个险的。” 江晓峰沉吟了片刻,道:“老前辈觉着晚辈是否该去呢?” 王修道:“不是该不该去,而是一定要去。” 江晓峰道:“沿途上必然有天教中的防守之人,在下地形不熟,只怕难免相遇,恐将被他们发现行踪。” 王修道:“所以,你要小心……” 微微一笑,接过:“你要沉得住气,不要荒乱,用绢布掩去面目,别让他们发觉你是谁。如是无法避开的际遇,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搏杀敌人,兔去痕迹。江少侠,这不但对你重要,而且对蓝姑娘也很重要。” 江晓峰点点头道:“我明白。” 王修伸手取出一条黑色的绢布,说道:“好!你去吧!” 江晓峰包起头脸,缓缓说道:“咱们还要去对虎猿下毒。” 王修道:“事有轻重缓急,这件事比下毒更重要,你不用分心。” 江晓峰稳稳背在身上的长剑,道:“晚辈去了。” 王修道:“记住我一句话,要沉着气,如是非出手不可,就不要留下活口,如是敌人众多,你无法消灭时,那就早求脱身,不要让他们瞧出你的身份。” 江晓峰应了一声道:“晚辈知道了。”纵身跃下大树,飞落悬崖,沿着那碎石小径向前奔去。 他心中早已有了充份的准备,一路上鹤伏鹿行,全神贯注着四周的变化。行约十余丈,突闻道旁一声沉喝道:“什么人?” 江晓峰应道:“是我!蓝总护法。蓝姑娘过去好久了?” 道旁草丛中,闪出一个黑衣大汉,道:“才过去不久。” 似是突然间有了警觉,接道:“你口音不对啊!” 这时,江晓峰已然瞧出他停身之处,一跃而上,长剑疾如闪电一般,刺了出去道:“不错,我是要命来的。” 他出剑奇快,那大汉还未看清楚,长剑已经穿胸而过。 江晓峰心中很急,一抬腿,踢去那大汉的尸体,放腿向前奔去。 原来,他心中想到蓝家风不惜用各种方法,甘冒奇险传讯,似是含有求救之意,救人如救火,自是不能拖延。 一路行去,连遇到三次拦阻,但都被江晓峰施展快剑手法搏杀,未让他们传出警讯。冲过了三道阻拦之后,夜色中,只见一座小庵,屹立群峰环绕之间。 江晓峰停下脚步,长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行了过去。 夜色中,小庵裹一片宁静,听不到一点声息。 江晓峰倾耳听了一阵,飞身跃上围墙。 这座尼庵规模不大,前后只不过两重院落,江晓峰跃上围墙,一眼间可看得全庵景物。 只见第二重庭院中一座厢房里隐隐透出灯光。 江晓峰默记下庵中形势和出人之路,一跃飞身而起,奔人后院,飘落在实地,走近窗口,凝目向里望去。 只见一只红烛,放在木案一角,紧傍本案是一座云榻,蓝家风一身青布衫裤,完全是一派村女的装束。 但布衣荆钗,掩不住她天生丽质,只是翠眉愁锁,脸儿推。淬,若有着重重心事。 两个全身劲装、身佩长剑的少女,并肩儿坐在一张木凳之上。 那两个佩剑少女,都在十五六岁左右,生的眉目清秀,但脸上神情却是一片冷厉。 只听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教主如何吩咐你?” 左首佩剑少女摇摇头,道:“教主没有吩咐我们什么,要我们把姑娘送到此地就是。” 蓝家风嗯了一声,道:“你们已经把我送到……” 左首少女接道:“是啊!现在等教主一到,我们就可以走了。 蓝家风柳眉一扬,道:“教主要来?” 右首那少女展颜一笑,道:“不错啊,教主要我们姊妹把你送在此处待命。 蓝家凤长长吁一口气,道:“你们两人,想来是七燕姊妹中人了。” 左首少女点点头,道:“我是七燕,她是六姐。” 蓝家凤道:“我知道教主培育了七燕姊妹,但却没有和你们见过。” 七燕笑道:“听教主说,他们七燕姊妹本是要拨归姑娘率领,现在好像教主又改变了主意。” 蓝家凤道:“教主常常改变主意,你们在他身旁听差要多多小心一些啊!” 那位六燕姑娘忍住不说话,但她最后仍是忍耐不住,说道:“姑娘是教主的千金么?” 蓝家凤道:“是啊!我是教主唯一的女儿。” 六燕道:“‘不知姑娘犯了什么大错,教主要惩罚于你?” 蓝家凤摇摇头,道:“我没有犯错,只因为我问了句话,问的不当。” 六燕回头七燕一眼,道:“教主说他几时到此?” 七燕道:“他要我们在此等候,没有说明几时到此地。” 六燕、七燕,都是没有江湖经验之人,江晓峰站在窗后甚久,两人既未发觉,亦未想到出去查看一下。“ 但江晓峰却把三人交谈之言,听得十分详尽,心中暗作盘算道:“如若等那蓝天义到此之后,再想教蓝家风脱险,想非易事,趁他未到之前,设法制住二女,自是容易多了。” 心中念转,计谋暗生,绕过屋前,故意放重脚步行去。但闻六燕说道:“七妹,教主来了,你去瞧瞧。” 七燕应了一声,正待举步,江晓峰突然一个飞跃,冲入室中。 他脸上蒙着黑布,六燕、七燕、一时之间,无法认出他的身份。 江晓峰逼近二女,道:“教主之命,要两位……” 但闻二女同时嗯了一声,双双跌到地上。 原来,江晓峰在说话之时,却右手疾伸,点了二女穴道。 他连番奇遇,几位江湖高人,都用尽心机培植他,药物、武功,分途并进,尤以蓝夫人所传授的武功,无一不是绝世奇学。是以,江晓峰此时的成就,早已和他初步江湖时,大不相同了。 蓝家风霍然站起身子,道:“江晓峰。” 江晓峰心头一震,暗道:“我脸上蒙着黑纱,她怎能一眼认出。” 口中却应道:“正是在下。 伸手拉下脸上的黑布,露出本来的面目。 蓝家风摇摇头,道:“你怎么这样莽撞?”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哪里不对了?” 蓝家凤道:“你出手点了二女穴道,破坏了我一番心血布置。唉,数日苦苦思索出办法,想不到被你一下破坏了。”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姑娘燃火传警,幸为周老前辈发觉,差遣在下前来,我点倒二女,相救姑娘,哪里不对了?”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王修人称神算子,看起来,他的算法,也有差错……” 站起身子,捡起了二女跌落在地上的长剑,接道:“咱们走吧?” 江晓峰道:“姑娘准备到哪里去?” 蓝家凤道:“咱们去见神算子王修,唉!本来今夜之中,就可能结束这一场武林风波,被你这一破坏,不知又要拖延多久时间了。” 江晓峰道:“在下想不明白,作错了什么事?” 蓝家凤收好双剑,伸手抱起六燕,道:“劳你驾将她抱起来,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 江晓峰望了七燕一眼,伸手抱了起来。 蓝家风道:“咱们走吧!”举步行出室外。 江晓峰心中疑问重重,但却不便多问,紧随在蓝家凤身后。 但见蓝家风步履稳健,行走迅快,似是早已恢复功力,忍不住问道:“姑娘恢复了功力?” 蓝家风道:“嗯!但蓝天义并不知晓我功力已复。这段时刻中,我一直装出功力未复的样子,使他对我不存戒备之心。” 江晓峰嗯了一声,接道:“原来如此。” 蓝家风道:“你却冒冒失失的破坏了我的计划,唉!你现在明白了。” 江晓峰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蓝家风忽然展颜一笑,道:“其实这不能怪你,你是见我被困在都里,愁眉苦脸,有如待宰的羔羊,心中自然是有些焦急了。” 江晓峰忽然感觉蓝家风有了很大的改变,他无法说出这改变是好是坏,但他却觉出蓝家凤似乎是成熟多了。 蓝家凤不闻江晓峰回答之言,又道:“江兄,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其实,你两度不顾危险,救我性命,单是这段恩情,我就无法报答……” 江晓峰苦笑了一下,接道:“你数度助我逃过生死之危,早已报答过我了,用不着再放在心上。” 谈话之间,已行出尼庵。 蓝家凤突然停下脚步,道:“江兄,你来此之时,路上可曾遇到拦劫么?” 江晓峰道:“遇上了三道拦劫,但那三人都被在下杀死了。” 蓝家风道:“尸体呢? 江晓峰道:“在下心惦姑娘安危,一路追来,未曾想到藏起尸体。” 蓝家风四顾了一眼,道:“希望咱们能早走一步,只要不遇上蓝天义,咱们就可以进入少林寺中去了。 只听一声冷笑,传人耳际,道:“遇上了在下也是一样!”笑声就在两人身前丈余左右之处。 江晓峰右手一抬,拨出长剑,道:“什么人? 暗影中有人应道。“我!”一条人影,由丈余外一株大树之后闪出,直向两人行了过来。 蓝家风道:“吴半风。 来人正是奇书生吴半风。 只听他一阵嘿嘿冷笑,道:“正是在下,蓝姑娘竟然能记着在下,吴某很感意外。 江晓峰放下怀中的七燕,欺上两步,道:“阁下亮兵刃啊!” 吴半风停一下脚步,冷然一笑,道:“这是天道教的区域,在下只要招呼一声,立时会有很多人赶来助拳,何况,蓝教主也离此不远。” 江晓峰一皱眉道:“阁下如是英雄汉、大丈夫,那就不招援手,咱们一个对一个,一决生死。” 吴半风摇摇头,道:“此时此情,恕在下不肯答允了。” 蓝家风沉声说道:“江兄闪开。” 江晓峰任了一怔,向旁侧闪去。 蓝家风加快脚步,越过了江晓峰,长剑横胸,缓缓说道:“吴半风,你要什么?” 吴半风淡淡一笑,道:“姑娘不失是一位聪明人……” 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在下想要金顶丹书和天魔令……” 蓝家凤接道:“那金顶丹书、天魔令都在蓝教主的手中,我哪里会有。阁下提出这个条件,岂不是强人所难?” 吴半风冷然一笑,道:“如是没有丹书、魔令,姑娘准备用何物替代? 蓝家凤微一沉吟,道:“只要是我之所有,都可奉上。 吴半风道:“好!姑娘愿付代价,那就好谈了……” 右手一挥,道:“江晓峰,你可以上路了,趁着蓝教主还未赶到,阁下还有一分逃生的机会。 江晓峰望了蓝家凤一眼,道:“姑娘……” 蓝家风接道:“你抱起两燕姊妹,先走一步。 江晓峰道:“这人没安好心。” 蓝家凤道:“江兄,听我的话,你先走一步,我会赶上你。” 江晓峰不知蓝家凤用心何在?但又不便多问,只好一手挟起一人,大步向前行去。 片刻之后,身后响起了急快的步履之声。江晓峰回目一顾,只见一条人影,快迅绝伦的直冲过来,不禁心头大骇,但他双臂又挟着一人,无法腾出手去迎敌,只好纵身避开。 但闻蓝家凤的声音,传人耳际,道:“快走。”伸手从江晓峰手中抢过六燕娇躯,放腿而奔。 江晓峰一提真气,全力追赶。 两人奔入少林僧侣防守之处,王修早已带了二十余位少林高僧在等候两人。 蓝家风停下脚步,说道:“王老前辈,天道教必然会聚集全力,取我之命……” 王修道:“这个,在下也会想到,姑娘请入寺中,咱们共商退敌之策。” 蓝家风道:“王老前辈是否想解少林寺的围困?” 王修略一沉吟,道:“不错,姑娘有何高见?” 蓝家凤道:“老前辈把我擒住,用作交换条件,可使蓝天义撤去对少林寺的围困。” 王修道:“这个,别说在下不肯,少林寺中的僧侣,也不会出此下策……” 语声一顿,接道:“数日来几番屡战,少林寺虽然有不少伤亡,但天道教也没有讨得好去。少林寺不愧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寺中竟然找出了可以对付令尊的武功。” 蓝家风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王修道:“天道教精锐尽出,而且又有训练的虎猿助战,但他们数番攻打,并未能破去少林寺,少林寺人数众多,冠于天下各大门户,寺中规戒森严,上下齐心,今尊虽然聚集了天下大部份精华高手,也无法毁了少林寺……” 长长吁吁一口气,接道:“这一点令尊事前未曾想到,就是在下也未必料到。几番战斗之后,少林寺愈形坚强,天道教中除了令尊和有数几人之外,都已难和少林寺僧侣抗拒了。” 蓝家风摇摇头道:“王老前辈忽略了一件事。” 神算子王修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蓝家风道:“天魔令,乃是集古今魔功大全的一本奇书,上面记述了很多使人无法预测的事……” 王修接道:“蓝姑娘可否举出一两件事,让在下一开眼界。” 蓝家凤道:“就晚辈所知,有一种魔功、能使人完全陷入了疯狂之境,不知死为何物,搏斗之间,能把人体全部的潜能发挥出来,但一战之后,那人纵然不被打死,亦将战至力尽而亡。 不过,当他疯狂之时,那种凌厉的攻势,决非常人能够阻挡。老前辈见多识广,不知是否听人说过这种魔功?“ 王修怔了一怔,道:“在下听人说过世上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武功,但却未见人用过,也未听说在江湖出现过。” 蓝家凤接道:“所以,你对这一种奇异的魔功存着怀疑?” 王修道:“就医道而言,此事大有可能。” 蓝家凤道:“不是可能,而是蓝天义确已习了这样的魔功。 少林寺找出了抗拒蓝天义的武功,并非可喜的事,若是激他施下毒手,少林寺可能要全毁在他的手中了。“ 王修道:“听姑娘之言,倒不是危言耸听。” 蓝家凤道:“晚辈说的句句真实,但这中间有一点,还未说明。” 王修精神一振道:“姑娘快说,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凤道:“如非情况特殊,蓝天义也不愿用这等手段,因为那是玉石俱焚的打法。少林僧侣故然难逃大劫,但天道教中精英,也难免葬送在这一战之中。” 王修似是已为蓝家凤言词震住,沉吟了良久,道:“姑娘之意是说,除了把姑娘奉还令尊之外,别无他法了?” 蓝家凤笑道:“不错,如若蓝天义要把我追回,他将不惜用任何手段……”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再说晚辈被他要回之后,仍有自保之道。” 王修道:“只怕江少侠不会同意。” 蓝家风道:“我去说服他。” 转身直对江晓峰行了过去,道:“江兄,我和王老前辈交谈之言,你都听到了。” 江晓峰道:“都听到了,不过,在下一直想不通,姑娘既离虎口,为什么又要回去?” 蓝家凤娇美无比的脸上,泛现出欢愉的笑意,低声说道:“你一直这样关心着我么?” 江晓峰突觉脸上一热,缓缓应道:“你自己觉不出么?” 蓝家风突然一整脸色,道:“江兄,你数番救我之命,其情可感,但目下江湖大难方殷,咱们不得不暂时收敛起儿女私情。” 江晓峰奇道:“在下想不明白,把你交回给蓝天义,和武林大局,有什么关系?” 蓝家凤道:“关系很大……” 放低了声音,接道:“江郎,经过了这次的变化之后,我想得很多,这几天来我自觉知道了很多事情,你不用为我的安危担忧。”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王修早已带着了少林僧侣,在前面布成了防守之阵,显是故意留给了两人说几句私话的机会,不禁胆气一壮,低声说道:“凤妹,令尊手段恶毒,你回会,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蓝家凤黯然一笑道:“你假冒高文超,混入天道教中,害得我误认你真的被人杀死了,伤心欲绝,这件事,你都看到了眼中,我也不用再隐瞒了,至于蓝天义,他不是我的父亲,本来我就早有些怀疑,只是找不出证据,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如若他是我爹爹,就算倒行逆施,我作女儿的也不能背叛他。江郎,不用为我的安危担忧,我已有自保之法。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凤妹,我想不出你有什么法子自保。 蓝家凤道:“对不住,你暂时闷闷吧,天机不可泄漏。” 只听一声断喝,传了过来,道:“什么人?” 紧接着金风破空,一面飞钹,盘转飞出。 蓝家风急急说道:“好好待六燕、七燕,我已解了她们身上的禁制。你只要解了她们的穴道,可以从她们口中问出一些内情。” 江晓峰只觉这数日之间,蓝家凤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成熟多了,也老练多了,短短数十天的工夫,对蓝家凤而言,似是过了十余年。 心中念转,双目却盯注在蓝家凤的脸上,呆呆的瞧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蓝家风似是已瞧出了江晓峰心中所思,微微一笑,道:“怎么?是不是觉着我有些变了?” 江晓峰道:“是的,这几日夜间,你好像经历了很多年,似乎是老练了很多。” 蓝家风道:“坎坎际遇,断肠身世,使我学会了用心去想,我比人幸运些的是,我有一个聪慧绝世的母亲,她早已替我安排了很多路,我不过照计行事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点我穴道,押着我到前面去瞧瞧。” 江晓峰右手扬起,但却久久不能放下。 蓝家风一皱眉头,道:“快下手啊!不用怜惜我,需知你多一分怜惜,少加一分手劲,我就多了一分危险了!” 江晓峰听得一呆,道:“为什么?” 蓝家凤道:“因为多一分露出马脚的机会。 江晓峰低声说道:“凤妹,小心了。” 右手起落,连点了蓝家凤三处大穴。 蓝家凤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借故儿向前一摆娇躯,偎入了江晓峰的怀中。“江晓峰伸手扶住了蓝家凤,道:“凤妹,我出手重了么?“ 蓝家凤摇摇头,道:“不重,扶我到前面去,不见蓝天义,不要放我。” 江晓峰道:“如是他不管你呢?” 蓝家风道:“那你就把我杀了。”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杀了?” 蓝家凤笑道:“装出杀我的样子,蓝天义如若来找我,他就不会让我死,杀放之间,你们可以和他谈谈条件了。”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个,我恐怕作不出来。” 蓝家凤道:“你一定要作出来……” 语声一顿,接道:“记着,我已经解了六燕、七燕身上的禁制,如是我手法不错,你再解开她们身上的穴道,她们就恢复了自我。她们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你要好好的待她们,要她们随你身侧,两个都是从未受过人真正的怜爱,你对她们多一分呵护爱惜,就可以多得到她们一分的帮助,你千万要记着我的话。” 江晓峰道:“她们都是十五六的小姑娘,男女有别,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蓝家风道:“你只管放心大胆去爱护她们,我只要能容忍,别人怎会管这闲事?” 江晓峰道:“好吧!我尽力去照顾她们就是……” 仰望夜空,长长吁一口气,道:“片刻小聚,就要分手,不知咱们再相见是何时何地?” 蓝家凤道:“消去了这次武林大劫,来日方长。如是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咱们很快就可以相见,到时间,我会找你。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我既不能找你,只有你来找我了。 蓝家凤娇媚一笑,道:“别这样儿女情长……” 脸色一整,正容接道:“江郎,答应我一件事。” 江晓峰道:“什么事?只要我力能所及……” 蓝家凤接道:“不要太过逞强好胜,你还不是蓝天义的敌手,何况他已有杀你之心。” 江晓峰沉声说道:“我虽非他敌手,但还可以接他几招,其他人,难挡他一招攻势。” 蓝家风道:“所以,你才要保重,你如不幸被害,武林中,很难再找出一个和他抗拒的人……” 放低了声音,接道:“你要为我保重。” 只听一阵呼喝和兵刃交击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人未完之言。 抬头看去,只见王修和群僧,守着一崖壁,正和数十位天道教中高手,展开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蓝家凤道:“快些扶我上去,记着,你越是凶狠越好。” 江晓峰微微一颔首,推着蓝家风行近崖边。 只见奇书生吴半风,手中长剑,寒光闪动,一人独斗三个少林高僧。 数十个天道教中弟子,已然登上崖边,各挥兵刃,猛力向上冲击。 少林僧侣禅杖、戒刀,交织成一堵铁墙,阻拦住天道教中冲之势。 这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混战,数十人浴血苦斗的大场面。 天道教中人,已有十余个横尸溅血,倒卧当场,少林寺也死了两个僧侣,四人受伤。 天道教中人,凶猛骤悍,不畏死亡,前仆后继,不停的向前冲杀,但少林僧侣,亦是敌忾同仇,受伤者裹伤再战。 江晓峰目睹这场凶残之博,亦不禁暗暗叹息一声,气聚丹田,舌绽春雷的大喝一声:“住手!” 声如雷震,少林僧侣和天道教中人,果然同时停下手来。 江晓峰道:“燃起火把。” 一个少林僧侣,应声晃燃了一支火折子,燃起一支火把。 江晓峰左手抓住蓝家凤的衣领,右手长剑架在蓝家风的玉颈上,冷冷说道:“你们那一个胆敢再向前冲上一步,我就要她立刻溅血剑下。” 吴半风举手一挥,天道教中人,向后退了五步。 江晓峰心中暗道:“刚才凤妹不知道和他谈些什么?” 口中却问道:“阁下能够作得主么?” 吴半风望了蓝家风一眼,道:“是小姐被擒,快去通知教主一声。” 两个年轻大汉欠身一应,转身而去。 江晓峰望望地上的狼藉血汗,冷冷说道:“阁下作不了主?” 吴半风道:“是又怎样?” 江晓峰道:“既是作不了主,在下也不愿多费口舌了。” 长剑一抬,撩起了蓝家凤头下披垂的长发,笑道:“贵教主很喜爱他这位独女吧!” 吴半风谈谈一笑,默不作声。 但闻几声厉凄长啸,传了过来,一呼百诺,片刻间,满山都是凄厉的啸声。 江晓峰想到这是天道教的传讯之术,但他却不知道是紧急呼救之讯。 片刻之后,瞥见一条人影,疾如流星闪电一般,急奔而来,带着一股急风,飞落于崖壁之上。 火把下,看的清楚,来人正是天道教主蓝天义。 蓝天义本是满脸怒意,满含杀机,但一眼看到蓝家风后,不禁为之一呆。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蓝教主,看见令媛了么?” 蓝天义缓缓向前行了两步,正待开口,江晓峰却疾快的向后退了两步,道:“站住!阁下如再向前行上一步,在下立刻取令媛之命。 蓝天义两道冷历的目光,投注在蓝家风脸上,冷冷说道:“你怎么会被他擒住?” 蓝家风黯然一叹道:“爹爹啊!女儿也想不出解说的理由,他武功太高强,一出手就把女儿给擒住了。 他回答的很干脆,也很意外,蓝天义反而听得怔了一怔,道:“他没有伤着你么?” 一面说话,一面目光转动,在蓝家风身上打量。 蓝家风淡淡一笑道:“他没有伤我,只是点了我两处穴道而已。”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你好像一点也不畏惧。 蓝家凤道:“我很怕,但他要杀我,怕也是一样要杀我,他如知道留我一条命比杀我有用一些,我不怕他他也一样不会杀我。”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孩子,你知道我会救你的是么?” 蓝家凤道:“爹爹不救我,岂不是损了你的威名?” 蓝天义冷哼一声,目光转到江晓峰的脸上,道:“你留她不杀,定然想和在下谈谈条件了。” 江晓峰道:“不错,蓝教主是否准备答允我们条件?” 蓝天义道:“那要看你们提的什么条件了?” 江晓峰道:“条件很简单,阁下撤离少林寺,三个月内,不得再行侵犯。’蓝天义道:“三月之后呢?“ 江晓峰道:“三月之后,你蓝教主可以再带人手,围攻少林。” 蓝天义道:“如果老夫不答允呢?” 江晓峰道:“立时杀死令媛。” 蓝天义道:“天下武林,都已知我蓝天义不讲信义,我如答应,你们是否会相信呢?” 江晓峰道:“不相信!” 蓝天义道:“那么老夫答允,也是无用了。” 神算子王修接道:“有用,你蓝教主,是一教至尊,当着属下之而,许下了承诺不算,日后纵然你能够霸主武林,也将是一个永远没有洗除的污点。” 蓝天义双目中冷芒闪动,瞧了江晓峰一阵,道:“你是否肯信任老夫?” 江晓峰回顾了王修一眼,道:“好吧!姑且信你一次。” 蓝天义道:“你如肯信任老夫,帮就放了小女。” 一上步,伸手向蓝家风抓去。 江晓峰长剑一挥,横析一剑,人却向后退了两步,道:“慢着。” 蓝天义道:“你想变卦?” 江晓峰道:“并非变卦。而是你蓝教主还没有答应。” 蓝天义道,“好!本应答死你,交出蓝家风以后,天道教中人立刻撤走,三个月内,决不再围攻少林寺。” 江晓峰左手一松,撩退三步,道:“有劳教主解开令媛的穴道。” 蓝天义大行一步,左手抓住了蓝家风,右手一扬,劈出一掌。 江晓峰感觉一股强猛的掌风,直逼过来,心中忽然一动,忖道:“他对我绩怨甚深,这一拿定最他毕生功力所聚,不可硬挡。” 这念头快如电光石火一被从胸中闪起,涌来暗劲,已然逼上身来。 江晓峰就地一滚,翻了两个跟斗。 但觉暗劲潜力,排山倒海一般,冲旗过来,江晓峰竟然无法收住翻滚之势,夜色中又如断线风筝一般,滚出了十几丈远。 蓝天义纵身而起,一把抱住了蓝家凤,道:“咱们走。” 带着奇书生吴半风和天道教中人,转身而去,满地伤亡,竟然是弃置不理。 王修一直带着群僧,布成了罗汉降,准备迎招蓝天义的攻势,直持蓝天义带人去远,王修才轻轻叹息一声,道:“烦请诸位大师,安置一下伤亡。” 这时,江晓峰已然直守义地,坐起了身了,口中喃喃道:“好厉害的掌力,我如硬挡这一掌,非死于掌下不可。” 王修奔到江晓峰的身前,伸手抓住了江晓峰的右手,道:“江大侠,伤着没有?” 江晓峰站起身子,摇摇头道:“伤是没有伤着,不过,在下想不到那蓝天义竟然有着如此强浑的掌力。” 王修关切地道:“你运气试试看,内腑是否受到了伤害?” 江晓峰道:“除了翻滚之时,被两块山石撞了一下,肋间隐有疼痛之外,别无痛楚之感。” 王修道:“那就好了,我虽非身挡其冲之人,但却瞧出了他掌力的凶猛,一击之势直如排山倒海一般,大概这一击,他是全力施为了。你能在这一掌之中,未受到半点伤害,也算是一桩奇迹了。”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说起来,实在是运气好,如若晚辈稍存狂傲之心,接他一掌,势非重伤在他的掌下不可。” 王修道:“这么看起来,江湖上还有几分可救的机运…” 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无论如何奇妙的划算,都不能有绝对把握,常常因一次小变,使全盘计划作废。” 江晓峰道:“老前辈感慨很多?” 王修道:“咱们苦心设计,想用药物,激起那些虎猿的疯狂,以延缓蓝天义攻袭少林寺的时间。但蓝家风的陡然出现,竟然局势大为改观。她不但有着秀丽绝伦的外貌,而且还具有着绝世的智慧。实在说起来,我对她也有些莫测高深的感觉了。” 江晓峰道:“依老前辈看,那蓝天义是否会真的撤退呢?” 王修道:“如若蓝家凤没有把握,她又为什么甘冒大险呢?” 江晓峰道:“蓝姑娘的安危呢?”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对相人之术,稍有涉猎。看那蓝天义虽强自忍耐胸中的气怒,但杀机深沉,不时流现于眼光之中,似是已对蓝家凤恨到极处…” 江晓峰吃了一惊,接道:“这么说来,那蓝姑娘的处境,是十分危险了?” 王修道:“但那蓝家凤的轻松,似是早已胸有成竹,蓝天义满怀杀机,不能发泄出来,必有原因。那原因,就控制在蓝家凤的手中,这是一个结。蓝天义一天无法解开这一个结,蓝家风就不会死。”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如若那蓝天义问出内情,蓝家风必遭杀害了。” 王修笑道:“他们父女之间,正在斗智。蓝家凤志在保命,必然会更为小心一些,也想的更周密一些。照在下的看法,蓝家凤纵然无法胜得蓝天义,也必可脱出蓝天义的掌握。” 江晓峰道:“但愿老前辈推断的不错。” 王修四顾了一眼,道:“咱们回去吧! 江晓峰望着蓝家风消失的方向,黯然一叹,才缓缓转身向寺中行去。 王修招呼了少林群僧一声,道:“江大侠,咱们可以走了。”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走哪里?” 王修低声说道:“武当山,咱们在少林寺再住二天,等你学会了那一套大悲杖法,咱们就带着青萍子一起去。” 江晓峰道:“那套大悲杖法,晚辈好像是已经有些印象了。” 王修呆了一呆,道:“你已经会了?” 江晓峰摇摇头,道:“不是会,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 王修道:“全套的杖法。” 江晓锋点点头道:“我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自然中间有很多变化,还未能完全了然。” 两人并肩而过,进了少林寺中,王修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这么看起来,咱们只要再有二天的时间,你就可以把那套大悲杖法完全学会了。” 江晓峰道:“如若那宏光大师,仍然讲解的十分细心,在下相信,两天之内,纵然不能完全学会,但也差不多了。”“ 王修道:“如若两天之内,蓝天义还不肯攻打少林寺,大概就会遵守三个月的信诺了,咱们现在决定第三天午时动身如何?” 江晓峰点点头,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王修道:“你回到藏经阁,希望抛弃一切杂念,全心全意的学那套大悲杖法,其他的事,都由我来安排。第三天中午时分,我在外面等你。” 江晓峰道:“老前辈有一事奉恳。” 王修笑道:“可是关于那蓝家风的事?” 江晓峰脸上一热,道:“不错,希望老前望打听一下蓝家风的安危。” 王修道:“好!我尽力而为,你安心去学那大悲杖法吧。” 两人停下说话,加快脚步,行到藏经阁。 四个中年僧侣,并肩横立,拦住了两人去路。 少林寺中,似是都已对王修十分熟识,齐齐合掌一礼,道:“王施主。” 王修还了一礼,道:“掌门方丈在么?” 语声甫落,阀门大开,宏光大师出现在门口,道:“两位请进吧!” 四僧闪开去路,只见王修和江晓峰步入阁中。 王修目光转动,天音、天禅,手中各执着一柄戒刀,但却作杖法练习,全神贯注,竟不知有人进入阁中。当下一抱拳,道:“在下已使蓝天义暂时退去,大师可安心传授他们杖法。如有事故,在下自然会通知大师的。” 言罢,抱拳一礼,退出了藏经阁。 宏光大师也不挽留,掩上阁门,低声对江晓峰道:“江少侠还记得几招?” 江晓峰道:“记得不够详尽——” 宏光大师接道:“这本来是一门极为繁重的武功,你能记住一二招,那已算才气过人了。” 江晓峰微微一笑,也不辩驳。 宏光大师立时开始传授。 第三十五章 双探古洞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 江晓峰第一天,已然把全套杖法学会,但他不愿太锋芒,仍然跟着练习。 第三天午时,王修依约而至。 宏光大师早已得王修说明,也未挽留江晓峰,合掌送出藏经阁,就未再送。 原来,天禅和天音大师,练习那大悲杖法,正值紧要关头,不能有所失误。 江晓峰急行两步,道:“老前辈……” 王修接道:“咱们走吧……” 放步向外行去,一面低声说道:“蓝天义全军撤走,蓝家凤受着极为严密的保护,她似很重要,大约不会被害。” 江晓峰道:“这么看起来,那蓝天义还是个很讲信约的人了。” 王修摇摇头,道:“不是蓝大义很讲信约,而是那位蓝姑娘的手法,迫的蓝天义非要撤走不可。” 江晓峰道:“老前辈说的如此武断,定然是推算有据,但不知那位蓝姑娘用的什么手法。” 王修摇摇头,道:“这个,在下不知道。不过,那定然是一桩十分重大的事了。” 江晓峰沉思了片刻,道:“照老前辈的看法,蓝姑娘是决无危险了。” 王修道:“也许那是蓝夫人留给女儿自保的谋略。如若她没有留下保护女儿的谋略,我想她不会放心的死去。” 江晓峰不再多言,但神情之间,却仍有着很深的忧虑之色。 王修微微一笑,道:“江少侠尽管放心,在下愿作保证,如若蓝家凤有了什么意外不幸,在下就断舌断手——” 江晓峰急急接道:“老前辈言重了。” 谈话之间,人已行出少林寺。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站在寺外,正自凝目沉思。 王修道:“江少侠能认出他是谁么?” 江晓峰仔细看去,只觉那人有些面急急改口接道:“在下以后记着就是。” 王修道:“咱们该动身了,前面也许还有人在等咱们。” 江晓峰道:“什么人?” 王修道:“到时间,两位就知道了。” 当先向前行去。 江晓峰、青萍子等鱼贯迫在身后,行约数里,到了一株大松树下。 王修停下脚步,回顾一眼,道:“两位来了么?” 但闻树上枝叶密茂之处,有人应道:“我们来了很久啦。” 只见人影闪动,两个身着青布衣裤的少女,由树上跃落实地。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两个少女青布包头,身佩宝剑,正是六燕、七燕,不禁一怔道:“是两位姑娘……” 他叫出了两位姑娘,却又想不出下面该说些什么,一时接不上话。 王修微微一笑,接道:“蓝姑娘解了两位姑娘身上的禁制,使她们神智尽复,已经有了辨别是非之能。而且蓝姑娘早已在六燕姑娘身上留书,劝他们改邪归正。两位燕姑娘,闯过留书之后,回想过去的经历,有如经历了一场恶梦,因此,决心和我等合作。不过,两位姑娘有一条件。 江晓峰道:“什么条件?” 王修道:“两位燕姑娘怀念故旧,想到了另外五位姊姊们身受之苦,要我们帮她们救助五位姊姊脱险。 江晓峰道:“那是当然,咱们是义不容辞。”六燕、七燕,齐齐欠身作礼道:“多谢江少侠。”江晓峰急急还礼,道:“两位姑娘不用多礼,在下当全力以赴。不过,两位叛离天道教后,只怕蓝天义已生警惕之心,你们那五位姊姊,不知可会受到伤害? 六燕道:“所以,我们两人要改扮形貌,只要能不让蓝天义知晓我们姊妹生死,不让天道教中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就可以了。 江晓峰道:“对!两位姑娘着改扮一下,那就天衣无缝了。” 王修道:“我已为两位带来衣服,两位挽起头发,改扮成两个男童,说话时小心一些,那就可保天衣无缝了。 说完,取出衣服,交与二女。 二女接过衣服,转身行入道旁草丛之中。 江晓峰道:“王老前辈早已准备好了。 王修笑道:“我说服了她们之后,就给了她们一些盘缠,要她们二位在此会晤,来不来任由她们作主,如是她们不来,咱们就不等她们了。 江晓峰道:“她们应该回家躲起来,以少女之身,混在江湖中,总是不好。 王修道:“她们都是蓝天义偷窃而来,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父母何人? 江晓峰道:“蓝天义连不解人事的幼童,也不肯放过,当真是罪大恶极了。 王修道:“唉!十几年前,他已经有了准备,不择手段的找了一些资质很好的婴儿,把他们收集在一起,十二剑童、十二飞龙童女,再加七燕姊妹,都是这样偷盗而来的才慧婴儿。” 江晓峰道:“蓝天义偷了人家的儿女,不知他如何对付那些婴儿的父母?” 王修道:“这个,在下也无法断言,不过,那些身受失子之痛的父母,所受的折磨痛苦,实非常人所承受的了。” 这时,六燕、七燕,已然更过衣服,由草丛中行了出来。 王修不愿触及二女的伤疼,急急说道:“咱们要上路了。” 几人立刻就道,向武当山上赶去。 两位燕姑娘,年纪虽不大,但她学的武功,根基十分扎实,脚程上并不输于王修和青萍道长。 五个人不分日夜,兼程赶路,除了进食饮水之外,大都用打坐调息,恢复体能。 两位燕姑娘,神智清明之后,也恢复了女人特有的文静,一路上甚少说话。一路无阻,这日,天色到黄昏时分,已到了武当山下。 王修抬头瞧了那半没在晚霞云气中的山峰,道:“青萍兄,贵派归人天道教后,三元观中是否还留的有道侣?” 青萍子道:“当时,我们谈好了归人天道教的条件是,武当山仍归我武当派所有,留下了部分弟子守护,天道教中人不能侵犯,但那蓝天义是否会遵守约言,那就很难说了。” 王修道:“青萍兄是否要先行到三元观中瞧瞧情形呢?” 青萍子沉吟了一阵,道:“王见对此,有何高见呢。” 王修道:“以在下之见,咱们的行踪,愈是稳密愈好……”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想到,贵派留在山中的弟子,必然是贵派中极为杰出的人才,但蓝天义的手段,非同小可,叫人防不胜防,因此,三元观中,也许早已有了他的耳目,我们陡然在武当山三元观中出现一事,十分重大,如若那三元观中,潜有着蓝天义的耳目,必然会以最快的方法,报于蓝天义知道。 青萍子沉吟了片刻,道:“王兄顾虑甚是,在下虽有回观一看的用心,那也只好暂时按下了。 王修道:“青萍兄能顾及大局,那是最好。去那密洞之路,不知是否要经过三元现才能到达?” 青萍子摇摇头,道:“那密洞之事,本派中极少人知晓,而且僻处后山,但如不经三元观,那就要爬过一段险坡和一道深谷。 王修道:“青萍兄路径熟悉,想想看,那段险坡,人是否能够越渡?” 青萍子道:“就在下的武功而言,必需要借重外物,始能越渡。 王修道:“那就成了。趁天色还未全黑,咱们借月光越渡深谷和峭壁。 青萍子道:“在下带路。 他自幼生长在三元观,山前山后的形势,知悉甚详,带着几人绕过到后山。这是一段很艰苦的行程,越山登岭,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后山。 这时,天色已近二更,半轮明月,已然高高升起。 青萍子指着前面一座高峰,道:“要越过那座山峰,但峰前百丈左右处,有一道深谷,要先越过这深谷,才能到达峰前。 王修道:“咱们就在此地休息一下,然后设法越渡深谷。 五人盘膝坐息约一个更次,恢复了大部分体能,起身行近谷边。 低头看去,但见谷中一片阴暗,月光下云气沉沉,瞧不出谷中形势。 青萍子道:“谷间石壁光滑,手足难留,必须要借绳索之物。 王修道:“在下早已想到,两位燕姑娘的衣服,撕成布条,可以结成一条长索。” 青萍子道:“好!在下先下。” 王修结成布索,青萍子先行下人谷中,紧接着二燕姊妹,江晓峰等相继而下。 越过深谷,攀过绝峰,饶是几人都有着深厚的功力,也都累的不住喘气。 这座山峰,高插云霄,为环绕三元观附近的最高的一座山峰。“ 登峰下望,隐隐可见三元观中的灯火。 青萍子望着峰下的三元观,默然良久,啼嘘一叹,道:“那密洞就在这山峰之后,不过,贫道从未从后山走过,夜暗之间,找起来,只怕不太容易。” 王修道:“咱们在峰下休息一阵,天亮之后,再找不迟。” 青萍子说道:“观中灯火依旧,似是没有多大的改变。” 江晓峰低声说道:“咱们去找窑洞,了然内情之后,在下愿奉陪道长到三元观中一行。” 青萍子道:“唉!这要听王兄的意见了,回观一行,如果有害大局,那也不必了。” 王修道:“到时间,在下想个法子,使二位进入三元观中一行,亦可不露马脚。” 江晓峰、青萍子,都知晓他的能耐,出口之言,必然胸有成竹。 青萍子回顾了王修和江晓峰一眼,道:“多谢两位了。” 江晓峰取出身上藏图,道:“原物还故主,这幅图也许对你记忆上有些帮助。” 青萍子接过绢图,瞧了一阵,道:“我在前面带路。” 大步向前行去。 江晓峰回顾了王修一眼,紧追在青萍子身后而行,王修带着二燕走在后面,一面行路,一面低声说道:“两位姑娘可要休息一下?” 六燕摇头道:“我们并不觉得很累。” 王修心中暗道:“这一路日夜兼程,越谷登峰、纵然是武功很高的人,也难免有困乏之感,这两位丫头,竟是全无倦意,蓝天义训练这一批童男童女,倒是费了一番心血。” 只听七燕低声说道:“六姊,咱们想的事情,是不是要告诉王老前辈?” 六燕道:“不用太急嘛,咱们想的并不具体,只不过是想到而已。等王老前辈有空时,再告诉他也不迟。” 王修道:“山高路险,月色朦胧,两位要小心一些了。” 这时,青萍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流目四顾。 显然,他正在用心分辨方位。 良久之后,忽听青萍子自言自语的说道:“应该是这里啊!” 王修低声道:“青萍兄,可是山形有了改变?” 青萍子摇摇头,道:“那地方本来难找,这条路,我又从未走过。诸位在此稍候,让贫道先四下勘查一下。” 江晓峰道:“在下奉陪。” 青萍子微微一笑,道:“江少侠最好保留一份体能,说不定咱们要遇到麻烦。” 江晓峰啊一声,不再多言。 青萍子飞身而出,奔向东北。王修低声说道:“青萍子可能有了什么警觉,咱们先躲起来。” 四人就原地隐起身子。 几人等了一刻工夫,青萍子手持长剑而回。 王修由一块大石后,闪身而出,道:“道兄,遇上了麻烦么?” 青萍子道:“遇上了两个巡山弟子。” 王修道:“是不是武当门下的人?” 青萍子道:“不错,是武当门下弟子。” 王修道:“道长放走了他们。” 青萍子摇摇头,道:“没有,为了大局,贫道杀了他们。” 王修道:“过去贵观中是否常有巡逻之人来此?” 青萍子道:“很少有人来此。” 语声一顿,接道:“我已找出那地方了,咱们快些去。” 话落口,人已转身向前奔去。 王修江晓峰鱼贯相随,越过一条小溪,穿过一道狭谷,到了一座怪石磷峋的山壁之下。 青萍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到了。” 江晓峰四顾了一眼,只见怪石突起,有如条条石柱,分布四围,瞧不出一点可疑之处。不待出口询问,王修已抢先说道:“道长如何处理那两具尸体。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我已把两具尸体掩藏了起来,唉!他们都是我师侄,但他们做梦也未想到杀死他们的,竟是他们平日十分敬重的四师叔。” 王修正容说道:“纷乱武林,杀机弥漫,为了大义,不拘小节。他们突然到此,或是别有所图,道长不用为此不安。” 青萍子道:“王兄说的是,如若我在别的地方遇上了他们,也许不会对他们下此毒手……”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走!咱们先到那洞中瞧瞧,希望它没有变化才好。” 带几人穿过磷峋怪石,又攀登十余丈峭壁,才到了一座仅可容一人爬行而人的洞口前面。 青萍子四下一顾,道:“就是这里。”屈了双膝,当先爬行而入。 江晓峰皱皱眉道,暗道:这是什么地方?…… 心中念头转动时,六燕,七燕已然紧随在青萍子身后,爬行入洞。 王修微微一笑,紧随二女入洞。 江晓峰也只好屈下双膝,爬入洞中。 洞中本已黑暗,夜晚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江晓峰的感觉之中,觉出这深入山腹的石洞,愈来愈是高大。 果然,耳际间响起了青萍子的声音,道:“诸位可以站起来了。 但见火光一闪,王修晃燃了一个火熠子。 火光下洞中情形,清晰可见。几人停身之处,已然高可逾丈。 但奇怪的是,这座山洞,已到了尽处,除了入口之处外,三面都是石壁。 青萍子行到一处壁角,用手一推道:“在下留此,替诸位守卫,诸位可以讲去了。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青萍子手推之处,开了一扇门户。 敢情这石洞之中,还有暗门。 江晓峰道:“道长为什么不进去呢?” 青萍子道:“因为,这座石门之上,留有我们上二代掌门人的旨谕,凡我武当门下弟子,都不得入内。” 江晓峰行近石门望去,果见石面上刻着:武当弟子,不得擅人。下面的署名,已然破损,江晓峰只能瞧到“上人”两个字,己然瞧不出上面写的什么? 只听王修说道:“青萍兄,这留字,只限制武当门下弟子,在下有些不明白了。” 青萍子道:“因为其他之人,很难到此,咱们爬越的后山,在过去本门曾派有十二个弟子守护。当我们决定投人天道教时,才把那一道关卡撤去,否则,咱们也不能轻易到此了。” 王修道:“这后山一道关卡,专是为了防守这座秘洞么?” 青萍子摇摇头,道:“就我所知,这座密洞本门之中,除我之外,还无别人知道,年后山上设下防守,是防止宵小进人武当山禁区之用。” 王修道:“道长进过这扇石门么?” 青萍子摇摇头,道:“没有,我们武当门中,戒规之严,不在少林寺门规之下。这石门之上,既有我们上两代掌门人留下的旨谕,贫道当然不敢轻入了。” 王修略一沉吟,道:“江少侠,请在此稍候,在下先进去瞧瞧。” 这时,王修手中的火熠子,一闪而熄。 洞中,又恢复了黑暗,但听得青萍子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王兄,这洞中可能有着潜伏的凶险。” 王修道:“我知道,所以,我要一个人先进去瞧瞧。武当派崛起江湖,风头极健,一度有压倒少林派的声势。后来,虽然稍有不振,但和少林一直并称。百年来,江湖上的正义,均赖贵派和少林派在维持。前两代贵派中人,突然间又出了两位杰出的掌门人,又使武当声势一振,那人似乎叫指尘上人。” 青萍子道:“不错,王兄对我们武当派的事,倒是清楚的很。” 王修笑道:“兄弟这神算子的称呼,也不能让人白叫啊!江湖上各大门派中事,我王某虽然不敢说全部知道,但大部份我都知道一些。” 语声一顿,接道:“贵派指尘上人,才绝一代,奇怪的是,他在江湖上出现不足二十年,忽然失踪不见,很久之后,才传出他物化的消息。适才兄弟看到这石门上的留名。大约是指尘上人了。” 青萍子道:“不错,本门中对他老人家,极为尊重,所以,对他的留谕,不敢稍有违犯。”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就是啦,在下进了此门,快则半个时辰,至迟两个时辰,必有消息传出来。如是我在两个时辰之后,不见复出,诸位最好也不用再行涉险进去查看了。” 江晓峰道:“慢着。在下和老前辈一起进去,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青萍子道:“石洞有凶险,虽是在下的猜测之词,但并非全无可能。王兄一人进洞,万一遇上变故确然应付不易,有江少侠同行,合力拒敌,自然好多了。” 王修道:“好!江少侠请走在后面,在下开路。”侧身行人洞中。 江晓峰紧随王修身后而人。 行不过三尺,就嗅到一股古怪的气味。 江晓峰道:“老前辈,这是什么气味?” 王修道:“这座山洞不通风,似乎是一股腐霉的味道。” 语声一顿,道:“我身上还有三枚火熠了,估算一枚燃烧的时间,大约一盏茶时光,咱们要省一点用。”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一片幽暗,目光所见,不过三尺左右。 但闻王修接道:“江少侠,这座石洞之中,如若有什么隐密,也和那指尘上人有关……” 江晓峰道:“老前辈何以会有此感觉呢?” 王修道:“那指尘上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的,他突然失踪,几年后才传出他物化的消息,但江湖上从未发现过他有什么遗物,在下为此化了很多工夫,一直未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刚才由青萍子口中证实那是指尘上人的遗笔,因此,在下想到,这窑洞定然和指尘上人有关。” 江晓峰道:“原来如此。” 王修道:“如若我的推断不错,咱们此番必然有很丰富的收获。” 一面说话,一面又向前行去。 又探人两丈左右,到了一处岔道所在,但闻轻微的叮叮之声,传人耳际。 江晓峰道:“老前辈,这是什么声音?” 王修倾耳听了一阵,道:“似是水声。” 伸手燃晃了一个火熠子。 凝目看去,只见面前两条岔道,一条转向右侧,一条转向左侧。 叮叮水声,从右面岔道之中传来。 王修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江少侠,咱们应该从哪一条路走?” 江晓峰答道:“这个晚辈没有经验,要老前辈决定了。” 王修道:“咱们先到左面瞧瞧。” 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行去。 他手中高举着火把子,景物清晰可见,是以奔行极快。 左面岔道,深约四丈,已到尽处,但见石壁拦阻,已无头路。 王修一手举着火把子,一手在石壁之上敲打,直待一个火把子烧完,仍未听出有什么可疑之处,不禁轻声一叹,道:“到右面看看去。这位老前辈,果然是一位高手。”转身向来路奔去。 江晓峰追在王修身后,心中暗道:大约他自觉选错了方向,心中有些难过,我心里虽然疑问重重,但此刻是问非其时了。 两人转人右边岔道,两丈之后,突感脚上一凉。敢情石道之中,竟有积水。 王修苦笑一下,道:“如若有人在水中下了毒,不论何等聪明的人,也无法逃过中毒之危。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你是说指尘上人? 王修不理江晓峰的问说,人也停下脚步,停了一会,道:“唉!不用担心了,这水是活水,就算在水中下的有毒,经长年累月的排泄,在水中也不会留存了。”举步向前行去。 但觉水势愈来愈深,过膝及腹,不大工夫,水已及胸。 王修右手举着油布包好的火熠子,右手一晃,又燃了一枚火熠子。 抬头看去,只见停身处的石道,宽约三尺,愈往里面,石道愈宽,目力所及处,石道已宽过丈五,水波荡漾,水色碧绿,似是越往里面走,水势愈深。这时,那叮叮之声,更加清晰,似乎是山腹中有一道细小的山泉,但因年月过久,积成了这一道深水。 王修打量过水道形势,说道:“这水道有一处排出的地方,所以,虽然年代久远,它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水量。 江晓峰道:“造物神奇,不可思议。如是这重山坚壁之中,没有一种排水所在,这座石洞,早已到处积水,青萍子也不会带咱们来此了。 王修道:“江少侠,认为这石道中积水,完全是天然形成的么? 江晓峰道:“难道会有人在山腹之中,凿出一条水道来,把水引入石道中积存起来? 王修道:“不错,只是他选择了一个天然地形。如若这石道中的积水,出于天然景象,那么该有千万年了,纵有小泉,亦已被水冲破,岂会是此刻这等形势。 江晓峰道:“照老前辈说法,是有人故意弓冰至此了,那么他的用心何在呢? 王修道:“阻止人进去,见此积水,大部份人,都会望而止步,退出石洞了。” 江晓峰道:“他阻止旁人进去,是有原因了。” 王修道:“我们先确定这石道中的积水,是人工引来,再推想他的用心,是阻止旁人进入,就可得出一个结论:这石道尽处,定然藏着一桩隐密,不欲旁人瞧到、取得。” 江晓峰点点头,道:“老前辈推断有理。” 王修道:“目下,只有一个困难了,这石道中水有多深,此刻水已过胸,如若咱们再向里面走,水势可能更深。那安排这积水的人,真如存心断绝别人进人,他尽可毁去水道后面存放的隐密,但他不作此想,却又费尽心机,布置了这样一座水道来阻人进人,算起他的用心,并非是绝对不准人发觉那桩隐密。” 江晓峰道:“老前辈言外之意,那是说咱们再往前走。也不会遇上危险。” 王修道:“他希望晚一代武林人物中,能有人了解他的用心,但能够了解的人,却不一定是精通水性的人啊!这一点,他应该想到才是。” 他手中高举着火熠子,清晰的可见他脸上一片虔诚的表情。几句话似祈祷,又似自慰。 江晓峰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精通水性么?” 王修摇摇头,道:“完全不会,江少侠又如何?” 江晓峰道:“晚辈也不会游泳,不过这石道中水势不大,咱们就算不会游泳,也不致于会被淹死此中。”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如若这是他有意的布置,只怕不会如此简单。” 这时,手中的火熠子又已燃完,火光一闪而熄。就在那火光熄去刹那间,江晓峰隐隐瞧出,王修的双目中闪起一道神采,似乎是他突然之间悟出了什么。 但闻王修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江少侠,你站着别动。” 江晓峰远足目力望去,只见王修身子停在原地,但却不停的摇动。 这洞中虽然黑暗,但江晓峰目力过人,两人相距又近,江晓峰全神贯注,仍然可见那王修的举动。 初见王修的举动,心中甚觉奇怪。但江晓峰究竟是聪明之人,略一沉思,已想出原因。王修是一脚着地,一脚在四下探索。 只见王修身子向前移动了一步,水又深了一些,积水已然过胸及肩。 片刻之后,王修又向前行了一步。 水势已然深及脖子,王修如若再往前走,必将被水淹没。 江晓峰心中大急,说道:“老前辈小心一些,不要涉险。” 但王修却似是充满了信心,不理会江晓峰的劝告,仍然向前探索。 只见积水已及唇间,王修为了避开水势,不得不仰起头来。 突然王修发出喜悦的声音,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身子陡然间高出许多,积水也忽然间落及胸下。 江晓峰道:“老前辈找到了什么?” 王修道:“接脚的石墩!这就证明了我的想法,这水道之中,除了积水之外,还有着别的布置,就算精通水性的人,如若他的智慧不够,冒冒失失的闯过去,亦必为水中的机关布置所伤。” 语声突转严肃,接道:“江少侠,你能看清楚我停身的位置么?”江晓峰道:“看得清楚。” 王修道:“那很好,记着我落脚的位置。这石墩足足有半尺见方,应该是不难找到。” 话声甫落,身子陡然由水中飞起。江晓峰看他跃飞的方向,并非是奔向正前方,而是斜向右面飞去。他心中已默记了停身的方位,生恐忘去,立时双足用力,飞身而起,落在王修适才停身之处。 果然,落足处有一块半尺见方的石墩。转眼看去,只见王修停在石墩前面五尺左右之处,那距离早已超过一个人跨步而行的能耐,奇怪的是,那王修怎能掌握的如此准确,一跃之间,正好落在那落足石墩之处。正待发问,王修已抢先说道:“这段距离稍远,江少侠看待清楚么?” 江晓峰道:“处久了黑暗,眼力似是已能适应,晚辈可以分辨出老前辈的停身所在。” 王修道:“那很好,你记清楚我的位置,不能有一点差错,我已证实很多推想,如是失足出错,很可能触发这水底的机关。” 江晓峰奇道:“老前辈可知这水底之中,有着什么样之机关布置?” 王修摇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断言水底之中一定有,而且那机关十分恶毒,人如触及,十九必死。” 江晓峰啊了一声,未再多问,暗中提气准备,心中暗算那王修停身的位置,只待王修飞身跃起时,自己立时跟踵落下。 那知王修竟然站在原地,良久之后,仍然不动。 江晓峰忍了又忍,最后仍是忍不住,叫道:“老前辈……” 王修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接道:“我想到了很多事,也许我们会在这水道之内,找出和蓝天义有关的隐密。”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和蓝天义有关的隐密?” 王修道:“不错,如是咱们的运气好,也许咱们会找您一举间消除江湖纷争的方法。” 江晓峰愈听愈奇,心中更是不解,正待再问,王修已接口说道:“这只是我的想法,目前还没有法子证实。此时,咱们正处于危险之境,必得集中心神,才可越渡险境。” 话落口,人已飞身而起,斜向前面飞出。 江晓峰只好集中心神,飞身而起,落向王修方位。 在王修引道之下,两人连越过十二个石墩,已到水道尽处。 王修晃燃了最后一个火折子,幽暗的石洞,顿然大亮。 凝目望去,只见水绿之上,一座平整的石台,端坐一个身着道袍的黑髯道人。 那道人身前,有一座石案,两侧各有着一座石鼎。 江晓峰骤见有人盘坐,不禁一怔,失声道:“原来这里有人?” 王修纵而起,跃落在石台之上,凝目望去,只见那道人面目枯乾,只见人形,显然早已死去。当了应道:“只是一具枯尸。” 江晓峰随后跃落石台,两人身上衣服都已湿透,水珠点点,滴落在石台之上。 王修举起火折子,迅快的打量了一下四面的形势,默记心中,才转向石鼎之中望去。 江晓峰行到那具枯尸前面,仔细端详了一阵,道:“他似是死了很久,何以肉尸竟然不化,而且看上去也未腐烂。” 王修接道:“道理在这石鼎中了。他在坐化之前,在这石鼎之内,燃起了一些逐虫保尸的药物,放人泉水,使猛兽穿山甲等不能进入这石道之内。那乐物慢慢的燃烧,尸体慢慢的干枯,他早已算好了药物的份量,这药物烧完,他的尸体,也正好枯干硬化。” 江晓峰道:“老前辈的见识,的是叫人钦敬,如是叫在下来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何在。” 王修道:“这最后的一枚火折子,还可燃烧片刻时光,咱们要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找出这石台的隐密。” 这突出的石岩,长不过八尺,宽不足一丈,四面都是石壁,除了那具枯尸之外,只有一张石板作成的供台,和两座石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之物了,景物简单,一目了然。 但两人仍然仔细的瞧了一遍。 刚刚看完石台上的景物,火折子也同时燃完熄去。 石洞中,又恢复了黑暗。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在下未发现什么可疑事物。” 王修似正在运用思考。并未接言。 江晓峰不闻王修回答,接口说道:“老前辈,也许那石壁间有什么机关,像咱们进入这石洞的暗门一样,不妨在石壁上找找看。 王修恍如未闻,又未接口。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人怎么了,就算我说的不对,他也该回答我一句话。” 但闻王修自言自语的说道:“他要留下自己完整的躯体,难道那些隐密,和他的尸体有关不成?” 江晓峰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他正在用心思索,倒是错怪他了。 只听王修长长吁一口气,道:“江少侠……” 江晓峰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王修道:“你是否瞧到了什么易燃之物?” 江晓峰道:“这石河之中,空徒四壁,除了石鼎、石案之外,再无其他之物了。” 王修道:“唉!我该想到的。” 江晓峰道:“想到什么?” 王修道:“多带些火折子来,这石洞中的确太黑暗,纵是目力好的人,也无法瞧到微小的事物。” 江晓峰道:“哪有什么微小事物?” 王修不再答话,伸手在两座石鼎中摸索了一阵,又在石板上下找了半天,道:“定然和他尸体有关了。” 江晓峰听得大不明白,道:“老前辈,你说什么和这具尸体有关?” 王修道:“这石洞中的隐密,他用心保留下自己的尸体,自然有用的了。” 江晓峰道:“这具尸体是什么人?” 王修道:“武林中一代奇杰,指尘上人。” 江晓峰道:“老前辈之意,可是说,指尘上人的尸体,和这石洞中的隐密有关?” 王修道:“不错。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费尽心机,留下他的尸体了。” 江晓峰道:“晚辈想不明白,一具尸体上,能够留下些什么?…” 忽然想到君不语要刺字在股,要他寻找尸体的事,急急改口说道:“对了,也许是他在身上刺的有字。” 王修道:“任何人,仔细的搜过了石鼎、石案之后,就不会再相信这石洞中留有什么隐密了,必会掉头而去。老前辈啊! 你的武功固然使人敬慕,这绝世的才慧,更使人五体投地,幸而我王修还未被你骗过。“ 他似是自言自语,说的有洋洋得意之色。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可惜咱们没有了火折子,这等黑暗之境,一纵然是目力最好的人,也无法瞧得出尸体身上的字迹。” 王修道:“不错,在下亦正在思索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江晓峰道:“照晚辈的看法,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设法把他的尸体运出洞去。” 王修摇播头,道:“如若事情这样简单,在下也不用想了!” 江晓峰道:“除此之外,只怕很难想出第二个办法了。” 王修道:“这尸体是死的,不会走动,但咱们是活的啊!” 江晓峰道:“晚辈明白了,咱们可以出去,找些燃火之物?” 王修道:“对了,我去去就来,你就守在此地。” 江晓峰道:“老前辈,你去了之后,万一这洞中发生了变化,晚辈要如何应付?” 王修聪慧绝伦,也听得为之一怔,道:“什么变化呢?洞口有青萍子和双燕姊妹的守护,这水道之中,又有八卦九宫的布置,别的人不能够越渡,这里面会有什么变化?” 江晓峰笑道:“几年来,晚辈所闻所见。无一不是意外之变,因此,晚辈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王修略一沉吟,说道:“好吧!我去之后,万一有什么变化,你就全力保护指尘上人的尸体,不让他受到伤害。” 江晓峰道:“有老前辈这一句话,晚辈就有所遵循了……” 语声一顿,接道:“还有一事,要请教老前辈。” 王修道:“又是什么古怪的问题?” 江晓峰道:“老前辈此去要多少时间?” 王修道:“算来顿饭工失足矣,最长不超过一个时辰。” 江晓峰道:“如是超过一个时辰呢?” 王修道:“如是超过一个时辰,你就设法带着这具尸体离开。”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晚辈等候两个时辰,如果老前辈两个时辰还不回来,辈晚就带这位老前辈的尸体离开。” 王修道:“两个时辰足有余裕,我如还不回来,定然已出意外。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尽量在这里停留,时间愈久愈好,水道有布置,可以帮你拒挡敌势。” 江晓峰道:“晚辈明白了。” 王修纵身而起,跃人水中,回头说道:“你愈来愈像领袖武林的人物了。” 纵身而起,越水而去。 江晓峰突然想起,已然忘去了水中石柱的方单,再想发问时,那王修早已走的不知去问了。 幽暗的石洞,只有那如呜佩环般的叮咚水声,传入耳际。 江晓峰盘膝坐下,希望借这机会。调息一下。但觉脑际间各种事端纷至沓来,竟然无法安静下去。 突然间,一种奇异的波波之声,传人耳中。 这幽暗石洞,静寂的环境,除了那如鸣佩环的水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息,那波波之声,突如其来,使江晓峰吓了一跳。 凝神静听,更加骇然。 原来,那波波之声,竟正由那指尘上人尸体之上发出。 幽暗石洞,枯尸相伴,任他江晓峰胆子壮大,听见尸体上发出了怪异声息,也不禁骇了一跳,只觉一股寒意,由背脊上冒了起来,毫发倒竖。 尸体上发出波波之声,响了一阵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 江晓峰心中暗暗祝祷,老前辈啊!老前辈,大约是你老人家阴魂在显灵,但望老前辈明示征象,使晚辈心中了然,使晚辈有所遵循。 他心中默默祈祷了几遍,却是不见一点征象。 经过这一惊闹之后,江晓峰更是无法定下心来坐息,暗中运气戒备。 又过约顿饭工夫,突然水中波动,似是有人进入了石道。 江晓峰精神一振,道:“老前辈……” 突然金凤划空,直袭过来。 黑暗中江晓峰无法瞧清楚那飞来的暗器,但凭两耳听风辩位,拔剑一拦。 但闻啪的一声金钱交鸣,飞来暗器,被那江晓峰长剑击落,跌入水中。 江晓峰击落暗器之后,立时跃身而起,拦在那尸体前面,沉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声音由石洞中传了出去,回答的又是一连串金风破空之声。 江晓峰长剑挥动,化布成一片寒云。 近身暗器,尽都被幻起的剑光击落。 江晓峰击落了一连串袭来的暗器,远足目力,希望能辨别来的人究竟是不是王修,但石洞太暗,双方距离又远,任是江晓峰全神贯注,仍然无法看出一点痕迹。 极度的黑暗,对那人发射暗器的手法,亦有着很大的影响,有甚多暗器,击打在石鼎又上。 江晓峰伸手在石台上,拾了两枚暗器,竟是一种形同黄豆大的银九。心中暗道:来人使用这等细小的暗器,定然是精通“豆粒打穴”的绝技了。但洞口有青萍子和双燕把守,除了王修之外,别人怎能轻易混人,何况,进人此处,必要经过一道暗门,不知此中内情的人,如何能够进来呢? 心中千回百转,实是想不出来此之人,当下说道:“朋友既然到了此地,自是有着非凡身手,何以竟不肯报上姓名?” 但闻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问我姓名,怎的自己不先报上名来。” 听声音清脆,赫然是女子口音。 江晓峰呆了一呆,暗道:能进入此地的女子,定然是六燕。 七燕两人之一。如是两人,早知是我,不必再问询姓名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在下江晓峰,姑娘是谁?” 只听一阵娇甜的笑声,道:“果然是你,我听声音有些耳熟,所以未施展恶毒的暗器。” 这时,江晓峰也听出来人的声音,有些耳熟,道:“你是玉燕子……” 来人接道:“你一向不是叫我家风么?怎的会忽然间叫起玉燕子来了?” 但见火光一闪,亮了一道火折子。 江晓峰凝目望去,果见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孔,高出水面半尺。 当下急道:“凤姑娘,这水道之中,藏有机关,不能乱走。”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这石道之中,布有九宫奇阵,如是走错方位,就要陷入水中的绞轮之内,被卷入水中,生生淹死。”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原来你早已知道了。” 蓝家凤道:“我如是不知道这石道中的隐密,怎会到了此地呢?”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使我不解的倒是你,怎会也找到这地方?” 江晓峰道:“我觉着很奇怪,这地方十分隐密。” 蓝家风道:“对啊!我娘留字中说明,这地方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江晓峰心中暗道,听她口气,似乎是没有瞧到青萍子和六燕、七燕。心中更是奇怪,忍不住问道:“凤姑娘,你从哪里进来?” 蓝家凤一愣道:“这地方难道还会有第二个门户不成?” 江晓峰道:“不错,那你一定见过他们了。” 蓝家凤道:“什么人?” 江晓峰道:“青萍子和六燕、七燕。” 蓝家风摇摇头,道:“没有,他们是和你一起来的么?” 江晓峰道:“是的,他们守在洞口,你进入此洞竟没有瞧到他们,定然出了事情。” 蓝家风道:“不会的,我自己开门进来,如若你没有说错,就是这地方有两个出口……” 语声一顿接着道:“咱们等一会再谈,我先过来。” 江晓峰道:“你要小心一些。” 蓝家凤嫣然一笑,道:“不要紧。” 飞身而起,落在第一座石墩上。 她并未立时跃登第二座石墩,却停在第一座石墩上算了半天,才飞身跃上第二座石墩,这时,蓝家凤手中第一枚火折子,已然燃完,火光熄去。 但她迅快的又晃然了第二个火把子。 江晓峰心中暗道:不知她带有多少火熠子,这石洞之中,火折子宝贵的很,一下燃完了岂不是可惜得很。 但想她如一步走错,就有性命之危,为了要她省下两个火折子,可能会伤了她的性命,忍下未再多言。 蓝家凤显然是真的知晓那九宫变化,但她不够精熟,每跳上一座石墩之后,就停下来算上半天。 待她走至尽处,登上石台时,已然燃去了五根火熠子。 江晓峰生恐她算错了距离,跌入深水中,因此,一直运气戒备,蓝家凤跌入水中时,也可及时出手解救。 直待蓝家凤登上了石台,江晓峰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果然通晓这九宫移位变化。” 蓝家凤抬目一顾江晓峰,道:“江兄,你怎会到了此地,而且也精通九宫移位之术。” 江晓峰摇摇头道:“我们是青萍子带路到此,神算子王老前辈,带我过了九宫阵位,但你在令尊看守之下,怎会也到了此地?”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蓝天义不是我爹,我也不再姓蓝啦,你以后,叫我凤儿就是……” 语声一顿,道:“我娘留给我很多逃命的法子,就算蓝天义再抓到我两次,只要他不是当场把我杀掉,我就有逃命之法。”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凤儿,你怎知晓这武当山中会有这样一处洞穴?” 蓝家凤不答江晓峰的问话,反口问道:“那神算子王修呢?” 江晓峰道:“到此之时,忘了多带几枚火折子,他取火去了。” 蓝家风嗯了一声,道:“你们在这座石洞里,找到了什么没有?” 江晓峰道:“没有,神算子王修未料到这石道中还有其他的布置,所以,多耗了几枚火折子。” 这时,蓝家风手中的火折子突然熄去,但她很快的又燃起一支。 江晓峰道:“凤姑娘,在这石洞之中,最宝贵的就是火折子了,你要爱惜一点。” 蓝家风笑道:“我是有备而来。”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绸子包裹,打开取出一盏小琉璃灯,竟是油芯俱全。 蓝家凤燃起了疏璃灯,四顾了一眼,道:“你们都搜过了什么地方?” 此际,灯光明亮,石洞中景物,一目了然。江晓峰道:“这石鼎、石案中都未藏物,如若不见壁间有暗门,只有这具尸体没有搜过。” 蓝家风望着那具尸体,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娘啊!娘啊!你千般神机妙算,说明了要女儿应付诸般变化之法,但你未算出他会先我一步,到了这石洞之中,这就叫女儿我作难了。” 这几句话,似乎是自言自语,也似有意的说给江晓峰听。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凤姑娘,什么使你作难了?”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先说明白也好,兔得到时引起争论。” 江晓峰道:“只要不是大害武林的事,我想我会让你一步。” 蓝家风道:“这么说吧!如若咱们在这石洞之中,找出了一件很珍贵的事物,应该归何人所有?” 江晓峰道:“那要看是何人找到,又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江晓峰你一直很喜欢我,所以,才几次救我的性命。” 江晓峰仰望着壁顶,缓缓说道:“那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天下的男人,见过你的,都会对你生出无比的敬慕。” 蓝家风道:“别人对我如何?我不稀罕,我要问的是你。” 江晓峰道:“在下对姑娘如何?姑娘应该早就明白了。” 蓝家凤道:“你如连这一个小小条件,都不能答应我,那些甜言、蜜语,都是欺骗我的了。” 江晓峰神情严肃的说道:“如若找到的是金银珠宝,不论这财富有多么的巨大,在下分文不取,都送给你便是。” 蓝家凤摇摇头道:“如若不是金银珠宝呢?” 江晓峰道:“那就要再作计议了。如若咱们找出之物,是关系着整个武林大局,在下就不能让你取走了。” 蓝家凤道:“总不能在藏物还未出现之前,咱们先打个生死出来吧。” 江晓峰道:“不睹姑娘之美,无目也。我江晓峰个人可为姑娘生,亦可为姑娘死,但武林正义,在下却不能不据理力争。” 蓝家风道:“‘说了半天,你还是不信我脱离了天道教?” 江晓峰道:“在下信任姑娘,不过。此事太过重大,我不能冒万一之险。” 仰起脸来,长叹一声,道:“凤儿,我在少林寺中数日,和令尊领导的天道教拼战数次,每一战都有着很多武林人物死亡,蓝天义奴役着千百位武林同道,前仆后继,惨不忍睹。目睹那等惨状,使在下觉着令尊如不早被击灭,整个武林,都要毁在他的手中了。也就使在正邪分野之间,一个人的生杀事,是那样渺小了。” 蓝家凤道:“你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无非是说明不肯让我一步。” 江晓峰道:“大节大义,分厘必争,还要请你凤姑娘多多海涵了。” 蓝家风道:“如若是我寻得之物,你是否准备出手抢夺?” 江晓峰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道:“蓝姑娘也来,山不转路转。想不到啊!咱们会在这地方见面。” 但闻一阵哗哗水声,王修带着一身水珠飞落石台。 蓝家凤回顾了王修一眼,道:“你们好多人?” 王修道:“还有三个,不过,有两个是七燕姊妹中人。” 蓝家风道:“还有一个青萍子是么?” 王修道:“不错。” 蓝家风道:“他为什么不进来?” 王修道:“石门口处,留有武当上两代掌门人的令谕,所以,武当派中人,都不能进入这座石洞之中。” 蓝家风淡淡一笑,道:“王老前辈到这里,想找什么?” 王修道:“平息武林纷争的珍宝奇物。” 蓝家凤道:“听你口气,你似乎还不知道那奇物是什么。” 王修笑道:“姑娘聪明,目前为止,在下确然还不知是何珍贵物品。不过,在下自信可以把它找出来。” 蓝家风道:“不巧的是,我也来寻找一物。如若不是这古洞中藏有两件东西,咱们找的东西,可能是相同之物……” 她话未说完,却突然停住,转眼望着王修。 王修打了个哈哈,道:“姑娘,如若咱们寻的相同之物,姑娘准备如何分配?” 蓝家风道:“分配……” 王修道:“是啊!见者有份,姑娘不能独吞,我们也不能全要,那就只好分配了。” 蓝家凤略一沉吟,道:“怎么一个分配法?” 王修道:“咱们有三个人在此,自然是三一三十一了。” 蓝家凤突然沉默下来,缓缓站起身子,行近石壁处,靠壁而立。 第三十六章 书简暗藏 灯光下,只见她玉容如花,当真是美的叫人无法挑剔。 她靠在石壁上,脸上是一片庄严、肃穆,有如画在石壁上一幅观音图像。 王修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你是否同意了?” 蓝家凤摇摇头,道:“不同意。” 王修道:“姑娘的意思要如何分配?” 蓝家风道:“不分配,全部归我所有。” 王修道:“姑娘,是否觉着这样很公平?” 蓝家凤道:“天下有很多事不公平,但它仍然是发生了。” 江晓峰望了王修一眼,低声说道:“凤儿很坚持,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苦笑一下,未回答江晓峰的问话,却转望着蓝家风道:“姑娘,如是定要坚持这个石洞中的存物,为你一人所有,使我等实很作难,但不知姑娘对我等有什么承诺,条件?” 蓝家风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石洞中存放的何物,取去也是无用,何况,这石洞中的存物,已得原主人答应送给我娘了,我娘死后,自然该归我所有。” 江晓峰道:“唉!姑娘也许能提出证明,但在下等却不会轻作允诺。” 王修道:“姑娘何不先取出来瞧瞧,再商议归何人所有?”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我不会上当,你们根本不知它存在何处?” 王修望着那具干枯了的尸体,道:“姑娘,知晓那具尸体是何许人么?” 蓝家风道:“我自然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王修道:“姑娘太低估在下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具尸体是武当派的指尘上人,姑娘要寻的隐密,就藏在他腹中,毁尸破腹,可得隐密。” 蓝家凤道:“老前辈坚信如此么?” 王修道:“在下自信八九不离七” 蓝家凤道:“好吧!那么老前辈请动手吧!” 这一下,倒把王修听呆了,沉吟了良久,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藏物不在指尘上人的腹中?” 蓝家风紧闭双目,不再作答。 江晓峰道:“如是存物不在尸体之内,咱们用不着毁人尸体了。” 王修摇摇头道:“如若那留存之物,不在他尸体之中……” 突然一跃而起,道:“蓝姑娘,你用毒……” 蓝家风突睁双眼道:“情势逼人,只好对不住二位了。” 江晓峰一提气,纵身向蓝家凤扑去。 他本尚未觉出中毒,但这一提气,顿觉一阵头晕,飞及一半,身子直向地下摔去。 蓝家风身子一长,陡然间,向前飞行了五尺,一伸手,接住了江晓峰向下跌落的身子,伸手点了他两处穴道,笑道:“江大侠,对不起啦,你好好休息一会。” 放下江晓峰,人却举步向王修行去,笑道:“老前辈,这地方的存物,本该是归我娘所有,我娘死后,这东西算我所有,不算错吧?” 王修道:“不错,子袭父职,女承母业,那是千古常理,自然是不错了。” 蓝家凤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用不着点你的穴道了。” 王修道:“姑娘不用费事,别说在下已经中毒,就算是不中毒,我也不是姑娘的敌手。”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老前辈给我帮个忙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帮什么忙?” 蓝家凤道:“老前辈说的不错,这具枯干的尸体,正是武当派的指尘上人,而且那些遗物,也确然在他的腹中,老前辈既然早有准备,那就请替我动手,剖开他的胸腹。”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的镇静和狡诈,使在下又开了一次眼界。” 蓝家风道:“就算我施了一点手段,但我无害大局,我不会帮助蓝天义。” 王修缓步行近指尘上人的尸体前,欠身一礼,道:“老前辈,你留尸不毁,就是要保存你留下的武功,晚辈毁尸,那是正偿你老前辈的遗愿了。” 祈礼完毕,撕去指尘上人身上的道袍。 那道袍早已朽腐,手指碰点之下,纷纷落地,露出了袍内干枯的肌肤。 王修举刀刺那干尸前胸,利刀缓缓向下沉落。 这人不知已死去了多少年代,整个的尸身,都已干枯,刀划肌肤,如切枯木,丝然有声。 刀及小腹,王修才停下手来,凝目望去,只见那枯干胸腹之中,有两个油布包卷之物,和一枚翠光闪闪的玉环。 王修取出两个油布小包,和翠色玉环,道:“只有这三件事物。” 蓝家风道:“好!你放在石台上,你帮我忙,也不能白帮,不能叫你们空人宝山。” 王修道:“那很好,在下先解开这油包看看。” 蓝家凤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暗中却指聚真气戒备,只要王修一有毁损举动,立时出手抢救。 她心知王修已然中毒,武功纵然未全失去,也不会快过自己,心中十分镇定。 王修缓缓打开油包,展开瞧去,油布中是两片尺许见方的白绢,上面写满了字,也画了几幅图。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可瞧得出来那是什么?” 王修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丹书总纲。不禁一呆,道:“原来金顶丹书藏在此处。“ 蓝家凤道:“这不是全部的金顶丹书,只是丹书总纲,和几种最精深的武功。” 王修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蓝家凤道:“世人都说金顶丹书是武学中的宝典,但却未必有几人,能真正了解金顶丹书是怎么回事,老前辈人称神算子,为武林中最有才气的人,不知对金顶丹书知晓好多?” 王修摇摇头,道:“不知道。” 蓝家风道:“我知道。” 王修道:“请教姑娘。” 蓝家凤道:“金顶丹书,除了总纲之外,有十三篇,连同总纲合计一十四页。此中两页白绢除了总纲之外,就是最后一篇。蓝天义虽然是握有丹书,但却是少了总纲和最后一篇,这就是很多年来,迟迟不敢发动的原因。” 王修道:“听姑娘一言,在下茅塞顿开。” 一面答话,双目却盯注在白绢之上。 蓝家风长剑一挥,挑过王修手中白绢,笑道:“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不能让你看全了。” 王修早已被那总纲记述吸引,抬头望了蓝家风一眼,道:“为什么?” 蓝家风道:“我娘告诉我一句话,凡是男人,都不能尽得个中之秘,这句话在蓝天义的身上,已得到了证明,也在这指尘上人的身上,证明了这件事。两人看过那金顶丹书,但都是很悲惨的下场。一个为害江湖,一个自绝深洞,唉!我娘说的不错,当年留下天魔今,已是一桩大错,再留下金顶丹书,那是错中之错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这位指尘上人的死亡,也和金顶丹书有关么?” 蓝家风道:“这是个很悲惨的经过,害的他死后还要被人毁尸体……” 语声一顿,接道:“这位老人家和蓝天义一样,同时找到了丹书、魔令,看过了这两本武学宝典之后,他就觉出了不对……” 王修接道:“可是练功走火入魔?” 蓝家凤两道清澈的眼睛,盯注在王修脸上瞧了一阵,摇摇头,道:“不是,他瞧过这两本书后,觉着意气浮腾,天下再无一人,能够高过自己,一种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使他动起了君临天下的野心,幸好,他是个玄功精深的人,定力很强,但此念如春风野火,时息时生,他为此苦了很久时间。当他感觉到他称雄天下的野心,愈来愈强时,这才想出毁灭自己的办法,他把金顶丹书。和天魔令藏好,决定自殉于自己的叹息野心之下,一切都安排好了,忽然又觉着不妥,这才把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收了起来,返回武当山,自绝而死,这件事,他只告诉一个人。” 王修道:“那人是令堂。” 蓝天凤道:“不错,指尘上人死后,我娘是天下唯一知晓这件事的人了。以后的事,就是我娘告诉了蓝天义,被他寻得丹书、魔令。初时,他还能恪守侠义之道,但他武功日高,野心就生,终于造成了现在不可收拾之局。” 王修点点头,道:“幸好,令堂未把收存总纲和最后一篇的丹书所在,告诉那蓝天义。” 蓝家风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此刻咱们的时间不多,我只有删繁从简的说,其中很多事,要你们自己去想了。我娘是一个很美又很善良的人,但她的命太苦,生性太仁慈,所以,她一生的际遇,也很悲惨。蓝天义一直觉着那丹书总纲最后一篇,是由我娘收着,想尽了方法,迫害她交出来。” 但我娘已瞧出他有了改变,自然不肯说出,她开始用心机保护自己,我娘的绝世智慧,都是在辗转床侧、痛苦煎熬中磨练出来的光芒。她为了保护我这个女儿,为了替武林正义留着希望,耗费了无数心血,也忍受了很大的屈辱。 唉!说起我娘,当真是人世间,第一等苦命的女子了,她一生都在爱人,却没有一个人认真的爱过她。 江晓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凤姑娘,在下想到了一件事,说出来,只怕会唐突姑娘。” 蓝家风道:“你不说,我也想到了,你想问,我怎知自己不是蓝天义的女儿,对么?” 江晓峰道:“正是此意。” 蓝家风道。“我不是,你们可以放心。” 王修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蓝天义的女儿,你说出不是,只怕也难叫人相信。” 蓝家风道:“这件事很重要么?” 江晓峰道:“很重要,这些日子中,在下想了很多很多的事,觉着一个人的儿女私情,不能和影响千万人生死的武林大事相比”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是说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够重要了。” 江晓峰道:“在下打一个比喻,姑娘就明白了。” 蓝家凤道:“说出来听听吧。” 江晓峰道:“在下愿为姑娘而死,但如姑娘要助令尊为恶,在下就宁可取姑娘之命了。”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姑不论你是否能够杀得了我,我想知道,你杀我之后,你将如何?” 江晓峰道:“如若在下真的杀了姑娘,在下会在姑娘尸体之前,自绝谢罪。”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那就够了,我娘在一件遗物中暗藏书简,说明了我的身世……” 仰起脸来,黯然说道:“如若依世俗的看法,也许我母亲不算一个好的女人,但她实在够可怜了。” 王修道:“我们无意追问姑娘的详细身世,只要姑娘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就放心了。” 蓝家风收起五环、丹书,笑道:“还有一个油布小包,你解开瞧瞧吧!” 王修回顾了蓝家风一眼,解开油包,那也是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写着:“丹术医道”四个大字。 翻开瞧去,里面记述了各种练丹、医病之法。 蓝家凤笑道:“你精通卜理,再辅以丹术、医道,尽可在武林中独树一帜,这本书送给你了。” 王修道:“在下该谢谢姑娘了。” 蓝家凤道:“我用的药物,两个时辰之后,药性就可以过去,那时,你武功可以完全复元,再解开那江晓峰的穴道不迟,我要先走一走了。” 王修道:“为何姑娘不在现在解除那江晓峰身上的穴道呢?” 蓝家风笑道:“我不想多找麻烦,拜托你王老前辈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凤姑娘,事情赶得这般巧,大约是天意要姑娘取得玉环和丹书总纲,如若姑娘晚来一个时辰,或是在下多带几枚火折子来,姑娘就不会这么顺利取走指尘上人腹中藏物了!” 蓝家凤接道:“王老前辈说的不错,这中间,冥冥之中,似有些天意,如若我晚来一步,被你取去丹书总纲,只怕你也难逃他们两人的下场。” 王修道:“你说那两个人?” 蓝家风道:“指尖上人和蓝天义。你才智绝世,人所难及,如若再得了丹书总纲,必然也难免兴起了谋霸天下的欲望。” 王修道:“在下还不致如此吧?” 蓝家凤道:“指尘上人比你如何?蓝天义的侠名,又强你多少?他们都无法控制自己,何况你王老前辈。武林遭此大变,已够悲惨,也该有一段安静的日子,这就是我不早不晚赶到的原因。” 王修淡淡一笑,道:“也许姑娘说的有理由,在下不想为此争辩,但却要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蓝家民道:“好!你说吧。” 王修道:“那枚玉环,亦似是一件很珍贵的物品,上面定有隐密,不知姑娘是否可以把内情说出,使在下明白。” 蓝家风摇摇头,道:“这一点恕难遵命,但日后老前辈定会知道,两位保重,我去了。” 呼的一声,吹熄了石桌上的灯头,但立时接着亮起了一枚火折子。 蓝家凤纵身飞入水中,跃踏石桩而去。 随着蓝家凤速去的身影,石洞中又恢复了黑暗。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王老前辈,你中毒情形如何?” 王修道:“中毒不深,大约蓝姑娘说的不错,她用的毒性不烈。” 江晓峰道:“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叫人无法猜透,她竟然早在琉璃灯中放了迷药,使咱们不知不觉的中了毒。” 王修哈哈一笑,道:“这一招,在下亦未料到,不过,在下可以断言,这不会是蓝家凤的主意。” 江晓峰道:“谁的主意呢?” 王修道:“她母亲蓝夫人留下的主意。” 江晓峰道:“那位蓝夫人当真是厉害的很啊!” 王修道:“一代才女。” 江晓峰道:“老前辈,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只好等待毒性消退之后,我解了你的穴道,咱们一起离开。” 江晓峰道:“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王修道:“也非白走,我记下那总纲中几种武功,可以默录下来,相信对你的助益不小。” 江晓峰道:“那本丹术医道如何?” 王修道:“一本精练的医学丹书。” 江晓峰道:“晚辈心中一直有点怀疑,她怎会这样巧的赶到,又怎会摆脱蓝天义的监视?唉!如是她真是蓝天义的女儿,取走了丹书总纲,对武林必有着很大的影响。” 王修道:“蓝家风再聪明,也无法强过蓝天义,这些事,似乎都是她母亲生前的安排。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蓝家风,大概不会是蓝天义的亲生女儿,但你也得特别留心一点,那蓝家风和你一样,在这数月之中,她已有了很大的改变。” 江晓峰道:“晚辈不明白老前辈言下之意?”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她已经不再是一位单纯的女孩子,而是一个身负亡母遗命的孤臣孽子,她承受了母亲留下的痛苦,也承受了她母亲留下的大责重任,这重大压力,使她有了改变,冲淡对你的柔情蜜意,也使她学得施用心机自保。” 江晓峰道:“照老前辈的看法,凤姑娘会和咱们合作了?” 王修长叹一声道:“她如是不肯合作,对咱们影响太大……” 江晓峰接道:“唉!不该让她取走丹书总纲。” 王修道:“蓝家凤已非昔日可比,如若咱们刚才阻拦她,她很可能下毒手,取咱们的性命。你应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受了亡母遗命的影响很大。心中已对男人有着潜伏的怨恨,这恨意,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她虽然对你有情,但已被潜伏的怨恨冲淡,别认为她不会杀你,唉!江少侠,此刻的蓝家风,已然不是纯粹的蓝姑娘,有一半,是蓝夫人的化身。” 江晓峰道:“老前辈言之有理,只要她不帮助蓝天义,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们可以放心了。” 王修道:“还有一件事,大约江少侠也听出来了,因为她母亲蓝夫人的际遇,她似乎是对男人已经不信任了。”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在下虽然跟随蓝夫人学了很多武功,但却一直未看清楚她的形貌。她为人十分严肃,而且她的声音,也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使晚辈一直不敢抬头瞧她一眼。” 王修道:“事情到此,我们已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蓝夫人倾尽才智,留下了很多保护女儿的方法,今后的武林大局,和那位蓝姑娘,有着很大的关键,咱们应该对凤姑娘多下一些工夫,男人武功有了太多的超越,很可能使他生出野心,女人的武功太高了,也一样不安于平淡。” 站起身子,行到江晓峰的身侧,推活他身上受制的穴道,接道:“你运气试试看,迷药是否已经消失了效用?” 江晓峰暗中运气一试,觉着毒性已退,伸展一下双臂,道:“晚辈好了。” 王修道:“好!咱们也该离开这地方了。” 江晓峰回头望了那指尘上人的尸体一眼,道:“这位老前辈的尸体,要如何处理才好?” 王修道:“那石鼎中的药物十分奇妙,已使这位老前辈尸体枯干,就算这地方再潮湿一些,也难使他尸体腐烂,不用为它担心了。” 伸手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晃燃,纵身而起。 江晓峰随在王修身后,出了石洞。 王修低声说道:“江少侠,见着青萍子时,咱们要隐瞒一些内情。”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道:“因为,咱们不能把丹书总纲出现的事泄露出去。 江晓峰颔首道:“我明白,那将会引起蓝天义的全力追查。 王修道:“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晓峰道:“晚辈不说话,一切由老前辈应付就是。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道:“蓝家风从洞门出去,青萍子难道就瞧不到么?” 王修淡淡一笑,道:“这里有两条出入之道,蓝家风走的是另一条。 江晓峰道:“这里面还有一条通路?” 王修道:“不错,刚才我也有很多地方想不通,这中间的时间不太对头,相隔的太久,现在,我才有些想明白了。” 江晓峰道:“晚辈这一路行来,曾用心的想了想,觉着这中间有很多不衔接的地方,因此,也引起来了重重的疑窦。” 王修道:“我想你心中的疑窦,可能和我想到的一样……”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说说看。” 王修道:“那洞外留字,年月已经很久,至少,在指尘上人死去之前,所以,那留字,并非是为了保护指尘上人的尸体,用心在约束武当弟子,闯入这座秘洞……” 江晓峰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王修道:“因为这山洞在武当派严密的保护之下,而且又十分路秘,外人闯入的机会,自然是少之又少了。指尘上人要想保 有这种隐秘,主要是对武当弟子,如是我没有想错,这些隐秘和蓝夫人有点关系。“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老前辈想的比晚辈更为深入一些。” 王修淡淡一笑,道:“蓝夫人固然是天生的柔和性情,对丈夫百依百顺,但她过度的忍耐,颇有纵容蓝天义为害江湖之嫌。蓝天义对她数番加害,她全都忍了下来,这忍耐、超乎了常情之外……” 江晓峰道:“那总该有什么原因吧!” 王修道:“是的,只有一种原因,使她能忍人所不能忍,那就是她对蓝天义有着一种很深的负疚,而且,指尘上人失踪虽然年代甚久,但是他死去的时间并不久,他消失江湖之后,就一直隐居在这座石洞之中。” 江晓峰道:“蓝夫人也来过这座石洞了?” 王修笑一笑,道:“大概是吧!指尘上人武功绝世,才智过人,但他是三清弟子,为了武当派的清誉,他又不能还俗……” 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语。 江晓峰一呆,问道:“照老前辈的说法,蓝家凤可能是王修微微一笑,道:“是什么?“ 江晓峰道:“是指尘上人的女儿。” 王修道:“这个,这个……” 这个了半天,接道:“这些事,咱们都是揣测,但蓝家凤她不是蓝天义的女儿,这一点决不会错,至于她是谁的女儿,咱们似是不用苦苦追究了。” 江晓峰道:“在下并无苦追之意,只是弄清楚这件事情。” 王修道:“隐恶扬善,君子之道。指尘上人,已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蓝夫人十几年来也挣扎在痛苦中,他们纵然是有错,但他们都不算坏人,我想这中间,可能还有咱不了解的原因、内情。所以,不能把此事张扬出去。”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明白。” 王修道:“以后,咱们不能在人前提起此事。” 大步向外行去,两人行出转动石门,果见青萍子带着六燕、七燕守在洞中。 青萍子迎了上来,道:“王兄,找到了什么没有?” 王修道:“有,一本书。”探手从怀中取了出来。 青萍子未看王修手中之书,却低声问道:“一本什么样的书?” 王修道:“丹术医道,是一种济世的好书。” 青萍子啊了一声,道:“只有这一种书么?” 王修道:“在下得到的只有这一本。” 他说话甚有技巧,虽有语病,但那青萍子却未听出来,凝目思索了半晌,道:“王兄,要照我的想法,那石洞,应该留有和武功有关的东西。” 王修道:“也许有,但我们已费尽了心机;未取到手,你如放心不下,何妨进入洞中瞧瞧。” 青萍子道:“指尘上人是敞派最受敬重的一位前辈,我不能违犯他的遗命。” 江晓峰道:“其实道长也不用去了,我们找的很仔细,洞中再无别物了。” 青萍子长长吁一口气,道:“贫道寄望在这石洞中,能够发现一些什么,用以恢复我们武当门户,唉!如今,这愿望也难实现了。” 王修道:“道兄不用为此灰心,对付蓝天义,是整个武林中的大事,贵派只不过是个中一环而已。扫灭蓝天义之后,贵派自然能重振门户。至于在下取得这本书,虽还未详细阅读,但我相信,其中必有对付蓝天义的办法。” 青萍子呆了一呆,道:“这个,不可能吧!丹术医道,和武功又有何关?” 王修道:“道兄别忘了蓝天义控制属下的手段,都和医药有关。贵派中指尘上人,不但为贵派中最受崇敬的人物,整个武林,都对他有着无比的敬重,他的才智、武功,光芒四射,这本书岂是凡品!” 青萍子道:“二位见到了什么?” 王修道:“指尘上人的遗体。” 青萍子黯然一叹,不再多言。 王修回顾了六燕、七燕一眼,说道:“两位姑娘,此刻如何?” 六燕、七燕同时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晚辈们很好啊。” 王修道:“两位是否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双燕同时摇摇头,道:“想不起来。” 江晓峰道:“两位是否还记得蓝天义呢?” 六燕、七燕相互望了一眼,同时点点头,道:“记得。” 江晓峰心头一震,道:“如是两位姑娘见到了蓝夭义,是否会听他之命?” 六燕摇摇头,道:“他是个很坏的人,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 六燕道:“他如是很坏的人,我们自然不会听他之命了。” 王修嗯了一声,道:“两位姑娘,蓝天义迫害武林同道,轻贱人命,用一种制心术和药物,控制了很多武林高人,为他效命,助他为恶。两位也是其中之一,但不同的是,两位是他从小窃得的孤儿,由他扶养你们长大,也由他传授你们武功,控制了你们的心神。表面上瞧起来,两位花朵一般的大姑娘,其实,你们只是听他之命的两具行尸走向。” 六燕道:“唉!对过往的事,我们的记忆并不鲜明,隐隐约约,若断若续。” 王修道:“这就是制心术的力量,使你们对经过之事,有如经历一场梦境一般。” 七燕道:“现在,我们很清楚,看到的,听到的,都能记在心里……” 江晓峰接道:“两位有何感觉?” 七燕道:“很新奇,样样事物,我们都像是未曾见过。” 六燕突然播口说道:“蓝天义用心术制住了我们,但不知什么叫制心术?”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制心术是一种总称,这中间有很多种手法,但不外是伤人神经。” 七燕道:“那么蓝天义对我们用的什么手法?” 王修道:“这是很大的隐秘,不过,目下这隐秘已经透露出来,至少蓝家风已知道了解救你们的方法……” 沉吟了一阵,接道:“从两位举动和言谈上看,两位似是已经摆脱了制心术的控制,恢复了真正的人生,自然,十几年来,你都在制心术下,完全忘去了自己,一切听命那蓝天义,在别人眼中,你们生活很好,实际上,你们过的最完全无我的生活,而你们又觉不出自己生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下。” 六燕道:“咱们对往事,似乎没有清楚的记忆。” 王修道:“两位仔细的想想看,现在和过去有些什么不同?” 七燕道:“过去,我们似乎是什么也没有想过,现在,开始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王修微微一笑,道:“那就对了。” 目光一掠青萍子,道:“道兄,咱们似乎也应该离开此地了。” 青萍子道:“是的,贫道很抱歉,带诸位劳碌奔走,千里风尘,竟然是一无所获。” 王修微微一笑,道:“我得到这一本丹书医道,已经很满足了,这本书是贵派之物,但和在下所学的十分近,希望道兄能够答允,让在下研读一下。自然,江湖上恢复了宁静之后,在下会把此书交还贵派。” 青萍子道:“就算这本书是本派中上代高人手著,但和武功无关,又未列为本门收存之物,王兄如是有用,尽管收存就是。” 王修微微一笑,道:“日后总要交还给贵派。” 青萍子道:“现在,贫道可以带诸位出山,但不知咱们要到何处?” 王修略一沉吟,道:“目下,咱们实无一定的去处。蓝天义虽然在苦战数日后,仍未能控制住少林派,但中原各大门户,已较大部份被他消灭。在下相信他不会杀光所有门派中人,因此,在下想在江湖上各地走走,纠合各大门派中人,使他们重新组合起来。经过这一次大变之后,各派门户之间的恩怨,想来定会消失,过了这一段风波之后,武林会有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江晓峰道:“蓝天义对付了很多正大门户中人,但大变所及,绿林道上,也有很多人,在劫难中死亡。” 王修道:“正是如此,所以,蓝天义败亡之后,武林中会有一大段平静日子……” 目光又转到青萍子的身上,接道:“道兄是否愿易装改容,和我们在江湖上走动一番呢?”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武当派创立以来,经历过不少劫难,但从未像这次一般,斗的全派覆倾。三元观近在咫尺,但贫道却是有家难归,如是诸位觉得贫道还有可用之处,贫道极愿和诸位一同在江湖上走动。” 王修道:“好!道兄愿和我等同行,那是最好,在下答允设法使道兄回到三元观中一行……” 江晓峰接道:“在下也曾向道兄许诺,奉陪道见回去。” 青萍子摇摇头道:“多谢两位的美意,贫道已经仔细的想过,觉着咱们的行动,愈是隐密愈好,如若回到三元观中一行,很可能暴露出咱们的身份,若是为了贫道一顾旧居之情而害了大局,那就反为不美了。” 王修道:“好!既是道长改了主意,咱们就少找一些麻烦。” 在青萍子引带之下,几人很顺利地离开了武当山。 为了隐密行踪,在王修策划之下,几人都改了装束,六燕。 七燕,装扮成两个村女,用药物掩去了细嫩的肌肤。 王修扮成了一个赶驴的脚夫,六燕、七燕,扮作骑驴的客人。 青萍子也打散了道髻,扮作一个担夫,挑了一担货物。 江晓峰虽是健马佩剑,扮作一位镖师,但却用王修的药物,掩去了本来面目,在王修精妙的改装之下,望去着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 在神算子的算计之下,几人不露痕迹的,保持可以呼应的距离。 原来,蓝天义发动之后,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人人事事,都非从前的景象,王修等不得不先作一番观察。 几人由鄂西东上,沿途观察,果然发觉江湖上已有了很大的不同。 过去,这地方是出人四川的要道,商旅往来频繁,武林中人,亦是络绎不绝,此刻,虽是商旅往来依旧,景物繁华如昔,但却已不见那些佩刀带剑的武林中人,也不见保镖的镖车。 几人走的不快,一日不过数十里路,但走了两天,也有百多里的行程,除了江晓峰健马,佩剑,奔行在大道上外。竟未见一个佩带兵刃的武林人物。 王修放缓了脚步,和青萍子走在一起,低声说道:“道兄,蓝天义在少林挫败,想来,他的势力还未渗进四川,咱们走了两天,怎的竟然未见一个人川的武林人物?” 青萍子道:“也许是入川的人,早已经进川中原道上的武林人物,纵然还有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只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带刀佩剑,骑马赶路,也许和咱们一般的改装易容,叫人无法瞧得出来。” 王修道:“我已经很留心地瞧过了,确实未见一个武林中人,唉!大约是在蓝天义残酷暴虐的屠杀之下,纵有幸逃性命的人,也已经失了奔走天涯的勇气,藏身以避了。” 青萍子沉吟了一阵,道:“前辈说的也许有理。” 这时,突闻一阵急促的辘辘轮声,划起了两道尘烟奔来。 王修急急伸手牵着两头小毛驴,转眼望去,只见四匹健马,拉着一辆篷车,疾如流星一般,奔驰而来。 那篷车似是特别设计制造而成,高轮坚木,奔行起来。特别迅快。 车前面坐一身着青衣少年,虽然手执长鞭,但只要一看他身衣着,就知不是专门赶车的车夫。 篷车奇快,一眨眼间,已然掠几人身侧面过。 王修低声说道:“道兄,这辆车很特殊,道兄知晓它的来历么?” 青萍子道:“贫道虽然在江湖上走动多次,但都是率领本门中的弟子,惩处巨恶,对于江湖中的事务,却是知晓不多。”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这辆篷车,在下倒是听人说过。” 青萍子道:“请教王兄?” 王修道:“在巫山十二峰中,有一派武林门户,是一对夫妇所创,他们很少和江湖中人往来,而且收徒严谨,实力不大,所以,在江湖上不大著名。这一门户的特殊之处,就是在江湖上走动之时,很少骑马,都坐着特制的篷车。” 青萍子道:“王兄这么一提,贫道也想起一件事,似乎是敝派掌门提过这一门户,敝派曾经派人进入过巫山十二峰中,寻找甚久,但始终未找到过巫山门中的人物。” 王修道:“这就对了,我一直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乘坐马车,道见这一说,使兄弟有些明白了,他们不愿见人,所以贵派到巫山相访时,他们躲起来不肯相见,在江湖上走动时,也坐着一辆马车。” 青萍子啊了一声,道:“王见之言,虽然有理,但他们为什么怕别人瞧到呢?” 王修道:“定然有一种特殊原因,只不过局外人很难猜想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巫山派的篷车,陡然在此地出现,至少咱们可证明一件事。” 青萍子道:“什么事?” 王修道:“蓝天义在少林派的挫败之后,实力还未进川,如若青城、峨眉两大门户,都能够派遣高手,会合巫山派,据守三峡天险,至少也可以阻延蓝天义入川的时间。” 这时,又响起一阵辘辘轮声,传入耳际。 青萍子和王修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又是一辆特制篷车,急驰而去。 王修一皱眉头,道:“道兄,情形有些不对。” 青萍子也觉着事情有些蹊跷,只是想不出原因何在。当下说道:“贫道亦有此感觉,但却想不出到底是何缘故。” 王修道:“巫山派连江湖同道都不往来,难道还会挺身而出,阻挡蓝天义么?这中间可能有很特殊的原因,咱们要小心一些,前面见。” 加快脚步,行近二女,低声说道:“两位姑娘,咱们此刻可能已进入是非圈中。两位要小心一些,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由在下应付,非至性命关头,两位不要出手。” 六燕、七燕自从身上禁制解除之后,性情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有如一日间长大了很多,变的娴灵、沉默,当下齐齐颔首。 这时光,蹄声得得,一个中年大汉,纵马而过。 王修认出这人正是江晓峰装扮,这时高声说道:“姑娘小心啊!我这毛驴子受不得惊骇,一遇到惊骇,难免要发野性。” 江晓峰四顾了一眼,只见一路行来的人,都是做小生意担担的脚夫等,并无扎眼人物。目注王修微微一笑,表示已领受警告,纵马向前奔去。 王修扬起手中的短鞭,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两个小毛驴,也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王修这番设计,原来只想了解一下中原形势,看看天道教的实力,已扩展至何等程度。照王修的推断,天道教虽然手段毒辣,但中原数十个武林门派,弟子多达数千人,大都已知晓了凭自己的实力,决难和天道教人对抗,必须早作安排,把实力隐藏起来。“ 王修希望能找到几个武林同道,把那些隐匿的实力组合起来。 但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大出王修的意外,使素来智谋百出的神算子,也觉着无从下手。 但巫山派特制的篷车,陡然间连续出现,使王修心中大觉奇异,因为在王修的记忆中,巫山派从没有过两辆篷车出现的事。 王修一面追在两个毛驴身后赶路,一面却在苦苦用心思索。 忖思之间,到了一处岔道口,只见轮痕蹄印,折向南面一条泥土路上。 王修喝停毛驴,往岔道上四下打量。 青萍子急步赶了上来,低声道:“王兄,怎么不走了?” 王修道:“道兄认识这条路么?” 青萍子道:“这条路贫道走过,直奔向东,不用转弯……” 王修道:“我是说这条岔道。” 青萍子抬头打量了那岔道一眼,道:“这条路么?只是一条小道,大约是通向别人的庄院去的。” 王修道:“那两辆篷车,都折向了这条岔道上去,如若这条岔道只是通向一座私人的庄院,那庄院也必与巫山一派有关。” 青萍子道:“王兄之意,可是要进去瞧瞧么?” 王修道:“咱们一折转上这条岔道,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等于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但目下情势诡奇,如不冒此险,只怕是不成了。因此,在下想请道兄带两位姑娘先走一步,沿途留下咱们约好的暗记,指明你们的去处,如若在下未遇危险,一两天内就会赶上三位,如若三日内,还不见我追上,道兄带两位姑娘回武当山去。” 青萍子淡淡一笑,道:“王兄,咱们一起带两位姑娘去吧!有了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六燕、七燕齐声道:“我们也要去,我们在蓝天义手下时,迷失了自己,生为人奴役,死作糊涂鬼,如今我们清醒了全至少死了也明白自己怎么一个死法。再说我们姊妹,全无江湖阅历,一旦和两位分手,决难逃过蓝天义的毒手。”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咱们一起去。如是在下雅断的不错,那两辆篷车,决非天道教中人手。” 青萍子道:“你呢” 王修道:“我需立即查看,江晓峰可能先追去了,咱们留下等待就是。” 这时,已展申宋时分,下山夕阳。幻成一片绚烂的晓霞。 青萍子在岔道旁留下暗记,转上岔道而行。 王修低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快些。” 四人一阵紧赶,一口气走了五六里路。 促上道已至尽处。拦路的是一片杂林。 夜色迷缀里,只见林中隐现出一片宅院,楼阁可见,宅院的规模似是个小庄。 王修默察车轮痕迹,进入了林中,正待举步入林,突闻内院阵笑声传来,道:“几位刚到么? 王修吃了一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衫二十五六年纪的汉子,站在丈余外处,面含微笑。 事情至此,王修也无法借词一拱手道:“兄弟王修,请教阁下?” 灰衣人笑道:“兄弟周成,四位既然追来了,那就请入应院中坐吧! 也不待王修等答话,转身向前走去。 王修一面举步随行,一面说道:“周兄可是巫山派中人?” 灰衣人头未回顾,中却应道:“兄弟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马前小卒,王兄心中如有什么疑问,待会儿,见着敝主人时,再问不迟。” 王修道:“周兄可否见告贵主人的姓名呢?” 灰衣人道:“恕难从命。” 说话之间,人已到了那广大宅院内圈,周成突然回过头来,笑道:“报下姓名吧!到这庄院……似乎也用不着再隐密身份了……” 目光转注到青萍子的身上,接道:“那位朋友。也请放下负担吧!” 六燕、七燕相互望了一眼。未接下答话,翻身下了毛。 青萍子也放下资担。 周成一抱拳,笑道:“诸位请进,负担、毛驴,自会有人照顾。” 王修淡淡一笑,道:“有劳周兄带路。” 周成不再谦让,转身向前行去。 几人紧迫在周成身后,穿过一重庭院,行入了一座大厅文。 大厅中早已燃起灯火,照得一片通明。 只见一张方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酒菜上还不停的冒着热气,其中还有两碟是没肉的素菜,显然是刚刚摆好不久。 周成行近木桌举起筷子,在每盘菜上夹起一块吃下,又干了一杯酒,道:“这酒菜之中,都未曾放毒。诸位可以安心食用。 王修皱了皱眉头,说道:“周兄,在下还想请教一事。” 周成道:“我说过,兄弟既是作不得主,也无法回答你的问话。如是酒菜不够,尽管招呼兄弟。” 王修略一沉吟,对青萍子和双燕笑道:“咱们就吃吧!” 当先举筷大吃起来。 青萍子和六燕、七燕,都有着饥饿之感,见王修食用,也拿筷大吃起来。 几人心中有事,进食极快,片骤间,都已吃饱。 王修放下筷子,道:“我们已酒足饭饱,贵主人要见客,也该出来了。”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应道:“诸位进餐很快啊!” 王修转头望去,只见蓝家凤一身绿衣,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翠玉环。 王修一眼之下,已瞧出蓝家凤指上玉环,正是在那石洞中,指尘上人腹中取出之物,心中暗道:她把玉环带在手指上,似极珍视,着来这玉环也非平常之物。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原来是蓝姑娘。” 蓝家凤缓步行了过来,一面笑道:“怎么?王兄可是很意外么?” 王修道:“很意外,在下确实未曾想到,竟会是你蓝姑娘……”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乘坐巫山派的篷车,定也和巫山派有关了?” 蓝家风摇摇头笑道:“怎么样?巫山派可是一个很奇怪的门派?” 王修道:“不是奇怪,而是有些神秘,他们不肯和武林同道来往,又不肯扩展实力,似乎他们已满足那些建立在巫山群峰中的实力了。” 蓝家风缓缓在六燕身旁坐下,笑道:“神算子智谋绝世,不知是否会相信世间有这样一个派门?” 王修道:“不信也不成,因为巫山派确已存在武林之中。” 蓝家凤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神算子也不能件件都料对啊!”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可是说在下的推论不对?” 蓝家风道:“不对。因为,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一个门户。” 王修道:“姑娘太武断……” 忽然想到她和巫山派可能有着密切的关连,决非信口开河,话题一转,接道:“我想此中,定然大有内情,可否见告?” 蓝家风道:“神算子究竟非凡,这件事确有着很大的隐秘,不过,造成这隐秘的不是我。” 王修接道:“是令堂?” 蓝家风脸色一整,道:“你怎么知道?” 王修道:“在下不过是信口胡猜罢了,有时猜错,但有时候也可以猜对。” 蓝家风含笑道:“你是老前辈,还要和我一般见识?” 王修一抱拳,道:“不敢,不敢,姑娘言重了。” 蓝家风道:“这确是我娘预备的一盘棋,本来,是要做我亡命安身之地,但我现在不得不借重他们了。” 王修道:“他们人手不多。” 蓝家风道:“个个精练,足可以一当百。” 王修道:“姑娘和他们是?……” 蓝家凤接道:“他们是我娘的心腹,成立巫山派,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王修道:“原来如此,在下还奇怪,这一门派,举动怪异。那么目下巫山派中人,都是姑娘的属下了?”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不错。但他们人手很少,不能和蓝天义正面抗拒。不过,他们的武功,别具一格。人人都可算得第一流的高手。” 王修忽然想起了江晓峰,急急说道:“姑娘见着江少侠了么?” 蓝家风道:“没有啊!” 王修站起身子,道:“糟了,他如不在此地,极可能遇上麻烦。” 蓝家凤淡然一笑,道:“只要他不遇上蓝天义和蓝福等人,他的武功,是足可以自保了。” 王修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蓝家风道:“你很关心他。” 王修道:“目下江湖之上,除了你蓝姑娘外,江晓峰是唯一能够和蓝天义抗拒之人。” 蓝家风突然沉默下来,啸然而坐,半晌不语。 王修怔了一怔,道:“蓝姑娘,在下想……” 目光到处,只见蓝家凤凝目出神,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语。 王修感到蓝家凤的沉默,正形成一股重大的压力,逼了过来,她似是忽然间想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当下重重咳了一声,道:“蓝姑娘!” 蓝家风嗯了一声,目光缓缓转到王修的身上,道:“老前辈,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修道:“如果姑娘能够告诉在下,在下相信可以提供一点意见。” 蓝家风道:“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王修道:“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凤道:“蓝天义是世之大害,这是人尽皆知了。目下能够或可望对付蓝天义的,遍天下有几个人?” 王修道:“两个人。” 蓝家凤道:“请教是那两个人?” 王修道:“你蓝姑娘和江晓峰。” 蓝家凤道:“我和江晓峰之间,谁比较重要?” 王修道:“姑娘也许已经能够,江晓峰还在可望阶段。” 蓝家凤道:“如若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要死,应该是谁?” 王修愈听愈觉出不对,回答上了一句话,已经有些后悔,听了这句问话,心中大大的一震,道:“在下不了解姑娘言中之意。” 蓝家凤道:“很简单,如若我和江晓峰之中,有一个人要死,由你老前辈选择,你觉着那人应该是谁?” 王修道:“这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此,在下也无法选择。” 蓝家风道:“但它很可能发生。” 王修沉吟了良久,道:“什么人要找江少侠?” 蓝家凤道:“你问的很好,使人无法不作决断的回答,蓝天义,还有蓝家凤。” 王修似是已想通了什么,毫无吃惊的样子,淡淡一笑,道:“姑娘为什么要杀他?” 蓝家凤道:“因为我如不杀他,若干年后,他就要杀我。” 王修道:“虽说双雄不并立,但你们有些不同。” 蓝家风道:“我们都是人,哪里不同了?” 王修道:“不错,但你们男女有别。” 蓝家凤道:“你们看到了一次武林大劫,希望它在数十年后重演江湖么?” 王修道:“姑娘之意是?” 蓝家凤道:“我娘和蓝天义,难道还不够使诸位警惕么?” 王修道:“骨格相法,在下自信比姑娘知晓多一些,蓝天义和江晓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蓝家风道:“但我的生性和家母一样……” 王修心中一动,接道:“要你杀死江晓峰,也是令堂的主意吧?”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是的,我母亲遗书中,要我杀死他。”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沉思不语。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修道:“我在想一件事。” 蓝家凤道:“你好像很不赞成我杀死江晓峰,是不是?” 王修道:“是的,在下一直觉着,那位江少侠,是唯一能够抗拒蓝天义的后起之秀。在下实在想不通,令堂为什么会在遗言中指定要杀死江晓峰。”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自然,我娘没有指定要杀死江晓峰……” 王修道:“那么,是姑娘的主意了?” 蓝家风摇摇头,道:“也不能算是我的主意,仍是我娘的意思。” 王修奇道:“这就叫在下想不明白了。” 蓝家凤道:“我娘早已替我安排了很多退路,我愈深人,愈觉着退路广阔,更也觉着我娘的才智高强。” 王修道:“令堂的才智,在下十分敬佩,不过,在下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杀江晓峰?” 蓝家风道:“我娘留给我的遗书,有如套起的连环一样,一个接一个,由浅而深,目下我已经找到了抗拒蓝天义的助手,那就是武林中一向被称为神秘人物的巫山派。在那里,我找到了我娘二十年前已为我安排下的助手,他们都有数十年的精纯功力,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不问外事,埋首研究武功,其中共分为四个小组,每一组所学的武功,都不相同,都已有了很高的成就,他们阅读我娘留在巫山派中留下的锦囊,才发觉了一件事,杀死江晓峰。” 王修道:“令堂在巫山派中留下的锦囊,也已有二十年么?” 蓝家风道:“没有,那锦囊距今,只有五年,我娘五年前重来巫山留下的。” 王修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因为二十年前,姑娘和江晓峰都还没有生出来,不过,姑娘的话语中还有语病。五年前,江晓峰和姑娘不相识,令堂也不知世间有江晓峰其人,怎会要姑娘杀死他呢?” 蓝家风道:“唉,老前辈,你是一代人才,怎会还听不懂我的话呢?” 王修道:“在下还是想不明白,姑娘还是请直说了吧!” 蓝家风道:“我娘的遗书中说,如若我承继了她的道统,必须终身不嫁人,一旦发现了我喜欢的男人,那就要一剑把他杀死,以绝后患。” 王修啊了一声,道:“现在,我明白了,姑娘很喜欢江……” 只见蓝家凤险上一片羞红,顿然住口不言。 蓝家风一整脸色,道:“不错,我很喜欢他,但我要承继亡母的道统,就不能分心旁骛,所以,只好杀死他了。” 王修沉思了片刻,道:“令堂遗书,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过,那不是江晓峰,再说,令堂遗言,是有感而发,她吃了蓝天义的苦头,才留下这番遗言。” 蓝家凤道:“我娘在遗言中,说出了一番道理,并非意气用事。” 王修道:“既是如此,姑娘以后,别再和他见面,似乎用不着杀此人。” 蓝家风道:“山不转路转,我纵然不想见他,也无法避得开他。” 王修道:“这个,在下可以替他担得起,只要是姑娘同意,在下可以尽我之能,安排他不见姑娘之面。”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王老前辈,你对那江晓峰很好,是么?” 王修道:“我和他相处甚久,对他知晓很详尽,他确是一个宅心忠厚的仁德君子,姑娘对他了解得太少。” 蓝家风道:“我娘在遗书中,提到我如遇上了喜爱之人,如不能早早作决断,取他之命,必须会步她后尘,贻害武林,你说这不是很严重的事么?” 王修心中暗道:“那方秀梅自觉是女儿身,对女人了解甚深,曾有要江晓峰用柔情以缚蓝家凤芳心的打算,日后如用此策,那岂不是把江晓峰送入虎口之中么?” 心中不停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就算你蓝姑娘有着一百条要杀死江晓峰的理由,但此刻也不是时候。” 蓝家凤道:“几时才是时候呢?” 王修道:“扑灭蓝天义之后,那时,姑娘挟绝世武技,以正大之姿态,挑战江晓峰,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你一剑把他杀死,既可使那江晓峰死的瞑目,也可使天下英雄心服。” 蓝家凤道:“我怕日一长,我会消退了杀他的决心。” 王修站起身子,道:“在下自会设法安排江晓峰此后尽量少和姑娘见面。如是有一天感到用不着杀他时,那就饶他一命。” 蓝家风道:“我不对你作任何承诺,同时,我也相信此刻正是合力对付蓝天义之时,你也不至于挑拨江晓峰和我拼命。” 王修道:“这个姑娘可以放心,在下自会权衡轻重,顾全大局。” 蓝家凤冷冷地说道:“你站起身子,可是要准备离去?” 王修道:“正是,在下要去找那位江少侠。” 蓝家凤道:“你要帮助他对付蓝天义,使他成名武林?” 王修道:“姑娘得令堂大人数十年苦思的安排,已有了一定的脉络,似是用不着我王修帮忙了。” 蓝家凤道:“好!我放你离去。不过,就算有你,江晓峰也一样难成大器。” 王修道:“三马渡河,各凭姻缘,如若江晓峰能统率着一股力量,至少可使姑娘减少一些扑灭蓝天义的困难。” 蓝家凤道:“好!此地确也用你不着,你要走,尽管请便。不过,我要留下六燕七燕。” 王修道:“那是自然,她们本是姑娘的人。” 六燕、七燕,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到王修的身上,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王修急急一拱手,道:“两位姑娘,请你们好好侍候蓝姑娘,她才是真正助你们脱离蓝天义魔掌的人……” 目光一掠青萍子,接道:“道兄,咱们走吧!” 青萍子应了一声,举步行了过来,两人联袂出了厅门。 蓝家凤高声说道:“林中早已为二位备了两匹健马了。” 王修道:“谢谢姑娘。” 加快脚步,出了庄院。 第三十七章 两败俱伤 果见一个灰衣中年人,牵着两匹健马,恭候门外。 王修一跃上马,接过马缰,一加劲,健马骤发,泼刺刺冲出丛林。 只听蹄声得得,青萍子紧追了上来,道:“王兄,这位蓝姑娘,要想杀死江少侠的用心,似是极为坚决。” 王修道:“嗯,她这些日子中,一直遵照她母亲的遗书行事,无往不利,使她对母亲近于疯狂的信仰,不自觉间,受了她母亲遗书的毒害。” 青萍子道:“贫道想不明白,那蓝夫人如何能留下那样长的一封遗书,道尽了武林中事?” 王修道:“蓝家凤不是说过?她母亲遗书,有如扣结的连环,一个衔接一个,你解开了一个环节,立时被套入第二个环节之中,如若蓝家凤解不出第一个环节,她就进不了第二个环节中去。” 青萍子道:“我明白了,蓝夫人把这些事。分成了很多段,必要一段一段的深入进去……” 王修接道:“对!蓝夫人在她女儿身上,藏了一个保命之策,然后是逃走的方法;等她逃到了指定的地点,发现了另一个引她进入新天地的锦囊,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把她引入巫山派中。” 青萍子道:“唉!这么看来,那蓝夫人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安排这些事,而且要环环相接,丝丝人扣,实非易事。” 王修道:“骤听起来很困难,但仔细想起来,只要是善于思索的人,作起来并非难事,如若咱们想了数十年,也许比她安排的更好。” 青萍子沉吟了一阵,道:“王兄,目下江湖上有了蓝家风领导这一股力量,不知对武林大局有何影响?” 王修道:“天道教的力量,骤看起来,十分强大,但他全凭药物和一种特殊的武功手法,控制着属下,为他效命。蓝夫人安排藏于巫山派的人手,所学所练的武功,都针对蓝天义的天道教而发,自然是一股最为强大的力量。目下,咱们不知道那巫山派中,有好多人手,无法估计他的力量,但决不会太弱就是。” 青萍子道:“这么说来,目下武林,是一片更为纷乱的局面了?” 王修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大奸枭雄人物,妄想成为武林中的霸主,但却从未有一人真正的如愿以偿。蓝天义虽有丹书、魔令,但看来也难成功。至于目下武林形势,看起来更为纷乱,其实正在孕育着一种新的力量,这种力量,和蓝天义那股庞大的力量,形成了冲突,这是一个大动乱,一个惨烈的搏杀年代。” 青萍子道:“这形势对武林中正邪消长是有益呢?还是有害! 王修道:“这个很难作论断。不过,不管崛起的力量如何强大,但和蓝天义那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突之后,必然会元气大伤。只要咱们能掌握住形势,就可以重振武林正义的力量。” 青萍子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呢?” 王修道:“去找江晓峰。” 青萍子道:“找江晓峰干什么?” 王修道:“目下的局势已很明朗,蓝家风率领的巫山派高手,是一股力量,咱们要帮助江晓峰聚成另一股力量。” 青萍子道:“贫道有些不解,以蓝家凤和江晓峰为主形成了两股力量,那岂不是分散了实力?为什么不把这两股力量合二为一?” 王修摇摇头,笑道:“合不起来,蓝家风一心想杀了江晓峰,如何能合得起来呢?再说,就武林形势而言,分成两股力量,反可引起一种强烈的竞争之心。” 青萍子看那王修的神色十分轻松,不禁暗暗一皱眉头,道:“贫道却有一个顾虑,不知王兄是否想到?” 王修道:“你可是担忧那江晓峰和蓝家风先起冲突么?” 青萍子道:“不错。听那蓝家凤的谈话,似乎杀死江晓峰的用心,还要强过对付蓝天义,如若这两股力量一旦触接,岂不是要先斗个自相残杀?” 王修道:“杀死江晓峰,并不是蓝家凤的本意。” 青萍子道:“贫道一向敬服王兄判事之能,但那杀害江晓峰之言,出自蓝家风之口,难道还会是假的?” 王修道:“那不是蓝家风的本意,只是受了她亡母遗命的影响,其实江晓峰数度救她之命,她心中岂有不感激的道理!” 青萍子道:“所以,贫道才觉着事态严重。” 王修道:“不要紧。她内心并没有非杀江晓峰不可的决心,只不过因为她母亲的留书,才使她节节顺利,使她不自觉地对母亲生出了狂热的敬仰。等她遇上了几番挫折之后,这使狂热消退一些,就不会再存此想了。” 青萍子道:“也许王兄推论不错……”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只有一事,贫道还有些想不明白。” 王修道:“什么?” 青萍子道:“那蓝家凤有巫山派中之人,为她效命,江晓峰却是孤独一人……” 王修接道:“道兄,你和我都是江晓峰的助拳人手。” 青萍子道:“王兄神机妙算,自然对江晓峰有所帮助,贫道只怕是难有大用。” 王修微微一笑,道:“道兄,不要妄自非薄,巫山一群隐豪,武功也许强过咱们,但他们的江湖阅历,决然无法和咱们相比……” 谈话之间,突闻一阵急促的蹄声,传了过来。 王修突然一带马缰,健马疾快冲入了道旁一片林木之中。 青萍子紧随在王修的身后,冲入林中。 王修一跃下马,回手一掌,击在马头上。 那健马摇摇头,倒掉在地上。 青萍子依样画葫芦,暗运内力,也在马头上击了一掌。健马倒毙地上。 王修低声道:“道兄,把死马推入草丛之中。” 两人同时动手,把两匹死马,推入草丛之中。 就是这一阵工夫,急速的马蹄声已疾奔而至。 星光微弱,夜色幽暗,王修和青萍子又隐入草丛之中,来人也未曾想到这时道旁有人,是以未曾发觉。 但王修和青萍子,却是把来人瞧的极是清楚。 只见二十四匹疾奔健马,马上人个个身佩兵刃,身着黑色劲装。 当先一人,正是天道教的总护法蓝福。 健马奔行急忙,荡起了滚滚烟尘,流星飞矢般,冲了过去。 片刻间,踪迹消失,蹄声渐远。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来的好快。” 青萍子摇摇头,黯然一叹,道:“王兄,可瞧清楚来人了么?” 王修道:“尘烟蔽目,夜色幽暗,在下只瞧出了那位领队是蓝天义第一位心腹蓝福。” 青萍子道:“贫道瞧出了另外两个人。” 王修若有所悟的道:“是贵派中人?” 青萍子道:“不错,贫道瞧出人群之中,我两位师兄都在其中。” 王修道:“那两位?” 青萍子道:“除了掌门人,二师兄巢南子、三师兄浮生子都在其中,其余之人,贫道未看清楚,但约略一眼间,有不少本门中的弟子。” 王修沉吟了一阵,问道:“贵派的掌门人不在其中么?” 青萍子道:“敝掌门人如在其中,贫道定可认出,除非他经过了改扮,但想来不致如此,大约是被那蓝天义留作人质了。” 王修长吁一口气,道:“他们已得到了蓝家风的消息,所以,由蓝福率领人手赶来。” 青萍子道:“王兄,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回去瞧瞧,一则可见识一下蓝夫人安排息隐巫山群豪的实力,也可看看蓝家凤到底和天道教中人的关系如何。不过……” 青萍子接道:“不过什么?” 王修道:“照在下的看法,这很可能是第一批赶来的人手,如若蓝天义存心对付蓝家凤,必然会遣派援手,随后赶到,咱们如要回去,举动间应该要小心一些才是。” 青萍子道:“贫道了解王兄的用心,不过,贫道希望王兄答允,在可能范围内,设法救出我两位师兄。” 王修神情肃然地道:“好,但道兄不可莽撞出手,须知咱们行踪一暴露,就很难有脱身的机会。” 青萍子黯然说道:“我明白,整个江湖的安危,比我私人的情谊重要。” 王修道:“好!咱们追上去吧!” 两人带好了兵刃,纵身跃出草丛。 这当儿,突由来路之上,飞过来一条人影。 那人影来的太快,两人再想退入草丝中时,已自无及。 王修低声说道:“杀了他。” 一侧身,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青萍子也长剑出鞘。 那人显然无法在一刹那间收住向前奔冲之势,急急一抖双臂,向前飞奔的身子,忽然间飞了起来,由两人头顶上掠过。 王修一掌击空,青萍子手中长剑,却疾变一招“穿云射月”,追刺过去。 那人突然一收双腿,悬空打了一个跟斗,道:“是我……” 这时,王修也瞧出了来人是谁,急急说道:“道兄,是江少侠。” 来人正是易扮中年大汉的江晓峰。青萍子一记凌厉的剑招,刺破了江晓峰短衫,几乎伤及了肌肤,急急收剑,说道:“江少侠,对不住,贫道……”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不妨事,道长那一剑甚见功力……” 语声一顿,道:“蓝福带了一群人,快马夜行,赶来此地,不知为了何故?” 王修道:“我们瞧到了。” 当下把蓝家凤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却把蓝家凤要杀他的一段,给隐了起来。 青萍子听得心中大为不解,忖道:“王修为什么要把蓝家风欲杀死江晓峰一事给隐了起来?那岂不是使得江晓峰毫无准备,一旦相遇,难免受害。” 但那王修既然不讲,青萍子自是不便说出。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咱们应该赶去助那蓝姑娘一臂之力才是。” 王修道:“在下和青萍子道兄,已决定要去,江少侠及时而到,那是最好。不过,在下希望江少快答允在下一事。” 江晓峰道:“老前辈只管吩咐。” 王修道:“蓝家凤率领的巫山群豪,实力莫测,咱们只能在暗中窥着,不能出手相助。” 江晓峰道:“如是那蓝姑娘不是敌手呢?” 王修道:“蓝家凤胸有成算,纵然落败,亦可能是故隐实力,咱们如是贸然出手,只怕坏了她的计划。”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老前辈别具高见,晚辈一切听命就是。” 王修道:“咱们守在一处,不可分开,万一遇上敌人,动手了起来,亦可相互救应。” 青萍子道:“我们一切唯王兄之命是从就是。” 王修道:“咱们走吧!” 强敌在前,三人行动十分小心,不敢顺着大路奔走,绕田中而行。 王修记忆之力,超异常人,虽然是在夜中,瞧了那庄院一眼,已把那四周的形势,默记在心,是以当先带路。 青萍子、江晓峰,在他引导之下,或借丛林掩护,或借林木遮挡,竟然在接近了庄外的杂林之中,未为发觉。 三人爬上一株大树,高居树上,借枝叶掩护,向下望去。 这时,蓝福所带之人,已然进人林中,逼近了庄院前面。 只见庄院大门紧闭,似是还不知强敌已逼近门前。 这座庄院除了四周一些林木之外,都是辽阔的原野,风势甚劲,吹得枝叶簌簌作响。 江晓峰打量了一下庄院的形势,低声说道:“王老前辈,看清形,庄院中的人,还不知道已经被包围,咱们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 王修淡淡一笑,道:“数十匹快马,奔雷闪电而来,静夜之中,声闻数里,蓝姑娘岂有不知之理?只是她精明多了,这等闭门不理,给蓝福一个莫测高深。” 江晓峰啊了一声,脸上却是一片疑虑不安之色。 青萍子忍不住焦虑,低声说道:“江少侠,如若咱们无法不出手相助时,江少快最好不要露出本来的面目。”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青萍子道:“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了半天,终于被他因为出了一个理由,接道:“因为江少侠此刻不宜被人认出。以江少侠的武功,用另一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必可惑乱那天道教的耳目。”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道长之言,倒也有理。” 王修静静的听着两人争论,微笑不语。 这时,庄院内的情形,又有了新的变化,蓝福率领的人手,在逼近庄院大门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显然,蓝福对这等出奇的寂静,已生出了怀疑。 王修低声说道:“蓝姑娘的部署,已经有了效果,使蓝福等不敢再存轻视之心……”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蓝福的想像之中,带着这多人手,一拥而至,见面之后,全力抢攻,大家不用多费后舌。如果蓝家风在林木之内设有埋伏,出手拦阻,那就很快的形成了一场混战,也许很惨烈,但却是打的全无意义,纵然能把蓝福打个全军尽墨,但收到的效果也不够大。” 江晓峰道:“什么效果?” 王修道:“蓝家风目前的用心和咱们不同。咱们要隐匿实力,愈是隐密愈好。蓝家风却是要一战惊敌,打出名气,使武林中知道,有一股新生的实力,在和蓝天义抗拒,也使蓝福败的心惊胆战,明明白白。” 江晓峰道:“她的用意何在呢?” 王修道:“要借蓝福之口,转告那蓝天义。” 江晓峰道:“那不是自暴实力。如是被蓝天义认为是大患强敌,岂不是要全力追杀,自陷于不利之境。”王修笑了笑,道:“蓝家凤自有她的打算,在下无法看出她全部的用心……” 突然间,火光一闪,亮起了两校火把。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燃起火把的人,竟然是蓝福带来的属下。 这时,蓝福越众而出,直行到那庄院的前门,高声说道:“老夫蓝福,要见蓝姑娘,那一位执事,代老夫通报一声。” 青萍子低声说道:“他说的很客气。” 王修道:“形势逼人,他如是不客气一些,也许他根本就见不到蓝姑娘。” 只见那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一个身穿灰农,留着长髯的大汉,缓缓行了出来,两道冷峻的目光,打量了蓝福一阵,道:“你叫蓝福?” 蓝福眉头耸动,忍着气,道:“正是老夫。” 灰衣中年道:“你要求见风姑娘?” 蓝福道:“嗯!她在不在?” 灰衣人道:“在,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你。” 蓝福道:“她该知晓老夫的身份,非见不可。” 灰衣中年摇摇头,道:“凤姑娘神威难测,阁下别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蓝福颚下白髯,无风自动,显然心中极是气忿,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道:“劳驾代为通报一声,见与不见,要快决定。” 灰衣中年微微颔道:“可以……” 目光一掠蓝福身后排列的剑手,接道:“这些人要他们退后一些,带剑佩刀的样子难看,其实,他们派不上用场。” 蓝福道:“你口气很大啊!” 灰衣中年冷然一笑,道:“如若你阁下不见怪的话,我想献丑一下。” 蓝福微微一怔,道:“怎么一个献法?” 灰衣中年人道:“伤他们一个给你瞧瞧,自然,你如见怪,在下就不便出手了。” 蓝福略一沉吟,道:“好,老夫也想见识一下。” 灰衣中年人目光转动,注视的是一个身佩单刀,面目凶恶的大汉,站的距离最近,当下说道:“阁下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身子一侧,抱拳一礼。 蓝福早已在暗中运气戒备,生怕借机施展鬼谋暗算自己。 但那人并无鬼计,一抱拳,立时放下双手。 蓝福冷漠一笑,道:“你客气了……” 只听哇的一声,那身佩单刀,面目凶恶的大汉,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向后倒去。 蓝福冷哼一声,回手一把,指未及衣,但凭一股指上的力道,竟然把那佩刀大汉给生生抓到身侧。 伸手一摸。竟是已经气绝而逝。 蓝福心头大震,暗道:“我和他相距如此之近,竟然不知他如何发出了掌力。” 他本想立时发作,但他有了警觉之后,忍下气忿,道:“阁下好深厚的内力!” 灰衣中年人神色一直是十分平静,杀人前后,全然无甚异样,淡然说道:“我说过,他们帮不上你的忙……” 语声一顿,不待蓝福接口,又道:“在下去替你通报了。”竟自转身而去。 庄院大门未开,那灰衣中年大汉去后,也无人守护,蓝福只一挥手,数十人即可冲过去,但那灰衣大汉露了一手之后,已使蓝福感觉到遇上强敌,庄院中的形势不明,竟是忍下来未动。片刻之后,只见六燕、七燕,各举着一盏纱灯,缓步而出。 那灰衣中年大汉,走在二婢身侧,近门之时,抢先一步,行了进来。 二婢左右分开,蓝家风一身翠绿劲装,缓步而出,行至门外台阶上,停步不前。 蓝福两道满含怒意的目光,盯住在蓝家风身上瞧了一阵,道:“姑娘……” 蓝家风嗯了一声,接道:“什么事?” 蓝福道:“你好像不认识老夫了。” 蓝家凤一颦秀眉,道:“你说什么?” 蓝福目睹蓝家风对自己一派不屑理顾的味道,不禁心头火起,怒声喝道:“老夫是天道教下的总护法,除了教主之外,人人都要听老夫之命。” 蓝家凤道:“在天道教中,你是总护法,但在我们蓝家呢,你不过是一个老管家罢了……” 蓝福怒声叫道:“小丫头,你……” 蓝家风不理会蓝福的激怒,仍然笑意盈盈的说道:“在镇江蓝府之中,你对我说话时,一向自称老奴,对么?” 王修等隐在树上,听两人对答之言,低声对江晓峰和青萍子说道:“蓝家凤修为大有进境,深通攻心为上的兵法之道,看来今日,蓝福有得苦头好吃了。” 突然间,蓝福闭上双目,似是在运气调息一般。 蓝家凤微微一笑,问道:“蓝福,你怎么不敢瞧我了?” 蓝福睁开眼睛时,脸上的忿怒之气,已然大为消退,轻轻嗯了一声,道:“老夫在想一件事。” 蓝家风道:“你想什么?” 蓝福道:“想你说的话,并非是全然无理,在天道教中,老夫固然是总护法,但在蓝家,老夫确是府中的老管家,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啊!” 江晓峰低声说道:“蓝福的口气变了。” 王修道:“不错,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能言之过早。不过,这一来,咱们亦可了然一些内情,在这段时间,蓝福的内功又精进了不少。” 江晓峰道:“一个人的喜怒,和内功有关么?” 王修道:“是的,武功精进到某一种境界,喜怒之间,可以分辨出人的修为。因为内功练得到某一限度,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但蓝家凤沉吟不语,显然,他对蓝福的转变,亦有些揣摸不透。 蓝福重重咳了一声,道:“凤姑娘,老夫来此之时,曾得教主老主人一番嘱咐。” 蓝家凤道:“那一定是很动听的谎言了。” 蓝福道:“姑娘可以不听,但老夫一定要说。老主人告诉我说,他过去对你太苛了一些,但你总是他的女儿啊!” 蓝家凤道:“还有什么?” 蓝福道:“你那位兄弟,天生的不是练武材料,一练武功,就练个走火入魔,如今成了一个废人。你爹爹虽然功参造化,持有丹书、魔令,但一样无法挽救你那位兄长的命运,唉,老主人原本有着一套很精密的计划,希望一发动,在两年时间之内,就可以统一武林,但想不到少林寺一番抗争,竟成了一个僵持之局。神算子王修又从中作梗,连息隐多年的松、兰双剑,竟也在暗中插手,以致破坏了你爹爹的计划蓝家凤笑一笑,问道:“这些事,和我有什么相干呢?“ 蓝福道:“怎么会不相干呢?姑娘,你爹和我,都是花甲以上的人了,大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这天道教一旦统治了武林,日后教主之位,还不是落在你凤姑娘的身上?那时,天道教统治着天下,你以教主之尊,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蓝家风摇摇头,道:“够了,很好的动人说词。不过,这些我都没有兴趣,有劳你蓝总护法,代我回覆教主一声,就说他如能及时悔悟,现在还来得及,解散天道教,遁迹深山,他昔年名满人间,一度为万家生佛,功过相抵,也许还能落个悠游林泉蓝福冷笑一声,接道:“蓝姑娘,这是一个女儿对她爹爹应该说的话么?“ 蓝家凤道:“我想,你应该早知道了,我不是蓝天义的女儿,蓝天义却对我有养育之恩,但他几度存杀我之心……” 蓝福接道:“胡说,教主如有杀你之心,岂容你活到现在。” 蓝家风道:“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所顾虑,才不敢杀我。” 蓝福道:“以教主在武林中的地位,他还有什么顾虑,加个件逆不孝罪名,杀了你,反将博得天下赞美,家教有方。” 蓝家风冷冷说道:“别拿这些帽子压我,你若还认为我是一年前的凤姑娘,那就错了,那时我一切都不了解。” 蓝福道:“现在,你又了解些什么?” 蓝家风道:“蓝天义不杀我,他是害怕我娘;他不敢公然在武林发动战乱,也是为了害怕我娘,所以他一直忍耐着……” 蓝福皱皱眉,正待出言反驳,蓝家凤却冷冷说道:“你先别打忿,听我把话说完……所以,他处心积虑,先杀死我娘,虽然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但他的武功,终是无法强过我娘,所以,他不敢和我娘正式翻脸,只是想找机会暗算我娘,终于被他如愿得偿。但他忽略了我娘的绝世智慧,早已洞悉了他的阴谋。我娘顾念夫妻之情,总希望他能够悬崖勒马,及时回悟,所以,处处忍耐,想不到,他竟心狠手辣到全无情义的地步,终于杀了我娘。因此,无论如何,我和蓝天义有着杀母之仇。” 蓝福冷然道:“这些事,定是那神算子王修编出来的,用以挑拨姑娘和教主的父女之情。就老夫所知,王修在教主和老奴都不在府中时,他潜入了镇江蓝府。” 蓝家风淡淡一笑道:“大约是你来此之前,已与蓝天义有过一番商量,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这件事,不用冤枉人家王修,因为蓝天义的一切举动,都在我娘的预料之中。蓝天义擒住我两次,都被我轻易脱身,也是我娘早已替我安排好的策略。这法子我已用了两次,计不过三,自然是不能再用第三次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的话到此为止,你也可以走了。” 蓝福冷笑一声,说道:“老夫来此之时,奉有教主严命,非要我将姑娘带回见教主不可。” 蓝家凤道:“可惜,你要违命了。” 蓝福道:“教主告诉老夫,最好是善言劝你回去,如姑娘执意不从……” 蓝家风道:“怎么样?” 蓝福道:“老夫只好动手擒姑娘回去了。” 蓝家凤淡淡笑道:“蓝天义是这样告诉你么?” 蓝福道:“这还会假了不成。” 蓝家风道:“蓝天义人笨,你却不自量力。” 蓝福冷哼一声,道:“蓝姑娘你有好大能耐,别人不知道,老夫我却是清楚的很。” 蓝家凤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如想逞强,那就不妨试试。”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好!姑娘执意不听老夫良言相劝,那就别怪老夫失礼了。” 举手一挥身后群豪,突然散开去,把庄院围了起来。 六燕、七燕一抬手,拔出背上的宝剑,挡在蓝福的身前。 蓝家风冷冷说道:“你一定要试试,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举手一挥,四个灰衣人缓步由门内走了出来,和第一次出现的灰衣中年人,站在一起,五人并肩而立,挡在蓝家风的身前。 由庄院之中行出的四个灰衣人,两个执刀,两个执剑。 江晓峰低声对王修说道:“老前辈,这些人穿着一般的灰色衣服,似是有意的叫人认不出了。” 王修低声说道:“他们都是苦练数十年的高手,每人都有一身惊人的艺业,但却都无争名扬誉的用心,所以,不用名号,不着奇装,只穿着一袭灰衫,那是巫山群豪的标识。”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他们的武功,都是一般模样了?” 王修道:“人和人的才智不同,骨格亦异,就算是一个师父授同一种武功,亦有不同成就,他们所学不同,必也是各有所长,也有所短。咱们今晚上要开眼界,见识一下巫山门中武功了。” 江晓峰道:“如是人人衣着一样……” 王修接道:“我知晓你心中的疑问,你可是觉着这样,蓝姑娘派他们,也无法分辨所长,看上去混淆不清,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晚辈正是此意。” 王修道:“就在下猜测,蓝夫人在巫山中留下的人才,必然不会太多,他们穿着一般的衣着,正可收惑人耳目之效。 至于内部之中,他们必有姓名代号等,以资识别。“ 两人这一阵交谈,场中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只听蓝福冷冷说道:“凤姑娘就凭这几个灰衣人,就想抗拒老夫率领的人么?” 蓝家风道:“蓝福,念你过去对我颇有照顾之功,我再劝你一次,假如不及时而退,一动上手,就可能闹的全军覆没。” 蓝福道:“有这等事?老夫倒是有些不信了。” 举手一挥,四个身着劲装大汉,由左侧扑了上来。 那居中而立,年纪稍长的大汉,仍是赤手空拳,目光注定蓝福,对四个攻来的人,望也未望一眼。 站在左首两个执刀的灰衣人,只微微一转身躯,对着四个来攻的人。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工夫,四个劲装大汉以极迅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原来,蓝福目睹那些灰衣人露了一手之后,心中有着极大的警惕,想先行见识一下这些灰衣人武功路数,再想对敌之法。 但见两个执刀的灰衣人,同时举起手中的单刀,向前劈出。 两股刀光,闪电一般攻向迎来的四人,但看起来,那刀法直来直去,并没有很奇异的变化。 只听一阵兵刃交触,两个灰衣人,突然收刀而退。 等那两人灰衣人在原位站好,四个向前冲奔的劲装大汉,突然一齐摔倒在地上。 灯光下,只见四人前胸鲜血涌出,早已刀中要害而亡。 青萍子看的也呆了一呆,低声叹道:“好凌厉的一刀。” 王修也是神色微变,低声说道:“他的刀法,已到集繁为简的境界,没有人能够预料他们出手的刀法变化,这是登峰造极的刀法,一刀夺命。” 只见站在场中蓝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他亦为这两人出手一刀的凌厉,感觉震动不已。“ 蓝家风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以你的武功,也许可以瞧出他们的刀法,你带来数十人,就算一拥而上,也不过枉送数十条性命。为了减少无辜的死亡,你不妨就率来之人中,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打一场试试。” 蓝福缓缓抽出长剑,道:“姑娘可敢和老夫决一死战么?” 蓝家风道:“我现在也许还不是你的敌手,但多者半年,少者三月,我不但要和你动手一搏,而且打败你之后,我还要找蓝天义,替我娘报仇。” 蓝福冷冷说道:“你既自知不敌,还是束手就缚,免得老夫失手伤到你。” 蓝家风道:“我有他们保护,你打败了他们,再找我动手不迟。” 说完话,突然转身,行入庄院之中。 六燕、七燕,一手仗剑,一手执灯,保护着蓝家风退入门内。 蓝福眼看蓝家风退入庄院,心头大急,长剑一扬,身后的巢南子、浮生子,各率六人,分由两侧攻上。 四个分执刀剑的灰衣人,同时举起刀剑,分向左右两侧迎去。 青萍子只看的大为吃惊,急急说道:“王兄,我两个师兄出手了,只怕他们也难是那些灰衣人的敌手。” 王修道:“如若你那两位师兄神志清明,未被蓝天义暗下禁制,他们今天却不失为倒反天道教的机会;如若他们身有禁制,除凤姑娘能帮忙之外,咱们也是没有法子。” 青萍子道:“这件事既然叫我遇上了,怎能坐视不救?还要请王兄想个办法才成。”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尽力而为。” 青萍子心中亦明白,此刻处境,再逼王修,也是无用,只好不再多言。 抬头看去,场中的形势,大出青萍子的意料之外。 原来,四个灰衣人,竟然改采守势,双剑、双刀,各化作一片森寒的剑气,刀光拦阻了浮生子、巢南子等的攻势。 同时,青萍子也瞧出了两位师兄,尽管把剑施的寒光流转,但攻的华而不实,并未全力施展。不禁心中一喜,低声说道:“两位师兄和我一样,早已小心戒备,都未为蓝天义阴谋所乘。” 王修道:“两位道兄,修养有素,见识岂博,大约也早已有了准备,蓝福不能分心督阵,没法瞧出他们华而不实的攻势。” 敢情王修也瞧了出来。 这当儿,那年纪消长,空手而立的灰衣人,突然一撩长衫,探手由腰中摸出一条黑色的长鞭,冷冷说道:“在下想领教天道教总护法的高招。” 蓝福一皱眉头,道:“你一定要和老夫动手么?” 灰衣人道:“不错。” 蓝福道:“动手不难,不过,老夫从来不和无名之人动手过招,阁下想动手,还请报个名上来。” 灰衣人道:“咱们武功上分生死,强存弱亡,报不报姓名,似乎是没有很大的关系吧!” 蓝福冷冷说道:“老夫剑下一向不死无名之卒。” 灰衣人道:“如是一定要报名号,你就叫我巫山天王鞭就是。” 蓝福低声自语道:“巫山天王鞭,这不像人名字啊!” 天王鞭淡然一笑,道:“天王鞭和人名有何不同,阁下的要求,未免是太苛了一点。” 右手一挥,手中黑鞭,迎面击了下来。 蓝福早已运气戒备,长剑一扬,硬向鞭上迎去,腕上暗加劲力,贯注于剑上,准备一举问,削去那人手中的黑鞭。 那知,那人手中的黑鞭,极为柔软,蓝福长剑一挡,黑鞭弯了下来,鞭尾打在蓝福的后背之上。 蓝福虽然功力深厚,但也被这一鞭打的背上生痛。 灰衣人一挫腕,收回长鞭,竟是丝毫未损。 蓝福怔了一怔,怒火大起,道:“好鞭法!”身子一侧,人剑并进,直冲过来。 灰衣人一挫腕,八尺长鞭,大部缩入袖中,只除下两尺左右一段尾鞭,当作判官笔使用,华直的点向蓝福前胸。 蓝福潜运内力的一剑,未能削断那灰衣中年人手中的软鞭,已知遇上了劲敌,也知晓他自称天王鞭原因,自鸣为天下用鞭之王。 但他未料到这人的功力,竟然能气驭软鞭,把一截软鞭当作铁笔应用。 蓝福本来是侧功之势,但此刻却又不得不改攻为守。因为攻出的剑势,走的偏锋,那灰衣大汉的软鞭,却是毕直的点了过来,蓝福剑势纵然能刺中那灰衣人,天王鞭梢亦将点中蓝福的前胸。 要和高手过招,不能失去天机,蓝福的剑势凌厉,天王鞭如若闪身让避,必授对方以可乘之机,只好施出同归于尽的打法。 果然蓝福十分惜命,回剑护身,横向鞭梢挡去。 但闻波的一声轻响,劲气贯注的鞭梢,吃蓝福一剑挡开。 天王鞭长笑一声,忽然间倒退丈余,手中软鞭暴长,幻起了一片鞭影。 疾劲的鞭势,带起了一阵呼啸劲风。 蓝福被迫在一团飞旋的鞭影之外。 这时,双方的混战,自动的停了下来,巢南子、浮生子,虽然加人助战,但被那四个分执刀剑的灰衣人,伤了四五个同伴。 天道教一向视人命如草芥,蓝福带来的人手多,死伤十个八个,也不当它一回事。 蓝福瞧出今日的局面不妙,不知从那里冒出了这一群灰衣人,个个都有着非凡的身手。对方只有五个人出手,庄院之中,还不知晓有好多人没有出来,再这样打下去,自己这一方面,只不过是多些伤亡而已。 是故,巢南子等停手之后,蓝福也未再喝令几人再攻。 忖度敌情,蓝福已发觉年纪较大的天王鞭,似乎是这灰衣人的首脑,至少这五人之中,以天王鞭为首。自己和天王鞭的一战,似乎是双方优劣的关键,如若不能胜得对方,只有回头走路一途可循,如是胜了,以后的变化,却又无法预测,想再见到蓝家凤,最好的推想,还要闯过几道拦截。 他心中风车般一阵转动,盘算,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那天王鞭的威势,似乎又增强了许多。 蓝福回顾了巢南子一眼,吩咐道:“今日的变化很意外,你派几个人去准备马匹,我如是在十招也内,无法制服那用鞭的灰衣人,咱们立时回去,禀告教主。这些人个个都有数十年的精纯功力,但却又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来历不明,武功却偏又高的出奇,必须及时扑灭才成。” 巢南子欠身应道:“属下知道。” 这时,那漫天的鞭影,已然直向蓝福迫过来。 鞭势未到,一股劲风,先行迫至。 蓝福突然一提真气,手中长剑,勾起两朵剑花,同时传出内力。 一股森寒的剑气,反击过去。 鞭影、剑芒,相距还有数尺距离,但鞭风剑气,已先行触接。 那疾如轮转,漫天飞旋的鞭影,似乎是突然间遇上了很强大的阻力,速度大为减缓下来。 蓝福却不停的摇挥着手中的剑势,发出波波层层的剑气。 天王鞭似乎是想用手中的长鞭击向蓝福,但他却总是无法如愿,长鞭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墙壁堵住,难越雷池一步。 这是一场罕闻罕见的搏斗,双方相隔一段距离,兵刃亦不相触接,但凭深厚的内功,贯注于兵刃上发出的无形劲气,相互攻拒。 隐身在树上枝叶丛中观战的江晓峰等,却是看的心头骇然。 青萍子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我习剑数十年,比起人家来,当真是小巫,看来,再练它几十年,只怕也难达到这等境界。” 江晓峰亦不禁低声的赞叹道:“这等鞭风、剑气抗拒的搏斗,大约已类近剑道中最高境界的‘驭剑术’了。” 王修低声说道:“在下虽不是用剑的行家,但对这中间的道理,却是略知一二。两人这是在互较内功,只不过不用掌势触接,把内功用于兵刀之上,攻势则更为凌厉,也不致形成缠斗,闹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比起‘驭剑术’,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到了此等境地,剑气已可伤人于近丈之内了。” 青萍子道:“王兄果然是见闻博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王修笑一笑,道:“在下只是耳闻罢了,谈不上通达。不过,这一种武功,亦有窍要,如无名师指点,纵然有极厚内功的人,也不易在兵刃上着力……” 语声一顿,道:“两位若仔细的看看,也许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手法,似乎是同出一源。昔年有一位武林前辈,毕生从事把内力运集于兵刃之上克敌,内功虽是基础,但中间亦有巧劲,据在下所知,那位老辈的武功,并无传人。 青萍子接道:“那么,蓝福和那灰衣人,又怎会施用呢?” 王修道:“据在下所知,那一门武功,记入了金顶丹书之中。” 江晓峰道:“这就对了,蓝天义得到了丹书、魔令,蓝夫人也会阅读过。” 王修摇摇头,道:“照我的推断,那丹书、魔令原为指尘上人取得,转入蓝夫人的手中以后,又从蓝夫人转入了蓝天义的手中,而且蓝夫人保存那丹书、魔令,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蓝夫人的武功,一直是高过蓝天义……” 沉吟了片刻,接道:“这其中的详情,指尘上人没有遗书说明,蓝夫人也未告诉过我,但我冷眼观察,由各种情形推断,和一些事实证明,大致是不会错了。” 目光转到青萍子的身上,道:“道兄,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如若你能做好,可使你两位师兄,带着一部份门下弟子,脱离天道教。” 青萍子心中大喜,急道:“什么法子?” 王修道:“蓝福正全力和那灰衣人动手,无法分心旁顾,你用贵派中的暗语,和巢南子连系,他如未服用蓝天义的制心药物,必也会用暗语和你联络,那你就可以要他转告浮生子,暗中通告武当门下弟子,藏身于树林中。” 青萍子接道:“这个没问题,我那两位师兄未为药物所制,乃是我们早已约定,小心从事。但最重要的是。天道教中似乎有一位才慧极高的人物,在暗中帮助我们,告诉我们,如何才能避开食用药物,并且告诉我们中毒之后的征象。就这样,我们骗过蓝天义的双目。 王修道:“为什么不把此法告诉贵派中弟子,要他们也逃避服用制心药物。” 青萍子道:“那人告诉我们只限武当四子知晓,人一多就可能出乱子,所以,我们并未告诉门下弟子。” 王修点点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你通知令师兄,要他们赶快选几个可以信任的弟子,至多不能多过八人,这些人第一要忠实可靠,再依序是才慧,武功,要令师兄设法点了他们的穴,藏于暗处。 青萍子道:“我明白了,贫道立刻就去。 跃下大树,急奔而去。 王修低声对江晓峰说道:“你要留心瞧看四面情形,万一青萍子不小心被人发觉,咱们必须要很快的救他出来,离开此地。 江晓峰道:“晚辈记下了。 王修抬头看去,火光照耀下,只见两人已打入最紧要的关头,鞭舞剑转,双方顶门上也都流出了汗水。 目睹两人拼斗的激烈,江晓峰忽然心中一动,道:“老前辈,如若那青萍子道兄,能够及时救回巢南子和浮生子,今夜之中,咱们似有杀死蓝福的机会。 王修道:“杀死蓝福?” 江晓峰道:“如若不错,是蓝福和那人搏斗得疲劳未复,在下自信可以将他搏杀……” 语声顿一顿,接道:“这标似乎是有欠光明,但在下记得,老前辈说过了一句话,对天道教用不着和他们讲武林规诫。 王修道:“我相信江少快确然有此能耐,不过,目下咱们应该研究一下,是否应该杀死蓝福。 江晓峰奇道:“你是说蓝福是否该杀?” 王修道:“不错。 江晓峰道:“这一点,晚辈就不懂了,蓝福助蓝天义为恶,那蓝天义有多大的恶行,蓝福就有多大恶行,怎么还觉着他不该杀呢? 王修道:“江少侠误会了在下言中之意,如论那蓝福的罪,杀他一百刀也不算多。在下之意是,此时此情,不宜将他杀死。”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答道:“如若杀死蓝福,将会使蓝天义提高警觉。” 江晓峰如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不错,以蓝天义目下的实力,如若他有了警觉,到是一桩大为麻烦的事情。” 两人谈话之间,场中的搏斗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闻蓝福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突然闪起了一朵剑花,震开了那灰衣人手中的长鞭,转身一跃,人已到一丈开外,又一个腾身而起,消失在夜暗之中。 那个自称天王鞭,转身奔回庄院之中。 所有的灰衣人,都以极快的速度,退回庄院中去,砰然一声,关上了大门。 一番激烈的搏斗,就这样突然而终。 江晓峰只看得大为奇怪,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了。” 王修道:“天王鞭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他必须回入庄院中养息。” 江晓峰道:“老前辈瞧到了?” 王修摇摇头,道:“江小侠没有瞧清楚,在下如何能瞧的清楚呢?” 江晓峰道:“那么?老前辈如何知晓那灰衣人受了伤呢?” 王修道:“我只是这样推想。” 江晓峰低声说道:“照晚辈的看法,似乎是他们这一场搏斗中,似是蓝福落败。” 王修道:“蓝福也受了伤,所以及时而退。”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咱们此刻如何?” 王修说道:“等青萍子道兄回来,咱们也要即刻动身离此。 蓝福惹不起蓝家凤,咱们也是一样的惹他们不起。“ 语声甫落,突闻耳际间响起一阵衣飘风之声。 江晓峰一抬腕,长剑一闪出鞘,听风辨位,长剑一转间,已然指向了来人的前胸。 但闻青萍子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江少侠,是我。” 江晓峰回剑入鞘,低声说道:“道长找到了两位师兄么?” 青萍子道:“王兄算无遗策,自然是不会出错。” 王修笑一笑道:“两位师兄现在何处?” 青萍子道:“在林外一处隐蔽的草丛中……” 语声稍一停顿,道:“贫道照王兄指示,点了敝派中六位弟子穴道……” 王修嗯了一声,道:“咱们先去瞧瞧再说。”纵身而下,落着实地。 青萍子紧随着飘身而下,道:“贫道给两位带路。” 身向前行去。 王修、江晓峰,鱼贯随行,穿出树林,又行了里许左右,到了一处深草丛外。 青萍子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两位师兄,王兄和江少侠都到了。” 草丛中人影闪动,跃出巢南子和浮生子来。 王修微微一笑,道:“两位身处险地,竟然保持冷静,避开毒药,非大智大慧人物,实难办到。” 巢南子轻轻叹息一声,道:“王兄过奖了。武当派在我们这一代中,沦人庞道,几陷于万劫不复之境,想起来实是愧对我历代的祖师。” 浮生子接道:“我们虽然暂脱魔掌,但掌门师兄仍陷在蓝天义控制之下,只怕要有一番苦头好吃的了。” 王修突然开口说道:“两位道兄,在下要想请教一事。” 巢南子道:“王兄吩咐,我等知无不言。” 王修道:“贵派掌门人朝阳子道长,是否和两位道长一般的保持着清明神志?” 巢南子黯然说道:“掌门人为了我等的安全,故意服下了迷乱神志的药物。”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那就不要紧了。” 青萍子听得一呆,道:“贫道听不懂王兄的话。” 王修微微一笑,道:“事情很明白,如若令师兄没有服用毒药,在蓝天义逼问之下,必然会露出马脚,那就有性命之关,咱们得早些救他出来……” 目光一掠巢南子、浮生子,接道:“如是贵掌门服用过药物,那就真金不怕火,任他蓝天义人性灭绝,残酷绝伦,也不会迁怒到贵掌门的身上。因为那制心药物,有着绝对效用,蓝天义不会对他配制的药物动疑,贵掌门纵然留在天道教中,暂时也很安全。” 巢南子道:“我们武当三子都脱离魔掌,留下一个掌门人,心中总是不安。” 王修道:“大势如此,贵派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退一步讲,就算咱们千辛万苦的救出来贵掌门,也是无法使他恢复神志。” 浮生子怔一怔,道:“贫道等在混乱中救了我们六个弟子,他们都已经服用药物,要如何才能使他们清醒过来?” 王修道:“就在下所知,蓝天义控制属下的方法,共有两种,一种是施用药物,另一种很特殊的武功,点伤人的经脉,如若贵门中弟子都是被蓝天义用武功点伤了经脉,目下只有一个蓝家风姑娘能救,如若他们是服用了药物,在下可以疗治。” 巢南子道:“就贫道所知,他们被逼服药的可能,高过被武功所伤的可能性较多,王兄不妨察看一下。” 王修道:“不用看了。如是他们被武功点伤,我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如是服用药物,只要他们服下我的解药之后,极快就可以恢复。” 巢南子道:“那就请王大侠赐给药物吧!” 王修摇摇头道:“现在不行。” 青萍子奇道:“为什么?他们身受控制,无法分辨善恶是非,也不辨识师长,非得即时服用解药不可。” 王修道:“在下已知那解药配方,但药物还未开始配制,其中有一两味药物,十分名贵,小一点的市镇只怕还没有法子买到。” 江晓峰皱皱眉,接道:“那要好多时间啊?” 王修道:“快则七日,慢则十天,必可配制成功,那时,不但可以救出武当派的弟子,而且天道教下凡受药物毒害的人,都可以解救。” 江晓峰心中暗道:好啊!这王修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所以,才要武当三子生擒一些武当弟子,以供他试验药物之用。 心中念转,口中却未说破。 青萍子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兄,这中间一段时间,我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有了蓝家凤和一群巫山高手,暂时够那蓝天义应付了。咱们最好借这一个空隙,找一处地方,诸位替我护法,我好多配制一些药物,如是侥幸有成,就可以全力和蓝天义周旋了。” 青萍子道:“我生擒来的六个门下弟子呢?” 王修道:“只有带着他们同行了。” 江晓峰道:“咱们要找一处僻静所在住下,老前辈去采购药物,然后再行配制,药物配成,才能救人。这一段时间,这些人都一直点住他们的穴道么?” 王修笑一笑,道:“目下似乎是费事一点,劳请诸位带着六个废人同行,但诸位应该知道,他们并非是用来作王修药物试验之用,而是关系整个武林命运,如若我这药物配制成功,而且又在六人身上验证了它的效用,咱们可使蓝天义的手下,大份为我所用。” 江晓峰和武当三子,听得王修一番解说,都感到十分有理,几人也就不再多言分别抱起六人。 这当儿,突闻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 几人急急隐人草丛之中,凝目望去。 夜色中,只见四匹快马,由不远处的大道上奔驰而过。 因为夜色幽暗,几人无法瞧出有多少马匹,但约略估计,不下十匹之多。 一阵快马之后,轮声辘辘传来,数约三四辆篷车,紧追马后而过。 王修道:“蓝姑娘给咱们留了一个僻静的住处。” 青萍子道:“蓝姑娘住处的机密已泄,难道不怕那蓝天义再遣人来扰么?” 王修道:“骤然想来确是如此,但如深思一下,情形就大不相同了,那蓝天义找的是蓝家风,并不是这片庄院,而也必然算知蓝家风一定离开。咱们带着六个不能行动的人同行,自是引人注目,极是不便,蓝家凤替咱们留下了一个广大住所,又引去了蓝天义的注意,替咱们解决了不少困难。” 江晓峰道:“老前辈言之有理,而且咱们目下的处境形势,一动不如一静。” 浮生子道:“王兄一向是算无遗策,贫道亦觉着搬人庄院之中好些。” 王修微微一笑道:“事不宜迟,几位既然同意,咱们可以行动了。” 几人立刻行动,背负起六个武当弟子,绕入蓝家凤等停留过的庄院。 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搜查,竟然未寻得蓝家凤留下任何痕迹。 王修口虽未言,心中却暗忖道:“这丫头如此细心,到是蓝天义一个劲敌。” 这座庄院很大,前后三进院落,不下百间房屋。 王修选择了一间堆积杂物的楼上,作几人安宿之处,虽然天道教再行派人来此搜查,只要关上那登楼的木门,抽去梯子,亦可瞒过天道教人的耳目。 一切安排妥当,王修又告诉了几人应变之法,就独自离去。 第三十八章 妙手回 春 一切都在王修的预料之中,天道教未再派人来此庄院搜查。 第四天中午时分,王修已采齐了药物归来,连夜煎熬药物,制成了丹丸。 他采购药物甚多,制成的丹丸,不下数百粒。 第五天中午,王修和武当三子及江晓峰等集于大厅,把制成的药丸,分让六位武当弟子服下,神情肃然说道:“如若这药丸能解他们服用之毒,咱们就可以重出江湖,和蓝天义一较长短。如是这药物不能收效,咱们还得一些时间隐密,重行追寻这解药的配方。” 武当三子,一齐动手,解了六个弟子的穴道,静观变化。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这药丸十分重要么?” 王修道:“不错。如若这丹丸能解去蓝天义在他们身上所下之毒,咱们就可凭仗这些丸药,重还天道教中弟子的灵智,天道教中数百武林高手,都可能为我们所用。如是这药物配方不能解得天道教中弟子之毒,良方难求,只怕不是短时间能够弄得了。” 巢南子道:“久闻王兄之能,星卜医道,无所不通,这药方可是王兄研究出来的么?” 王修略一沉吟,道:“在下虽通药理,却无此能耐。 再说,那蓝天义使用何种药物,迷人心志,在下既未见过他的配方,亦未见过他。的药物,岂能妄作预测?“ 巢南子道:“那么这药方又书所言,可解百毒,但愿他遗言不虚,早b挽救这次武林大劫。” 巢南子啊了一声,未再多言,心中却是暗暗忖道:“看来,这全是碰运气的事了。” 江晓峰心中明白,这药方是指尘上人所造之物,那指尘上人,早已熟读了丹书、魔令,决不会无的放矢,这药方多半是对症之物,但却不便出言点破。 须知蓝天义并非具有大智大慧的人物,他一身所学,全来自丹书魔令,用毒一道自不例外了。 武当三子,加上王修和江晓峰,十道眼光,全都盯注在六个仰卧在大厅中的武当弟子身上,察看反应,王修心中更是紧张无比。 足足过了一顿饭工夫,六个人仍然是静静的躺着,全无反应。 青萍子忍不住蹲下身子,右掌按向一人前胸。 那知掌指刚触及那人的胸前,那人突然一伸双臂。 王修若有所悟的嗯了一声,道:“三位道兄,助贵门弟子一臂之力,拍开他们的‘神封’穴。” 武当三子应声出手,击落两掌,分拍了六个弟子的“神封” 穴。 但闻六人长长吁一口气,同时伸展双臂,一挺身坐了起来。 青萍子喜道:“王兄,他们醒过来了。” 王修道:“他们穴道已解,早该醒过来了,迟迟不醒,和药力运行有关,希望这药力有效,能解去他们身中之毒。” 这位以才略称绝江湖的人物,大约是一生中从未有过这等紧张,双目圆睁,盯注在六人身上,顶门上隐隐渗出了汗水。 江晓峰站在王修身侧,见他的特异神色,忍不住低声说道:“老前辈,你很紧张。” 王修笑一笑道:“我一生遇过了无数的危险,纵然是性命在呼吸之间,我也能镇静对付,但此刻,却是紧张无比。” 江晓峰低声说道:“药方有来处,应该不会有错,老前辈何用紧张呢?” 王修道:“因为我没有时间研究那药方,心中全无所知,完全是碰运气。” 江晓峰嗯了一声,心中暗暗忖道:“这神算子之名得来倒也不易,只要事情从他口中说出,都要经过一番精细的推算、研究,纵不能一语中的,也不是不着边际……” 一念至此突然明白了神算子王修紧张的原因,除了这药物关系着武林大局之外,还有他神算子的招牌不能砸掉。 忖思之间,瞥见那年纪较长的一个道人缓缓站了起来。四顾一眼,突然奔到巢南子的身前,拜伏于地,道:“师父,弟子,弟子……” 原来,这位年纪较长的道人,正是那巢南子的亲传弟子。 巢南子扶起跪伏身前的弟子,道:“你起来,这一段时间,你有些什么感觉?’” 那道人沉思了一阵,道:“弟子好像作了一场恶梦般,什么也记不得了。” 巢南子充满着忧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道:“你们一点也记不起么?” 那道人又沉思了一阵,道:“弟子记得追随掌门师尊、师父,及两位师叔,投入了天道教中。有一天腹中十分饥饿,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之后,就不再记得什么了。” 这时,另外五人,全都清醒过来,纷纷拜见武当三子。 巢南子道:“蓝天义把毒药下在酒饭之中,当真叫人防不胜防。” 目光转到了王修的脸上,道:“王兄,他们都清醒过来了。” 王修早已恢复特有的冷静,淡淡一笑,道:“那很好,现在,我把药丸分给诸位,带在身上,咱们立时动身。” 取过药丸,分出四份,每份约三十粒,分交给武当三子和江晓峰,说道:“诸位请珍重收藏,有机会遇上天道教中神志不清的人,就给他服用一粒,然后,再酌情决定,是收为我用,能收则收,不能收亦不用勉强,让他们回去就是。 巢南子道:“如是遇上了江湖上凶名极著的人,是否也要给他药物服用?” 王修道:“一样照救。因为,他们清醒之后,都会把蓝天义视着仇敌,多一个人恢复神志,就多一份抗拒蓝天义的力量。” 巢南子道:“王大侠已使我等心悦诚服,你的吩咐,自然是不会错了……” 目光一掠六个武当弟子,道:“你们过来,见过神算子王老前辈。” 六个武当弟子,横排一列,齐齐欠身合掌,道:“见过老前辈。” 王修欠身一个罗圈揖,道:“诸位道长少礼。” 巢南子道:“从此之后,我武当门中弟子,都要追随王大侠和江少侠与天道教作势不两立之争,直到消灭天道教,迎回掌门人、重光我武当门户。今后再和敌人动手,凡我武当弟子,人人都要存必死之心,宁可战死,不能再降敌受辱。” 六个武当弟子,齐声应道:“弟子等敬领示谕。” 巢南子说出六个武当弟子的法号,依序的静智、静仁、静勇、静心、静意。 王修道:“久闻武当静字一辈中,人才众多……” 巢南子苦笑一下,接道:“七十二位静字辈的弟子,恐怕已有半数战死了。唉!武当四子领导无方,实愧对历代先师。” 王修道:“这场武林劫难,实属空前。天下上百的帮派门户,都为蓝天义踏平并吞,就算消灭了天道教。只怕武林也难复旧观,有很多门派,都将后继无人。道长也不用太过自责了。” 武当派中规戒森严,巢南子既在场,浮生子和青萍子,都不敢妄插上言,一切都听巢南子的安排。“ 巢南子轻轻叹息一声,道:“王兄说的是。天下上百的门派遭殃,武当派只不过是百中之一罢了,半年前我掌门师兄,为了免遭灭门之危,才投入天道教中,如今想来,那一日纵然下令全派一战,今日也不过是这番局面罢了。” 王修摇摇头道:“道长错了。令师兄的决定,并无差错。如若那时贵派不能忍一时之气,尽出全派的精锐,必将是全军覆灭。武当四子,固然难逃毒手,就是贵派中弟子,亦将十、九遭难,半年来形势转移,变化很大,衡度今昔形势,岂可同日而语?” 巢南子沉吟了一阵,道:“也许王兄说的对,此刻,我们武当派有九人在此,王兄如有差遣,只管吩咐,我们也许武功不足以当大任,但却有必死之心。” 王修道:“我明白诸位道兄的心情,但我们此刻实力还难和蓝天义正面抗衡,要以智斗力……” 凝目思索了一阵,接道:“半月之后,咱们将有一股强大的实力加人……” 江晓峰接道:“什么人?” 王修道:“鸟王呼延啸。” 江晓峰道:“我的义父?” 王修道:“不错。他替你去找那只硕大无比的巨雕,他说那是鸟中之王,自具神通。顺便再在深山中,罗致一些猛兽,并作训练。他许下豪语,要役使天下巨乌,对付天道教中人物。不过,我已和他约好,不论他能否寻得那头鸟中之王,一定要如约会晤,再过半月,就到订约的限期。 江晓峰道:“不知老前辈约了晚辈义父在何处会晤呢? 王修沉吟了片刻,道:“那地方距此路程不近,咱们就该动身了。 他答非所问,似乎不愿说出和呼延啸约会的地方。 巢南子道:“王兄,咱们几时动身?” 王修道:“说走就走,立刻动身。” 举步向外行去,一面接道:“诸位可瞧出这座庄院,和一般的房舍,有些不同么?” 江晓峰道:“在下感觉不出。” 王修道:“这座庄院,修的十分隐密,丛林环绕,四无邻舍,如是不知内情的人,决想不到这地方会有这等一座大庄院。” 江晓峰奇道:“老前辈,晚辈想不出,这有何出奇之处?” 其实,巢南子等都作此想,只是不便问出口来罢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因为这座庄院,是那蓝夫人生前所建。”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这就有些不同了。” 王修微微一笑,又道:“这座庄院,也就是巫山门在江湖上的耳目,只不过他们举动小心,僻居荒野,武林中人一直未发觉这庄院和巫山门的关系罢了。” 青萍子道:“王兄,这庄院除了是那蓝夫人所筑之外,还有别的作用么? 王修道:“照我的推想,一定还有别的作用,但在下却无法肯定的说出它的作用何在,不过,很快咱们就可以证实了。 江晓峰道:“如何一个证实之法呢?” 王修道:“如若这庄院中有什么古怪,世间活着之人,唯一可能知晓的就是蓝家风,蓝夫人以数十年苦心筹思,布下了连环针,引导着蓝家风一步步地进入了隐密之中。她一步步的追索下去,知道的隐密就愈来愈多,照我们月来观察所得,蓝家凤已然失去了主宰自己的力量……” 江晓峰只听得大感玄惑,接道:“蓝家凤失去了自己主宰的力量,又是何故呢?”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蓝家凤进入她母亲的设计之中,愈深入,愈觉着诡异神奇,再加上蓝夫人精密的布局,使蓝家风愈陷愈深,如痴如狂,难以自主。换言之,她已到忘我之境,一切行动,都是在执行蓝夫人的计划。” 江晓峰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泛现出关切之色,道:“这位蓝夫人也太厉害了。她有绝世的智慧,莫可抗拒的武功,自己却不肯设法去阻止蓝天义的为恶,却在死后布下圈套,役使自己的女儿来为她报仇,岂不是太阴险一些么?” 王修仰起头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因为她是女人啊! 又是蓝天义的夫人。“ 江晓峰道:“那蓝夫人如若是一位平庸的女人,也还罢了,但她却是一位具有绝世才慧的人,难道不知大义灭亲的事?她如能防患未然,早一些制服蓝天义,目下武林中也不会有这一场纠纷了。” 王修略一沉吟,道:“蓝夫人不愿对付蓝天义,因为她心中对蓝天义一直有一份很深的愧咎。” 江晓峰道:“件么愧咎?” 王修道:“因为蓝夫人嫁给蓝天义时,已非处女之身,也许,那时间,蓝夫人已怀了蓝家凤……” 重重咳了一声,接道:“不管如何蓝夫人心有愧咎,这愧咎使她一直忍耐下去,但她同时也瞧出了蓝天义的阴沉,所以,在忍耐中,又安排下连环之设计,就算自已被蓝天义所制,也有一股力量,可和蓝天义抗衡武林。” 江晓峰、巢南子等,齐齐点头,赞道:“不错,高见果非常人能及。” 王修道:“蓝夫人安排这一股力量,如无人启发领导,他们可能一代而终,永远埋没于深山大泽之中,如是一旦有人启发须导,这一股力量,就会蓬勃而起,十分强大,这就是巫山门了,他们具有着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却不肯在江湖上走动,也不和人争名夺利。” 江晓峰问道:“奇怪的是,那些人都具有着那样高强的身手,何似竟然甘尝寂寞于大泽之中,老死于山林之内。” 王修道:“他们只是一种储备的力量。这力量如若无人启动,就不会激发,蓝夫人掌握了那启动之轮,目下的情形是,蓝夫人交给了蓝家凤,蓝家凤已启发了蓝夫人安排的潜力……” 略一沉吟,接道:“当然,我不能说这推断完全无错,也无法说出详细内情,但大体上应该是不会来过离谱。” 其实,他这一番推理论断,早已听得江晓峰和巢南子等心中敬佩不已。 很少说话的浮生子,却突然开口说道:“神算子之能,果非虚传,这番话虽非书列详明,但已勾出了轮廓,贫道有一得之愚,还望王兄指教。” 王修笑一笑道:“道长言重了。有何高论,但请说出,在下洗耳恭听。” 浮生子道:“蓝家凤既已发动了武林一股强大的潜力,这股力量亦是挽救武林劫难的主流,咱们如能和她汇集一处,岂不是力量大增?” 王修道:“道长之言,骤听起来,确然有理,但这中间尚有许多隔阂,咱们只能运用这一股力量,却不能和他们汇合。” 江晓峰道:“这就使晚辈思解不透,老前辈可否解说一下?” 王修颔首一笑,道:“诸位都知奇、正的道理吧!蓝家风启发领导的这一股力量,以诡异、奇变为主,我们却是武林中正统的力量,蓝夫人早已想到,所以,她安排巫山群豪,目的只有一个用之对付蓝天义。但她不能留下更多的蓝天义为害江湖,所以,这一股来得突兀的武林诡奇力量,在消灭了蓝天义之后,必亦将走至尽处。” 江晓峰似乎是有些明白,但似乎又有些不明白,口中“啊” 了两声,却未再多问。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目下重要的事,咱们要如何去运用那一股力量,时不我与,纵然咱们此刻就丹书、魔令,也无时间容许咱们去练习更深奥的武功了。” 巢南子道:“王见说的极是,咱们已没有太多的时间。” 王修道:“所以,咱们要二面运用蓝家凤那股力量,一面也从天道教下争取咱们的力量……” 突然停下脚步,四顾了一眼,道:“诸位请再仔细瞧瞧,看看周围是否有人?或是有什么可疑的事物。” 这几句话,突如其来,使得江晓峰、巢南子都听得为之一呆,不自觉停了脚步。 流目四顾,但见一片平野,未见一个人踪。王修道:“五丈左右处,有一片草丛,咱们最好能设法隐入深草丛中,巢南子道长如有兴致,也请留下就是。” 江晓峰道:“干什么?” 王修道:“咱们要重回那个庄院中去,再仔细的瞧瞧……” 巢南子接道:“贫道两位师弟以及门下这六个弟子呢?” 王修道:“要他们继续向前走,如若在下推想的不错,蓝家风必然在这四周埋有暗桩,监视着咱们的举动。” 江晓峰道:“那是说咱们进入这庄院之时,已落在她的眼中了?” 王修道:“在下相信,猜测的不会有错,贵门中弟子,暂请浮生子道长率领,由深草丛中穿过,奔正东方向,行约三十里,找一处隐密的地方,暂时停下,打坐调息,到了初更时分,诸位再折转回来,仍然在这片深草丛中会合,但不可轻举妄动。” 浮生子道:“贫道记下了。” 王修道:“巢南子道长和江少侠请留在此地,行过草丛之时,藉机隐入草丛之中,借草丛隐身,在未得在下招呼之前,最好不要起来,有所行动。” 几人一面说话,一面不停的向前走,奔穿过草丛时,江晓峰和巢南子依言隐人草丛之中。 六位武当弟子,在浮生子和青萍子率领之下,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去。江晓峰伏卧于深草丛中,打量了一下停身之处,只觉草丛很深,纵然坐起身子,也不致被人发觉。 当下缓缓坐起,盘起双膝打坐调息。 连番的奇遇,和松溪老人的诚心造就,江晓峰的内功,早已有了很大的进境,只是他本人没有很明显的感觉罢了。 坐息片刻,立时觉着丹田中冲出一股热流,分向四肢流动。 但心中却清澈如水,杂念全消。 这种情形,正是身负上乘内功的人,将要进入浑然忘我我之境的必经之道。 这片刻时光中,他心中静极,耳目也到了他武功成就的灵敏极限。 突然间,江晓峰听到了一阵很轻微的步履之声传入耳际。 那声音似是很轻的脚步,踏在草丛之上。 如若平常之时,纵然在很静的地方,江晓峰也无法听到这轻微的声音。 江晓峰陡然间清醒过来,凝神倾听,那声音似已消失。 心中正自疑惑之间,突然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好像是他们少了两个人,那些人极可能隐人了这些深草丛中。” 只听另一个声音接道:“不可能吧!他们留在这里干什么呢?如若他们是在那巫山下院中找到了什么,他们尽可留在那里不走,用不着留在深草丛中。” 那低沉声音道:“我似乎看到他们一行人中减少了一些。” 第二个人哈哈一笑,接道:“咱们距离甚远,如何能够看得清楚?你不用疑神疑鬼了,咱们该回庄院中去了。” 那说话的声音,距离江晓峰不过一丈四五外,江晓峰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两人似已同时离去。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忖道:“神算子果然是非同小可,料事之能,实非常人可及。” 又足足过了顿饭工夫之久,听得王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江少侠,请过来吧!” 江晓峰探出头来,四顾无人,才缓缓站起身子循声寻去。 其实,王修就在江晓峰停身处三丈左右,江晓峰行过去时,巢南子早已先在。 江晓峰一见两人之面,急急说道:“两位都听到了么?” 王修微微颔首,一面拍着草地,说道:“你坐下来,咱们慢慢的谈。” 江晓峰坐了下去,道:“老前辈的料事之能,实是叫人敬佩。” 王修淡淡一笑,说道:“我也不过是姑且碰碰运气罢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事情的发展和我预先的推想,有些不同了。“ 这时,江晓峰和巢南子,都已对王修生出了无比的敬佩之心,两个人同时说道:“愿聆高论。” 王修道:“第一,这两个人的武功很高,出了那庄院之后,我一直留心着是否被暗桩盯梢,但却没有发觉到有什么可疑之处,这草丛四周,仅有的几株大树,我都用心瞧过,没有藏人,那是说他们在很远的地方监视着咱们,而且两人进人草丛之后,我们一直未听出他们步履之声,这证明他们的武功,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巢南子不住点头,显然他也未听到两人的步履声。 江晓峰心中暗道:“两人既然都未听到,我也不用说出来了。” 但闻王修接道:“那庄院名叫巫山下院,证实我先前的推想,这庄院是蓝夫人所建,和巫山门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江晓峰道:“听两人对话的声音,距离我们很近,幸好是有一个反对,如是两人稍为搜寻一下,就可能找到咱们。” 王修笑道:“错的是他们的争论,如是他两人一语不发,站在那里等一阵,不用搜寻,就能发觉咱们了。” 江晓峰道:“这情形不是和老前辈的看法一样么?又有何处不同了?” 王修摇摇头,道:“大不相同,过去,我只是觉着那庄院和巫山门有关,蓝家凤率众而去,用意在掩人耳目,我料她在这一段时间之后,很可能去而复返,咱们要设法探听出来她的用心,如何对付蓝天义,以便于暗中配合,现在,我发觉,巫山下院中,一直留有看守的人,就算咱们在那庄院中时,他们也有人守在那里。” 巢南子道:“那庄院中”在有人,何以竟会容许咱们留在那里?“ 王修道:“因为咱们一直没有侵入他们的重要所在,而且咱们人数众多,既然没有侵犯到他们,他们也不惹咱们了,只是在暗中监视罢了。” 江晓峰点点头,道:“老前辈见一知十,观察入微,实是叫人佩服。” 王修神色肃然的道:“但咱们今夜中进入巫山下院时,可能遭遇的危险,也增加了很多,所以,咱们要特别小心一些才成。” 巢南子道:“蓝家风既已成为抗拒天道教的一股力量,和咱们不谋而合,咱们似乎是用不着再涉险进入那巫山下院了,纵然那巫山下院中有什么隐密,对咱们也是有益无害。” 王修道:“道长话虽有理,但蓝夫人训练的人手,必然加有禁制,只不过,她的手段、方法比那蓝天义更高一筹,那些人也更自由些,外人瞧不出来罢了。” 江晓峰摇头道:“就算如此,咱们也无能帮助他们啊!” 王修笑一笑道:“照在下的推断,那巫山下院,保存着一件极为珍贵之物,这件东西,蓝家风可能还不知道,就是那看守之人,只怕也未必清楚。” 巢南子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那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物品呢?” 王修道:“目下在下亦无法答复。但我可以断言,那是件很珍贵的宝藏,所以,咱们一定得进人庄院中瞧瞧。” 巢南子道:“如是和守庄之人照了面又将如何?” 王修说道:“最好能够把他们制服,但不可伤了他们。” 巢南子和那灰衣人动过手,知晓厉害,心中暗道:能够支持上三十招只怕就很不容易了。 但闻王修道:“现在,咱们三个人,分成三班,一人当值,两人休息,尽量设法保养体力。” 三人就在深草丛间,分班休息。 约到初更时分,王修唤醒了两人,道:“咱们把脸上掩遮一下,不要让他们瞧出我们的身份,立时动身。” 三人稍为改装,又赶往巫山下院。 几人都已熟悉路径,尤以王修记的更是清晰详明。 轻车熟路,夜色掩护,三人很快的便接近了巫山下院。 攀登上一棵大树,凝目向庄院中望去,不见点光微火,一片漆黑。 江晓峰低声道:“诺大一个庄院,房舍连绵,咱们不能每一个房间都查看一下。” 王修道:“咱们不能查看,举动愈是隐密愈好,而且还要有极大的耐心等待……” 语声一顿,接道:“咱们现在进去。” 三人跃下大树,越墙而人。 王修当先带路,闪人了走廊之中,低声对江晓峰道:“如是遇上了他们,动手时愈快愈好,最好能一出手就制服他们。” 江晓峰点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王修沿着走廊缓步而行,步履极慢,小心异常。 三人费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走遍了整个的庄院,一直是未发现什么。 巢南子低声说道:“王兄,咱们这样绕着房子走动,只怕是很难发现什么。” 这时,三人停身在大厅外走廊中一根大木柱旁边,王修背靠在木柱上,正想得十分出神,好像根本未听到巢南子的问话。 两人细瞧王修神色,知他正在运用思考,不便惊扰,只好静静的站着。 大约过了有顿饭工夫之后,王修突然一语不发的向前行大。两人不知他用意何在,但却没有出言追问。 他们在这座庄院之中住了数日,对这座庄院十分熟悉。几人目光过人,又是一直在夜暗中行动;虽是房中更为黑暗,三人的目力,亦能适应。 王修直行灶台前面,蹲下身子,右手伸入了灶门内,似是想从火灰的热度上,判断出这座巫山下院中,是否住得有人。 巢南子、江晓峰,静静的站在一侧,两人一直都忍着未多问话。 片刻之后,王修突然掏出了许多柴灰,装入了口袋之中。 然后,起身行出了厨房,同时摇摇头,示意两人不要多问。 江晓峰和巢南子心中虽然纳闷,但王修既然示意不要多问,两人只好默默不语。王修似乎是胸有成竹,离开了厨房之后,便直奔后院。 在江晓峰的记忆之中,那后院之内,是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凉庭院,建有一道小小的月门,和院落衔接。 王修伏下身子,从袋内摸出柴灰,小心翼翼的铺在地上。他铺的十分均匀,而且份量很少,除非是有意和特别留心的人,都无法分辨出来。王修铺好柴灰,站起身子,转向庄院中一座碉楼前面,也在那里铺了一层柴灰,然后,匆匆退出,当先飞奔而行。 江晓凤和巢南子,心中都别了无数的疑问,但王修却似是有意不让两人问话,一口气跑回到原来的草丛之中,才长吁一气,道:“道兄,你那两位师弟和贵门中弟子,都该回来了吧?” 巢南子道:“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王修道:“你用武当门中暗号,招呼一下,别要他们再赶到巫山下院中去。” 巢南子应了一声,纵身而起,发出了武当派暗号,等候甚久,未闻目应,才重回原地,道:“大约他们还没有赶到。” 王修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汗水,才缓缓说道:“好险啊!好险。” 这时,两人才留心到王修脸上不停的渗着冷汗,仍有着余悸犹存之色。 江晓凤道:“老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王修道:“咱们运气很好,都活着离开了那巫山下院。”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否说清楚一些,在下一直未觉出那庄院中有何异状。” 巢南子道:“贫道亦有同感,不知王兄发现了什么惊人之事?” 王修仰脸望着天上的星辰,缓缓说道:“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加以证明,但看形势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们两度进入那庄院之中,第一次还停留甚久,没有发生变故,当真是一大侥幸。自然,咱们没有到处乱走,也是侥幸的原因。” 江晓峰、巢南子,被那王修说的如堕入了五里雾中,茫然而a。 王修当先坐下了身子,道:“你们坐下来,咱们慢慢谈。” 巢南子、江晓峰依言坐下。 齐声说道:“那巫山下院中,究竟藏了些什么?”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在未得到证明之前,我应该慎言才是……” 江晓峰接道:“王老前辈如是不肯说出,在下就一直心神难安了。” 王修道:“这些事说出来惊骇世俗,虽然确有其事,也不应广为散播,让人知晓。” 江晓峰道:“在下和巢南子老前辈,只有两人知晓无妨吧?” 王修道:“我可以说,但此刻还未完全证明,你们不能追间太多。” 江晓峰、巢南子道:“好!我们决不多问。” 王修道:“两位今夜在那庄院中走了一个更次,不知有何感觉?” 巢南子答道:“贫道觉着那大庄院有些阴森森的气氛。” 王修笑笑道:“除此之外呢?” 江晓峰、巢南子齐声应道:“别无其征。” 王修道:“两位再仔细想想看,是否闻到过什么味道?” 江晓峰道:“不错,有一股很淡的香味。” 巢南子道:“野花的香味,由很远的地方顺风飘来,香味很淡。” 王修道:“那不是花香。” 江晓峰道:“不是花香,那是什么香味呢?”——王修道:“是一种药香……” 江晓峰接道:“药香,可是咱们配制药物留下的香味?” 王修摇摇头道:“药物配出那种香味,世间只有一种。” 巢南子道:“那一定是一种起死回生的仙丹了?” 王修道:“最毒的蛇,身上的彩色,也最美丽。那奇香迷人的药物,也是世间最毒的一种药物。”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那是一种迷人一神志的药物。” 王修淡淡一笑,道:“如是只能令一个人昏迷的药物、那是等而下之的药物,只要通晓医理的人,都不难配成解药出来。” 江晓峰道:“咱们刚才闻到香味,难道是世间最毒的药物?。 王修道:“医道中已知的药物,那该是最厉害的一种。”。语声一顿,按道:“好厉害的蓝夫人啊” 江晓峰道:“这又和蓝夫人有关么?” 王修道:“这使我想到一件事,蓝夫人不但把丹书总纲留下,而且,又把魔令中毒经中最精要的也留了下来。” 一问巢南子道:“王兄只闻到一些淡淡的香味,而且那香味对咱们全无损伤就能断定那是天下至毒么?”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我研究医道,对用毒上自信知晓甚多,而那药物的配制,也不是一个人的才智所能成就,只不过在百年前一位奇才纵横的医道大家,承前人余荫把它研配而成。” 江晓峰问道:“老前辈,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药物?” 王修道:“一种至毒的药物,能够中人必死,见血封喉,因是可怕,但他视之有色,嗅之有味。稍为谨慎一些的人,或是通晓医理的人,都可防患未然提高警觉,但用毒人处心积虑,耗费心血,孜孜数百年,使用毒一道,有了很大的改变,那就是无色无味的毒药问世,如将它附之兵刃,极难辨识,混人酒饭,消于无形,但初用于世,也只有置人于死地一途,后来种类愈分愈多,可使人耳聋口哑、目瞎身残,进而到定期发作,迷人心志,使它听命于一个特定的动作和特定的声音,用毒一道,发展至此,已和医理药物配合,相互为用,在武林中也卓然自成一家,但用毒的手法和药物的研制,仍在不停的改进中……” 长长吁了一口气,目光一掠江晓峰和巢南子,道:“两位听说过‘换心香’这种药物么?” 巢南子喃喃:“‘换心香’,‘换心香’,似乎是听人说过。” 江晓峰:“什么叫‘换心香’?这名字听起来倒很雅致。” 王修苦笑一下,道:“雅致?不但名手雅致,而且它给你感受,也有着无比的舒畅,那如花似廉的淡淡清香,像浓郁的酒,诱人沉醉。” 江晓峰道:“沉醉之后呢?” 王修沉吟了一阵,答非所问的道:“用毒一道,发展到‘换心香’的境界,大都已到了大成的地步。所谓绝峰之顶,深渊之底,就在下的才慧而言,已想不出它还会有什么样的进境了。” 江晓峰道:“照老前辈的说法,那‘换心香’是毒中之毒了?” 王修道:“‘换心香’已不是一个单纯的毒药,而是积医道之中的大成表现。” 王修道:“知晓的有限,但已够我惊恐的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否把‘换心香’的厉害,讲给我们听听?”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顾名思义,那‘换心香’,可使一个人心性忽然改变,就像是换了个心一样。” 江晓峰惊异了一声,接道:“有这样的毒药?” 王修道:“我说过,那‘换心香’已不能算是一种毒药而是医学上一大成就,那样至毒至绝的药物,却偏有中人欲醉的幽幽清香,就在下所知,那淡淡的清香,对人有着极神奇的诱惑,凡是闻得那清香稍久的人,都会迷醉在那股香味之中。” 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言。 巢南子道:“就是那香味,能够使人改变么?” 博精医道的王修,似乎对那“换心香”也知晓不多,沉吟了一阵,道:“照我的推想,在那清幽的香味引诱之下,可能还有一些什么,不过,我却无法知晓。”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是确知咱们嗅到的香味,是‘换心香’的气味么?” 王修道:“那不会错,我知道那种香味,它香的很奇怪,而且虽是气味,却似有着实质之物,吸入腹中之后,似是在内腹中散布一般。” 巢南子、江晓峰,沉吟了一阵,几乎是同时开口,说道:“不错,细想起来,确实有一点散布在内腹的感觉。” 王修道:“就咱们所嗅到的香味而言,是一种极淡的气味,巫山下院中,一定藏有着‘换心香’,那‘换心香”,也一定经过重重密封,咱们闻到的只是透出密封,飘漏出来的一些气味而已凝目思索了片刻,道:“我原先有一些判断,因为巫山下院的‘换心香’,可能有了很大的差异,目下使人有些困惑的是:那蓝家凤是否已知晓那‘换心香‘的用法,准备如何运用‘换心香’。” 江晓峰、巢南子相顾默然,对王修这一问,两人根本就无法回答。 王修沉吟了一阵,接道:“天亮之后,咱们再去那巫山下院瞧瞧。” 江晓峰接道:“瞧什么?” 王修道:“瞧瞧我那布置,是否有点反应。” 江晓峰和巢南子同时问道:“你布置的什么?” 王修道:“那些柴灰,我已经把它混入了泥土之中,如是不留心的人,很难看得出来!” 江晓峰道:“那要证明什么?” 王修道:“证明那‘换心香’的奇特功用。巫山下院中,还留有多少人手。” 江晓峰道:“为什么要白天去呢?” 王修道:“白天去,可减少一些恐怖的感觉。” 江晓峰突然想到,王修适才直擦冷汗的神情,不禁心中一动,暗道:“看情形这王修心中还留着很多的隐密,不知何故,他不肯把隐密说出来。” 巢南子似是也听出破绽,低声说道:“王兄,你似乎心中还有很多事未说出来。”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说出来惊世骇俗,而且,在下心中也有些不太相信,所以,才不便轻易出口,等明天证实了,咱们再谈不迟。” 巢南子道:“说说何妨?” 王修又沉吟了良久,道:“还是等咱们去瞧过再谈不迟王修道:“好!我们现在就需要对十二金钗,有一个详尽了解,姑娘对十二金钗知道好多,希望尽量说出来。“ 蓝家风道:“我娘在遗书上说十二金钗是一种超人体能极限之外的产物……” 江晓峰道:“她们明明是人,怎能够喻之为物?” 蓝家风道:“她们已不能算人,至多是半人半物,她们被那一种药物和催眠术,消灭了一个人应具有的灵性,所以,她们能突破人体的极限大关,她们无爱无恨,无欲无嗔,这是一种魔道上乘功夫,但却和佛家的四大皆空之说,暗暗吻合,只不过,他们用之于邪。就她们本身而言,十二金钗,不会和人动手,也不会动杀人的念头,但却被人役作杀人的工具。” 王修点点头,道:“数百年来,江湖上盛传有一种轮回魔功,之说,大约这十二金钗,就是轮回魔功下的产物。” 蓝家风道:“不错,但轮回魔功,只是一种理论,那是感叹一个人常面临体能极限的关口,无法上窥武学大乘之境。数百年前,有一位魔道高手,闭门自修,独处大漠三十年,苦求上乘魔功,历三十年仍无所得,但却被他发觉了阻止上进的原因。” 江晓峰听得悠然神注,道:“那是些什么原因?” 蓝家凤道:“一个人有思维和灵性,如若能消灭思维和灵性,就可能突破体能极限,达到前无古人的境界,这就是轮回魔功的理论之始……” 长长吁一口气,又道:“但一个人,要想完全抛去思维和灵性,谈何容易,正大人士,有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仁慈之心,邪恶者亦有争霸天下,役使群豪的恶毒想法,等而下之,那就更不用提它了,是以,虽然有了可循之径,却无可行之法。” 王修道:“以后,有人想到了药物?” 蓝家风道:“是的,如说十二金钗是魔功大成之物,只能说对了一半,可行之法,借重了医学、药物,把药物的力量,用于人身,使他消失了自己的灵性和思维,造成了十二金钗……” 接着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也许还有很多别的原因,但已非我所知。” 王修道:“这已很够详尽了,不过,令堂的遗书上,还应该有着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姑娘可否一并说出?” 蓝家凤道:“办法是有,但我必得先知道她们到了一种什么境界,如是逾越了那种境界,十二金钗就将成为天下无敌之人,谁也无法对付她们,也就是说,谁能掌握了十二金钗,谁即将成为武林中的霸主。” 王修虽然觉出这十二金钗,非同小可,但也未想到,她们到了何等境界,心中不由暗暗震惊,口中却说道:“姑娘是否瞧出那十二金钗逾越了一定限界呢?” 蓝家凤道:“必须接近她们,才能瞧到……” 她似不愿把详细内情说出,是以,说了一半,住口不言。 王修道:“令堂是一个思虑十分周密的人,不知是否预料到那黑衣人会背叛于你?” 蓝家风道:“想到了,可是,她还未说出对付那人的办法,就撒手而去了。” 王修道:“那是说令堂的遗书,没有写完?” 蓝家凤道:“我母亲所留的遗书,并非集中一起,而是个段珍藏,我只要依照她计划行去,每遇到困难时,就可找出预留的计划,在巫山下院中发现的似乎是最后一封,因为下面并未再说明,要我到何处找她下一步的安排,而且,她在遗书最后一章,说上几句话……” 王修道:“说些什么?” 蓝家凤道:“她说,那人靠不住……” 王修道:“就是,这几个字么?” 是在武林中走动,所以,她伤害的人,也都是武林中有名侠义人物。当年的蓝夫人,在江湖上造成的风波,不啻是一次武林动乱大劫……“ 巢南子接道:“对于蓝夫人的往事,贫道也曾听人说过,似乎是和我们武当派,也牵扯上了一点关系。” 王修淡淡一笑,道:“那都是往事了,在下如是说错了什么,希望三位道兄不要见怪。” 巢南子道:“王兄但请放心,目下的武当派几乎遭覆灭的厄运,贫道等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事,何况,我相信,王兄所言,都是事实。” 王修嗯了一声,道:“贵派最受尊敬的指尘上人,也是这一代武林中最杰出的人才,但他却无法闯过那蓝夫人的一关。” 巢南子“啊”了一声,道:“贫道也有耳闻,但敝派中人,都不太相信此事。” 王修笑一笑,道:“自然,除了贵派之外,少林门下,一位道行深厚的大师、也受了诱惑。” 巢南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怕的女人!” 王修道:“除了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之外,还有很多人都伤在蓝夫人的手中……” 浮生子突然插口接道:“这位蓝夫人,是不是昔年在江湖上被人称作‘缥缈仙子’的女人?” 王修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她,她年轻时十分任性,所以,无意中伤害了很多人。” 巢南子道:“贫道不明白,她为什么尽和武林正大门户中人往来?” 王修道:“并非如此,绿林中几位大有名望的魔头,也和她有过往来,不过。‘缥缈仙子’年事稍长之后就有了很大的改变,据传说,以后,她曾和贵派中的指尘土人,来往较密,但她最后却是嫁给了蓝天义。” 武当三子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语。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又道:“她嫁给了蓝天义后,尽量想忘怀过去,同时内心之中,也对蓝天义有着很大的愧咎,就在下所知,他们在成亲之后,蓝夫人对蓝天义倾尽所有的奉献,希望能使他忘怀过去的事情。但她失望了,蓝天义却是别有所图,他肯娶‘缥缈仙子’为妻,用心就有问题……” 目光一掠武当三子和江晓峰,接道:“但蓝夫人岂是简单的人,不论心机武功,都非蓝天义能望项背,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她开始安排、布置,就在下观察所得,这座看上去安全不起眼的巫山下院,就是蓝夫人布置的对付蓝天义最重要的地方。” 江晓峰道:“蓝夫人诚然有着过人的心机,但她已经死去,她所布置的人手、埋伏,也都是预先安排,如若咱们能够找出个中的隐密,这股力量,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轻笑一声,接道:“有些地方,智略的运用更重过武功。” 江晓峰道:“老前辈似是已胸有成竹,肯定的认为这巫山下院中隐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王修道:“不错,但能否对付得了蓝天义,在下还无法确定。” 这时,突然一声夜枭的鸣声,传了过来。 王修道:“夜枭惊鸣,一定有人到了此地,咱们要小心一些。” 江晓峰心中一动,暗道:义父呼延啸,传了我役鸟之术,我却一直没有用过,何不试试看能否役使那只夜枭。 心中主意暗定,悄然起身,低声说道:“诸位请在此休息,在下出去查看一下,来了什么人物。” 王修道:“少侠要小心一点。” 江晓峰点头应道:“我知道。”缓缓向外行去。 他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那锐利的目光,不停的四下转动,自然,对那传来枭鸣的地方,特别的注意一些。“ 那夜枭鸣叫了一声,即未再发出叫声,不过,江晓峰巳从那一声枭鸣声中,听出了那夜枭的落足之处,步行了过去。 行约三十余丈,只见一株两丈多高的老榆树上,闪动着两点绿光。 凝目望去,只见那两点绿光不停的闪动,正是一只夜枭的落足之处。 江晓峰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不见有人,凝目沉思了片刻,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怪鸣。 这正是役使夜枭之法。 这声音传出不久,突闻那只夜枭咕咕两声,直对江晓峰停身之处飞来。 那夜枭在江晓峰头上盘飞了四五匝后,才转向正南飞去。 原来江晓峰忽然忘记了下面的役鸟之术。那夜枭在头顶之上,不停的飞旋,江晓峰心中暗暗忖道:“糟糕,这夜袅在头上不停飞舞,等我之命令,我却只记得招鸟之术,忘记了遣鸟之法。 心中念转,缓缓站起身子,又仔细的四顾了一阵,重又向来路回去。 行回原地,只见王修闭目而坐,似乎是正在运气调息。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可是在运气调息么?” 王修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我在想一件事。江少侠瞧到了什么?” 江晓峰道:“没有瞧到什么。在下去试验一下义父传给我的役鸟之术。” 王修道:“试得如何?” 江晓峰笑道:“十分灵验,只可惜在下忘记了下面的续接之术,只好眼看着那夜枭飞去。” 王修道:“江少侠因何役鸟?” 江晓峰道:“晚辈常见义父役鸟放哨,监视来人,听老前辈说起有人来此,忽然想起,何不试用一下役鸟之术,代作哨桩,以察来敌,可惜,晚辈竟然只记了一半,那夜枭绕顶数匝展翼他往。” 王修道:“呼延啸役鸟之术,乃武林中不传之秘,肯以用来传你,足见他对你的情意,他役乌术已入化境,鸟王之称名副其实……” 江晓峰接道:“老前辈见多识广,可知役鸟术,是否在江湖上也算是一门学问呢?” 王修道:“江湖之上,确有不少人苦学鸟语,有此成就的人;确也不少,它虽然没有正式的成立一个门派,但代有传人,也算是武林中一个门户,但如到鸟王呼延啸的境界,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了。那要半是天赋半人为的才气,如无过人的天赋,不论才气如何,都难有鸟王呼延啸的成就。” 江晓峰道:“那是说一个人,不论如何苦下功夫,也无法达到我义父那等役鸟之能了?” 王修点点头,道:“是的,不论他用多少心血,也无法达到乌王的境界……”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他已深通乌性,传出的法诀,自是珍贵天比,不能平常视之,在下原定早日动身,赶往和鸟王会晤之地,但此刻在下要改变一下主意了。”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道:“因为在巫山下院中,发现了‘换心香’,这可使武林大劫在一夕之间,完全消除,元凶伏诛,群魔解。” 江晓峰道:“‘换心香’真的那样厉害么?” 王修微笑道:“我已经再三的说明,对那‘换心香’,我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恐怕难为江少侠多作解说。” 目注江晓峰笑一笑,接道:“所以,咱们要冒极大的危险求证,多找出一些证明,我们就多一分了解。” 江晓峰道:“就咱们这几个人么?” 王修道:“已经很够了,目下咱们旨在求证,一直要在隐密之中进行,那是用不着很多人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说的是。” 王修道:“对于此事,你那役鸟术,大为有用,希望你想一想,如能役使飞鸟,对咱们求证一事,大有帮助。” 江晓峰道:“好!在下尽力而为就是。” 这一夜,大家就在那乱草之中,坐了一宵,直到天亮。 日上三竿时分,王修才站起身子,笑对巢南子道:“这片丛草,暂作咱们的大本营,你们武当三子留下一位,在此坐镇,让六名弟子易作农夫装束,散布于四周,用作暗桩,默察四周的动静,非至性命交关,不要暴露身份。” 巢南子点点头,道:“好!就留三弟在此。” 王修道:“余下二位请和在下连同江少侠,重到那巫山下院瞧瞧。” 巢南子道:“我和老四去。” 目光转注到浮生子的身上,接道:“三弟,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 浮生子一欠身,道:“小弟遵命。” 率领六人,转身而去。 王修神色肃然,目光缓缓由江晓峰、巢南子、青萍子三人脸上扫过,道:“咱们这一次进入巫山下院,所冒的危险,比攻人那天道教中,还要危险。如是咱们之中,那一位不幸遇上了危险,那就要一人承当,不要招呼同伴相救。” 巢南子、青萍子点点头,没有说话,江晓峰却开口说道:“为什么?” 王修道:“因为,没有人能救得了你,所以,要各自小心仰脸望天,思索了一阵,接道:“诸位还记得昨天的香味吧?“ 江晓峰等齐齐应道:“记得。” 王修道:“一旦再嗅到那香味时,要尽量闲住呼吸,设法离开。” 三人看王修神色沉重,亦觉着事非小可,不觉间都受了感染。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如是遇上了什么警兆变化,要沉着地应变,设法逃走,但要记下你所见的景物。” 江晓峰道:“如是逃避不及呢?” 王修道:“设法躲起来。” 江晓峰道:“不能动手排除么?” 王修道:“最好是不要动手,如是非要动手不可,那就全力施为,不过。你心中如若已知晓难是人家敌手时,最好先行自绝一死。” 江晓峰道:“为什么要先行自绝呢?” 王修道:“免得落入了那人的手里,因为,一旦落人了那些人的手中,都难免尝试‘换心香’的味道。” 江晓峰想到蓝天义用武功和药物控制属下的效用,心中大为震骇,道:“‘换心香”,也是一种控制人神智的药物么?“ 王修道:“又何止是控制人神智,而整个改变一个人……” 他似是生恐江晓峰再问,急急接口说道:“咱们可以走了。” 巢南子、青萍子,虽亦是满腹狐疑。但却瞧出了王修似乎是不愿别人再问下去,只好忍下不言,整整衣衫兵刃,站起身子。 偏是江晓峰未瞧出那王修的神色,又追问道:“那‘换心香’也算是一种药物,混入酒食之中,让人服下,是么?” 王修道:“‘换心香’也许是一种迷人的香味,闻多了,人就不知不觉的中了毒,详细内情,我也无法知晓,所以,咱们这番进人巫山下院时,要特别小心。 这几句话,说得十分明显,江晓峰自然也听得很明白了,王修只知有“换心香”这等药物,却也无法知晓那‘换心香“具体内情,也就不再多问。 由于王修对那“换心香”过度的形容,再加上他凝重的神色,连巢南子、浮生子和江晓峰,都受了很大的影响,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肃穆,随在王修的身后行去。 这草丛距那巫山下院,不过数里之路,不大工夫,已到庄院外面。 只见矗立于林木环绕的庄院中,一片静寂,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庄院的木门大开,不见人踪。 这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阳光普照,景物清明,但这大好天气却似无法消除去这巫山下院的萧索,那敞开的大门,摇颤的树影,幽静的庭院,景物凄冷,泛生出一片阴森的气氛。 以这四人的武功、胆识,一座无人的庄院,实难叫几人畏惧,但因王修的戒言,使几人都有了过敏的感觉,行近那庄院的大门,就产生了恐怖的感应。 王修停下脚岁,回顾了三人一眼,缓缓说道:“三位小心了。 巢南子本能地一挺胸,道:“王弟,咱们走在一起呢?还是分成几路?” 王修道:“先走在一起吧!应该分路时,咱们再行分道。 举步行入大门。 巢南子、青萍子、江晓峰鱼贯跟随在王修的身后,行入了庄院之内。 凝神倾听,四周一片寂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王修四下打量了一眼,便迅快的移身到一座廊沿之下。 巢南子、青萍子、江晓峰也随着走了过去。 目睹王修似是早已胸有成竹,一口气行到通往后院的门口。 王修低头在地上察看了一阵,道:“诸位请来瞧瞧。”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门口的淡灰色的土地上,印着几个脚印。 如若江晓峰未见过王修昨夜中的举动,决不会想到那一片淡灰色的土质,经人动过手脚,因为那颜色十分轻淡,淡的几乎看不清楚。 江晓峰瞧过灰土上的脚痕,抬头望了王修一眼,道:“这后院之中,住得有人?” 王修道:“不错,住得有人,但那后院之中除了两间放置杂物的草棚之外,哪里还有房子呢?” 江晓峰一皱眉头,说道:“不错,那里似是没有房舍,他们住在哪里呢?” 王修道:“这就是目下还无人能解说的’换心香’的神秘。” 巢南子、青萍子、江晓峰都不知王修说些什么,但三人心中都有着一种若有所知的感觉。 那只是一种无可捉摸的感觉,似有似无,仔细的想去,却又想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 四人相顾,沉思良久,王修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咱们要到后院去瞧瞧。” 巢南子道:“王兄,贫道无法说出具体的感觉,但我已感受出这件事的神秘气氛。不过,咱们既然来了,希望能设法证明一下心中之疑,就算冒险,那也是无法顾及了。” 王修苦笑一下,道:“在下对任何事情,都能想出一个轮廓出来,唯有对此行的后果,却是无法项测,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老前辈是不想去了?” 王修道:“正和江少侠想的相反,在下极希望去查看一个明日。” 江晓峰道:“王老前辈的意思呢?” 王修道:“咱们进去瞧瞧,不过,不用四个人一齐进去。” 江晓峰道:“哪要去几个人?” 王修道:“在下和巢南子道兄一齐进去如何?” 巢南子道:“贫道极愿奉陪。” 王修道:“那很好,江少侠和青萍子道兄,留在外面,如若我们进去半个时辰还不见出来,两位就不用再多留了。” 江晓峰道:“为什么不一齐进去?” 王修道:“如是咱们进去送死,似乎是用不着四个人一起去了。” 江晓峰道:“一定会死么?” 王修道:“此去的后果、变化,完全无法预料,在下也不敢妄作预测。” 江晓峰听说此去异常凶险,忙道:“王老前辈,如是你们此去,真的遭了不幸,在下和青萍子道长活在世上,对武林有何补益?” 青萍子接道:“咱们四个人,同时进了巫山下院,应该是生死同命,祸福共担,王兄留我俩在外面等候,是何用心?……” 语声一顿,接道:“再说,王见和二师兄真的遇上大难,贫道和江少侠,岂能袖手旁观?你们不出来,我们定要去找,那时,还不是一样的会死,只不过早半个时辰,晚半个时辰而已。” 江晓峰道:“集我们四人之力,或可拼命一战,死中求生。” 王修道:“唉!我不该要两位同来的,事已至此,咱们就一起进去吧!” 巢南子道:“王兄说的如此恐怖,似乎是咱们要见到的不是人。” 王修道:“道长的问话,恕在下无法回答。因为,我也无法确定咱们要见的是不是人。” 这句话轻描淡写,但却使江晓峰等听得心头大为震动。 每个人的脸色,都在忽然间沉了下来,不在轻发一语。 虽是艳阳当空,金光遍地,但几人的感受之中,却如同处身在极寒的冷窖之中。 王修举手一推,木门应手而开。 原来,那木门竟是虚掩着。 王修一马当先,行入木门。 江晓峰、巢南子、青萍子等,鱼贯而入,紧迫在王修的身后。 抬头看去,只见满地落叶,一片荒草,风吹草动,落叶飘飘,好一片萧索凄凉的景象! 这座荒凉的庄院,占地很大,足足有一亩地大小,但树枯草衰,有着一种特别肃煞的景象。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地方草木也和别的地方不同,是何缘故?” 王修道:“因为,这等布置,才使人想不到暗藏甲兵。” 江晓峰流目四顾,道:“在哪里呢?除那几间草棚之外,再无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王修道:“如若他们能堂堂正正的宿高楼,住华屋,那也就用不着把这座后院布置得这般肃然荒凉了。” 巢南子道:“王兄,这地方落叶堆积,荒草没径,看上去乃是自然荒凉,难道还是人故意布置的不成?” 王修苦苦一笑,道:“道兄,落叶不扫,蔓草不除,自有荒凉景象,但树枯不死,草衰不亡,难道它也是自然现象么?” 巢南子怔了一怔,又仔细的四下瞧了一阵,道:“不错,这地方确是有些怪异。” 王修道:“也许我们都无法再生离这片荒院,索性把我猜测和证实的隐密,全部都告诉你们吧!” 江晓峰道:“我等洗耳恭听。” 王修道:“已经证实的是这地方藏的有人,也许他们已不能称之为人了……” 江晓峰只觉得背脊一凉,接道:“不是人,难道是鬼?” 王修道:“可能他们是已介于人鬼之间了。” 一直很少开口的青凝子道:“听起来,确是叫人有些不寒而傈,毛骨悚然,不过,王兄如何能证明呢?” 王修笑笑,接道:“昨夜我在厨房中取了一些柴灰……” 青萍子接道:“不错,用来混入土内,使行人留下痕迹。” 王修道:“这只是我的用心之下的发现,我在取出柴灰时,证明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柴灰中犹有余温,说明了有人刚刚用过那灶台不久。” 巢南子道:“如是蓝家凤等所用,那柴灰早就该凉了。” 王修道:“不错,算时间,决非蓝家风等一行人所用,自然另有别人了。” 巢南子道:“那是谁?” 王修道:“这就证明了这地方确实有人,而且那些人进食的时间,是在晚上。” 他分析人微,听得三人个个衷心佩服,相顾不语。 王修轻声接道:“推演下去,那些人,是在晚上活动,白昼休息。再由那柴灰的脚印证实,这些人就住在这座荒凉的后院之中,而且这份肃煞和荒凉,也是经人故意布置的。” 巢南子道:“这个……什么人要故意布置这么一个人间鬼域呢?” 王修道:“蓝夫人!她能制出‘换心香’来,足见她已对丹书魔令十分熟悉,而且,连最精要的地方,也被她事先除去藏起,蓝天义虽然十得其九,但他却没有学得最上乘,不管是武功、用毒,他都停在一定的限度之内。” 巢南子道:“这位蓝夫人,也算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了。” 王修道:“不但有心机而且也够恶毒,所以,她遭了报应,死在她丈夫的手中。” 长长吁一口气,道:“现在,咱们碰运气吧! 江晓峰道:“碰运气?” 王修道:“不错,咱们无法能预料到发觉些什么,因为咱们正在揭露千百年来,武林中黑白两道,留下的最大隐密,那不止是武功,而且还包括了药物、智计和无数血汗累积的经验成果。” 巢南子抬头望望将近中天的耀眼日头,不觉间胆子一壮,道:“咱们要到哪里去找?” 王修道:“那枯树下,有着突起的丛草,应该先去瞧瞧。”举步向前行去…… 他一面行走,一面接道:“咱们可能遇上些无法思议的事,生死一发的危险,到时候,谁能逃走,谁就先逃,用不着生死与土巢南子、江晓峰、青萍子,只是用心的听着,没有一人接口。”事实上,凡人心中都在想着王修的话,心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第三十九章 宝室藏金钗 那突起的草丛不远,眨眼间已到了眼前。 在江晓峰等人,看来那只是一块较高的土堆上生着荒草,在这等荒凉的地方,实也算不得什么。 但王修却举步绕行了一周,突然伏下身子。 江晓峰、巢南子、青萍子等三人,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奔了过去。 只见王修右手一抬,随手提起了一个铁环,一道门户,应手而开。 原来,那铁环连在一扇设计精巧的铁门上,上面铺着荒草,除非是知晓底细,和特别心细的人,是很难发觉的。 那是一座形似洞口门户,斜斜向地下通去,但深人五尺左右时,就向一侧弯去。 虽是日光照耀,也无法瞧到五尺以外的景物。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道:“不会错了,就是这突起的草丛之下。” 江晓峰、巢南子等三人,看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门户,心中暗道:这么看来,王修的推断,大约是不会错了,这草丛下的密室之中,必然是有着古怪无比的事物。 这四人虽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但面对着这等诡异的情势,也不觉的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畏惧之心。 良久之后,青萍子突然一闪身,抢到王修的前面,道:“贫道带路。”举步向下行去。 王修、江晓峰、巢南子依序而人。 下景物仍然清明可见。 但那仍是一段很短的行程,仍不过六七尺长短,立时,又向一侧折去。 这条斜斜而下的地道,弯转了几次之后,立时暗了下来。 青萍子像是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势由黑暗中袭了过来,不觉间,翻腕拔出背上的长剑,护着前胸。 事实上,又何止当先而行的青萍子有此感觉,就是江晓峰和巢南子,因心中受了王修的言词影响,景象一暗,亦不禁生出恐怖的感觉。 又转了两个弯,忽觉一点光线射了过来。 王修低声说道:“里面点的有灯。” 青萍子道:“有些光亮那就好多了。 王修低声说道:“诸位小心戒备。 青萍子放缓了脚步。又转一个弯,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一座五尺左右,形同宝塔一般的疏璃灯,火光熊熊。 眼前是一座广阔的地下秘室。 但瞧那秘室的布设一眼,就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秘室的四周,一片浓黑,连顶上和地下,都用黑色丝绒铺这起来。 四周一片漆黑,偏偏又点了那盏琉璃灯。看上去,情形更显得诡异难测。 虽然四周都满布黑色,但那盏琉璃灯的光焰却十分强烈,室中的景物,仍然瞧的十分清楚。 只见空中分放着一张张的黑色木床,每一张床上,都似躺着一个人,只是上面用黑布掩遮,无法瞧到那木床上人的形貌。 青萍子暗中数了一数,共有十二张。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碍眼之物。 这间密室,看上去虽然十分诡异,但却并不像王修形容的恐怖。 江晓峰回顾了王修一眼道:“老前辈,看来古怪就在那十二张木床上了?” 王修道:“不错,咱们只需举手之劳,就可揭示木床上的隐密,不过,在没有动手之前,最好先预测其他的变化,和想出应变之策。 巢南子道:“王兄说的是,咱们该先查看一下。 王修道:“江少侠和巢南子道兄守在门口,在下和青萍子道兄,先查这秘密的形势,是否有其他的变化,然后,再揭开这床上之谜。 江晓峰点点头,拨出长剑,和巢南子守在门口。 王修带着青萍子,缓缓在四周查首了一阵,道:“看来,这座秘室中别无埋伏,除了这十二张木床之外,似是别无可疑之处。 江晓峰道:“那就揭开一块黑布瞧瞧吧! 举步行近木床,正待伸手去揭开床上的单子,王修突然低声喝道:“慢着! 江晓峰停下手,道:“什么事? 王修双目盯注在木床之上,道:“他们绝不会在十二张木床上,各放着一具尸体,但咱们进入了室中,高声谈话,时间甚久,如若他们不是死人,早就应该听到了。”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从外面望去,这床上置放之物,都具人形,难道放的不是人?” 王修道:“是人,而且大半都是女人,问题是,这些人是死是活?” 江晓峰道:“如果是活人,应该早为咱们惊动,如若是人,那蓝夫人把他们放置于此,又有些什么作用呢?” 王修道:“这可能和那‘换心香’有关。” 江晓峰长剑探出,道:“不用多虑了,先挑一块黑市瞧瞧再说。”长剑一挑,一方黑布应手而起。 四个人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到那木床之上。 只见一个身着翠绿劲装的女人,微闭双目,仰面而卧。 江晓峰一剑挑开了那妇人蒙身黑布,仍不见那妇人有何举动。 看她脸上肌肤,白里透红,分明在熟睡之中,全无死亡的迹象。 巢南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奇怪啊,这些人不像死去。” 王修伸手去,按在那绿衣人的鼻息之间,只觉她气若游丝,但却一缕未绝,皱皱眉头,道:“她们确还活着,只不过气息微弱的若有似无,所以,用黑单掩盖之后,瞧不出她们还能呼吸。” 巢南子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兄,今日咱们所遇,可算得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事情,该当如何,要凭籍王兄的判断了。如若这些人确有为害武林的忧虑,趁她们沉睡未醒之际,咱们四人一齐出手,片刻之间,即可把这榻上之人,一齐杀死。” 王修道:“这是蓝夫人留下的一股力量,也是巫山门中真正的主人。但蓝夫人留下这一批人时,用心在对付蓝天义,目下敌势仍极张狂,咱们骤然杀死过秘室中人,那无疑帮了蓝天义一个大忙……”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再说,昨夜之中,这些人还在活动,如若咱们无法把她们一举杀死,必将引起她们的全力抗拒,那时,咱们再想生离此地,只怕不是易事。” 江晓峰问道:“老前辈言之有理,但咱们应该如何呢?” 王修低声说道:“这些人似乎被一种药物,或是奇术推眠过去,才这般沉睡不醒,这是武林中一大隐秘,如若咱们能找出那隐秘所在,就可以役使这些人为我等效命了。” 江晓峰道:“如何才能找出来呢?” 王修低声说道:“咱们偷出一个人去,找处隐密所在,仔细观察她的举动,或可找出个中之秘。” 青萍子道:“这十二个人如是少了一个,岂不要引起他们的首脑疑心吗?” 王修道:“目下有一件事,在下还未想清楚……” 江晓峰接道:“什么事?” 王修说道:“这十二个人中,应该有一个统率的首脑,咱们偷走一个,或不至于立时间引起纷争,如是别有统率人物,只怕咱们此刻,已经被人监视了。” 江晓峰正待接口,突闻一声冷笑,传入了耳际。 几人刚刚消失此恐怖感觉,又被那一声冷笑震动,只觉头皮一麻,不自觉间转脸看去。 只见门口之处,站立着一个黑纱蒙面,全身黑衣的人。 这黑衣人来的无声无息,以四人耳目的灵敏,竟然不知他何时到了此地。 江晓峰暗中一提真气,横剑当胸,道:“你是何许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话,应该由我问你们才是……” 目光一惊那仰卧的绿衣女子一眼,怒声喝道:“快!把她掩面的黑布盖上。” 江晓峰一皱眉头,还未及决定如何回答,王修已伸出手去,拉起黑布,掩在那女人的身上,道:“在下等路过此地,无意中摸索到此。” 黑衣人道:“昨夜里,鬼鬼祟祟的在这巫山下院中,摸察了半夜之久,难道不是你们几个人么?” 江晓峰心中暗道:好像伙,他早已暗中盯上我们了,不知何以直到此刻,才现出身来?“ 王修挥挥手,道:“朋友是巫山门中人么?” 黑衣人怒道:“谁是你的朋友,满口胡说八道。” 王修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你不愿和在下称朋作友,但却未否认你是巫山门中人。” 黑衣人道:“是又怎样?” 王修笑道:“在下有一位过世的故人,不知道你朋友认不认识?” 黑衣人道:“不认识……” 王修接道:“那人也和巫山门有关,如果阁下是巫山门中人,八成是认识他。” 黑衣人道:“那你就说说看吧!” 王修道:“提起此人,大有名望,就是天道教主,蓝天义之妻,蓝夫人。” 黑衣人面蒙黑纱,无法瞧出他脸上的神色表情,但隐隐可见他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道:“你认识蓝夫人?” 王修道:“不错,可惜,她已经离开人世了。” 黑衣人道:“你几时见到过蓝夫人?”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快两年,在下到镇江拜访她,可惜晚去了一步。她已伤重而死!” 黑衣人道:“晚去了一步。” 王修点头道:“是的,她刚刚死于蓝天义的暗算之下。”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果然是很可惜,看在你和蓝夫人相识一场的缘份上,你们走吧! 身子一侧,让开去路。 王修举步而行,口中却重重叹一口气,道:“可惜,那‘换心香’……” 黑衣人陡然接口叫道:“你说什么?” 人却重又移至门口,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王修停下脚步,道:“蓝夫人那一次约我去镇江会晤,想和在下谈谈‘换心香’的事,可惜的是她竟然先遭暗算而死。”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王修果然有非常之才,三言两语,造成了一团疑云,使对方坠入了云雾之中,必须得拨云寻日。 果然,那黑衣人接着问道:“你真的知晓那‘换心香’么?” 王修道:“毒中之毒,药中之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奇药。” 黑衣人道:“你对那‘换心香’知晓好多?” 王修道:“区区一生,从事医道,对药物方面,自问稍知一二,这就是蓝夫人要找区区的原因了。可惜因一步之误,致生死异途阴阳分隔,无法交谈。” 黑衣人道:“这么说起来,你只是听那蓝夫人说过‘换心香’的名字而已。” 王修道:“不然,蓝夫人未死之前,和在下谈过‘换心香’说是出自丹书魔夺,集用毒之道的大成,在下心中有些不信……” 黑衣人冷冷接道:“你不信?” 王修道:“是的,听那蓝夫人的说法,近乎神迹。在下觉着,对症施药固可使药到病除,但对于‘换心香’的神效,确真有着不可思议的感觉。因此在下答允蓝夫人,一年后重到镇江会晤,再谈关于‘换心香’的事。” 黑衣人道:“你现在信不信呢?” 王修道:“在下归去之后,遍翻药书,一直没有找到那‘换心香’的记载……” 黑衣人接道:“那‘换心香’,就是新近问世之物,药书上怎会有此记述?再说那‘换心香’,是一种调配的成药,并非是天然的药物。” 王修道:“在下虽然未能在药书上找出那‘换心香’的来历,心中极是不服,遍搜医书典籍,终于找出了一点眉目,原想见到那蓝夫人时,把一得之愚奉告,想不到她却死于她丈夫之手。看来,只好把所得的一些隐密,永埋于肺腑之中了。” 黑衣人奇道:“你得了什么隐密?那‘换心香’是一种药物罢了,会有些什么隐密呢?”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就非你所能明白了,在下纵然是愿意奉告所知,只怕你也无法明白。”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当今之世,除了那蓝夫人之外,在下是唯一知道那‘换心香’的人,如今蓝夫人不幸逝世,我是世间唯一知道那‘换心香’的人了。阁下如是不想和人谈论那‘换心香’,也就罢了,如是要找人谈,那是非我莫属了。” 王修故作讶异的问道:“你是唯一知晓那‘换心香’的人?” 黑衣人道:“不错。” 王修道:“但那蓝夫人生前,曾经告诉过我,除她之外,世间再无人知晓那‘换心香‘的隐密。” 黑衣人嗯了一声,道:“在蓝夫人未死之前,确然是如此,但蓝夫人死去之后,情形就又大不相同了……” 伸手指指那十二个黑布掩遮的床位,接道:“这些都是”换心香’的力量,她们之中至少有一半,都是五十以上的年岁,但她们看上去,有如二十许人……“ 王修淡淡一笑,接道:“两年之前,阁下如对我提起此事,在下定然会出言反驳,但现在,在下却十分相信阁下的话,因为,那‘换心香’确有着一种驻颜益容的力量。” 黑衣人道:“好!你说下去,那是为什么?” 王修道:“因为那种‘换心香’能够改变一个人,使他忘了过去与未来,忘了忧虑,真正的进人无我无忧的境界。” 黑衣人嗯了一声,道:“世入繁忙,勾心斗角,忧苦万千,就算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田舍郎,也未必真正的能得到澄心无虑、无人无我的至上境界,只有这‘换心香’,能使人浑然忘我,心中全无杂念。” 江晓峰突然接口说道:“她们无忧无虑,浑浑噩噩,如何能学得上乘的武功?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正因他们心无所念,不知牵挂,不论学什么,都能够专心致志,一月的成就,抵得常人一年有余。 王修道:“这么说来,这座秘害中人,都已是身负绝技,一身成就的人了?” “不错,她们每一个人,都可算得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 江晓峰道:“但她们沉睡如死,全无警觉,如是我们适才要下手取她们的性命,只怕等阁下到此之时,她们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黑衣人嗯了一声,道:“你想试试? 江晓峰道:“试什么?” 黑衣人道:“你觉着她们在熟睡之中,就可以一剑把她杀死?” 江晓峰星目眨动了两下,道:“难道这还有什么困难不成?” 黑衣人道:“那你就试试看。” 侧身绕过几人,伸手揭开了一张床上的黑单,道:“你动手吧!” 江晓峰凝目望去,发觉那黑衣人掀去的黑色被单,又换了一张床位,但那躺在床上的绿衣女子,穿着、装束,却和适才所见一般模样,纵然是形貌上稍有不同,也是不易分辨得出来。 但见她紧闭双目,脸色艳红,睡的十分香甜。 黑衣人两道锐利的目光,转注在江晓峰的脸上,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江晓峰道:“她沉睡不醒,我如一剑把她杀死;也不是一桩大恨大憾的事情?” 黑衣人怒道:“你如再不出手,那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江晓峰回顾了一眼,见王修微微颔首,分明同意自己出手一试,当下举步行了过去。 凝目望去。只见那绿衣少女面目姣好,如若在她熟睡之中,一剑把她杀死,必将是终身难安,缓缓举起长剑,却是久久难以落下。 黑衣人突然一扬右腕,快迅绝伦的一把抓住了江晓峰的左腕。 江晓峰警觉想待问进时,脉门已被拿住,全身力道顿失。 巢南子、青萍子各自向后退一步,长剑出鞘。 王修急急一横身,挡在青萍子和巢南子的身前,道:“阁下黑衣人接道:“这小子婆婆妈妈,全无丈夫气概,叫人瞧的恼火……“ 五指一松,放开了江晓峰的左腕,又道:“快些出手,再这般扭扭捏捏,我就先杀了你。” 江晓峰一提真气,长剑疾落,劈在那绿衣女子的前胸之上。 想到自己这一剑,使一个玉容如花的少女,血溅当场,玉殒香消,心中十分不忍,长剑下落时,不禁转过头去。 只听波的一声,那手中长剑,有如砍在一团棉花之上。 转目望去,只见那绿衣少女身上的衣服,已被利刃劈裂,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但那绿衣少女,却是完整无伤。 只见她伸动一下双臂,缓缓坐了起来。 江晓峰怔了一怔,心中大感不服,长剑一探,又刺向那少女的前胸。 这一剑,江晓峰增加了不少的力量。 只见那绿衣少女,娇躯一侧,长剑掠着那绿衣少女身侧而过。 江晓峰一挫腕,收回长剑。 但那绿衣少女的动作更快,身子一侧,避过了一剑,右手疾如星火般拍出一掌。 江晓峰感觉到有一股劲力,直逼胸前,急急横跃三尺。 那绿衣少女一跃而起,直冲过来,同时双脚连环踢出。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好快速的身法。 长剑一起,幻起了一片护身的剑光。 绿衣少女柳腰一伸,呼的一声,掠着那幻起的剑光,一闪而过,姿态美妙,快速绝伦。 江晓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潜力,随那绿衣少女的身躯移动,涌了过来,逼住剑势,不禁心头大为震骇,暗道:这绿衣女子,全身都似带有着强大的暗劲,实是罕闻罕见的武功。心念转动之间,突觉后肩之上一疼,身不由主的打了一个前栽,冲出去两三步远,才停稳了身子。回目望去,只见那绿衣少女,站在洞门口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江晓峰抬头打量一下屋顶,并不太高,这密室的空间,亦不太大,就算是轻功绝佳的人,也不易避过自己的剑势,但绿衣少女,却似是轻而易举穿过剑幕,自然,这不能全凭轻功身法。 只听那黑衣人冷冷说道:“你这小子服了没有?”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她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刀剑无法伤她。” 黑衣人冷冷说道:“我说你井底之蛙,没有多大的见识。你大概还是有些不信,金钟罩、铁布衫,都是外门气功,如何算得上乘武学?” 王修生恐江晓峰和那黑衣人闹成僵持之局,急急接道:“不错,这不似金钟罩的功夫,这位姑娘的身法、功力,以及那巧妙旋转,似乎是都含有玄机。” 黑衣人道:“阁下还算有点见识,她适才所用,是武林中绝传的‘浮光掠影’上乘身法。” 王修道:“不错,此技绝传甚久,今日在下等总算开了一次眼界……” 语声微顿,接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阁下,不知当是不当?” 黑衣人道:“你最好想想再说,如是你言语不当,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在下心中之疑,亦即是蓝夫人这番安排的用心。” 黑衣人道:“好!那你就说说看。” 王修道:“这秘室之中,十二张木榻上,可都是睡的女子么?” 黑衣人点点头,道:“不错,她们被称作为十二金钗,也可以称之为十二女煞神,不管怎么说都可以。” 王修道:“阁下是统率这十二金钗的首脑了?” 黑衣人道:“应该是蓝夫人,如今蓝夫人既已过世,自然是区区在下了。” 江晓峰道:“还有蓝家凤姑娘活在世上,女承母业,你应该把这统率之权,交付于蓝姑娘才对。”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不关你的事,用不着多费心机。” 王修陪笑道:“蓝夫人千辛万苦,用尽心机,安排这十二金钗,必然有作用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似乎和阁下无关吧!”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夫人命你统率十二金钗,足见对阁下的信任,如今蓝夫人既已死去,阁下应当体念她的用心才是。” 黑衣人道:“嗯!蓝夫人给你提过?” 王修心中一动,暗道:此刻处境,斗智不斗力,不得不用些心机,说几句谎言了。 心中念转,点点头,答道:“不错,蓝夫人给我提过。” 黑衣人急问道:“她说些什么?” 王修是何等智慧人物,听他声音焦急,心中巳若有所悟,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正是,蓝夫人给在下提过,而且……” 黑衣人厉声说道:“而且什么,快接下去!” 王修笑一笑,道:“她告诉在下,她已为武林中安排下消除大劫的实力,而且还告诉我那实力,在一种极为玄奇、严密的方法控制之下。” 黑衣人沉默了良久,道:“只说了这些么?” 王修试探着说道:“她还说过,江湖中人一旦有了绝高的武功,那就不可信任,很容易妄生狂念,动了谋霸武林之心,蓝天义就是一面镜子……” 见那黑衣人并无接言之意,才接了下去,道:“所以,她不再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了。” 黑衣人道:“很可惜,蓝夫人竟然死去。” 王修淡淡一笑,道:“在下等告辞了。” 他突然出言告别,而且要转身就走,不但使那黑衣人大感意外,就是江晓峰和巢南子等,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呆了一呆,才举步随在王修身后行去。 但闻那黑衣人冷厉的喝道:“站住!” 王修人已快近洞门口处,但那绿衣少女,当门而立,似是毫无让路之意。正感为难,那黑衣人却及时喝止,立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道:“阁下还有何见教?” 黑衣人道:“你们既然瞧到了这里的隐密,还想生离此地么?” 王修笑一笑,道:“那蓝夫人说的不错,阁下极可能在她死去之后,自立门户,而不去完成她的遗志。” 黑衣人道:“是又怎么?” 经过这一番交谈之后,王修心中已有了七成把握,脸色一正,肃然说道:“蓝夫人算无遗策,岂能智不及此?” 黑衣人道:“你是说蓝夫人在死去之前,已安排下了对付我的办法了?“ 王修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她对你仍极信任,遗谋对付你,只不过来雨绸缨,防而不用罢了。” 黑衣人道:“在下想不出蓝夫人如何对付我……” 声音转变的十分冷漠,接道:“纵然蓝夫人确然遗留下对付我的策略,我想不出天下有什么人能够执行她遗留的策略,对付区区。” 他脸上蒙着黑纱,叫人无法瞧出他的神情,但他的口气够狂,想他说话时的神态,亦必是十分的托大,大有目空四海、眼中无人之概。 王修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糟了,这一下也许弄巧反拙了。 但表面上,王修却保持了原有的镇静,淡淡一笑,道:“那位受蓝夫人遗命对付的人,就是区区在下。” 黑衣人似是受了很大的震动,沉吟了一阵,道:“我早该想到的,如若不是蓝夫人告诉你们,你们也无法找到这个地方……” 语声一顿,口气突然的十分冷漠,接道:“阁下既已承受了蓝夫人的遗命,不知要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王修道:“蓝夫人虽然付给了在下对付这十二金钗的方法,但在下觉着不大适用。” 他的话,每一句都含有极大的作用,若有所指,但却又言不尽意,使人不觉间,动了追问底细的用心。 黑衣人道:“那是什么方法?” 王修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心中却盘算着如何才能一句话折服黑衣人。 从很多次对话中,王修已发觉这神秘的黑衣人,是一个有着甚多江湖经验的人,如是言语中露出马脚,被他听出破绽,就再难有挽回之法。 所以,他必须慎重的思索,使每一句话都能够打入那黑衣人的心坎,而旦又能镇得住他,不致让他泛生杀机。 黑衣人看王修双目不停的在四下打量,却不肯回答自己的问话,忍不住说道:“阁下可是在想一句动人的话么?” 王修心中微微一震,缓缓说道:“在下在想蓝夫人遗谋,似乎是对你无关,至少伤害不到你……” 黑衣人喘了一大口气,道:“那是说蓝夫人的遗策,是在对付十二金钗?” 神算于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所那黑衣人急喘之声。已知这一次正击中了他的要害,当下微一颔首,道:“不错,蓝夫人的方法,是要在下对付十二金钗。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准备如何对付她们?” 王修笑道:“这个么,恕难奉告。”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你号称神算子,是么?” 王修道:“那是江湖上朋友们的抬受。 黑衣人道:“听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胸罗玄机,是一位了不起的奇人。” 王修道:“江湖上的传言,难免夸张失真,阁下不要听信传黑衣人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道:“蓝夫人死去之后,这十二金钗,由我统率,放眼天下,已无制服我的人了。但我想不到蓝夫人在死去之前,竟然会替我留下一个祸害,江湖上传说你博学多才。看来,传言未必是真,假如是,你就不会口吐真言,招惑来杀身之祸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阁下要杀我?” 黑衣人道:“不错,你和同来的人,一个也别想生离此地。” 王修心头震骇,他心中明白,那黑衣人并非恐吓之言,只要他一声令下,片刻之间,几人都要死于这秘室之中。 但他胸藏有无限的才慧,愈是处于险恶之境,愈能镇静,当下冷然一笑,道:“朋友,这等想法,未免太过低估神算子了。” 黑衣人正待下令那绿衣女子出手,先行搏杀王修,但听得王修之言,立时停了下来,缓缓说道:“阁下还有什么诡计,不妨施展出来。” 王修冷冷说道:“这十二金钗,借那‘换心香’的力量,都练成了一身很特殊的武功,刀枪不入,武功诡奇,她们具有常人没有的镇静和冷酷,这是她们厉害之处,也是她们致命的缺憾。因为她们究竟非平常人,所以,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使她们瞬息之间,发生大变。” 他思索了很久,实在想不出如何对付这十二金钗,只有含含糊糊的支吾过去。 黑衣人道:“什么大变?” 王修道:“你朋友心中明白,在下倒不能说的很清楚了。” 黑衣人道:“就算那蓝夫人确然告诉了你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但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是永绝后患么?” 王修道:“在下未死之前,世间只有我一人知晓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如是在下死去之后,至少有七人知晓,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 黑衣人道:“何以如此?” 王修道:“因为在下来此之前,已把那对付十二金钗的方法,存放在一处很隐密的地方,如是今夜子时之前,我还不能回去,他们就要拆开我留下的锦囊,那时,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 七个人同时过目,自然,当今之世,就有七个人知晓这秘法了。“ 黑衣人道:“原来如此……” 沉吟了一阵,接道:“你不是用诈么?” 王修笑道:“你暗中监视我们的举动,我们一行几人,大概你心中早已有数了。” 黑衣人思索了一阵,道:“你们有多少人?” 王修道:“十一个人。我们四人在此,十一除四,还有七人,一个不少。” 他神态镇定,若有所恃。那黑衣人虽然全神观察,仍是瞧不出一点破绽来。只好长长吁一口,气道:“神算子,咱们谈谈条件如何?” 王修道:“那蓝夫人生前告诉过在下,她并无除你之心,她留下的谋略对付十二金钗只不过防不时之需罢了。 黑衣人道:“在下追随蓝夫人多年,她竟对我不肯信任,把对付十二金钗的方法告诉了你。” 王修道:“蓝夫人是大仁大智的人,救世人之心,大于私情,正该是武林中人人敬重的人物。”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提个条件吧! 王修摇摇头,道:“没有条件……” 黑衣人怒道:“这么样说来,你是一定要和我作对了?” 王修又摇摇头,道:“更不是,在下要和你朋友合作……”’黑衣人道:“合作什么?” 王修道:“这件事也是蓝夫人的遗志,咱们合作,挽救一次武林大劫。” 黑衣人道:“对付蓝天义?” 王修道:“不错,你如是那蓝夫人的心腹,想必早已知晓蓝夫人安排这十二金钗的用心了。”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合作,对付过蓝天义之后,阁下再对付我么?” 王修道:“在下虽然善谋,但却是一个极重信诺的人。” 黑衣人道:“这个也许不错,如若你是个反复无常的人,那蓝夫人也不会告诉你对付我的方法。” 王修道:“阁下能信任王某,咱们就好谈了。” 黑衣人道:“十二金钗,武功都已入登峰造极之境,她们的成就,已经突破了一般人体能极限,放眼江湖,能够和她们动手一搏的,实难找得出几个,这是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 王修接道:“而且也对你十分忠实。” 黑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对!她们比一般人可靠一些。”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咱们可谈谈条件了。” 王修道:“阁下准备如何,不妨提出来。” 黑衣人道:“事情很简单,我帮你对付蓝天义,你把那蓝夫人传授对付十二金钗的方法,告诉我,最好是把它毁去。对付过蓝天义之后,咱们就一清二楚,彼此互不相欠。” 王修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在下到时间交出蓝夫人的遗策。” 黑衣人道:“如是你不交出来呢?” 王修道:“如若在下交不出来,任凭阁下处置。” 黑衣人道:“杀了你。” 王修笑一笑,道:“不用阁下动手,在下就自绝而亡。”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好!你们想法子把那蓝天义诱到此地,在下负责对付他们。不过,我事先要把话说明,我只替你打一仗,所以,你要设法把蓝天义和他最厉害的属下一齐诱入此地。” 王修道:“把他们诱至此处?” 黑衣人道:“设法使他们进人巫山下院,进人了此地之后,那就不用你管了。” 王修道:“好!在下就此别过。” 黑衣人一挥手,那绿衣丽儿,应手让开了去路。 王修当先带路,举步向外行去。 走到门口时,突闻那黑衣人高声说道:“站住!” 王修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阁下可是要改变主意?” 黑衣人摇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在下觉着,咱们应该订下一个时限。” 王修沉吟道:“你可是准备要离开此地?” 黑衣人道:“今日不算,我们还准备在此停留半个月。” 王修啊了一声,道:“半月之后呢?” 黑衣人道:“居无定所,天涯飘泊。” 王修道:“那岂不耽误了十二金钗的武功进境?” 黑衣人道:“她们都已到了一定的成功限度,不用再练下去了。” 王修道:“半月时限,太过急促,恐怕难以布置妥当。” 黑衣人道:“你觉着要多少时间呢?” 王修道:“一个月限期如何。” 黑衣人摇摇头,道:“太长了,我延长五天,等你们二十天吧!” 王修道:“这样吧!咱们也减少五天,二十五天如何?”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不是做生意,难道还要讨价还价?” 王修也冷冷说道:“如若在下无法把蓝天义和他的属下,高手,诱人此地,咱们谈好的条件,又有何用?” 黑衣人看王修理直气壮,大有不惜立刻翻脸之势,立时放缓和了语气,说道:“好吧!二十五天就二十五天,但我不能多等一日。” 王修道:“就此一言为定,在下等告辞了。”大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青萍子,巢南子,鱼贯相随,行出密室。 王修当先带路,直出巫山下院。 江晓峰大行一步,低声说道:“老前辈……” 王修头未转顾,冷冷接道:“此时此地,不是讲话之处,不许多问。”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咽下去未完之言,落后一步,追在王修身后。 王修一口气行出数里,头也未回过一次,直待行人草丛之中,坐下了身子,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好险啊!好险。” 江晓峰道:“老前辈,应付得宜,使一场凶险化于无形之中。” 王修苦笑一下,道:“我一生经历过许多凶险,但却从未有过像今日经历的事故凶险。我心中全无把握,也无法预想到有什么变化,这是一场全无准备,莫可捉摸的冒险,他脸上又戴着黑纱,无法从他的神情之间,瞧出他的反应。这是盲人骑瞎马,全凭临时机智和运气……” 青萍子接道:“但王兄却在机智上征服了他。”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完全是一件侥幸的事,而且,他本人也确有杀死蓝天义的用心,所以才一拍即合。” 青萍子道:“原来如此。” 王修道:“他和咱们合作,消灭了蓝天义和随来的高手之后,也不会放过咱们。”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咱们是引虎逐狼,狼去虎居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目下之法,也只有以毒攻毒一途,咱们引蓝天义到此之后,利用那黑衣人率领的十二金铁之力,一举间把蓝夫义和他属下高手搏杀,然后,咱们再行设法对付十二金钗。” 江晓峰道:“这么说起来,那黑衣人并未被‘换心香’迷失心志。” 王修道:“不错,他很清醒,他虽然蒙着面纱,但从他口中所闻所得,在下可以断言他是一个很阴沉的人,所以,极难对付。” 青萍子道:“有一件事,贫道一直想不明白,请教王兄。” 王修道:“什么事?” 青萍子道:“那十二金钗算不算是人?” 王修道:“问的好。十二金钗的特殊成就,似乎不能全然是人,因为她们已经超过了一个人的体能极限。但也不能说她们不是人,因为她们有血有肉,和一般的人要进用食物。” 青萍子道:“武功至高的境界。有半人半仙之说,能够禅坐七日,不进饮食,所谓金刚不坏之身,延年到百岁之上。” 王修摇摇头,道:“单以武功成就而论,十二金钗的成就,确已到了至极的境界。但她们和道长说的不同,她们不是凭籍修为而登至高至善之境,而是借重药力。十二金钗是武学和医道孕育而成的一种特殊功力,药物使她们忘去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向,偏又使她们驻颜益寿,变的美艳非凡,虽然违背了自然,但毕竟是走到了成功之境。一个人如有烦恼,日夕之间的情愁。焦虑、回忆,不知道伤了多少心神,所以黑发易斑,红颜易老,但她们没有这些。” 青萍子叹息一声,道:“贫道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武功,有着绿衣女人的成就,那已进人了不可思议之境。不是贫道多虑,咱们必得老有一些安排,早日筹思出一个对付她们的力、法才好。否则后果……” 王修道:“纯以武功,对付十二金钗,大约在世间很难找出她们敌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用大自然的力量了。” 青萍子奇道:“大自然的力量?” 王修微微一笑,道:“是的,大自然的力量,最简明的是用水、用火,那十二金钦,仍然是血肉之躯,她们武功超绝,但仍然无法和大自然的力量比拟。” 王修笑一笑,道:“施用火攻,必须有一番精密的设计,巫山下院周围林木不少,颇可借用,问题是,那黑衣蒙面人必有预防,得小心从事。再说,目下还未到时机,也许,到时用不着咱们出手对付十二金钗。”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笑道:“诸位别忘了,这中间,还有一个蓝家凤,蓝夫人已为蓝家风安排逐渐接掌巫山门的权势之路,而巫山门中,最强的一股力量就是十二金钗,黑衣人敢于背叛蓝夫人,凭仗的就是十二金钗。看日下蓝夫人安排的时机而论,她是位思虑很周密的人,岂能想不到黑衣人掌握了十二金钗之后,会背叛放她。如是我的推断不错,蓝夫人应该早已为蓝家凤定好制服那黑衣人的方法……” 他凝目沉思了片刻,接道:“目下。咱们虽不知那黑衣人是何许人,但他是一位久历江湖的人物,大约是不会错了……” 江晓峰接道:“纵然蓝夫人确是替蓝家风安排了接掌巫山门权势之路,但那蓝家凤阅历经验不足,做起来就未必那么顺当。” 王修道:“所以,咱们要帮助她……” 目光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接道:“这就要凭仗你江少侠了。” 江晓峰叹道:“只要力有所及,我愿尽全力以赴。唉!适才和那绿衣女人对了一招,使在下觉着,十二金钗的武功高强,纵然是蓝天义亲身临敌,也未必能是一钗之敌。” 王修道:“其实,那黑衣人也曾思虑及此,是故,在下才能在言语之间,说动放他,轻易的闯过了死亡之关……” 略一沉吟二接道:“目下咱们分头办事,江少侠去找蓝家凤。” 江晓峰道:“天涯茫茫,在下到何处找她?” 王修道:“三十里外,有一条东上,南下的必经之路,你到那里等她。” 江晓峰道:“老前辈怎知她一定来?” 王修道:“她率人匆匆而去,我虽有些怀疑,但还认为她是故布疑阵。如今想来,亦是因为发觉了那十二金钗之秘,她不会放弃夺回领导十二金钗的权利,必然去而复返,问题是她如何一个回来法,也许是前呼后拥的大队而归,也许是轻车简从的悄然回来,也可能易容改装独自潜归,那要看蓝夫人如何为她安排了。” 江晓峰道:“在下见到她后,说些什么,才能使她深信不疑,带我同行?”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么?我也无法告诉你一个可行的方法,要看你随机应变,不过,以十二金钗作为交谈之始,必可引起蓝家凤的注意。”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在下明白了,就此别过。”抱拳一缉,转身而去。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少侠,慢走一步,请再稍候片刻。” 江晓峰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王修笑道:“你等我一下。” 举步自去。 青萍子、巢南子、江晓峰都无法猜出他的用心何在,六只眼睛盯注着王修的背影出神。 王修去约一刻工夫,手捧一个锦袋,神情肃然的说道:“世有锦囊妙计之谓,在下今日亦要从俗一番。我料蓝家凤快则今夜,迟在明日,定然要重返巫山下院,你必须日夜守在那岔道之处……” 江晓峰接道:“我要守候几日?” 王修道:“最多三天,如是超过了三日,未见动静,江少侠,就可以拆阅这个锦囊了。” 江晓峰道:“这锦囊中写的什么?” 王修道:“第三日中午时拆阅,不能早,亦不能晚,更不能提早偷看,因为妙计封入锦囊,必须计算时间的因素,否则就不用封入锦囊之中了。” 其实,江晓峰话一出口,已知问错,如若王修能在此刻说出内容,也不用封入锦囊了。 心中念转,口里却笑道:“如若在下碰上了蓝家凤,那又将如何处置这个锦囊?” 王修道:“更要小心收存,贴肉面放,万一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而你又觉着到山穷水尽之境,那时,也可打开这个锦囊。” 江晓峰心中大感怀疑,忖道:这锦囊明明示明我遇不到蓝家风后,改变会晤之地,但竟然还有别的作用,果真如此,神算子确是超越我们一等的才人了。 心里暗自盘算,人却抱拳说道:“在下遵命行事。”接过锦囊,藏入怀中。 王修沉声说道:“公私要兼顾,私情要误公。” 江晓峰淡然一笑,未作回答,转身而去。 依照王修指示的方向而行,果然在数十里外,找到了一处岔道口。 江晓峰打量了一下四面形势,发觉这处岔道,是在一所较高的土岗之上。岔道旁侧生有一棵枝叶密茂的大槐树,如能藏身在那大槐树上,不但居高临下,可见岔道上过往之人,而且目力所及,可见百丈以外。 这时,已是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刻,西方天际,浮起了一片绚烂的晚霞。 江晓峰四顾无人,急急奔到那老槐树下,一提气,飞上树身。 流目四顾,只见岗上小道蜿蜒,清晰可见。心中暗道:蓝家凤等,如是白昼从此经过,因可一目了然,如是她趁晚而行,那就要大费周折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大工夫,日沉西山。夜幕低垂。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江晓峰凝聚了目力,盯注在岔道上过往行人。 这一带,前不靠村,后不邻店,方圆六七里没有人家,是以天色人夜之后,即不见一个行人。 这省去了江晓峰不少精力。 天约二更时分,四周更显寂静,自从垂下夜幕之后,再未见一个人过岗,江晓峰集中的心神,也逐渐的松懈了下来。 突然间,一阵得得的蹄声,划破了深夜的静寂。 江晓峰精神一振,凝目望去。 只见两匹快马,由正东方疾驰而来,片刻间,已登上土岗。 只见当先一人,身着劲装,黑帕包头,背插长剑,身材似是很瘦小。 第二匹马上是一个身躯魁梧的大汉,衣着长衫,在风中飘拂。 马行迅快,再加上夜色幽暗,江晓锋目力虽强,也无法分辨那人衣着的颜色,只见当先一人,很像是一个女的,后面一人,似是巫山门中那些身着灰衣的大汉。 就在他心中念头一转,两匹马,两个人已然快过土岗。 敢情那两匹马,都是行速奇快的健马。 江晓峰心中一急,大声道:“来的是玉燕子么?” 那奔行在前面的一匹快马,突然打了一个急旋,转了过来。 后面一匹马上的长衫人,连马也不带,双足一加力,马仍然向前奔行,人却从马上飞身而起,半空一个大转身,脚落实地,人已变成面对槐树而立。 江晓峰看他腾身飞转的几个动作,干净俐落,不禁暗暗的赞道:这人好使的轻功。 心中念头刚转,那灰衣人已二度飞身而起,捷逾飞鸟一般,直向老槐树上扑来。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中提聚其气,力贯右掌,脚一蹬树身,箭一般的直射出来。黑衣人向树上扑,江晓峰往下迎,两条人影,悬空交接,对了一掌。 但闻蓬然一声,如击败革。 江晓峰悬空打了一个跟斗,飘落在一丈开外。 那长衫人也被震的由空中直落下,双足着地,蓬然有声。 两人接了一掌,那第一匹马上的黑衣人,已然及时赶到,喝道:“住手!” 长衫人已准备再度扑出,听得喝叫之声,立即停了下来。 江晓峰听来人喝叫,声音清脆,正是蓝家凤的声音。 这时,黑衣人已收住马缰,道:“什么人?” 江晓峰道:“在下江晓峰。” 果然,一切都在王修的预料之中,黑衣人正是蓝家凤,她冷笑一声,道:“是你!” 江晓峰道:“是我,姑娘可是觉着很意外?” 蓝家凤道:“就算意外,也不足使我惊奇,你来的正好,我也想找你。” 江晓峰向蓝家凤一抱拳,道:“姑娘有何见教?” 蓝家凤道:“杀你!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姑娘回答的很干脆,但在下却有些不明日。” 蓝家凤道:“你要明白什么?” 江晓峰道:“姑娘为什么要杀我?” 蓝家风道:“很简单,我不愿在武林中留下一个未来的劲敌,因此,我要先杀你。” 江晓峰道:“姑娘这般看重在下,江某人虽死犹荣了,不过此刻时机不当。” 蓝家风冷哼一声,道:“为什么?” 江晓峰道:“姑娘目下的敌人太多,等你击败了众多强敌之后,再杀我还不迟,反正,在下一两年内,也无法成为可和姑娘匹敌的高手。” 蓝家风道:“我怕你躲起来。” 江晓峰道:“那时姑娘羽翼丰满,耳目众多,在下纵然想躲,也是无处可以藏身,何况,在下不会躲。”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那时候,就算你能躲起来,我也能找得着你……” 语声一顿,道:“你是故意在此等我呢,还是无意中遇到?” 江晓峰道:“只怕很难有这等巧的事情,在下是专门来找姑娘。 蓝家风道:“找我有何见教?” 江晓峰道:“想和姑娘谈武林中的机密大事。 蓝家风道:“只怕你不配和我谈这些事,因为,你们根本不知晓武林中的机密。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权势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位玉燕子,似乎是完全的变了,变的像另外一个人,冷酷无情。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咱们谈谈看,也许姑娘对在下谈的江湖机密。说不定兴趣很浓。” 蓝家风道:“只怕是不可能。” 转身上马,带缰欲去。 江晓峰心中大急,急急叫道:“姑娘听在下一些内容,再走如何?” 蓝家凤道:“好!你说。” 江晓峰道:“十二金钗,姑娘可曾听人说过?” 蓝家风呆了一呆,翻身下马,缓缓向前逼近了两步,道:“什么十二金钗?” 江晓峰道:“十二个女人,号称十二金钗,那里不对了?” 蓝家风道:“我说你知晓有限,果然是不错。十二金钗,代表十二个女人,此事谁人不知,还用得着你说么。” 江晓峰道:“可惜那十二金钗,都藏身在巫山下院之中。” 蓝家风道:“你胡说什么?” 江晓峰道:“在下亲眼看到,怎能算是胡说?” 蓝家凤任了一怔,道:“你亲眼看到?” 江晓峰道:“不错,在下不但亲跟看到,而且还和十二金钗中的一位,动手搏斗了数招。” 蓝家凤冷冷说道:“你这话是真是假?” 江晓峰怒道:“你变的如此猜忌,不肯信人之言,难道句句话都要我对你起誓不成?我瞧咱们不用谈了。” 他心中怒火高烧,连此来的用心,也不再顾及,转身大步而去。 第四十章 玉手搏龙虎 但闻衣袂飘风,人影一闪,蓝家风已拦在身前,嫣然一笑,道:“怎么样,生气了?” 江晓峰余怒未息,冷冷说道:“我跑来此地等你,就是要告诉你所见之密,你竟冷言相讽,不留余地,当真是太伤人之心了。” 蓝家风嗯了一声,笑道:“看你怒火高烧的样子,倒不似说的谎言……” 脸色一变,笑容收敛,冷冷说道:“不过,我要告诉你,此刻的蓝家风,已经不是过去的蓝家风,我不会对人感恩、承情,也不会再讲什么人情、道义,你对我别再存动之以情的想法……” 咯咯一笑,又道:“现在,你可以再讲那十二金钗的事了。” 江晓峰皱皱眉头,正待发作,忽然想到了此来的用心,忍了怒火,道:“姑娘相信在下了?” 蓝家风摇摇头,道:“我不是相信你,我只是相信了你说的这件事。” 江晓峰道:“姑娘既已说明了你为人已到了无情无义之境,在下似是也应该谈谈条件了。” 蓝家风笑道:“谈条件,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江晓峰道:“如果我害怕,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蓝家凤道:“好吧!你说说看什么条件?”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蓝家凤已变的无情无义,和她相处,倒得用些心机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冷冷道:“我说出在巫山下院的见闻,和那绿衣女人动手情形,姑娘如何酬报于我?” 蓝家凤道:“条件归你开,你想要些什么?” 江晓峰道:“我想要丹书魔令,只怕你蓝姑娘不肯答应。” 蓝家凤道:“丹书魔令,现在蓝天义的手中,就算我想答应也难办到。” 江晓峰道:“丹书总纲,魔令精粹,都存在那指尘上人的腹一中,已落姑娘之手,这等重要之物,在下想来,定然带在姑娘的身上了。” 蓝家凤道:“你当真的想要那丹书总纲?” 江晓峰道:“姑娘既然不愿讲武林道义,咱们是在作一笔交易,在下可以开价,答不答应,那是你姑娘的事了。” 蓝家凤笑笑,从身上取出一个白绢小包,道:“丹书总纲在此,你拿去吧!” 江晓峰原本用心,只想难她一下,却料不到她竟然是大大方方的拿了出来,不禁为之一呆,道:“姑娘真肯割爱?” 蓝家凤道:“我不愿再欠你任何情意,只要你敢要,尽管收下。” 江晓峰暗中提聚真气暗作戒备,道:“在下为何不敢?”伸手横过。 蓝家凤淡然一笑,说道:“要不要瞧瞧看,证实一下?” 江晓峰道:“姑娘确然有此心愿?” 蓝家凤探手取出火折子,迎风晃燃,道:“你看看吧!”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全无激动之意,反使得江晓峰生出了莫测高深的感觉,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解开白绢小包。 凝目望去,果然是两页薄绢,上面写着“金顶丹书总纲。” 蓝家凤呼的一口气,吹熄了折子,道:“瞧清楚了?” 江晓峰道:“瞧到了。” 蓝家凤笑道:“只要你能活着离开我,来日方长,你慢慢再看内容不晚。现在,可以谈谈那十二金钗的事了。” 江晓峰道:“她们藏身在那荒凉后院中一座地下密室之内蓝家风道:“你进去过么?” 江晓峰道:“在下如未进入地下密室,岂不是应了姑娘的推断,变成信口开河了。” 蓝家凤冷笑一声,道:“你如真的去过,怎的还能活着出来?” 江晓峰道:“那十二金钗确有着神鬼莫测的武功,她们之中,任何一人,都可取我之命,但她们却被另一个人控制着,一切举动,都听命于那人。” 蓝家凤道:“那人是谁?” 江晓峰道:“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面纱的人,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蓝家风道:“神算子王修是否也在场中呢?” 江晓峰道:“也在场中,如非他舌灿莲花,说服了那黑衣人,我们就很难安全的退出秘室。”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你来此地等我,也是王修要你来的了?” 江晓峰不善谎言,轻轻咳了一声,道:“不错。” 蓝家凤道:“王修是一位很可怕的人物,早晚我要杀了他。”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王修看来虽然狡猾,但他胸怀正义,你为什么要杀他?” 蓝家凤冷笑-声,道:“他具有的才智,可以救人,但也可以为恶—— 语声一顿,接道:“那黑衣人,是如何控制十二金钗的?” 江晓峰道:“恕在下无法奉告。” 蓝家风道:“你在旁站着,就没有瞧出一点名堂么?” 江晓峰道:“如是在下能够瞧出来,只怕也不会告诉你。” 蓝家凤道:“你拦住我,浪费了我很多口舌。只有这几句话说9” 江晓峰道:“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觉着要讲的活,都已经讲完了。” 蓝家凤格格一笑,道:“你准备走了?” 江晓峰虽然觉着这蓝家凤已非数月之前的玉燕子,但想到此来的用心,并无离去之意,蓝家风这一提,只好硬着头皮,道:“怎么,难道姑娘还要把我留下不成?” 蓝家凤冷冷笑道:“不错,你带着丹书武学总纲,人人都要追杀你而后甘心,你一人行走,岂不是危险的很?” 江晓峰道:“姑娘也是要追杀在下的武林高手之一?” 蓝家凤脸色一寒,道:“江晓峰,你仔细的想一想,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允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江晓峰道:“要我选择什么?” 蓝家凤道:“你如自信能够胜得我,你就不妨闯一下试试看,你如能够离开,那丹书总纲,也任你带走。你如是自知无此能耐,那就乖乖的留在这里。” 江晓峰道:“留在这里?” 蓝家风道:“留我身侧,作一名仆从。” 江晓峰心头火起,仰天打个哈哈,道:“就算在下答应了,你能够放下心么?” 蓝家风摇摇头,道:“不放心,但我有办法不为你的背叛担忧。” 江晓峰道:“愿聆高论。” 蓝家风道:“我有一粒丹丸,你服用之后,就不再会有叛离之心了。” 江晓峰道:“你要使在下变成了一个神志不明的人,终日里浑浑噩噩,了此一生?” 蓝家风笑道:“那有什么不好?你变的无忧无虑,无嗔无恨,只有一件事:听我之命行事,我的仆从虽众,但我会对你另眼看待。” 江晓峰冷冷说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你如不愿服用下药物,还有一个法子。” 江晓峰道:“那又是什么古怪的法子?” 蓝家风道:“你可以自绝于此,选择一种最安适的死法,落下一个全尸。”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这法子倒是不错,姑娘当真宽宏大量,竟然要在下自绝死去,落下一个全尸。” 蓝家风道:“你再想一想,这是最后的一个法子,你如是不识抬举,还不答应,一旦被我生擒,那就够你受的了。” 江晓峰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好受的,在下自绝也是一死,姑娘杀了我也是一死,反正,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姑娘如是威胁在下屈服,那是白费心机了。” 蓝家风道:“你对我有过很多相救恩情,我虽然不能对体例外施仁,但事先把事说清楚,也好让你心中有个抉择,愿死愿活,悉听尊便……”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如是不想活下去,又不甘束手就缚动手之时,就尽量想法子,别让我生擒了你。” 江晓峰好奇之心大动,忍不住问道:“生擒了我,不过死的惨一些而已,难道还能要我多死几次不成?” 蓝家风道:“不会让你死,而是求死不能。” 江晓峰道:“唉!蓝天义的天道教,已集残忍的大成,想不到他的女儿。竟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蓝家风道:“蓝天义不是我的父亲。” 江晓峰笑一笑,道:“如我从你们两人的作为上看,倒是有些像是父女呢!”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无意再听下去,我也不想多作说明,反正,大概情形,你已了解,别让我生擒了你。” 江晓峰弹剑长啸一声,道:“既然是非要有个生死之拼,姑娘尽管出手吧。” 蓝家凤冷然一笑,道:“你小心了。”突然欺身而进,右手直向江晓峰那执剑的右腕上抓去。 江晓峰也想到蓝家凤可能已由蓝夫人遗留的手示中,尽窥堂奥,学得甚多精奇的武功,但却料不到她一出手,胆大的硬扣拿自己的手腕,心中暗暗骂道:好狂的打法。长剑一转,反向蓝家风右腕之上削去。” 这等随时变招,利势快速至极。 只见蓝家风屈指一弹,正中剑身,一股强大的潜力,迫的长剑,直荡开去。 长剑被指力迫开,使得江晓峰的门户大敞。 蓝家凤娇躯一转,整个人欺入了江晓峰的怀中。 这变故,大出了江晓峰的意料之外,匆急应变,急急一提真气,向后跃退五尺。 蓝家风一招奇攻,已然掌握了全局,左手一拾,喝道:“撒剑!”一股凌厉的指风,破空而至。 江晓峰觉出一股暗劲,击中了右肘“曲池穴”,五指一松,右手长剑应声落地。 蓝家风奇招突袭,连番得手,右手反转,五指已然扣到了江晓峰的左腕脉穴。 江晓峰右肘“曲池穴”被人点中,已无反击之能,左手又被人扣住了脉穴,两只手全都失去了反击之势,只有听人摆布的份儿了。 蓝家风笑一笑,道:“我再三的警告你,别要叫我生擒了,但你却偏偏被我生擒……” 江晓峰冷冷接道:“姑娘练得了两种奇功,交互为用,使在下骤不及防,致遭暗算。” 蓝家风道:“我事先再三的警告于你,如何能算得暗算?不过,我用的两种指力,却是世间绝技,就算你知道了,你也躲避不过。” 江晓峰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杀剐任凭处置,江某人不会皱皱眉头。” 蓝家风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不会叫你死,再过片刻,你要到另一种境界里去,无忧无虑,无爱无憎……” 江晓峰心中震动,怒声大喝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你如是很怕死,我自然会杀了你,但你不怕死,杀了你又有何用?所以,我要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你要怎样处置我?” 蓝家风道:“你怕了是么?” 江晓峰黯然一叹,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我?你如是把我视为劲敌,杀了我永绝后患,有何不好?” 蓝家风嫣然一笑,道:“听话些,吃下这颗药丸,我会待你比别人好些。” 左手从袋中取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纤纤玉指,挟着药丸儿,送到江晓峰的口边。 江晓峰心中明白,此刻已经完全受人所制,如是多一分反抗,就可能多吃一分苦头。目下处境恰似五毒躲端阳,拖过一刻是一刻,希望能够在拖延的时间中,找出生机。 心里念转,口中说道:“在下有一件事,请教姑娘不知可否见告?” 蓝家风道:“什么事,你说吧广江晓峰道:“你的武功,原本非我之敌,如何能在极短的时日之中,有了如此成就?” 蓝家风道:“如是咱们各凭真功实学,动手相博,我决然非你之敌,不过,我学会了几种武学上的奇技,你自然非我敌手了” 江晓峰问道:“你一指弹开我手中的长剑,是何武功?” 蓝家风道:“那是弹指神通。” 江晓峰道:“果然是绝世奇技,点中我肘间一指呢?” 蓝家凤道:“那是一元指功。” 江晓峰对两种武功的奥秘,并不很懂,但却随口说道:“据在下所知,这两种武功,都是极为深奥的精奇之学,姑娘如何能在极短的时间中,把两种武功,全都学会?” 一蓝家凤笑一笑,道:“告诉你也不要紧,你在吞下这颗药丸之后,就不会再有这等感觉了……” 语声一顿,道:“我母亲是世间第一等才慧人物,就算是神算子王修,也和她有着一段很大的距离。她在幼年之时,已替我打下了很多种奇异武功的基础。只不过我不知道罢了。我差的,就是那些武功的诀窍,一旦我知晓了那些诀窍,就很快的登堂入室。” 江晓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令堂当真是一位举世无匹的才人” 蓝家风听得江晓峰称赞她的母亲,心中大为高兴,启唇一笑,道:“先母替我安排的前程,有如阶梯一般,一级一级的登上去,每登上一级,就使人有着无比的惊奇,这短短数月之中,在我感觉之中,有如经历了数十年一般。” 江晓峰道:“唉!令堂的遗略,把你送上了武林第一流高手的境界,但也使你人性大变。” 蓝家凤突然改变了口气,柔声说道:“江兄,我也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江兄还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江晓峰接道:“你还能想到这些?” 蓝家民道:“我为什么想不到?只不过,我不能再对人用情罢了。”江晓峰奇道:“为什么?” 蓝家凤道:“我娘在她遗书上说过几句话,她一生之中,所以有着很多的悲惨遭遇,完全的害在一个情字上,她如能冷静一些,也不会死于自己丈夫的手中。她还在遗书上指明我两条路,一条是逃尘避世,找一个平凡农夫、樵人,寄托终身,洗衣煮饭,作一个平常的妇人。如是我要存心在武林逐鹿、争胜月b就要绝情灭性,发觉了喜欢一个男人时,就把他杀死。” 江晓峰道:“你觉着你娘的话,说的很对么?” 蓝家凤道:“有什么不对?她亲身经历,备受其害为情拖累,一生中难得有几日快活,难道还不够悲惨么?我怎能再蹈覆辙?”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令堂的际遇,确然叫人同情,但她不能把世间的人全都看成了跟蓝天义一样的坏人。” 这时,江晓峰心中已然明白,就算是有援手赶到,也难是蓝家凤的敌手,唯一的生存机会,只有用言语说动她,至少应说动她能一剑把自己杀死,免得落一个求生不能、求死难得的苦境。 但闻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母亲为我安排下前程,件件都能够按她老人家的遗书实现,她要我杀死喜爱之人,自然是不会错了,我不能冒险背弃她的遗训。” 江晓峰道:“你母亲既然是遗书要你杀死喜爱之人,为什么你又不肯遵照她的遗训所嘱,一剑把我杀死了呢?” 蓝家凤道:“”我还未到忘情绝性那等至高的境界,所以,还不忍把你一剑杀死,我要你追随在我的身侧,但又永不生叛离之心。” 江晓峰道:“这么说,姑娘是有些喜爱在下了?” 蓝家风微微一笑,颔首说道:“这地方没有外人,告诉你了不要紧,我如是对你无情,那也不会迫你吞服药丸了。” 江晓峰道:“能得你王燕子的垂青,死亦无憾!” 蓝家凤接道:“好啊!那你就快些吃下这颗药丸,你如说的实言,此刻你已经知晓了我肺腑中事,死而无憾了,何况,你还不会死。” 江晓峰道:“我答应吞服药丸,不过不是现在!” 蓝家凤道:“几时吞服?” 江晓峰道:“到达巫山下院之时,我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太多的事情要告诉你,姑娘武功,已强我甚多,大概不会怕我逃走了。” 蓝家凤道:“此去巫山下院,不过数十里路,加快脚程,咱们很快就可以赶到……” 抬头看看天色,接道:“现在时刻还早,咱们就在这里谈谈吧!不过,我希望你说快一些,最慢也要在一顿饭工夫之内说n。 江晓峰道:“多谢姑娘,一顿饭的工夫,总应该够了。” 蓝家风又点了江晓峰一处穴道,扶他坐下,举手对守在身侧的灰衣人一挥,灰衣人转身自去。 江晓峰目睹那灰衣人去远之后,才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不明之一是,令堂既有这等绝世的才慧,必然早已洞悉了蓝天义的为人、阴谋,为什么不肯先发制人,处置了蓝天义呢?不但可免了自已被杀之祸,而且亦可替武林做件善事,消去一场浩劫?” 蓝家凤道:“这就是我娘为情所苦的铁证。她明明知晓蓝天义早有杀她之心,但得机会,立时会取她之命,而她却故作存疑,不肯相信,所以,才有巫山门中群豪,和巫山下院中十二金钗的安排。只要蓝天义不对她下手,她就控制住这些人,不让他们出世,和蓝天义作对,此外,她又费了心机,为我安排下死中求生的妙计” 江晓峰道:“倒也有理,第二件是姑娘不承认蓝天义是你的父亲,但姑娘是否已知晓自己生身父亲是谁呢?”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我娘在最后的安排中,一定会告诉我生身父亲的姓名,指示我登门拜见。”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你真的很相信她,不怕她骗了你?” 蓝家凤道:“虎毒不食子,我娘为什么要骗我,我是她的女儿啊?”江晓峰道:“你对令堂的信任,似乎已到了如痴如狂的境界,这一条是谈不成了“——蓝家风道:“不错,咱们也早就该换一个题btan了。” 江晓峰道:“在下要告诉姑娘,巫山下院中后国秘室内的十二金钗,武功十分高强。似是还练有刀枪不人的功夫,但她们却有如死去一般的躯壳不动。” 蓝家风道:“她们吃不吃东西?” 江晓峰道:“一样的要进食用之物,不过,她们把白天当晚上,晚上进用食物。那秘室深入地下。我等去时,十二金钗都躺在一张木榻之上,身上用布覆盖。” 蓝家凤点点头,道:“不错,确然如此,我娘已经在遗书上说过。 江晓峰道:“十二金钗在我们进入秘室之后,不但未醒过来,反而沉睡如故,直到那黑衣人出现之后,仍未见有人动过。” 蓝家风道:“那黑衣人是谁?” 江晓峰道:“不知道。但他控制着十二金钗。”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多承指教,你还有什么要说么?” 江晓峰道:“在下等曾和那黑衣人展开过一场口舌激辩蓝家凤道:“你们辩论些什么?” 蓝家风道:“几时吞服?” 江晓峰道:“到达巫山下院之时,我有太多的凝问要问,太多的事情要告诉你,姑娘武功,已强我甚多,大概不会怕我逃走了。” 蓝家风道:“此去巫山下院,不过数十里路,加快脚程,咱们很快就可以赶到……” 抬头爱看天色,接道:“现在时刻还早,咱们就在这里谈谈吧!不过,我希望你说决一些。最慢也要在一顿饭工夫之内说完。” 江晓峰道:“多谢姑娘,一顿饭的工夫,总应该够了。” 蓝家风又点了江晓峰一处穴道,扶他坐下,举手对守在身侧的灰衣人一挥,灰衣人转身自去。 江晓峰目睹那灰衣人去远之后,才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不明之一是,令堂既有这等绝世的才慧,必然早已洞悉了蓝天义的为人、阴谋,为什么不肯先发制人。处置了蓝天义呢?不但可免了自已被杀之祸。而且亦可替武林做件善事,消去一场浩劫?” 蓝家凤道:“这就是我娘为清所苦的铁证。她明明知晓蓝天人早有杀她之心,但得机会,立时会取她之命,而她却故作存疑,不肯相信,所以,才有巫山门中群豪,和巫山下院中十二全钗的安排。只要蓝天义不对她下手,她就控制住这些人,不让他们出世,和蓝天义作对,此外,她又费了心机,为我安排下死中求生的妙计。” 江晓峰道:“倒也有理,第二件是姑娘不承认蓝天义是你的父亲,但姑娘是否已知晓自己生身父亲是谁呢?”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我娘在最后的安排中,一定会告诉我生身父亲的姓名,指示我登门拜见。”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你真的很相信她,不怕她害了你?” 蓝家凤道:“虎毒不食子,我娘为什么要骗我,我是她的女儿啊?” 江晓峰道:“你对令堂的信任,似乎已到了如痴如狂的境界,这一条是谈不成了。” 蓝家风道:“不错,咱们也早就该换一个题目谈谈了。” 江晓峰道:“在下要告诉姑娘,巫山下院中后园秘室内的十二金钦,武功十分高强,似是还练有刀枪不入的功夫。但她们却有如死去一般的躯壳不动。” 蓝家凤道:“她们吃不吃东西?” 江晓峰道:“一样的要进食用之物,不过他们把白天当晚上,晚上进用食物。那秘室深入地下,我等去时,十二全钗都躺在一张木榻之上,身上用有覆盖。” 篮家风点点头,道:“不错,确然如此,我娘已经在遗书上说过。” 江晓峰道:“十二金钗在我们进入秘室之后,不但未醒过来,反而沉睡如故,直到那黑衣人出现之后,仍未见有人动过。” 蓝家风道:“那黑衣人是谁?” 江晓峰道:“不知道,但他控制着十二金钗。”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多承指教,你还有什么要说么?” 江晓峰道:“在下等曾和那黑衣人展开过一场口舌激辩蓝家凤道:“今你们辩论些什么?” 江晓峰道:“那黑衣人似有着绝对的把握控制着十二金钗,你如想收服十二金钗,必得先收拾了那黑衣人。在下听他口气,似乎是他早已料定你会去找他……” 蓝家凤任了一怔,接道:“他早已知道了?” 江晓峰道:“不错,他似是早知道了。姑娘可曾去过那座地下密室?” 蓝家凤摇摇头,道:“没有去过。” 那江晓峰道:“姑娘如若相信我,在下愿带姑娘同往秘室一行。” 蓝家凤道:“我娘在遗书上早已说明了收服十二金钦的办法,用不着你的帮忙。” 江晓峰道:“那位控制十二金钗的黑衣人,神智清明,而且是一个江湖经验十分丰富的人,我们在辩论之中,他已说出来,蓝夫人可能要安排下对付他的谋略,他既然早有准备,姑娘只要一进人巫山下院,就要遇上那黑衣人布下的伏击。再说那十二金钗,确有高不可测的武功,如是那黑衣人当时存有杀死我们的用心,在下和王老前辈等,都难生离巫山下院。”。 蓝家风道:“他又如何肯放你们离开?” 江晓峰道:“一番口舌论战,神算子舌灿莲花,说服那黑衣人。” 蓝家凤道:“你武功不足以和十二金钗中人抗拒,带你去,又能对我有何帮助?” 江晓峰道:“这就是在下来见姑娘的用心了。” 蓝家凤道:“说下去。” 江晓峰道:“不论令堂才慧如何高强,但她终究已经去世,留下的策略,已难有变化,你虽然智珠在握,但那只是收服十二金钗的死办法,对付那黑衣人,必需随机应变,这就非姑娘能够应付了。”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这是说你们比我强了?” 江晓峰道:“如论用谋行略之道,当今之世,无人强过王修,替姑娘借署代筹,必须和王修合作,或可偿你之愿,收服十二金钦。”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收服了十二金钗后呢?” 江晓峰道:“借用十二金钗之力,一举间击溃蓝天义的天道教。” 蓝家风淡然一笑,道:“你和王修隔山观虎斗,让我率领巫山群豪和十二金钗火并蓝天义?” 江晓峰道:“蓝天义世之大恶,姑娘如肯动手除恶,我等怎会坐视不管?……” 语声一顿,接道:“如是在下的看法不错,巫山群豪和十二金钦,就是被令堂用一种特殊的力量控制着,只不过令堂的手法,更为高明一些而已,这些人,也许都是你忠实的仆从、卫队,但却不是你的朋友、谋士,姑娘此刻,步步遵照令堂的遗书行事,所到之处,无不大有收获,但令堂遗书,无法包罗天下所有,收服十二金钗之后,大约是已集齐了令堂为你安排下的强大实力,余下的,该是和蓝天义的一场决战了……” 蓝家风微微一笑,接道:“想不到,你竟然思虑如此周详。” 江晓峰道:“不是在下小看你姑娘,你纵有十二金钗那等高手相助,也未必能利过蓝天义,需知这等绝世高手的大搏杀,除了武功之外,还要谋略制机,一着失错,就要满盘皆输,姑娘务要三思在下之言。” 蓝家凤道:“你要作我的谋士?” 江晓峰道:“天下才智之士,无人能强那王修,姑娘如若要找一位辅助自己的高人,舍王修,再无可求之才。”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我娘已代我安排了制胜之机,王修虽有才气,量他也难是我娘之敌。” 江晓峰道:“令堂如若活在世上,也许她确然能胜过王修,可惜,她死了,死去之人,如何能够和活人相比?” 蓝家风道:“你确是一片好意,我会仔细的想一下,现在,你可以服用下这颗药丸了。” 江晓峰呆了一呆,愕道:“说了半天,她还是要我服用这粒药丸!” 蓝家凤小巧的王指,挟着药丸,直送到江晓峰的口边,柔声说道:“你一向很喜欢我,是么?” 江晓锋点点头道:“就算是吧!”蓝家风道:“你就放心吞下这颗药丸。” 江晓峰道:“如果我服下了这粒药丸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木木讷讷的人。是么!” 蓝家风道:“那有什么关系?你虽然变得木讷了,可是永远追随在我的身侧,我会更对你呵护爱惜了。” 江晓峰道:“那就算你对我千般温存,万般爱护,但我最一点似不知晓啊!” 蓝家凤道:“你不用知道。只管去享受这些快乐的。字就是了!” 江晓峰道:“好吧!你如一定要把我变成个神志丧失像水牛廖马般的人,那也是沿有法子的事了。” 化心中讨度形势,无论如何已。难再锻抗定能,只好暗叹。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说的好可怜呵!但你如能想,小妹会常伴身侧,你纵然变的像个木头人,那又何妨?” 曲招一弹,把药丸弹入了江晓峰的口中。 正盛峰一咬牙,把药丸吞了下去,道:“姑娘,听在下一句话,找王修助你一臂之力。” 蓝家风松开了江晓峰腕穴门,笑道:“江兄,不要动逃走之念,留在我身侧,一旦药方发作,我还可以助你减去一些痛楚。 江晓峰道:“姑娘请放心,我就要神智迷失、如痴如果,哪里还有这么多的想法?但愿你听我一句稻……” 蓝家风道:“我知道!不要忘了请王修助我一臂之力。以江晓峰点点头,闭上眼睛。” 蓝家风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挽住了江晓峰的右腕,道:“江兄,你恨不恨我?” 江晓峰仍然闭着双目,道:“不恨……”。他已万念俱灰,心中空空洞洞,一宛如一张白纸,无虑亦无。 蓝家凤似是有意的取笑江晓峰,也许务雨中有了愧疚,拉着江晓峰在道旁坐下,缓缓把娇躯偎入他的怀中,道:“我把你摆布的神智迷失,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恨我呢了”。 江晓峰茫然一笑,道:“这样也好,总算是让我毁在了你的手中,如是我神智清白。日后那一份相思的痛苦。也够受了。” 蓝家风道:“嗯!江兄相思的是那一个,可否告诉小妹呢?” 江晓峰道:“姑娘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蓝家风道:自然是真的不知道,那有明知故问之理。 江晓峰音笑,道:“那是一位女孩子,只不过,我们距离越来越远了——” 蓝家风道:“那人的名字叫什么?” 江晓峰道:“蓝家凤。” 蓝家风把身躯偎的更紧一些,道:“你这话是真的么?” 江晓峰道:“再过片刻,我就要神智迷失,为什么还要说假话?” 蓝家风坐正了身子,黠然一笑,道:“江兄,你的药性,就快要发作了。” 江晓峰点点头,道:“我明白,这是我一生之中仅有的片刻时光……” 蓝家凤接道:“就算你真的神智途失,你的人仍然活在世上,怎能说是这一生中,只余下片刻时光呢?” 江晓峰道:“如果我神智迷失,生不如死,那时姑娘不论如何对我,我也是浑然不觉。” 蓝家凤道:“唉!你应该信任我,我会好好的对待你。”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信不信任你,有何不同?你纵然是虐待我,我也不知,那又何必好好的待我呢?” 蓝家凤笑一笑,说道:“说的好可怜啊!” 缓缓站起身子道:“我们走吧!” 江晓峰道:“到哪里去?” 蓝家凤道:“时间不早,我们该赶去巫山下院。”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蓝姑娘,求你一件事好么?” 蓝家风道:“你说吧!只要不太离谱,我就会答应你。” 江晓峰道:“我神志昏迷过去之后,我们再走如何?” 蓝家凤道:“你知道要好多时间药物才能发作?” 江晓峰道:“这个,在下不知。” 蓝家风沉吟了片刻,道:“大约要七天之后,药性才能发作,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上七天吧!” 江晓峰怔一怔,道:“要这么久时间么?” 蓝家凤笑道:“你服用的药量太少。” 江晓峰道:“好吧,那就请姑娘再给我一粒药物吞下。” 蓝家凤道:“你不怕神志迷失么?” 江晓峰道:“既然眼下一粒药物,神志非要迷失不可,多等七天岂不是叫人有着渡日如年的感受?这七日的痛苦,如何能够忍受呢?” 蓝家凤道:“耐心一些,我会随时的帮助你,咱们走吧!” 江晓峰想到药已吞入腹中,纵然能够逃走,药性一旦发作,也将变成神志迷失的人,倒不如随在蓝家凤身侧,也许会突发慈悲心肠,除去自己身上之春。 心中念转,站起身子,随在蓝家风身后行去。 蓝家风当先领路,宫奔巫山下院,一面发出一声低啸。 灰衣人突然从暗影中奔了出来,紧追在两人身后而行。 数十里路程,在三人全力奔行之下,不过半个时辰,已到了巫山下院。 夜色中林木环绕着一座高大的宅院,不见灯火,不闻人声。 蓝家风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江晓峰一眼,低声说道:“你怕么?” 江晓峰摇摇头,道:“想来有些恐怖。不过,在下此刻已把生死事看得很淡。” 蓝家凤道:“服下那粒药物,增了你不少勇气。” 江晓峰道:“可是在下替姑娘的安危担忧。” 蓝家凤道:“我迫你眼下了药物,你心中不恨我,那已是气度宽宏了,还要担心我的安危,那岂不咐我惭愧么?” 江晓峰仰望夜空,长长吁一口气,道:“天下各门各派,上千的武林同道,都陷于浩劫大难之中,我江某一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只望姑娘能早召改变心意,为武林大局着想,不计个人的恩怨,与王修等合力携手,抗拒天道教,挽救武林大劫,在下死亦无憾。” 蓝家风道:“你的想法很伟大,也许我会被你所感动。” 语声缴微,接道:“咱们先进去瞧瞧吧! 举步行上石级,扬手推门。江晓峰抢先一步,蓝家风的?前面,道:“在下带路。” 推门而人。蓝家凤紧追身后笑道:“为什么你要抢在前面?” 江晓峰道:“那黑衣蒙面人早已知晓你要来,可能没有埋伏。” 蓝家凤道:“难道你不怕被埋伏伤害!” 江晓峰道:“反正在下神志即将迷失,那和死亡何异?” 蓝家凤叹息一声,不再言微。 江晓峰前面开道,蓝家风居中而行,灰农人走在最后。 广大的庭院中一片死寂。只有声声夜虫鸣一叱贤续锋来。 江晓峰仗剑挺胸,直向后院走去。 蓝家风轻轻,咳了一声,问道:“汪兄,你要到哪里去?” 江晓峰道:“到那十二全钗的停息之儿!”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不要慌,咱们先到大、厅中一嫣樵。” 江晓峰道:“瞧什么?” 蓝家风:“如是那人早有准备,很快就会有反应,咱们在大厅中等她们也是一样。” 江晓峰奇道:你准备和十二金钗等人动手!” 蓝家凤道:“既然来了,总难免一翻搏斗。” 江晓峰摇头说道:“不,姑娘千万不能和她们动手。” 蓝家风道:“你很害怕?” 江晓峰道:“她们不知练的什么武功,周身刀枪本人,招数奇幻,劲遭强猛无匹一,姑娘武功虽高,也不是她们的敌手。” 蓝家凤微微一愕,道:“武功一道,变化莫测,有的确是不可力敌。” 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举步而行,道:“你们跟我来吧!” 江晓峰心中暗道:看她从穿镇静,有如胸有成竹一般。 蓝家风行近大厅前面,伸手推开水门,举步而入。 江晓峰和那灰衣人,随后入厅。但见火光闪,蓝家风燃起了案上的火烛。 这一座敞厅很大,一支大烛,无法照亮全厅。 是以大厅角落处,仍然很多地方片幽暗。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由那大厅一角暗影中伶了过来,道:“是蓝姑娘?” 江晓峰一听声音,已认出是那黑衣人,急急叫道:“就是他那黑衣蒙面率领十二金钗的人。” 蓝家风挥挥手、拦住江晓峰接道:不错,我正是蓝天风。” 暗影中又传出那人冷漠的声音,道:“蓝姑娘此番回巫山下院,不知有何用心!” 篮家凤淡然一笑,道:“你既然心中明白了,何不请出来,对面商量一下?” 那冷漠的声音接道:“用商量,蓝姑娘,如想迫在在下交出率领十二金钗之权,万万不能办到!” 蓝家凤笑道:“如是不要你交出十二金被呢?” 冷漠的声音道:“蓝姑娘如若是识趣之人,咱们可以互不相犯。” 蓝家凤道:“我娘遗书之上,再三称赞阁下对她忠诚,才把训练十二金钗的重任,交付于阁下” 这时,幽暗处人影移动,已隐隐可见一个黑衣人。 但他很快的停了下来,停身处相距蓝家风仍有着两丈以上的距离。 他脸上蒙着黑纱,连双手上他戴着黑色手套。除了可听到他冷漠的声音之外,无法瞧到他身上一点肌驶。 但闻那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令堂在世之日,在下自然应该对她忠诚,可惜的是她已经死了。” 蓝家凤道:“所以,你要背叛她?” 黑衣人道:“我只是为了自保,一旦我真的交出十二全权的统领之权,姑娘绝然不会绕过在下。” 蓝家凤道:“我正有甚多借重之处,为何要加害干你。” 黑衣人道:“乌尽弓藏,兔死狗烹,在下不愿作良弓走狗……” 语声一顿,接道:“再说,令堂在世之时,已然对在下生了疑心,除在遗书中传授姑娘对付我的办法之外,而且早已授计他人,谋算于我。” 蓝家凤道:“你说的是什么?” 黑衣人道:“神算子王修。” 蓝家风道:“王修为人,诡计多端,他的话如何能够相信?” 黑衣人道:“无风不起浪,在下纵然不会全信,亦得半信半疑……” 呵呵大笑了一阵,接道:“令堂才慧,的是有过人之处,一向是算无遗策,但她低估了在下,是一件极大的错误。” 蓝家凤一扬柳眉,冷冷说道:“听你的口气,咱们似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黑衣人道:“念在令堂和我交往数十年的份上,在下愿为姑娘办一件事,但只限一件,事完之后,咱们就互不相关,在下亦将带领十二金钗离开这巫山下院。” 蓝家凤心中火起,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我娘生前从人之一,怎和我谈起条件来了!” 黑衣人道:“姑娘如若再口不择言。在下立时取销对姑娘的承诺。” 蓝家风一螫柳眉,欲待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道:这样看起来,咱们很难再作进一步的商量了?” 黑衣人道:“再无商量余地,姑娘也可以请了回了。” 蓝家风接道:“你这是下逐客令?” 黑衣人道:“在下答应为姑娘办一件事,姑娘也可以说明白了。我希望姑娘今夜离开此地之后,就别再到巫山下院中来。” 蓝家凤道:“有一件事,我想阁下也应明白。” 黑衣人道:“明白什么?” 蓝家凤道:“如是我没有几分把握,也不会深夜之中,只带着两个从人,就到这巫山下院中来。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蓝姑娘可要是胁迫在下? 蓝家风道:“我希望和你谈出一个彼此都能够容忍的合作方法…… 黑衣人道:“在下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是蓝姑娘不肯同意,似乎是不用再谈下去了。 蓝家风举手一挥,那灰衣人突然移动身躯,挡在大厅,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姑娘准备动手?” 蓝家风笑一笑道:“我嫔在遗书中说,你有一个致命弱点。” 黑衣人沉吟了一声,道:“什么弱点?” 蓝家风笑一笑,道:“忽难奉告,一等一会,咱们如若是真的要动上手,我自然让你明白……” 语声一顿,接道:“我娘对你了解极深,但她一时未对你下手,因为她早已有了对付你的办法,她死了,这办法,自然会落在我的手中。但你手训练出十二金钗。我不愿在十二金钗还未出现于江湖之前,先把你这位训练她们的首脑人物除去。” 黑衣人道:“在下有些不信。 蓝家凤缓缓举步向黑衣人行了过去。 江晓峰领教过那十二金钗中人的厉害,想这黑衣人的武功,定然非同小可,心中大惊,急急迫了上去,越过蓝家风,拨出长剑。 他一语未发,但对蓝家凤的关心爱护,却流现于行动之中! 蓝家风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你不是他的敌手。快些退开!” 江晓峰苦笑道:“姑娘,在下不过还有几天时光清缀,能为你舍命一战,死而何憾?” 蓝家风道:“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快给我退开!” 江晓峰,道:“为什么?” 还未未得及答话。蓝家风已然快步越过江晓峰。 黑衣人厉声喝道:“站住!” 蓝家凤道:“你可是改变了主意?” 缀衣人冷然说道:“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虚心。姑媲如是逼迫在下出手,那是取灭亡。” 蓝家风道:“你有什么压箱底的本领,一快些施展,再慢,也许你就没有施展的机会了。” 黑衣人突然举手互击了一掌,从敞厅暗处里走出两个衣袂飘飘的绿衣女人来。 这两个女人,腾伏在敞厅一角,竟然未发出过一点声息。 江晓锋吃了一惊,道:“十二金钗中人。” 黑衣人冷冷说道:“十二金钗中人,一二位可想试试她们的武功?” 江晓峰道:“十二金钗,武功可怖至极,姑娘要小心施付。” 只见两个绿衣女子,美目中奇光暴射,一分别盯注在江晓峰和蓝家风的身上。 蓝家风模移娇躯,向江晓峰靠近了两步,道:“和我站在一起,不要离我太远。” 江晓峰看她神情镇静,若无其事,不禁心中大急,说道:“十二金钗中人。个个身负绝该似乎是都已经练成了全刚致命身,你要多加小心!” 蓝家风缴做一笑,道:“你放心,我则无对付她们的办法,怎敢来此?不用为我担心,她们有致命的弱点,只突轻轻一击,就可以致她们于死地。” 那黑衣人本待下令两个绿衣少女,向蓝家风和江晓峰施以攻击,但听得蓝家凤一席话后,突然停了下来,冷冷的望了蓝家凤一眼,道:“你能制服十二全钗?” 蓝家风道:“不相信你就试试,因为你早存了背叛之心,我娘在未死之前,就已经瞧了出来,所以她预作准备,研究出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而且已把这办法传授给我,她们虽然武功已达登峰造极,但她们并非真的钢打铁铸之人,她们有一个缺点黑衣人急急说道:“住口!”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我受你娘之托,费时十余年,答绣了这十二金银,你如是一句话,把这些路蓝说出,那岂不是白自费了一番心血么?” 蓝家风道:“你如是不让莱说出来,咱们应该有一个条件。” 黑衣人道:“好!你提出来吧!” 蓝家凤道:“我母亲虽然对你不满,但她已经死去,我的看法和我娘有些不同……”。 黑衣人接道:“姑娘有什么看法呢?” 蓝家风道:“我觉着你不是我母亲所说那样的坏人,所以,我愿意和你合作。” 黑衣人道:“怎么样一个合作法?” 蓝家风道:“自然要以我为王。” 黑衣人沉吟了一阵,道:“一样么!” 蓝家风道:“自然是有不一样……” 黑衣人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这样吧!在下提一个条件,如是姑娘同意,咱们就合作,如是不同意,一在下……” 蓝家风道:“你要怎么样?” 黑衣人道:“情势逼人,在下只好放手和姑娘一战了。” 蓝家风道:“好!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奉陪,先提出你的条件吧! 黑衣人道:“在下只听姑娘之命行事,但却不作姑娘的从人。” 蓝家凤道:“还有什么?” 黑衣人道:“十二金钗,永远归我统率,而且姑娘不能直接指挥十二金饥。”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可以,我并无亲自统率十二金较之意。” 黑衣人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姑娘是否愿意答允。” 蓝家凤道:“你说吧,最好一口气把你的条件全说完。” 黑衣人道:“令堂确然对在下早已动疑,不但在遗书中传授了姑娘对付十二金权的办法,而且还传授了另一个人,备以对付在下和十二金钗。” 蓝家凤过:“什么人?” 黑衣人道:“神算子王修。 蓝家风道:“王修?” 黑衣人道:“不错,留此人活在世上,终是心腹大患,所以,咱们要早一些把他杀死。” 蓝家凤回顾了江晓峰一眼,沉吟不语。 黑衣人不闻蓝家风回答,轻轻咳了一声,接道:“王修已有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所以,在下不能出手,请姑娘率领巫山门中人,早些把此人杀死。” 蓝家凤道:“你让我想想再作决定喇?” 黑衣人道:“好,姑娘想想,在下先行告辞了。” 也不听蓝家凤答话,转神而退! 蓝家风沉声喝道:“站住!” 黑衣人停下脚久道:“蓝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蓝家凤道:“咱们如何再见? 黑衣人道:“明日午时,姑娘拿王修人头到此,咱们再见。 届时,在下带领十二金钗来叩见姑娘。 蓝家风道:“这限制太苛刻一些吧!”黑衣人道:“在下可以奉告姑娘一句话。十二金侪权物武功,举世无匹,大约除了你姑娘和那王修之外,世间再无克制她们的人,凭仗中二金钗之力可以使姑娘暨上武林盥主定位,不过,条件是先杀了王修。” 蓝家风略一沉吟,道:“如是我不杀王修呢?” 黑衣人冷冷笑道:“逼在下走握端了。” 蓝家凤道:“嗯!可否告诉我,你走了极端,又对我构成个什么样的威胁?” 黑衣人道:“在下修正十二金钗,使她们不畏王修和姑娘的手法。” 蓝家凤道:“十二金钗还能修正?”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那十二金钗还可修正姑娘料想不到吧?” 蓝家风脸上微现惊讶之色,但只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镇静,淡淡一笑,道:“我不善谎言这一点,我娘在遗书中未说明内。” 黑衣人道:“因为她也不知道,价以她也无法告诉欲。” 长呼一口气道:“吹不过,在下不愿修正十二金权将使她勺陷入疯好之境,难成大功。” 蓝家凤道:好!明日中午财分。咱们再见,届时,一换舍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黑衣人道:“如是姑娘拿不了那王修。那就不用来了。” 转身一跃,消失于厅外夜色之中。 黑衣人虽然退去。但那两个绿衣女子,仍然站着未动。 江晓峰对那黑衣人并不畏惧,对这两个绿衣女子,却是十分害怕,看她们站着一也十直全身戒备了。那黑衣人去了良久,两个绿衣女子,才缓缓转身,出门而去。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好险!” 蓝家凤低声说道:“不许胡说,咱们走吧!” 举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紧迫在蓝家凤身后,出了巫山下院。 第四十一章 苦思良策 蓝家凤一口气走出了三里左右,才停下脚步,道:“江兄,带我会见王修。” 江晓峰呆了一呆,道:“你真的要杀王修?”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你听到那黑衣人说过了,我如不能杀了王修,那就别再去见他,那黑衣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率领的十二金钗!” 江晓峰道:“娘准备如何成付此事呢?” 蓝家风道:“见了王修再说。” 江晓峰摇摇头,道:“不成,姑娘如若不说明白在下不会带你去见王修。” 蓝家风神情肃然道:“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先说明白。 十二金钗关系着江湖的危亡,这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你必需要带我去见王修,如若那王修有办法对付那黑衣人,那是最好,如是他没有办法对付那黑衣人,那就……!” 江晓峰接道:“怎么样?” 蓝家风道:“那就只好借他的项上人头用用了。” 江晓峰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也只有一个人头,如何能够借给你用?” 蓝家风道:“除此之外,不知你又有什么良策?” 江晓峰沉吟了良久,道:“这个,在下想不出主意了。” 蓝家风道:“你自己想一想,是整个的武林大局重要呢?还是王修个人的生死重要?” 江晓峰道:“就我而言,这是一桩很难分出轻重的事。不过,姑娘杀王修以使那黑衣人俯首听命,实为大为不智的事…… 语声一顿,接道:“目下,在下亦想不出妥善之策,但好在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妨多想想昏!” 蓝家凤道:“王修的才智,比起你我如何?” 江晓峰道:“强胜十倍。” 蓝家凤道:“那为什么不找他商量?”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除非姑娘答应我不杀他,在下才会去找王恢” 蓝家风道:“那你是存心不顾江湖大局,我娘遗书上说的明白,她如一旦死去,只有十二金钗可以对付蓝天义……” 江晓峰接道:“姑娘不必以江湖大局安危,着追我屈服,要我把王修找来让你杀了,此事在下万万不能。” 蓝家凤一皱眉头,道:“你这样固执,对我有何帮助?再说,王修心中所思,岂是你所能料及?应该如何,由王修决定才是。” 江晓峰道:“好!我失去找王修,把事情的经过。和姑娘的存心,全都奉告于他。我一字不加,一句不减,未不来,是他的事了。” 蓝家风道:“好吧!那也只有如此了,正南方五里外。有一座小土地庙,不管能否找到王修。都希望你在五更前一赶到那里和我会面。” 说完话,带着那灰衣人转身而去。江晓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又到哪里去找他呢了!” 只听一声轻呼,道:“不用找,我就在这里。” 江晓峰听音辨人,已听出那是王修的声音,急急转身回去。 只见王修身着长衫,一站在五尺左右一棵大树前面。 江晓峰输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你来了多久时间?” 王修道:“我一直站在这大树后面,很久了。” 江晓峰道:“那么你都听到了? 王修道:“字字入耳,走!咱们见蓝姑娘去?” 江晓峰道:“她新近练成了几种绝技,都是世间奇学,如若是她真的存有杀你之心,咱们可都不是她的敌手!” 王修笑了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折服蓝家风不一定要用武功…”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有一件事蓝家凤倒是说的不错,江湖大局安危,比一个人的生死重要的多。” 江晓峰道:“老前辈似乎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王修道:“不错,我自信有惊无险,可以用说词折服蓝家凤。” 江晓峰道:“老前辈既有成竹在胸,那咱们就赶快会见她,不过,希望老前葱能够先答允在下一件事。” 王修道:“什么事!” 江晓峰接道:“如若那蓝家风动手时,晚辈可以挡她几招,但老前辈要借机逃走。” 王修道:“好!就依江少侠之见。” 江晓峰举步前行,一面又道:“老前辈的轻功,十分卓绝,你停在五只左右的树后,在下和蓝家风都未听得叫点声。” 王修扬了扬手中一块空包的布罩,笑道:“侥幸在此,凭仗这一片玄色布绢蒙面,又贴在树身之后,你和蓝家风都未留心,如何能够看得到我?” 江暧峰道:“原来如此!” 沉思了一阵,又道:武当三子呢?” 王修道:“都布守这片林木之中,监视巫山下院中各个人物的活动!” 江晓峰啊了一声,放开脚步,向前奔去。 王修紧追了几步。 跟在江晓峰的身后道:“江少使,蓝姑娘似是对你不错。” 江晓峰道:“对!很好,她在我身上下了慢性毒药,错过七日之后,我就感渐解失去了判断和智力,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永为她奴役,听她之命了。” 王修听得愕了一愕,道:“这个不大可能吧?” 江晓峰道:“她说的千真万确。” 王修微缴一笑,道:“这中间只怕有诈,你不像中毒的样子。” 江晓峰停下脚步,道:“毒性未发之前,然是和常人无异!” 王修摇头笑道:“虽然在夜暗之中,但我看你双目清澈,并没有中毒的征象,也许最蓝家风在故意吓你!” 江晓峰道:“不可能吧,她逼着我吞下药丸。” 王修嗯了一声,道:“夜不观色明天我仔细给你瞧瞧。” 江晓锋苦笑一下,不再多言。 两人连袂奔行,四五里路不过是片刻工夫,到了那座小蓝家风果然在庙中等撤缓步行了出来,道:“两位好快。” 王修道:“姑娘相召,自然要全力奔赶而来。” 蓝家凤道:“江晓峰都告诉你了?” 王修道:“说明白了。” 蓝家风道:“你作何打算?” 王修道:“如若在下之死,能帮忙姑娘,以教武林大局,在下死何足惜!” 蓝家凤道:“题目作的太大了,你的死,不一定能挽貌武林大劫,而是帮我的忙。” 王修笑了笑,才道:“拿我王某之命,换取你的性命。” 蓝家凤道:“又说的太严重了,拿你的人头,帮我完成一件心愿。” 王修道:“姑娘可能够肯定,在下捐出了人头之后,定能使你心愿得偿么?” 蓝家风道:“至少使我的机会多些……” 语声一顿,接道:“王老前辈,你辩才奇佳,能言善适,我如和你谈话太多,也许会被你说服,所以,我不想和你多谈……” 王修接道:“你要借我之头。事实非得和我多谈不可。” 蓝家风道:“你错了,既然咱们见了面,你就失去了保有人头的机会,你如是肯答应,我就会让你死得安适一些,你如是不肯答允,也得死,不过死得要痛苦一些。明白点说,现在你已经非死不可了,你考虑你是如何一个死法。 王修道:“姑娘意志坚决,豪气则云,我答不署允,已不重要,在下也相信,我已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蓝家凤格格一笑道:“王老前辈果然是聪明人。” 王修道:“有一点只怕姑娘没有想到,在下尽管来此之时,早已把生死置于度外了。”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那好极了,王老前辈请入小庙中坐息一下。据晚辈所知,一个人预知死亡之期,一会对生命生出特殊的留恋,你已只有半个夜晚半个白天好活,希望你轻松一些,尽情的享受一下仅余的可贵生命。” 江晓峰道:“这不成!” 蓝家凤嗯了一声笑道:“为什么了!” 王修伸手拦住了江晓峰,不让他再说下去,淡淡笑道:“姑娘的盛情,王某感激不尽。” 抱拳举步向庙中行去。 江晓峰疾快的抢先一步,拦住了王修,一面对蓝家风暗握真气,道:“王老前辈快走,在下带你来此,不能眼看到你死于蓝家风的手中。 王修道:“江少侠不用为我担心,明日午时,蓝姑娘才会取我之命,我还有半夜半日好活,敌对之间,瞬息万变,这数个时辰之久,可能还有很大的变化呢! 口中说话,人却伸手拨开了江晓峰的身子,行入庙中。蓝家风紧随而入,一面笑道:“王老前辈,十晚辈相信不会改变心意,当今之世,只有两个人可以救你。” 王修道:“哪两个人?” 蓝家风道:“蓝天义和蓝福,但我相信,这两个人不会救你。” 王修抬头打量小庙一眼,在壁角坐下,笑道:“姑娘,碰有一个人可以救我。” 蓝家凤道:“什么人?” 王修道:“神算子王修。” 蓝家风冷笑道:却你很良信。 王修道:“不错,在下相信姑娘关不了我。” 蓝家凤一扬秀眉,道:“你虽然有神算子之欲,但你却算错了一件事情。” 王修道:“什么事!” 蓝家凤道:“此刻的蓝家风和过去的蓝家风有些不同。” 王修道:“有何不同,过去的蓝家风是一位美如仙子的姑娘。” 蓝家凤道:“而现在我毒如蛇蝎。” 王修突然仰面大笑三声,闭上双目。不再答话。 蓝家凤怒道:“你笑什么?” 王修闭目不理?恍如未闻。 蓝家风右手疾伸,点了王修两个穴道,厉声喝道:“你们不听我的话,我就先杀了你!” 王修也不让避,任那蓝家凤点中身上两处穴道,人却微微一笑,睁开双目,道:“姑娘要在下说话么?” 蓝家风道:“你要回答我问你的话。 王修道:“姑娘要问什么?” 蓝家风道:“我问你笑什么!” 王修道:“我笑你姑娘受人愚弄而不知。” 蓝家风道:“此话怎么说?” 王修道:“王某人武功存限,自知不是你姑娘之敌,也非那黑衣人统率的十二金钗之敌,姑娘可以杀我,他们也可以杀我,但他们不肯动手。却要姑娘动手,此是何意? 蓝家凤道:“呷!是因为你执晓了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 王修道:“姑娘相信这件事么?” 蓝家凤道:“你骗得了那黑衣人,却骗不了我蓝家凤,我相信你不知晓。” 王修道:“在下确然不知。姑娘可以想到,那黑衣人自然也可以想到了。” 蓝家凤道:“他为你巧言蒙蔽,信以为真。” 王修道:“是么?那么姑娘杀了我,可使黑衣人少了一层顾虑,可以放手对付姑娘。如是你也遭了不幸,世间再无人能够对付十二金钗,那黑衣人再也无所畏惧了。” 蓝家凤略一沉吟,道:“话倒是有些道理。” 王修道:“姑娘明知在下不知对付十二金钗之法,对在下应该无所顾忌。王修生死都和十二金钗无关。” 蓝家凤道:“错。” 王修道:“但我如活着,却使那黑衣人多了一层顾虑,是么?” 蓝家凤道:“也不错。” 王修道:“事情已经很明显,姑娘应该如道,不难决定了。” 蓝家风道:“但他约我明日午时,必须要带上你的人头。” 王修问道:“如是不带在下的人头同去,他有何动作?” 蓝家凤道:“他会用十二金钗。” 王修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不出在下的预料。”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你料到了什么?” 王修道:“事实上姑娘也无法制服一二个。” 蓝家风道:“今日你太聪明了,留你在世间上,是一大患。” 王修道:“至少目下。姑娘需要我神算子的才智,帮助对付那黑衣人,和十二金钗。” 蓝家风道:“你又有什么能耐了还不是空口白话,唬唬人而已!” 王修道:“兵不厌作,愈作愈好,在下有一策可以使那黑衣人相信你真的有能力对付十二金钗。” 蓝家风嗯了一声,接道:“你最好不要对我用诈,只要你真能策划出一个对付那黑衣人的办法,你就可以不死。” 王修沉吟了一阵,笑道:“姑娘得令堂遗书指点,但仍无对付十二金钗之法,在下何许人,岂能真有此等良策,竟是一种诈术,不过,要说得有板有眼,使他相信就行。” 蓝家风道:“好吧!那你就说出来听听!” 王修道:“天下至强至坚,亦必有其脆弱之处,十二金钗纵然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亦应有制服之道。” 蓝家风道:“大伤不损。大亏若盈,这道理我也明白,但你如何能知道她们的致命所在,又如何能一击而中要害?” 王修道:“姑娘问的很急,似乎是有意迫在下自甘认命,送上人头。” 蓝家风道:“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杀了你碰碰运气。” 江晓峰道:“姑娘不是早已知道了对付十二金钗的法子么?” 蓝家风道:“谁说的?” 江晓峰道:“咱们在巫山下院中,姑娘不要在下出手。 蓝家风道:“那是和你一样施的诈木,唬唬他们罢了!” 王修道:“如是令堂有遗书,必会提到十二金钗,也会提到黑衣人微妙的地位和他可能背叛你的事。” 蓝家风嗯了一声,道:“再说下去。” 王修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的推想不错,令堂在遗书上定然会告诉你对付那十二金钗的办法,不过这办法十分困难,你无法施展出来,所以才想倒借重在下的人头。” 蓝家风默然不语,显是被王修猜中了心事。 王修重重咳了一声,道:“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姑娘可凭智慧裁决。” 蓝家风道:“什么办法?” 王修道:“那黑衣人和在下两人之间,姑娘信任哪一个?”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我无法分辨。” 王修道:“这事情也并非很难决定,令堂在她生前,训练了这十二全钗,是否要找一个她最为信任的人?” 蓝家凤道:“不错。” 王修道:“那人既是令堂极为信任的人,但令堂尸骨未寒,他已生出了叛变之心……” 蓝家风截口接道:“照老前辈的税法,要我信任你了。” 王修道:“自然,在下如若比起那黑衣人,可算是能托重任的人了。” 蓝家凤轻轻陵了一声,道:“就算你可以信任吧!但你如何能使我掌握到十二金钗?” 王修道:“第一,姑娘先要绝对的信任称。” 蓝家凤点点头,道:“好!我信任你!” 王修道:“姑娘能够绝对的信任我,事情就好办。” 蓝家风道:“谈正经的吧,咱们的时间不多。” 王俊道:“如是在下全然不知十二金钗的内情,纵然是怀有满腹玄机,也难想出奇谋,姑娘对十二金钗,能了解好多,希望能告诉在下。” 蓝家风沉吟不语。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对在下之言,可是有些怀疑,是么?” 蓝家凤仍然是默不作声。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也许姑娘觉着真的已把那人唬住了,果真如此,那人怎的还敢向姑娘提出条件呢?”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这和杀你何关?” 王修严肃的说道:“说一句不怕你蓝姑貌生气的话,唬住那黑衣人的是我王修,并非你蓝姑娘,一旦姑娘提着在下的人头赶赴那黑衣人之约,只怕姑娘生离那巫山下院的机会就不大了。” 蓝家凤究竟是极为聪明的人,沉吟了一阵,道:“好像有些道理。” 王修道:“姑娘很明事理……” 蓝家凤接道:“你说下去吧!” 王修道:“那黑衣人虽然用黑纱蒙面,但在下可以断言,他昔年在武林之中,一定是一位十分有名气的人物,他和在下见面之时,已经认出了我……” 蓝家凤接道:“老前辈认识他么?” 王修道:“认不出来,他隐身江湖二十年,就是面貌没有改变,但声音可以改变,他穿着黑衣,蒙上面罩,用心就是掩去他的身份,使别人无法瞧出他是谁……”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想请问姑娘几件事?不知是否可以?” 蓝家风已然完全被王修说服,点点头,道:“你请问吧!” 王修问道:“令堂遗书中,是否提到那黑衣人的娃名?” 蓝家凤摇摇头,道:“没有提过,但我娘对十二金钗却说得十分详尽。” 蓝家风道:“是的,字迹很潦草,而且下面有虚线,那表示,她的话没有说完,遇上十分重大的事情。” 王修道:“那么姑娘准备如何呢?” 蓝家风道:“我想先去看看,十二金钗是否已逾越那一限界,如未曾逾越,我就不怕她们,我有对付她们的办法。” 王修道:“如是逾越那一限界呢?” 蓝家凤答道:“逾越了那一限界,晚辈就无法应付了。” 王修道:“姑娘明日中午去赴约,岂不是太过涉险么?” 蓝家风道:“一路下来,我一直照我娘的遗书行事,从未出过差错,我想,我娘的这一设想,也不能出什么差错。退一步,真的十二金钗已脱出了武功所能对付的范畴,至少,我可以全身而退” 王修道:“就算姑娘能够逃出来,又将如何?” 蓝家风道:“收不了十二金钗,我娘的计划亦到此为止,晚辈只好回镇江了……” 江晓峰接道:“回镇江做什么?” 蓝家风道:“碰碰运气,看看我娘是否在镇江留下对付那黑衣人的办法。 王修摇摇头道:“姑娘,这希望不大……” 语声微一顿,接道:“你娘绝不会在镇江府中留下遗书,如是-旦为蓝天义发现,那她二十年的计划,尽成泡影……”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改口问道:“姑娘,恕在下唐突,做今年几岁了?” 蓝家风怔了一征,道:“十九岁。问我的年龄干什么?” 王修道:“这年龄不错么?”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也许是二十岁,大一岁,小一岁难道很重要吗?” 王修道:“这很重要,在下问下去,姑娘就会明白了。” 略一沉吟,接道:“姑娘可知那黑衣人几时受令堂之命,开始训练那十二金钗?” 蓝家风思索了良久,道:“就我所知的情形计算,好像也有了二十年。” 王修道:“那时,令堂可能正怀着身孕。” 蓝家风道:“我想不出这又有什么重要。” 王修道:“如若那时间令堂和蓝天义相处的十分融洽,令堂就不会手创巫山门,和训练这十二金钗了。” 蓝家凤道:“我不是蓝天义的女儿,我娘知道,蓝天义也知道,这事情又与我何关呢?” 王修道:“令堂和蓝天义成为夫妇一事。经过十分隐密,三十年来,江湖中事,在下大都知道,但令堂和蓝天义何时相识成婚,区区却是从不知道……”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却未接言。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近年来,江湖上实力的消长、变迁,令堂是一位关键人物,这一点,姑娘大概早明白了。 蓝家风点点头,道:“我知道。” 王修道:“姑娘之美,天下人有目共睹,观其女,不难知令堂当年亦是位绝世美女——” 暗中运足目力望去,发觉那蓝家风并无生气、动怒的味道,才接口说道:“令堂和百年武林中公认的第一高手指生上人,来往甚密……” 蓝家风冷冷接道:“这和武林大局何关?” 王修道:“关系重大得很,就在下各方所得的资料看来,那丹书、魔令,原为指尘上人所得,但此事并未公诸于世,丹书、魔令交给令堂,可说两人之间,情义十分深重。” 蓝家凤接道:“好了,用不着说的太详细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但令堂怎肯把丹书、魔令交给了蓝天义,在下心中却有些想不明白。” 篮家凤道:“我母亲是一位极重情感的人,她既然已委身下嫁蓝天义,自然会把丹书、魔令交给他的了。” 王修道:“那该是指尘上人失踪以后的事了。” 蓝家凤道:“那是什么时间,我娘遗书上没有说过,我不知道。” 王修道:“姑娘,在下有句不当之言,说出口来,希望姑娘不要生气。” 蓝家凤沉吟了良久,道:“好吧!你说,你己知道我娘的甚多事情,那也不用瞒你了。不过,这些事,你不能讲出来。” 王修道:“这个自然……” 声音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低沉,道:“令堂肯把丹书、魔令交给那蓝天义,只怕是另有一种很特殊的条件。” 蓝家凤道:“什么条件?” 王修道:“这个,在下也不敢妄言……” 抬头目掠蓝家凤,接道:“令堂已告诉你,说你不是蓝天义的女儿,但不知她是否告诉过你生身之父又是谁?” 蓝家凤怔了一怔,道:“没有提过,也许我那生身之父,还在人世。” 王修道:“姑娘仔细想想看,令堂可能会在遗书上有些暗示。” 蓝家凤道:“没有,我完全不知道。”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不再言语。 默然良久,还是蓝家风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修道:“在下在想,姑娘是不是……” 话到口边,只觉难以出口,是了半天,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蓝家凤苦笑一下,道:“你说吧!不要紧,我也希望知晓生身的父亲是谁。” 王修道:“就目前情形看来,令堂生前和指尘上人最为亲近。” 蓝家凤道:“你是说,我是指生上人的女儿?” 王修道:“在下只是有此怀疑。” 蓝家风道:“这个,这个…” 她的话声,十分艰涩,这个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道:“不是。” 这一下,倒让王修感到有些意外,抓抓脑袋,道:“你怎么知道不是?” 蓝家凤道:“我娘在遗书中说过,求我这作女儿的原谅她,并坦直的告诉我,我不是指尘上人的女儿。” 王修心中暗暗忖道:指尘上人、蓝天义、蓝夫人,这已经够复杂的了,难道还有另外一个人介入不成? 心中念头百转,但却不便多追问下去,只好一转口风,道:“蓝姑娘,咱们暂时不谈这件事……” 蓝家凤接道:“不妨事,你心中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吧!上一代的恩怨,希望由我手中,作一个总结。” 王修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令堂的事,已经再现。” 蓝家凤忽然流下泪来,凄然说道:“江晓峰,你听到了么?” 江晓峰道:“听到了。” 蓝家风道:“我是个野女孩,母亲扶养我长大,但我却不知晓父亲是谁。” 江晓峰道:“豪杰英雄,不问出身,再说姑娘的身世,比起我江某,那又强的多了。” 蓝家风道:“你……” 江晓峰接道:“姑娘还有一个母亲养你长大,我江晓峰连父母是谁,全然不知,从个孤处深谷,在寂寞中长大,算起来,我才是真真正正的野孩子。” 王修轻轻叹息,道:“你们同病应该相怜。” 蓝家凤一整脸色,道:“一个人身世如何,只是个人的事,目下要紧的是江湖大局……” 王修接道:“对!如若不能剿灭了蓝天义,武林还不知要有多少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蓝家风道:“王老前辈,是否已想出了对付那黑衣人的法子呢?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王修道:“姑娘,你对‘换心香’的事,知晓好多?令堂的遗书中,是否曾提过‘换心香’这种药物?” 蓝家风道:“提到过,只是不太详尽。” 王修道:“换心香是否和十二金钗有关?” 蓝家风脸上泛现出惊异之色,望着王修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老前辈果然是知晓不少。” 王修道:“姑娘夸奖……”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换心香虽然是一种新奇的药物,尚不为世人所知,姑娘应该保密。但目下情形有些不同,那换心香关系着十二金钗,所以,姑娘必须坦然相告,也许可由那换心香中找出十二金钗之秘。” 蓝家风道:“我已经把很多机密之事,都泄漏于你,换心香还何用对你保密。不过,你不用对我期望过高,因为我对那换心香了解的有限。” 王修道:“姑娘只要尽言你胸中所知,就成了。” 蓝家凤沉思了一阵,道:“那换心香是几种药物混合而成一种神效奇异的药物,我母亲在一段遗书中曾经提到过,换心香配制成功后,使她训练十二金钗的计划,得以实现。对换心香,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王修道:“姑娘之言,可以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换心香和十二金钗确然是有着密切的关系。” 蓝家凤道:“纵然是咱们知道了,但又能有什么帮助?” 王修道:“说一句不怕姑娘生气的话,目下那黑衣人对你蓝姑娘全无恐惧,他怕的还是我王某人,因为,我无意中说出了换心香,在他的想像中,我能知晓换心香这三个字,绝非信口开河。” 这数月之中,蓝家风在母亲遗书指导之下,无往不利,不但在武功上有了极大的进境,又得巫山门中十余高手相助,如梦如幻的际遇,使她青云直上,但当蓝夫人遗书本中断,没人再为她安排下一步的行动,顿然使得她有六神无主的惶惑。 也使得蓝家风陡然心生警觉,想到了自己仍然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女孩子,也不是具有非常的才慧足以应付日下的江湖局势。 有此一念,顿然改颜,一欠身道:“老前辈有何高见,还望指点一二。” 王修微微一笑,道:“姑娘果然是生具慧根的人物,在下敬服的很。” 蓝家凤尴尬一笑,道:“晚辈在先母遗书指引之下,数月间卓然有成,几乎被这股得来全然不费工夫的胜利,冲昏了心头,骄狂之处,还望老前辈多多包涵。” 王修道:“姑娘及时觉缴、实为武林之福。” 蓝家凤道:“收服不了十二金钗,这世间再也无人能对付蓝天义,也是枉然。” 王修说道:“那收服十二金钗的药物,在于换心香上。” 蓝家凤道:“就算那换心香确然能够制服十二金钗,但咱们并无换心香这种药物。” 王修道:“如果咱们没有换心香这种药物,那就不用多费心机去研究方法了。” 蓝家凤道:“老前辈也许对十二金钗不够了解,她们任何一人的成就,都打破了体能界限……” 王修道:“这个,我明白。在下事事追问姑娘,就是要想从姑娘的言词中,找出对付那黑衣人的法子。” 蓝家风道:“我已倾尽所知,无事再可奉告了。” 王修抬头望望天色,道:“时刻还早,咱们尽量设法保持体能,先行坐息一阵,再作道理。” 蓝家风道:“六七个时辰,弹指即过,时间如此迫促,老前辈还有心情坐息?” 江晓蜂心中暗道:看起来,蓝家风对十二金钗的恐惧之心,较之我等,似乎是更为深重一些。 只听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静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如是在下到明日午时,仍然想不出制服那十二金钗的法子,那就照姑娘的意思试试看了。” 蓝家凤道:“我有什么意思?” 王修道:“带着在下的人头,看看是否能找出一个对付黑衣人的机会。”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不再多言,缓步行到一侧坐下,江晓峰、王修各自就原位而坐,闭目调息。 半宵无事,匆匆而过。 江晓峰坐息醒来时,已然天色大亮。 转眼望去,只见蓝家风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望着王修出神,心中大感奇怪。 转头望去,只见那王修原本一头黑发,经半宵苦思,已成了灰白之色,垂胸黑髯,更是变成了一片银白。 江晓峰一惊,叫道:“老……” 蓝家风及时而至,拦住了江晓峰,道:“不要惊扰他。” 牵着江晓峰在身旁坐下,接道:“我已经醒了很久,也看了他很久,但却一直未惊扰他。” 江晓峰道:“原来一夜白发的传说,竟然真有其事……” 蓝家凤接道:“他倾耗心血,苦苦思索,半宵之间,使髯发灰白,但看他神情,思路未断,也许是即将思有所得,你如惊扰了他,也许会使他一夜的苦思尽付流水。” 江晓峰道:“姑娘说的是。” 但见王修一张嘴,一口鲜血,猛地冲了冲了出,飞溅三尺,壁间,身上和两人的衣服之上,都沾满了血渍。 江晓峰一跃而起,道:“老前辈,你……” 王修倚壁而坐,微微一笑,道:“我不要紧……” 目光转到蓝家凤的身上,接道:“姑娘,区区思得一策,但不知能否适用。 蓝家凤说道:“老前辈耗神过多,先请休息一阵再说。” 王修道:“咱们的时间不多,必须早作决定,也好多一点准备功夫。” 蓝家凤移过身躯,道:“老前辈既如此说,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修道:“在下苦思半宵,就姑娘处所得一些资料推断,咱们确然无法对付十二金钗,而且在下可以断定,那十二金钗已超越过某一种武功界限,咱们所知的任何武功,都无法对付了。” 蓝家风道:“想不到啊!我娘为我准备的保护我的力量,反成了一种对我致命的伤害。” 王修苦笑一下,道“任何人,如若能完全知了十二金钗的实力,又能统驭十二金钗时,都会不甘心屈居人下。” 蓝家风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有何高见,能制服那黑衣人,收回十二金钗呢?” 王修道:“姑娘带了几个人前来?” 蓝家凤道:“算上江晓峰,我只有三个人。我来此之时,并未\想到他会背叛我娘。原打算收服了十二金钗之后,立时就走的。如是老前辈需要人手,晚辈可以下令叫他们来此,但计算路程,午时前,似是无法赶到了。” 王修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咱们是行险求胜,人数多寡,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过,人手不是调配,却要姑娘多涉凶险了。” 蓝家凤道:“收不回十二金钗,我亦无法在江湖立足,为此涉险,理所当然,老前辈清说出办法,晚辈立时行动。” 王修道:“姑娘可记得令堂的形貌么?” 蓝家凤若有所悟的道:“要我装扮成我娘模样?” 王修道:“是的!如若那统率十二金钗的黑衣人,还对一个人有所顾虑,那人就是令堂。” 蓝家凤道:“不错,晚辈自信可以扮出我娘的形貌,但我只有这一身衣服…” 王修接道:“衣服并非难事,姑娘这就请动手改扮吧!” 蓝家风道:“那人已知我娘的死讯。” 王修道:“令堂在他心目之中,份量极重,就算他已然确知令堂的死讯,但骤见令堂出现之时,也将是半信半疑。” 蓝家风道:“以后呢?” 王修笑一笑道:“咱们是行险求胜,自无完美之策,所以,要处处行险。” 蓝家凤道:“也许老前辈早已胸有成竹,不知要晚辈几时改装?” 王修道:“立时动手,愈快愈好,咱们要在他部署未完之前,抢得先机。” 蓝家风站起身子道:“晚辈立刻动手易容,老前辈见过家母,如有不妥之处,还望指点一二。” 举步行出庙外。 江晓峰低声说道:“老前辈,蓝家凤似乎气质大变,又恢复了数月前的面目了。” 王修道:“她遇上了困难。数月之前,她得母亲遗书之助,无往不利,短短的时光,武功地位,都有了极高的成就,但她母亲遗书中断之后,形势立刻大变,她已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限,必得和咱们合作才成。 目光盯注在江晓峰脸上瞧了一阵,接道:“有一件事,江少侠可以放心。” 江晓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你没有中毒,她给你服用的药物,不但无损,而且对你功力进境上,有很大的帮助。” 江晓峰道:“晚辈昨宵坐息之后,亦觉着全无中毒之证。” 放低了声音,接道:“老前辈要她改扮作蓝夫人,用意何在?” 王修苦笑一下,道:“我一夜呕心沥血,思逾千缀,但每一个策略,都不适宜咱们之用。对方如磨磐大石,咱们却以卵施袭,胜负之数。不言可偷了……” 江晓峰道:“叫老前辈的说法,咱们已是山穷水尽了?” 王修道:“很恰当,但山穷水尽疑无路时,突然想到了当年诸葛武侯所使用的空城计,给了我很大的启示。” 江晓峰造:“老前辈也要用空城计?” 王修笑一笑,道:“当年诸葛孔明用空城计时,还有几员虎将,使那司马缀心生畏惧。而此刻咱们却无可调之将与可用之计,因此在下之计,叫空空计了。” 江晓峰:“空空计?” 王修道:“咱们无一处有制敌之能,处处用心处处用空,都是受不得考验,全凭一些部署,使敌人自心生疑,盛生暗鬼,授咱们以可乘之机。” 江晓峰“哦”了一声,道:“听起来,倒有些道理,不过,老前辈应该先给蓝姑娘说明才是。” 王修道:“你不能认,一说她就没有勇气了。” 江晓峰低声说道:“这么说来,蓝姑娘的处境,十分危险了。” 王修道:“何止是蓝姑娘,咱们所有之人的处境,都十分危险。只要有一点马脚露出,都可能造成一场风波,我们所有的人都可能会有生命之险。”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否把行事的步骤方法,先行说明一下?” 王修摇摇头道:“我这行事的方法,并无一定,只是想出一个疑兵之计,应该如何,全凭到时临机处置罢了。” 江晓峰叹道:“这么说来,老前辈并无一个万全之策?” 王修道:“这本来就是一件没有把握的事,哪会有万全之策?与其说咱们是用计,倒不如说是咱们在行险求胜。” 苦笑一下,接着道:“江兄弟,别说我神算子了,就算是蓝夫人重生还魂,也未必会有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 谈话之间,蓝家凤已缓缓行了进来。 这时,她衣服虽未更换,但面容已改,果然是蓝夫人的模样。 江晓峰抬头打量了蓝家凤一眼,微微一笑,道:“蓝姑娘的易容术十分高明。” 蓝家风道:“扮自己的母亲嘛,自然有些像了。” 主修站起身子,道:“好了,咱们走吧!” 蓝家风怔了一怔,道:“我还未换衣服。” 王修道:“不用换了。” 蓝家风道:“不换也好,我该如何行动,还望老前辈指点一下。 王修道:“姑娘在下想先行解说一件事。” 蓝家凤道:“晚辈洗耳恭听。” 王修道:“咱们并没有万全之策,因此可能会一败涂地。” 蓝家凤道:“势不均,力不敌,自难有完美的办法,咱们倾力而为就是。” 王修道:“姑娘是明白人,话就好说了,如咱们布的疑阵,被那黑衣人看破,咱们都可能有性命之险。” 蓝家凤道:“我明白,这些事,不用你嘱咐了。” 王修道:“姑娘听命行事,不用追根究底。” 蓝家风道:“这个,这个…” 王修道:“咱们都要冒绝大之危险,姑娘冒的险尤大。” 蓝家风道:“你担心说明了内情,我没有勇气承受,是么?” 王修道:“在下相信姑娘有勇气承受下来,只不过,你既明自了内情,可能会多担上一份心事,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蓝家凤道:“好吧!不说明白,我现在应该如何行动?老前辈总应该说明白吧?” 王修道:“姑娘一人,请先行在巫山下院附近出现,而且要若无其事一般,查看周围的形势。” 蓝家风道:“以后呢?” 王修道:“姑娘务必要半隐半现,惊动到那个黑衣人。” 蓝家凤道:“让他发觉?” 王修道:“不错,要确定是已被那黑衣人发觉才成。” 蓝家风道:“他是我娘的心腹属下,发觉我娘未死,自然会来见我了,如他确知我娘已死,必知有人假冒,定然会追上来,查个水落石出。” 王修道:“这中间,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姑娘确知已被他发觉之后,就立刻走避。” 蓝家凤道:“可有一定的去处?” 王修道:“有,姑娘向正西方而行,约五里处,有一座李氏墓园……” 蓝家凤道:“躲在墓园之中?” 王修道:“那墓园中有一座特别高大的古墓,姑娘到那座古墓前面。” 蓝凤道:“如是那黑衣人追去呢?” 王修道:“在下会在古墓前面等候。” 蓝家凤道:“只有这些么?” 王修道:“其他的恕我暂时卖个关子,到时间,在下自会指示姑娘的去处。” 蓝家风道:“我一个人去,如何安排我那位同来的属下?” 王修道:“最好是让他和在下同行,但恐他桀骜不驯,不肯听从在下的吩咐。” 蓝家风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会要他听命行事。” 王修道:“成了,姑娘召你的属下来交代一声。” 蓝家风行出庙外,招来灰衣人,告诉他听从王修之命行事。 那灰衣人打量了王修一眼,点点头。 蓝家凤道:“我可以动身了么?” 王修道:“我们先行,姑娘在一个时辰之一后再行动身。” 蓝家凤微笑颔首,低声对江晓峰道:“江郎,你过来。” 江晓峰依言行了过去,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蓝家风道:“昨天,今日,我是否已有着很大改变?” 江晓峰道:“判若两人。” 蓝家凤道:“昨天。我还是母亲遗书安排下的执行人,现在,我又恢复了蓝家风。” 江晓峰笑一笑,道:“是,你又恢复了过去的王燕子了。” 蓝家凤嫣然一笑,道:“这绰号不错,燕儿虽小,但人人喜爱……” 江晓峰接道:“但在今日之前姑娘却一点不像小燕子。” 蓝家凤道:“我知道。数月来的紧张、成就,使我性情大变。如今想起来,倒是甚觉可笑……” 但闻王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江少侠,咱们要赶路了。” 蓝家凤低声说道:“有件事,你可以放心,你服用的……” 江晓峰接道:“不是毒药。” 蓝家凤微微一怔,道:“你早已知道了?” 江晓峰接道:“在下还没有这份能耐。” 蓝家凤道:“那又是王修告诉你的了?” 江晓峰道:“不错,神算子实算得武林中一位奇人,除武功不算,星卜医道无所不精。” 蓝家风叹息道:“一夜之间,想得他须发如霜,实也是耗了他无数心血。” 庙外面又传来神算子王修重复咳嗽的声音。 江晓峰心知是又在催促自己,不便多留,一拱手,道:“我要去了,姑娘多多珍重。” 转身快步而去。 第四十二章 计困玉郎 蓝家风目睹江晓峰步出庙门,轻轻叹息一声,盘坐调息。 数月间经历过无数凶险,也使得蓝家凤有了超越年龄的成熟。 她心中明白,王修虽然已累得一夜白了发,但面对着十二金钗这等特殊的人物,王修实也想不出什么良策,一切只不过是对付那黑衣人罢了。 蓝家凤虽然一切遵从王修的安排,但她心中明白,一旦事情弄到兵戎相见时,仍然要靠自己安静的处理。 可她必须珍惜自己的体能,所以,争取这可能仅有的时间,坐息一阵,希望能借此一刻调息,一旦打起来,能增强几分耐力。 她用手在面前射入日光的地方,划一条线,估计一个时辰后,日光照及的所在。 坐息醒来,日光已过绕半尺。 蓝家凤匆匆站起身子,直奔巫山下院而去。 因为过了约定的时刻甚多,所以她离开了小庙之后,立奔向巫山下院。 一口气奔到下院的门外,才停下了脚步。 这时,距离中午还有近一个时辰光景,巫山下院中一片静寂,庄院前两扇木门正大开着。 四周一片静寂,听不到一点声息。 蓝家凤在门前徘徊了一阵,不见有何动静,忍不住举步向庄院之中行去。 行进门内去,只见院中一片死寂。流目四顾,不见人踪。 蓝家风轻轻吁一口气,暗运功力戒备,缓步向前去。 她无法了解神算子王修时间是否准确,那时间,黑衣人是否真的在巫山下院中巡视,但她晚来了顿饭时间,心中自觉有愧,无论如何要设法找出那黑衣人,才算有个交代。 蓝家凤心中虽然想到,王修也未必真的想到什么良算巧计,但他未说明计谋的内情。反使她有些半信半疑。 这就是王修的才锻表现,也给了蓝家风很大勇气。 蓝家风绕庭院走了半周,表面上装作全不经心,暗中却是全神贯注,留心着四外的景帆。感觉中似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在大厅中一木窗内直射过来。她无法猜出那人最准,但却感觉到那人必有着很深厚的内功。 蓝家凤停下脚步,略一沉吟,缓缓举步行出了巫山下院。 原来,她停步略一忖思,觉着飞跃而出,不如媛步行出来的斓自然。 蓝家风行出巫山下院,立时纵身而起,一连三个飞跃。跳出了六七丈远,闪身隐在一株大树之后。“ 转头盟去,只见人影一闪,那黑衣蒙面人已然出现在大门口。 他似乎并未看到蓝家风,目光流转,四下张望。 那人下瞧看了一阵,突然拉下了脸上的蒙面黑纱,日光下只见苍白可怕的怪脸上,暴射出两道森冷目光,不停的四下观看。 蓝家凤心中暗自盘算道:“只瞧他两道眼神,已可了然他内功极深。看他的脸色苍白,似乎是练的寒阴一类武功,但他只要不带十二金钗人,我成可和他一拼。” 心中有此一念,顿时觉着开朗了很多,暗中提气,悄然向林外行会。 “行不过三支左右,突问一个清冷的声音,由身后传了过来道:“夫人……“蓝家风口目一顾,只见那黑衣人奔行如飞般的直扑过来。急急一提真气,向前飞奔而去。” 那黑衣人叫道:“属下闻得传言,夫人已遭暗算丧命。属下本意还率领十二金钗,为夫人报仇,但因未得遗命。再加十二金钗还未到至善之境,未敢妄动。夫人既未遭人暗算,重临巫山下院,何以竟不肯和属下见上一面呢?他说的声音,并不太大,但却听得十分清晰。 蓝家凤字字入耳,但却不敢轻易回答,生恐被黑衣人听出她声音,判定你不是蓝夫人。 她心中早已决定了去向,放腿直奔正西,一口气跑出两三里路。 回目一顾,只见那黑衣人,有如风驰电掣一般,直追上来,双方相距,也不过三支左右的距离。 蓝家风吃了一惊,暗道:“我已用足了八成功力,奔行不能算不快,但仍然被他追上了数文距离,单是这份轻功,就足以惊人了。”心中念转,暗中提聚了十成功力、流星飞失一般向前疾奔。奔行之间,瞥见了一座古柏环绕的广大坟地。 墓园外耸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写着“李氏墓园”几个大字。 但蓝家风奔行太快,有如追风闪电一般,疾掠石碑而过,只瞧到那石碑上一个“李”字。 方位未错,估算路程,应该已到王修约好合面的李氏墓园中人。 情势迫人,无法细瞧,奔行中一侧身子,闪入了柏树林中。 就在她闪身入林的同时,那疾追身后的黑衣人,突然一抬右手,一道白芒,闪电射出,口中大声喝道:“贱婢胆子不小,竟然冒充蓝夫人。” 叫声中,蓬然一声大震,一株碗口粗细的古柏,倒摔在地上。 原来,那黑衣人遥遥飞出的一道白芒,不但锋利无比,而且劲道奇大,一株碗口大的古柏,竟被白茫一绕之下,拦腰中断。 蓝家凤目睹那黑衣人飞出的白芒,如此威势,心中大是震骇,暗道:再厉害的暗器,也难有这等威势,他这飞出的白芒,分明是驭剑术了。 心中盘算,人却直入墓园。 深人五丈左右,果然见到一座高大的古墓。 墓前一座石碑下面,写着“拖延时刻”四个字。 四个字写在碑前土地上,蓝家凤看过之后,随手把字迹毁去,心中大是奇怪,忖道:拖延时刻,分明是要我和那黑衣人慢慢谈判了,但我一说话,岂不要泄露出自己的身份么? 还未拿定主意,耳际间已响起那黑衣人冷漠的声音,道:“你究是何许人,竟然冒充蓝夫人?” 蓝家风疾快的转过身子,抹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道:“我……” 黑衣人道:“果然是你蓝姑娘。在下没有想错。” 蓝家凤道:“你来的很好,我们正该好好谈谈。” 黑衣人道:“咱们约好你把王修的人头,送人巫山下院,但姑娘并未守约,似乎是用不着再谈什么了。 蓝家凤道:“当时我娘要你训练十二金钗,对你寄望是何等殷切,信任是何等的深厚,想不到她老人家尸骨未寒,你竟然背叛了她。” 黑衣人在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多谢你蓝姑娘啊!” 这句话没头没脑听得蓝家风怔了一怔,道:“为什么谢我?” 黑衣人笑道:“令堂的死讯,在下虽听到多次,但心中一直有些怀疑,今日得你证明,大约是再也不会错了,岂不要多谢你蓝站娘……” 脸色一整,冷冷接道:“令堂既已去世,天下再无我可畏惧的人了。 蓝家凤道:“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念我母亲生前对你的提携之恩?” 黑衣人道:“有一句俗话说,人在人情在,令堂既然已经死去,在下自然就不用顾念她的生前情意了。 双目中奇光迸射,盯注在蓝家风的脸上,道:“放眼天下,我是唯一能助你为母报仇的人,也是唯一能挽狂澜于既倒,避免天下武林同道免于被奴役于天道教的人……” 蓝家风道:“但你不肯为我娘报仇,替武林同道尽力,那也枉然。” 黑衣人泛现一抹狞笑,道:“此事也未始不可商量,只要你蓝姑娘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蓝家凤过:“什么条件?” 黑衣人道:“你如肯嫁我为妻,此事大可商量。” 蓝家凤听心头火起,但却强自忍下,未发作出众。忖道:神算子让我拖时间,不如要拖延到什么时刻才有效果?还得和他多扯上几句才成。当下缓缓说过:“我娘报仇之后……” 黑衣人摇头,接道:“不是。你先下嫁我为妻,过几日夫妻生活之后,在下能相信。” 蓝家凤略一沉吟,道:“如是不答应呢?” 黑衣人道:“那要着姑娘的武功如何了。 蓝家凤仍不闻有何反应,心人大急,暗道:“王修等不知是否还在此处,要拖延到何时才成?心中念道,口中却说道:“如是我不劳阁下相助呢……“ 黑衣人接道:“不论姑娘是否要在下相助,姑娘只有两条路走,一条嫁我为妻,一条是死于当场。”蓝家风摇头,道:“两样我都不愿意。” 黑衣人道:“那姑娘只好动手,自寻死路了。”突然踏前两步,疾向蓝家凤有膨脉穴之上抓去。 蓝家凤一闪避开,回击一掌。黑衣人冷笑人,道:“姑娘如是败于在下手中,是否会答应在下的婚约呢?”蓝家风道:“你先胜了我在说。” 黑衣人道:“姑娘的娇美,龙胜令堂,如是在下不能得到姑娘,也绝不让别人得到你。” 蓝家风道:“那要你胜了我之后,才能夸口。”十指挥弹,缕缕指风,破空而出,封住了那黑衣人的凌厉掌势。 黑衣人一面挥剑抢攻,一面冷冷说道:“令堂把穿云指,也传给你了。” 蓝家凤道:“我母亲传给我千余种武功之多。就要看你有没有破解之能了。” 黑衣人道:“你尽管施展,我要你自甘认输,嫁给我之后,也心服口服。” 蓝家风无法预测此后的形势变化,王修等久不现身,使得蓝家凤心中极为不安。必须要靠自己的能力,独自应付局势变化。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我如是嫁给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黑衣人道:“十二金钗,是目下武林中武功最强的人,别说十二金钗合力,就是一二人在江湖上行走,也是可把江湖搞一个夭翻地覆。放眼当今之世,在下是唯一能够指挥十二金钗的人,这情势已经很明显了,在下实已是当今武林至尊。姑娘嫁给在下。虽然年龄悬殊一些,但这份荣耀,不是任何男人所能给你的了。” 蓝家凤道:“我如是嫁给了你。我们两个之间,谁是至上?” 黑衣人道:“在下一向不喜在武林中出名露面,在名义上自然会拥你为尊。” 蓝家凤道:“但是在我们两人之间,我还要听你的了?” 黑衣人道:“这个自然。不过,咱们既然成了夫妇,这大小之分,那也不过是两人的事……” 声音突转冷厉,接道:“如若是你不肯嫁我为妻,举世之间,再无一人能为你母亲报仇了。 而且,你也无法再活下去,算一算这笔帐你就不难作个决定了。“ 两人一面交谈,一个却是各展所能,掌影指风,凌厉无匹,各自攻对方的要害大穴。 蓝家风虽然不断有新奇的招术,用出克敌,但那黑衣人却始终用一套很奇异的掌法,蓝家风全力抢攻时,黑衣人就采守势,双掌把门户封闭得十分严紧,但蓝家凤只要攻势一松,黑衣人双掌如狂风骤雨一般的反攻过来。 这种搏斗之法,一直使蓝家凤没有喘息的机会。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搏斗,可惜四局竟无观赏之人。两人在古柏参天的墓园,你来我往,不觉之间,已然互斗了一百余招。 那黑衣人固然是脸露惊异之色,蓝家风的脸上,也泛出了汗水。 黑衣人一面放手抢攻,一面说道:“令堂给你这一番培植,果然是费了不少苦心。她把丹书、魔令上甚多奇奥的武功,都传授给你,只可借你功力稍差一筹,无法把那奇奥招术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如若你功力到家,在下早已败于你的手中了。 蓝家凤道:“我还道你数十年隐身洁修。武功高不可测,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此刻,只要有一个武功相当的人助我,三十合内,可以取你性命。” 衣人笑道:“可惜,没有人帮助你。” 蓝家风心头大急,暗道:那王修号称神算子,怎的竟不知在这古墓之中设下埋伏。只要有一个江晓峰能够出面助我,此刻,就可以制服住这位黑衣人了。 忽然间,心念一转,暗道:也许这是王修故意的安排,让我将这黑衣人支开,他们好有机会赶到巫山下院,收拾十二金钗。“ 她心中念头百转,手脚为之一缓。 黑衣人趁势疾攻,迫的蓝家凤连退了三步,几乎被那黑衣人的掌势击中。 那黑衣人抢得先机之后,掌势愈见凌厉,一面笑道:“凤姑被,你已成强弩之末,如若咱们再打个几十招,就算我不能把你杀死,亦将把你活活的累死了。 蓝家凤也确然感觉到难再有余力支持下去,身上汗出如雨,湿透了衣衫。 但那黑衣人的掌势,却是愈来愈强劲,招招如铁锤击岩一般,劈了下来。 忽然间,一股淡淡的幽香,扑入了鼻中。 蓝家凤全神对敌,还无感觉,但那黑衣人却似是遇到了个分惊骇之事,失声叫道:“换心香!”收掌倒退五尺。 蓝家风已为对方掌势逼的筋疲力尽,黑衣人忽然收掌而退,急急的喘了两口气,还未来得及接口,青家之后,突然走出来神算子王修,道:“不错,正是换心香。如若我们能够早知道蓝姑娘能和阁下硬拼百招不输,我们就用不着千辛万苦的安排这换心香了。” 黑衣人脸色大变,冷冷说道:“你们由何处得来这换心香?” 王修道:“换心香早已记载于本草纲目之上,只不过它的名字不叫换心香罢了。 黑衣人对那医书所知不多,也不知王修说的是真是假,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隐居秘室数十年,也许你觉着现在武林中已经没有认识你的人了,是么? 黑衣人讶道:“难道你认识我不成? 王修点点头,道:“如若我没有认错,阁下应该叫玉郎君韦刚。玉郎君年在江湖上走动之时,喜穿白衣,现在,你已衣服换成黑色而已。 黑衣人呆了一呆,道:“你能肯定在下就是王郎君么?” 王修道:“错不了,韦刚昔年脸上受伤,把一张英俊的容貌,弄得十分准看,阁下脸上不见伤痕,定是改容手术之功,蓝夫人学博海,精通改客手术,你易容改装,帮助蓝夫人训练十二金钗,是也不是?” 黑衣人脸上青白不定,显然他内心之中。正有着无比的激动。 王修察言观色,已知自己推论不错,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夫人早知你有了叛她之心,所以把换心香配制之法,告诉了在下。我王某一生精研医道,得蓝夫人一些指点早已了然,再看医书,本有记述,只不过未说明它的配制之法而已……” 语声突转严厉,道:“换心香能使人有像换过心一样,你朋友吸入甚多,如最不能早得救治。十二金钗之外,还要加一个玉郎君了。” 玉郎君韦刚心头大为震动,道:“你们有解药? 王修道:“如是在下不备有解药,绝不敢轻易施用,那岂不是使吸入之人,都要变成十二金钗中的人么! 玉郎君道:“如何才肯给我解药” 王修道:“自然要有条件。 韦刚道:“什么条件,开出来吧。 王修道:“很简单,只要你把十金钗交给蓝姑娘统率。我立刻可以奉上解药。”韦刚道:“我呢?你们如何处置。” 王修道:“阁下如若愿和我们合作,自然是万分欢迎,如是不原和我们合作,韦兄可以自行决定去处。” 韦刚冷冷说道:“如是在不答允这些条件呢?” 王修道:“那咱们只好借重阁下,以增强那十二金钗的阵容了。” 韦刚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缓缓说道:“看来,诸位对在下很客气。” 王修举手互击一掌,道:“韦兄最好别打歹主意,须知这等有关生死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随那一响掌声,人影纷现,江晓峰,灰衣人、武当三子,分由四面围拢过来。 韦刚双目暴射忿怒的火焰,道:“蓝家凤,这都是你的布置么?” 蓝家凤暗中运气调息,表颊上却放作轻松跑笑道:“阁下太夸奖我了。” 韦刚冷笑一声,道:“量你小人,没有这份才智。”目光转到王修的身上,道:“是阁下的安成排了?” 王修答非所问的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韦兄已然身陷重围,何况,换心香毒,即刻就要发作。” 韦刚道:“我练过先天呼吸之法,可以闭住气息,闭上一个时辰。在一时三刻内,我未必会中毒,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韦刚道:“区区倒希能和你王兄,好好合作一下。” 王修道:“哦!有这等事?韦兄怎会看上兄弟?” 韦刚道:“如论武功,天下再无人能胜过十二金钗,所以,兄弟用不着武功高强之人相助,借重王兄的是你那无所不知的博闻,和你那过人的才智。” 王修哈哈一笑,道:“不知韦兄开给兄弟些什么条件?” 韦刚道:“区区手下,除了十二金钗之外,再无可用之人,王兄如若允,你是第一个助我的人,自然最除了兄弟以外。就算你王兄最大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兄弟刚刚听到,你对那蓝姑娘也那么讨厌。” 韦刚道:“这丫头年纪幼小,不知好歹,死是博闻多见的人,然是看法不同。” 王修摇摇头,笑道:“在下确和蓝姑娘有些不同,是一个十分识时务的人,这些话,如若是韦兄早些给兄弟讲,兄联想也不用想,就会一口答允,如今么?情势不同了。” 韦刚道:“能指挥十二金钗的人,除了兄弟之外,天下再无其他的人,情势依你。 王修目光左右转动,瞧了一服,笑道:“目下你韦刚兄处于劣势之中,如是我们一齐出手。不难取你韦兄性命……” 韦刚冷笑一声,接道:“你算盘别打的太如意了,你们联手而来,也未必真胜得了我韦刚。” 王修道:“至少。我们可以让你无法运气,身中那换心香,韦兄千算万算,只怕未算出那蓝夫人传了在下换心香的配方。” 韦刚道:“蓝夫人未把换心香的配方传给她女儿,却传给了你王修,这一点,兄弟始终不信。” 王修道:“蓝夫人功参造化,她能在不着痕迹中,替蓝姑娘奠定了上乘武功的基础然后,在适当时机训练十二金钗,指点她武功窍快,使蓝姑娘在数月间,成为武林一等高手。但她却无法把那些深奥的医书道理,传给她的女儿。利益相权之下,就把换心香的配方,传给了在下。”接道:“这解释不知韦兄是否满意?” 韦刚双目盯注在王修的脸上,瞧了一阵,道:“王兄还要道些什么!” 王修心中释然,暗道:此刻,他似是已经相信了,我如是说错一句话,必将是前功尽弃。心中直在念转,口中却哈哈大笑,道:“怎么?韦兄,要考考兄弟么?” 韦则神情肃然,道:“你如是说对了,可以证明蓝夫人确然已授给你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也传给你配制换心香的秘方,如是你说错了,那可证明你是满口胡言,我要召来十二金钗,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这不但是比试才智,而且,还比试判断力,王修一无所知,不得不冒险施用诈术,冷冷说道:“十二全钗来不得了。”一面全神贯注,默察韦刚的反应。“ 只见韦刚脸色一变,道:“为什么。” 王修心中暗自点头,口中却应道:“因为这换心香可使十二金钗受到伤害。” 韦刚脸色大变,道:“好一个恶毒的妇人!” 王修正自无法确定自己这句话,是否说错了,听得那韦则大骂恶毒妇人。心中顿然一杨,立时一整脸色,冷冷说道:“韦刚,王某人没有说错吧!” 韦刚道:“蓝夫人如此恶毒,在下背叛她,那是毫无愧疚了。” 王修笑道:“蓝夫人最何等才智人物,察微知著。你心存叛意,她岂有瞧不出的道理?只不过那时十二金钗的训练,正在紧要关头,无法换人罢了,只有设法传下对付十二金仅之法,万一你真的背叛了她,只有不惜连同十二金钗,一齐毁灭,不过,蓝夫人还交代了在下一句话。” 韦刚道:“交代你什么?” 王修道:“交代在下说,你韦兄为王修攻心所败!”轻轻叹息一声,道:“那蓝夫人可曾说过如何安排在下?” 王修答道:“蓝夫人要韦兄暂时退出江湖,息隐三年。” 韦刚道:“三年之后呢?” 王修道:“要蓝姑娘再把十二金钗重新交还给韦兄。” 韦刚莫明所以,张大眼睛,道:“这又为什么?” 形势给了王修一个卖弄才智的机会,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有一件事。只怕韦兄还不清楚。” 韦刚道:什么事?“ 王修道:“十二金钗虽然超越了人的体能极限,练成人间无法抗拒的武功,但她们修习的并非仙道大乘之学,因此,在一定时限中,她们要自行毁灭、凋谢。” 韦刚道:“王兄知道她们毁灭的时限么?” 王修道:“蓝夫人讲给在下听过。” 韦刚道:“王兄可否也说给在下听听呢?” 王修道:“自然可以。蓝夫人告诉在下:十二金钗出现江湖,开始和人动手相搏,就是她们毁灭的开始,这日期约有三年,要按她们体能消耗算计,等她们体能消耗净尽,那就如同盛放奇花,复归于凋谢。” 韦刚怒道:“三年后,十二金钗就要自行凋谢,为什么还要交还给我?” 王修道:“这里面有个很微妙的道理,韦兄一手训练出十二金钗,蓝夫人也要你亲眼见十二金钗凋谢,让你知道十二金钗并非最绝对可仗恃的一股武力,一个人的成就,主要的还是靠个人的修为。” 韦刚沉吟了一阵,道:“好!兄弟愿交出十二金钗,但我有一条件!” 王修道:“什么到?” 韦刚道:“这十二金钗受一特殊方法的统驭,虽然那方法是蓝夫人的设计,但已经过我多次的修改,除在下愿意传授,纵然是蓝夫人返魂重生,也无法传授此法。” 王修道:“这似乎不是条件?” 韦刚接道:“不论如何聪慧的人,想学得兄弟此法。也怎需两三天工夫” 王修微微一皱眉道:“韦兄不用绕圈子,什么话。干脆明明白白说出来吧!” 韦刚道:“这方法只能传给蓝姑娘一人。别人不能在旁跟着学习。因此,在下必须单独和蓝姑娘在密室相处数日。”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如只是为了不让役使十二金钗之法外露,在下倒别有一策,韦兄可以独处一室,写下役使十二金钗的方法,然后。给蓝姑娘一人会阅读……” 韦刚道:“这是条件。如是诸位不能答允,在下宁以身殉,诸位只管动手。取我命,在下绝不反抗。”言罢,闭上双目,盘膝坐在地上,不再理会几人。 王修设想了很多种对付韦刚的变化,但却未想到韦刚会有席地而坐这一手,一时间想不出对付之策。 蓝家风突然欺进两步,双手连挥,点了韦刚的双臂、双腿上四处穴道,而且手法很重。使对方既无动手之能。韦刚睁眼望了蓝家凤一眼,笑道:“蓝姑娘,如是杀了我,世上再无人知晓设使中十二金钗之法。” 蓝家凤道:“我不会杀你,只是和你谈谈。” 回顾了王修一眼,接道:“老前辈,让他们散去,我要单独和韦刚谈谈。” 王修微微额首,带着江晓峰和武当三子等离去。 韦刚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姑娘,我韦刚奉了令堂之命,训练个十二金钗,和那些形同僵尸一般的人,相处了十余年,如今要在下交出个十二金钗,实在心有未甘。” 蓝家凤道:“如何才能使你心甘! 韦刚笑一笑,道:“在下历尽沧桑,除了武林至尊的身份之外,其他的小名小利,在下都已经不放心上,交出十二金钗,在下这份希望。也将归于幻灭。 蓝家凤道:“所以,你不愿交?” 韦刚道:“交!一则是在下已经答应了交出来,二则,我已无反抗之能,也不忍看着由我一手训练的十二金钗,就此埋没。但能使在下甘心交出十二金钗的,只有你姑娘有此能耐。” 蓝家凤道:“咱们不用打哑谜,你明白的说吧!” 韦刚道:“姑娘陪我两天,我传给你指挥十二金钗的方法,在下觉着这才公平。 蓝家凤道:“天下的美女很多,你要补赏十余年枯寂的生活,王修可以为你安排……” 韦刚摇摇头,接道:“当年能使我答允冒性命之险,训练于二金钗的,是令堂的美丽。她曾答允过我,一旦十二金钗有所成就,她就布施色身,和我……” 蓝家风怒道:“住口!我娘不是这样的人。” 韦刚道:“姑娘不相信我的话? 蓝家风道:“我娘已死,死无对证,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韦刚笑了一笑,道:“蓝夫人丽质天生,她能够学得绝技,成为武林中有数的高手之一,全凭仗她的美丽……” 说声顿一顿,接道:“有一件事,只怕蓝姑娘还不知晓。” 蓝家风道:“什么事? 韦刚道:“你不是蓝天义的女儿。” 蓝家凤颦起金柳,道:“你胡说,我不是蓝天义的女儿?” 韦刚笑一笑,道:“姑娘不用发怒。这是武林中一大隐秘,除了在下之外,世间知晓此事的人,只怕难有几个。” 蓝家风心中暗道:母亲遗书。从未提到我的生父,这韦刚口气如此托大,也许他真的知道。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我虽然不信你满口胡言,不过……” 韦刚微微一笑,接道:“不过,仍希望听听在下的胡言么!” 蓝家凤道:“听听不妨。” 韦刚道:“你真正时生身之父。应该是武当派中的指尘上人。” 蓝家风吃了一惊,道:“指尘上人! 韦刚笑道:“令堂对在下透出过口风,就在下查证所得,也极吻合。” 蓝家凤心中震动,口中却故作轻松,道:“我且姑妄听之,上一代的事,我们作女儿的也无法管它的了。” 韦刚道:“在下并非是有意的使你姑娘难过,而是说明这件事,要姑娘相信,令堂确曾对我有此许诺。” 蓝家凤道:“但我娘已经死去,纵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也是过去的事了。” 韦刚道:“父债子偿,这母亲的承诺,自然要女儿补偿了。” 蓝家风摇摇头,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不会答应,唉!有这样一位母亲,我这作女儿的,也感到十分羞愧! 韦刚微微一笑,道:“不能太责备令堂,红颜薄命古今皆然,她的美丽给她带来了坎坷的旅程,重重的灾难。” 蓝家风接道:“对我母亲的事,你似是知晓很多?” 韦刚道:“在下和令堂相识数十年,对她生前之事,无不了然。” 蓝家凤轻咳了一声,道:“可把我娘生前的事迹,有系统的告诉我一些。” 韦刚道:“令堂一生事迹,如是要仔细说明,要说上三天三夜不可。但总而言之,几句话就可以说完,绝代才女,红颜薄命。美丽使她有奇幻的际遇,也使她受尽了无数艰险。 蓝家风道:“她如何认识了指尘上人?又为何和蓝天义结成夫妇?” 韦刚轻轻叹息一声,道:“令堂的美丽,使道行高深如指尘上人者,亦无法把握自己,铸下大错,但那指尘上人究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人,也是武当派的杰出才人。当时又任掌门之位,他心中渐愧铸下大错,就留下丹书魔令、飘然远走。 在他想像之中,令堂是一位心地纯情,又具才慧的少女,以丹书魔令上的博大武功,定可使令堂成为武林中一代王后……“ 他顿了顿,接道:“但他却忽略了。那分别之后的刻骨相思,竟然是那样深刻,那样的难以忍耐……” 蓝家凤接道:“所以,他躲在那山腹秘洞中,自绝而亡?” 韦刚道:“那是后事,先发生变故的是令堂。” 蓝家风啊了一声,欲言又止。 韦刚凝目思索了片刻,接道:“令堂那时年纪还轻。初时,倒也能够按照指尘上人留下的函示,练成武功,但数月之后,相思加深,丹书魔令上的博大武功,已经无法吸引令堂之心,日日以泪洗面。渐成疯癫。” 蓝家凤吃了一惊,道:“她疯了?” 韦刚微微一笑,道:“疯了,但是不太重。这时,江湖上言传丹书魔令出现,有很多武林人物。前往巫山。找寻丹书魔令。蓝天义亦是其中之一。” 蓝家凤道:“所以。他们相互结识。” 韦刚道:“令堂虽然相思成疯,但她的艳丽,仍然十分动人,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见她美貌。甚多人都动了觊觎之心,斯时。令堂已学成了很好的武功。很多江湖高手,都伤败在令堂的手中。” 略一停顿,接道:“但这件事却因此传扬开去。有一次,三四个强盗合手攻击令堂,令堂苦战了很久不能制服强敌,自己却渐呈不支,险象环生中。令尊及时而至。帮助了令堂,击退强敌,就这样,令堂和蓝天义开始认识。” 蓝家风道:“我母亲的疯症。” 韦刚接道:“在蓝天义细心的照顾之下,令堂的疯癫,逐渐的好转,复元。” 蓝家凤道:“我娘感恩图报,嫁给了蓝天义?” 韦刚笑一笑,道:“蓝天义又为了避免进入巫山的群雄追踪。所以,带令堂迁至一处很隐密的所在,两人相处了近一年的时光,令堂才决定下嫁蓝天义。这期间,自然另有文章,姑娘是聪明人,想想就不难明白了。” 蓝家凤嗯了一声,道:“以后呢?” 韦刚道:“以后,令堂和蓝天义一同出山,把丹书魔令上的武功,传授给蓝天义,因此蓝天义的武功愈来愈强,名气也愈来愈大。但这时候令堂却发现了蓝天义早已经娶妻生子,一气之下,又离开了令尊。” 蓝家凤啊了一声。道:“还有这一段曲折!” 韦刚接道:“蓝天义不知如何处置了元配、儿子,然后,天涯海角追查令堂,苦寻数年之后,又找到巫山,才找到了令堂。妙的是,那指尘上人,难耐相思之苦。又和令堂见面,大约是那时间,令堂有了姑娘……” 蓝家风突然感觉到一阵伤心,流下来两行泪水。 韦刚笑一笑,接道:“那时,武当派因掌门人年久失踪,门下弟子们苦苦寻找,追踪查询,找上了巫山。指尘上人愧见门下弟子,二度留书告别,他是否回到武当山后,和武当弟子们见面,大概只有武当门中人才知晓……” 蓝家凤道:“那指尘上人已经死了?” 韦刚道:“死了,大约是他无法忍受相思的痛苦,才自绝而亡。” 蓝家凤道:“我母亲呢?” 韦刚道:“就在指尘上人离开巫山不久,和蓝天义言归于好。在下无法说出详细情形,但照在下推想,令堂是为了你才答允蓝天义破镜重圆的要求,她不愿心爱之人的骨肉,长大之后是一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 蓝家风热泪泉涌,尽湿衣襟。 韦刚接道:“蓝天义和令堂再度重圆,仔细分析,是各怀鬼胎,令堂为了替腹中子女找个挂名的父亲,蓝天义却是志在丹书魔令。” 蓝家风一面拂拭脸上的泪痕,一面低声说道:“不论我母亲有多大的错误,但她总还有爱护子女之心。” 韦刚道:“好像蓝天义陪尽小心,令堂又胸怀惭疚,渐渐对蓝天义动了真情,泄露了收藏丹书、魔命之秘……” 沉吟了一阵,接道:“我不知蓝天义如何由令堂的手中骗去了丹书魔令,但你三岁那一年,令堂已配成了换心香,要区区训练十二金钗,那时她好像已预感二十年后的不幸,怀着你邀游天下,以避蓝天义的耳目,一面暗作部署,安排巫山门和十二金钗这股力量。令堂的才慧,也似乎是由那时开始发挥,以后她如何部署,在下也不得而知了。” 蓝家凤道:“近十几年的事,你就不知道了?” 韦刚道:“在下奉命训练那十二金钗,不能离开,紧要之时,整整三年未见过天日,自然不知道江湖中事了。” 蓝家凤道:道“我娘要你训练十二金钗,那是对你很信任了?” 韦刚笑一笑,道:“这件事十分艰巨,也很苦寂,十年,陪这些活死人,这日子难道好过么?” 蓝家凤道:“那你当时为什么答应我娘呢?” 韦刚道:“因为在下有一个心愿,希望能一亲芳泽,十二金钗训练完成之后,令堂陪我共渡一夜春宵,就为令堂这一点承诺,使在下受了十几年的活罪。” 蓝家凤道:“十几年的变化太大了,最近几年,我母亲已变的十分难看。” 韦刚道:“她晚年情况如何,在下不得而知,但在我记忆之中,令堂是一位妖媚绝伦的妇人。” 蓝家凤道:“就算我娘确实答应过你,但她人都死了。这诺言自然是无法兑现了。” 韦刚脸上泛现出一个邪恶的微笑,道:“令堂已无愧绝世美女,但姑娘比令堂似乎是又强过几分。我花费了十几年的心血,训练成十二金钗,白白的拱手送与姑娘,让你称霸武林。姑娘如若能替在下想想,要在下如何甘心……”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以十几年的心血耗费的代价,只求片刻之欢,难道还不值得么!” 蓝家凤道:“你在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全部和我无关,上一代的情仇爱恨,为何要我一个做晚辈的来承受?片刻欢娱不打紧,但你却毁了我的一生。” 韦刚道:“照姑娘这等说法。在下这十几年的苦,难道是白受了么?” 蓝家凤道:“我们相差数十年,彼此之间,从无一面之识,你又已知我是个命运坎坷的弱女,为什么竟然不肯放过我?” 韦刚冷笑一声,道:“我放过你,谁又肯同情我这十几年的痛苦呢?” 蓝家凤脸色一整,道:“老前辈,你讲不讲理?” 韦刚道:“自然讲理。” 蓝家凤道:“讲理就好,需知你此刻的处境,并无要求我偿母债的实力。” 韦刚道:“在下可以战死于此,但那十二金钗也将星散江湖,无人能够役使。” 蓝家凤皱皱眉,然后说道:“韦刚,我娘的才华如何!” 韦刚道:“一代才女。” 蓝家凤道:“我想她必然留下有驾驭十二金钗之法,就算我一时之间找它不着,但也不难会很快的找到,你死了岂不是白死?” 韦刚哈哈一笑,道:“姑娘错了。” 蓝家风道:“错在何处?” 韦刚道:“十二金钗,都已被派了工作,今夜子时之前,如若不能使他们回集于一处,明晨他们即将散开四出伤人,直到她们力尽而死。你想想看,十几个身负绝世武功的美艳女人,飘忽如幽灵一般,逢人就杀,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蓝家风怒道:“你这人简直是没有一点人性。” 韦刚微微一笑道:“姑娘也是胸怀大仁大义的人,又何苦拘于小节,如若能答允在下片刻之欢,你就可役使十二金钗,纵横江湖,力挽狂澜,消灭蓝天义,博得世代美名,既可成为天下人人崇敬的女英雄,又可替令堂报仇,何乐而不为呢!” 蓝家风道:“你呢?”韦刚哈哈一笑,道:“我么?得偿心愿之后,立时自绝而亡,绝不要留作你姑娘的后患。” 蓝家凤只觉心中一阵气闷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声音越哭越大,把存在心中的悲苦一股脑儿全发泄出来,声声悲啼,有如杜鹃啼血,声音也愈传愈远。 韦刚却抬头瞧瞧蓝家风,道:“姑娘好好的哭一场也好,你哭过了再作决定。” 这时,神算子王修突然举步行了过来,道:“你老而不尊,欺侮一个后生晚辈……” 韦刚怒声接道:“神算子,你这不守信约的人,给我滚远一些。 王修微微一笑,道:“在下那里不守信约了?” 韦刚道:“在下和蓝姑娘都说过,我们要单独谈谈,你,却藏在近处偷听。 王修道:“阁下不要误会,在下如是答应了,自然遵守信约!” 韦刚接道:“那你又如何到此?” 王修道:“蓝姑娘的哭声太大,声达百余丈,在下闻得哭声,才匆匆赶来,并未偷听你的谈话。” 蓝家凤抹去脸上的泪痕,接道:“老前辈来的最好,晚辈正有一件为难之事,无法决定。” 王修道:“什么事?” 蓝家凤道:“关于那十二金钗……” 韦刚接道:“蓝姑娘,这件事最好是只有你和在下知晓。” 蓝家凤怒道:“我就算答允你,也要公诸于世,我不会像我母亲一样,白白玷污,我就不会再活下。” 韦刚怔了一怔,道:“那你为什么要学习役使十二金钗之法。 蓝家凤道:“我不会立刻去死,我要先用十二金钗之力,对付了蓝天义,为武林除去大害,然后再死。” 韦刚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有十二金钗为助,不难夺得武林至尊之位,为何还要寻死!” 蓝家凤道:“我如清白被你玷污,活在世间上还有什么意思?” 韦刚道:“姑娘如是以死来威胁在下,那白费心机了,须知我韦刚铁石心肠。” 蓝家风似是忽然有了决定,站起身子,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能要花招,骗去我清白的身子。” 韦刚道:“我韦刚已准备以命相殉,为什么还要骗你。” 蓝家风道:“我陪你死,那役施十二金钗之法,也不用传给我了。” 韦刚感觉奇怪的问道:“传给什么人呢?” 蓝家凤道:“王修。” 韦刚道:“为什么传给他?” 蓝家风道:“你玷污了我身子之后,我已无颜再见世上的人,那就不如早些死去,扫荡江湖妖魔一事,只有委托王修前辈。” 韦刚目光转到王修的脸上,冷冷的道:“蓝姑娘的话,阁下是否都听到了?” 王修道:“都听到了。” 韦刚道:“这本是区区和蓝姑娘两人的事,现在却把阁下也拖了进来。”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听韦兄之言,似乎是韦兄已经同意了此事。” 韦刚哈哈一笑,道:“蓝夫人才华绝代,她为了防止我韦某人率领十二金钗横行天下,她死去后,仍安排下制我于死的陷讲。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未能料到我能使十二金钗星散毁灭,白费她一番的苦心了……” 双目转注在蓝家凤的脸上,邪恶、冷肃的说道:“令堂的这一番恶毒的用心,亦只有你这作女儿的替她偿还了。” 蓝家凤冷冷道:“你究竟是为了报复我的母亲呢?还是为了我的美丽?” 韦刚怔了怔,笑道:“报复令堂死亡之前安排对付我的陷阶是一,姑娘美艳动人撩人心弦是二,但这样一来,把在下一肚子怨气,发泄于你姑娘的身上,令堂泉下有知,也将在下恨的牙痒痒的了。” 蓝家凤道:“你如是为了报复我母亲,但她已经死去,人死不记仇。就用不着把怨恨交在我的身上了,如若是为我的美丽,那就更好办了。” 韦刚道:“好办,怎么一个办法?” 韦刚笑了笑,道:“你自毁容貌! 蓝家凤道:“不错,只要你肯把统率十二金钗之法,传授出来,我在你面前,立刻毁容,我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丑女人。” 韦刚道:“姑娘真有股狠劲么?” 蓝家风笑一笑,“举起手中之剑,指着艳如桃花的面颊。 道:“你是不是要我先自行划一剑给你瞧瞧呢。” 韦刚摆了摇头,道:“慢来,慢来。咱们再商量一下。” 一直站在旁侧,默默无语的王修,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韦兄,有一件事,王某人觉着应该告诉你!” 韦刚道:“什么事?” 王修道:“韦兄请瞧瞧在下,和咱们初见面时,有何不同?” 韦刚打量了王修一眼,突然发现惊愕之色,道:“你白了头发、胡子。”不待王修开口,又抢先说道:“江湖上真真假假。染白胡须的事。也不算什么奇怪。” 王修笑了一下,道:但兄弟这不是染的,今日你这番处境,也不是蓝夫人的安排,而是我王修苦心积虑的设计。为了这件事,我用尽了心血,一夜间,顿然胡须皆白。“ 韦刚怒道:“你满口胡言,就算这套是你安排,但是换心香的配方……” 王修接道:“那也是假的,只是香味和换心香的味道相同,但它却没个换心香的药性。” 韦刚啊了一声“原来如此,但你能使这香味如此相似,实也是难能可贵。” 王修接道:“在下在江湖上,被人称为”神算子“也不是让人白叫的啊!” 韦刚脸上突然现出轻松之色,道:“你为何要揭穿内情?” 王修道:“韦兄不忍让蓝姑娘毁容,足证这些年来韦兄人性大进。仍具有善良心性。” 韦刚哈哈一笑,道:“王兄,这话不觉得太过棒我了么?” 王修道:“兄弟是由衷而言。” 韦刚道:“就算你觉着我天良还未尽丧,但你自白内情,只怕还有别的用心。” 王修道:“在下想说明,蓝夫人对你并无记恨,也没有传下换心香的配方,韦兄,尽消似消除胸中对那蓝夫人的积怨。” 韦刚忽道:“这么样说来。中间全是你王修捣的鬼了。” 王修道:“兄弟极愿认罪,但韦兄对蓝夫人应该有所谅解。” 韦刚沉吟了半晌,道:“你配制那换心香的味道,似乎是越来越浓了!” 王修道:“兄弟只嗅到一次,自信配制的还不会走味。” 韦刚道:“快些把它熄去。” 王修道:“为什么?” 韦刚道:“这味道可以招来十二金钦。” 王修应了一声,急急转身而去,灭去香味,又转回来。 韦刚笑了笑道:“神算子,你果有点小聪明,配制的换心香,竟然能骗得过在下。” 王修一抱拳道:“韦兄谅解蓝夫人,咱们应该谈谈合作的条件了。” 韦刚望了蓝家凤一眼,道:“这位蓝姑娘是否已名花有主?” 王修还未及答话,蓝家风抢先道:“没有。” 韦刚道:“那很好,那很好。” 目光转到王修的脸上,接道:“那就请王兄作个现成的媒人如何! 王修道:“这个,这个……” 任他是算子聪明绝伦,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回答那韦刚的问题,这个了半天,这个不出个所以然来。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韦刚,不用逼王老前辈为难,先谈谈你的条件。” 韦刚道:“自然是彼此之间,两沾其利的事。 蓝家凤道:“你先说说看。 韦刚道:“在下助姑娘击败蓝天义,救武林大劫,而且事完之后,散去十二金钗的功力,免得她们在江湖上为害。” 蓝家风道:“那很好啊。” 韦刚国注蓝家凤笑道:“但要委屈你姑娘了。” 蓝家凤道:“你明白说吧。” 韦刚道:“姑娘先要答应。和在下订了婚约,在神前立誓,三媒六证,等扫平蓝天义,江湖重归平静时,姑娘再于归在下,完成婚典。” 蓝家凤皱了眉头道:“我有些什么好处呢? 韦刚道:“在下改装、易容,暗中指挥十二金钗由姑娘在江湖上出名。近一年来,由于十二金钗大功已成,我亦曾有暇在江湖中走动了几次。蓝天义练成魔功,练疯了心,性情大变,就目前的情势而言,整个江湖。都难免遭受蓝天义的蹂躏,如是姑娘能够挺身而出。剿平蓝天义,必将成为武林第一位受人敬重的人物。” 蓝家凤道:“你好像言未尽意。” 韦刚道:“以后,是在下和姑娘之间的事了。” 蓝家凤道:“那才是重要的事,你说个明白吧!” 韦刚道:“简单的说,在大局安定之后,姑娘要和在下结成夫妇。” 蓝家风道:“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个条件。” 韦刚道:“姑娘请说。” 蓝家风道:“现在你穴道被点,生死掌握在我手中。但一旦解开你的穴道,你立时可以招来十二金钗,把他们一举搏杀。” 韦刚道:“这一点,姑娘必须要相信在下。” 蓝家凤道:“你既不信任我。如何要我信任你?” 韦刚道:“姑娘之意呢?” 蓝家凤道:“我答应你的婚约,但却无法信任你,你野心勃勃,既然想娶我为妻,又想身为武林至尊。你必须有个保证,使我能够相信。” 韦刚道:“这倒很难说在下如何保证,才能使姑娘相信? 蓝家风道:“你才智过人。如何保证。应该是不难想的出来。” 韦刚过:“在下可以提出一百个以上的保证,问是姑娘如何相信。” 蓝家凤望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要早作决定,如是还未想起,我倒有一个办法。” 韦刚道:“看起来,姑娘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了。” 蓝家风道:“我答应嫁给你,全是利害所关……” 韦刚接道:“但在下却是全意的喜爱姑娘,在下只希姑娘能有一半情意用在我韦某的身上,韦某就很感满足。” 蓝家凤道:“咱们有很长一段相处的时间,能不能使我对你生出情意,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咱们只从利害方面谈吧!” 韦刚道:“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凤道:“我不学你统领个十二金钗的方法,但我要在你身上施下毒手,如是有一天我背叛你,你可以下令十二金钗杀死我,但我死之后,你也活不过四十九天。大家同归于尽。” 韦刚道:“你要在我身上施毒?” 蓝家凤道:“不是下毒,我相信你的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纵然在你身上下了毒、你也可以把身上所中之毒,逼在一处不重的地方。” 韦刚道:“那姑娘准备在区区身上,用什么手段呢?” 蓝家凤道:“我母亲传给你训练十二金钗之法。但那丹书魔令上,还记述有很多种的武功和方法,你不知道。” 韦刚皱皱眉头道:“姑娘不愿说明用什么手段对付在下。总该告诉我,在下要承受些什么痛苦?” 蓝家凤道:“你不会失去武功,也不会承受到什么痛苦,只是有一点点的不适,每隔四个十天,要我施救一次,如是过了限期,你就立刻死亡。除我之外,天下再无人能救你。 韦刚道:“姑娘的手段很恶毒啊!” 蓝家凤道:“咱们互相不能信任,只有此法,才能使咱们双方都有保障。” 韦刚道:“如是剿平了蓝天义、在下是否还要受此威胁?” 蓝家风道:“蓝天义死亡之日,我就解去你身上的禁制。” 韦刚道:“那时间,你已是武林中受敬重的人物,要当着天下群雄之面,说明要嫁我为妻,可是这样!” 蓝家凤点点头,未再多言。 韦刚道:“要天下各门各派的首脑人物,都参加这场婚礼,吃咱们的喜酒,是么?” 蓝家凤道:“那时间,他们都会知道你最暗中出力最大的人,荣耀光彩,都会集于你一身。” 韦刚道:“这些我都可不要,我不稀罕。” 蓝家风道:“我知道,我已经说出了条件,现在你该想一想,是否答应。” 韦刚突然过去,目光落在王修的身上,道:“王兄,在下想请教两件事。” 王修道:韦尼请说,兄弟洗耳恭听。“ 韦刚道:“第一件事情,是王兄是否愿意作媒。” 王修道:“蓝姑娘答应了,我王某作的顺水人情,何乐不为?” 韦刚道:“你如果敢提而为媒证,日后,蓝姑娘如若变了卦,阁下也将牵入这场是非之中,这是以命来作赌注的担保,王兄要再思再想。” 王修望了蓝家凤一眼,道:“在下如是答应了,自然要负起一切的后果。” 韦刚道:“那很好。第二件事,你定个限期,需要好多时间,能把蓝天义几个主脑人物,引入这巫山下院中来?” 王修沉吟了半晌,开言道:“如若在下明日动手布置,快则半月,至迟一月之内,可以把蓝天义引入巫山下院。” 韦刚道:“咱们就以一月为期,只是要把人引入巫山下院中来,其他的事,由在下包办,叫他们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蓝家凤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蓝天义引入巫山下院中动手呢?” 韦刚淡淡一笑,道:“十二金钗如是在江湖中出现,必然立时哄动江湖,岂不是使那蓝天义心中动疑,如是被他了然了底细、再想引他入伏,那就非易事了。” 蓝家凤道:“十二金钗功行已满,带她们离开巫山下院,选一处适当的设伏所在,再引诱蓝天义一伙,事情极为简单,如是要引他们进人巫山下院,只怕不是易事,你既自信有绝对的能力能控制十二金钗,要他们小心一些别在途中闹事,自然不会引起蓝天义的注意。” 韦刚摇摇头,道:“十二金钗,一个个娇艳欲滴、丽裳玉环,就算是黑夜赶路,也难免引起人的注意,消息传入了蓝天义的耳中,岂不会引起他的留心?一旦他有防备,必然会遣人比试,接手一战,即将使蓝天义提高警觉,如果不能一举而搏杀了蓝天义,就算能尽歼天道教中的高手,也不能算是消灭了江湖祸患了。” 王修道:“韦兄说的有理。” 韦刚目光移到王修的脸上,道:“这要看王兄,是否能把蓝天义引入巫以下院了。” 王修道:“兄弟自信还有这点才能,诱使蓝天义上钩。” 韦刚道:“好,那么这件事此决定。” 话音一顿,又接道:“王兄应该替兄弟作媒了。” 王修道:“蓝姑娘已经答应了,你们相互有约,在下这个媒人,似乎是多余了。 韦刚摇了摇头,道:“不行。咱们说好的,这个媒人非劳驾你王兄不可。” 王修皱了摇眉头,道:“韦兄,作媒的事,要双方互不相识,兄弟才能居中作为鹊桥。如今两位已经谈妥了条件,兄弟这个媒人如何作法呢?” 韦刚道:“王兄是个聪明人,难道一定要兄弟说的很明白么?” 王修道:“兄弟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有着很多江湖阅历,但这作媒的事,兄弟还是第一次遇到。 韦刚道:“好吧,我明白的告诉你,蓝姑娘虽然答应了我的婚约,但她答应的很勉强,兄弟想找一个人,作我们定亲的证人。日后,如果蓝姑娘变卦的话,诸位也可挺身为在下作证。” 王修目光转移到蓝家风的身上,只见她脸上一片平静,既愤怒之色,亦无羞容上状,叫人猜不出她心中在想什么?“ 韦刚重重的咳了一声。接道:“王兄明白了么?” 王修道:“明白是明白了,但是不知道蓝姑娘是否同意。”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我已经答应了,自然不会变卦了。” 王修道:“韦兄,你要兄弟作的不是媒人。而是证人,也不要兄弟作媒,而是主持你们定亲。”韦刚道:“不错,兄弟正是此意,王兄出面替兄弟办个定亲手续。” 王修道:“好吧,两位既然是都同意了,就许个诺言在下作个证人就是。 韦刚道:“这地方,十分荒凉,不用摆设酒宴了,咱们就捏土为香,起个誓言,招来三媒六证,大家听入耳内,记在心中,日后如有什么变化,在下也找诸位说话了。” 他步步进迫,逼的王修无法应付,回首再看蓝家凤,只见蓝家风却瑞然而坐,神情肃然,似乎别人不是在谈她。 王修大感为难。轻轻王修叹息一声,道:“韦兄定亲本是一件十分吉庆的事,如是要彼此起誓,说的血淋淋的,岂不是大煞风景?” 韦刚冷冷的说道:“王兄,你只管作证,别的事,不劳王兄费心。” 王修无可奈何的说道:“也好,韦兄一定要彼此立下誓言,兄弟就洗耳恭听。”韦刚怒道:“你这算是作媒么! 王修笑道:“作媒的事,兄弟本是外行。两位这个媒,干脆,你韦兄坦然的说出来,要兄弟怎么办,蓝姑娘只要同意。兄弟照办就是。” 韦刚道:“可以,你先召来你几个朋友,也好多几个证人。” 王修望了望蓝家风,沉吟不语。蓝家凤道:“你去请来武当三子。”王修心中明白,蓝家凤要他请来武当三子,自然是不要江晓峰来了! 当下站起身子,转身而去。片刻之后,王修带武当三子,急急奔驰。 第四十三章 舍已救世 武当三子,在途中朝已记得王修的示意,三人到了现场。站在王修的身侧,一语不发。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兄,四个人够了么?” 韦则望望武当三子道:“三位愿意作保证么?” 巢南子道:“咱们作证的。” 韦刚道:“作证作保,并无不同,如是那蓝姑娘,日后缀弃了诺言,诸位就脱不了干系。王修一个人,可以躲起来。但武当派是名门大派,跑了道士跑不了庙,一旦事情发作,我要血洗武当,要你们武当一派,绝迹江湖。” 巢南子微微一笑道:“阁下是在威胁我们么!” 韦刚道:“不是威胁,在下是先行把话说明,免得日后,说在下不教而诛。” 巢南子道:“你已经说明了!” 蓝家风冷笑一声道:“够了,韦刚,你是要办喜事,还是丧事?” 韦刚道:“姑娘说的是,咱们是办喜事。” 蓝家凤道:“武当三子和王修,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四人作证,应该够了。你可以说出你的条件了。“ 韦刚道:“咱们拿草为香,先谢月下老人。” 蓝家风冷若冰霜的折了几段树枝,插在地上,道:“还有什么?” 韦刚道:“姑娘要在四位证人面前,许下誓言,我助姑娘杀事?” 蓝家凤道:“我要在你身上下禁制,然后。咱们再谈订系亲的事。” 韦刚微微一笑道:“这个当然。” 闭上双目,接道:“姑娘请出手吧!” 蓝家凤站起身子,神情冷肃的缓缓向韦刚走去。 韦刚闭上双目,脸上全无畏惧,大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气概。 只见蓝家凤右手在怀中一摸,不知取出了一什么事物,右手一扬。拍在韦刚的后背之上。 韦刚一皱眉头,脸色大变。 显然,他在强忍着很大的痛苦,但他却咬牙苦忍未哼一声。 蓝家凤缓缓抬起右手,双掌连挥,拍活了身上的穴道,道:“你可活动了。” 韦刚顶门上,激出了一片汗水,抬头望了蓝家凤一眼道:“姑娘,你在我身上下的什么禁制?” 蓝家凤道:“你有些后悔了,是么?” 韦刚站起身子,舒展一双臂道:“不后悔,不过。在下想求姑娘一件事?” 蓝家凤道:“什么事?” 韦刚道:“目下情势,已很明显,不论你姑娘心中对我是恨是爱。但姑娘已非要嫁我为妻不可。在下希望能展现一次笑容,纵然是苦笑也好。” 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启齿一笑。 韦刚精神一振。道:“姑娘已答应了在下的婚约是么。” 蓝家凤点点头,道:“”答应了。“ 韦刚对着那插在地上的枯枝,跪了下去,道:“我韦刚答应爱妻搏杀蓝天义,剿平天道教,事成之后,再行大礼,今生一世,愿听吾妻之命,为牛为马,绝无一句怨言,如是口不应心,天诛地灭。” 言罢,回目望着蓝家凤,脸上情爱横溢……“ 蓝家凤眼上是一片茫然神色,缓缓向前行了两步,在韦刚的身侧跪下,道:“我答允韦刚。在搏杀蓝天义剿灭天道教后,嫁他为妻,如是不履此约,要我不得好死。”韦刚一跃而起,道:“王兄,在下先回巫山下院,预作布置,希望你尽早设法引诱蓝天义,只要他进人巫山下院。甚他的事,就用不着诸位费心。” 王修一抱拳,道:“在下尽力而办。” 韦刚不再答话,转身一跃而去。 他身法快速,两个起跃,人已消失不见。 回头冒去,只见蓝家凤仍然跪在当地,泪水滚滚,泉涌而出。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韦刚走了。” 蓝家风缓缓站起身子,拭去脸上的泪痕,道:“江晓峰呢?” 王修道:“我把他安排在很远的地方,刚才的景象,他不会看到,姑娘放心。” 蓝家风骤然说道:“我母亲作了很多孽,报应在她女儿的身上,这也是大道循环之理,我要请求诸位一件事。” 王修道:“为武林正义,姑娘已付出了无与伦比的代价,一旦武林恢复清平,姑娘必将是武林中万世敬仰的人。物,姑娘有什么事,但请吩咐是,我等无不遵从,请求二字,言重了、” 蓝家风道:“适才的事,诸位都是亲眼所见,只请诸位暂时为我守此隐密,绝对不要让那江晓峰知道。” 武当三子、王修点头,道:“我们明白,姑娘但请放心心。” 蓝家凤:“你们去吧,商讨一下武林大事,如何能诱使蓝天人巫山下院,我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王修轻轻叹一声,道:“姑娘要多多保重。 示意当三子,转身而去。 蓝家风只觉似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全身疲倦不堪,倚在一株古柏之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耳际问,突然响起了江晓峰的声音,道:“姑娘,喝口水吧!” 蓝家风睁开眼睛,只见江晓峰手中捧着一瓢清水,脸上微带笑意,道:“你很累,是么?” 蓝家凤睁动了一下眼睛道:“现在好多了。” 接过木飘,喝了两口清水,道:“江兄,有一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一直未告诉你!” 江晓峰道:“你现在倦意未解,应该好好的休息,有什么话,休息之后再谈吧!” 蓝家风道:“不要紧,我现在很好。” 江晓峰道:“你要说什么?” 蓝家风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问的大胆,单刀直人,大出江晓峰意料之外,不禁呆了一呆,“难道姑娘真的不知道么?” 蓝家风道:“我知道,但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江晓峰笑了一笑,道:“从一见姑娘开始,在下一直对姑娘十分敬重。 江晓峰道:“我相信令堂不是最坏人,但是造化弄人。算是很好人,也会做出一些背情悖理的事来。只要她不是存心人,就不能算是坏人。” 蓝家风:“你是爱屋及鸟,是么?” 江晓峰摇了摇头,道:“在下是由衷之言。” 蓝家风突然娇媚的一笑道:“你知道么,我也不是一个好女孩子。” 江晓峰听得又一怔道:“姑娘此言何意?” 蓝家风笑道:“我不是好女孩,你自然不用对我大规矩了。” 江晓峰道:“你说什么?’” 蓝家凤笑道:“我是说,咱们以后相处之时。你不大抱世俗的礼法。” 江晓峰嗯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眼巴巴望着蓝家风出神。 蓝家凤伸出手去,拉住了江晓峰的手,道:“如是有别人喜欢我了,你心中是否难过!” 江晓峰摇摇头,笑道:不难过。“ 蓝家风怔了怔,道:“为什么?”拉住江晓峰的手。突然放开了。 江晓峰缓缓说道:“像你这样绝世无伦的美貌玉人,自然是人见人爱,我如是心中难过,岂不是每日都在哀伤之中?” 蓝家凤道:“这么说来,你一点不嫉忌。” 江晓峰道:“嫉忌什么?你生的太美了,别人喜欢你,情所必然,我不能把天下所有的男人,全都杀光,再说别人喜欢你,你又不喜欢他们,我为什么嫉忌呢?” 蓝家风微微一笑道:“如是有一天,你忽然发觉了,我喜欢别人。你又将如何?” 江晓峰道:“这个,这个……” 只觉此事很难处理,这个了半天,这个不出个所以然来。 蓝家凤抬眼望天,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是不知道怎么办?” 江晓峰道:“我想,那时……那时我心中定然十分痛苦,但那时我能够作些什么?现在就无法预测了。” 蓝家凤道:“要不笑我告诉你个办法?” 江晓峰道:“姑娘指教。” 蓝家风道:“珍惜现在,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又不知如何变化,最好的就是把绕现在。咱们两情相投,你不用大顾忌了。” 她了然身世后,心中充满着悲苦,再加上韦刚以“助其报仇逼婚,追得蓝家风别无选择,只好答允了韦刚的婚事。 但她心中,又有着强烈的反抗意识,不甘忍受命运约摆布,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适当的方法,这一场痛苦的忧愁,拥塞胸中,使得蓝家凤的性格,有了很大的一个转变,她缓缓移动身躯,偎人了江晓峰怀中。 一阵阵处女的幽香,冲入了江晓峰的鼻中。 陡然而来的艳福,使得江晓峰有着受宠若惊之感,一时之间惊惶失措,不知如何应付。 蓝家风觉着江晓峰心脏跳动,急速加快,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心中害怕么?” 江晓峰怔一怔,答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有些……” 只听一声重重的咳嗽,传了过来,打断了江晓峰未完之蓝家凤挺身而起,理理云鬓,转眼望去。 只见王修缓缓步行了过来。 江晓峰站起身子,一抱拳,道:“老前辈。” 想到适才情景,可能已落入了王修的眼中,顿觉脸上发热。 王修却似浑如不觉,沉声对蓝家凤说:“姑娘,在下想了很久,如若想诱使蓝天义进入巫山下院,那非要姑娘亲自出手不可。” 蓝家风道:“你怎么安排?” 王修道:“在下想了很久,如非姑娘亲自出手,诱使蓝天义来此的机会不大。” 蓝家凤道:“为了挽救武林一番劫难,晚辈极愿意牺牲一切,话说出你详细的安排,晚辈愿即时行动。” 王修道:“蓝天义发动以来,一年有余,经席卷半个江湖,他们在嵩山少林寺的挫败,灭了他不少锐气,不过,主动权仍然是控制在蓝天义等人的手中,此刻,咱们第一件事,就是争回主动之机。 蓝家风点点头道:“理当如此。” 王修道:“综观目前江湖大局,少林已成疲劳之师,能保 住嵩山少林本院,已算侥天太平,除此之外,只有两处人手,可以主动袭击天道教的人。 江晓峰道:“哪两处人手?” 王修道:“一是黄山盘龙谷的松兰双剑,二是蓝姑娘和江少侠了。”语音一顿,接道:“就是以实力等计,我们这一股尤强过松兰双剑,蓝姑娘有巫山群豪相助,一旦出手,必如生龙活虎一般,始子天道教极大的打击,除了蓝天义、税毅有限几人之外,天道教中,亦无多少人能是诸位之敌。” 王修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展开地上,道:“这是中原数省形势,我就记忆绘成,也许有些不切实的地方。但大致上,不会有错,蓝天义率领的天道教,也大部散布在这数省地面之上,由姑娘和江少侠为首,率领一批人手,分另向天道教中之人施袭,以便引诱蓝天义等。迫击两位。那时。两位才有引他们进人巫山下院的机会。” 蓝家风点点头,道:“不错,先让他们吃点苦头,遭受一点挫败,这样才能使他们援中高手,全力追击。” 江晚峰道:“老前辈和武当三子,是否也要参与呢!” 蓝家风道:“咱们集中在一起,反而觉得安全一些了。” 稍停,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几时动身呢?” 王修道:“愈快愈好。” 蓝家凤道:“好,这就遣人去召集部分人手,集中此地,照估计。他们明日晚间可以赶到,让他们休息一夜,咱们后天早上动身。” 王修道:“后天早晨,他们也许有回报来了。” 江晓峰道:“谁的回报?” 王修道:“武当三子。我已经遣人请他们各带几位武当弟子,扮作商旅的身份,勘察形势,如是天道教中,再造高手来此,咱们就追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蓝家凤道:“老前辈智略过人,一切由老前辈调度就是。” 江晓峰道:“有一件事,老前辈是否忘了!” 王修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和我义父相会晤。” 王修道:“没有忘,我已遣人持密涵,赶往和他约会之处,另行约他会晤。如是一切发展,都能在我预料之内,七日之后,咱们就可会到呼延啸了。” 蓝家凤转动了一下眼睛,道:“老前辈似是胸有成竹。” 王修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在下确是有一番计划,但不知能否如愿以偿。”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我也决定了一件事……” 说了一半,却突然住口不言。王修道:“这件事定然很重大。” 蓝家凤道:“不错,很重大,所以要借重老前辈的阅历。” 王修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可是要我代姑娘选一个人?” 蓝家风呆了一呆,道:“老前辈,果然是有些道行。” 王修道:“姑娘过奖了。”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是的,我要老前辈替我选个继承大统的人。” 这一次,倒是把王修听得一呆,道:“继承大统,是何用意?” 蓝家凤道:“正,邪两道,各有一本武功大成,留在人间,老前辈是早已知晓了。” 王修道:“你是说丹书魔令?” 蓝家凤道:“不错,丹书,魔令。” 王修道:“丹书魔令,不是在蓝天义的手中么?” 蓝家风道:“他手中虽有丹书魔令,但那是我母亲抄本。中间,已被我母亲删减了很多,我母亲命运坎坷,遇人不淑,但在一些选善固执之人的眼中,也许把我母亲视作妖姬荡妇。男人们如道德不修,不算恶行,还要美其名日风流,但女人不管她际遇如何,都不能匹配二夫、寡妇再蘸,纵不之受万世唾骂,亦必遣千户所指,我们女人家,似乎是生下来就注定要吃亏的。” 她心有所感,一番话,有如急水下滩,听得王修和江晓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言。 蓝家风黯然一叹,道:“不管后世人对我母亲的评论如何,但她是一位才气横溢的人,我照她的遗嘱,进入巫山之后,见到她替我训练的属下,也看到她预先留下遗书,而且说明了那丹书、魔令的存放之处。” 王修道:“姑娘是否取到了丹书魔令?” 蓝家凤点点头,道:“取到了。” 王修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在下找一个承继丹书魔令的人么?” 蓝家凤道:“本来,我想把原本的丹书魔令,用火焚去,但仔细读过,觉着上面的记载,任何招式,都费了前辈高人的不少心血,实是不忍心把它烧毁。因此,要借重老前辈的阅历,选出一位才德并具的人,承继丹书道统。至于魔令上的记载的武功,虽然奇丽夺目,但我觉着它太过恶毒,因此,准备把它焚毁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令堂没有遗命。指定了继续之人么?” 蓝家凤,道:“没有。” 王修道:“姑娘为何不愿自己承继丹书魔今道统!” 蓝家风苦笑了一下,道:“我有这番私心。所以,一直未明示于人,但我目下的处境,已经无法再存这私心了。” 江晓峰奇道:“姑娘,你的处境有何不妥呢?” 蓝家风笑了一笑,道:“我虽然有丹书、魔令的真本,却没有时间习练,蓝天义虽然拿的抄本,但他已经苦练了数十年,见面相搏时,鹿死谁手很难预料,万一我不幸战死,岂不是把那些绝世武功、前人心血,随我埋没泉下,再也无人知晓了?” 江晓峰道:“姑娘不是和那韦刚谈好了么?由他率领十二金钗助你” 蓝家凤黯然一笑,道:“韦刚为人,不可信任,一旦真的歼灭了天道教,他可能生出二心。再说,那十二金钗,未必真能歼灭蓝天义,不能不未雨绸缎,早作准备。” 王修知她胸中之苦,但又不敢出言相劝。 需知江晓峰乃极为聪明的人,稍为言语失慎。就可能被他猜破,是以,默默不语。 江晓峰点点头,道:“姑娘说的也是。” 王修仰险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的心中,是否早有主见呢?” 蓝家风摇摇头,道:“没有,回顾了江晓峰一眼,接道:“照晚辈看来,那承继道统的人,不在我们这一群人中。“ 王修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姑娘想找一个才气纵横,而又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蓝天义不会找他,才能在隐密之中。苦苦求解,承继大道。” 蓝家凤道:“不错。所以才会恁般隐密,不使外人知。” 王修点点头,道:“就在下所见之人中,江晓峰不失为一适当人选。” 蓝家风道:“从此刻起,他要和我常走在一起。” 王修道:“好,在下替姑娘再找找看……”语音一谈。接道:“但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好好保管那丹书、魔令,不能再让人得去。否则若干年后,必又在武林闹出一番杀劫。” 蓝家风道:“这件事,老前辈但情放心。晚辈收存之处、自觉已够隐密了。” 王修道:“那就好了。” 蓝家风道:“要找就要早些找到,兔得时间安排不及。” 王修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找一个才气横生而又品德兼优的人。实在不易,只能漫漫研商,无法操之过急。” 蓝家风道:“可惜,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王修道:“姑娘不用因此事烦恼,在下尽诀找这么一个人就是。” 蓝家凤点了点头,不再答话。 王修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你陪蓝姑娘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去安排一下,尽可能的早些行动。” 言罢,匆匆而去。 目睹王修行去后,江晓峰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在下有些不明白。” 蓝家风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此时大敌当前,咱们应该先行集中才智,对付天道教你何以竟想到要找承继大道大统之人?” 蓝家风淡然一笑。道:“蓝天义挟绝世侠名行恶,不但搞乱了江湖形势,而且也搞乱了江湖上传统了千百年的规戒,信义,人人都以奸险为是行诈自保,这才是江湖上最大的百日悲伤。” 语音一顿,接着又道:“近十年的武林形势,似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江晓峰道:“什么现象?” 蓝家风道:“一直在道消魔长之中,似乎是大门派中,没有才纵横的人物,江湖上魔道横行,除了少林寺僧侣,还在暗中做一些维护武林正义的事外,似乎是再无其他门派之人管江湖上的事,这就是造成了蓝天义一枝独秀,成就了旷古绝今的侠名,谁又会知道,他竟然是一个心机阴沉的奸雄人物呢?唉!如非他的侠名,也不会骗得我母亲再蘸,也不会有今日武林的悲惨局势了。” 江晓峰道:“这和姑娘选择一位承继续武林大统之人何关?” 蓝家风道:“我只是在说明用下江湖人心险诈,不可信任,就算咱们能够一举搏杀了蓝天义,也不能就此风平浪静了。” 江晓峰正待接言,蓝家风却又抢先说着:“江郎,听我说,咱们这一代,正是在道魔消长的夹缝之中,所以,咱们不能以常态,应付江湖上的人人事事,要通权达变,不拘小节。” 江晓峰一脸茫然之色,微微颔首,蓝家风嫣然一笑,道:“你明白了?” 江晓峰说:“实在说,凤姑娘,我不大明白。” 蓝家风黯然叹息一声,道:“你好傻哟!再不明白,我就羞于出口了。” 江晓峰望着蓝家风微带羞意的动人娇笑,心中却在苦苦思索,他虽然无法了解蓝家凤话中明显的含意,但他却感到蓝东风有些改变,改变得大胆了很多。 蓝家凤举手理一理鬓边散发,道:“江郎,我有一个很不幸的预感。” 江晓峰道:“什么预感!” 蓝家凤道:“歼灭了蓝天义之后,我也不会再活多久。” 江晓峰抓抓脑袋,道:“为什么呢?咱们可能战死于和蓝天义的冲突之中,但在大局既定之后,姑娘将是武林中最受尊敬的人物,为什么不会再活下去呢?” 蓝家凤道:“我只是有这样的预感,我如是不愿步上我母亲的后尘,那就只有死亡一途……” 江晓峰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些预感,我是越想越糊涂了。” 蓝家风道:“生死由命,一个人不能永远活在人间,对于生死的事,我已经看的很淡了。当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觉着生死之间,只不过是毫厘之差罢了。一个人该死的时候不死,纵然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但无味的很,而且也活的十分痛苦,那就生不如死。所以。在我未死之前,要把这些,都安排的十分妥当,才能够死的瞑目,死得心安理得。”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想问问江兄。” 江晓峰道:“什么事?与我有关么?” 蓝家凤道:“我那生身之父,早已死去,生我之母,也已离开了人间,这世间,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我如是死去之后,连一个坟前献花,灵前哭祭的人,也是无有。江见和我相识虽然不久,但小妹却已把江兄视为知己。目前,小妹为母亲遗书安排的胜利,冲昏了头赖,对江兄有很多失礼之处,还望江兄不要心存有介荠才好。” 江晓峰道:“姑娘对在下,有过数度救命之恩……” 蓝家凤接道:“不谈过去的事。只说以后,我死之后,江兄准备如何?” 江晓峰道:“姑娘如是真的死于这一场正、邪大搏斗。必将是极受武林尊仰的人物,坟前必是花积如山,灵堂哭声助大,千百人为你带孝,武林中同声喝彩。” 蓝家风笑一笑,道:“很光彩,可惜我却不希罕,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办?” 江晓峰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许会在你墓前自绝一死,追随泉下。” 蓝家风突然一正脸色,道:“也许会,那是说不一定了。” 江晓峰神情肃然的说道:“在下心中之言,本不敢说出来……” 蓝家凤接道:“为什么?” 江晓峰道:“姑娘是仙露明殊,人间仙子,在下只是一个流浪江湖的凡人,说出来,恐怕会唐突了姑娘。” 蓝家风道:“你为何不把我看成平凡的女孩子,我和别的人,有何不同?” 江晓峰道:“你太美了,美的令人自惭形秽。” 蓝家风道:“不要把我看的太高。撇开了外貌不谈。我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子,你里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也许以后,咱俩就没有这样谈心的权会了。” 江晓峰道:“我怕说错了……” 蓝家凤接道:“不要管,你心中想什么,尽管说出来。”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妄想有一天能和姑娘……” 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言。 蓝家凤道:“怎么样?说啊!” 江晓峰轻咳一声,道:“在下和姑娘长年相见。” 蓝家凤道:“太含蓄了。” 江晓峰道:“姑娘聪慧绝伦,在下用不着说的太露骨了。” 蓝家凤回顾了一眼,低声说道:“可是想娶我作妻子?” 这等单刀直入的方法,反使江晓峰呆了一呆,半晌才说道:“固所愿矣!不敢请耳。” 蓝家凤笑一笑,道:“礼教误人,走!咱们到里面瞧瞧去。” 江晓峰道:“满地古坟,垒垒青家,有什么好瞧的呢?” 蓝家凤站起身子,举步而行,一面说道:“华堂巨厦依然在,古坟却埋修筑人,木棺青家,才是人常居之地。” 江晓峰听她之言,谈有万般愁苦,似乎是除却一死之外,别无他法。心中大镜惊异,想劝解几句,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随在蓝家凤身后行去。 蓝家风穿行于青柏古家之间,脸上是一片卧冷自惜的神色。 不觉之间,已然穿过了林立古柏和垒起的青家,到了一座土地庙前。 那最一个香火很少的小届,香炉中积尘盈瀚,却不见香灰纸毅,想来。这座小庙,已很久无人叩拜了。 蓝家风突然停下脚步,轻轻叹息一声,瞧着小庙出神。 江晓峰道:“这最陵福德词,到处可见。有什么好瞧的?” 蓝家凤道:“我在想,当年修筑这庙之时,定也中香火鼎盛,但曾几何时,竟变的如此冷落。事时无常。人海沧桑,实叫人感慨万端。”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位姑娘怎么了,忽然间变的乡愁善感起来? 忖思之间,忽见蓝家风对着那小庙跪了下去。 江晓峰吃了一惊道:“风姑娘!你怎么了?” 蓝家风道:“你也跪下来。”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我也跪下?” 蓝家凤道:“嗯!跪下来。我有话问你! 江晓峰依言跪了下去:“姑娘要讲什么?” 蓝家凤:“你要娶我为妻,是真最假?” 江晓峰道:“字字出于肺腑。”依言跪了下去。 蓝家凤道:“你如是一片真心。咱们就在这小庙前,对神立誓,订下婚约。” 江晓峰脸上泛现出一片惊喜之色,道:“这岂不太委屈姑娘了么?” 蓝家风道:“天地为证,神作媒,怎么会委屈了我呢?” 江晓峰回顾了蓝家凤一眼,道:“咱们要说些什么话?” 蓝家凤道:“也没有一定的规定。咱们各自把心中的话说出就是。” 江晓峰道:“好,在下先说。” 蓝家凤道:“我先说。” 江晓峰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凤微微一笑,道:“小女子蓝家凤。原以终身相许江郎,从此之后,视其为大,对神立誓,以明心迹。如是情天多变,难为江郎之妻,当以死守节、愿作一烈妇。” 江晓峰听她言语之间。多为不祥,心中破感奇怪。缓缓说道:“凤姑娘你……” 蓝家凤接道:“我说的心中之话,难道你还听不明白么?” 江晓峰道:“我不明白,但今日是咱俩定婚佳期,你怎么会说出这许多不祥之言?” 蓝家风叹道:“由来情天多变化,殊难知道以后的事。” 江晓峰茫然地一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望着小庙,接道:“在下江晓峰,愿娶蓝家风姑娘为妻,终身相守,矢志不移。如是口不应心,天诛……。” 蓝家风急急接道:“住口!”伸手拉起了江晓峰接道:“江郎,你认我为妻就是,为什么要立此重誓!” 江晓峰道:“姑娘今日之举,在下受宠若惊,立下重誓,只不过聊表敬慕之心……” 语声一顿,“再说你为我愿作烈妇。我岂能不表明心迹?” 蓝家风笑一笑,道:“咱们两人有些不同。” 江晓峰道:“哪里不同?” 蓝家风道:“你是男人;男人家可以娶三妻四妾,用不着和我们女人一样,要为男人守节,只要我死了之后,你能以怀念亡妻之情,凭吊我一番,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你这话是何用心?” 蓝家凤笑一笑,道:“咱们刚刚订下婚约,难道就吵架不成,别谈这些事了。快回去吧!也许王修早已回来了。” 江晓峰一皱眉头;道:“你似是有着很多心事未告诉我。” 蓝家风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道:“江湖多变,生死难料,我劝江郎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拆。莫特花落空折枝。” 江晓峰楞了一楞、欲言又止。蓝家风久久不闻江晓峰答话,心中暗道:“我这等待言乱语,他心中一定怪我轻浮,唉!但他哪里知道我心中的痛苦呢?” 偷眼看去,只见江晓峰神色凝重,如有所思,不禁心头一震,缓缓说道:“江郎,你可是有些后悔了?”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后悔什么?” 蓝家凤道:“后悔和我订了亲,是么?” 江晓峰道:“没有的事,你不要乱猜。”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江郎,你可是觉得我太轻浮么?” 江晓峰道:“那倒不是,不过在下觉着姑娘有了很多转变。” 蓝家风道:“转变的很轻浮?……” 接道:“江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逼你和我订下婚约么?” 江晓峰道:“不是你逼我,而是在下愿意。” 蓝家风道:“不管你是心中愿意,或是我逼你就范也好。反正。我们已经订了亲,从此之后,我是你们江家的人了。” 黯然叹息一声,接道:“你现在就要留心,物色一个小妾。” 江晓峰吃了一惊,接道:“你说什么!” 蓝家凤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昔年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留下千古美名。我不要让娥皇专美于前,所以,我才耍你讨下三妻四妾。”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你这是……” 蓝家凤嫣然一笑,接道:“我说的都是由衷之言,你不用担心我是故意的试探。”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道:“古往今来,从无作妻子的劝夫纳妾之理。” 蓝家风道:“这就是我和别人不同之处,我要作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贤妻。” 江晓峰哑然一笑,道:“作一个贤淑妻子的条件很多,为什么一定劝夫纳妾?” 蓝家凤道:“这一关在女人的心目中最难勘破,所以,我要先固其本……” 凄然一笑,接道:“再说,我纵有退出武林纷争之心洗手作羹汤。只怕也没有这个时间了。” 江晓峰笑道:“来日方长,有个十二金钗助你,咱们已掌握江湖大局的胜算,扑灭了蓝天义,姑娘必是武林中最受崇敬的人。” 蓝家风道:“蓝天义恨我入骨,也许我会在这一场惨烈的搏斗中战死,趁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何不对我亲近一些。” 江晓峰道:“你绝不会死,我知道那十二金钗的武功,蓝天义武功再高,也难是十二金钗之敌,只要你小心一些,必可安渡此关。” 蓝家凤道:“我知道,蓝天义援首之日。也是我毙命之时,我已是你的妻子,难道你要我背一个江夫人的空名衔,埋骨泉下?”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真有那么一天,剩我一个人,活在世上,也是无味的很,我会追随你于九泉之下。” 蓝家凤听得又是气怒,又是感动,摇摇头,道:“糊涂的江郎啊!”放开脚步,向前奔去,她多方示意,江晓峰就是听不明白真实的内情,又不直接说出,只得忍下不再多言。蓝家凤一口气跑回原地,王修已然早在等候。 江晓峰不知蓝家风何以会突然生了气放腿而奔,只好在后面追赶。 追上了蓝家凤,正待开口询问,王修却抢先道:“姑娘,江少侠,准备几时动身?” 蓝家凤道:“老前辈有什么消息么?” 王修道:“在下和两分手之后,就得到数处回报消息,有几桩使人伤疼,但也有好消息。” 蓝家风道:“先说难过的吧?” 王修道:“松兰双剑,为了保护少林寺的基业,挺身而战,和蓝天义决斗了四个时辰之后,生伤在蓝天义的剑下……” 江晓峰心头一震,接道:“两位前辈联手剑势,仍无法胜过蓝天义么?” 王修道:“是的,两人联手剑势,仍无法胜过那蓝天义,不过缠斗千招之后,才伤在了蓝天义的剑下。” 蓝家风神情凝重,思索了片刻,道:“老前辈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王修道:“唉!少林寺在天道教数番抢攻之下,精锐非死即伤,虽然赁仗罗汉阵挡住了蓝天义,未攻进少林寺中,实已元气大损。” 日前,蓝天义又役使属下,猛攻少林寺,希望一举间,能把少林寺拿下来,少林寺在精锐大伤之下,无法拦阻天道教凌厉的攻势,多处防守之区,已为天道教所攻破,少林方丈,亲率其余高僧,阻挡蓝天义所率的高手,无暇求援,眼看少林就要遭受破寺之危,松兰双剑,突然出面,两柄剑犹如出押猛虎,力挽狂澜,天道教甲的精锐,伤于剑下者八十余人,总算保住了少林寺基业未损……“ 长长叹一口气,道:“自然,这件事,惹起了蓝天义极大的怒火,指名挑战松兰双剑。” 江晓峰叹道:“两位老前辈如是置诸不理,那就好了。” 王修道:“松兰双剑,乃天下武林中人人敬慕的高人,两老原来本想在暗中助手,但不忍目睹少林寺毁在蓝天义的手中,才正面出手干预。既然出了面,以二老在江湖的成就,就不能不答应那蓝天义的挑战,蓝天义又说明了独斗二老,二老心中亦有自知之明,才肯联手而出。双方一战,足足打了四个时辰,千招之后,才双双重伤在蓝天义的剑下……” 蓝家凤接道:“两位老人家现在何处?” 王修道:“二老重伤之后,少林寺数位高僧拼命相救,把两位救回了少林寺,兰剑伤中要害,救回寺中之后,立时死亡,松汉老人目睹老伴死去,悲恨交集,难以自遣,伤势发作而死。”江晓峰道:“松兰双剑,已修成半仙之林,深居幽谷,不问江湖是非数十年,想不到,竟也伤死在蓝天剑下。” 王修道:“就目下情势而论,少林寺虽得松兰力拼保住,但恐亦难长久,能够和蓝天义一决雌雄的人,似乎口袋有我们一股力量了。” 江晓峰道:“武林九大主派,上百门户,难道都被吓破了胆子么?” 王修道:“九大主派,已被蓝天义收服了四派,江湖上散居各地门户豪雄,也大都被他收服,余下的,都自知无能胜任,不是躲了起来,就是分散江湖,抗拒天道教蓝天义的重责,已完全落在姑娘和江少侠的身上了。” 蓝家风道:“我母亲传出了丹书,魔令,为清平江湖招来一片杀劫,我这这女儿的,自是责无旁贷,不论要受任何屈辱,都应该替母亲造成大错补过,这方面老前辈可以放心。” 王修黯然点点头,道:“姑娘牺牲一已,谋福武林,千秋百世之后,武林同道,都仍将对你留着很深的怀念。” 江晓峰茫然说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说明罢了。” 江晓峰啊一声,回顾主修一眼,说道:“老前辈,说说看,有什么较好消息?” 王修道:“大约是蓝福归报之后,蓝天义亦觉得事非小可,已亲自率领了天道教中精锐,赶来了此地,用不着咱们再多行设法,安排圈套,引他上钩了。” 蓝家凤道:“这样快么?” 王修点头道:“所以,姑娘要早些准备才是。” 蓝家风回顾江晓峰一眼,脸上满是幽怨之色,黯然说道:“他们几天可到?” 王修道:“还有什么事?” 王修道:“方秀梅已得君不语之助,离开了天道教,呼延啸送了他五只巨鹰,方秀梅借五只巨鹰之助,到处邀请人手,会合了摘星手公孙成,笑面佛天灯大师,铁面神丐李五行,以及昆仑派的名宿多星子等,很多退休江湖的高人,正兼程赶来此地,助咱们一臂之力。” 江晓峰喜道:“他们几时可到?” 王修道:“想他们应该比蓝天义来的快些,至迟明晚上可以赶到。” 江晓峰道:“那很好,咱们有了这批生力军参与,可以和蓝天义放手一战了。” 王修道:“还有一件使江少侠最高兴的事情……” 江晓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呼延兄思念少侠心切,今晚上可以赶到此地。” 江峰道:“这话当真么?” 王修道:“我接到他飞鸟传书,大的不会错了。” 蓝家凤突然转过话题。道:“王老前辈,我要选的人可曾找到?” 王修道:“找到了。” 蓝家风道:“在哪里!快些带他来见我。” 王修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蓝家风道:“你是说江晓峰。” 王修道:“不错,除了江晚峰之外,天下再无人能够胜此任。” 蓝家凤神情严肃,冷冷说道:“你没有错么?” 语言一顿,接道:“这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不能凭仗个人之好恶选择。需知若选择毫厘,武林之中,若干年后,就会出现第二个蓝天义,我看过丹书、魔令,上面不但记述了绝世的武功,而且还记述着习练之法,那是无数位习练武功之人的心血、经验,熟读了丹书、魔令,不但尽知世绝技,而且借重书上记述的习练经验,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王修道:“姑娘可以放心,在下选择江晓峰,绝无私人的好恶成份。而是凭籍数十年的阅历和相人术而下的断语。”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有一件事,想你早已知晓了”。 王修沉吟了片刻,道:“说说看。” 蓝家凤道:“那位被选定继承武学道统的人。要离开此地……” 王修接道:“我明白,这件事,我也考虑了很久。适才。咱们人手太少,江少侠不能走,现在咱们到的助手很多,少他一个人,无害大局,所以在下才想到他。” 蓝家凤长十长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王修望了蓝家风一眼,又道:“姑娘,顿饭工夫之前。咱们还决定,以姑娘和江少伙为主,分带人手,引诱那蓝天义到巫山下院中来,但在顿饭工夫之后,局势又有了很大的变化,那就是蓝天义自己要率人赶来这巫山下院。 蓝家凤道:“嗯,我知道。” 王修暗暗一皱眉头,道:“咱们很快要见到蓝天义,所以,咱们要尽早准备,姑娘是主持大局的人,自是变比别人更为忙碌。再说,咱门在今晚之前,就会有很多的援手赶来,实也用不到江少侠再行涉险了。” 末待蓝家凤开口,江晓峰已抢先接道:“王老前辈的盛情,江某感激不尽,但我已经自作决定,放弃承继武学道统。” 蓝家凤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默默未语。 主修却嗅了一声,道:“为什么?” 江晓峰道:“一则,我要尽我之力,帮助蓝姑娘拒挡敌人,再者,我还要见我义父和姊姊。”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吧!在下有折衷的办法。不知两位最否同意? 蓝家风道:“先请说出听听。” 江晓峰道:“愿闻高见。” 王修道:“江少侠先助蓝姑娘拒敌,待十二金钗出手之后,江少侠再行离此。” 江晓峰摇摇头,道:“不好,我要留在这里帮助蓝姑娘,直待大局平定。” 王修望了蓝家风一眼:“姑娘之意呢?” 心中却暗暗忖道:大局干定之时,那韦刚必定会提出婚约,那时事情非被揭穿不可,最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就叫人无法预料了。 但闻蓝家凤轻轻叹息一声,道:“江兄,王前辈说的有理,如是他决定了你可以承继武林中道统绝学,你也不用再推辞了。” 江晓峰双手乱摇,道:“不行,我在这里帮助你,你如在这场搏斗之中,安然无慈,自然不用再找人承继绝学了……” 蓝家凤接道:“如是我受了伤呢?” 江晓峰道:“那要看你伤的情形如何,慢慢养好了再去不迟。” 蓝家风道:“我如最战死了呢?” 江晓峰道:“真的战死了,我也不愿独生,自是不用再承担那既往开来的大任了。” 王修是何等聪慧之人愈听愈意觉不对,两个人似乎变了绞在一起的麻花糖,大有难作割舍之情了。 江晓峰话语说的很含蓄,但言下之意,无疑是生同罗帐死同穴的誓约,难道我去了之后,他两人之间,又有了一坐什么特殊变化不成? 心中念转。两道目光,不停在江晓峰的脸上查看。 只见他神色间一片关爱之情,分明还不知道蓝家凤答应韦刚婚约的事。 再看蓝家凤,眉宇间,却隐藏着无与伦比的深深痛苦。 虽然她竭力忍受掩饰、但以王修阅历,仍然瞧得出来。 情势发展,已然是王修无法不问,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少侠,刚才两位到哪里去了?” 忽然间,把话题转到了儿女私情之上,江晓峰不禁为之一征。但想到王修敏锐的观察力量,欺骗也实非易事,倒不如说出事实的好,当下应渐‘’我和篮姑娘,在外面走走。“ 王修道:“碰到了什么?”十江晓峰道:“没有啊!”,王修重重咳了一声,道:“蓝姑娘。” 蓝家风转过脸来,双目中含蕴着晶莹伪泪珠,道:“什么事?’——学王修心头一震,若有所悟的说道:“江湖上有很多应付敌人的诈术,乃是彼此的手段之一,所以,有很多承诺,实也不用放在心上……“ 蓝家凤啊了一声,道:“老前辈可是说兵不厌诈?” 王修道:“对,兵不厌诈,愈诈愈好,彼此致对,用些诈术,自是不用耿耿于怀! 言下之意,无疑最劝说蓝家凤,不用把她对中韦刚的承诺,放在心上。 蓝家凤自是听得懂话中的含意,但江晓峰却是听得瞠目结舌,不知所以,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什么?” 王修道:“在下和姑娘谈用兵的事,并无别意。” 蓝家风转过脸来,双目盯住在江晓峰的脸上,道:“江兄,王老前辈既还相人之术,又有着数十年的阅历、经验,他既然推荐你承继丹书上绝学大任,想来是不会有错了。我有个二金叙之助,你自是不用担心我们了。如是十二金铁无能貌得蓝天义,多任何一个人,也于事无补。如是十二金铁能胜蓝天义,你留此何益?不如答应下来……” 江晓峰摇摇头,接道:“姑娘错了! 蓝家风微微一怔,道:“我哪里错了?” 江晓峰道:“如是咱们能胜蓝天义,我要看你身受天下武林同道拥戴的薄耀,咱们如是不能胜蓝天义,姑娘不死于蓝天义的手下,亦将自绝而死,留我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味道!” 蓝家风道:“你和我有些不同。” 江晓峰道:“什么不同?” 蓝家凤道:“你是男子汉,要传宗接代,怎能轻易害死。 江晓峰道:但如你死了,这些事都成了泡影。“ 回顾了王修一眼接道:“王老前辈也不是外人,咱们夫妻。 在天比翼鸟。在地连理技,生死有命,福祸与共,你不用老想着把我支走,你一个人独档大敌。“ 蓝家风听的心中伤痛,忍不住泪珠儿滚滚而下。 王修却是听的大为惊异,心中忖道:原来。他们已订了亲。 表面上,却仍然保持着平静神色,道:“江少侠说的也是,两位天生佳偶、珠联壁合,合力拒敌,不但是武林同道之幸。也算替武林同道留下一段佳话。至于承继武林道统一事,似乎也用不着急在一时了。” 蓝家凤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道:“如是我在这一战不幸战死,那丹书、魔令,岂不是无人知晓它存放于何处了?”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两位可否同意?” 蓝家凤、江晓峰齐声说道:“老前辈请说。” 王修道:“武功三大要件是凛赋、师承、时间,三样缺一不可,良师选徒,首重其德,多方考验,证明他能承担大任。才肯授予绝技,所以,一出师门、即是一位仁、勇俱备的义侠人物。如是丹书、魔令,留存人间,就打破了仁勇之间的微妙均衡,不论那人的心术如何。只要他有足够的才慧,即可练成绝技,再加丹书、魔令详作指点,更收事半功倍之效。姑娘已决心毁去魔令,实是太侠人心的事。不过丹书宝典无灵,虽属正统武学,但它却无法甄选,在下之意,何不连丹书一并毁去。 篮家凤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说的有理,晚辈立刻遣人去把丹书、魔令毁去。” 王修摇头说道:“不用急。” 蓝家风道、“如若丹书、魔令留在世上。有损无益,何以不把他早些毁去呢?” 王修道:“最好能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毁去二物,才能使得天下英雄相信。”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就依老前辈的高见。” 王修微微一笑,道:“如若咱们一切顺利,十日之内,就可以搏杀蓝天义了,树倒猢狲效,蓝天义死去之后,天道教中领导无人,不难一举扫平……” 语声一顿,接道:“两位休息一下,在下还得安排一下,迎接各路的英雄。” 蓝家凤道:“江兄,你该去帮一下老前辈的忙。” 王修道:“不用了,在下的人手,已够分配,用不着劳动江少侠。” 江晓峰道:“我该去相助一臂之力,但不知老前辈把嘉宾安顿何处,总不能让他们幕天席地的住在这古坟墓园之中吧?” 王修道:“我已商借好了几处农舍,就在这墓地不远之处,道消魔长,情势迫人,只好委屈他们一下。” 蓝家凤缓缓接道:“老前辈带江兄去吧,也好让他多认识几位武林高人。晚辈到巫山下院中和韦刚商量,看看他是否允准用巫山下院作为迎接嘉宾之处。” 王修微微一笑道:“好,那就有劳姑娘一行。不过,韦刚如有不便之处,姑娘也不用相强,在下要先行告退。” 带着江晓峰出了墓园。 第四十四章 任重道远 越过一片棉花地,眼前景物一变,只见一座大水塘,横挡去路。 对岸几株高大槐杨的浓荫下,有几幢竹篱环绕的茅舍。 王修笑道:“一座大的墓地,遮住了视绕,咱们竟未发现这几处农家。” 江晓峰道:“浓荫茅舍,水色翠绿,此地倒很雅致,但不知是否有人居住?” 王修道:“居住倒是有人居住,不过,都已连夜他迁了。” 江晓峰道:“可是老前辈劝说他们搬走的?” 王修道:“巢南子道长,以武当三玄观所属的百亩良田庙产,换来了这几幢茅舍。这地方本就甚为荒凉,居民奇少,大约也就是蓝夫人选上这地方训练个二金钗的原因了。” 话语之间,已然行近茅舍。 树后人影一闪,巢南子仗剑而出道:“江少侠。”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日后武林能得重建天日,贵门中将是出力最大的一大门派。” 巢南子道:“贫道等无能无德,致使整个武当派几遭覆亡之灾,江少侠如此夸赞,倒真叫贫道汗颜了。” 语声一顿,接道:“两位来了很久么?” 王修道:“刚刚到。” 巢南子神色一整,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王修道:“怎么回事?” 巢南子并未立即回答,举步直向茅舍中行去。 江晓峰本欲追问,却被王修阻止,两人随在巢南子的身后,直行一座茅舍中。 巢南子掩上篱门,低声说道:“贫道两位师弟和门下几个弟子,都已奉派而出,迎接天下英雄,仅有一个随待弟子,亦被贫道派作暗桩,此地只有贫道守护。 江晓峰道:“道长可是发现了什么?” 巢南子道:“两位到此之前,贫道发现了水中一条倒影,动作奇怪,一闪而逝,可惜贫道发现的太慢。没瞧清楚,正想过去看看,两位就及时而至。 王修道:“这等重要时刻,绝不能让敌人混入。” 缓缓移动脚步,行出茅舍,隐身在竹篱之内,目注水塘。 江晓峰,也随着小心翼翼的行出室外。 抬头望去,只见浓荫蔽天,遮住视线。 转目望向水塘中的倒映树影,却十分清明。 原来那水塘十分广大,日光映射,光线特别的明朗。一枝一叶,都看的十分清楚。 这时,巢南子也缓步行了出来,目注水塘。 突然间,水塘枝叶分动,两只鸟雀,飞了出来,横越水塘而去。 江晓峰心中一动,暗道:义父传了我役鸟之术,何不用来施展一下,搜寻敌踪。 心中念转之时,撮唇低啸,发出一阵鸟鸣之声。 树上鸟雀甚多,江晓峰一鸣百应,一时间,全都是盈耳的乌雀叫。 但他役鸟术还未到得心应手之境,只能引发群鸟鸣唱。 飞来跳去,但却无法用它们传报警讯,找出敌人所在。 忽然间,百鸟争鸣,来的极为突然,只听得巢南子大感惊愕。 王修却移动身子,行到江晓峰的身边,道:“呼延兄的役鸟之术,如臂使指,称绝人间,江少侠已得真传了” 江晓峰听得脸上一叫,道:“晚辈仅只学得一点皮毛,虽引起百鸟的鸣叫,却不能役用它们搜寻敌踪。” 王修啊了一声,未再多言。 江晓峰心中大感惭愧,苦苦思索下一步役鸟之法,心中愈急,愈是想不出来。 正自焦虑,突闻几声雀鸟惊呜,十余只鸟,纷纷由空中坠地而死。 江晓峰突然纵身而起,直向一株高大的槐树扑去。 王修、巢南子亦自警觉,各自提气跃出窗外。 且说江晓峰一跃两丈多高,伸手抓住了一条垂下的树枝,手腕加劲,用力一拉,借势一个大翻身,直冲而上。 但那树枝,承受不了江晓峰这一压力,隆然一声,折作两段,跌落草地。 王修高声说道:“江兄小心。” 紧随着飞身而起,跃上一个分叉的树技之上。 这时,一株高大的白杨树上。闪电奔雷一般,飞落一冬人影。 江晓峰向上跃飞,那人向下俯冲,两条人影,攒题烙在一处。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寒芒门转,两人同时跌落了实地。 江晓峰就地上一个翻身,飞跃而起;对方也在同一时刻,挺身而起。 凝目望去,只见来人又矮又瘦,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手中提着又长又宽的宝剑,几乎要和他一样长短。 江晓峰认得这位是曾在蓝天义的寿筵之上,装疯卖傻的奇书生吴半风,当下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奇书生吴半风。” 吴半风笑道:“江公子,你还没有死啊!” 王修,巢南子,齐齐飞跃而出。分站了两个人方位,把吴半风围在中间。江晓峰长剑一振,道:“阁下只有一个人吗?” 吴半风淡然一笑道:“不错,在下只有一个人。” 江晓峰回顾了王修和巢南子一眼,道:“两位替在下掠阵。” 举剑平胸少直向吴半风逼了过去,口中说道:“阁下的剑术,造诣很深,不知愿否和江某人一决胜负?” 其实,口中之言,已属多余,欺近吴半风,长剑一探。直向吴半风当胸刺去。 吴半风挥剑接架,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江晓峰年来连有奇遇,武功进境甚大,但却一直未能有过一次放手施展的机会。 此刻遇上了吴半风,正是试验的大好机会,放手施展,全部进击招术,寒芒流转。每一剑都指向那吴半风的要害大穴。 吴半风宽长的大剑,挥动之间,带着呼呼的风响,声势本极惊人,但因被江晓峰一陈快攻,抢去了先机,吴半凤顿然落处劣势。 但奇书生确是位身负绝技的人物,虽有江晓峰奇招连绵的逼攻之下,仍能镇静应付,未露败象。 王修和巢南子本想出手相助,一举澡间,能把奇书生吴半风制住,但两人看过了江晓峰和奇书生搏斗的形势之后,顿然有着无从下手之感。 原来,两人搏斗的剑势,绵密异常,全无空隙,纵然要出手相助,亦有着无从下手之感,只好站在一恻,冷眼旁观了。这时,已然是太阳下山的时分,西方天际,幻起了绚烂的晚霞,映射在两人飞舞的剑势上,轮转的寒光中,闪泛起片片红光。 王修看着两人搏斗之势,似乎是很难在极快的时间中,分出胜负,心中大为焦虑,低声说道:“奇书生既然到此,绝非一人,更可怕的,除他之外,可能还有着后援人物,看样子,江少侠一时间很难制服此人,但来此聚集的天下英雄,眼看很快就会有人赶到,如是让他们再这样打下去,势必被吴半风发现隐密了。” 巢南子一扬长剑,道:“让贫道去助江少侠一臂之力。” 王修道:“为了挽救整个武林同道,用不着默守江湖规戒了。” 巢南子心里一咬牙,举剑向上行去,心中暗作盘算道:我在夹攻之时,挟着送了一条命,使他剑路受阻,江晓峰就有取他浊命的机会了。 主意暗定,立时纵身而上,连人带剑,直向奇书生冲了过去。 吴半风反手一剑,挡开了巢南子的剑势,却不料巢南子的剑虽被封到门外,竟然以血肉之躯,硬向剑上冲去。吴半风吃了一惊,急急收剑而退。 江晓峰乘势而上,长剑连攻三招。 这三剑一气呵成,凌厉无比,迫的那吴半风险象环生。 吴半风手忙脚乱的挡开了三剑之后,高声喝道:住手!“ 江晓峰停下剑势,道:“阁下不战了?” 吴半风哈哈一笑,道:“江少侠武功精进极速,在下佩服的很。” 江晓峰冷冷说道:“正邪不两立,咱们两人之中。必有一个人要在今日搏斗中死亡。” 吴半风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人死亡呢?” 江晓峰望望天色道:“无暇和你斗口,看剑!” 唰的一剑,刺了过去。 吴半风一闪避开道:“慢着,吴某人还有话说。” 江晓峰一皱眉道,问道:“什么话,最好能快些说完。” 巢南子长剑一顺,道:“江少侠,别让他拖延时刻等候援手。” 一上步,斜里攻上。 吴半风一招“拒虎门外”,挡住了巢南子的攻势,笑道:“道兄,何苦拿死亡来换在下的性命。” 巢南子“唰唰”两剑,道:“咱们同归于尽,但却死的有泰山与鸿毛之别。” 吴半风不再还手,纵身跃退,高声说道:“慢着,听我一言,再打不迟。” 王修接道:“道兄暂请住手。” 吴半风目光转移到王修身上道:“王兄,在下受人之托,携有书信一封,面呈三兄,但目睹江少侠的身法,不禁技痒,和他对了百剑,如推巢南子道兄,拼死的打斗,在下正是打的兴起,几乎要误了大事。 他急水下滩一般,一口气说完了胸中之言。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吴兄受何人所托?” 吴半风道:“君不语。” 王修呵了一声,道:“君不语现处?” 吴半风道:“这个在下不知……” 江晓峰冷冷说道:“你不知道?” 吴半风道:“这封信,他是在十日之前,交给了在下,各位大概知道,天道教中人,都受着那蓝教主严密的控制,君不语难以自主,在下的行动亦是无法自作决定。” 王修道:“君兄的书信,现在何处?不知可否先让在下瞧瞧?” 吴半风道:“书信在吴某身上,这封信本是致奉王兄的,岂有不交王兄瞧看之理。”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道:“王兄请过目。” 王修接过一瞧,那只是一方折叠的白绢,展开瞧去,只见上面写道:“十绝毒降已成。早过了对敌应用之期。兄弟想尽了办法拖延时间,蓝天义极感不满,用尽了威逼手段,兄弟无法再拖,答应一试毒阵威力,一举歼灭了蓝天义手下七位心腹高手,蓝天义虽然痛在心头,但表面之上,又不得不展笑容。” 蓝天义目睹十绝阵威力之后,对弟大为改观。视作心腹,待加上宾。 弟就观察所得,蓝天义对咱们这一帮武林同道,全无信任之心,纵然视为其鹰犬,亦难免遭弓藏、狗烹的命运。 目下江湖纷乱未息,蓝天义似是已开始下手惩治属下。除了役使他们和兄弟等互相残杀之外,已开始施用药物,逐步剥削属下的功力和寿命。 弟看其心中仗待者,并非是被他收服的近千名武林同道,似最寄望于十二剑童和十二个飞龙童子。 弟所主持的十绝毒阵,由四十八位江湖高手组成,其间有出身正大门户的武林健者,亦有江湖悍匪等辈。 十绝毒降,分着四色彩衣,并此奉告,他日若遇上,还望多加谨慎……“ 下面似是还有未尽之言,但却突然中像想是有了事故,无法再写下去。 王修执书沉吟了一阵,道:“这封信,似乎还未写完?” 吴半风道:“兄弟未瞧过,不知内里写些什么!” 王修道:“事尚很简单,他在说明,蓝天义已开始对他的属下下手。” 吴半风笑一笑,道:“在下也是受害之人。” 王修道:“吴兄,服下了什么毒药?” 吴半风道:“在下疯疯癫癫,所以,蓝天义不忍给在下服药。” 王修淡淡一笑,道:“吴见这些装疯卖傻的神态,原来是救命保身之道。” 吴半风笑道:“在下装疯卖傻,骗不过你王修,同样也骗不过蓝天义。” 王修道:“这么说来,吴兄极得蓝教主的信任。” 吴半风道:“就目下情势而言,这话倒是不错。” 王修冷冷说道:“那么,你吴见到此而来,是受命而来了。” 吴半风笑道:“不错,蓝天义派我来此,择看你们虚实。” 王修道:“吴兄收获不少吧!” 吴半风道:“羞强人意而已。” 王修道:“吴兄既是那蓝教主的心腹。不知是否已把怀中之信,交给那蓝教主瞧过?” 吴半风道:“如若此信被蓝教主看过,只怕那位君兄的脑袋,早已搬家了。” 王修道:“此信在吴兄身上,放了十日之久,君兄的死活,量你也不会不知晓了。” 吴半风淡淡一笑道:“目下么?在下确然不知。” 王修道:“吴兄,你好耐心啊。” 吴半风微微一笑,道:“怎么?王兄,可是有些麻烦了?” 王修道:“吴兄,咱们比试耐心,也不用互打哑谜,干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吴半风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王修道:“那么,吴兄到此的用心何在,可以明说了?” 吴半风突然仰天大笑,良久不绝。 王修皱皱眉头,道:“吴兄,有什么好笑的?” 吴半风道:“王兄号称神算子,请算一算兄弟到此用心为何?” 王修道:“蓝天义为人奸诈,不择手段,苦肉计、反间计,无所不用其极,因此,我们不得不小心些。” 吴半风略一沉吟,道:“王兄,你最否要给君不语回一封信?” 王修道:“信乃有凭之据,在下不想回信了。” 吴半风道:“那么,王兄,可有什么话,让在下带给君不语?” 王修道:“告诉君兄,就说在下收到了他的信。” 吴半风道:“只这样一句简据的话么?” 王修道:“我们心神相交,不用多言,一句话也就够了。 吴半风一摆手,道:“那么,兄弟告辞了。” 转身向前行去。 江晓峰突然大声喝道:“站住。” 吴半风回过脸来,仍带着笑容,道:“江少侠有何吩咐?” 江晓峰道:“咱们比剑,还未比出个胜败,吴兄就这样走了,不觉着太可惜么?” 吴半风道:“不要紧,来日方长。将来江少侠如仍有兴致,在下自当奉陪。” 江晓峰道:“巧的是,区区的兴致现在就十分高涨。” 吴半风道:“可惜的很,在下要急着赶回去,回那君不语的信,无暇和江少侠比剑,留作日后再补吧!” 双足一点,陡然间,向前飞跃出两丈多远。 江晓峰道:“慢点走!再接我一百招。” 喝声中飞跃而起,一剑向吴半风后背上刺去。 吴半风固手一剑,挡开了江晓峰的剑势,笑道:“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在下今天是送信而来。” 江晓峰道:“阁下可以算作家使,但也算得是奸细,除非你手中之剑,能胜得过我江某,今日刚想离开此地。” 吴半风道:“听江少侠的口气,似是有搏杀吴某人的用心了?江晓峰道:“那就要看你的剑上造诣,能否保得住性命“ 吴半风突然收敛了嬉笑之意,道:“杀我不足情,只怕要破坏了你们的大事。” 江晓峰冷笑一声,道:“你如把今日所见,告诉了蓝天义,确然要坏了我们大事。 吴半风道:“看来,在下纵然是费尽口舌,掏诚以告,也是难获得你江少侠的谅解了。 江晓峰道:“我怎知你说的都是实话?” 吴半风道:“你无法了解,但你可以问问王修,他应该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阁下最好别打那逃走的主意。” 回顾了王修一眼,道:“老前辈,他的话是否可以相信?” 王修道:“让他去吧! 缓步行近了吴半风,道:“吴兄,天下武林同道能否重见天日,全都在此一举,吴兄是否愿为武林尽此心力,悉凭尊便了。” 吴车风微微一笑,道:“兄弟早有决定,咱们后会有期。 纵身一跃,人已到了两丈开外,接连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不见。 王修望着吴半风的会向,呆呆出神。 江晓峰缓步行上两步,低声说道:“老前辈,那吴半风说的可是真话?” 王修道:“半真半假,其人外面故作疯癫,其实,却是一位才慧绝世的人物。 江晓峰听得心中大惑不解,讶问道:“何谓半真半假?” 王修道:“他替君不语传来之信,字迹显出自君不语的手笔,自然是真。” 江晓峰道:“那假又何在呢?” 王修道:“但他来此之时,却是奉蓝天义之命而来的。” 江晓峰道:“这个,老前辈怎能瞧得出来呢?”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他目下在天道教中职位不低。嵩山之战,使得夭道教中折损了不少高手,这吴半民本已是身当重任的人物;蓝天义闻讯而来,天道教中人,必也和咱们一样,随时准备出动,这吴半风如是专程为送君不语之信而来,必然是直接来见一时间对他十分宝贵一如蓝天义寻他不着,必然起疑,吴半风怎会锻躲藏藏的暗中窥探,神态又那般清闲。” 江晓峰点点头,道:“言之有理。” 巢南子道:“王兄能察人所不能察,神算子之名,果是当之无愧。” 王修道:“其实,事情简单的很,任何人只要留意一些,就不难瞧得出来。” 江晓峰道:“有一点,晚辈还是不了解。” 王修道:“哪一点?” 江晓峰道:“他既是蓝天义遣派而来,何以还有半真之论呢?” 王修道:“他身藏君不语的书信,不但未交个蓝天义,而且亦未拆阅,这证明他说的一部份确是真话。 巢南子道:“那白绢比不得函笺,无法密封,王兄怎能断定那吴半风没瞧过呢?” 王修道:“这又要留心到小地方了,在下诉书之时,十分小心,料想那君不语乃非同凡响的人物,岂能不怀疑到吴半风别有用心,完全不在白绢上作手脚。” 巢甫子道:“王兄可曾发现么?” 王修道:“发现了。” 巢南子道:“贫道站在身侧,怎的就未瞧出来?” 王修道:“君不语用绢帕边缘的细丝,结了两个环扣,如若吴半风私自拆阅,必然会把细丝扯断,但在下拆阅时,那细丝仍然完好如初。” 巢南子道:“原来如此,诸葛一生谨慎,古人早有说明,只不过,我们这些凡俗之人,不能领悟其中的奥妙罢了。” 江晓峰仍是有些不服,缓缓说道:“老前辈。照你的说法,那吴半风亦是一位才慧过人的人,细丝虽细,但那吴半风亦能感觉得,难道不会照样施为?拆阅之后,再替他结上一个细丝环扣?” 王修哈哈一笑,道:“问的好,江少侠愈来愈心细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那君不语所用的细丝,并非绢帕上所有,颜色相似,但却稍有差别;纵然吴半风另结,也必然是就地取材,抽出绢怕上的细丝结扣了。” 江晓峰道:“小小一封绢帕函件,竟也再这么多智慧,稍为粗心一些,就难免有疏忽之处。” 巢南子道:“王兄称赞那吴半风的才智,亦是由此所得了。” 王修道:“奇才、大阴险的人物,都有着忍人所不能忍的气度,吴半风怀揣密函十余日,而不肯拆开瞧看,这一点常人就很难办到……” 目光一掠江晓峰、巢南子,接道:“此函如若被蓝天义发觉,不只君不语性命难保,吴半风也将身受株连,但他十余日能不露声色,一直等到蓝天义遣他来此破探虚实时,才把密函送上,这种忍耐、镇静的功夫,非大智或奸险的人物,岂能如此。” 江晓峰道:“听老前辈之言,咱们这次放了他,是福是祸,全无法预料的了。” 王修道:“吴半风是一个自作主意的人,是敌是友,那要看他的想法了,不过……”突然。住口不言。 江晓峰道:“不过什么?” 王修道:“在下推想,以他的才慧,早已了然蓝天义是一位不能久处的人物,因此对咱们有助的成份大过有害。” 巢南子道:“王兄这分析,贫道十分敬服。” 江晓峰突然一指按唇,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语声甫落,耳际突然响起了轻微的金铁相击之声。 巢南子道:“自己人,带着贵宾而来。” 提高声音,道:“是四弟么?” 但听青萍子的声音应道:“正是小弟。” 随着应话之声。青萍子当先由一丛树后转了出来,紧随在青萍子身后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正是笑语追魂方秀梅。 江晓峰这时快步迎了上去,含笑道:“方姊姊,久违了。” 一面抱拳作礼。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咳!姊姊两世为人,今天见到兄弟你,姊姊心中文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王修缓缓行了两步,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道:“方姑娘,王修给你见礼了。” 他神态郑重。语声的端庄,使得巢寓于和青萍子,江晓峰都为之愕然。 方秀梅还了一礼,笑道:“王兄,你胡子白了。” 王修道:“在下只白了胡子,姑娘却跑断了双腿,几度面临死亡之际,用心良苦,仁行博大,我王修是望尘莫及了。” 突然之间,巢南子、青萍子、江晓峰等都似是受到了某种感染,个个神态庄严,对那方秀梅出生了崇敬之心。 但闻王修缓缓说道:“武林所谓的正大门派,义侠人士,对不起你方姑娘,不但送了你一个笑语追魂的外号,而且,还对你冷讽热嘲,极尽污蔑之能事,一度曾有联手除你之举,逼得你远离中原,独走蛮荒,但姑娘毫无记恨,为武林正义奔走,舍死忘生,老实说,这等气度,我王修是望尘莫及的。”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王兄,过奖了,昔年小妹下手惩恶,手段大辣了一些,事后,又没有向武林公诸内情,其咎在我,自也是怪不得别人了。” 行前两步,抓住了江晓峰的式手,笑道:“江兄弟,听说你连有奇遇,武功大有进境,这些消息,使姊姊心中有着无比的快乐,也给了姊姊极大的勇气。”她笑语如珠,举止豪放,似最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 江晓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牵手而行,反而有些腼腆安之感,尴尬一笑道:“诸位老前辈,对小弟都极爱护。 才使小弟有了诸多奇遇,只可惜小弟对才能有限,只怕有负诸位老前辈的雅意了。“ 方秀梅笑道:“土里藏不注明珠,妹姊第一次见你面之时,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有一天定然会一飞冲大、名动九霄。” 江晓峰道:“姊姊你……” 方秀梅格格大笑道:“兄弟呀!你还是这般害羞,难道要我们那位绝世美人蓝姑娘,也要有姊姊这样一副老面皮么?” 江晓峰轻咳了一声,道:“姊姊取笑了。” 王修一欠身,道:“方姑娘,请入茅舍小坐吧!” 方晓峰道:“不用了,我还要去接他们。” 江晓峰道:“按什么人了。” 方秀梅道:“昆仑派的名宿多星子老前辈,带了昆仑派中八个武功最强的弟子,还有丐帮中五位长老,四方豪雄,星散江湖,胸怀忠义的各派弟子,总数不下数十人。” 王修道:“这都是姑娘之力,不知你费了多少后舌,才使昆仑和丐帮,也造派了高手参与此事。”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个中虽有心酸之处,但他们都已知覆巢之下必无完卵,也未对小妹有着太多的刁难。” 回顾了一眼,接道:“天色不早,我去带他们来,但要劳王兄安排一些吃喝之物。我们兼程赶路,日夜不停,虽都是身有武功的人,但万里长奔,也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成。” 王修道:“吃喝之物,都已准备,我这就叫们下厨动手烧煮。” 方秀梅放开江晓峰的左手,笑道:“兄弟,姊姊去接他们,我心中有很多事,急着要和你谈谈,可惜咱们现在都忙的没有时间;安排好各路赴难而来的英雄,咱们姐弟两个再慢慢的谈。” 江晓峰道:“姊姊去忙吧!小弟随时候命听教。” 方秀梅点点头,转身行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道:“王兄,蓝家风呢?” 王修道:“现在巫山下院。” 方秀梅道:“听说这位姑娘武功大有进境。” 王修道:“不但是武功大有进境,就是才慧方面,也是第一等人物。” 方秀梅道:“我这位兄弟和蓝姑娘相处如何?” 王修道:“相处甚好……”语声一顿,接道:“方姑娘幸好晚来了片刻。” 方秀梅道:“什么事?” 王修道:“姑娘见着群豪之财,只把武功高强的带亲来此地,武功差一点的,要他们及早些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方秀梅道:“有些人武功虽然差些,但满怀忠诚之心,再说天道教人手众多,也并来个个都是一流身手。” 王修道:“现在咱们有了十二位武功奇高的人相助,单以武功实力而论,天道教也许已非咱b们之敌了。” 方秀梅道:“什么人,小妹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王修道:“他们都是初入江湖的新锐,姑娘回来时,咱们再仔细谈吧! 方秀梅点点头,道:“小妹遵照吩咐行事就是。” 王修急急说道:“如是那人能代表一个门派,就算武功差一些,也要把他留下。” 方秀梅道:“小妹记下了!”转身而去。“ 王修望着方秀梅背影消失,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位方姑娘,才真正是武林中第一等仁侠人物。” 巢南子道:“说来惭愧的很,我们武当派当年也曾对那位方姑娘有过误会。” 王修道:“很难说,少林派昔年也曾追杀过她。” 一面转身问茅舍中行去。 巢南子低声说道:“王兄,贫道去招请几个弟子来,要他们下厨去烧煮饭菜。” 王修道:“不用了,他们各有专司,在下对烹饪一道,小有心得,诸位请试试在下的手艺如何?” 巢南子、江晓峰迫在王修身后。进入厨中。 王修回顾了巢南子一眼,低声说道:“道兄,厨下的事,不用帮忙了。道兄请巡视外面,吴半风既能混入,也许还有第二个吴半风只留在林中。” 巢南子道:“贫道幼年入山,习于饮食,贫道留在此地助你,江少侠请外出警戒。” 王修道:“江少侠武功虽好,但他江湖上阅历,究竟是不如道兄。还是留在厨下助我的好。” 巢南子道:“既是如此,那就偏劳两位了。” 合掌一礼,退出厨下。 王修一面动手生火,打水洗菜,一面说道:“江世兄,蓝姑娘可是和你谈了很多事?” 江晓峰一面帮忙王修动手做事。一面应道:“不错,她我谈了很多事。” 王修道:“她的言语之中,是否对你有意的暗示些什么?”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蓝姑娘好像是有些儿变了。” 王修点点头道:“江世兄,你知晓她的出身么?” 江晓峰道:“她告诉我不少,只是还不够详尽,所以,有很多地方,我还是不够了解。” 王修嗯了一声,道:“江世兄,你看那蓝家风的才貌如何?” 江晓峰道:“这个,老前辈应该比我清楚,问我为何?” 王修道:“别人的看法如何,对蓝家风的影响,关系都不大大,你的看法如何却是对她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要问个明白。” 江晓峰笑一笑,道:“如是要晚辈下评,只有四个字。” 王修道:“我明白了,你说她才貌双绝,是么?” 江晓峰道:“至少在外貌上,在下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 王修微微一笑,道:“我跑了几十年的江湖,走遍了大江南北,北地胭脂,南国佳丽,我确见过不少,但却无一人能够及得蓝家风,像她那等美法,实非凡品,那是天下仙子,小谪人间,能对你用情,实是江世兄的艳福。” 江晓峰脸上微微羞红,叹道:“晚辈亦自觉难以匹配。” 王修道:“江世见过谦了,蓝家风虽然确有过人之美,但环顾人间,能够胜过你江世兄的,实也不多,两位正是珠联壁合不过,蓝家凤有些美的出奇,有一句俗话说:红颜薄命,这并非只是一句戏言,而是千百年来,累积的经验之谈,所以,江兄不能对她有过苛之求。” 江晓峰怔了一愕,道:“过苛之求?晚辈不明白言中之意。” 王修微微一笑,道:“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在了奉劝江世见一字,或许可使你们有共偕自首之能。” 江晓峰道:“愿闻高论,那是一个什么字?” 王修道:“忍!蓝家风人间仙姬,迷恋她绝世美色的,自最大有人在,若江世兄如最不能忍让一些,只怕是很难有完美的结局。”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不停的工作。这时,江晓峰却突然停下来,道:“晚辈还是不太明白?” 王修哈哈一笑,道:“以江世兄的才慧,仔细的想想,就会明白,记着一个忍字就成了。” 江晓峰不便再多问,只好忍下不言,双手继续工作,心中却苦苦推想。 王修似是善为注烹的大师傅,工作速度极快,不大工夫,已做出了六七个莱。这时。巢南子急急行了进来,道:“王兄,万姑娘已经带人到此。” 王修啊了一声,道:“他们来了几个人?巢南子道:“这个贫道没有仔细的看过,但约略一眼,应该有十五六个。“ 巢南子道:“好!告诉他们,咱们立时进餐。” 巢南子道:“不用慌,厨下只有你王兄一人,慢一点也是应该。” 王修道:“不要紧,你们摆桌子碗筷去吧!” 巢南子回到舍厅中。摆好桌腕,王修和江晓峰已经端菜来。 方秀梅笑道:“怎致劳动王见大驾,应该由小妹下厨。” 王修道:“粗茶淡饭,诸位将就着吃一点吧! 江晓峰仔细看去,只见厅中各人,高矮肥瘦,无所不有,暗中计数,除了方秀梅还有十八人之多。 这些人有一共同之点,那就是人人满脸风尘,一望即知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其中一个,身着道袍,白髯垂胸的银发老者,坐在首位,想来定是名满武林的昆仑名宿多星子了。 这些人大都夜闭目养神,且无一人说话,至多是望望王修和江晓峰而已。 饭菜摆好,这些人立时动筷进食,风卷残云一般,举动极快。 王修仍然在厨下工作,方秀梅、江晓峰分别上菜。 神算子准备的十分充足,鱼肉鸡鸭、青菜豆腐,一个荤。莱后面接着一个素菜,源源而上。 江晓峰找个机会,低声问方秀梅道:“姊姊,这些人怎么都吃的这般快法?方秀梅道:“他们饿了很多天。“ 江晓峰道:“而且没有一个人讲话。” 方秀梅道:“他们在饥饿中,连番苦战,个个都疲累异常,哪里还有说话的气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瞧到那位白髯飘飘的道长么?” 江晓峰道:“瞧到了。” 方秀梅道:“那就是昆仑派的名宿‘多星子’,连那等功力深厚的人,都疲累难支,别人可想而知了。 江晓峰问道:“姊姊,你怎的还是精神饱满,未见斓倦?方秀梅道:“我也很累,不过,不像他们那样厉害罢了。唉! 说起来,这些人,不是一派门户的首脑。就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如今竟落得这般模样,实是出人意外。“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姊姊你已和天道教人中接过手了!” 方秀梅道:“苦斗了数昼夜,上百的高手,到此地只余三十余人,我把另外十余人,安排给武当门下,来此的十八位,全部是武林中身份极高的人物。 江晓峰道:“姊姊你这一行,又如何摇脱了那蓝天义的追踪呢?” 方秀梅道:“截系我们的天道教中人马,虽未完全死去,但也十伤八九。这些人均已了解,如不奋起迎战,最后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和敌人动手相搏之时,无不是个个奋勇争先。他们对姊姊,更是爱护极深,每次和敌人动手时,都把姊姊围在中间,不许我出手,所以,姊姊才这般神态轻松……” 江晓峰道:“姊姊的仁侠之心,实也应该受武林人的崇敬。 爱护。“ 方秀梅笑一笑,道:“兄弟呀!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时王修快步行了过来,接道:“我瞧他们大都已经吃饱,这两个菜,不用送上去了,咱们在厨上食用,他们目下最需要的是休息,不用去打搅他们。” 方秀梅道:“我去招呼他们一声,让他们先休息几个时辰,再替王兄引见。” 王修神情肃然的说道:“我见过很多的疲劳之师,但却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疲劳的人,其中有几位和在下本是相识,但他们却似没有瞧到我一般。目下情形,包括那多星子在内,如不经过一番安静的休息,已完全丧失应变之能,此刻,如是有天道教中高手攻来,他们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咱们得妥善的安排一下,万一有敌人来袭,也不能惊扰到他们。” 方秀梅一皱眉头,道:“天道教中人,会在今夜赶来么?只要给他们一夜休息,以这些人的武功成就而论,明天就可以恢复大半体能了。” 王修道:“很难说,大好巨魔不可以常情测度。”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果真如此,实得要一些妥善的准备才成,看他们目前的形态,实在已无再战之能。” 王修点点头,低声对江晓峰道:“江少侠,你跟巢南子道兄说一下,要他招回两个武当弟子来,分守这茅舍之处,你和巢南子道长守在茅舍竹篱外面,不可离开。” 江晓峰道:“如是发现敌踪呢?” 王修道:“也不可追赶,防人调虎高山之计,我去安排一下。” 江晓峰点点头,道:“老前辈可是到巫山下院?” 王修道:“不错,我去瞧瞧,尽快回来。” 方秀梅道:“王兄,别忘了,小妹还可担当一分差事。” 王修笑一笑,道:“你留在这里,助你江兄弟一臂之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瞧你是心情兴奋,故而自觉精神很好,其实,你也是疲累不堪,强怒之末,最好也多休息一下。” 方秀梅道:“我明白,但我现在还支撑的住。” 王修微微一笑,道:“在下去了,只要安排好我就回来。” 方秀梅道:“见着蓝姑娘时,代我问一声好。” 王修点点头,转身而去。 江晓峰遵照吩咐,招呼巢南子,招来了两个武当弟子守在茅舍外面,然后,熄去茅舍的灯火,就守在篱门旁侧。 巢南子跃登上一棵大树,留意四外的变化。 浮生子、青萍子,和另外四个静字辈的弟子,也分守各处要隘,严密戒备。这时,天色已是将近初更时分,荒野之中,一片寂然。 江晓峰掩上茅舍篱门,盘坐在门外一株大树之下。 但闻一阵阵鼾声,由茅舍传了出来,不绝于耳。原来,茅舍中个几位武林高手,有些疲累过甚,已难自运气调息。竟然睡熟了过去。 忽然,篱门轻启,方秀梅轻步行出,直到江晓峰的身侧,低声说道:“兄弟,咱们分手近一年了,你的情形如何?”’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一直被天道教中人迫逼追杀。” 陡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口气一转,道:“有一件事姊姊听到了一定十分伤心。” 方秀梅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松兰双剑,为了保护少林寺,挺身出战,双双死于蓝天义的剑下。” 方秀梅果然大吃一惊,“啊呀”一声,道:“有这等事! 江晓峰道:“不错,君不语有一封攀函到此。 方秀梅黯然一叹,道:“想不到,唉,两位退休数十年的神仙侠侣。古稀之年中,仍无法避免死于江湖凶杀搏斗!” 耳际微风飒然,巢南子交由大树上飘身而下。 江晓峰若有所觉。忽的一个一跃而起。道:“道长,发现了什么吗?” 巢南子点点头,道:“不错,两位请登高一望。” 江晓峰低声说道:“妹姊不用去了。” 一提气,纵身而起,右手攀在一株大树枝上,打了一个翻身,人已跃上树顶。 巢南子、方秀梅捷如狸猫一般,紧随着攀上树顶,视界极为广大。 巢南子指着东南方位,低声说道:那边有些古怪,两位仔细的瞧看。“ 江晓峰回顾了方秀梅一眼,道:“姊姊你……” 方秀梅接道:“不用担心我,我的精神还好。 凝目望去,只见东南方夜色深沉,寂然无声,瞧不出一点变化。 江晓峰正待问话,突见两团绿色光芒一闪而逝。 夜色笼罩之下,那绿色光芒,特别的清晰起眼。 江晓峰愕然说道:“鬼火……” 巢南子接道:“贫道当年在深山大泽中走动,见过鬼火,但那团绿光不是……” 江晓峰道:“不是鬼火,又是什么呢?” 巢南子道:“贫道可断言不是鬼火……” 这当儿,那两团绿光,突然又亮了起来。 江晓峰运足了目力望去,只见那流动的绿光,忽快忽慢,但却无法瞧出内情。“ 这一次,亮起的时间甚久,才消失不见。 方秀梅道:“有些像燃起的火折子,只是颜色有些奇怪。” 江晓峰心中暗道:“可惜那王修不在此地,他如在此,定可一言道出内情了。” 忖思之间,又见绿光一闪,流星一般,射出两三丈远,消失不见。 这次绿光距离二人较近,约在二里左右。 方秀梅低声说道:“好像是一种暗号,难道天道教中人已经追到了此地。” 她的语声,有些轻喘,显然内心是十分紧张。 江晓峰摸摸背上的剑把,道:“小弟去瞧瞧。” 方秀梅道:“王修离去之时,已然再三说明,不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巢南子道:这次绿光闪动,方位不同。如若真是天道教中人,他们来人不少,而且已对咱们形成了包围之势。“ 只听一阵鼾声,传人了三人耳内。 方秀梅苦笑一下,道:“静夜之间,这鼾声可传出数里之远,那无疑告诉人家咱们停身之处。” 江晓峰突然低声说道:“小心,有人来了。”一吸气,飘身而下。“ 巢南子、方秀梅都已有了警觉。 方秀梅伸手握了一把毒针,凝目向下望去。 夜暗中人影一闪,直向茅舍跃来。 江晓峰如闪电一般,申树后转来,拦住那人去路。 来人突然收住了奔行之势,道:“江少侠么?王修何在?” 江晓峰道:“青萍子道兄!” 青萍子接道:“正是贫道,有要事……” 江晓峰接道:“王老前辈去了巫山下院,道长有什么事?不知可否告诉在下。” 但见人影闪动,巢南子、方秀梅。都跃落实地。青萍子回顾了巢南子一眼,低声说道:“有几道鬼火般的绿光,不住的闪动。” 巢南子道:“这个,我们已瞧到了,但那绿光是何物所发?” 青萍子道:“瞧不出来,但那绿光并不是一个单独之物。” 方秀梅道:“下最一个单独之物,那是人身发出来的光芒不成!” 青萍子道:“贫道瞧不出来,也想不通那最什么东西。” 江晓峰道:“什么东西发出绿色的光芒呢?” 青萍子道:“贫道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特来向王先生情教。” 江晓峰突然动了好奇之心。道:“可惜王老前辈不在此一地,咱们追去瞧瞧如何?” 青萍子道:“贫道亦有此念。但因不敢擅自好动,生恐坏了大事!” 江晓峰道:“咱们不招惹他,瞧瞧总不要紧。” 方秀梅道:“最好不要去看。” 巢南子道:“小心一些好,此时此情,咱们应该处处谨慎,除非人家找上门,咱们最好不要再惹是非。” 青萍子一欠身,道:“师兄训的是。”合掌一礼,转身而去。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贵派掌门人朝阳子道长,还在天道教中听候差遣。” 这句话突如其来,听得巢南愕了一愕,道:“此为我武当派,开门立户以来的奇耻大辱……” 方秀梅淡淡一笑,接道:“道长不用激动,小妹也并非有意的取笑,我只是随说一句罢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我们在途中遇上天道教中高手拦杀,其中一股人手,就由贵派的掌门人朝阳子道长率领。” 巢南子啊了一声,道:“我那掌门师兄怎样了?” 方秀梅道:“贵派掌门人剑术十分高强,曾和昆仑名宿多星子对剑百招以上,未分胜负。” 巢南子道:“我那掌门师兄没有受伤吧?” 方秀梅道:“没有,他安全退走。”’巢南子长长吁一气,道:“方姑娘,贫道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方秀梅道:“道兄言重了,什么事,只要小妹力能所及,无不全力以赴。” 巢南子道:“敞掌门师兄,受蓝天义控制,身不由己,和群豪搏斗之中,难免有失手伤人的事,如果灭了天道教,此事或将为天下英雄所不谅解,那时,还望姑娘出面解说一下。” 方秀梅笑道:“这个,小妹愿尽力,同时自当据理力争。” 回目一顾,不禁一征,急道:“江兄弟。” 巢南子凝目望去,那里还有江晓峰的影子。 原来,两人在谈话之时,江晓峰竞悄然而去。 方秀梅一皱眉头,道:“年轻人总是除不了好奇之心。” 巢南子道:“贫道去找他回来。” 方秀梅道:“道长不用去了,这茅舍中一十八位武林重要人物的性命,都要靠道长保证。” 巢南子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且说江晓峰听得青萍子一番话后,好奇之念大动,暗自盘算道;如若来的是天道教中人,这茅舍中一十八位武林重要人物,都正在无抗拒之能的休眠状态中,处境就险恶无比,我如能把他们引开,岂不是可减少了他们的危险。 心中念转,借两人谈话的机会,悄悄的溜了出去。 江晓峰穿过树林。四下望去,只见夜色深沉,那闪转的绿光,也消失不见。 江晓峰爬上一棵大树,凝神回顾良久,仍不见那绿光重现。正待转回茅舍,瞥见十支左右处,暴射出一道绿光,直向五丈外一处草丛射去。 这次,距离较近,绿光也较明亮,看的也较清楚。 隐隐间,江晓峰追上那飞起的绿光间,有一个很大的黑影。 暗自盘算那绿光飞行的距离,约有四丈左右。 如着那是一个人,其轻功已核算登峰造极之境。 因为那绿光起至的中间,并无停顿的景象,一跃之间,有四丈左右。 江晓峰伸手摸摸剑把,暗中提聚了一口真气,目光盯住在草丛中查看。 奇怪的是,那绿光落入草丛之后,就像隐失一般,不再发出光芒。 一阵夜风吹来,树梢草丛,发出了轻微沙沙之声。 江晓峰心中暗道:“看起来,那绿光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记号了,我得赶去瞧瞧。 就在他心念初动,准备赶去瞧看之时,那绿光突然又暴射而起,飞向另一处草丛之中。 紧接着,响起了一阵金铁交呜,和一声断魂般的惨叫。 那惨声音极为短暂,显是一击而中要害,即时毙命。 江晓峰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暗忖道:“好厉害的武功,原来,那绿光飞跃扑去之间,是在杀人,造才只是绿光闪动,不闻人呼叫之声,可能是被杀之人无机会呼叫出口了。” 一念及此,心中大大的一震。 原来。他忽然想到了,那飞起的杀人绿光,如若是敌人,不但已近茅舍,而且武功高强得出奇。 如若那带起绿光飞跃杀人的是自己人,那被杀之人,一定是敌人了,已然被他们逼近林中,我们还不知道,实在太…… 不论来的是敌是友,都足以使人心惊胆跳。 江晓峰握着剑柄,时间呆在当地,不知道如何处置是好。 但闻一阵悉索之声,那绿光最后杀人,落足的草丛之中,忽然间站起了一条人影,直向江晓峰停身之处行来。 江晓峰长剑出鞘,目注来人,暗作戒备。 这时,风吹云散,天上星光闪烁。 借微弱的星光望去,只见来人一身罗衣,在夜风中不停的飘动。 星光的照射下,偶而,闪起一片似是翠绿的光辉。 那人影行近江晓峰停身七八尺处,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江晓峰隐身所在出神。 显然,来人有着过人的目力,已然发觉了江晓峰藏身在树上枝叶之间。 奇怪的是,他不出手施袭,着似在两人之间,有一道分隔两人的无形的力量渐渐的江晓峰放大了胆子,凝目向来人全身打量。 夜色中仍见她脸上白净的肌肤,长长披肩的秀发,一衣白手,抱着两尺长短的兵刃,那兵刀为一片黑色的东西蒙遮,照不出是刀是剑。“ 陡然间,江晓峰心中大明,来的是十二金钗中人。 江晓峰已知那十二金钗的厉害,看上去美艳无比的丽人,事实上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星,那等人间鬼城的生活想起来,更是叫人心生寒意。 江晓峰突然感宽到,那两道逼射过来的目光,愈来愈强,有如冷电露刃一般。 同时,那长发女子的双手也开始举动,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那是一柄宽宽的刀,藏在一个黑色的刀鞘之中。 江晓峰本能的感觉到,那女子就要攻击,心中大为紧张,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忽然,剑芒一闪,电射而至,直扑向江晓峰的停身之处。 江晓峰暗中咬牙,手中长剑展市一片护身的剑光。 金钗交鸣声中,挟着一片断木飞叶之声。 同时,江晓峰感觉到强大的冲击之力,直逼过来,身不由主的从树上跌向实地。 那为道太过强猛,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强大的逼撞之力。使得江晚峰无法运气稳住自己的身子,蓬然一声直摔在地上。那飞旋绿芒破空而下,直点江晓峰的前心。 那飞旋绿芒破空而下,直点江晓峰的前心。 那是人身的要害所在。如经刺中,势非当场毙命不可。正在危急关头,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哨。绿光竟立刻改为收势。那给光来势快,收势亦快,掠着江晓峰前胸一例闪而过。 这不过一眨眠的工夫,江晓峰已两世为人。 定神看去,只见那长发女子,就站在他的身旁,脸上带着微笑,长发、罗衣,夜风中飘动。 她神态清闲,似是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完全和她无关一般。 再看她手中的兵刃,早已返回那黑色的刀鞘之中。 江晓峰暗暗的叫了一声惭愧。 原来,他只见绿光闪动,竟然未看清楚那女子手中用的兵刃是什么。 只听一声娇呼,传了过来,道:“是江郎么?” 随着那呼声,一个人影疾如流星一般,急扑而至。 江晓峰不用瞧着,只听声音,已知来人是蓝家凤。 蓝家凤靠近了江晓峰的身侧,蹲下身子,道:“江郎,你无恙么?” 江晓峰挣扎坐起,道:“毫厘之差,就要了我的性命,你又救了我一次。” 蓝家风长长吁了一口气,右手连搓,作了两个奇怪的手势。 那长发少女笑一笑,忽的转身一跃,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蓝家凤一把抱着江晓峰,道:“好险啊!我如晚来了一步,就造成了终身大恨。” 一面说话,一面把娇躯偎入了江晓峰的怀中。 江晓峰伸动了一下双臂,把长剑还入鞘中,道:“凤儿,你已学会指使十二金钗的方法?” 蓝家风道:“幸好我学会了。” 江晓峰笑道:“这是我的运气好。如是你没有学会。我早已身曾异处了。” 蓝家风脸色一冷,道:“运气的事,不可仗侍,你觉着很好玩么2”江晓峰看她脸含薄嗔,微带忽怒意,别有一种娇媚之态,不禁微微一笑,道:“夜色幽暗,她们来往之间,只见一道绿光,引人奇怪……” 蓝家凤越听越火,怒声接道:“你还笑的出来!如是我来晚了一步,现在我抱的不是你,而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你这样不知自惜,实在叫人痛心得很。” 忽然想到自己很快就要为保全自己的名节、自绝而死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有如江河堤溃,直哭的哀哀欲绝。 江晓峰目睹蓝家风哭的像泪人一般,不禁心中太急,叫道:“凤儿,你不要哭啊!有什么话慢慢的说,我以后不再涉险就是。” 蓝家凤本是生性极为坚强的人,很少哭过,这一哭,似乎把十几年来的委曲,一股脑儿全部发了出来,只哭的乱发权横,听得人愁肠百拆。 江晓峰连呼数声,不闻那蓝家风回答之言,顿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静夜中,蓝家凤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凄凉哀婉,有如杜鹃啼血。 江晓峰苦苦思索,想不出阻拦蓝家凤哭泣的办法,急的猛搓双手,道:“凤。凤儿,你不要再哭嘛!我以后听你话,不再涉险就是。” 那知蓝家凤恍如未闻,仍然是哭个不停。 江晓峰正感六神无主之际,突问一个柔细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紧紧的抱住她,用嘴堵住她的嘴巴,她就哭不出来了。 江晓峰证了一怔,细辨那声音正是由方秀梅所发,暗忖道:“方姊姊是女人,大约她出的主意总不会错。 心中念转,手、上就照着所教行动,右手一圈,抱住蓝家风的柳腰,把蓝家风整个的上半身,抢入了怀中。 蓝家凤被他用力一抱,顿觉心头一震,停住了哭声,还未来得及喝问,江晓峰已然照方抓药,把嘴巴给堵了上去。 蓝家凤嗯婴了一声,再也发不出第二音,同时在江晓峰火烫般的双唇堵击下眼泪已被挡了回去,再也哭不出来。 这位姿色绝世,人间第一美女子。感觉到江晓峰那强有力的双臂,几乎要抱断了自己的柳腰,抱得她全身力脱,全无反抗之能,整个的人,软瘫在江晓峰的怀抱之中。 良久之后,江晓峰才移开双唇。蓝家凤眨动了下圆圆的大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江晓峰尴尬一笑,道:“这是紧急的应变之法,先使你停止哭泣,以后的事,慢慢再谈。” 蓝家风望望天色,一跃而起,道:“糟了,我没有时间和你谈啦!”转身一跃,消失子夜色之中不见。 江晓峰急急叫道:“凤儿,凤儿……” 远远的传来蓝家凤回应之声,道:“我有重要的事,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谈。” 江晓峰叫道:“凤儿,凤儿,快回来,我也有一句很重要的话问你。” 静夜中,促闻江晓峰呼叫回成之声传来,却不蓝篮家凤回答之言。 第四十五章 金顶丹书 这当儿,突闻身后传来了一声娇笑,道:“不用叫了,她已经去远了。” 江晓峰回头看去,只见方秀梅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负手而立。 江晓峰一抱拳,道:“多谢姊姊指教,小弟简直是束手无策了。” 方秀梅道:“凤姑娘刚才哭的如梨花带雨看情形,她耳目似已失了灵敏,大约她没听到我用传音术告诉你的话……”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兄弟,有一件事,你要牢牢记住。” 江晓峰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我教你的事,决不能泄漏出来,一旦给凤姑娘知道了,不但对姊姊不好,对兄弟你也有点不利。” 江晓峰望了方秀梅一眼,道:“如不是姊姊适时的指教,小弟真被她哭的莫知所措。” 方秀梅神色突然一整,冷冷说道:“兄弟,我听到了蓝家凤的哭声,那是十分哀伤的一场大哭。兄弟,姊姊走遍了大江南北,云贵边区,如若说到阅历、见识,妹姊我自信不会比别人差,连王修也算进去,也未必有姊姊我的见识丰富。” 江晓峰感觉出她说话的心情,十分沉重,但却不明自她说话用心何在,任了一怔,道:“姊姊,恕小弟不懂姊姊的话。” 方秀梅道:“你自然不懂,因为我还没说清楚……” 语声一顿接道:“蓝姑娘,哭的很哀伤,而且我瞧到她有着一种任凭摆布的用心,这和她的性格、为人,都有些不大相同。” 江峰峰听得似乎是有些明白。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不懂,沉吟了一阵,道:“妹姊,小弟还是不大明白。” 方秀梅道:“那么姊姊就再说清楚一些吧!一个人突然间,性格大变,定然有着特殊的原因,蓝家风那哀哀欲绝的哭声,正是她内心中有着痛苦的表现,流露出她的心意。”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她的心意是什么呢?” 方秀梅道:“就姊姊的感觉而言,那是种生离死别的震伤。” 江晓峰道:“生离死别?这个有些不太可能吧!” 方秀梅笑笑,道:“姊姊没有神算子王修那等渊博的学问,也没有他那等断事的智能,我只是凭籍经验觉察所得,但姊姊的话,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所以,你要多多留心一些,也许能够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江晓峰点点头道:“姊姊既然如此说,小弟此后留心一些就是。” 方秀梅理一理被夜风吹散的秀发,笑道:“你肯听我的话,姊姊很高兴……” 轻轻咳了一声,道:“适才那些飞闪的绿光。是些什么什西,你瞧到了没有?” 江晓峰道:“瞧到了,是十二金钗,这些人武功极高。 奔行如飞,那绿色的光芒,也就是他们施用的兵刃,可惜未瞧清是什么兵刃,但外面瞧上去似是一般的刀剑形状,只是比刀剑宽了些。“ 方秀梅不知十二金钗的事,听得微微一怔,道:“十二金钗?是何许人?” 江晓峰道:“十二个女人,在一种特殊的药物,和神秘的训练之下,打破了一个人体能的极限,有着超越的成就。” 方秀梅道:“姊姊只是见的多,听得多,但却不够聪明,你是否能说的更为详细一些。” 江晓峰略一沉吟,把十二金钗的内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以方秀梅阅历之广,见识之多,也听得愕然半晌,才缓缓说道:“有这等不可思议的事! 江晓峰道:“小弟亲身所历,亲目所见,自然是不会错了。 方秀梅道:“这十二金钗是否由蓝姑娘所统率?” 江晓峰道:“原来是蓝夫人留下的一支对付蓝天义的伏兵,但却因用人不当,如今已掌握在韦刚的手中,不肯交还给凤儿,以后如何演变,现在还无法预料。” 方秀梅正待答话,突闻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江晓峰横剑平胸,喝道:“什么人?” 但闻一个熟悉的声音应道:“是江少侠么!在下王修。” 江晓峰一抱拳,道:“老前辈,见过韦刚了么?” 王修点点头,道:“不但见过了韦刚,而且我还见过了蓝姑娘……” 王修放低了声音,接道:“两位,我们里面谈谈,我还有事情和两位商量。” 一面说话,一面转身向前行去。 直走到池塘旁侧,才在一块空广的地上停下,道:“我们这里谈话可以避人耳目,防人偷听。”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你们看见那闪飞的绿光么?” 江晓峰道:“看到了,是十二金钗用的兵刃。” 王修道:“不错,蓝天义不知道派了有好多人来,准备在暗中对我们施下毒手,但却大部死于那十二金钗之手。” 方秀梅道:“原来如此。” 王修道:“目下情景的蓝天义连番折损人手之后,是否会影响到他的行程。” 方秀梅道:“蓝天义现在何处?” 王修道:“蓝姑娘手下探得了消息,蓝天义亲自率领了十余位高人,停身在二十里外,不知是在休息呢?还是等人?” 方秀梅说道:“他既然赶来了,大概不会中途回兵吧!” 王修道:“最好他是在等人,二十四个时辰之后再来。” 方秀梅道:不错,如若有二十四个时辰的时间,他们都将恢复体能。“ 王修道:“原来担心的是蓝天义不来,但眼下又担心他来的太快了。” 江晓峰道:“可是那韦刚还没有准备完成?” 王修道:“十二金钗已然出动,初试说锋,效果奇佳,她们随时可以出动迎敌,问题是我们……” 江晓峰问道:“我们有什么事?” 王修道:“你方姊姊约来的人手,都还体能未复,如若蓝天义突然而来,这一战,全都要靠十二金钗之力了。” 江晓峰道:“那有什么不对呢?”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个中的局势,十分微妙。十二金钗虽然个个身负绝技,可以信托,但她们究竟是初度和人动手,能有什么结果,连韦刚也无法预料……” 江晓峰接道:“老前辈和韦刚谈过了?” 王修道:“没有,我只是从察言观色中,瞧出了他心中之秘罢了。” 三人一面谈话,一面起身向茅舍行去。 方秀梅道:“最好的法子是,能使那蓝天义耽误一些时间再来……” 长长吁了一口气,停了脚步,却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韦刚虽知十二金钗武功高强,但他并元绝对的信心,以十二金钗对付整个天道教数百高手的决战。再说此人野心勃勃,如若全仗十二金钗之力,搏杀了蓝天义和天道教中高手,韦刚趾高气扬之下,必生变故。” 江晓峰、方秀梅,都听出他话后有话,但却想不出用心何在?沉吟了片刻,方秀梅才笑一笑,道:“王兄,不用考我们了,你有话,尽管说出来吧! 王修神情肃然,道:“我们在这一次搏斗中。不但要对付那蓝天义,而且还要对付韦刚,这是一场心机、武功并用的火并。 我们杀了一个蓝天义后,不能再培养一个蓝天义出来,我们要在这一场混战之中,一举间,歼灭蓝天义和天道教中高手,一方面还要想法子制服韦刚。 方秀梅皱了眉头道:“如若被那韦刚瞧出来,那不是逼他与蓝天义联手么?” 王修道:“所以,此事要绝对机密,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最好不要让别人知晓。” 方秀梅道:“如何对付韦刚,王兄想必已胸有成竹了?” 王修摇摇头,道:“没有,这还要临机应变,当场决定。两位心中明白就是!” 江晓峰道:“如若事先不能有一个完善的计划,临场难免要手忙脚乱,老前辈智谋过人,稍用一点心思,必可想出良策。” 王修一笑,道:“这个,我还在想……” 这时,已然接近了茅台,巢南子由暗影中闪了出来,道:“是三位?” 口中虽然景和三人打播呼,两道目光却盯注在江晓峰脸上瞧看。 江晓峰想到适才蓝家风偎入怀中痛哭的情景,方秀梅能够目睹、耳闻,巢南子纵然未在暗中偷看。亦必是听得十分清楚了。 一念及此,顿觉脸上发烧。 王修抢前一步,道:“茅台中群豪的情形如何?” 巢南子道:“一个个沉睡如故,身怀武功之人,睡到这等模样,贫道还是初见。”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照说,他们能有三四时辰的沉醒,应该回复七成体能……” 方秀梅摇摇头、接道:“不行,小妹曾见一睡三日不吃不喝的人。他们太累了,必得有一番好好的休息。照小妹的看法,至少也得有十二个时辰才成,如若要他们完全恢复到十成武功,只怕得十二个时辰以上……” 突然一声喝叱,传了过来,道:“什么人?巢南子飞身而起,直向那喝问处扑了过去。” 江晓峰道:“老前辈,我们也过去瞧瞧。” 语声甫落,耳际间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我要求见江少侠。” 王修听音知人的功夫,亦有过人之能,急急说道:“是七燕姑娘,快些请她过来。” 但闻步声响,巢南子带着一个青衣劲装的少女,缓步行了过来。 江晓峰仔细看去,来人果是七燕,不禁心中暗暗佩服王修的记忆,暗道:“此人果是一代才子,无所不能,任何细微末节,都有过人之处。” 仔细看去,七燕此刻已和过去大不相同。她身上的禁制,已为蓝家凤所解除,恢复了少女应有的天真、活泼,莲步栅珊的行近了江晓峰道:“姑娘吩咐小婢,交给少侠一物。” 江晓峰道:“什么东西?” 七燕道:“小婢不知。” 举手伸入怀中,摸出了一封薄薄的白陵小包,递向江晓峰。 江晓峰接过白缀包裹,在手中掂了一掂,觉着分量甚轻。 七燕微微一笑,道:“这东西刚由蓝姑娘遣派之人送来,姑娘嘱咐小婢,要江相公善为保存。” 说完话,也不待江晓峰答语,转身大步而去。 江晓峰心中奇怪,随手打开。 王修想待阻止,巴自不及。 巢南子、方秀梅,都有着同样的好奇之心,忍不住低头看去。 星光虽很微弱,但这几人都有着过人的目力,仍然看的十分清楚。 只见两本绢册,重叠而放,第一本羊皮封面上,写着“金丹顶书”四个金字。 江晓峰万万没有料到,蓝家风竟然会把金顶丹书送来,不禁为之一呆。其实,愕然一楞的,何止那江晓峰一人,就是巢南子、方秀梅连同王修,陡然目睹到这本武林奇书,亦不禁为之一呆。 巢南子心头震动,右手一松,手中长剑,突然落地,口中喃喃自语,道:“金顶丹书!那下面的一本册子,难道是天魔令?”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双手齐出,包好了白绫,道:“道长,方姑娘……” 方秀梅长长透一口气,道:“实叫人难以相信,这本书竟会在蓝家风的手中……” 突然连声咳嗽起来。 王修皱皱眉头,道:“方姑娘,你怎么了?” 方秀梅道:“这口气,差一点把我给憋死。” 王修把白绫包裹,交给江晓峰收好,沉声说道:“两位已然都看到了,但在下希望两位都能够守口如瓶,不能把此事泄露出去。” 方秀梅止住了咳嗽之声,道:“这一点,王兄可以放心,小妹决不会漏出一字。” 巢南子伸手捡起长剑,还入鞘中,道:“贫道隆见这祸害天下的奇书,一时无法控制激动之情,还望三位见谅;至于这件机密,贫道定会严格遵守,如若由贫道口中泄漏出去,要我死于乱剑之下。” 江晓峰道:“道长不泄此机密,也就是了,用不着立此重誓。” 巢南子黯然叹息一声,道:“贫道实在惭愧的很,武当基业未复,掌门师兄仍然陷落在天道教内,像我这等饱经忧患的人,竟然还不能把名利看开,怎不生愧对天下之感。” 王修笑一笑,道:“道长也不用自责过甚,区区自信修养功夫,应该高人一等,但我陡然见到时,亦为之不能自禁。” 巢南子道:“贫道已完全恢复了平静。此后。纵然是面临生死之关,也不致会如此激动了。” 王修笑一笑,道:“那很好,此刻,我们愈冷静愈好,须知,现在我们再走错一步,又可能为武林带来了后患风波。” 江晓峰突然接道:“老前辈。这东西放在我身上,使在下有着如负千斤,举步维艰的感觉。”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你可是觉着责任太过重大么?” 江晓峰道:“除了宽出责任重大之外,还有着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 王修道:“你准备如何处置呢?” 江晓峰双手接过绫绩布包,道:“老前辈和方姊姊,都是最可信托,这东西又给两位保管吧! 王修也不推辞,伸手按过,道:“在下暂时代你收存,俟过了这场大战之后,在下原物奉还。 语声一顿,接道:“三位请入茅舍小坐,在下随后就到。” 巢南子、方秀梅都知晓他要找地方藏起金项丹书,应时举步向茅舍行去。 三人行人茅舍,只见室中群豪,全部仍沉沉昏睡不醒。 片刻之后,王修已自行了回来,低声说道:“巢南子道兄。 室外的防守如何?“ 巢南子答道:“贫道调来了三个弟子,分守三个方位。” 王修道:“好,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商讨一下对敌之策。” 方秀梅道:“用不着商讨了。” 王修微微一笑,道:“为什么?” 方秀梅道:“我们三个人的智慧合起来,抵不过你一个王修,倒不如由你自己静静的想一想,到时间,你只答吩咐我们我们遵照吩咐就行了。” 巢南子道:“方姑娘说的对,王兄一个人想,我们照吩咐行事。提出商讨,徒乱人意,而且还有泄漏隐密之虞。” 王修道:“诸位这么相信在下,在下只好多用一些心思了。”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要方姑娘带一个忙。” 方秀梅道:“小妹能够办到,决不推辞。” 王修道:“这室中有一十八位高手,方姑娘把他们分作三队,每队六人,尽量实力平均。” 方秀梅道:“这一点小妹负责,不劳王兄费心。” 江晓峰似是突然想起了十二金钗手中的那闪动绿光的兵刃,插口说道:“兄弟想请教一事。” 方秀梅说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那十二金钗用的什么兵刃,何以会闪动绿色光芒?” 方秀梅道:“这个么,要问王兄了。” 王修道:“在下也无法具体说出,不过,可以想到那种绿光和兵刃的本身无关,可能是韦刚故意设计的。”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王兄素有神算子之称。这一次,这怎么没有算对了。” 笑声起自远处,说话时,人已到了茅舍门口。 江晓峰、巢南子双双跃起,道:“什么人?” 王修急急拦住两人道:“是韦兄么?快些请进。” 只见人影一闪,韦刚已出现室中。 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衣,手中拿着一柄两尺以上,比一般刀剑稍宽一些的兵刃。 那兵刃套在一个黑鞘中,再加黑色的把柄,不注意,就很难看得出。 江晓峰一眼之间,已瞧出丰刚的兵刃,正和十二金钗施用的一般模样,急急说道:“就是这样的兵刃。” 韦刚扬了手中兵刃,道:“不错,就是这种兵刃,这兵刃,世间只有十三件,十二金钗各执一件,区区也用此物。” 王修神情凝重的道:“这兵刃是韦兄设计的了?” 韦刚笑一笑,道:“这是兄弟设计打道而成。 王修道:“定然是一种杰出的兵刃,不知这兵刃叫什么名字?” 江晓峰、巢南子、方秀梅,陡然间都想到了那“金顶丹书”的事,这韦刚不早不晚的赶来,也许和“金顶丹书”右关。 韦刚扬手笑一笑,道:“这叫翠玉刀,用-一块坚硬的翠玉,镶上锋利的钢铁刀刃,兄弟又在刀刃上涂了绿色灯光和剧毒,夜晚刀刃出鞘,就自会生出一种闪动的绿光。” 王修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韦刚呵叮一笑道:“白昼之间,施用这种翠玉刀,另有妙用。明日,诸位就可以看到,恕在下不再多解说了。” 他虽然把翠玉刀解说的十分详细,但却始终未把刀刃拔出,给几人瞧看。 韦刚目光转到了王修的脸上,笑道:“王兄,兄弟想请教一件事。” 王修道:“不敢当,韦兄只管指教。” 韦刚说道:“蓝姑娘身侧有个丫头,似乎是刚刚来过。” 江晓峰、方秀梅,巢南子都听得一征,心中暗道:“要来的终于来了,不知王修准备如何应付。” 但见王修淡淡一笑,道:“来过,他叫七燕。” 韦刚道:“不错,是叫七燕……” 沉吟了一阵,接道:“他是来找王兄的么?” 王修道:“正是来找在下。” 韦刚道:“王兄可否告诉在下,她和王兄说了些什么?” 王修道:“转达蓝姑娘两句话。” 韦刚啊了一声,道:“什么话?” 王修四顾躺在地上的群豪一眼,道:“蓝姑娘说,要在下设法使这些人早日恢复体能,以便相助韦兄一臂之力。” 韦刚哈哈一笑,道:“蓝家风当真会这样的关心我么?” 王修道:“那七燕姑娘是这样转达蓝姑娘的话,至于是真是假,在下就不清楚了。” 韦刚脸色一变。冷冷说道:“王修,你如一再说一句谎言。我立刻取你性命。” 王修冷冷一笑道:“在下说的最十分真实之言,韦兄不信,那就只好请你去问问蓝姑娘了。” 韦刚干笑两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话吧! 目光转动,扫惊了多星子等群豪一眼,接道:“但在下用不着这些人参加助拳了。” 王修微感意外的怔了一怔,道:“那么,韦尼的意思呢?” 韦刚道:“武林中之所以纷乱,就因为人多之故,多杀一个人,就可能消灭去一个乱源。”王修眉头微皱,默默不语。 韦刚绕着沉睡的群豪走了一酸,道:“在下之意,把他们全部杀了。” 方秀梅大吃了一惊,道;什么?“ 韦刚道:“在下说得很清楚,方姑娘,应该听得很清楚。” 哈哈一笑,道:“不过,区区再说一激也不要紧。在下觉着这些人活在世上,不但未能对武林大局有助。而且日后很可能在江湖上捣乱生事,一趁他们此刻无一被拒之能,下手把他们一鼓而系,以绝后患。” 方秀梅摇摇头,道:“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仁候之士,他们为了抗拒夭道教,倾家荡产,转战经年,能够留下性命,百不得一。他们不死于蓝天义所移领的天道教中高手,一而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中,而且系他们的时机,又是在他们全无抗拒之能的环境,实叫他们死难瞑目。” 韦刚冷笑一声,道:“就算他们死为厉鬼,也是找我韦刚报仇,和诸位关系不大,诸位请听在下之命。 王修,巢南子、江晓峰都听得心中又惊又练,但几人亦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到推动手不可的情景,就忍着不动。 方秀梅觉着这些人,都是随同自己而来,他们的安全自己是责无旁贷,当下说道:“这些人,都是被我说动,来此帮忙的人韦刚冷然接过:“方姑娘,可是想阻止在下?“ 方秀梅道:“是的,如是我活着,决不容许阁下杀人。” 韦刚道:“那简单,区区先杀了姑娘,再杀他们不迟,姑娘为保护他们而死,这些人也可死的瞑目了。” 这等残忍、冷酷之言,从他中说出,轻轻松松,数十条人命,以是一点也不算回事。 方秀梅淡然一笑道:“阁下如是非杀他们不可,那只有先取我之命了。” 韦刚冷笑道:“姑娘慷慨赴死的精神,叫在下好生佩服。” 口中说着话,右手早已缓缓举起,大有立刻动手之意。 方秀梅后退一步,哪的一声,拨出长剑。 韦刚神情冷漠,道:“让你三招,出手吧!” 王修一拱手,道:“韦兄……” 韦刚道:“怎么了,你也准备插一脚么?” 王修道:“不是这意思,大敌当前,动手在即,胜负难料,咱们正是同仇敌忾之时,如今还没和敌人动手,先闹一个自相残杀,实为不祥之兆。” 一面暗中示意方秀梅多多忍耐。 韦刚过:“对付天道教,包在区区一人身上,用不着他们帮手,再说这些人也无能为力,实是留之无益,杀之也不可惜。 王修道:“韦刚统率的十二金钗,个个身负绝技,在下等都己见识过了,不过,一场决战之后伤亡累累,必须要有人清避站场,这些人可胜任愉快。” 韦刚道:“这些事,自有蓝家风手下巫山门中人料理,用不着他们。” 王修笑一笑道:“韦兄,这些人疲累过甚,都还未醒,再说这些人的武功,在韦兄的眼中,何堪一击,等他们清醒之后,如若确有可疑之处,那时,只要韦兄一声令下,片刻之间,就可以全数歼灭,实也用不着现在杀他们。”韦刚沉吟了一阵,道:“这话倒也有理!” 王修道:“韦兄大度,在下十分感激。” 韦刚笑一笑,收了掌势,道:“好!就暂时放过他们!” 言罢,转身而去。 方秀梅目睹他离去之后,才长长吁一口气,还剑入鞘。 王修双手示意,不要他们讲话,举步行出室外,抱拳说道:“韦兄慢走,恕兄弟不送了。”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道:“不敢有劳王兄。” 笑声逐渐远去,消失不闻。王修回身入室,淡淡一笑,道:“方姑娘身处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希望姑娘忍耐些。” 方秀梅笑一笑,道:“我是久历沧桑的人了,这一点委屈又算得什么呢?” 江晓峰怒形于色道:“这韦刚如此狂傲,实是叫人难以忍受。” 王修道:“不能忍受也得忍受,目下情景,咱们是非得忍受不可江少侠,需知心怀大谋者。必得忍受小气。” 江晓峰道:“在下明白,如是在下忍受不下,刚才早就出手了。” 王修点点头,道:“刚才我担心的倒不是方姑娘,而是你江少侠,你如果忍不住心头怒火,多讲上一句话,非要把事情闹砸不可,但你竞忍下了,足见你进步很大。” 这时突闻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道:“韦刚这人变的如此桀骜,必有所传了。” 群豪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竟是昆仑名宿多星子。 这时,室中已经点起一支火耀,火光下看的十分清楚。 只有他脸上微泛红光,疲累之客,竟已完全消失。王修一抱拳,道:“是的,韦刚所仗的是十二金钗。” 多星子疑惑的道:“十二金钗?那是些什么样子的人物?” 王修道:“十二个女人,个个身负绝技占不过,个中内情十分复杂,一时之间无法说的清楚,来日方长,以后有便,在下自会详为奉告。” 言下之意无疑是说明,不让那多星子问下去。 多星子点点头,重又闭上双目。 灯光下,只见他脸色红光,逐渐消失。 显然,他的疲倦,并未完全消失,只是他内功深厚,已然清醒过来,暗自运气调息,适才脸上的红光,是暗中运气戒备之故。 如若刚才,方秀梅真的和韦刚打了起来,多星子必然将起而相助。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姑娘,有没有一种办法,能使他们提前恢复体能?” 方秀梅道:“小妹无法。” 王修道:“蓝天义已在附近,随时可以率人攻来,韦刚只要不下令十二金钗保护我们这些人就用不着他下手。” 方秀梅楞了一楞,道:“王兄,那得想个法子,延迟蓝天义的攻势才成。” 王修摇摇头,道:“没有法子,目下,咱们的死亡成份很大,韦刚虽然一时之间,被我拿话扣住,但他如若真有杀咱们的用心。他可以设法引蓝天义,蓝天义杀了咱们,他再下令十二金钗替咱们报仇,这是一石两鸟之计,那时天下自然无力再反抗韦刚了,蓝姑娘也不责怪他了。” 方秀梅低声说道:“红颜薄命,女人祸水,看起来,这话不错。” 江晓峰道:“姊姊你是指蓝姑娘……” 方秀梅道:“这笔帐很难算,蓝家凤的美丽,诱使韦刚放弃了处心积虑的计划帮咱们来抗拒蓝天义,但也使韦刚心有所妒,准备把咱们这些一网打尽。蓝姑娘的美是不是算得祸水呢?” 巢南子道:“王兄高见不错,那韦刚有先等咱们以除后患之心,很可能设法弓!来天道教中人,咱们纵无十二金钗相助,非其敌手,但也不坐以待毙啊,总该想一个拒敌的法子才成。” 王修微微颔首,却默默不语。 方秀梅道:“这地方到处生满了林木,只要咱们躲出去;蓝天义纵然真的被韦刚引来,也是不会找到,可惜这房中十八个人,无法移走。” 巢南子轻轻咳了一声,心中暗道:这话说了也等于白说啊! 江晓峰从王修和方秀梅的言语之中,已了然了部份内情。 触类旁通,使得江晓峰突然回想到蓝家风那人生苦短,寻乐及时的暗示,知道刚才她那等欲绝的悲痛,难道她是为了形势所迫,答应了韦刚什么条件,却又先和自己神前交誓,先证驾盟,准备日后殉情尽节?心念及此,顿觉心神震颤,冷汗淋漓而下。 王修似是一直暗中留神着江晓峰的举动,看他忽然汗水滚滚,身躯也微微抖动,立时抢先说道:“江少侠,蓝姑娘的处境十分为难哩!” 江晓峰心中有千言万语。想问王修,但王修抢先开句话,及时抢尽了先机主动。 江晓峰道:“我明白了。” 王修道:“那很好,江少侠能够体谅到蓝姑娘的处境。 就应该成全她。“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成全她什么?” 王修道:“挽救武林危亡的博大心愿。” 江晓峰长长吁了一口气,“唉!老前辈觉着我该……” 王修看他的激动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心中暗赞,低声说道:“暂时不可和韦刚冲突,见着韦刚和蓝姑娘同处一起,必需忍耐心中的痛苦,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态。” 江晓峰道:“这很难。” 王修接道:“我知道,所以,在下要先和你说个明自,使你心里早已准备,临场之时,才能够保持着镇静。” 江晓峰道:“老前辈,那韦刚和蓝姑娘之间,可有些什么承诺?”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么?在下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十分明显。” 江晓峰道:“哪一点!” 王修道:“韦刚苦追蓝姑娘,那是不会错了,蓝姑娘为了目下的处境。不得不应韦刚,所以,江少侠必须要多多忍耐。” 江晓峰道:“老前辈清指示在下有何办法。” 王修笑一笑,道:“事情很简单,装聋作哑,视若无睹八个字。” 江晓峰喃喃自语,道:“装聋作哑,视若无睹?” 王修道:“对,现在咱们的处境,不是比武功。也不是比机智,而是比忍耐功夫……” 语声一顿,低声说道:“江少侠,咱们要保存这十八个人的性命,也要维持着和韦刚的关系,眼下是三方面的力量,咱们这一方面的力量最弱。 江晓峰道:“蓝姑娘她是哪方面的人呢?” 王修道:“蓝姑娘是咱们的人,表面上装起来,她和韦刚更近一步。”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我有些明白了。” 王修道:“明白了,那就好,有很多事,只能意会一不谈言冷。 轻轻叹室一声,接道:“目下的情形很明显,也很微妙,如老是咱们沿了一着,不但我们的生机渺茫,而且连这十八位武林高手,和这些代表武林正义的力量,都将于旦夕之间,毁灭净尽。也许现在这些人,还不是武林中最后一批的正义之士,但他们已是江湖中仅余的代表性人物,再想找这一批人来,只怕是千难万难。再说,除了蓝姑娘、我们韦刚之外,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武林帮派,能够胜过天道教的了。” 江晓峰黯然接道:“晚辈明白了,老前辈不用再解说下去。” 王修道:“那很好,江少快能够忍耐,咱们就成功了一半…” 神情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慢慢说道:“在这次搏斗之中,谁也无法预料到生死的事,如若在下不幸死去,诸位请找到我的尸体,仔细的查看一下。” 江晓峰、方秀梅、巢南子,心中都明白王修言中之意,说明他在身上某一处,必指明了那丹书魔令收藏之地。 方秀梅轻轻咳了一声,道:“我们都明白了,不过,我们最好是不要死,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设法防止那韦刚的诡计得售,别让蓝天义率人到此。” 江晓峰道:“在下的看法,那十二金钗确具有无与伦比的威力,如若韦刚存心防止,必可拒挡住蓝天义提前到此。” 王修点点头道:“不错,诸位小心一些,在下再去求见蓝姑娘,只要蓝姑娘有能力影响韦刚。” 言罢,转身而去。 方秀梅目睹王修去后,熄去室内火拆,低声对巢南子道:“道兄请前去安排一下,约束贵派中的人,要他们多多小心谨慎。” 巢南子点点头道:“不错,咱们现在不得有一点错误,任何一点小错,都可以闹的全军覆没。” 举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轻轻一扯江晓峰的衣袖,道:“兄弟,咱们也到外面谈谈。” 当先向外行去,江晓峰紧随在方秀梅的身后,行到室外,道:“妹姊,你要和我谈什么?” 方秀梅坐下身子,拍拍身边的草地,道:“你坐下来。” 江晓峰依言坐了下去,道:“姊姊有什么事?” 方秀梅道:“你是不是很难过?” 江晓峰摇摇头,道:“蓝姑娘为了干秋美名,为了武体正义,她应该和韦刚结成夫妇,小弟也已想通了……” 方秀梅道:“你想是想通了,但你却想错了。” 江晓峰道:“兄弟哪里错了?” 方秀梅道:“蓝姑娘对你的情意,姊姊已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不用你说了。不过,这中间还有一点问题,姊姊要和你仔细的谈谈。” 江晓峰任了一怔,道:“什么问题!” 方秀梅道:“姊姊是女人,对女子,然是了解的深刻一些。一般的女人,依靠男人,所谓妻随夫贵,嫁鸡随鸡,但蓝家风这样的女孩子,就不能以常情来测度了。” 江晓峰道:“小弟洗耳恭听。” 方秀梅道:“就姊姊所见,蓝家凤对你用情极深,所以,她在苦心求全。”至于她详细的打算,姊姊无法预测,不过原则如此,大约是不会错了,兄弟,如把你和蓝家风之间的事情,说给姊姊听,姊姊也存可以作一些细节上的推断。“ 江晓峰道:“好!小弟尽告内情。” 当下,把蓝家风带他到庙前立誓,甚至把蓝家凤挑逗之意,都讲了出来。 他说的很详细,方秀梅也听得很入神。 直持江晓峰说完了全部经过之后,方秀梅才笑一笑道:我的傻兄弟,她那般明显的示意于你,你难道还不懂。 江晓峰道:“事后小弟想一想,自然是明白,但当时。” 方秀梅接道:“当时太紧张了,是么?” 江晓峰道:“姊姊,小弟纵然是很明白,也不能伤害到蓝姑娘贞操。” 方秀梅道:“蓝家风对你倾心相爱,这也许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如是换了一个轻薄浪子,说不定你早被蓝姑娘视作了陌路萧郎……” 神情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接道:“兄弟你知道蓝姑娘的打算么?” 江晓峰道:“小弟不明白。” 方秀梅道:“姊姊告诉你,唉,这些话姊姊本也不好出,好在姊姊这一生也不准备嫁人,如若在这场搏斗之后,我还能活着,吃过了你和蓝姑娘的喜酒,姊姊我就要剪落三千烦恼丝,遁入佛门,过后半世清静的生活。”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姊姊,你这又何苦?” 方秀梅道:“妹姊是苦命人,中间的原因很多,但这无关紧要。咱们以后再谈,目下要紧的是蓝姑娘,她带你小庙立誓,山神为媒天作证,下了必要时殉情之决心,刚才差小婢送过来丹书、魔令,更证明她此心极坚。” 江晓峰道:“这……” 方秀梅长长吁一口气,道:“听姊姊把话说完,至于她沿途示意于你,虽非是深作思量的决定,但也是一片真心,她不会让自己夜人间白走一趟,所以,要把清白之身奉献给她心目中的情郎,你们既已订下终身,纵然先行开张,也不算太过逾礼。”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这是否和韦刚有关?” 方秀梅道:“自然是有,韦刚以控制十二金钗之力,威胁蓝家风屈从于他,如若蓝家风不允此事,他只要置身事外,蓝天义就可一鼓作气的消灭了武林中仅存的正义之士。那时纵然有一位天生才人,能够搏杀蓝天义,恢复武林大局的平静,但武林中仍将留有后患。所以,蓝姑娘必须借重韦刚。 江晓峰道:“凤妹本有杀死韦刚的机会,但她却轻轻放过。” 方秀梅道:“那就更得佩服她了。她小小年纪不以自己的好恶为念,能以天下大局为重,这等明月胸怀,松柏风标,更应为武林同道敬重。” 神情忽然间,变的十分严肃,接道:“兄弟,你也应该这样想,众体为重,个人为轻,你要帮助蓝姑娘,成就她的心愿。” 江晓峰道:“如何帮助她?” 方秀梅道:“王修讲的八个字不错,装聋作哑,视若无睹。须知蓝家风委身从贼,胸腹满是悲愤怒火,兄弟你再在旁边一加油,势必要引出一场大火并,不论你们胜或是韦刚胜;蓝天义是坐收渔人之利,整个武林,却要沦入那蓝天义的控制之下。所以,你一定要帮助她,使她能够平心静气,运筹帷幄。” 江晓峰道:“那韦刚也不是一个好人搏杀蓝天义,击溃了天道教,扶起一个韦刚,对武林又有何益。” 方秀梅道:“兄弟,你难道还没有瞧出来么?王修已经说的很明显,目下有三股力量,蓝天义、韦刚和我们,而以我们这一环最弱。幸好我们有一个王修,用才智填补了武功上的均势,但我们还须配上一个忍字,敌强我弱,非忍不可。他幸好有了一个美丽绝伦的蓝家风,挑起两恶相搏,以毒攻毒。” 谈话之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 江晓峰一跃而起,道:“什么人?” 耳际间,响起了王修的声音,道:“我。” 方秀梅道:“是王兄。” 王修疾行而来,道:“正是在下。” 江晓峰道:“见过了蓝姑娘么?” 王修道:“见过了,蓝姑娘要我转告江少侠几句话儿。” 江晓峰道:“什么话?” 王修道:“贵相知己,白壁无暇。如遭无姑,缘结来生。” 江晓峰黯然一叹,泪水夺眶而出。 方秀梅转过话题,道:“王兄,蓝姑娘可有阻延蓝天又攻袭之策?” 王修道:“蓝姑娘答应设法,叫我们放心,并且赐赠我一瓶丸药,俟这些沉睡之人清醒之后,立时服用。” 江晓峰道:“她用什么法子,防止蓝天义提早攻袭呢?” 土修道:“什么法子,蓝姑娘没有说,在下也没有追问!” 仰脸望夭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们已尽了人力,能不能挽救这次武林大劫,那只好仰诸天意了,咱们也该休息一下了……” 方秀梅笑一笑道:“王兄,难道神算子也到了计穷之境么?王修苦笑一下道:“在下实在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刻,能不能柳暗花明又一村要看蓝姑娘和江少侠了。“ 江晓峰道:“我……” 王修道:“不错,除了十二金钗之外,世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股力量,可以和蓝天义抗拒。但十二金钗,却控制于韦刚之手,能够影响韦刚的,只有一位蓝姑娘,但你江少侠却能影响韦刚。” 江晓峰道:“老前辈放心,在下已得方姊姊的开导,决不会以私人喜恶,影响大局。” 王修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了。蓝姑娘似是已能抑制着心中的悲愤,只要江少侠不打扰到她,她还可以保着清醒,自保救人。不过,她究竟还是个小姑娘,一旦情难自禁,必然会一步错着,满盘皆输。”谈话之间,巢南子匆匆来到。 王修一皱眉头,道:“叫王兄,有事情?” 巢南子点点头,道:“贫道门下一位弟子适才归报,蓝天义似已有出动的准备。” 王修吃了一惊,道:“当真么?” 巢南子道:“本派中那位弟子,乃本地之人,为了大局。贫道要他穿着俗装,暂回家中。蓝天义等率人手来到此处。正好在目说内人?” 但我走遍了名山大川,也曾听闻过各种各样的鸟叫,却从未听过那声音,那不是叫,也不是鹰……“ 王修接道:“一声长鸣,群鸟静伏,定然是乌中之王了。” 巢南子道:“龙吟风啸。 王修道:“不错,那应该是凤凰的鸣叫,才能使群鸟停下了鸣叫声。” 方秀梅道:“我见过千奇百怪的鸟儿,就是没有见过凤凰,咱们出去瞧瞧。” 王修道:“夜色幽暗,纵然是真的有凤凰到此,咱们也无法瞧到,再说群鸟复宿,咱们进入林中寻找凤凰,极可能又把宿鸟惊起。” 方秀梅道:“放弃这一次的机会,只怕这一生中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王修道:“可惜的很,鸟王呼延啸如在此地,定可把那只凤凰引过来给咱们瞧瞧。 巢南子突然说道:“这地方并非深山大泽,一只凤凰,突然飞来此地,岂是无因?”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不错,只怕是鸟王呼延啸遣它至此。” 江晓峰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忖道:“如若我早把役鸟之术学得熟了,岂不是可以把这只凤凰招来瞧瞧了。” 心中念转,暗中立下决心,再见鸟王之时,定然学好他的役鸟之术。 忖思之间,突然一阵山洪暴发的轰轰之声,传人耳际。 这声音来的十分突然,四人都被吓了一跳。 凝目看去,夜色中隐隐可见无数的乌影,展翼而飞,直向西去。 只见鸟数众多,蔽夭遮地,无数只鸟翼扇风而飞,羽翼被空之声,有如不息春雷。 夜暗之中,乌数众多,有不少撞在大树之上,跌落地上死去。但奇怪的是,竟不闻哀鸣悲个似是鸟类中亦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这一阵惊人的庞大鸟群。足足过了有一盅热茶工夫,才王修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强大的声势。” 方秀梅奔入林中,拾起了一大一小两具鸟尸,道:“王兄瞧瞧。” 王修凝目望去,只见那是一只乌鸦和一只小画眉鸟儿。都撞的头上出血,早已死了过去。 方秀梅道:“王兄,这是怎么回事?” 王修摇摇头,道:“方姑娘的问题,普天之下,大约只有鸟王或能回答,今宵之事,咱们暂时记在心中,日后见到呼延兄时,再向他请教一下。” 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在下身上带了药物,已分给他们服用了。” 三人吃了一惊,急急转头望去。 只见,那说话之人。白髯垂胸,正是昆仑名宿多星子。 王修一抱拳,道:“老前辈,几时醒过来了。” 多星子道:“我醒来甚久,诸位谈话,贫道都已听到了! 因此,才把身怀的十七粒灵丹,分别喂给他们服下。 王修道:“惭愧的很,在下等竟不知老前辈已给他们分别的服下药物。” 多星子轻轻的叹息一声,道:“这十七粒丹丸,那是贫道费时数十年冶炼的灵丹,服下之后。可增人勇旺之力,贫道已倾尽所有,分给他们服下了。” 方秀梅接道:“十八个人,你只有一十七粒灵丹,那是何人没有服用了。” 多星子道:“贫道未曾服用。” 语声一顿,接道:“贫道经这一阵全息,已恢复大部体能,对诸位维护武林正义的用心,更是敬佩不已,才尽出灵丹给他们服下,诸位适为群鸟飞行的声音所掩,并非是诸位耳朵不灵!” 江晓峰,道:“这些人几时可能清醒过来?” 多星子道:“很难说! 贫道的灵丹,有解毒清神之能,但对过度疲劳之人是否有用,就难说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有一件事,贫道要告诉诸位,适才你们听到的鸟鸣之声,正是鸟中之王的凤凰之声……” 方秀梅道:“老前辈,见过凤凰?” 多星子道:“见过,但只是匆匆一瞥,不过对它们的鸣叫之声,贫道却记得十分情清楚。” 王修,低声接道:“王兄,们得作一点准备才成,万一蓝天义突然掩至,咱们也可以有个迎敌之对策。” 王修笑道:“在下相信,老前辈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多星子道:“若论用计施媒,天下无人能出王兄之右……” 沉吟了片刻,叫道:“让他们集中于此,倒不如把他们分散开去。” 方秀梅道:“分散何处。” 多星子道:“前面这片树林之中,把他们分别放置树上,如是蓝天义找到此地,也许可以少一些伤亡,咱们也可放开手脚迎敌。” 王修点点头道:“办法很高,明天咱们如再全力保护这幢茅舍,必将更引蓝天义的怀疑。” 巢南子道:“好法子,咱们立即动手,把他们放在树上,夜风一吹,也许可以使他们早些醒过来,那时,他们可以看情形,自作打算,或是逃走,或是助战。” 几人分头动手,把室中之人,分放枝叶很密的树上,放人之处,都选择技干交错之处,既隐密,又安全。 王修一面动手,一面留心林中的动静。 原来,这林中集有很多宿鸟,但此刻,却飞走的一个不剩,几人上上下下,树摇叶动,竟然没有一个飞鸟惊起。 显然,这林中的宿鸟,都已随着适才那声长鸣振翼而去。 几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也足足化了将近一顿饭的时光才把室中的十七人全部放藏于树上。 这时十七人中已有几位内功较为精深的人,清醒过来,都觉得睡眠不足,索沙装着仍在昏睡之中,任凭江晓峰把自己移放树上。 方秀梅长长吁一口气,低声对多星子,道:“老前辈内功,想必早已体能尽复了。” 多星子摇摇头,道:“这一场困倦,乃老夫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的困倦,当真是已到了人快死的境界,以老夫的内功,都支持不住,何况他们了……” 语声微微一顿整道:“老夫自下还有着十分困倦的感觉,但我已可以支持,一旦敌人来袭,亦可勉撩动手,但敌人未来之前,贫道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小息一下。” 方秀梅道:“老前辈请去坐息,有事情,我们会通知讯。” 多星子点点头,道:“道去休息了,诸位请多多费神!”缓步行入茅舍。 王修抬头望树林,道:“看来江湖的历练,也是件极为重要的事,咱们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把这些人,安排在树上。” 江晓峰突然对方秀梅说道:“姊,这树林中,所有的宿鸟,都已飞的踪影不见了。” 方秀梅道:“被那一声凤凰的鸣叫带走了林中所有的鸟儿,兄弟是否还记得一些役乌之术?” 江晓峰道:“小弟记得。” 方秀梅道:“你会不会招呼鸟儿?” 江晓峰道:“小弟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招呼鸟儿之法。” 方秀梅道:“那很好,你试试看能否招来一两只鸟儿来。” 江晓峰道:“林中已无宿鸟了。” 方秀梅道:“所以,才要你试试看,能不能招来两只鸟儿。” 江晓峰点点头道:“好,小弟试试看。” 仰脸发出几声若鸣着啸之声音。静夜中,声音传出老远。 良久之后,仍没有任何回音。 江晓峰摇摇头,道:“小弟这呼乌之术,自信学得十分道地,如是它们能够听到我这呼叫之声,定然会应声赶来。” 方秀梅道:“那是你的声音所及之内,没有一只鸟儿了。” 江晓峰道:“如是有鸟,一定会被小弟招来。” 语声甫落,突然间一声清啸传了过来,王修低声说道。 这啸声不是鸟鸣,显然是人发出。 为秀梅苦笑一下,道:“兄弟你这声呼鸟的啸声,一未招来乌,只怕会招来了人。” 话刚说完,耳际中已响起了沉重的步履之声。 第四十六章 势难两全 巢南子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道:“果然有人,在下去瞧瞧。” 王修低声说道:“不用急,咱们守在这里等他,这人的脚步声,有些奇异。” 巢南子寄道:“那点怪异?” 王修道:“一个学过武功的人,步履声,不会这么沉重这人的脚步声来的如此之重,分明是想叫咱们听到了。” 巢南子怔了一怔,道:“不错,这人的脚步声,果然十分沉重。” 但闻那脚步声愈来愈沉重。已到了几人不远之处。 江晓峰想到这场大祸,是由自己招来,忍不住高声说道:“什么人?” 随着喝声,突然向前行去,同时,拔出长剑,挡住了去路,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孩子,是你吗?” 江晓峰一听那声音,已知来人是呼延啸。只觉心中一阵激动:叫道:“义父。” 放步奔了过去王修、方秀梅、巢南子,齐齐行了过去,道:“呼延兄!” 来人正是呼延啸,但他穿的一身衣服,去是十分怪异,如非从他的声音听出他的身份,任何人也无法瞧出他的身份。 呼延啸缓缓推开江晓峰,道:“孩子,我还有事情未完。原来不准备和你见面,但听到你的呼啸之声,忍不住走了过来。” 王修道:“呼延兄,你怎么穿了这样一身衣服?” 原来,呼延啸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头上也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而且把头脸都遮了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睛来。 呼延啸道:“为了避人耳目,蓝天义干算万算,算不到我呼延啸会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王修接道:“怎么样,呼延兄见到了蓝天义?” 呼延啸点点头,道:“蓝天义派出了一些暗柱,就穿着这么一身怪模座样的衣服,他只想予人古怪诡秘之感,却忘记这一来,也留给人以可乘之机。我伤了他一个暗桩。脱下这身衣服,混了进去。” 王修道:“蓝天义在作些什么?” 吓延啸道:“蓝天义带领着不少人,在一广场之中。似乎是在排演一座阵图……” 王修道:“十绝阵。” 呼延啸道:“大概是吧!我因为不知晓他们的通话暗记,不敢直往里混,悄悄退了出来。” 王修道:“蓝天义演练十绝阵,分明是也觉得情势严重,大约他们已吃了十二金钗不少的亏。 呼延啸道:“十二金钗?是些什么人?” 王修道:“呼延兄,一言难尽。蓝天义既然在排十绝阵,一时之间,大约是不会到这里来了,咱们到茅舍中谈谈。” 方秀梅道:“呼延啸来的正好,小妹正有着一件事,闷在心中,除了你呼廷兄外,这世间再也无人能够解答了。” 呼延啸道:“什么事?何不请教王修兄。” 巢南子道:“王兄虽然最博古通今。但这件事也无法答覆。” 方秀梅道:“这件事,大约只有你呼延见何以答覆,你如果不能回答,世间再也无人知晓此事,而且,这也将成为千古悬案了。” 呼延啸缴微一笑,道:“这样重大么,姑娘请说说看。” 方秀梅道:“你号称鸟王,见过天下各种各样的乌,世上所有的鸟,大约你都见过了?” 呼延啸道:“就算我没有见过,也应该知道,你说说看,什么样的怪鸟?” 方秀梅道:“凤凰,不知呼延兄是否见过?” 呼延啸沉吟了一阵,道:“没有见过,不过在下倒见过不少种彩羽巨禽。” 方秀梅道:“彩驾、大鹏、坐山雕,这些鸟呼延兄都见过了!”一呼延啸道:“不错,兄弟役鸟攻人的主力,就是以巨雕和鹰、鹞一类田禽为主。” 方秀梅道:“连你鸟王也没有见过凤凰,那是凤凰这种神禽,已经绝种了。” 呼延啸沉吟了一阵,道:“也不尽然,凤凰乃鸟中之王。栖息深山大泽,如是它不肯飞入兄弟役鸟木范围之内,兄弟也是没有法子见到。” 方秀梅道:“群鸟之中,除了凤凰之外,还有什么鸟能够使群鸟听它之命?” 呼延啸笑道:“彩鸾和大鹏,都可以没使一些鸟儿……” 语声一顿,接道:“方姑娘这等问法,不但要问的我无法回答,而且姑娘也向的辛苦的很,干脆你说明白吧,你见到了什么样的怪鸟?方秀梅道:“小妹也没有见过,但却遇上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当下把经过之情,很仔细说了一遍。 呼延啸道:“也许世间真的有凤凰这种鸟……” 方秀梅接道:“‘你有举世无匹的役鸟之术,何不招鸟儿问问?” 呼延啸道:“姑娘说的是。此件事完之后,在下定要查个明白。” 王修微微一笑,道:“事完之后,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咱们进人茅舍中坐坐吧!” 群豪鱼贯入室,坐息一阵,天色已经大亮。 王修表面上和群豪谈笑如常,内心之中却是焦虑万分。 因为目下情形,双方面已成了短兵相接的情势,两天相对,自己已失去了运用之能,双方是否已打了起来,何时动手,如何一个打法,自己已是完全不知道了。 方秀梅望望天色,道:“王兄,天色已亮,双方似乎是已动上了手。” 王修道:“在下亦在想这件事。” 方秀梅道:“如是韦刚和蓝天义联起手来。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修道:“这个不至于吧……” 谈笑之间,突闻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这时,因昏睡群豪已作安排,王修心中安稳很多,只是暗中自己运气戒备,并未出言喝问。但见人影儿闪七燕直人茅舍。 呼延啸不识七燕霍然站起,扬手劈出一掌。 他掌风强猛,一股强大的暗劲,直撞过去。 七燕闪身避开,右手一招,已抽出身上佩剑。 王修急急说道:“自己人!”纵身而起,挡住了呼延啸。 江晓峰神情肃穆,沉声说道:“七燕姑娘,凤姑娘好么?” 七燕点点头,未回答江晓峰的问话,却住声对王修说道:“王老前辈,蓝姑娘请你去一趟。” 王修从七燕神色之间,已瞧出有些不对,事情可能有了意外的变化,蓝家凤遣人来此,却不肯说明内情,这事情的变化,自然不让别人知道。 心中念转,口中应道:“好,咱们立刻动身……” 正待回身吩咐江晓峰等几句话儿,七燕却又开口说道:“有一位方姑娘么?” 方秀梅站起身子,笑道:“是我,小妹子有什么吩咐?七燕回剑人鞘,欠身道:“姑娘的名讳是……“ 方秀梅接道:“我叫方秀梅。 七燕道:“那就对了,蓝姑娘吩咐,一定要小婢问清楚,才能带姑娘一同去。” 方秀梅笑一笑,道:“你们姑娘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姊姊,很难得啊!” 七燕自从解除身上之毒,恢复了清醒,尽还她一个少女的本来面目,启齿一笑,道:“我们姑娘近日中,常和小婢握起方姑娘,听她口气,早已把方姑娘引作她闺房中的唯一知己。” 方秀梅道:“好甜的小嘴巴!这叫强将手下无弱兵,绝世玉人的蓝家风,才配用你这样美丽玲珑的小姑娘呢?” 七燕微泛羞意,道:“方姑娘夸奖了。”回身行到江晓峰身前,福了福,道:“江公子,姑娘说,请王先生和方姑娘去研究一下和蓝天义动手的谋略,公子不便同行,所以,不请你去了。” 江晓峰点点头,道:“我明白。” 七燕转过身子,道:“我们姑娘正在候驾,咱们走吧。” 举步向前行去。 王修却回顾了巢南子一眼,低声说道:“道兄,咱们要准备一下最坏的变化,设法把另外一批人手集中于此,以这茅舍作防守之点,屋外树林,用作为抗拒蓝天义航战场。但是不可轻举妄动,不论外面变化如何,只要他们不找上门来,都不可擅自出战。呼延兄及时而至,实力增强不少,有什么变化,道兄情和多星子老前辈及呼延兄研商而行。” 巢南子点头道:“这个贫道知道,但望王兄早去早回。” 王修道:“我尽快赶回来。” 巢南干道:“贫道这就去招呼两位师弟和门下,带他们集中于此。” 两人谈话之间。方秀梅和七燕已经快步行出行出树林。 王修大步追了上去。直奔巫山下院。 只见韦刚和蓝家凤。对坐于敝厅之,彼此相对默然。 六燕手捧长剑,站在蓝家风的身后。 七八个身着灰衣的大汉,分守在庭院之中。 七燕带着方秀梅和王修举步入厅,蓝家风立时起身相迎道:“方姊姊,久违了。” 方秀梅急步奔了过去,握住蓝家风的手,道:“凤姑娘,你是越来越标致了。” 蓝家风突然一眨大眼睛,滚下两滴泪水。 方秀梅怔了一怔,道:“风姑娘,你怎么啦!” 蓝家凤勉强一笑,道:“我很好。” 目光转到韦刚的脸上,接道:“你请出去吧!我要和方姊姊,王先生商量一下。” 韦刚缓缓站起身子。对王修拱手笑道:“王兄,在下奉告一句话。” 王修一抱双拳,道:“在下洗耳恭听。” 韦刚道:“蓝天义率领高手,屯住十余里外,随时可能率人攻来,事关武林正邪存亡,王兄多多考虑。” 王修道:“在下自当小心。” 韦刚道:“那很好,记着我一句话,大局为重。”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明白。” 韦刚伸手拍拍王修肩,道:“欲举大事,不可拘于小节。” 言罢,转身出厅而去。方秀梅目睹韦刚去远,才皱皱眉头道:“怎么回事?” 蓝家风黯然说道:“他逼我……”突然住口,回头对六燕、七燕悄声道:“你们守在门口,小心韦刚偷听。” 六燕、七燕应了一声,转身出厅。 这时,广敞的大厅中,只余下了王修、方秀梅和蓝家风。 方秀梅道:“他要逼你献身,是么?” 蓝家风凄然道:“方姊姊不是外人,王老前辈一直是参与内情,了然经过的人,我也不用顾虑颜面和羞耻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在这场武林正邪大搏斗中。晚辈个人,生死荣辱,只不过是皓月之下的一点萤火之光,实是算不得什么了。” 王修道:“姑娘错了,你是这场大搏斗的关键人物,也是这一场正邪决斗中首脑人物。目下武林,已然成了支离破碎之局,一些残余人物,全都在此。也是武林中仅有的元气精英;但这些人,实已无法拒挡蓝天义的一击,唯一能和蓝天义抗拒的,只有姑娘的属下,和韦刚统率的十二金钗。” 蓝家凤苦笑一下,道:“这就是晚辈为难之处,我自知凭借几个巫山门中人,难以抗拒那蓝天义庞大的实力,势非要借重十二金钗不可。” 王修道:“十二金钗这一股力量,如不能为我所用,就要变成我们的敌人了。” 蓝家风道:“不错,晚辈正因此苦不堪言。” 王修道:“韦刚不是和姑娘谈好了条件么?” 蓝家风道:“韦刚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突然变卦,迫我献身。” 方秀梅皱皱眉头,道:“一个人自毁诺言,说了不算,还算什么英雄人物!” 蓝家凤道:“他本来就不是英雄,罔顾信义,不守承诺,小妹正为此心焦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这件事,一面关系着蓝家风的贞操。一面关系着天道教霸业的成败,才智如王修者,亦难想出一个很妥善的办法,沉吟不语。 方秀梅重重咳了一声,道:“王兄,你有神翼之雀,现在,应该动动心机了。” 王修道:“凤姑娘,这些话,在下本来不该问的,但事情关系太大,所以,在下只好问一下了。” 蓝家凤道:“情形逼人,你也不用有太多的顾虑,只管讲就是。” 王修道:“姑娘可否把韦刚突然变卦的详细经过,告诉在下一声。” 蓝家风一点头,道:“天亮时分,他突然直闯我休息的室中,告诉我,蓝天义正在演练一种阵法,显然是昨夜之中为十二金钗出动的威力所镇慑,不敢轻举妄动。我劝他,何不借此机会,先出动十二金钗,一鼓作气,破了蓝天义的天道教,先发制人。” 方秀梅接道:“韦刚怎么说?” 蓝家凤道:“他说,他已查看过四面的形势,只要十二金钗出动,四个时辰之内,可以击败蓝天义率来的高手。不过,他不相信蓝天义溃亡之后,我真会嫁给他。” 王修点点头,道:“当年韦刚未为令堂罗致,因为他行走江湖之上,是以多疑闻名江湖,姑娘如何应付他?” 蓝家凤道:“我说:咱们早已谈好了条件,等灭了天道教之后,我要在天下各大门派的祝贺之下,和他完成大礼,是何等风光,荣耀的事,责问他何以会中途变卦,自毁诺言……” 方秀梅道:“应付极好,他应该感到惭愧才是。” 蓝家凤摇摇头,道:“他毫无惭愧之感,强词夺理的说,他为我已然决心放弃了称霸武林的愿望,如是他在剿灭、蓝天义之后,我或自绝而死,或是和人暗中逃走,岂不是要空作一场欢喜,他说从我神情中,瞧出我都是说的违心之言。他不能相信我,也不能冒这个两头落空的险。” 王修道:“他可曾说出他作何打算?” 蓝家凤道:“他说,他如不能得到我,就要取得武林至尊之位,他要建一个万花宫,把天下所有的美女都藏在宫中。要役使天下武林同道,遍走天下,替他寻找美女,他不让暴君秦始皇专美于前,用千万个美丽的处女,代替我……” 方秀梅轻啊一声,接道:“好恶毒啊!比起蓝天义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蓝家凤接道:“我再三劝他,何苦要如此害人,我答应了,定会遵照诺言,何况,还有神算子王修等作证……” 王修接道:“他对在下,定有一番低毁了。” 蓝家风道:“没有,他要我与你商量商量,他说,我如真的有嫁给他的诚心,现在,就应该献身于他,他才能够全心全意的对付蓝天义,并限我午时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方秀梅道:“如是你不答应呢?” 蓝家凤道:“我如不答应,午时已过,他就要立刻动手,先把江晓峰抓来,当我之面杀了。” 方秀梅接道:“然后再杀你。” 蓝家风道:“他不会杀我,也不会再杀别人,他要通知蓝天义,十二金钗已退出了这场纷争,要他率人来攻。他说我母亲代我训练的一批巫山门中人,或可和蓝天义搏杀一阵,但决无法胜得蓝天义,他要看到我战到筋疲力尽,死干蓝天义的手中,然后,再替我报仇,指命十二金钗,一举间,搏杀了蓝天义的精锐,迫使蓝天义交出统制属下的方法,然后,他接收天道教,成为武林至尊身份。” 王修道:“姑娘相信他说的话么?” 蓝家风道:“我相信,这人好言好事不算数,但恶言毒谋,只怕是定可作到。” 王修道:“姑娘推断的不错。恶言毒谋。他定可件件做到,何况,目下情景,正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蓝家凤道:“晚辈亦有此感,所以,才觉着十分为难。” 方秀梅道:“妹妹打算怎么办呢?” 蓝家凤道:“这就是个特别,请姊姊和王先生来此的原因,请两位代我作个决定。” 方秀梅望了望王修,见王修沉吟不语,只好开口说道:“妹妹呀!这话叫王先生很难于启齿。” 蓝家凤道:“姊姊有高见么?” 方秀梅道:“这关系你的贞操,主意你自己拿。” 蓝家凤道:“小妹方寸已乱。” 方秀梅神色一整,道:“江晓峰是我兄弟,我对他视作同胞手足……” 蓝家风接道:“我知道,姊姊一直待他很好。” 方秀梅轻轻咳了一声,道:“妹子啊!妹妹和你那心上江郎可只是姊弟情谊。 蓝家风道:“姊姊想到哪里去了,小妹也不用隐瞒了,我对江郎,情意极深,但决不自私。能有姊姊这样的人疼他,照顾他,小妹感激还来不及。 方秀梅道:“挑开心幕,大家坦诚相见,反而好谈多了。我不想江晓峰死。” 蓝家凤点点头,道:“小妹愿意受干刀碎尸之苦,也不愿江郎受点滴伤害。” 方秀梅道:“风姑娘对他情意如此之重,那真是他的福气了。” 蓝家凤道:“但眼下就有人要杀他,而且他确实的有此能力,只要他一声令下,江晓峰连逃走的机会,也是没有。” 方秀梅道:“姑娘,应该想法子救他。” 蓝家凤抬头望天,轻轻叹息一声,道:“不要这样问我,我的处境,已经说给姊姊听了,江湖上正邪存亡,也不是小妹我一个人的事情……” 目光一掠方秀梅、王修,接道:“我蓝家凤只不过是个无知少女,请姊和王先生来,就是要请教两位,我应该怎么办?” 方秀梅黯然说道:“在这等短促的时间中,只怕任何人也无能想出一个妥善之策。” 王修道:“在下可以断言,就算把世间所有的才智高强的谋士,全集于此,在这样的情形,就算研究了三天三夜,也是无法想出妥善的办法。” 蓝家风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准备眼看着要那韦刚杀死江晓峰么?” 王修摇摇头,道:“还有别的办法。” 蓝家风道:“什么办法?” 王修道:“集合咱们所有的人,以疲累之师,先和韦刚一战。” 蓝家凤道:“想胜过十二金钗?” 王修道:“自然胜不过,但咱们全体战死,倒也是一桩轰荡烈烈的大事,或可名传千古。” 蓝家风道:“你说过,目下集合于此的武林人物,都是江湖中仅余清英人物,如是尽死于十二金钗之手,还有何人心存武林正义。还有何人去质对蓝天教的天道教呢?” 王修道:“情境如此,也许是天意,也许中原武林道上,应该有这一段黑暗的时期。” 蓝家风道:“咱们不死在蓝天义的决斗中,却死于十二金钗之手,实是桩意外的事。” 王修道:“正义消沉,最后余下了韦刚和蓝天义两个恶魔,也难并立江湖,两人之间,必将也有一番恶斗。” 蓝家凤道:“就算两人有一番恶斗!但不论何人得胜,对我们有何益处?” 王修道:“没有益处,不论他们哪一方胜利了,整都将陷人一段黑暗时期之中,也许十年卅年后,会出一位才智、武功卓绝人间之士,力能回天,使武林重见天日。 蓝家风道:“你号称神算子,武林中人人称赞你的才慧,依我看来,从此以后,你这神算子之名,可以取消了。” 王修苦笑一下,道:“姑娘,世上有很多事,可以解决。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正如有很多事常使人空有绝世武功,一样无法解决一般。 咱们利用韦刚统率的十二金钗对付天道教,这是谋略,属于才慧,但他中途变卦属于意外,而目前,在下又无能改变他变卦的决心,才能找出原因但才意却不是无往不利。何况,现下的处境,都是上代才智之士,累积下的错误,数十年积存的大错,今日成了面对面的决斗形势,令堂想以毒攻毒,训练了十二金钗,但她智者千虑,却有一失,忽略了蓝天义的恶毒在十二金钗未成气候之前,把她杀死!“ 蓝家风突然叫道:“不用说下去了……。” 方秀梅轻轻叹民道:“凤姑娘……” 蓝家凤放下蒙在脸上的双手,两腮之上。尽都是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滚落在胸前罗衣上。 也许,泪水冲出她心中不少悲忿。语气变的平静一些。 接道:“我明自你们的意思,我应该替母亲安排随后果负责何况,蓝天义又曾是我的后父,该责任应该由我一人承担。” 方秀梅摇摇头,道:“妹子,话不是这么说、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们这年纪较长的一代,蓝天义处心积虑,准备几十年,我们都没有发觉,神算子虽然到处走动,全力力说,但整个武林。都感于蓝天义的侠名,无人相信王修的话,今日落得了这样一个结果,谁也不能够埋怨,怨的只最我们这一大蠢了,和你姑娘无关。” 蓝了风接道:“王先生口气很明显,难道我还听不懂弦外之音。” 方秀梅道:“以姑娘的才意聪,自然是能够听出,但他不是说该你姑娘负责,因为,在目前处境下,你是唯一的能挽救武林劫难的人。 蓝家凤道:“要我以女儿家清白身躯,保存武林正义?” 王修道:“姑娘,在下只是分析目下情形,并无逼姑娘舍身之意。” 蓝家凤道:“目下情景,我又应该如何?” 王修道:“要姑娘自行决定,在下可以奉告姑娘句话。” 蓝家风道:“你说吧! 王修神情凝重,缓缓说道:“不论姑娘作什么样的决定,都没有错,都将会留千古,受后世万人尊仰。” 蓝家风眨动两下大眼睛,拭去颊上泪痕,说道:“王先生,两个决定,极端相反,为什么会只有一个结果呢?” 王修道:“形势迫人,虽然是两个极端相反的决定却只有一个结果。姑娘如不信,在下愿作详细的解说。”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我不顺从韦刚,害你们全部死于十二全钗之手,武林中将永陷于黑暗之中。后人为什么还要尊我。” 王修道:“姑娘贞烈凛然,为了保清白之身,虽刀剑加身,也愿清日玷污,自然是留下了贞德之名。” 蓝家凤道:“我如从了那韦刚心愿,救了你们。自然要被后人视为荡妇淫娃,遗臭万年了。” 王修摇摇头,道:“这又不然,姑娘屈已从贼,来挽救了武休的大难,这一代二十岁以上的武林同道,都算欠了你姑娘一笔债,而且是无法偿还的。姑娘的清白是毁于救人救世之下,活在这一代的人,心中这份惭愧,自是无法形容,自然会把姑娘视作仙人一般的敬重了。” 蓝家凤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本是两个极端不同的决定,但两面的话,却都给你们说完了。” 王修道:“在下所说的都是实话,希望姑娘能够相信。” 蓝家风道:“我相信不相信,似乎是已经无关紧要了,目下要紧的是,我应该怎么办!” 王修道:“这要姑娘决定了,利弊得失,我们已曾姑娘分析的很清楚了。” 蓝家风黯然叹息一声,道:“好吧!牺牲我,救你!” 王修脸上突然泛现出一片痛苦的神情,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蓝家风道:“我答应韦刚,你们也该回去准备一下了。” 方秀梅道:“姑娘,要我们准备些什么?” 蓝家凤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的心乱的很,应该做什么,你该知道。” 王修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在下等惭愧的很。” 蓝家风凄然一笑,道:“你们这一代武林人物,都应该准备惭愧,是么?” 王修脸色赤红,青筋跳动,但却强忍着激动一语不发。 他心中明白,此时此情之下,必得忍受着最大的屈辱,任句一句话说错了,都可能使得蓝家凤突然改变主意。 方秀梅替王修强忍着一语不发,也不敢轻易说话,欠欠身,道:“蓝姑娘,我们告辞了。” 蓝家凤缓缓转过身去,低声说道:“方姊姊,小妹求你一件事,好么?” 方秀梅:“只管吩咐,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蓝家风道:“好好照顾江郎,想法子叫他忘了我,从今之后,我再无脸见他了。” 王修沉声说道:“两位谈谈,在下先走一步了。” 蓝家风道:“王先生好走,怨我不送了。” 王修抱拳说道:“姑娘珍重,在下告辞了。” 转身大步而去,一面暗用传音之术道:“方姑娘,想法子劝劝她,别要她死。” 方秀梅微微颔首,缓步行近蓝家风,道:“蓝姑娘,我年约长你几岁,对人对事,也许比你稍为知晓多一些。” 蓝家凤道:“什么话,直截了当的说吧!用不着再转弯了。” 方秀梅道:“姑娘,这件事,不但王修等七尺昌儿,觉着有些惭愧,就是我这女流之辈,也觉着有些不安的很。” 方秀梅又道:“唉!妹妹,你这牺牲一已,挽救武林的大仁大义,不但这一代同道对你感激,就是……” 蓝家风道:“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 方秀梅道:“姑娘,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你要好好保 重。“ 蓝家凤突然转过脸来。一颊泪痕,满脸衰伤,道:“我还要保 重什么“ 方秀梅正色道:“为天下武林保重,为你心上江郎保重。” 蓝家凤道:“劝我什么” 方秀梅道:“含污忍辱的活下去,妹妹,你该明白,你受污的只是躯体,你的灵魂,更为洁白,姊姊会尽我最大的力量,设法帮你的……” 蓝家风如被针扎一下,急急道:“千万不要告诉他……” 举手掩面,接道:“我无面见人,等我死去之后,你们再告诉他吧……” 方秀梅心里一震,暗道:“果然,她已存了献身之后,以死明心的念头。”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妹妹,你献身救人救世,应该是人人都对你感激不尽,你唯一愧对之人,只有江晓峰一个了,是么?” 蓝家凤点点头,道:“细细想来,确也如此。” 方秀梅道:“这就是了,如是江晓峰对你失身一事,不放在心上,你也就不用以死表明心迹了,对么?” 蓝家凤道:“我知道江晓峰为人,他决不会谅解我失身之苦。” 方秀梅道:“再说,你现在还是清白,韦刚没有玷污之前,你还是有逃避的机会。” 蓝家风呆了一呆,道:“哪里来的逃避的机会?”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移花接木。或可保得妹妹的清白。” 蓝家凤道:“当真么?” 方秀梅道:“自然是当真了,不过还要有很多的条件。” 蓝家凤道:“说出来听听,小妹是否能够做到?” 方秀梅道:“最重要的条件,是要韦刚肯听你的活儿。” 蓝家风道:“我如应允他愿意献身,他也许会听我的,但条件不能太苛。”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等一会你见他之后,要好言相慰,告诉他,你已经想通了,对他温柔一些,使他相信,你已经回心转意,真的准备作他之妻。” 蓝家风点头道:“这一点自然可办到。” 方秀梅道:“第二件,要他应允,你献身之意,只是在取得他的信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此后敦伦,必得结成夫妇之后才行。” 蓝家凤道:“这第二件,我想他可以答应,但如小妹已被他玷污了清白,一次和十次,又有什么不同?” 方秀梅道:“大大的不同了,移花接木的把戏,只能用一次,不能常常用啊! 蓝家凤啊了一声,道:“还有什么条件么?” 方秀梅道:“还有第三条,要他进入你卧室,上床之晚要蒙,住眼睛。” 蓝家风道:“蒙住眼睛。” 方秀梅轻轻咳了一声,道:“戏法就在蒙住眼睛上了,如是要他睁着一对大眼睛,咱们这移花接木的戏法,就变不通了。 蓝家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但还要有一个人才成。 方秀梅神色肃然,道:“不错,还有一个,是你的替身。 蓝家风道:“姊姊可最准备由六燕,成七燕替代小妹么。” 方秀梅摇摇头,道:“她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事她们无法代替你,而且她们也不可能代替你,韦刚是何样人物,一旦被他察觉,反会把事情闹大。” 蓝家凤道:“那么要到哪里去找一个代替小妹的人呢?” 方秀梅道:“姊妹我。” 蓝家风道:“你?” 方秀梅笑一笑,道:“不错,除了姊姊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代替你?”蓝家凤沉吟了一怔道:“姊姊,这又何苦呢?” 方秀梅道:妹子,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你也不用考虑了,至于姊姊我,你可以放心。“ 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妹妹在江湖上的名誉,听起来,也许不太好,但姊姊可以告诉你一句话,到现在我仍是处子之身。” 蓝家凤啊了一声,道:“姊姊,为了小妹的事,让姊姊清白玷污,小妹的清白受污,又有什么不同?” 方秀梅道:“太大的不同了。” 凄凉一笑,接道:“我笑语追魂方秀梅,在江湖上,声名很坏,说我仍然是处子之身,只怕你蓝姑娘也不会相信的。” 蓝家凤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望着方秀梅,道:“姊姊既然这样说了,小妹岂有不信之理。” 她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之间,显然是有些不信,但方秀梅既然说出来了,蓝家凤也只好装作相信的样子了。 方秀梅道:“这是一桩很重大的事,姊姊岂能等闲视之,如若姊姊不是处子之身,难道还能冒充不成!” 蓝天风道:“小妹真的相信……!” 方秀梅接道:“这档子事,很快就可以证明眼下要紧的是,咱们两个人必须有熟练的配合,才能不让韦刚瞧出破绽……” 蓝家凤道:“姊姊,小妹觉着,这件事和妹姊无关,怎能让姊姊付出如此重大的牺牲了!” 方秀梅道:“怎么和我无关,目下云集在这里的人大都是被我说服而来,而是武林中仅存的精英人物,他们本可逃亡天涯,徐图起事,只因为信了我几句话,才赶奔来此,如若被蓝天义一网打尽,姊姊是死难忘瞑目了……” 轻轻叹息一声,道:“走,到你卧室瞧瞧,只要咱们能严密的配合,想信不至于露出马脚。” 蓝家凤虽站了起来,口中仍然说道:“姊姊,这件事,小妹越想越不妥,这些事应该承当,怎么让姊姊替我清白玷污。” 方秀梅道:“妹子,此时何时,你岂能还拘于等小节,再说,姊姊我这样作,也并不是完全为了你。” 蓝家风道:“这是小妹的事不是为我,又是为了哪一个呢?” 方秀梅道:“一半为了妹子,一半是为了江兄弟,何况像你如花朵般的人儿,叫韦刚玷污了,姊姊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很。” 蓝家风轻轻叹息一声,道:“姊姊,你对小妹这份情意,不知要小妹如何报答。” 方秀梅道:“扫平了天道教,来日正长,你如不嫌弃姊姊,咱们多亲近亲近就是。” 谈话间,行入了蓝家凤的卧室之中。 方秀梅目光转动,只见这是一间很敞大的卧室,一张檀木雕花大床,摆设的很古雅、豪华。 方秀梅大步行近床前,又目神凝,望着床出神。 蓝家风道:“姊姊,你在想什么” 方秀梅道:“我在计算一件事。” 蓝家凤道:“计算什么?” 方秀梅道:“我在看这张床,计算咱们如何配合,才能天衣无缝。 蓝家风道:“配合什么?”方秀梅道:“妹子,韦刚进来时,看到的是你,初度肌肤接触时,也是你,然后姊姊代替你,所以,这张床,要先布置一下,先能把姊姊藏起来。”蓝家凤啊了声,道:“姊姊,可以藏么?” 方秀畅点点头,道:“可以,不过,要稍作布置,现我从大门出出。然后再溜进来,你要设法掩护我,别让韦刚发觉我去而复返。” 蓝家凤道:“十二金钗,都还在休息,这巫形下院中,都是我的人。” 方秀梅道:“那很好,你交代他们,放我进来。” 蓝家凤道:“小妹还能替姊姊如何效劳?” 方秀梅道:“不用了!你出去应付韦刚,尽量和他掩时间,我布置这间卧室,堵上两个窗子,室内光线就黑暗下来。” 蓝家风道:“不知要多少时间?” 方秀梅道:“半个时辰,应该够了,但为了时间充裕一些,最好能在半个时辰以上!” 蓝家凤道:“小妹有数了。” 方秀梅道:“走吧!咱们到厅里去。” 两人回到大厅,方秀梅又嘱咐蓝家凤一些话,才告辞而去。 方秀梅临出门时,只见韦刚站在门口,背负着双手,仰脸望天,神态循傲,不可一世,方秀梅停下脚步,沉吟了一阵,举步向前行去。 韦刚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姑娘。” 方秀梅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什么事?” 韦刚道:“你劝说蓝姑娘了?” 方秀梅冷漠的说道:“劝过了。” 韦刚态度突然间变的温和起来了,缓缓说道:“方姑娘和王修兄,都是顾全大局的人,想来定已有所成就了。” 方秀梅道:“幸未辱命” 韦刚心中一喜道:“幸未辱命,那是说方姑娘说服了蓝姑娘了。” 方秀梅道:“蓝姑娘会派人请阁下去谈……” 韦刚接道:“方姑娘如此忙,在下感激不尽,定会对姑娘有一报答。” 方秀梅道:“我们为了大局着想,对你韦刚谈不上帮忙。” 话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我要警告阁下几句话。” 韦刚道:“在下洗耳恭听。” 方秀梅道:“蓝家凤花技人样,仙品绝俗,世间的美人不少,但如和风姑娘一比,都变成庸俗脂粉了。” 韦刚微微一笑,道:“这个,我知道。” 脸色突然一整;接道:“有一件事,在下想先说明白。除了蓝姑娘之外,举世之间,再也无人,能使在下甘愿放弃武林霸权。” 方秀梅道:“但蓝姑娘付的代价够大,她以绝世无比的美色,要陪你一生……”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以你韦兄的武功,想占有几个女人,轻而易举,但如你想占有世间第一美女,那比谋求武林霸主的身份,还要难上千倍、万倍。” 韦刚啊了一声,道:“是么?” 方秀梅接道:“怎么?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么?” 冷笑一声,接过:“蓝家凤说你不守信约,答应她的话,又变了卦,因此,决心以死相报,不要你玷污她的清白。” 韦刚吃了一惊,道:“姑娘没有劝劝她么?须知她死了之后,对诸位,都是有害无益。” 方秀梅道:“这个,我们知道,所以,才苦苦劝告、哀求,使她改变心意。” 韦刚急急说道:“她改变了主意么?”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改变了。” 韦刚哈哈一笑,道:“那很好,王修和方姑娘都是顾全大局的人,在下相信,一定能够劝服蓝姑娘的。” 方秀梅神情肃然的说道:“她改是改变了,但她会不会再作改变,残妾就不知道了。” 韦刚凝目思索片刻,道:“方姑娘能够说服那蓝家凤,必是晓以武林大义,要她屈己救世,既然说服了她,想来她决不会再变卦了。” 方秀梅道:“这也很难说,须知她已答应了你一在灭去天道教之后,她要和你堂堂正正成为夫妇,而你……?” 韦刚接道:“在下思索之后,觉着有些难情,所似才改变态意。” 方秀梅道:“你应该相信,此事有谋有证,还怕她赖了不成,再说,你役使的十二金钗,如若真能打败天道教中高手,必为天下武林同道称颂,也将是千古以来,最受武林同道敬重的人物,那时你纵然老丑,不足以匹配蓝家风的绝世美色,但你拯救武林的赫赫大功,和当时的荣耀,亦可使蓝家风倾心很爱。 至少,她将覆行诺言,嫁你为妻。那时情景。天下武林同为人证,日后,蓝家凤纵有不满你的地方,也不敢自己毁约,天下武林同道所不齿,武林中人多都将是你后援,想不到,你竟然不图正道,在武林劫难正灭之时施用威逼手段,逼她就范,经对你本无情意,她如此一来,岂不是增加她反抗之心?这一番后,振振有饲,只说得韦刚垂首不语。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不过,这些事都已成过去,蓝姑娘为了武林大局,在我和王修苦口劝说之下,已答允让你占有她清白的身子,不过,这在她的想法里,是为了拯救武林同道付出的代价和牺牲,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韦刚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一向做事,多是独断专行,从未为人多想,此番得请姑娘指点一下了!” 方诱梅略一沉思道:“好吧!为了能使整个武林得救,我就指点你一二;凤姑娘是黄花闺女,你们又未行婚礼,这等事自然使她羞惭难当,所以你要顺着她一些。” 韦刚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方秀梅道:“她是正含待放的年纪,你不可狂风暴雨般恣意摧残。” 韦刚一抱拳,道:“多谢方姑娘的指点。” 方秀梅道:“最后一件事,最为重要,你要千万计下。” 韦刚本持转身而去。听得方秀梅之言,重又停下脚步,道:“姑娘请说。” 方秀梅道:“处处陪加小心,使她消失惊惧之心,不可拿出一副急色儿的样子。” 韦刚道:“在下自当遵照姑娘指教。” 激之情。“ 韦刚道:“看上去,你们却也是一对金董玉女,珠联壁合,这也是在下改变心意,先要得到姑娘身体的原因之一。” 蓝家凤道:“唉!我如对江晓峰有情,难道你占有我身体之后,我就会对他无情了么!” 韦刚道:“至少你不能嫁给他,也不能在我对付天道教时和他私奔,你如非完整之身,决不敢嫁给江晓峰,他知道了也不会娶你。” 蓝家风道:“你想的比我还多。” 韦刚道:“在下配姑娘,有如乌鸦配凤凰,不得不多想想了。” 蓝家风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这是你逼我如此以后,你不要后悔。” 韦刚道:“在下也未指望姑娘日后真的对我情爱深重,只期望你成我的妻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蓝家风震然站起身寸,道:“好,你只贪图我的身体,咱们别再谈了。” 一整脸色,神情冷肃的道:“事已至此,再谈无益,我既为人说服,只好先行献身于你,不过你答应我几件事!” 韦刚道:“只要我能够办到,无不答允。” 蓝家风道:“进入闰门之后,不准你看我的身体,你要蒙上眼睛” 韦刚道:“闺门只有你和我,自然可以。” 蓝家风道:“第二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鸳梦再温,必须等到正式花烛之夜。” 韦刚道:“好!在下遵守此约。” 蓝家风道:“你说了不算,很难叫人相信,必得立下重誓。” 韦刚道:“我如不守此约,死于乱剑之下。” 蓝家风叹后一声,道:“其实你立下誓言,亦最不算,这不过,聊尽人事罢了。” 韦刚笑一笑,道:这一次一定算,决不变卦!“ 蓝家风道:“还有第三件……” 韦刚道:“好,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风道:“你虽然教会我这十二金钗之法,但我不能役使她们攻击敌人,一旦动起手来,蓝天义必然对我痛下杀手,如若他追杀于我,纵然有十二金钗在侧,我也无法使她们助我了。 韦刚微微一笑,道:“这事简单,咱们有了夫妻之实,我会传给你役使十二金钗的杀人之法。” 蓝家凤暗中算计,拖延的时间已到,方秀梅应该已经布置好了,当下站起身子,解下身上佩剑,放于本案之上,转身向卧室中行去。 韦刚略一沉吟,也解下了身上的兵刀,紧随在蓝家风的身后。 两人先后行入卧室。 室中光线很暗,但两人目力过人,仍然可清晰的瞧清楚室中的景物。 这间卧室并不很大,除了一张檀木蹈花的大床之外,只有一座古雅梳妆台,上面放着一面铜镜。 蓝家凤想到了方秀梅,就要为自己牺牲了清白的身子。不禁一然,冷冷说道:“你看清楚了没有。” 韦刚道:“看清楚什么?” 蓝家凤道:“看清楚这房中是否还有别人,或是有什么埋伏。” 韦刚道道:“姑娘说笑了。” 其实,韦刚在进入室内之后,已然流目四顾,早已瞧清楚了室内的景物。 蓝家风道:“这地方你很熟,大概你早已经瞧过了,要不要搜查一下?” “姑娘说笑了。” 蓝家风道:“那么,你去关上门吧。” 韦刚想不到这位绝世美女,立时之间,就要把清白身子,交给了自己,从此之后,将常陪在自己身侧,再也不会转别的念头,不觉间心头狂喜,应着转身关上了木门。 蓝家凤缓缓说道:“上了门栓。 韦刚心中惊喜过甚,手指也有点抖动起来,来回了两次,才把木栓栓上,他回过身子,道:“凤姑娘,在下已上了木栓。” 蓝家风缓缓上了级花木榻,道:“韦郎,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感觉到身受伤害,不能等到洞房花烛之夜?” 韦刚摇摇头,道:“姑娘原谅在下吧!目前在下的处境,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蓝家风道:“好,你脱了衣服。” 韦刚应了一声,匆匆的脱下外衣,只余下一条内裤,直向木榻上扑去。 蓝家风厉声喝宿:“站住!” 韦刚人已经扑近了木榻,听声惊觉,右手一按床沿,身子倒退五尺。 蓝家风冷冷说道:“你守不守约言?” 韦刚道:“什么约言?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脸上被欲念烧的一片通红,看上去形状十分狼狈。蓝家凤心中却是充满着悲感,一切都遵照着事先商好的计划行事,放下了木榻上的纱帐。 为了诱使声韦刚的欲念高张,她也大胆的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露出大部分娇身,道:“不许你瞧请我,木榻有一条束腰汗巾,你要把两只眼睛蒙了起来。” 这时,韦刚早已被绮念撩起了焚身欲火,别说要他蒙上眼睛,就算是要他用火漆湖上两只眼睛,他大概也会答应,伸手取下木榻上汗巾,蒙起了双目。 这都是方秀梅先行作好的设计,那条汗巾,是黑缎子作成之物,十分绵密,任何人勒上了眼睛,也无法瞧到外面的景物。 韦刚蒙上双目,扑上木榻,却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挡住了向前扑进的身躯,道:“韦郎,深闺相对,孤男寡女,宽衣解带,肌肤相触,这和夫妇已然相差有限,我仍然希望你改变心意,希望我在婚礼之前,仍然保持着我的清白。” 韦刚摇摇头,道:“在下无法答应。” 双手轻拂着蓝家凤的玉臂,只觉凝如羊脂,滑腻异常。蓝家凤叹息一声,道:“对自己未来的妻子,你竟也这样的狠心自私,现在,你传我役施十二金钗之法事完之后,你要立刻离此,不许在房中停留。” 韦刚道:“在下件件依从。” 当下便把一些役使十二金钗的方法,授给蓝家凤。 话说完,人立时向床上挤去。蓝家凤轻轻一掌推开韦刚,道:“慢一点我要瞧瞧你的眼睛绑紧了没有。” 韦刚无可奈何,只好转过头去,让蓝家风查看。 蓝家凤看他绑的很紧,而且连两面的耳朵也各绑了一半,但又伸手在缴带上结了个花结,才滚入床内。 第四十七章 移花接木 就这一瞬工夫,篮家凤已和藏在木床一侧的方秀梅换了过来。 原来,方秀梅早已在木榻一角处,打了一个洞,人早已藏在洞中,外面铺上平整的垫被、床单,外面瞧去,全无底迹。 但闻韦刚轻轻咳了一声,道:“蓝姑娘,在下可以上去么?” 蓝家风本已躲了起来,闻言不得不伸出头来,说道:“你一定要糟踢我,那就上来吧!” 下面的事,有污笔墨,不谈也罢。 一切事情,都按照着方秀梅和蓝家凤的计划进行。 牺牲的是笑语追魂方秀梅,但她却紧咬樱唇,忍受破瓜之苦。 低婉的呻吟声,却发自蓝家风口中。 一阵风暴过后,方秀梅推开了韦刚,利用棉被的阻遮,又换上来蓝家凤。 巧妙的配合,使得这移花接水之策,进行的天衣无缝。 但韦刚非好与人物,适才,虽被欲火烧晕了头,但事后,却突然恢复了冷静,对蓝家风要求他蒙上眼睛一事,动了疑心,略一沉思,突然地伸手拉下了蒙面黑巾。 眨眨眼,凝眼望去,只见蓝家风双手掩面。正自樱吸娇蹄。 这一代魔头,面对着人间绝色的美女,突然间,生出了歉疚之心,轻轻叹息一声,慰道:“姑娘不用哭了,在下必尽我之力,助姑娘君临天下,使武林人人臣伏。” 伸手去拉蓝家凤掩面右手。 蓝家风右手一甩,道:“不要碰我。” 韦刚道:“在下心中不安得很,姑娘心中怒气难消,你打我几下消消气吧!” 蓝家凤想锁形适才糟蹋方秀梅的气势,不禁心失火起,右手一挥,左右开巧,打了韦刚两个又脆又响的耳刮子道:“快些给我走,别再瞧着我。” 这两掌势倒不轻,打的韦刚双脸部微微肿了起来。 韦刚目光微转,看看大木床上,只有自己和蓝家风,微一笑,道:“打的很好,但愿你消去了心头一口气。” 蓝家凤道:“你快出去。” 韦刚道:“我走,我走,跃下水榻,穿上衣服,打开房门。” 蓝家风突然失声喝道:“等一等。” 唰的一声,撕下了一片床单,道:“拿去这个。” 呼的一声,投了过去。 韦刚伸手接过,只见一片白单上,点点殷红,那正是一个少女贞的标志。 蓝家凤道:“你好好的收着……” 韦刚道:“在下当视它珍逾生命。 蓝家风道:“快给我滚出去。” 韦刚微微一笑,带上房门而去。 蓝家凤等候一阵,穿好衣服,悄然下床,开门一看,韦刚真的已去,呼出方秀梅,拜伏于地,道:“你救了小妹。 但却害了自己!“ 方秀梅双目中泪光盈盈,脸上却是一片肃穆,缓缓说道:“凤妹妹,你起来……” 扶起蓝家凤缀黯然接道:“不用太感激我,我最为了天下武林同道,也是为了江兄弟,我方秀梅才把保留数十年的处子之身,作了这一件有益武林的事,我一点没有痛悔,也不会为此伤心。” 蓝家风黯然泪落,道:“姊姊当真最人间奇女子,外面对你的误会太多,但这都将成为过去,小妹一旦有出头之日,必将昭告天下,使武林都知道姊姊的真正为人。” 方秀梅敌一笑,道:“妹妹,快些去前面瞧瞧,咱们费尽了心机安排,姊姊我也牺牲了清白,如是事后因一些小节疏忽,被韦铅发觉了那可是大大失悔的事。” 蓝家风点点头道:“多谢姊姊指点……” 转身向外行去,行到门口时,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妹姊,藏在室中等我,小妹心中有很多事要和姊姊商量。” 方秀梅笑道:“此时,不是咱们畅叙情怀的时候,你要去见韦刚,想法子催他动手,姊姊也想法子离开这里,我走一刻,就少一刻被韦刚发现的危险。” 蓝家风道:“小妹一切从命,我这就去见韦刚。” 方秀梅道:“慢着。” 蓝家凤道:“姊姊还有什么吩咐?” 方秀梅道:“你不能就这样去见他……” 蓝家风道:“那要怎么样?” 方秀梅道:“你要犹抱琵琶半遮面。记着,在韦刚面前,破瓜的是你,所以,你要用黑纱遮面,举动之间,常常要流露出心中的疼和恨。” 蓝家凤道:“小妹知道了。” 取出一方黑凰,蒙在面上,缓步向外行去。目睹蓝家凤离开之后,方秀梅突然间变的十分脆弱,两行泪水,夺眠而出,匆匆整理好床褥,悄然而去。 且说蓝家凤行入大厅,瞥见韦刚正大步入厅而来,立时喝道:“站往” 韦刚停下脚,双目盯注在蓝家风蒙面黑纱之上,道:你是凤姑娘。“ 篮家风道:“你忘性很大,似乎已记不得我了。” 韦刚道:“为什么用黑纱蒙面?” 蓝家凤道:“你糟蹋了我,要我何颜见人,只好蒙起脸了。” 韦刚道:“姑娘差矣咱们早晚要成夫妻…” 蓝家风接道:“至少,咱们现在还名份未定,大礼末行,我说过你要在婚典之前蹂躏我,就别想在婚礼之前看到我……。” 韦刚微微笑,接道:“可是目下事务繁多,咱们的事必要常作商量,如何能够不见呢?” 蓝家凤道:“所队,我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用黑纱蒙起脸来,在我们未举行婚典之前,我要用黑纱蒙面。” 韦刚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如此贞烈,在下实是有些惭愧。” 蓝家凤冷冷说道:“如不为了武林大局着想,我宁可自绝一死,也不会让你在未婚之前,先糟蹋了我的身体。” 韦刚道:“事情已经过去,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蓝家风道:“我二十年的清白,已被你玷污,放在心上又有什么法子……” 语声一顿,道:“你又进来干什么!” 韦刚道:“找姑娘。” 蓝家风吃了一惊,暗道:“如非那方秀梅催促我早些离开卧室,正好要被他撞上,露了隐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韦刚道:“我来请示贤妻……” 蓝家风道:“不许这样叫我,要叫我也等咱们行了婚礼之后。” 韦刚微微一笑,道:“好!我是一切从命,咱们何时动手?” 蓝家风道:“自然是越早越好。” 韦刚道:“咱们一个时辰之后出动,姑娘传谕你的属下,要他们早些准备一下。”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韦郎,咱们要不要通知王修一声!” 这声韦郎,叫的轻柔婉转,动人之极。只听得韦刚身上的骨头突然一轻,笑道:“这可由贤……” 突然改口道:“由姑娘作主了。” 蓝家凤温柔的说道:“我想应该通知王修一声,刚才他告诉过我,他们那边还有很多的人手。” 韦刚笑一笑,道:“姑娘可是准备要他们相助?” 蓝家风道:“多几个人,总是好的。” 韦刚笑道:“好!你通知王修一声,要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把所有之人集中巫山下院,听候调遣。” 蓝家凤摇摇头,道:“这样不行!” 韦刚奇道:“为什么?” 蓝家风道:“听说他们的人手,大都是疲累不堪之身,须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才能恢复体能和人决战,如若要他们出手,那就只有看他们的休息时间了。” 韦刚道:“其实,那些人,一点武功,实在无法帮助咱们什么,要不要他们,都无关紧要。” 蓝家凤心中暗暗道:“这韦刚生性阴沉,喜怒难测,要对他来点手段才成。” 心中念动,轻轻叹息一声,道:“以十二金钗的武功而言,自然是用不着别人帮忙,再说,别人也帮不上忙,不过,要他们到场瞧瞧,那也是一桩十分重要的事情。” 韦刚道:“当今之世,除了姑娘之外,再也无一人,放在区区眼下。” 蓝家凤道:“你此刻的处境,和过去不同,所以,在做人作事方面,不能和过去一样了。他们虽不能帮助你,但却一定要他们在场,你现在是在帮助武林同道,要他们目睹实情,他们才会把此事广为传扬。此事过后,你即将是受武林敬重的人物,行进所至,凡是武林中人,都将倒履相迎。” 韦刚道:“原来如此,在下从未想过这点。” 蓝家凤道:“这些敬意,乃是由人心底发而出,比起统率武林、号令江湖的武林至尊,还要荣耀上千倍万倍。” 韦刚哈哈一笑,道:“好啊,我如有此荣耀,你也将一般的受他们崇敬了。” 蓝家风道:“妻以夫贵,我是你的一分子,自然也能分享到你的荣耀。 韦刚轻轻叹息一声,道:“当年我在江湖之上,恶迹太多,两手血腥,纵然我拯救了武林大劫,只怕他们也未必会对我崇敬。” 蓝家凤心中暗道:“我还道你不知良已防忽迹,想不到竟是明知故犯,实是死有余辜了。” 但情势迫人蓝家凤不得不设法软言相慰,柔声说道:“虽然你过去杀了很多人,但那只是少数人的事情。目下你救的是整个武林,相比之间,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韦刚道:“好吧,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我去找王修来。” 蓝家凤道:“不用劳动你了,目下已和蓝天义形成两阵相对之局,咱们可以主动攻袭对方,人家也可以先行了手攻来巫山下院。此事不可不防。” 韦刚道:“不错啊!姑娘足智多谋,日后对在下必有大助!” 蓝家风道:“希望你能听我的话。” 韦刚微微一笑,接道:“我不是件件事都依你了么?” 蓝家风伸出手去。轻轻的握住了韦刚的右手,柔声说道:“我去见王修,你也要准备一下,我尽快赶回来,决定咱们动手的时刻。” 韦刚只觉那滑腻柔绵的玉指,触在肌肤之上,顿觉椅念泛动,心跳加速,左手一弯,把蓝家凤揽入怀中,蓝家凤暗里咬牙、本待让他温存片刻,但见他目光中暴射出欲念之火,急急推开了韦刚道:“快些走吧!咱们分头办事。” 韦刚道:“你要小心啊!”蓝家风道:“不要紧,我带着六燕,七燕同去。” 韦刚道:“最好多带几个人同去。” 蓝家凤点点头道:“我会为你珍重。” 这句话情意款款,听得韦刚哈哈大笑,带着满心欢愉甜蜜转身而去。 蓝家风招呼来六燕、七燕,匆匆赶向王修等的停身之处。 再说方秀梅悄然由后窗溜去,赶回茅舍,行至途中只见王修早已在林边等候。 这位号称神算子、胸罗万有的人物,正独自站在道旁一株老榆之下,脸上是一片凝重忧虑,呆呆出神。显然,事情的发展,已出了他智慧之外,使得这位江湖上公认的智多星,亦有智穷无力的伤感。 方秀梅停下脚步,道:“王兄,什么事,想将这样入神。” 王修似是根本未瞧到方秀梅,但又似早已料到她会来一般,握缓移动目光,盯住在方秀梅的脸上瞧了一阵,语气沉重的说到:“姑娘好么?” 方秀梅了然这句话的含意,目下武林正遇前所未有的劫难,而且正向面临着最后的存亡机会,情势的脸恶,使智计已无能为力,唯一的解决之法,是一场面对面的生死之搏。 方秀梅感觉到王修那一句简锻伯问话,字字如铁一般,破打在自己的心上,但她却强自忍着心中剧烈的创痛,缓缓说道:“蓝姑娘很好! 她虽然尽力想抓制着内心的激动但她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 王修双目突然一亮,脸上的忧苦,也似是消退了不少,沉声说道:“蓝姑娘可是为了大局,已牺牲了自己的清白……” 她本想说牺牲了清白的身子,但话到口边,又觉着不好出口。方秀梅只觉鼻孔一酸,无法忍耐,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急急别过脸去,拂拭去泪痕。 王修长长吁了一口气,道:“难得啊?她小小的年纪。竟有着这等博大的胸怀,实是叫人感动的流泪。” 方秀梅一咬牙关,忍下心头的酸楚,轻轻叹息一声,道:“她是个聪明绝世的姑娘。王兄自不能以常情测度。” 王修接道:“她加惠了这一代武林同道,虽然她的身躯受到了玷污,但她的灵魂和气度,将永为武林中百世敬仰的人物。” 方秀梅嗯了一声,道:“是么?”。 王修正色说道:“自然是了,姑娘难道不觉着蓝姑娘牺牲清白,是救世慈航,普渡众生么?这中间也有你我。”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说的也是,不过……” 方秀梅道:“不过,咱们不能使这件事,传入江晓峰的耳中。” 王修道:“那自然。” 方秀梅道:“那就成了,走吧!咱们回去和他们也商量一下。” 王修道:“和什么人商量?” 方秀梅道:“必然要设法说服江晓峰,无论如何,要他忍耐,王兄最好能安排,不让他同时的瞧到蓝家凤和韦刚。” 王修点点头,道:“好,在下听从姑娘,尽量不让江晓峰同时瞧到蓝家风和韦刚两人。” 方秀梅道:“韦刚早已存了杀江晓峰的用心,如是一旦被江晓峰瞧出那韦刚和蓝家风的亲热,势必要引起江晓峰的妒火,不顾一切的拼命了。” 王修道:“我明白,姑娘放心,在下会作防范。” 方秀梅叹息一声,道:“我有些累了,希望能休息片刻!” 王修道:“咱们回茅舍中休息一下……” 一面举步向前走,一面接道:“说服蓝家凤牺牲清白。实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姑娘竟然办到了。” 方秀梅有苦难言,咽了一声,未再接口。 沉默中,行近了茅舍。 江晓峰大步迎上来道:“两位见着蓝家风了么?” 王修道:“见到了她很好。” 江晓峰道:“咱们要几时动手?” 王修道:“大概快了吧!” 江晓峰目光微转。只见方秀梅脸色黯然,独自向茅舍一角行去,不禁心中一动,暗道:“方姊姊的行动,有些反常,往日见我之面,不管何时何地,均极亲切,这一次却似有意的要避开我。” 心中念转,人却跟着行了过去,低声说道:“方姊姊,你不舒服么?” 方秀梅道:“我只是有一点累,很想休息一下。” 江晓峰道:“妹姊,你的脸色不好,可是凤姑娘苦了你了!” 方秀梅心如刀割,但她尽了最大的气力,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道:“不要胡乱猜想,蓝姑娘对我很好,唉!她应付韦刚,费尽心机,日后,你要好好待她。 江晓峰似是不太懂方秀梅言中之意,但又似有些懂,点点头,道:“姊姊说的是,小弟定当遵照姊姊的吩咐,这一年来,她数度救我之命,单是这救命之恩,我就报答不尽了。” 方秀梅勉强一笑,、道:“那很好姊姊想休息一下,你也该休息一下,现在,必须尽量保养体能,说不定,咱们随时要和大道教动手。” 说罢,闭上双目。 她虽然有着钢铁一般坚强。但此时此情之下。也难忍受,一闭双目,挤下来两点泪水。 江晓峰征了征,道:姊姊,你哭什么?“ 方秀梅还未来得及答话。王修抢先说道:“江少侠,请这边来。” 江晓峰缓步行了过去,道:“老前辈我方姊妹有些不对?” 王修笑道:“她这几年来,到处奔走,希望能挽救武林危难,此刻已面临最后关头,心中倒是有些沉重和感伤,难怪她心情激动了。” 这理由很勉强,江晓峰皱皱眉头,哦了一声,未再多问。 王修望望天色,道:江少侠,你是否也要休息一下?“ 江晓峰道:“用不着,在下的精神好的很。” 王修道:“好!咱们谈谈如何?” 江晓峰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前辈有什么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王修笑一笑,道:“咱们年来,不但是身处逆境而且一直是在危亡脸难中,随时可能被天道教中人所追杀。”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明白。” 王修道:“武林已到了道消魔长的极峰,而唯一能保存武林正义的,只有十二金钗的反击之力,但能够役使十二金钗的人,举世之间,只有一个韦刚。 江晓峰点点头,道:“所以咱们要对他百般迁就了?” 王修笑一笑,道:“是啊!一个人如果要成大功,立大业,争取千秋美名,必须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江晓峰道:“什么条件?” 王修道:“付出很重的牺牲。” 江晓峰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可以放心,晚辈早已有了必死之念,但望能和蓝天义,放手一搏,虽死何憾。” 王修道:“江老弟豪气天下,不过,有很多事、在小人奸雄眼中看来,虽然不算什么,但在英雄豪杰的心目之中。 却是比死亡更为重要。“ 江晓峰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什么事会比死亡更重要呢?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割爱……。“ 江晓峰道:“割爱?” 王修道:“不错,割爱是豪杰人物的大苦之一,自然我举说的例子,也未必十分恰当。”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宝剑送与烈士,红粉赠与佳人,如果割爱是值得的,那也就没有什么痛苦可言了。” 王修摇摇头,道:“世上之事,偏有很多难如人意之处。” 江晓峰眨动了一下星目,道:“老前辈,我不懂你的意思可否说的明白一些。”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道:“有一句很不雅的话说出来,希望你江老弟不要责怪在下。” 江晓峰道:“老前辈只管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王修道:“那句话是,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江晓峰略一沉思,脸色大变。 王修接道:“这不但糟踏了那朵鲜花,而且也伤害了养花人的苦心,世间伤情事,莫过于此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你这处处暗示,可是指那蓝家风姑娘而言么?王修道:“不错,正是说的蓝家风。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否说的明白一些?” 王修道:“也好,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江晓峰精神肃然的说道:“老前辈请说吧!晚辈自信还可以承受得起。” 王修沉声说道:“那很好,大丈夫应该能提得起,放得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韦刚控制着十二金钗,但他有一个一条件,才肯帮咱们对付那蓝天义。” 江晓峰道:“要蓝家凤嫁他为妻,才肯帮咱们对付天道教么?” 王修道:“正是如此。” 江晓峰整个脸变成了惨白之色,人也在微微的发抖,但他仍然强自忍了下去,道:“这件事,要问蓝姑娘了。” 王修虽然瞧到江晓峰的激动之情,但此情景之下,只好装作没有瞧到,淡淡说道:“自然要问蓝姑娘,问题是在下想先请教江少侠,对此事的看法如何?” 江晓峰道:“只要蓝姑娘同意了,在下并无反对之意。” 王修道:“这件事说起来,是一件很大的悲剧。” 江晓峰道:“应该说是一件喜事,怎会是一件悲剧呢?” 王修道:“蓝姑娘是在牺牲自己,为挽救天下武林同道,她牺牲自己一生,如是我的看法不错,事成之后,她可能自绝一死。” 江晓峰黯然叹息一声道:“你们去说服蓝家风吧,在下……” 只觉一阵心酸,热泪夺眶而出。 王修似乎是忽然间变得十分冷酷,瞧也不瞧江晓峰一眼,打铁趁热的说道:“如是蓝家风不答应这件事,咱们还要麻烦你江少侠了。” 江晓峰道:“麻烦我什么?” 王修道:“麻烦你江少侠从中帮忙。说服蓝家风答应韦刚。” 江晓峰感到王修之言,字字如刀。刺人心中,不禁怒火直往上冲,冷冷喝道:“老前辈,我江晓峰一向尊重你……” 王修道:“这个,我知道而在下也一向敬重江少侠。” 江晓峰道:“老前辈知道蓝家凤是我的什么人?” 王修道:“不太清楚。” 江晓峰道:“她已与我私定终身,可以说是我的妻子。” 王修道:“哦!所以,江少侠不赞成这件事了。” 江晓峰道:“在下不反对,也就是了,若要我去说服自己的妻子,改嫁他人,要我姓江的如何启齿呢?” 王修道:“江少侠知道割肉喂鹰的故事么?” 江晓峰道:“那是佛,而我江晓峰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弟,小兄年长……” 江晓峰冷冷道:“不用叫的这么亲热。” 王修苦笑一下,道:“江少侠,滔滔人间,能够说服蓝姑娘嫁给韦刚作妻子,恐怕只有江老弟一个人,你如撒手不管,这件事,岂不是很难有功成之望了么?” 江晓峰道:“你被江湖上称作神算子,也自负胸罗玄机,学究天人,没想到你只会在女人身上打主意。” 这几句话说的很重,但王修却镇静如常,淡淡一笑,道:“牺牲一二人,挽救千万人,难道这也是人间的罪恶么?” 江晓峰道:“你为什么不牺牲自己呢?。 王修道:“如若王某一死,能救武林同道,在下挫骨扬灰,含笑九泉。” 江晓峰仰天打个哈哈,道:“神算子呵,神算子,我江晓峰今天算认识你了。” 王修神情肃然的说道:“武林大劫过后,如是江少侠、我、凤姑娘还活在世上……。” 江晓峰道:“怎么样?” 王修道:“区区愿在两位面前,横剑自绝一死。” 江晓峰冷冷道:“为什么?” 王修道:“今天在下劝说江少侠,转劝蓝姑娘答应下嫁韦刚,是为了天下武林同道,等大事完成之后,在下在两位面前自绝一死,以谢愧对两位之咎。” 江晓峰冷笑一声道:“你认为我会被你说服么?” 王修道:“在下相信,江少侠,你定然会被区区说服。” 江晓峰冷冷道:“王修,这一次,你打错算盘,我能够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已经是给你很大的面子,我无法劝说蓝姑娘,也不能去劝她,阁下别再存说服我江晓峰的念头了。” 王修道:“江少侠如不答允……” 江晓峰厉声接道:“不答允你又怎样?” 王修道:“区区不会停下,一直要说服到你答允为止。” 江晓峰道:“你不怕舌焦唇干么?” 王修道:“这时刻,有不得一点错误,因为,我们已没有补救的时间了,一个处理不当,今后的武林同道,都将沦落于一片暗无天日的黑暗中,不但是我们这一代死无葬身之地。今后百年之内,也怕难有翻身的机会了,少林、武当等九大门派,都将成为让人凭吊的一个名词,天下所有的门派帮会,都将全被消灭,那时武林中只有一个蓝天义,只有一个天道教,天道教统制了武林。但帮助蓝天义打天下的人,在蓝天义药物控制之下,都将很快的老迈,逐渐的失去了武功。就算最蓝天人网开一面,不会杀他们,他们也将会很快的死亡……” 江晓峰似是被王修说动了,忍不住接口问道:“蓝天义总不能一个人唱独脚戏。” 王修道:“不错,他不会一个人独存江湖,但有一批人将代之而起,这些人,都是他从小训练的人手,对他无不言听计从,像十二剑童,和十二飞龙童子,才是他日后真正要用的人。 江晓峰道:“但六燕、七燕,也是他从小训练的人,而现在却背叛了他。” 王修道:“那最因为有一个蓝姑娘,知道解毒之法,江少侠别忘了,他在训练这些人时,都会暗中给他们喝了毒药,这些药物,如是不能解去。他们就永远为蓝天义所奴役,不知道人间还有别的事物,如韦刚在这一战中,不能和咱们合作,不但蓝家风和江少侠,会在这一场搏斗中死去,区区和方姑娘,以及此刻留在这里的所有老人,都会在这一场搏斗中,全部死绝。” 江晓峰道:“韦刚统率的十二金钗难道能和蓝天义并存武林么?” 王修道:“两个魔头自然不能并存,但那是另外一件事……” 江明峰道:“两人如若要发生火并,岂不是对我们十分有利,怎能谈是另外一件事?” 王修道:“如是我们不能和韦刚合作。韦刚决不会用十二金钗之力,先和蓝天义拼个死活,其必将存着鹤蚌相争,渔人取利之心,如是我们这批人,先被蓝天义杀死,以后,两人火并的胜负,似乎是对咱无关了,但对武林大局,则是一样的悲剧后果。”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王修道:“两人火并一仗中,设若蓝天义胜了,其中悲惨情形,已如上述,如是不别胜利,必亦起称霸江湖之心,他没有蓝天义那一套计划周密的方法,只有采取一个杀字,残余的一些武林同道后果如何?不言可喻了。” 江晓峰长长吁一口气,神色间一片圈然、终于,流下来两行泪水。 谁说丈夫不弹泪,只为来到伤心处。 王修并未理会江晓峰黯然泪下,神情一片庄严的接道:“严格的说,蓝天义和韦刚统率的属下,都不能算是人,至少,不能算正常的人,蓝天义凭借一种药物,使属下在茫然无知中听命于他,韦刚统率着十二金钗,用药物和一种很特别的方法,练成了一身邪恶无比的武功,江老弟,你亲眼见到过十二金钗,也曾和他们动过手,想想看,她们终不算人” 江晓峰道:“不知那韦刚用的什么方法,竟会把十二金钗练成那样的人物” 王修道:“那不是韦刚,韦刚没有那份可能,这是蓝夫人的设计,韦刚只不过是执行这次训练计划之人罢了。蓝夫人如若没有死,也许她能想出对付韦刚的法子,可惜蓝夫人早已死了但闻一声清脆的声音,接道:“但她的女儿还活在世上,血债血还,母亲留下的罪恶,作女儿的自然是应该代她付清。“ 江晓峰和王修大约都在心清激动之时,竟未能率先听得步履之声。 两个人转头望去,只见来人正是蓝家凤。 蓝家风目光一掠王修,按道:“老前辈这防守太过松懈了。 一路上,竟然没有人阻止于我,如若来的是韦刚,岂不全部听到你们的谈话。“ 王修神意庄肃,缓缓说道:“那是因为来的是你蓝姑娘,他们才不会拦住你,如是换了一个人,我们早就得到警讯了。” 话声一顿,接送:“蓝姑娘来了好久了?” 蓝家风道:“我刚刚到,听到你们最后两句话。” 江晓峰站起身子,道:“凤妹妹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谈你。” 蓝家凤道:“我的时间不多,还有要事和你们商量,江郎有话,简要说明。” 口中说话,目头却扫掠了静坐在茅舍一角的方秀梅一眼。 江晓峰黯然说道:“王修在劝我。” 他似有难言之苦,说了一句又停了下来。 蓝家风道:“劝你些什么?” 江晓峰道:“他要我奉劝姑娘,在目下情势之中,咱们成该牺牲。 蓝家风淡淡一笑,道:“如何一个牺牲之法?” 江晓峰道:“尽咱们所能,挽救这场武林大劫,包括了咱们的身心。” 蓝家风沉吟了一阵道:“我有些明白了,你可是劝我答允韦刚之求了,嫁给韦刚。” 江晓峰道:“小兄细想王修之言,却也是至理,牺牲咱们拯救世人,这死法,也是值得了。” 蓝家风道:“你同意么?” 江晓峰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自己劝告自己的妻子,去嫁给他人,还有何颜面能够立足于天地之间?……” 蓝家风也变得一脸肃然,接道:“你不同意?” 江晓峰道:“我同意,你去嫁给韦刚,借十二金钗之力,先消灭蓝天义。” 蓝家凤淡淡一笑,道:“江晓峰,你果然是大仁大义的英雄。”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不受激讽我,我内心中痛如刀搅。” 蓝家风道:“但你还是同意了王先生的劝告,让妻救世,在武林之中,大约还是江少侠创下此例,难道还不够当得大仁大义的英雄么?” 江晓峰道:“但我心中明白,自己无法忍受下这一份刻骨的相思,也无颜再见天下英雄,如能战死在这一仗之中,固然是好,就算我没有战死,剿灭了蓝天义之后,我也要自绝而死。” 蓝家风道:“你有让妻与人的雅量,为什么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江晓峰摇摇头,流下泪来,道:“风妹,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经将到崩溃之镜。” 蓝家风缓缓行进江晓峰,梁声问道:“那是你真的很喜欢我了?” 江晓峰道:“小子无能,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住,而且还要哀劝她下嫁别人,天啊,我江晓峰究竟是一个名个什么人啊?” 突然双手一抬。插在脸颊之上。 他落手很重,掌指到处,不但指痕宛然。而且,口角处,汩汩的流下鲜血。 蓝家风无限怜惜的说道:“江郎,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江晓峰两手蒙住双目,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他心中痛苦到极处,也惭愧到极处。竟是不敢望蓝家风一眼,说道:“凤妹,咱们牺牲吧!希望你振作起来,挽救一次武林大劫。” 蓝家风道:“若是我不管应呢?” 江晓峰突然放下双手,满脸泪痕、鲜血,悲壮的说道:“你要答应……” 蓝家风接道:“但你不是我,江晓峰是蓝家风的未婚丈夫,但江晓峰究竟还不是蓝家风啊!” 江晓峰无限痛苦的说道:“凤妹,我求你答应吧!为了拯救世人。也为了替武林保留一份元气,也是为了我……” 蓝家风道:“为了你?” 江晓峰道:“不错,为了我。” 蓝家风道:“为武林保留元气,为苍生保平安,这些我都明白,但为了你,恕我有些不明白了,为了你什么?” 江晓峰道:“为了我这份衷心的请求。” 蓝家风道:“这么说来,你是真心真意的要我嫁给韦刚了。” 江晓峰黯然说道:大势所促,情非得已,还望风妹三思。“ 蓝家风沉吟了一声,道:“你明白点说,是不是真的要我嫁给韦刚。” 江晓峰回顾了王修一眼,只见王修的脸上。肃然中透出一片渴望,不觉一呆,咬咬牙,道:“句句实言,由衷而发。” 蓝家风淡然一笑,道:“如是我应付韦刚,失去了清自,身子,你要怎么对我?” 江晓峰怔了一怔,问道:“你成了韦刚夫人之后,是么?” 蓝家风摇摇头,道:“我不是韦夫人,此心已许江郎,你要我应付韦刚,救救武林同道,在我的感觉之中,那只是奉了丈夫之命行事……” 江晓峰接道:“你怎么这样说了?蓝家风道:“你可是有些怕了,这茅舍中没有外人,恕我说话放肆一些。事实上这件事已如弦上之箭,咱们不得不谈个清楚了,江郎,有一句小童子都明白的话,说既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办得到么?你怕我白壁玷污,辱了你们江家的门媚,是么?“ 江晓峰道:“风妹,好女不嫁二夫,烈马怎配双鞍,我……” 蓝家风接道:“但我是好女啊!应付韦刚,拯救武林同道,都是你给我出的难题,你是让我违抗夫命呢?还是要我舍身救世,别人要我如此,你可以责怪我不受妇道,红杏出墙,但我却是遵从了丈夫之命,难道也有错么?” 江晓峰愣住了,他似是未想到蓝家风竟会有如此尖锐的反应,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王修突然高声说道:“江兄弟,如是蓝姑娘为了救人救世,纵然玷污了清白,不但未损风标,且将更为后世人所敬仰,当年西施为国舍身,传诵千代,江兄弟,你……” 江晓峰冷冷地说道:“王先生,我们夫妻的事,用不着你管。”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低声吟道:“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这是白居易《琵琶行》最后两句,充满著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王修吟来,倍觉伤感,话声未住泪水已滴落胸前。 江晓峰突然抱拳一揖,道:“王老前辈,晚辈明白了。” 勉强一笑,接道:“风妹,你去吧!灵犀一点春常驻,雨不打花花不艳。” 蓝家风道:“江郎,你真能忍得下这些屈辱么?” 江晓峰道:“为武林同道,天下苍生,我江晓峰认啦!” 王修道:“蝉噪林松静,夜黑灯更明,江兄果不愧一代英杰。” 蓝家风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却缓缓转过身子,和王修约好了动手时刻,才匆匆而去。江晓峰心中一片杂乱。两人虽然谈了很久,江晓峰却是,句也未听到。 方秀梅一直静静的坐在茅舍一角,直待蓝家风离去之后,才缓步行了过来,沉声说道:“王兄,蓝姑娘可是和你约定了动手的时刻?” 王修道:“不错,咱们也该好好准备,这最江湖中正邪存亡的一搏,咱们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方秀梅道:“还有好长的时间?” 王修道:“很充裕,还有六个时辰。” 方秀梅木然一笑,道:“但愿这一战,仗凭十二金钗之力,和王兄的临敌智谋,一鼓而平天道教,再要拖延下去,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王修神情肃然的道:“事实上,这也是最后一个机会……” 声音突然放低,接道:“英雄豪杰,谁甘愿绿巾压顶,方姑娘,你要好好劝劝江少快,为了大局……” 方秀梅接道:“我明白,你去和多星子研究一下对敌之策,江少侠的事,交给我办。” 王修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茅舍中,只余下了江晓峰和方秀梅两个人。 方秀梅缓缓行到江晓峰的身侧,低声说道:“兄弟,兄弟……” 江晓峰不知想什么,想的十分入神,竟然未听到方秀海呼叫之言。 方秀梅只觉一阵心酸,泪水滚滚而下,高声叫道:“江兄弟!” 江晓峰抬头望去,只见方秀梅满脸泪水,不禁一呆,黯然说道:“姊姊,你是为小弟哭么?” 方秀梅摇摇头,道:“不是。” 江晓峰道:“啊!那么姊姊是为何人流泪?” 方秀梅缓缓说道:“琵琶他抱,蝉过别技,固然是大丈夫用心之事,但世间还有着比这更为可悲的事,姊姊我哭的是哑童吃药,有苦难言。” 江晓峰茫然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方秀梅道:“以后,你会懂的……” 举起右手,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嫣然一笑,道:“兄妹,咱们淡淡蓝姑娘的事。” 江晓峰道:“刚才的活,姊姊都已经听到了。” 方秀梅接道:“我听到了。” 江晓峰道:“听到,那就不用谈了,我江晓峰要双手捧妻,送给他人,这……” 方秀梅淡然一笑,按道:“兄弟,我瞧不会这么严重吧! 江晓峰听得眼睛一亮,道:“姊姊的意思是……” 方秀梅道:“我瞧那蓝家风聪明的紧,必有奇策应付韦刚,决不会让韦刚占有了她的处子之身,污她的清白。” 江晓峰道:“姊姊,你还不明白么?” 方秀梅道:“这一次该轮到姊姊糊涂了。不知要我明白什么?” 江晓峰道:“王修先已替那蓝家风打好了底子,他们早已设计好了,逼我戴上一顶绿帽子就是。” 方秀梅道:“这些事,蓝姑娘怎好和王修商量,要商量她也会和姊姊我商量!” 江晓峰道:“姊姊和王修同去巫山下院,姊姊却回来的晚些。想必是在和蓝姑娘商量这件事。” 方秀梅道:“对,蓝家风和婶姊谈到韦刚的事,但她说的很有把握。” 江晓峰道:“她怎么说?” 方秀梅谈谈一笑,道:“她若能够活着,就会为你保持清白的身子。” 江晓峰道:“反过来说,如若她失去清白,她就变以身相殉。 方秀梅道:“不错,听她的门气,斩钉截铁,全无商量余地。” 江晓峰道:“梯梯没有劝劝她么?” 方秀梅道:“你是否真的希望我劝说她呢?” 江晓峰心头一震,道:“既然让小弟矛盾的很。”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路然让姊姊赶上了这件事,决不能让兄弟吃亏,也不会让一个残花败残的蓝家风陪你一辈子。” 江晓峰一脸茫然之色,缓缓说道:“姊姊,对付韦刚,你能有什么法子?”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突然抬头来道:“兄弟你是否很相信姊姊的话。” 江晓峰点点头,自然相信。 方秀梅道:“好,那你就不要再追问下去,姊姊保证蓝家风会为兄弟你留下清白的身子——” 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要静下心来,咱们一面要和天道教作生死之战,一面也要防备韦刚和十二金钗,咱们的人手,虽然不算太少。但真正能和人动手一拼的确已不多,兄弟,你也是这一场搏斗中的主力人物,因此,你必须振作起来,说不定,你要肩负缓极重大的责任。” 江晓峰心中虽然仍极怀疑,但也不便再多追问,点点头;道:“小弟一切从命就是。” 这时,王修匆匆行了进来,一拱手,道:“群豪都已陆续醒过来,这一场好睡。已使得大部分人,恢复了体能,江少侠,这大概是正邪存亡最后一次的决战了,江兄要身负大任。” 江晓峰点点头,说道:“在下定当全力以赴,死而无憾。” 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接道:“我义父何在?我要和他谈谈。” 王修道:“他去办一件事……” 方秀梅急急接道:“王兄,呼延啸武功高强,武林中人人皆知,小妹又亲自见过他,役用群鸟攻击人的威力,那当真是排山倒海,前仆后继,王兄遣人办事,也该遗派别人前往,何以竞派了呼延见这等高手他去?”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别人也办不了,而且,兄弟觉着,此时此情,咱们应该未雨绸缨,不能不先作准备。” 方秀梅道:“什么事,这等重要?” 虽然茅舍别无他人,但王修仍然小心翼翼的回顾了一眼,道:“对天道教一战之中,以十二金钗为主,姓负关键,自然也以十二金钗武功决定了,但这一战之事,咱们却得面临着十二金钗的大敌……”,方秀梅接道:“那是说,呼延兄要办的事,和对付十二金钗有关了。” 王修道:“不错,这是碰运气的事,兄弟心中实也全无把握。 方秀梅道:“王兄可不可以说出一点内情给我们听听?” 王修看看天色,道:“如是两位不用坐息养神,咱们还有一段时间,共作详谈。” 王修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件事和江少使的关系最为密切……” 江晓峰听得一征,道:“又和在下有关?” 王修额首道:“是的,不但最有关,而且关系密切至极。” 江晓峰道:“在下实在想不明自。” 王修道:“江少侠和呼延兄,在一座山谷停留练武之事,总还记得吧! 江晓峰点头道:“此事过去不久,在下自然是记得了。” 王修道:“那谷中有一座很深的水潭……” 江晓峰道:“啊!可是和那潭中的一条红色奇鱼有关?” 王修点点头,道:“不错,你义父能够辨识天下千百种不同的鸟,却无法认出那潭水中的奇鱼,但他对此事,却念念不忘。 曾和我谈过山谷小潭水中发生的诸般奇事。 江晓峰问道:“就算那是一条奇鱼,但和在下有何关系?王修道:“大大的有关了,如果我推断的不错,那谷中的小潭,乃是地底洪流的水眼,它深不可测,和地下藏水触接,那条红鱼。也很像书中记载的成形火鲤,此物有如深山中的灵芝,尽管是书有记述,绘声绘影。但人世间,却是难得一见。“ 方秀海道:“形成灵芝,人间仙品,传说食得此物,功能白日飞升,肉身成仙,不知是真是假。” 王修道:“成形何首乌、万年老参王,以及灵芝、雪莲,都为人间的极品,功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确然不错,但如说食用后能够肉身成仙,则是无凭之论,但这等自然界孕育的灵奇之物。 却有着助长功力,冲破体能极限的妙用了。 方秀梅道:“王兄把灵芝、火鲤,相提并论,想必两物有相近之处了。” 王修笑一笑道:“火鲤不成形,只不过能饱人口腹之欲,但如一旦成形,其名贵价值,则尤过灵芝了。” 方秀梅啊了一声,道:“贵在何处了” 王修道:“贵在腹中火丹,那地藏灵气,天蕴精华之物,如若能够取得,可使江少侠数日之间,成为天下第一奇人。” 江晓峰道:“我…… 王修接道:“不错,是你,我已转告了你义父取丹之法,那成形火鲤,虽然能够翻江倒海,但如失去了内丹,片刻之后,即将枯血而死。” 江晓峰说道:“盗取火鲤内丹,确最一桩很危险的事。” 王修道:“除非是书上记载的方法不灵,呼廷兄应该是毫无危险,只是成与不成罢了。” 方秀梅道:“如是不成了,即将如何?” 王修道:“怎么是什么处境,仍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也许会更为险恶一些,那也算是武林劫难未了,摆脱了天道教的控制,又将置身于韦刚的魔掌之下,只揭凭籍机智走得一步算一步了。” 方秀梅接道:“韦刚已答应过蓝姑娘,不再危害江湖。”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也许他说出这番话时是出于至诚之意,但他贼性难改,难保在胜过蓝天义后,不会改变主意但最使人担心的正是十二金钗。” 方秀梅道:“十二金钗,完全由韦刚控制,只要他不存心为恶,十二金钗怎会无故害人?” 王修摇摇头,道:“方姑娘,你明白玩火自焚这句话吧!从邪门歪道上练出的十二金钗,如何能够靠得住,据我观察,韦刚已轻改变了十二金钗的训练方法,已不是蓝夫人告诉他的原来办法,我想蓝夫人,只最想付于十二金钗武功,让她们变成对付蓝天义的利器,扫平了无道教之后,纵然不把他们一齐毁灭。、亦必有一个妥善的处置之策,但韦刚自作聪明,付予了她们一些灵性,”在他想来,想把十二金钗和自己结合在一起,别人就算知晓役施中十二金钗之法,但也难得心应手……“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也许韦刚还在自鸣得意,却不知道在这些邪恶方法中,训练出来的魔女,在长时清醒搏杀后,很可能逐渐的恢复智力,那时会成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想也不敢想了。” 神算子果然是一位胸罗万有的奇人,读书万卷,使他智慧如海,见微知著,闻一知十,一席话,直说的方秀梅和江晓峰由心底泛生出阵阵寒,相顾愕然。“ 王修却较暖咳了一声,道:“也许我是多虑,但这多虑却有着极大的可能,咱们不能不防。” 方秀梅道:“王兄的高沦,实叫人如闻晨钟,小妹实是由衷的折服,但不知王兄何所计划,乃有收所得。” 王修道:“说穿了,并不稀奇。昨夜中十二金钗出动,搜杀无道教的暗桩,却未误伤咱们一人,当时,夜暗如漆,韦刚势不能追随十二金钗,指挥他们出手,凭什么能使那些借重药物,突破体能极限,形同僵尸的十二金钗,按他心意,分头行事,而又未出一点差错?” 方秀梅点点头,道:“有些道理。” 王修道:“也许这证明还不够明确……” 目光转注到江晓峰的脸上,道:“江少侠,你几乎吃了那十二金钗的大亏,想来,对十二金钗中人物的举动,记忆十分深刻。” 江晓峰道:“王先生要问什么?” 口气冷淡,显然对王修仍有着很深的成见。 王修淡淡一笑,道:“江少侠和十二金钗对阵之时,她们脸上是否有所表情?” 江晓峰沉吟了一声,道:似乎是有表情。“ 王修道:“那就对了,我想的并非多虚。” 江晓峰道:“如若得到那火鲤内丹,就可以胜了十二金钗么?” 王修道:“任何事,没有得到证明,收到效果之前,都不能肯定说它一定有什么作用。” 方秀梅道:“王兄遣呼延啸盗取那火鲤内丹,定然是有所根据了。” 王修道:“兄弟武功有限,不知那十二金钗的招术变化,但就所见十二金钗的训练之法推断,他们练的最阴柔之功。” 方秀梅道:“不错,他们练的最阴柔一类的武功,但与火鲤内丹何干?” 王修凝重的道:“那火鲤虽然生于水,长于水,但却是水中之火,火鲤内丹,更是明中至阳,以学理上言它能不畏阴寒,克制至阴,十二金钗虽然突破了体能极限,但她却是至阴之功,一旦遇至阳之武,破去了赖以护身的至阴之功,其内功必将顿然消失,那时,其体能也必将归一还元,纵然还知剑绍变化,实已不足畏了。” 这一席话,乃为博学之见,江晓峰、方秀梅,都听得频频点头,心中大为佩服。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只是在下的推想,但我相信距离事实,并不会太远,不过……”突然住口不语。 方衣梅一皱眉头,道:“王兄,此时何时,咱们的时间宝贵谋,料事如神的人,而且也是个读书万卷、深解心理变化的高人。他知道蓝家风忍痛牺牲清白。是为了要替母亲报仇,也最为了武林大局,对韦刚不但是全无爱意,而且是充满了恨意,在她小小的年龄中,这负担是何等的沉重。唯一能够补偿她的,该是江晓峰的款款深情,如若江晓峰再对她冷着冰露,只怕激起是小弟私人的事了,用不着别人再问。” 方秀梅笑一笑,道:“以后的事,有姊姊解决……” 目光转到王修的脸上,接道:“王兄,江兄弟的事,由我承担,决不会出错,其他的事王见也该准备一下。” 王修道:“人手我都已作了适当的调配,多星子老前辈也同意了在下的意见,两位请坐息一下,在下进去瞧瞧他们是否准备妥当。” 大步行出了茅舍。 这时,室中只有方秀梅与江晓峰两个人。 江晓峰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姊姊,小弟想问姊姊一件事。 方秀梅道:“你说吧!什么事?” 江晓峰道:“蓝姑娘她是不是已经……” 只觉下面的话,很难出口,只好忍住不说。 方秀梅转眼望去,只见江晓峰的脸一阵阵红,双目中却是一片焦急之色,不禁嫣然一笑,道:“看起来天下的男人,都是比女人要自私一些,你明明知蓝家风是目前唯一能救武林大劫的人,但你却不能容忍她牺牲自己,以挽救天下众生。” 江晓峰接道:“姊姊,我……” 他觉得心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话到口边时,却又感觉到一句也说不出来。 方秀梅笑一笑,道:“你不用说了,你心中想说的话,姊姊都已知道了。” 江晓峰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忍得下绿帽加顶的侠名不成?蓝天义讨的夫人,何止最残花败柳,而且是生儿育女的再嫁夫人。” 江晓峰道:“那不同,蓝天义心怀别图,自然是可以容忍,但小弟我……” 方秀梅接道:“你一定要娶一个冰清玉洁的妻子是么?…” 神色突然转变十分严肃,接道:“兄弟,蓝家风太美了,除非她甘愿枯守金屋,日后,总难免要常给你无穷烦恼……” 江晓峰急急接道:“姊姊之意是……” 方秀梅道:“你不要想到邪里去,蓝家风虽然是容色绝世,但她眼高于顶,一般的男人,决不会放在她的眼下,但她对你,确然最一片真情,不过,姊姊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 江晓峰接道:“什么感觉?” 方秀梅道:“蓝家风是人间绝世,姊姊没有见过昔年的昭君、西施,不知她们之美,美在何处,但姊姊相信,就算让他们还魂重生,也未必强得过蓝家风,绝色倾国,红颜薄命所似,姊姊感觉她是人间仙子,也是世间祸水,兄弟,你如没有行舟走马的容忍之量,日后,只怕是难免有很多的痛苦。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小弟已有了决定。” 方秀梅道:“什么决定?” 江晓峰道:“如若那蓝家风真的为挽救武林大劫,使清白的身子玷污,小弟实也不能怪她。” 方秀梅道:“那你准备如何对待她?江晓峰笑一笑,道:“我要在铲除天道教之后,搏杀韦刚。 方秀梅道:“他有十二金钗保护,你如何能杀得了他?” 江晓峰道:“我杀不了他,自然要被他所杀,以后的事。小弟就眼不见为净了。” 方秀梅道:“好个愚蠢的决定!” 江晓峰笑道:“我知道这并非上上之策,但至少这决定,可使小弟我平静下来,对这件事的看法,小弟和姊姊不同。妹姊也别劝我了。’” 言罢,闭上双目,竟自运气调息起来。 方秀梅道:“王修还要你帮忙,拯救武林大劫的事。你还担当有重责大任。 江晓峰接道:“这个姊姊放心,天道教未灭之前,小弟能忍受所有的奇耻大辱。” 他神情突然间变的开朗起来,显然,他心中已确实有了决定,不再为此事困优。 方秀梅心中暗惊,付过:“如若不给他一点明显的暗示,恐怕这位傻兄弟,真的会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当下说道:“兄弟,姊姊知道,蓝家风仍为你保留下清白身子。” 江晓峰道:“有这等事?” 方秀梅道:“相信姊姊,我几时骗过你了?” 江晓峰还持追问,王修又匆匆行了进来,道:“蓝姑娘派七燕姑娘走告,蓝天义似是抢先发动,要咱们赶往巫山下院方秀梅震然站起身子,道:“咱们的人,是蔚清醒了过来?“ 王修道:“全都清醒了过来,得多星子丹药之助,个个体能尽复。 方秀梅道:“战志如何?王修道:“人人都存有必死之心,战志昂扬。 方秀梅道:“那很好,但愿王兄调遣有序,别要他们凭仗血气之勇,争先出手,坏了大事。 王修道:“这个兄弟已作准备,方姑娘请放心。 方无悔道:“咱们要几时动身。 王修道:“要立刻赶往巫山下已率领政当弟子动身了。” 方秀梅道:“好!我和江兄弟先走一步,王兄率领大队随后。”王修道:“在下正是此意,方姑娘先到一步,可先和蓝姑娘商量一下。” 方秀梅道:“我明白……” 回顾江晓峰一眼,道:“兄弟,咱们走。” 当先行出茅舍,向前奔去。 江晓峰紧追身后,直奔巫山下院。 七燕身着劲装,背插长剑,在两个身穿灰衣的大汉护卫之下,还在大门口处等候。 一见方秀梅、江晓峰匆匆而来,急急迎了上去,道:“方姑娘,江相公两位来的正好,姑娘正在等候。” 江晓峰回目一顾,只见较近巫山一下院外的树木都已全部伐去,院墙外,十文左右的距离内,乱草亦部除尽。 行人大门,只见一个面蒙白纱的女子,卓立院中。 巫山门中,十六高手,都已集齐。 第四十八章 剑拔弩张 方秀梅低声对江晓峰道:“那面蒙白纱的少女,就是蓝姑娘。” 其实,不用方秀梅解说,蓝家风已迎了上来,道:“王修呢?” 方秀梅道:“率领大队,即刻就到。” 蓝天风道:“蓝天义突然会提前发动,似最得到一些机密内情……” 方秀海道:“怎么回事?” 蓝家风道:“这时刻,正是十二金钗休息时间……” 方秀梅奇道:“十二金钗还要休息吗?” 蓝家凤道:“日正中天,阳气太重,对十二全钗行动不便。” 江晓峰突然道:“十二金钗阳光,是人是鬼?” 蓝家凤道:“是人,不过她们受的是鬼一般的训练,他们的双目,在夜暗中,见物如同白昼,但在强烈的阳光下,视线就模湖不清。” 方秀梅道:“这么说,姑娘对十二金钗,似是知晓很多了?” 蓝天凤招摇头,道:“这个秘密,我也刚刚才听韦刚。讲我的,所以,我们不得不改变一下作战的方法了。” 方秀梅吃了一惊,道:“那是说十二金钗已经无法用来一对敌了?蓝天凤道:“那倒不是,不过,这时刻,不能凭仗十二金钗冲锋陷阵,所以,咱们要改攻为守,尽量不让十二金钗暴现于日光之下,和蓝天义的属下动手。“ 方秀梅道:“我明白了,韦刚要把这座巫山下院,作为拒挡蓝天义攻势的战场。” 蓝家凤道:“是的,他这样说过,我无法分出真假,也无法真正的了解他的用心,所以,我希望王修能快些来。” 江晓锋道:“王修来了,就会明白一切么?” 蓝家凤道:“至少,他会比我们知道的多一些,何况在十二金钗没有出现之前,蓝天义如是率人攻来,我们必须要凭仗自量拒挡,以待十二金钗援手了。” 蓝家风道:“我想他会。” 江晓峰道:“看来,蓝姑娘对那韦刚十分信任?” 蓝家风怔了一怔,道:“我……”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王修自觉神机妙算,你蓝姑娘也付出无比的代价,但到头来又怎么样呢?是让人坐收渔利,咱们被人家诱人绝境一网打尽。” 他虽然说的最气忿之言,但如仔细的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方秀梅皱皱眉头,低声说道:“蓝姑娘,江兄弟说的也是道理,咱们不能不有此顾虑。” 蓝家凤叹息一声,道:“所以,我也很焦虑,不知如何才好! 等着王修来此,和他商量一下。“ 江晓峰冷冷说道:“我瞧王修的话是不能听了。” 方秀梅道:“为什么?” 江晓峰道:“如若咱们已陷入敌人包围之中,只有当机立断,马上撤走!其他的纵然有千般巧技,也都是枝枝节节的事,到最后,全盘成空。” 方秀梅道:“兄弟,你几时变得这样善谋起来?” 江晓峰道:“我这几日,都在想一件事,那王修也并非是真正的超人,只不过是事事肯用心去推想罢了。” 方秀梅嗯了一声,转对蓝家风道:“巢南子带了武当门下到此,姑娘是否已经见过了?蓝家凤道:“见过了,武当三子率了六名弟子,一共九个人,我已把他们安排在右面偏厅之中。 方秀梅道:“九个人都在一起么?”蓝家风道:“我把他们安排在一起,万一有什么变化时,他们也好合力同心的应付。” 谈话之间,王修已带领着多星子、铁面神丐李五行、生死判官公孙成等数十人,进入了巫山下院。 原来,李五行、小叫化子常明和天下各方英雄联络,准备会聚天下各门派实力,以和蓝天义对抗,但蓝天义发动快速,群豪互被隔绝,几人只好各随着约聚一起的各路英雄,到处逃避蓝天义的围杀,幸得几人,都还保下性命。 常明一见江晓峰,急急奔了过来,道:“江兄弟,还能瞧到你,实出了小要饭的意外,” 江晓峰握住常明的手,道:“常兄弟,咱们大半年没有见了吧!” 常明哈哈一笑;道:“算时间,还要长一此不过,这段时间之中,小要饭的日夜都是在奔逃中生活,当真不是味道,希望这一战,小要饭宁可战死,也不愿再逃来逃去了。” 江晓峰道:“常兄弟,这一次也许能如你之愿。” 他语声说的甚高,王修也听得十分清楚,回顾江晓峰一眼,正待询问,蓝家凤已快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王老前辈,情有了变化。” 王修呆了一呆,道:“什么变化?” 蓝家风道:“蓝天义抢先发动……” 王修道:“韦刚怎么说?” 蓝家凤道:“韦刚说中午时光,阳气特盛,不宜十二金钗出动。” 王修道:“这么说来,十二金钗不能出动了?” 蓝家风道:“他虽未说不能出动,但也未说要她们勉强出手。” 王修心头一震,但却极力保持着外形的镇静,缓缓说道:“蓝姑娘,这时刻,唯一能影响韦刚的只有你姑娘了。” 蓝家风点点头,道:“我明白,不过,我们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我已调集了巫山门下十个武功最强的人,准备要他们先挡锐锋,但王先生也要早作准备。” 王修望了蓝家风身后八个大汉一眼,只见他们都穿着一色的灰色长衫,灰巾包头,衣着一样,而且脸型也似是大部分相同,心中大感奇怪,低声说道:“姑娘,这些人——一” 蓝家风接道:“这中间有隐密,但此刻无暇详谈,请先生把这些人手布守在巫山下院中。大厅内有十张强弓,五百支淬毒的长箭,都是我娘遗留在此地之物,我想它必有作用,先生快些去分配他们,我去见韦刚。” 她说语声音很低,说完话就转身而去。 王修急急道:“姑娘留步。” 蓝家凤回身道:“什么事,现在咱们寸阴如金…” 王修道:“在下只请教姑娘一件事,你手下十个身着灰衣的大汉,如何才能指挥他们?” 蓝家风道:“六燕、七燕,已得我传授了指挥他们之法,她两人神志已经完全清醒,决不会有背叛之意,你指令六燕、七燕就成了” 语念一顿,接道:“告诉方姊姊,照顾江晓峰。” 王修道:“我明白…” 一句话答出口,那蓝家凤已奔出两文开外了。 王修目光转到七燕的脸上,道:“姑娘…” 七燕接道:“我家姑娘已交代过了,要我和六燕听从先生的指命。” 王修道:“好,蓝姑娘可是准备和蓝天义在这山下院之中决战?” 七燕一笑,道:“是的,姑娘说这巫山下院,如不是搏杀蓝天义的场地,就是我们理骨之处,退离此地,将死无葬身之地,我和六燕姊姊,口中都含了自绝的药物,就算失手被擒。他们也只能抓到一具尸体。” 王修点点头,道:“那很好,姑娘请守住大门,蓝天义人手如若赶到,姑娘和六燕率人进人院中左厅,不用和他们硬拼。” 七燕点头一笑,带着八个灰农大汉赶往大门口处。 王修却率领群豪,奔入大厅。 果然,大厅中放了二十张强弓,和五百支长箭。 弓和箭,都是上佳的材料做成,虽然隔了甚久年代,但仍然保持着强度和犀利。 王修分配了弓箭,又分派了他们埋伏的所在,以及拒放和互相策应之法。 群豪依言,各归方位,王修才举步向院中行去。 原来,江晓峰和方秀梅仍站在院中,不停的交谈,似是在商讨什么,又似是在争论什么。 王修行近两人时,两人已停住争论,转过脸来江晓峰冷冷说道“王先生,这一仗,如若没有十二金钗相助,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 王修本想劝他退入厅中,想不到江晓峰先发制人,当先提出了问题。 王修怔了一怔,道:“如是咱们布置的好,加上蓝夫人留下的强弓和利箭,咱们可以多支持一些时间,如是布置不对,很快就为蓝天义手下搏杀。” 江晓峰道:“快有多少时间?慢要多少时间?” 王修道:“蓝天义如若尽出属下高手,一拥而上,咱们支持不过半个时辰,就要十死八九,如是咱们布登恰当,还可支持上两个时辰。” 江晓峰道:“如若咱们死定了,这早两个时辰,和晚两个时辰,实也没有什么分别。” 王修道:“大大的不同,此时此情,每一刻时光,都可能有极大的变化……”江晓峰接道:“如那韦刚不让十二金钗出动,咱们已决定了命运,没有变化,也没有奇迹。“ 王修道:“在下的看法,和你江少快大不相同……” 语声一顿,接道:“就算你的看法对了,但目下大众生死与共,江少侠也不能独行其是。” 江晓峰道:“先生之意呢?”王修道:“返回大厅,听我王修之命行事。” 江晓峰抬头望望右厅,道:“武当门下弟子,师徒九人,独守右厅,人单势抓,在下到右厅,助他们一臂之力如何?” 王修略一沉吟道:“好,不过,那里由巢南千道长负责,江少使在那里,也不能独断独行。” 江晓峰:“在下会听巢南子道长之命行事。” 王修一挥手,道:“方姑娘陪他同去。” 方秀梅点点头,低声道:“王兄,他似是已有些神经失常……” 两人低声交谈时,江晓峰已举步向右厅行去。 王修道:“我瞧得出来,所以,我不和他争辩,也未多劝说他,唉!他太年轻了,像他这样年龄,谁又能忍得下绿巾压顶的痛苦呢?他能够使外面保持一分镇静,已经很难得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要你先来,就是让蓝姑娘有机会和他解释几句,想不到局势突然有变,蓝姑娘也乱了方寸,无暇和他解说了。” 方秀梅点点头,道:“我会劝他,王兄不用为此事担忧;主持大局要紧。” 王修道:“今日之战,变化如何,已非我们能够掌握。但我将尽力支撑,我相信篮姑娘必可说动韦刚。” 方秀梅笑道:“王兄,此论可有所据?” 王修道:“在下只觉着蓝姑娘有一股天赋的魅力,只要她被逼运用出来,韦刚必然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方秀梅嗯了一声,道:“小妹的看法,韦刚早已屈服在蓝家风的石榴裙下,但十二金钗可能还未竞全功,所以对过强日光有所畏惧。” 王修道:“方姑娘的看法,必有所本,不过一事有其弊必有其利,非形势所逼,只怕韦刚也不会暴露出十二金钗的缺点,咱们可以举一反三……” 他是自知失言,突然停口不语。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但愿我们能渡过今日之危。” 转身向前行去。 王修急急说道:“姑娘留步。” 方秀梅回过身去。王修已行到身前,把手中一物,塞入方秀梅手中,道:“方姑娘,如若事情变化的不可收拾,设法劝江晓峰离开这里,江晓峰知道距此不远处;有一座古柏耸立的墓园,你们到那里躲起来,呼延啸会派巨鸟去接迎逃入墓园的人……”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小心保管手中之物。” 方秀梅道:“王兄给我的是什么?” 王修道:“丹书、魔令存处的图,姑娘谨慎的收着,不要告诉江晓锋,万一姑娘为人生擒,无法毁去秘图时,就把它吞入腹中。” 方秀梅接道:“我明白,王兄但请放心。” 王修笑一笑,道:“照在下的判断,情形不会坏到那里去,但有备无患,咱们有这一步准备,亦可从容应变。” 方秀梅道:“王兄顾虑的很周到。 王修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方秀梅迅快的奔入右厅,只见巢南子还在指挥二个师弟和六个弟子,依厅中形势,布设对敌之降。 王修道:“蓝家凤派人送来了两张强弓五十支长箭。” 方秀梅细查长箭,只见箭弦颜色不同,有的淡红,有的深蓝,亦有一种墨黑之色,不禁皱了眉头,道:“道兄,王修可曾说明这箭头上的颜色,代表什么?” 巢南子道:“送箭的人只说这箭头上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作用,但未说明作用何在。”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据常情而言,这蓝色的长箭,似是淬毒之物,至于淡红和墨黑的箭头,定有着奇怪作用,这三种颜色之内,以黑色最少,可能也最珍贵,希望道兄珍重施用。” 巢南子数了一数,蓝色箭头的长箭,有三十支之多,烧红色的十四支,黑色的只有六支,分配在两张弓上,每弓只有三支,当下点头说道:“姑娘分析的很正确,贫道决定派遣两位师第施用弓箭,黑色的箭,到最危险时再施用——” 语音微微一顿,接过:“王兄请江少侠和方姑娘帮助敝派中人,守卫右厅,贫道十分感激。” 方秀梅笑一笑,道:“道兄言重,王兄特别吩咐过,这右面厅中守卫之人,以道兄为首,道兄如有什么遗派,只管吩咐我们。” 巢南子道:“贫道正想请方姑娘和江少侠主持其事,贫道愿听遣派。” 方秀梅道:“这个不用了,蛇无头不行,乌无翅不飞,王修既为群豪推举为主持大事的首脑,咱们都应该遵他之命行事。” 巢南子道:“姑娘既如此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时,突闻一声号角,传了过来,声音历久不绝。 方秀梅道:“蓝天义就要发动了。” 巢南子抽出长剑,高声喝道:“咱们武当派,已受覆巢之辱,今日之战,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宁可战死,不能为人生擒。” 浮生子、青萍子,六个静字辈的弟子,齐齐欠身一礼,各奔方位。 六个武当弟子,齐齐抽出长剑,目注大门口处的变化。 浮生子、青萍子,却各自取过强弓,隐于窗后。 方秀梅快步行近江晓峰道:“兄弟,蓝天义就要发动了。” 江晓峰点点头,木然的应道:“小弟会和他们决一死战。”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蓝姑娘清白无暇……” 江晓峰啊了一声,接道:“妹妹,决战之下,小弟的生机不大,这些事,小弟已不放在心上。” 方秀梅声音十分低微,低微的只有江晓峰可以听到,道:“兄弟,听我说!不过,听过之后,你不能说出去。” 江晓峰道:“姊姊说吧……小弟洗耳恭听。” 他口中虽然答应着洗耳恭听,但神情却是一片冷漠,似乎在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提得起他的兴致。 方秀梅黯然,低微的说道:“牺牲的是姊姊,我用移兴接木之计,保存了蓝姑娘的清白。” 江晓峰淡淡的应了一声:“是么?……” 突然心神一震,俊目放光,急急说道:“妹姊,你说什么?” 方秀梅低声道:“小声一些。” 江晓峰道:“啊,姊姊说的……” 方秀梅接道:“简单的很啊!牺牲了妹妹的清白,救了你的妻子,替他保下处子之身。” 江晓峰呆了一呆道“这个怎么可能?” 方秀梅道:“自然,这中间要有一番安排,一番费尽心机的安排……” 江晓峰造:“但姊姊……” 方秀梅接道:“怎么了?你可是觉察姊为人放荡么?告诉你,妹姊我虽然年近三十,但还是清白身子,这一次,让韦刚糟蹋了,虽然是心有不甘,但想到保存了世间第一美人的清白,也保存了咱们姊弟的一场情意,姊姊心中快活的很……” 微微一笑。接道:“想不到妹妹保了三十年的处子之身,竟也派上了用场。” 她虽尽量想使自己的语声,变得轻松一点,但双目中却满含了晶莹的泪水。 江晓峰只觉心头大震,脸上尽是惭愧和惊讶混合的神情。 方秀梅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叹道:“兄弟,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要振作起来,应付大局。” 江晓峰流下泪来,道:“姊,小弟太自私……” 但闻蓬然一声,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 原是那号角声音过后,王修立时以紧急的传讯之法,示意六燕、七燕,率领巫山门中高手,撤回院中。 王修早已暗自作了决定,非万不得已,不和对方正面拼搏。 因为,时间对王修等十分有利。十二金钗可能会随时出现。 六燕在撤退时,随手关上了大门,而且下了水栓。 大门被撞开之后,蓝福当先而入。 这时,他穿了一身蓝色的劲装,白髯飘飘。手中提着一把特制的长剑。 紧随蓝毅身后是大潮渔叟黄九洲、奇书生吴半凤。 两人身后是二十个黑色劲装。手执兵刃的大汉,鱼贯进人。 方秀梅道:“兄弟,快些擦干眼泪,准备迎敌。” 江晓峰满怀惭愧、悲哀,但也激起了他万丈豪气举袖拭去脸上泪痕。举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正待阻止,但江晓峰已然举步冲出了厅外。不禁心中太急,叫道:“江兄弟,决不可孤身涉险。” 江晓峰停下脚步,方秀梅也追出厅外。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篮福拿着一把奇大的长剑,不禁为之一呆,道:“姊,瞧那蓝福的兵刃,似有些古怪。” 方秀梅道:“不错,对敌人小心一些。” 江晓峰右手拨出背上的长剑。左手却取出了怀中的夺命金剑。 蓝福率人破门而入,看厅中一片寂静。立时横剑当胸,停步未再前进。 原来,十二金钗昨夜出击,扫灭了天道教中数十个暗桩,蓝福虽然不了解情况。但也知道这巫山下院中有些古怪。在不明故情之下,倒也不敢躁进。 但在见到江晓峰后,立时冷笑一声道“江晓峰,你敢当先现身,倒还有几分骨气,神算子王修何在?” 江晓峰豪爽的说道:“蓝福,你不过是蓝天义手下一个老奴才,也配见神算子王先生么?” 这句话骂的很刻薄,也正踏中蓝福的痛脚。 蓝福脸色一变,手中长剑一挥,太湖臾黄九洲疾奔而至。 他手中执的兵刃,十分奇怪,全柄墨黑,又长又细,形同钓竿。 黄九洲一发动,身后十个黑衣大汉同时疾冲而上江晓峰一摆长剑正待迎上前去,却被方秀梅一把拉住,道:“兄弟,王先生吩咐非不得已,不要和他力拼。” 黄九洲和一群属下,来势极快,一眨眼,已然冲到大厅前两丈左右处。 但闻弓弦声响,二十支长箭,破空而出。 这些长剑,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射出,弓强箭总,非同小可。 但见兵刃闪动,目光下泛起了片片银光。 黄九洲的钩竿挥动,拨开了两支迎面而来的长箭,但觉力道奇强,其中一支长箭,移动不过寸许,掠顶而过。这一阵强箭急袭,使得黄九洲心生警惕,不敢向前硬冲。 但最使黄九洲奇怪的,自觉这一阵强箭,必定会伤人,何以竟不闻喝叫之声。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卜卜之声传人耳际。 目光一转,只见追随身后的十个黑衣大汉,竟然有八个倒下去了。 敢情,箭上有着见血封喉的奇毒,所以,中箭人倒地而毙,却不闻一点声息。 一行十一人,被一阵激烈的箭雨射倒了八个,实也是惊人的纪录。 一阵箭雨之后,竟也再无长箭射出。 原来,房舍内藏箭有限,持弓人都不愿轻易发射。 突然间,尖啸破空。右面厅中射出了一箭。 箭如电射一般,直射向黄九洲的前胸。 这一箭虽然来的劲急,但因只有一支看的十分清楚。只见草九洲手中的钓竿吱然一声,击在那长箭之上。吱然之声未绝之际,一声蓬然大震的暴响,传人耳际。 但见满空中白烟弥漫,四下射飞。 江晓峰和方究梅,在那震耳的暴响声中,退回了右厅。 黄九洲和两个穿黑衣的属下,虽未被那惊人的爆炸所伤,但三人心中都明白那是沾了黄九洲中长钓竿的光。 钓竿既长,又有着很大的弹性,所以,那长箭虽然爆炸的声势迫人,但却为黄九洲一击震开。 但经过这一次剧烈的爆炸之后,不但黄九洲再无向前冲援的勇气,连蓝福也大感震惊,高声叫道:“快返回来。” 黄九洲钩竿一挥,转身两个飞跃,人已退到蓝福的身侧。 两个随黄九洲身后的黑衣大汉,也急急奔了回来。 江晓峰目赌那长箭的威力,心中也是暗暗惊骇,心道:“蓝夫人事先在这巫山下院中,布置下了这等强弓硬箭,固然是先见之明,但王修能在严密的控制下,使强弓长箭发挥了最大的威力,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一阵箭雨中,射倒了八个武林高手,实也是未曾有过的事。” 这时,巢南子、方秀梅等,也同时了解了箭上的颜色作用。 原来,那蓝色的尖头,是用剧毒淬炼箭簇,而毒性奇烈,见血封喉,不论武功何等高强的人,一旦中箭,就立刻死去。 那淡红色的箭头。连整个箭身,都装满了火药,只要碰上强烈的撞击,立刻爆炸。 至于墨黑色的箭头,亦必有着特殊的威力,但什么样的威力,却叫人无法预测,不过方秀梅心中知道,最少质精的道理那墨黑色的箭头,数量最小。其威力亦必最为强大。 方秀梅暗作估计,五百支长箭,在武林高手运用之下,必可发挥出极为强大的威力,只凭这弓箭的阻力,就可使得天道数付出极大的代价。 心念及此,不禁浮现出欢愉的笑容。 只听巢南子急急叫道:“快些看,方姑娘,蓝天义早已有了防阻弩箭的准备。” 方秀梅岭头望去,只见大门外面。鱼贯行入了十二个全身红衣,年约十三四岁的童子。 每人手中,都拿着一面三尺方圆,雨伞似的滕牌。 方秀梅低声叫道:“这是蓝天又隐身于镇江之后,苦心训练而成的十二飞龙童子。” 巢南子道:“奇怪呀!他们除了手中的藤牌之外,怎么未带兵刃?” 方秀梅道:“别瞧他们年纪幼小,但每个人,都有十年以上的火候功力,他们也许身上暗藏着歹毒兵刃,也许别有特殊武功……” 巢南子问道:“几个小个年纪的童子,竟有这样厉害么?” 方秀梅道:“听说这些童子,都是蓝天义千中选一者,资质。 骨格,都属上选的人才,或用重金买来,或用拐带手法骗来,四五岁时就开始习练武功,身居密室,每人都服用药物。事实上,这些人才真是蓝天义的精锐属下。“ 谈话之间又有一群身穿白衣,身佩长箭的童子,行了进来。 巢南子暗中一数,又是一十二人,当下说道:“方姑娘。这十二个人,姑娘知道么?方秀梅点点头道:“这是十二剑童,他们在剑上的造诣很深,道长和他们动手时,不可大意。“ 巢南子口中答应,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淡淡一笑,徽作颔首。 方秀梅已瞧出了巢南子的心意,轻轻叹息一声,道:“道兄,记着小妹两句话,他们是食用药物长大的人,其训练方法,和十二金钗相似。” 这才使巢巢子神色一整,道:“多谢姑娘指教” 方秀梅道:“我心中一直怀凝,蓝天义对十二飞龙童子和十二剑童是用一种很残忍的方法,训练而成。” 巢南子道:“什么方法?” 方秀梅道:“蓝天义药物,增强了十二话童和十二飞龙童子的功力,也使甘四个童子身体受了压制,不能长大。” 巢南子道:“这廿四个童子身材几乎是一般高矮,是不合情理。” 这时,十二剑童和十二个飞龙童子,多已开始行来,每一个白衣剑童,跟在一个红衣童子身后,由那红衣童子。用藤牌护身,绥缓向前行来。 方秀梅一皱眉头:道:“蓝天义出动了特殊训练而成的精锐属下,大约是准备要一举成功,咱们这右厅的防守,是受命王修呢?还是由道长自作处置?巢南子道:“受命王修,正厅对右一座窗口,就是王修对右厅防守的发令之处,如是局势进人了混乱之局,则由贫道自作处置。“ 方秀梅转目望去,只见右窗口处一红一白两面旗子,旗展三次,低声问道:“双旗展动三次是何用意?” 巢南子道:“那是说不要咱们轻易出手,但要紧守厅门,不让他冲入厅中。 两人这一阵谈话,外面的厅院中,局势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原来蓝天义已亲自率人而至,大门内,又多了数十个黑衣人。 玄真道长手执长剑,率领武当门下的精锐弟子,鱼贯而人。 不过,武当门下弟子,已不是穿着道袍,而是换着了黑色的劲装。 无缺大师、玄真道长、乾坤二怪,分守蓝天义的左右。 四人手中,除了原有兵刀之外,每人手中都多了一个长约二尺,鸭蛋粗细,通体金黄的短棒。 但最使方秀梅、江晓峰等谅讶的,还是出现蓝天义身后的两位少林高僧,冷佛天禅和飞钹天音。 这两位天字辈杰出的高手,陡然出现,带给了方秀梅、江晓蜂等重重的疑问,少林寺,是否已被破去?这一瞬间的变化很大,蓝天义亲自督阵,精锐尽出,再加上,天禅、天音的出观,少林也好像已遭破去,至少,有了某一种的妥协,或是受到了极大的迫害,才得少林寺派出两大高手,随来助战。 突然间,弓弦声动,正厅中射出来一支长箭,直向一面藤牌上射去。 但闻蓬然一声,强箭射在藤牌之上,跌落实地。 江晓峰低声道:“这藤牌坚牢的很,那箭力道很强,竟然未能伤到藤脾分毫。” 紧接着正厅内强箭连连射出,飞向藤牌。 只听得蓬蓬大震之声,彼起此落,阵阵白烟,弥空而起。 一眨眼间;二十四个童子,和十二面藤牌,都陷入了那阵阵的白烟之中。 原来正厅之中射出的,都是爆炸的红色箭头。 这时,正厅和右厅一丈之外,都弥起一片白烟,二十四个童子和藤牌,都陷入那迷茫白烟之中。 突然间,红影一闪,一个手执藤牌的童子,滚入了厅中。 江晓峰一跃而起,长剑迅如奔雷,劈了过去。 但见长剑一闪,自白藤牌后面探了出来,挡的一声,封开了江晓峰的长剑。 红影一闪,藤牌滚开,一个白衣童子,疾滚而出。 江晓峰长剑疾展,闪起了一片冷芒寒霜,森森剑气值迫过去。 原来那藤牌后面的一个飞龙童子。;和一个剑童,都已冲入厅中,江晓峰想以凌厉的剑势,一把那白衣童子,迫出厅去。 但那白衣剑童不但剑招诡奇,而且内力也十分强大,竟然硬接了江晓峰两招快迅的剑势。 两声金铁大震之后,那白衣童子虽被震退了两步,但却把势子稳住,立时和江晓峰展开了一场为极为凌厉的搏杀。 在白衣剑童和江晓峰动手的同时,巢南子和方秀梅也同时攻向了那红衣童子。 那红衣童子突然一收藤牌,手中藤牌变成了一根奇形兵刃,尖端冷芒闪闪,有如一条短枪一般。 巢南子剑出“玄鸟划沙”斜里析去,却被红衣童子的藤牌挡开。 方秀梅剑走偏锋,斜里攻了上去,两个人存着和江晓峰一般的心意,希望把红衣童子迫出厅外。 但那红衣童子,手中的藤枪招数十分诡异,应付两人合攻之势,竟然十分轻松。 巢南子连经大战凶险之后,已变的十分沉着,默查厅中形势,已知道很难把两人迫出厅外,急急叫道:“三弟,四弟,把手中的弓箭,交给静智、静勇,合力守住厅门。” 浮生子、青萍子,应了一声,拨出长剑,跃至厅门处。 这时那弥空白烟,已然消退了不少,院中景物,已然清楚可见。 只见厅外也正展开着激烈绝伦的恶斗。 六燕、七燕率领着巫山门中十位灰衣人,十柄剑和十个白衣童子斗在一起。 这些灰衣人剑上力道十分强大,显然多占了上风。 十个白衣剑童,却是以身法轻灵,剑招诡异见长,虽然暂处下风,但却毫无败象。 多星子带着四个执刀大汉,守在正厅门口,并未出手助战。 显然,王修的用心,亦是不让人冲入厅中。 十二个飞龙童子,除了一个,被巢南子和方秀梅双剑所困之外,另外十一个,却又疾决退了回去。 用心极为明显,想仗持藤牌,再行输送人手过来,向厅中强攻。 紧张激烈的搏杀之中,还蕴藏着谋略之争。 还有一个白衣剑童,持剑和六燕、七燕相对,双方六目交投,但却没有动手。 六燕、七燕别有用心,带着微笑,那白衣童子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似曾相识的神情。 正厅中的王修,此时,也行到厅门处观战,脸上是一片愁苦之色。 需知王修虽未尽出所有人手,但动手的人,已是他们可以调动的人手中,最精锐地高手,这些人如若不敌,其余的只有听凭人宰割的份儿。 他希望六燕、七燕率领的巫山门中高手,能挡住十二剑童和十二位飞龙童子,用蓝夫人遗下的特制长剑,拒挡敌方继续援手。但他未想到十二剑童,武功如此高强,一个人就能缠斗一个巫山门下高手。 但眼看十二个飞龙童子,退了回去,巫山门中人,竟未能腾出手去拦住,心中大为震惊。 这和他预定的计划,有了很大的变化,如若十二金钗再不能赶到助战,蓝天义把人手输送过来,势必要形成混战之局,除了巫山门中人,可以支持一阵之外,其他的人只怕很难支持。 十回合以上。 忖思之间,十一个飞龙童子,已撑着藤牌,护着蓝福、黄九洲、吴半风,和八个手执兵刃的黑衣大汉,直向大厅行来。 王修皱着眉头,伸手取过一支强弓,换了一个黑色箭头的长箭,弓引满月,呼的一声,射出一箭。 原来,王修亦发觉了这长箭头上的颜色,代表着各种不同的用途,三种颜色中,以这黑色箭头的数目最少,而且,另外两种长箭,已然证实无法对付那飞龙童子的藤牌。 以神算子之才,亦无法推想出这黑色箭头有些什么作用,情急之下,只好射出一箭试之。 那飞龙童子手中的藤牌,不知是何物作成,看上去有些像藤,但王修知道那不是藤编成,不但坚中有柔,而且也富弹性,那红头长箭爆炸的威力,已然很大,但却无法伤害到飞龙童子手中的藤牌。 箭风破空,正射向当先一个飞龙童子。 那飞龙童子手中藤牌一扬,但闻吱然一声,正射在藤牌之上。 王修全神贯注那长箭的变化,只见那长箭射中藤牌之后,竟然毫无特殊反应,跌落实地之上。 王修吃了一惊,暗道:“这黑色箭头,乃长箭之中,最少的一种,也应该是威力最大的一种才是,怎的竟然全无特殊威力。” 大厅中弓箭手,全部听命王修,看王修射出一箭,各个都引弓搭箭,待命射出。 但王修却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向前行来的飞龙童子出神。 这一瞬间,王修几乎已失去了主裁自己的能力。 因为事情变化的完全出了王修的意料之外,场中的形势,似乎已不是一个人的智慧力量所能扭转,这时对面的决斗,除了武功之外,智慧和才略,已无法派上用场。 王修木然了,除了立时出现十二金钗助战之外,天道教第二批人手,只要在十一位飞龙童子的藤牌护送之下,送近大厅,展开猛攻,顿饭工夫之内,可以把集中在巫山下院的各派武林人物,全部消灭。 搏斗之下,寸阴必争,就在王修出神发愣之间,十一个飞龙鱼童子,已把蓝福、黄九洲、吴半风等,送到大厅前面。 王修定定神,缓步行出大厅门口。 蓝福目注王修,冷冷说道:“王修,你们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一个时辰之内,都将作刀下无头之鬼,但弊教上体天心,再给你们最后的机会,要他们放下兵刃,听候发落,老夫愿担保他们不死……” 只听一个阴森的声音接道:“好大的口气。” 蓝福、王修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目阴森,全身黑衣的瘦长汉子,和一个白纱蒙面的,身着天蓝劲装的女子并肩缓缓而来。 王修目睹两人出现,精神顿然一振。 蓝福故冷笑一声,道:“好个臭丫头,别说你脸上蒙着白纱,就是你被火烧成灰,老夫也得瞧出来是你……” 来的一男一女正是韦刚和蓝家凤。 韦刚怒声接道:“你可是蓝福么?” 蓝福道:“正是老夫,你是何人?” 韦刚道:“区区韦刚。” 蓝福略一沉吟,道:“原来是你这个老魔头。” 韦刚冷冷说道:“你敢对区区无礼?”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韦刚,你口气如此狂妄,想来必有所仗持了。” 韦刚哼了一声道:“量你也作不了主,区区也不愿和你多费口舌,我要和蓝天义谈谈。” 他说话的声音很高,站在大门口处也听得十分清楚。 蓝福怒声喝道:“就凭你,也配和敝上谈话么?” 蓝家凤白纱遮面,静静的站在韦刚身侧。韦刚正待发作,却已听得蓝天义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道:“蓝福,不许对韦兄无礼。” 一面答话,一面举步行了过来。 这时,王修已传出令谕,告诉大厅中的群豪,不可轻易出手。 是以,蓝天义举步行来时,厅中的各箭手,无人放箭。 但那十二剑童,仍和巫山门中人打斗的十分激烈。 蓝天义左有乾坤二怪,右有无缺、玄真,身后面跟着手执戒刀的冷佛天禅,和身上挂着四面铜钹的天音。 一行人距大厅两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蓝天义挥挥手道:“韦兄,想和在下谈点什么?” 以蓝天义的身份,竟然叫出韦兄二字,顿使得蓝福心头一震,暗道:“教主对此人这般客气,这韦刚定然有什么特殊之能了。” 但闻韦刚说道:“蓝教主,先要他们停手。” 蓝天义点点头,道:“蓝福,要他们停手。” 蓝福高声喝止住搏斗的十二剑童。 王修也同时下令约束了巫山门下的高手。 六燕、七燕动作极快,群豪已停下手,立时带着十位灰衣人进人大厅,不让蓝天义有问话的机会。 庭院中搏斗停止,右厅中,江晓峰、巢南子和敌人的搏斗,也同时停下。 白衣剑童和身着红色的飞龙童子,疾快的退出右厅,回人本队。“ 方秀梅快步行到江晓峰身侧,道:“兄弟,韦刚出面了,咱们也要出去瞧瞧吧!” 江晓峰点点头,问前行去,但行到厅门处,停了下来。 巢南子、方秀梅,也同时行到厅门口处,三个人并肩而立。 这时,双方已经完全停下了手,但却列阵以对。 韦刚道:“在下韦刚,蓝教主早已知晓了……” 蓝天义道:“闻名久矣!” 韦刚道:“但蓝教主可知晓何以在下会留在这巫山下院,一住十余年么?” 蓝天义摇摇头道:“这个么?在下就不清楚了。” 韦刚道:“区区可以奉告。” 蓝天义道:“洗耳恭听。” 韦刚道:“在下奉尊夫人之命,在此巫山下院之中,训练了一批人手。” 蓝天义道:“内子已然过世,韦兄对她这番忠诚,想她在九泉之下,亦必很感激韦兄。” 韦刚道:“夸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这巫山下院,在江湖中遗世独立,想不到竟也得天道教的垂青。” 蓝天义笑道:“在下称霸武林,尽服各大门派,巫山下院弹丸之地,确然未放心上,在下来此,全为了追杀王修一般不识时务的余孽,如韦兄可以不管此事,兄弟愿以湖北总舵主位置相赠。” 韦刚道:“韦某不出山,也就罢了,既要出山,就要你阁下的武林霸主之位。” 蓝天义脸色一变,但却强行压制下心中的怒火,道:“韦兄,说笑了……” 韦刚接道:“在下说的很真实。” 蓝天义道。“就凭你韦兄一人之力么?”“ 韦刚道:“在下自然凭仗几位助手,同心协力以争霸主之位。” 蓝天义略一沉吟道:“什么样的人物,可否请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如果他们真有争到武林霸主的能力,也许在下可以奉让武林首座之位。” 韦刚冷峻地道:“十二金钗,不知篮教主是否听人说过?” 蓝天义道:“昨夜之中,搏杀了本教中甚多暗桩,想来定是十二金钗所为了。” 韦刚道:“不错,正是区区的属下。”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韦兄请四面瞧瞧。” 韦刚回顾了一般,道:“瞧什么?” 蓝天义道:“瞧那些白衣、红衣童子。” 韦刚道:“在下瞧到了,他们是什么人?” 蓝天义道:“十二位剑童和十二位飞龙童子。” 韦刚道:“二十四个童子,何奇之有?” 蓝天义道:“就在下所知,十二金钗和十二剑童的训练之法,大同小异,如果她们经阁下的特殊训练,能培养出人所难及的功力,他们和十二金钗具有之能,倒也是不远。在下相信,以十二剑童和十二飞龙童子,全力对付十二金钗纵然不胜,至少也可以缠斗个数十招……” 韦刚摇摇头,接道:“阁下的算盘打错了,你手下的十二剑童和十二飞龙童子,根本不是十二金钗之敌。” 蓝天义道:“除了二十四位童子之外,本座属下还有数百位高手待命,韦兄算一下,这一战,你的胜算不大。” 韦刚道:“蓝教主错了,十二金钗一旦出动,对付你天道教中人,有如狂风扫落叶一般,二十四童子和你带来的数百位高手徒众,片刻之间,都将死伤在十二金钗手中。” 蓝天义道:“听起来这近神奇,但我宁愿相信你韦兄说的实言,不过……”突然仰天大笑,住口不言。 韦刚冷冷说道:“蓝天义,你用不着吓唬我……” 蓝天义沉吟一笑,冷冷接道:“本座并非吓唬阁下,其实目下的情形,已然十分明显,韦兄也应该瞧出来了。” 韦刚道:“在下瞧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蓝天义道:“阁下既然瞧不出来,本座只好明说了,阁下的处境,在本座和本教中数十位高手的环伺之下,只要本座一声令下,数十位高手和本座可以同时出手攻向阁下,请韦兄自作忖思一下,是否能当受我们合力的一击?” 韦刚目光转动,四处回顾了一眼,果见蓝福,黄九洲等,都已在他周围,布成了合击之势。 神算子王修突然接口道:“蓝教主错了。” 蓝天义抬头瞧了王修一眼道:“本座哪里错了?” 修道:“阁下打的是如意算盘,也只算你手下的力量,但却没有算人我们的人手,亦有着很大的力量,在蓝教主发动的同时,区区亦将分由十路分袭阁下的人手。”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王修,你少逞口舌之利,你已活不过一个时辰。” 王修道:“那要看你蓝教主的本领了。” 蓝夭义目光转顾,果见十个巫山门中的灰衣大汉,和多星子,以及有厅门口的江晓峰等人,都已经运气戒备。 韦刚冷然一笑,道:“蓝天义泪下的情势,阁下并未占到优势。” 蓝天义冷冷说道:“十二剑童,和十二位飞龙童子,都是一流身手,尽可以阻挡他们的攻势,阁下仍然要在一瞬之间,承受很多人的攻袭。” 韦刚道:“在下相信能够应付得了,蓝教主如若觉着非打不可,那就不妨试试。” 蓝天义淡淡一笑,道:“听韦兄的口气,似乎是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抬头望望天色,道:“时间还早,咱们可以慢慢的谈。 目光转到蓝家凤的脸上,道:“臭丫头,你认为戴上面纱,老子就认不出你来么?还不快给我取下来。” 蓝家凤道:“你既然知道了,那也用不着取下面纱了。” 蓝天义道:“反了,你对老子也敢如此无礼么?” 蓝家凤道:“我已经明白你是什么人?” 蓝天义生性虽然阴沉,但听到蓝家凤这几句话,也不禁为之怒火高烧,冷笑一声。道,“你倒说说看,老子是什么人?” 蓝家凤道:“杀死我母亲的凶手。” 蓝天义道:“就算我杀了你的母亲,但我仍是你的父亲。” 蓝家风摇摇头,道:“你不是!你娶我母亲,只为了要骗她的武功,骗她的丹书、魔令。你奋力行侠江湖,只是为博取声誉,多多结交几个人。准备你进行独霸武林的阴谋,但我母亲未死之前,你不敢动手,所以,你处心积虑的谋杀我母亲,你暗中下毒,施放冷箭,三番数次均未能得逞,也许你还洋洋自得,认为我母亲不知道,其实我娘早已知晓你暗中进行的阴谋,但她是个善良的人,礼教束缚,使她抱残守缺,总希望有一天你能悔悟,改过向善,你已取天下武林公认的侠名,盼望你会珍惜这份荣誉,但你天生阴毒,残酷成性,竟然不知悔改,终于造成了这次江湖劫难,你这一生作孽太多,罄竹难书,你心里应该明白……” 蓝天义怒声接道:“臭丫头,胡说八道。” 蓝家风道:“过去,我确然不知道,但我逃出你的魔掌后,找到了我母亲很多留言,上面记述了你的恶迹很多,要不要我一件一件的数给你听?” 蓝天义怒道:“忤逆不孝的丫头,蓝福,给我宰了她。” 蓝福应声抬手,一片乌芒,电射而出,直向蓝家凤飞了过去。 他这等陡然出手,打出了武林中至恶的毒针,纵然蓝家凤身侧都是第一等的高手,也是救援不及。 在蓝家凤的记忆之中,蓝福是一个极少使用暗器的人,这一次陡然打出暗器,令人有着意外之感。 但见人影一闪,七燕飞跃而起,直向那一蓬乌芒上撞去。 韦刚右手一挥,打出一记劈空掌风,左手拉着蓝家凤,向后退去。 虽然是救助不易,但这一瞬间,仍然有很多人出手抢救。 多星子一扬腕,运用内家真力,把手中一柄长剑,化作一道银虹,直向那蓬乌芒投去。 江晓峰却长啸一声,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虹,直撞过来。 他练习驭剑之术甚久。但一直难有成就,此刻大急之下,用了出来,竟被他冲破十二重楼,力透剑身,身剑合一。 蓝福打出的一蓬七毒银针,先被韦刚劈空掌势一挡,去势微微一缓,七燕却疾冲而至,玲珑的娇躯,正撞在那一蓬乌芒之上。 蓝天义右手一拾,飞钹天音,两面飞钹,应手而出,挟着破空啸声,攻向蓝家凤。 这不过是眨眼间的变化,出手纵有先后,但也不过毫厘之差。 蓝天义突然大踏一步,举手一捞,竟把多星子破空而至的长剑,接在手中。 那长剑破空飞来,原准备打散一蓬毒针,救蓝家风的性命,来势何等劲急,但那蓝天义举手一抄,竟把长剑抓在手中,而且还抓在剑柄之上,举止潇洒,行若无事。 单是这一份抓剑的功力,就足以惊世骇俗了。 几大高手同时攻击,救人之势,当真各具威势,耳际间只听得,当当两声大震,天音大师发出的两面旋转铜钹,却被江晓峰驭剑冲来的一击,变了力道。 两面铜钹,在天音的巧劲之下,本要合袭蓝家凤。被江晓峰这一撞,却撞的双钹分道,一面飞向蓝福,一面向站在大厅门口的王修飞了过去。 但江晓峰也被这双飞线强大的旋转劲力一撞,剑上力道大减,落在实地。 这阵间不容发的变化过后,群豪才有时间,看看地上的七燕,身上遍中毒针,早已气绝而逝,那一张本甚娇艳的嫩脸,也泛起一片铁青。 针上之毒,实叫人看的心生寒意。 突闻啊哟一声,已然退到大厅的蓝家凤仰面向后倒去。 蓝天义正待下令天道教中弟子,全力抢攻,一拥而上,一举间消灭群豪。 但蓝家凤突然倒在地上,使得蓝天义下令攻袭之念,为之一缓。 韦刚伸手一探蓝家凤的鼻息。突然翻身一跃。口中连连发出奇厉的怪啸。 但闻一声金铁交鸣,蓝福举剑拔开了近身铜钹。 王修却纵身一闪,“蓬”然击中,钢钹嵌入了木门之中。 他一直谨慎的控制着厅中群豪,不让他们轻易出手,造成混战的局面。 但蓝天义却有着和王修相反的打算,准备下令一拥而上。 但机会不再,当他再准备下令全面攻袭之时,局势已变。 只见十二个绿衣绿裙的美女,疾快的奔了出来。 蓝天义抬头看去,只见奔来的绿衣丽人,都穿着很长的拖地裙子,绿色的衣袖,也十分宽大,左手端着一把绿色的刀鞘,右手握着刀柄。 十二个女人,一般的衣服,一般的姿态,脸上都带淡淡的笑意。 骤然间看去,这些宽袖长裙的绿衣丽人,个个都很美丽,但仔细看去,却发觉她们的脸色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给人一种很阴冷的感觉。 蓝天义的目光投注在那十二个绿衣女人手中的兵刃,瞧了一阵,突然脸色大变,喃喃自语,道:“十二化血刀。” 韦刚脸色赤红,一片怒容,冷冷的说道。“不错,十二化血刀,你天道教中有多少教徒,能禁得住十二柄化血刀的劈杀?我要杀光你的属下,我要乱刀把你砍作肉泥。” 他心中填满了悲愤,化作了恶言毒语。 蓝天义定定神,沉声吩咐道:“蓝福,布成拒敌方阵。” 蓝福应了一声,长剑连连挥动,十二剑童和十二位飞龙童子,突然移动脚步,混合在一起。 显然,蓝天义想借重十二位飞龙童子手中的藤牌,拒挡那十二金钗的化血刀。 蓝福用手中的长剑指挥,极快的布成了拒敌方阵。 而对着十二金钗的怪异之敌,蓝天义不得不全力对付,布成的阵式。全力对付十二金钗,对王修等一般人,只改采防守之势。 在蓝福布阵的同时,王修也同时作了布置调整。 王修的布置,有一个显然的原则,那就是保持实力,尽可能不和天道教中人硬拼。 在双方各作准备的安儿,江晓峰却缓缓举步行向蓝家凤倒卧的地方、缓缓伸出手去,想扶起蓝家风的尸体。 就在他手指将要触及蓝家凤的身体时,突然觉着一股疾厉的掌风,直撞过来。 耳际间,响起了韦刚的声音,道:“不要碰她。” 江晓峰一跃而起,避开掌力。 转头望去,只见韦刚双目圆睁,满脸怒火,也不禁心头火起,正待发作,方秀梅却已疾快的奔了过来,越过江晓峰,暗施传音之术,说道:“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 江晓峰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向后退了两步,道:“我如中了毒针,那里还会活到现在,不过,现在我要拨。 钹如轮月,盘飞而至,直飞向左首第三个绿衣女子的头上。 金风破空,声势吓人,但那绿衣少女,却似是浑如不觉一般。 飞钹掠顶而过,削下那绿衣少女头上一绺秀发。 那绿衣女子却有着过人的镇静,竟然连眼睛也未眨动一下。 飞钹斜上,打了一个旋转,又飞了上来。 飞钹飞向原来那绿衣女子身上。 这一次,飞钹直向那绿衣女子的左膀之上飞去。 所有的人,都替那绿衣女子担心,想这一钹下去,就算不把那绿衣女子斩作两截至少也要将她一条左膀砍断。 那绿衣女子,仍然静站不动。 但闻“波”的一声,铜钹正劈在那绿衣女子身子。 绿衫破裂,露出雪也似的粉臂。 铜钹绕身滚动,滑向一侧。 再看那绿衣女子,不但粉臂无伤,连一条血痕也是没有。 这等飞钹难伤的功夫,顿使全场中人,为之震骇不已。 需知那少林和尚的飞钹,钹刃如刀锋锐利,再加上那旋转之力,就算是金属,也得被那飞钹,划上一道口子。 但那绿衣女子,竟然能毫无所伤。 更使人震惊的,那绿衣女子,仍然是原姿势站着未动。 江晓峰瞧的心中大为奇怪,低声问道:“王先生,韦刚何以迟迟不肯下令,仍不要那十二金钗出手呢?” 王修低声说道:“可能是因为阳光太强之故。” 江晓峰低声道:“十二金钗似已成为金刚不坏之身,一般的刀剑,利刃,已无法伤害她们,比起蓝天义训练的十二剑童,和十二飞龙童子,不知强过数十百倍,适才那飞钹,也足可证明,十二金钗,未受到太阳强光的影响,老前辈何不设法要那韦刚指令十二金钗出手,在下相信,在十二金钗全力施袭之下,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击溃蓝天义集中于此的精锐、高手。” 王修道:“对十二金钗的认识,韦刚总要比咱们强过许多,迟迟不让十二金钗出手,定有原因,不过天音施放飞钹,伤不了十二金钗,反而生了寒意,部署的攻势,也似乎是暂时缓了一缓。”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韦刚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咱们无能操纵大局,只有设法保存实力,静观其变,不过,韦刚把十二金钹布成扇形之状,这其间,已有保护我们的用心了。” 突然间,响起一声巨雷,刹时间阴云四合,大雨倾盆而下。 王修抬头望望天色,轻轻叹息一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看来,这一番大战,只怕要在雨中决一胜负了。” 这时,韦刚脸上却纵然间泛现出一片喜悦之色,高声喝道:“蓝天义,你已见过十二金钗武功了,她们个个都已练成铁锈钢浇的身子……” 蓝天义心中知晓那天音的飞钹之能,竟无法伤得十二金钗血肉之躯,如若十二金钗全力抢攻,天道教纵然高手如云,只怕也是无法抵御这些超越体能极限的怪人。 他乃是极富心机的阴沉人物,当下接道:“韦兄,你一手调教出的十二金钗果是武林中的奇异人物,目下兄弟已经征服了天下各大门派,韦兄如是愿和兄弟合作,兄弟也愿和韦兄共主天下武林盟首之位,或是割地分治,互不相犯。” 这确是一件很大的诱惑,王修生恐那韦刚被蓝天义所说动,急急接道:“蓝教主雄才大略,岂能容得他人共荣共存,这等缓兵之计,不值识者一晒,岂能骗得见多识广的韦兄。” 蓝天义的心中怒极,但表面上,却又本便发作出来,冷然一笑,道:“不论韦刚和我蓝某人合作与否,你王修也一样是韦兄必欲杀去的人。” 韦刚冷冷说道:“我杀不杀王修,那是以后的事,但目下,咱们却要分个生死强弱出来……”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至少王修有一点没有说错,当今武林之中,容不了阁下和我,咱们既无法并存,只有早些分个生死出来!还有一个我必得杀死你的原因,那就是你下令杀死了蓝家风,蓝家凤已然是我韦某人的妻子,我身为丈夫,自然不能不替她报仇。” 这时,大雨如注,相持广大院子中的双方人手,都已经衣履尽湿。 王修观察入微,发觉十二金钗在日光之下,原本微泛桃红的脸色,此刻,却突然间又恢复雪一般的惨白,顿时间,若有所悟。 但闻蓝天义哈哈一笑,道:“韦兄,咱们如是真打起来,韦兄可是觉着稳操胜算么?” 韦刚道:“正是如此,一个时取之内,兄弟手下的十二金钗同,可杀光你的属下精锐高手。” 蓝天义道:“战阵搏斗,互有伤亡,韦兄仗持十二金钗而已,不论她们的武功到了何等的境界。但只不过十二个人而已,兄弟手中有千名以上的高手,集了这巫山下院的,亦有数百之多。” 韦刚道:“一群乌合之众,何足为虑。” 蓝天义正待接言,十二金钗已开始缓缓行动,正向前推进。 十二金钗自现身之后,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站着不动,不论双方的情势如何变化,十二金钗却像是泥塑木刻一般,此刻,陡然间活动起来,登时给人一种阴森、凄厉的感觉。 蓝天义一面下令准备迎改,一面示幕蓝福,一旦动手,全力扑杀韦刚。 大雨滂沦中,十二个绿衣美女,捧刀缓步,十二个飞龙童子,和十二剑童,被那股逼人的气势,迫的缓缓向后退避。 骤然间看去,十二金钗个个面目娟好,肌肤如雪,但仔细的看去,却又感到,那惨白无血的脸色和翠衣裹着的娇美身躯之内,自有一股阴森、慑人的恐怖。怎么看,她们也不像活人,似乎是十二具美丽的活僵尸,但美丽并不能消除僵尸给人的恐怖。 以蓝天义和蓝福的胆色,仔细看过之后,也有着头皮发炸,心神震栗的感觉。 事实上,王修和江晓峰等,在仔细瞧过了十二金钗,亦不禁心生寒意。 突然刀光一闪,紧接着响起了一阵蓬然大震和金铁交鸣的声音。 敢情十二金钗,已然发动了第一次攻势。 第四十九章 翠绿玉环 一则是大雨倾盆下,视线不清,二则是十二金钗的动作太快。 没有人看清十二金钗拔刀攻出的情形,只觉一片耀眼的刀花,在大雨中飞门打转。 所有的人,都为十二金钗那奇幻快速的攻势所震骇,全神贯注,希望一睹从未闻见的武功。 只有王修却把全神贯注在韦刚身上。 十二金钗在韦刚的控制之下,每人攻出几刀之后,闪电疾退。 同时,还刀人鞘。 刀光敛失,在那闪电一击之后,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但闻卜卜几声轻响,两个剑童,四个飞龙童子,已失去了手中的藤牌和长剑,倒摔在地上。 鲜血混入雨水中流去。 原来十二金钗出手一击中的,伤了蓝天义手下六个童子。 十二面藤牌,大部毁在刀下。 蓝天义木然了,他只晓得这十二金钗,正是蓝夫人留在人间对付他的力量,但却未料到十二金钗的威势,强到这等境界。 蓝福、黄九洲、吴半凤,也都看的心生寒意。 因为那十二金钗那身刀合一的攻势,来如雷奔电闪,莫可捉摸,简直是无法防御她们的攻势。 蓝天义不停的思索防守之策,片刻间,想了近百招之多,但却没有一招,能够防守这十二金钗的攻势。 只听韦刚冷厉的一笑道:“蓝天义你明白了么,区区并非夸口。” 蓝天义一挥手,接道:“韦兄……” 韦刚冷冷截口道:“我要解救蓝家风身中毒针的解药。” 蓝天义道:“好,在下如若交出解药,韦兄能否答应兄弟一个条件?” 韦刚道:“说出来听听。” 蓝天义道:“在下率人,先离开此地,留下蓝福,交出解药。” 韦刚冷笑一声,道:“阁下盘算的人如意了。” 蓝天义道:“韦兄若不允,那是迫蓝某一拼了。” 韦刚道:“你已瞧到十二金钗一击的威势,大约你心中一明白,有多少逃离此地的机会?” 蓝天义暗暗忖道:“十二金钗的武功,实已突破了体能极限的境界,如用武功和他们拼搏,世间决难找出可与匹敌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别想他法对付,无论如何必得逃过眼下这一次险斗才成。” 他乃大奸巨恶的人,阴沉险诈,能伸能屈,当下说道:“韦兄既是不同意我蓝某的条件,想韦兄必有高见了。” 韦刚道:“不错,在下倒是也有一个主意,只是怕你蓝教主不会答应。” 蓝天义道:“区区知弱肉强食的道理,阁下也说出听听看。” 韦刚道:“你交出控制这些人的药物和配方,我知道你能仗凭着一种药物控制着这些人。’” 因为,他心中明白,只要能给韦刚一刹那间的时光,都可能使韦刚腾出下令十二金钗出手的机会。但蓝天义剑势不敢攻击韦刚其他的部位,一进倒也无法杀死韦刚。厅中群豪,都看的茫然不解,但王修却瞧的暗自震骇,低声向江晓峰说道:“如若蓝天义能够一举间,杀死韦刚,使他无法作出手势,或发出十二金钦出手之口谕,蓝天义立时间,即可以成霸称武林的盟主,咱们也无人能逃出天道教的高手围杀,因为韦刚一死,再无人知晓役施十二金铁之法。” 江晓峰道:“我助韦刚一臂之力。” 王修道:“一击之后,立刻退回,不要你和人力拼,只要给韦刚一个传谕十二金钗出手的机会。 江晓峰道:“晚辈明白。” 暗中提聚真气,飞跃而起,身剑合一,直向那重重的剑影中冲了过去。王修正是激起江晓峰驭剑一击的结果,但他却明白,只有江晓峰这驭剑一击,才能给韦刚一个脱出蓝天义剑下的机会。只听一阵金铁交呜,江晓峰驭剑一击,冲破了蓝天义那重生的剑影。大雨中,没有人看清楚江晓峰驭剑一击的详细情形,但却听得怒喝和一声闷哼传入耳际。 凝神看去,只见江晓峰面色惨白,坐在五尺外大雨下的泥地上,口角间,还不停的流出鲜血。韦刚右手紧抓住腕,但鲜血仍然不停由左腕滴在雨地上。敢情,韦刚的左手,已被齐腕斩掉。 激轮的痛苦,使他原木阴沉的脸上。泛现出一片杀机。 蓝天义却双剑支地而立。 这形势一眨眼间,又有了变化,蓝天义双臂一振,连人带剑冲天而起,直向巫山下院外面奔去。 就在蓝天义飞身而起的同时,大雨中绿衣飘动,血雨横飞,连连响起惨叫之声。 十二金钗出手太快,快的叫人无法瞧清楚她们手中的兵刃。 王修急步奔了过来,扶起了江晓峰,低声说道:“江兄,伤的重么?” 江晓峰低声答道:“不重也不轻,蓝天义内强劲,我驭剑一击,竟被他震的摔了出来。” 王修长吁一口气,道:“我要瞧瞧结局。 王修淡然一笑,道:“这不是结局,这只是另一个开始,不过,离结局不远了,最迟不过三日,短一点,也许就在今夜里。” 江晓峰皱皱眉头,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修道:“你要保重,因为结局如何,你的关系很大。” 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你应该运气调息一下。” 对方秀梅,江晓峰有着无比的敬重,点点头,道:“小弟遵命。”又望场中一眼,缓步向院中行去。其实,院中的搏斗形势,已近尾声,但见绿色的衣裙,在大雨中穿飞,蓝福和玄真、无缺、乾坤双怪等蓝天义带手的高手,都已经倒卧在地上。 鲜血和雨水混和在一起。不足一刻工夫,天道教中近百的人,全部都死伤在十二金钗的化血刀下。 耳际间。响起了韦刚的声音,道:“王修,告诉他们,谁要离开巫山下院一步。谁就先死在这化血刀下。” 王修道:“他们不会走。韦兄,挽救了武林大劫,他们还要向韦兄……” 韦刚冷冷接道。“这些事以后再谈,此刻,王兄同在下追杀蓝天义去。” 王修道:“在下理当效劳。”举步向外行去。 方秀梅、多星子等,都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韦刚和王修高了巫山下院。 方秀梅缓步行出大厅,只见满地横七竖八,都是死伤在十二金钗化血刀下的尸体。 只见武当三子。并排而立,三个人面色沉重,木然站在一具尸体前面。 方秀梅轻轻咳了一声,缓步行了过去,低声说道:“三位道兄,人死不能复生,三位也不用太悲痛了。” 巢南子黯然说道:“我们眼看掌门师兄,死于刀下,无法抢救,在本门中规戒而言,那是大逆不道的叛师大罪。” 方秀梅道:“唉!武林中,从未有过如此的动乱,师伦大道,素为蓝天义所藐视,在那药物控制之下,人已经消失了人性,纵然贵掌门不死于十二金钗的化血刀,他也无法再执掌武当派的门户了。” 巢南子道:“多谢姑娘指教。” 青萍子道:“不知我们可否把掌门师兄的尸体。运回武当山去?” 方秀梅道:“这个,我也不能答复你们……” 沉吟了一阵,按道:“不过,就小妹的看法,蓝天义纵死于十二金钗之手,武林也一样无法恢复平静。” 浮生子道:“为什么?” 方秀梅道:“韦刚已动了霸谋江湖之心,杀了蓝天义,应该是最好的机会,所以,我觉得,他一样不会放了咱们……” 凄凉一笑,道:“但他们会改变方法,决不会再用蓝天义的办法。” 青萍子接道:“他能改变成什么法子?” 方秀梅道:“我不知道,韦刚是临时决定的,无法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证明,但小妹却认定他非要改变个法子不可。” 巢南了拭去脸上雨泪混合的流水,缓缓说道:“姑娘之意,可是说,就算杀了蓝天义,仍然无法使江湖归复平静。” 方秀梅道:“咱们若能杀死韦刚,也许还有一些平安的日子好过,如是韦刚不死于蓝天义的手下,咱们还有一段艰苦的日子,要忍下去。” 浮生子沉声道:“忍下去,让第二个蓝天义再成气候么?” 方秀梅道:“这是咱们一个严重的考验,韦刚似乎是还有一些顾忌,但我不知他顾忌何在?三位道见请保重身体,说不定片刻之后。咱们就要展开一场很激烈的恶战……” 巢南子接道:“和十二金钗动手?” 方秀梅道:“不错,如是韦刚要杀咱们,自然运用十二金钗了。” 青萍子道:“贫道从未想到过一个人武功,能练到十二金钗那等境界,别说咱们和他打了,就是看也不看清楚,他们怎么死的。” 巢南子道,“不能打,我们师兄弟三人联手,也挡不住她们一击。” 青萍子道:“方姑娘既然知晓那韦刚一定会指令十二金钗出手,此刻,咱们还有逃走的时间……” 方秀梅道:“逃到哪里去,……” 瞥见蓝福的尸身突然坐了起来,不禁心头一震,尖声大叫道:“蓝福。” 蓝福右肩中了一刀,前胸一刀,划开了胸腹,直到腹间,肠子都流了出来。 巢南子长剑一摆,冲了过去,厉声喝道:“你这作恶多端的老匹夫,想不到也会有今日吧!”长剑一振,直刺了过去。 蓝福虽然伤势奇重,居然仍能运剑,长剑一挥间,当的一声,竟挡开了巢南子的剑势。 巢南子只觉一股奇大的劲力,撞在长剑之上,只震的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要脱手飞去。 浮生子闪身而至,冲到前面,正待挥剑攻出,突见蓝福口齿启动,说道:“不要动手。”浮生子收住剑势,向后退了两步。 蓝福长剑支地,稳住了满都是血的身体,道:“方姑娘,快些过来,老夫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想告诉姑娘几句话。” 方秀梅赤手空拳,缓步行了过去。 青萍子道:“姑娘带着兵刃,这人险恶阴沉,不可不防他一些。” 方秀梅想到那蓝福的阴沉,接过青萍子手中长剑,行了过去,道,“蓝总护法,什么事?” 蓝福痛苦的笑一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姑娘不要误会……” 方秀梅接道:“细数蓝天大义的恶迹,你该是他第一号帮凶人物。” 蓝福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老夫就要死了,人死不记仇,希望姑娘能原谅老夫……” 重重的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喘吁吁的说道:“蓝天义仗以控制天武林高手的解药配方,就藏在他的束发之中。” 说完一番话,再也支持不住,蓬然一声,倒掉在地上死去。 方秀梅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蓝福,你阴险恶毒,做了一辈子的坏事,想不到临死之前,竟然说出了一桩救人的大隐密。” 巢南子道:“看起来,他还有一点人性。” 方秀梅仰脸望天,黯然说道:“蓝天义虽然覆灭了,但却有一个更可怕的敌人。蓝夫人一代才女,她培植了十二金钗。对付蓝天义,但不知她曾否想到了十二金钗也有为害江湖的可能青萍子双目神光闪动,突然接口说道:“姑娘,那十二金钗,并无行恶之能,问题全在那韦刚一人的身上……“ 放低了声音接道:“如若能够一举刺杀韦刚,使十二金钗没有了指挥的人,定就无法为害了。” 方秀梅道:“谈何容易,韦刚被蓝天义断去一手,只怕会对自己保护的更为严密了。” 青萍子道:“贫道有一个刺杀韦刚之策,不知是否可用?” 方秀梅道:“道见请说。” 青萍子道:“贫道想假扮尸体,躺在韦刚必经之处,骤然间出手,一举把韦刚刺杀。”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方法倒是可行,但是由何人去做呢?” 青萍子道:“自然贫道担当。” 巢南子、浮生子齐声接道:“贫道愿助师弟一臂之力。” 方秀梅摇摇头。道:“二位这等仁侠的精神的确是叫人中分钦佩,不过,依小妹的看法,成功的机会不大。” 巢南子道:“就算是成功的机会不大,也不过牺牲我们兄教三人而已,并不致影响大局。” 方秀梅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如是三位不能在一举问刺杀韦则,必将引起韦刚的激怒,影响所及,咱然不是你们武当三子的事了。” 巢南子道:“姑娘之意呢?” 方秀梅道:“此事不可冒失行动,小妹之意,还是和王修研商一下再作道理……” 此时,大雨渐小,浓云也逐渐的谈去,天色似已有放晴之征。 方秀梅望望天上逐渐败去的乌云,轻轻叹息一声,道:“目下情势是敌人力大,我们不能力敌,只有智取一道,论天下才智人士,莫过王修了,所以,这件事,必须由他决定。” 巢南子叹息一声,道:“姑娘既然如此说,咱们只有听凭决定,不过,我们武当三子,已决心为武林正义,举献出躯体,姑娘决定之后,我等随时听命行动。” 方秀梅欠身一礼,道:“三位有此侠心,实是举世共钦之举,小妹这里先向三位致敬。” 巢南子恨声说道:“韦刚率领十二金钗和王修追踪蓝天义而去,这一战,如是韦刚胜了,蓝天义必将全军覆没在十二金钗之手。” 方秀梅道:“十二金钗本身似乎是没有嗜杀的特性,但她们也同时失去了自主的性格,似乎是完全操诸在韦刚手中,蓝天义断下了韦刚一只左手,他岂肯善罢甘休,如是蓝天义不敌十二金钗,以韦刚的残忍,势必要杀一个鸡犬不留。” 巢南子目光转动,四顾了庭院中的尸体一眼,道:“这些人,虽然是助纣为虐,但他们并非是出于自愿,让他们曝尸日下,未免有失忠厚,贫道愿率本门中弟子,掘土成坑,把他们全部埋了起来,不知姑娘的意下如何?” 方秀梅摇摇头道:“道长仁心,小妹极是钦佩,不过,此时此情之下,小妹觉着暂时不动的好,韦则喜怒难测,不可触犯了他。” 浮生子道:“难道咱们埋下尸体,也会触怒韦刚不成?方秀梅道:“如果韦刚动了怀疑,说咱们把未死之人移走,那时,岂不要大费手脚,把埋下的尸体挖出来给他看,而且尸体逾百,辨识不易,所以,小妹之意,还是不动的好。“ 巢南子道:“至少,贫道应该把本门中掌门人的尸体埋下。” 方秀梅凝目望去,只见朝阳子前胸处血和泥混在一起,看不出伤口的情形,沉吟了一阵,道:“道见,我们处身在极为险恶之境,必要忍人所不能忍,虽然人已经死了,也得委屈他们一下了。” 巢南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说的是,天下各大门派相同际遇,贫道们一切从命就是。” 方秀梅轻轻咳了一声,道:“三位最好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切等王修回来再说。” 巢南子应了一声,带着浮生子,和青萍子,直回右厅。 方秀梅却甩甩地淋透的衣服,缓步向大厅行去。日光转动,突然发现场中一具仰卧的尸体,挣动了一下,但很快的,那人又仰卧不动。方秀梅心头大大的吃了一惊。暗道:“十二金钗,刀抢凌历,快如电闪,动起手来,只见刀光流转,磁本看不清楚她们是如何出手的,如是武功高强而又机智的人,用兵刃护住要害,伪装中刀。倒卧地上,在十二金钗奔雷闪电的刀法下。甚有保了性命的可能。” 心中念转,故意绕到了那尸体挣动的地方,瞧了一眼。只见那挣动之人,竟是天道教中的黄九洲。 方秀梅不愿使已成的形势,再有变化,当时忍下未言,缓步走回大厅。 多星子和群集厅中的各大门派的人,都本然坐在厅中。天道教固然可怕,至少他们仍觉着还有抵挡两绍的机会,但十二金钗那耀眼夺目的刀法,使他们感觉到简直没有了还手的余地。 这些人中,多星子固然是昆仑名宿。极受武林中尊仰的人物,另外大部份,也都是各大门派中的精锐,高手,和一方豪雄。但此刻,他们已豪气尽消,木然而坐,有如等待着被宰割的羔羊。方秀梅环顾群豪,见人垂头丧气,亦不禁为之黯然。 多星子重生的咳了一声,道:“杀孽,杀孽,这一次屠杀过后,只怕百年之内,江湖上也无法复元了……” 望了方秀梅一眼,接道:“贫道年过八旬,亲眼看到了江湖上面临过两次劫难,每隔上二三十年,必有一次动乱,黑白两道,此消彼长,但如和这一次劫杀相比,那是浩瀚大海中一个浪花罢了。” 方秀梅道:“老前辈感慨很多。” 多星子道:“老朽这把年纪了,死不足借,但为了替武林保 下几个种子,老朽想向姑娘提供一点愚见。“ 方秀梅道:“老前辈说的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 多星子道:“老夫觉着,十二金钗的刀法,已到了人间一极境,不论天资何等高超,都无法练成那等刀法,因此,在下觉着,十二金钗一出手,所有的人,都没有一点生存的机会。”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可是准备逃走么?”多星子道:“是的,老朽觉着,不如选几个年轻的人,要他们离开这里。” 方秀梅道:“老前辈觉着,能够走得了么?” 多星子道:“至少应该比留在这里的生存机会大一些。” 方秀梅摇摇头,道:“老前辈,走不了的,而且,那庭院中的尸体,晚辈也未让他们掩埋;咱们留在这里不是等死,而是准备求生,如若咱们走了一些人,反而会启动那韦刚的疑窦。是么?” 多星子道:“求生,有机会么?” 方秀梅道:“咱们要创造机会。” 多里子道:“姑娘,十二金钗能在片刻时间之内,杀死咱们所有的人。” 方秀梅接道:“目下,咱们是无法与人在武功上一争长短,所以,要智取。” 多星子苦笑一下,道:“这些人大都是被姑娘说动来此,准备和天道教作最后一搏……” 方秀梅接道:“如是没有十二金钗出手,咱们都可能早已死在蓝天义的手下了。” 多星子道:“贫道明白了,咱门要死中求生。” 方秀梅道:“不错,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走的路。” 多星子苦笑一下,未再多言。方秀梅最关心的一件事,仍是那江晓峰的伤势,急急转头望去。只见江晓峰脸上泛起了一片如雾似烟的白气,笼罩住整个五官。方秀梅吃了一惊,快步疾行了过去,叫道:“江兄弟……”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不要惊动了他。” 方秀梅转眼望去,只见全身淋漓水湿的王修,当门而立。 王修缓步行了过来,目光左右转动。 发觉厅中群豪,各个神情木然,除了目光望着他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方秀梅缓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哀莫大于心死,厅中群豪,都已经消失了当年的英豪雄姿,他们都已感觉身处绝境,必死无疑,以致全无生气,连说话也懒得开口了。” 王修道:“不能怪他们,事实上,咱们确也是身处绝地,生机极微;目下的处境,必须有着极大的智慧、定力,才能安之若素……”目光一掠江晓峰,接道:“江少侠头上的白色烟雾,证实他任督二脉已通,内力透过了十二重楼,也就是武道上所谓的三花聚顶。” 方秀梅黯然的脸上,不由掠过一抹惊喜之色,道:“他怎能这样快,进入了这等境界?” 王修道:“艰苦的磨炼。加上他服用的云丹奇药,和奇佳的天赋,超越了时间、空间。”方秀梅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王兄。如是晚来片刻,我可以坏了大事,惊扰了他的练功。”话音一顿,接道:“你怎能独自回来,韦刚和十二金钗何在?” 王修道:“被困在十绝阵中,君不语果然是一位才气纵横的人物,十绝毒阵变化万端,暗合五行奇变……。” 方秀梅不知最惊是喜,叹一口气接道:“那是说,十二金钗和韦刚,都被困入阵中了。” 王修道:“在下的看法,未必见得。” 方秀梅道:“王兄,小妹听不明白,王兄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王修道:“蓝天义避人事先摆好的十绝阵中,韦刚十二金钗,紧追不舍,却为那阵法变化所阻。十二金钗在韦刚役使之下。凭仗着武功,强行人阵,展开了一阵凌厉绝伦的搏杀……” 方秀梅道:“此适才这巫山下院中的恶斗如何?” 王修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那十绝阵变化十分奇幻,十二金钗武功虽然高强,但那十绝阵中。波波屏屏派出的阴力,却也十分强大,有似轮转,在不觉之间,即把十二金钗和韦刚圈入了十绝阵中。”方秀梅道:“照王兄的说法,那个十二金钗既然陷入了阵中,蓝天义似乎是已经处于优势了。王修道:“很难说,十二金钗已练成物异高质,十绝阵虽然变化多端,只怕也很难缠得住她们,不过,倒是给在下一个溜回来的机会。“ 方秀梅望了多星子一眼,道:“刚才,多星子告诉小妹,与其全部守在这里坐以待伤,倒不如先逃走一部份人。王修道:“姑娘认为如何?“方秀梅道:“小妹觉着,此行万万不可。“ 王修道:“决不能走,不论十绝阵中一战。胜负为谁,双方都必有着很惨重刻伤亡,他们都需要人手,只要活着的人,都不敢再加屠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尤其是韦刚胜了之后。如发觉咱们遣走了很多人,那就大大的麻烦了。” 方秀梅低声道:“王兄可有什么保命的计划么?” 王修道:“现在,在下亦未能预料此后的变化如何?等一个人来了之后,才能有点眉目。” 方秀梅道:“等什么人?”王修道::鸟王呼延啸。“ 方秀梅道:“总不能要他役施群鸟,对付十二金钗吧?” 王修道:“他去找一个东西……”说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方秀梅道:“什么东西?” 王修沉吟了一阵,低声说道:“火鲤内丹……” 话声一顿,接道:“此事能否完成,还难断言,而且,不宣传扬出去。” 方秀梅啊了一声,未再多问。 王修道:“咱们也该坐息一阵,养养精神,韦刚和蓝天义,也快要分出胜负了。” 方秀梅点点头,盘膝坐下。转眼望去,只见那江晓峰头上似烟似云的白雾,似是也谈了许多,脸上一片红光,又是一番神色。静坐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方秀梅刚刚闭上的双目,霍然睁开。只见书刚一脸冷肃之色。右手捧着包起来的断腕,站在厅门口处。方秀梅急急起来,欠身一礼道:“韦先生-一” 韦刚冷冷接道:“蓝姑娘呢?” 方秀梅道:“蓝姑娘被扶在一座静室中养息。” 韦刚道:“她的尸体是否已经寒去?”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韦兄,蓝姑娘没有死。” 韦刚奇道:“有这等事?” 方秀梅道。“小妹说的都是实话,韦兄如是愿意见见蓝姑娘,小妹带路。” 方秀梅一面答话,一面暗里观察王修的神色。 王修虽然是闭目养神,但方秀梅却相信那王修早已清醒过来,两人的讲话,他必然听得十分清楚,他不愿出面讲话,显然是要自己独自应付韦刚。 韦刚回顾了盘膝而坐的王修一眼,冷笑一声,却挥手对方秀梅接道:“好!你带我去瞧瞧。” 方秀梅转身带路,行到蓝家风的养息的门口处,低声说道:“韦兄,蓝姑娘是王修用方法救活的,现仍在昏迷之中,你最好不要惊动了她。” 她突然觉着自己已经没有了应付之能,不得不把事情推到王修的身上。 韦刚道:“王修竟有这份能耐么?” 方秀梅接道:“他武功自然是难及韦兄,但他所学极博,医道尤精。” 韦刚推门而人,直行到蓝家凤的身前同,伸出右手,接接蓝家风的脉搏,果然是仍在微微跳动。但蓝家风的面色,却是一片惨白,不见一点血色。韦刚望着蓝家风美好的轮廓,轻轻叹息一声,道:“不能惊动她么?” 方秀梅道:“这个要问问王修了。”心中却暗暗讨道:“看来,这一代魔头,对蓝家风倒是有一片真心的惜爱。” 韦刚未再多言,转身向外行去。出了静室,大步行到王修身前,高声喝道:“给我起来!” 王修睁开双目,望了韦刚一眼,急急站起身子,道:“韦兄……” 韦刚冷冷说道:“你可是觉着我会被困于十绝阵中,所以,你先溜了口来?” 王修摇摇头,道:“韦兄,错了,对付蓝天义,我们是同仇敌忾,在下赶回来,只是想查看一下蓝姑娘伤势。”语音微微一顿,按道:“如是在下生有二心,至少我们已逃离此地。” 韦刚回顾了一眼,约略估算一下厅中的人数,并未减少,至少,几个重要的人,都还在厅中,当下点点头道:“也许你说的是真话。” 口气突转冷漠,接道:“蓝姑娘的伤势,能够医得好么?” 王修道:“他身上的毒性已失去大半,性命定可保下,但她到底儿时能够复元,在下很难作肯定的答复。” 韦刚道:“医道之中,可有续肌接骨之术?” 王修望望韦刚的断腕,道:“可以续接,不过,其中需要几种名贵的药物,和一个和韦兄一般的新的人手掌。” 韦刚道:“接续断腕,要多少时间?” 王修道:“三个月内。” 韦刚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如在三月时间之内,能找到那些药物,届时,斩下一个新的手腕下来,就可以接上我的左腕,使肌肤重生?”王修道:“不错。” 韦刚道:“需要些什么药物?” 王修道:“哪些药物虽然名贵,但大都是能够买到之物,其中,需要一种四川康家的生肌散,那是独门配方,康家祖传数代,别人无能配制,另外要十条白的蚯蚓。” 韦刚道:“只有这些?” 王修道:“其他的药物,在下会自行配制。” 韦刚道:“到时候,你如不能接韦兄我的断腕呢?” 王修道:“药物齐备,在下如不能接上韦兄的断腕,在下愿以死谢罪。” 韦刚道:“话是你说的,届时我要你自断双腕。”王修点头应道:“一诺千金,在下死而无怨。” 韦刚道:“希望你先医好蓝姑娘的伤势。” 王修道:“我说过,篮姑娘如是死了,在下为她偿命。” 韦刚淡淡一笑,道:“人说你博学多艺。看来最果然有点门道。”转身出直去。 方秀梅目睹韦刚去远,才低声说道:“王兄,你真能给他接上断腕么?”王修道:“世上的确有这么一门医术,小妹一向佩服,但这一次,小妹却感觉王兄大大的失策了。”王修道:“何以见得?” 方秀梅道:“你为什么出些难题。告诉他万年人参、千载灵芝等类的人间奇药,他找不到这些药物,到时间接不上断腕,自然不会怪你了。” 王修道:“韦刚是何等人物,如是题目太难,岂不是故意为难于他,说出来,只有更坚定他杀我之心因为他明白我是在骗他,故意出难题。” 方秀梅点点头,道:“王兄说的是,小妹终是棋差一着。” 王修微微含笑,突然道:“姑娘几时见过全白色的蚯蚓了?” 方秀梅怔了一怔,笑道:“没有见过。” 扬扬柳眉儿,接道:“王兄。有一件事,小妹想不明白!” 王修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那韦刚何以独自回来,未见十二金钗随行?” 王修道。“照在下的推想,十二金钗或未破去十绝阵,但她们已脱出围困。” 方秀梅接道:“十二金钗分守阵外,以防蓝天义逃走?” 王修道:“正是如此,这可证明十二金钗并非是永远不会疲累的人,她们虽然超越人的体能,但她们还未脱离人的范畴。世间,一定有对付她们的方法,也可以把她们杀死……”长长吁一口气,道:“如是我推想的不错,蓝夫人已可能留下了对付她们的方法,只不过,那方法藏于隐密,咱们还没有找到罢了。” 方秀梅道:“你几时想到了这些?” 王修道:“看十二金钗冲入十绝阵中搏斗情形之后,她他们虽然超人,但连是血肉之躯,也并非永远刀如闪电,和金刚不坏之身。”方秀梅叹道:“至少人间再无胜过她们的高手。” 一王修道:“这里面有一个窍诀,咱们只要能够找出来,就可以轻易制服她们。” 方秀梅道:“王兄,可有一点线索么?” 王修道:“自然,有一点头绪,只不过不具体。” 方秀梅道:“可否说出来,让小妹听听?” 王修道:“就算是姑娘不问,”在下也想和姑娘商量一下。“ 苦笑一下,接道:“目下形势,咱们所有的人,似乎都已被吓破了胆子,人人都变的痴痴呆,保持清醒的。大约只有咱们四个人了。” 方秀梅道。“哪四个?” 王修道:“江少侠,蓝姑娘,还有你方姑娘和区区在下了。” 只听多星子道:“还有贫道。” 王修微微一笑,道:“不错,还有老前辈,但望老前辈能够振作起来,只怕咱们还得有一场恶斗厮杀。” 多星子苦笑一下,道:“老夫的看法,他们都已无再战之能。” 王修道:“老前辈,在下觉着咱们应该想一想办法,使他们恢复搏战之能。” 多星子道。“老夫想不出办法了。” 王修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是有些邪门外道,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多星子道:“说出来听听?” 王修道:“有一种金针刺穴之法,可以激发出人的生命潜力,使人振奋起来。” 多星子道:“如果他们武功不能增强,纵然能振奋起来,也难和人抗拒。” 王修道:“十二金钗,能够成为超人,就最激发出生命中的潜力;只不过,十二金钗是经过长时间训练而成,金针刺穴之法,只是临时激发出他们的潜力;而且就在下所知,这等金针刺穴之法,对一个人的体能损失很大。” 多星子问道:“如是不和人动手,是否也会消耗体能?”王修道:“会,这像是一把火,只要点起来,就要燃烧。” 多星子道:“损害很大么?” 王修道:“很大,照晚辈的算法,一个人的体能只能燃烧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就要变得精疲力竭。” 多星子啊了一声,道:“如若形势必需,纵然有些冒险,那也是值得了。” 王修点点头,道:“既然老前辈同意了。’晚辈就可以酌情决定了。” 多星子道。“那金针刺穴之法,可是很快么?” 王修道:“很快,晚辈已准备好金针,情势必要时,再行动手。” 多星子轻轻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方秀梅一直在苦苦的思索,突然开口说道:“王兄,纵然有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只怕是也来不及了。”。 王修道。“如若真有对付十二金钗的办法,那办法就在这巫山下院之中。” 方秀梅道:“就在这巫山下院中?” 王修道:“不错,我想到了一点线索,但还得和蓝姑娘仔细的谈谈才成。” 方秀梅道:“难道蓝姑娘?” 王修道:“她可能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蓝始娘取得了一样东西,在下相信,那东西一定和十二金钗有关了。” 方秀梅道:“原来如此……” 她想忍耐下好奇之心,但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声按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王修道:“说起来,这还是从十二金钗平上瞧出的线索。” 方秀梅苦笑一下,道:“王兄,咱们的才智,可差了一段很大的距离,小妹是越想越糊涂了。” 王修问道:“姑娘可瞧到过那十二金钗手上的玉环么?” 方秀梅道:“不错、十二金钗每人手指上都全套着一个翠玉指环。” 王修道:“那把环使在下想到,另外一枚玉环……” 方秀梅道:“两枚玉环,可有相似之处?” 王修道:“形像虽有不同,但它们都是玉环。” 方秀梅道:“也许王兄确有过人之处,瞧到了一枚玉环。 就联想到了破去十二金钗之法。“这几句话,虽是赞扬之词,却带有讽刺的味道。”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方姑娘,目下的情势咱们非得紧密合作才成。” 方秀梅笑一笑,道:“是啊,所以你应该多告诉我一些隐密。 王修道:想必姑娘心中,仍然怀疑肴翠玉指环的事,因为那玉环,收藏大大秘密了。“ 方秀梅道:“收藏在什么地方?” 王修道:“和丹书总纲,及丹书最后一章并同收藏在指尘上人的腹中,那指尘上人收藏了金顶丹书中最精华的东西决不会收一个全然无用的翠玉指环;在下推想那是一件十分宝贵之物。但却一直未想出来,它有些什么作用?适才瞧到了十二金钗和人动手,冷厉刀芒中,常问起一片翠光,那可能就是那玉环之上发出,在下确也在那玉环上启发出灵感,想到,那枚为指尘上人和蓝夫人保存的玉环,出许和十二金钗有关,这件事,在下已然思索了很久,觉着那枚玉环定然有着很大的用处,而且用处和十二金钗有关。” 方秀梅道:“那翠玉环现在何处?” 王修道:“现在蓝家凤身上。” 方秀梅道:“王兄可否先把玉环找出来,咱们或可能在那玉环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王修道:“江少侠就要醒来了,等他醒来后,咱们再找那玉环瞧瞧。” 方秀梅转头望去,只见江晓峰脸上逐渐正常,头上的白雾,也逐的淡了下来。 两人等了片刻。江晓峰缓缓睁开双月。 方秀梅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子,道:“王兄,可以去了。” 王修站起身子,行到厅外,四下瞧了一阵,道:“现在去有些冒险。” 方秀梅道:“什么冒险?” 王修道:“韦刚现在此地,他随时可以回到大厅中来,此人最为多疑,说不定早已在暗中监视着咱们……”一面说话,一面说话,一面不停的在大厅中来回走动。焦急之情,泛现于神色之间。 方秀梅瞧的大为奇怪,低声道:“王见有事情?” 王修道:“是阿!他应该来了。” 方秀梅道:“什么人?”王修道:“鸟王呼延啸。” 江晓道:“我义父么?” 王修道:“正是,天亮时分他就应该赶回来了,我原已和他约定午时联络,如今已经过了午时很久……” 话未说完,突闻一阵羽翼划空之声,一个红嘴黑毛八哥,突窗而人,绕厅飞了一周,落在一棵树上,道:“王修,王修王修一挥手道:“在下就是,八哥兄有何见教。“红嘴八哥道:“你们可以去了,厅后五十丈处,有两条大鸟等你们。“ 也不再等王修答话,展动双翼,穿窗而出。 王修为难的瞧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我要和江少侠离开这里一阵,要姑娘单独留此应付一阵。”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两位去吧。” 王修道:“一个时辰之内,在下就可以回来了。” 方秀梅道:“多留一会,也不要紧,小妹能够成付得来。” 王修道:“你准备如何应付?” 方秀梅道:“如若情势必要。小妹准备挟蓝家风以自保。” 王修点点头,道:“好办法,我们去了。” 方秀梅道:“小妹可否先找出那玉环瞧瞧?” 王修道:“等我回来,就可以决定全盘计划,姑娘再请忍耐一阵。 方秀梅道:“两位情便吧!”王修当先举步,缓行出厅。 江晓峰低声说道:“妹姊保重。” 秀梅道:“不用担心我,你身负重任,要好好的听从王修的话。” 江晓峰道:“小弟全力以付。”推开后窗,飞跃而出。 片刻之后,王修也绕了过来,道。“快些走!”飞出围墙,疾奔而去。行约五十丈,果然见两头巨乌,并排而立,左首一头巨鸟背上,站着那红嘴八哥。 王修一挥手,道:“江少侠,快些跨上鸟背。” 江晓峰纵身而起,落上鸟背,道:“咱们去后。蓝姑娘和我方姊姊……” 王修也纵身落上了鸟背,一面说道:“目下已无万全之策,不管咱们如何作法,都是冒险。目下咱们最要紧的事,是设法争取时间。”两人谈话之间。巨鸟已破空而起,直上云霄。江晓峰和王修虽然武功高强,胆识过人,但在那云气蒙蒙的高空中,也不禁心中畏惧,伸手抱住乌颈,但觉天风过,身上微生寒意。紧张刺激的飞行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但听飞行的双鸟,突然一声长鸣,双翼忽然一敛,直向下落。距地百丈,双翼又展,轻飘飘的落在了实地之上。抬头看茂林修竹,一座茅舍中,缓步行出来鸟王呼延啸。 江晓峰急步奔上前去,道:“义父。”屈膝跪了下去。 呼延啸道:“孩子,快些起来,我还有事要和王修谈谈。” 王修一挥手道:“东西是否已经准备?” 叮廷啸道:“一切准备妥当,丹炉中火已升起。” 王修道。“好!咱们立刻动手。”江晓峰道:“什么事?” 王修道:“此刻寸阴如金,在下无暇仔细对你解说,但望江少侠相信王某,在下自信失败的机会不大。”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向茅舍中行去。 江晓峰、呼延啸紧随而人。只见茅舍中一座丹炉,炉中火头碧绿,上面驾着一个砂锅,上覆锅盖,不知锅中放置何物。丹炉旁侧,放着一张木榻,上铺垫被,最妙的是,垫彼上放置着一捆绳索。和一盆银针。江晓峰暗中数计,那银计足足有一十二根之多。 王修轻轻咳了一声,取过银针绳索,道:“江少侠,躺上去。” 江晓峰怔了一怔,却未多问,依言躺了上去。王修取过绳索,竟把江晓峰牢牢的捆在木榻之上。 江晓峰几度话到日边、但却又忍了下去,没有问出。 呼延啸轻轻咳了一声,道:“没有危险么?”。 王修道:“诱捕那千年火鲤,在下实无多人把握,但呼延兄却能完成大任……” 呼延啸道:“主要是王兄的设计高明,始取得火鲤内丹。” 王修道:“那么呼延兄,应该相信兄弟了。” 呼延啸道:“如是兄弟不相信,就不会同意你这等涉险之法,王兄知道,兄弟生死看的很淡,但江晓峰……” 王修接道:“呼延兄,如是兄弟这番用药失败。兄弟愿为江少侠偿命。” 呼延啸道:“王兄不要误会,兄弟并非此意。” 王修道:“我知道,但兄弟如这次失败、咱们自然不用回去了,眼看武林同道,全数毁灭,先死何异,呼延兄不下手,兄弟也要自绝。” 呼延啸道:“在下相信王兄。”王修右手一挥,一枚银针,刺了江晓峰的穴道之中。 这一针,刺入了百汇要穴,江晓峰感觉到头一晕,全身的劲大顿失。这时,江晓峰纵然想运气反抗,亦是有所不能了。 王修又取了两枚银针,道:“江少侠,天欲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体跃,在下仗一颗大鲤内丹,和银针疏火之法,助你在十二个时辰内,登人大乘之境……” 江晓峰虽然已无力挣功,但他的神志仍很清醒,缓缓接道:“可能么?” 王修右手连挥,又在江晓峰身上,插入了两枚银针,道:“世间任何人,都无法在短短数目之内,把一个人增长出数十年好的功力,区区自然亦是无此能耐。 但咱们有一个万年难遇的机缘,呼延兄竞发现了这条千年火鲤,火鲤难求,千年以上之物,更是见所未见,再晚几年,它可成形飞升,脱离水籍,成为精灵之物,但却不早不晚的被你们发内丹之后,能把它纳人丹田,随同内力发出,即可具有无与伦比的阳刚之劲,应该正是十二全钦修炼之功的克星……“ 又刺入两枚银针,接道:“不过,这内丹阳火太旺,服下之后,体质内脏,都难适应,所以,我配制了一帖至阴丹,同时服用,这银针过穴之法,也在清你问火。外术内药,一齐服用,只要你能渡过十二时辰,就不至再有危险。你已可驭剑伤人,可证任、督二脉已通,只要再稍经习练,就不难运用自如”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老前辈觉着在下能够胜任,那就行。” 王修右手连挥,十二银行,尽刺人江晓峰的穴道,又道:“良药苦口,江少侠忍耐一下。” 回顾了呼延啸一眼,接道:“呼延兄,内丹上炉多少时候了?” 呼延啸道:“已近十二个时辰。” 王修道:“可以服用。’行近丹炉,打开锅盖。顿然间,一股奇腥之气,冲人鼻内,中人欲呕,王修疑目向锅中瞧了片刻,熄去炉火,道:“火候已到。“ 十二枚银针,使得一身武功的江晓峰,全无了抗拒之力。王修把炉火练煮的火炼内丹,投入了江晓峰的口中。而且把一碗煮丹腥永,也一起灌了下去。 那奇腥之味,当真是有着难以人口的感觉,可惜的是江晓峰已无抗拒之能,硬生生的被王修把一碗腥水灌下。片刻之后,江晓峰感觉腹内中泛起了一股热流,而且愈来愈强,很快的扩散全身。那是人间至大的痛苦,内腹五脏,有如被滚水烫泡,四肢百骸,似受火炙,其痛苦之感,当真有着生不如死的味道。 呼延啸目睹江晓峰痛苦之状,心中大是怜惜,沉声道:“孩子,再忍耐一下。” 伸手摸去,触到银针,顿感热流滚滚,顺针上传出,竟然有烫手之感,心中大惊,急道:“王兄,身上银针。亦有烫手的感觉,内腑的热量,可想而知,得快想个法子才成。” 王修道:“给他服用药物。” 呼延啸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放着十二颗白色丹九。 江晓峰连服三粒,内腑的热苦稍减,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热力重生,硬把江晓峰又烧得醒了过来。王修又给他眼下丹九,压下热流。如此者数次,十二颗丹药服完,已撑过了十二个时辰。火丹溶消,痛苦大减。 王修长长吁了一口大气,拔下银针,解去绳索,道:“江少侠,在下幸未辱命,只是害你吃了不少苦头。” 江晓峰道:“但愿在下这番苦,没有白吃……” 缓缓下了本榻,接道:“此刻应该如何?’”,王修道:“练气,把火丹精气,收人丹田,运行经脉,以达收发随心之境。”、“江晓峰依音盘膝而坐,应付吐纲z不。他h川怵一——‘任、督二脉,运行之间,事半功倍,不过两个时辰,已把火丹精气,行转丹田。王修拨出长剑,道:“江少快,试试这柄剑。“ 江晓峰接过长剑,道:“如何一个试法?”王修道:“你握着剑柄,试试把内力输送到剑尖之上。” 江晓峰依言施为,不过片刻工夫,剑身突然软软垂下,有如面条。 王修喜道:“成了,比我料想中的还快了两三个时辰…-……” 目光转到呼延啸的脸上接道:“呼延兄,我们借两只巨鸟先回巫山下院,呼延兄在一个时辰之内再带着鸟群,由此地动身。 呼延啸道:“为何不走在一起?” 王修道:“在下赶回去,恐怕还得一番布置,呼延兄一个时辰之后再去,正好赶上和人动手。” 呼延啸道:“好吧!就依王兄之意。” 王修道:“这是最后一战,不知要有多少伤亡,呼延兄去时,多召些凶禽带去。也好助我们一臂之力。”呼延啸道:“这个兄弟明白。” 王修举步向外行去,一面说道:“咱们要快赶回去,早回去一刻时光,蓝姑娘和方姑娘,就可以减少一刻的危险。” 江晚峰正望着手中软了的精钢长剑出神,听得王修呼叫之言,丢弃手中的软剑,奔出屋外。 王修拉着江晓峰跨上鸟背,催促巨乌飞起,又转回巫山下院。但此刻巫山下院的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王修和江晓峰在巫山下院百丈之外,要飞鸟停下。两人落在实地,工修已警觉到有些不对,低声对江晓峰道:“江少侠,情形只怕有了意外的变化,咱们要小心一些。” 其实,江晓峰也觉出了情势有些不对,因为,巫山下院外面太静了,静的给人一种死沉沉的感觉。王修一面举步而行,一面低声说道:“江少侠,十二金钗手中的化血刀,不但锋利无比。而且中人之后,只要见血,那人就再无生存之望;庭院中一番搏斗,必有人伪装中刀死亡,希冀选得一命,但他们不知那血化刀的厉害……” 摇摇头,叹息一声,接道:“可惜那吴半风也死在化血刀下,他本来有事情要告诉我,目下他已死去,只好凭咱们猜想了;不过,这些事,都已无关紧要,整个天道教如若毁在了十二金钗手中,不论吴半风要告诉我什么隐密,都已经成为过去,用不着再去想它了。” 回顾了江晓峰一眼,又道:“如是万一要和十二金钗动手,你要小心一些,不可让她们占去先机。” 江晓峰道:“老前辈之意,可是说要晚辈先行下手么?” 王修道:“是的,但一切听我的吩咐行事,能忍就忍,不打最好,一旦助手,你要以迅快之势,先行冲出逃走……” 江晓峰道:“老前辈呢?” 王修道:“不用管我,也不用管蓝姑娘,需知你发出的掌力。如若能够挡住十二金钗的克星,但你此刻还没有胜她们的把握,你如逃离虎口,必将令韦刚大感震惊,在下和蓝姑娘还可保全性命,如是你也被擒,咱们就只有听从韦刚的摆布了。” 两人谈话之间,已到了大门口处。江晓峰还准备说话,却被王修摇手拦住。抬头看去,只见院中的尸体,都已不见。王修和江晓峰举步行入大门,耳际间已响起了一声冷笑,道:“两位才回来么?” 王修和江晓峰同时转头看法,只见韦刚背手而立,脸上是一片冷漠。王修淡淡一笑,道:“韦兄,咱们去会一个朋友,来不及奉告阁下。” 韦刚冷冷说道:“两位去会鸟王呼延啸,是么?”王修道:“ 不错!“韦刚道:“那呼延啸来了么?“ 王修道:“要来,不过,要等一会才来。”韦刚望望天色,道:“两位回来的很好,如是再晚回来一阵,两位即看到一幅十分凄惨的景象。” 王修心中明白,口中却故意问道:“什么事?”韦刚道:“两位先进前厅中瞧瞧再说。”目光突然停在江晓峰的脸上,凝注不眨。江晓峰冷笑一声道:“阁下瞧什么?” 原来,江晓峰服用火鲤内丹之后,脸上已泛起了一片特异神采。韦刚皱皱眉头,却未答话,转身向厅中行去。王修施用传音之术,道:“江少侠,小不忍则乱大谋,对韦刚咱们要多多忍耐。” 不待江晓峰答话,放开脚步,紧迫在韦刚身后,行人大厅。目光到处,不禁一呆。 只见多星子、方秀梅等一干豪雄,整整齐齐的坐在大厅之上,四个绿衣执刀的金钗,分站四周。江晓峰目光一流转,四顾了一眼,却未见蓝家风何在。他想问,但又怕多言招祸,只好强自忍了下去。 王修心中虽然十分震动,但表面上却极力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道:“这些人,都已被韦兄点了穴道,是么?” 韦刚道:“不错,但他们都还能说话,王先生想知晓详情,只管和他们谈谈。” 王修还未及开口,方秀梅已抢先说道:“韦兄怀疑你们忽然离去,有什么诡计,故而迁怒到我等身上。” 王修点点头,道:“这也难怪,王某在江湖上,一向的名誉不好,难怪韦兄有点多心。” 韦刚道。“谈你们的事,不用扯到我身上。” 方秀梅道:“小妹说的都是实话,韦兄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王修不理会方秀梅,却转身望着韦刚,说道:“韦兄若对兄弟有些什么怀疑,希望能给兄弟一个解释的机会。” 韦刚冷笑一声。道:“呼延啸请你们去,定然要有一番作为了。 王修道:“说了韦兄也许不信,呼延啸在深山大泽之中,罗致了很多猛禽,在他的役鸟术的训练之下,竟然都能听命行事,对敌之时,一声号令,万鸟群集,波波层层,攻向敌人。” 韦刚冷笑一声,道:“只有这些么?”王修道:“他会演给兄弟瞧看,果然是声势惊人,纵然是身负极高武功的人,也不易抗拒。” 韦刚道:“他准备役用群鸟,对付兄弟么?” 王修道:“那倒不是……” 韦刚道:“那他的用心何在?” 王修道:“准备对付蓝天义。 韦刚道:“天道教中,人数众多,但凭鸟群难道能消灭天道教么?呼延啸蠢如牛马,不去说他了,你王修应该知道,此事万难成功。 王修道:“这就是他请兄弟去的原因了。 韦刚道:“你是一代才人,定然有高明主意。 王修道:“办法倒有,只不过,在下未说出来。” 韦刚过:“为什么?” 王修道:“在下告诉他,对付蓝天义的事,已经用不着他费心了。” 韦刚哈哈一笑,道:“当然用不着他费心,十绝阵在十二金钗一夜冲击之下,已破毁大半……。” 王修接道:“那蓝天义呢?” 韦刚道:“蓝天义率领部份残余人手,退入了一座山洞之内,凭险固守。” 王修道:“蓝天义如若不死。天道教就可能死灰复燃。” 韦刚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查过那个山洞,是一个后无退路的死地,我已留下了八名金钗,守在洞口,任何人只要离开一步,立时搏杀。” 王修道:“可是那山洞之中,有什么厉害埋伏,连十二金钗也无能冲进去?”韦刚冷笑一声,道:“我相信,以你王修的才华,目下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 王修道:“十二金钗武功天下再无敌手。” 韦刚道:“你既然明白了,那就不应该对此再存有怀凝。” 王修道:“在下不是对十二金钗的武功有怀疑,而是……” 说话一半,故意停下。 韦刚道:“是什么?” 王修道:“蓝大义精通用毒,如若他在山洞中布下毒物,只怕十二金钗就很难抗拒了。” 韦刚冷笑一声,道:“这么看来,你王修还对十二金钗还了解的不够。” 王修道:“怎么说?” 韦刚道:“十二金钗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 王修道:“即是十二金钗无所畏惧,韦兄何以不肯乘胜追袭,一击间,攻向山洞,生擒蓝天义,或最把他搏杀出洞一中,以绝后患?” 韦刚道:“蓝天义的羽翼,已剪除大半,余下人手不足为患,我要把蓝天义困于山洞,让他自愿投降。” 王修道:“这么说来,韦兄是别有用心了?” 韦刚微微一笑,道:“每人都有打算,王兄也许早已清中在下的心意。” 王修道:“韦兄才略如海,只怕区区很能猜到。” 韦刚脸色一整,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说也罢,在下要和王兄谈两桩正经事情。”王修道:“在下洗耳恭听。” 刚道:“千百年来,武林中纷争不息,全是因为有些人学会了武功,如今蓝天义已然杀去了大部份武林人物,放眼天下,武林人物已然所剩无几……” 目光环顾了大厅一眼,接道:“杀去大厅中之人,各大门派纵不完全断绝。但也差不多了,这点王兄意下如何?王修道:“水虽能覆舟,但亦可载舟,不能因水可覆舟。就不要水,这道理显浅,高明如韦兄,必知其理。 书刚笑一笑道:“王兄果然有服人之能,此事兄弟可以兼作思虑,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韦刚道:“江晓峰……“ 王修接道:“江晓峰什么样?” 韦刚道:“兄弟容他不得。” 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盯在江晓峰的身上。 王修缓媛说道:“韦兄准备如何对付江晓峰呢?” 韦刚道:“本来兄弟可命十二金钗,一举把他搏杀,但兄弟知晓他和王兄相交甚深,因此可以网开一面,只要废了他的武功,便放他离去。 江晓峰剑眉耸动,俊目放光,但却强自忍了下去,未加接口。 王修淡淡一笑,道:“韦兄,你和江晓峰似是有着不共戴大之仇?” 韦刚过:“那倒不是,只是在下觉得留着此人,对兄弟有害无益。” 王修突然向前了两步,和韦刚耳语一阵。王修一抱拳,道:“ 韦兄请去休息,此地的事,兄弟自会遵照韦只心意办理,韦兄只管放心。“ 韦刚微微一笑,转身而去。韦刚去后,厅中的绿衣金钗,也随着退出。两钗随韦刚而去,两钗留在厅外,显然,对群豪仍是不大放心。方秀梅笑一笑道:“王兄,果然高明,一阵耳语,竟然把韦刚说得服服贴贴的退了出去。” 王修神情严肃的说道:“方姑娘,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咱们处境危急。” 方秀梅道:“请先解开我们的穴道,再商量办法不迟。”王修摇摇头道:“守在厅外的金钗,对咱们监视甚严,如是贸然动手,解开你们的穴道,只怕她们的会突然出手。” 方秀梅道:“你没有告诉韦刚先行解开我们的穴道么?”王修道:“不便开口。” 方秀梅道:“厅中所有的人,穴道被点,只有你和江兄弟。” 王修摇头说道:“低声些说话,咱们三研商对策,不用解开你们被点的穴道的也是一样,这样可减少韦刚的疑心。”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好吧,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韦刚检查过蓝姑娘的身体么?” 方秀梅道:“没有,此人虽然冷酷、恶毒,但对蓝姑娘倒有一片惜爱之心。”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道:“那就好了,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了。” 王修:“百密一疏,我走的太急促,忘记拔去蓝姑娘穴位金针。” 秀梅道:“那很重要么?” 王修道:“重要极了,如是那穴位金针被他们瞧到,就可能破坏了咱们的全盘计划,咱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江少侠,请守在这里,在下去看看蓝姑娘。” 江晓峰虽然急欲一见蓝姑娘家风,但听得王修如此说,只好点头说道:“老前辈请便。”王修站起身,匆匆而去。江晓峰突然出手,拍出两掌,解了方秀梅的穴道。 方秀梅吃了一惊,道:“兄弟你……” 江晓峰亦生警觉,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绿金钗,左手捧刀,右手握着刀柄,缓缓向前行来。她双目中满是杀气,缓步向江晓峰逼了过来。 方秀梅知晓那十二金钗厉害,急急向前一步,挡在江晓峰的身前,拱手说道:“姑娘。” 绿衣金铁面容严肃,只望望方秀梅,微一停步,又向江晓峰行去。 方秀梅横行一步,又拦住了那绿衣金钗,道:“姑娘,听我一言。” 绿衣金钦停了下来,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盯在方秀梅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什么?” 方秀梅听她竟会说话,而且吐字又十分清晰,不禁心中一动,忖道:“如若十二金钗,各具有自主这能,亦有分辫是非的能力,那就有说服她们的希望了。” 心中念转,口中道:“小妹方秀梅,请教妹妹怎么称呼?”那绿衣金钗冷一笑,摇摇头,道:“你走开。” 这时,方秀梅距离那离那个金钗甚近,目光到处,只见那个金钗的玉颈之上,隐隐间有一道淡红色的“七’字。 方秀梅脑际间灵光一闪,陡然了解了心中一大凝问,原来,这十二金钗,形貌,衣著,连同用的兵刃,都是一样,纵然有些小异,也很难辨识出来,韦刚如何能一眼瞧出她们是谁,定有内情,这辨认之法却给方秀梅在无意中发沉敢情十二金钗玉颈之间,都有编号,所以,韦刚能在一眼之间,认出她们的身份。这不过是念头一转的时到,那七号金钦,已绕过方秀梅,向江晓峰逼了过去。 江晓峰在那七号金钗行入厅中之时,已然暗中运气戒备,如若情势发展至无法选择时,就要发掌一击。 他服用火鲤内丹之后,内功大进,这一运气,脸上立时泛起红光,一层着烟若雾之气,笼罩在顶门之上。方秀梅急急转身,希望再拦住那七号金银,准备先挡一击。以给予江晓峰逃走的机会。只听王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方姑娘,快退开去。”方秀梅任了一怔,虽未退开,但却停下了脚步。王修急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咱们虽无能帮助他,但也不能分散了他的精神。” 方秀梅道:“江兄弟如何能挡得十二金钗一击?” 王修道:“至少,他比咱们强多了。” 方秀梅看王修神态沉着,想他才慧高过自己甚多,决不会无的放矢,只好停下观看。那七号金钗逼近到江晓峰前三尽左右处,就未再前进。但亦未拔刀出手攻袭。双方形成一对峙之局。突然间,江晓峰右手一挥,拍出一掌。方秀梅全神贯注,发觉江晓峰拍出的一记掌势中,隐隐有一团红气,心中大为讶然,低声问道:“王兄,他练成了红砂掌力?”’那七号金钗如爱重创一般,一连退后了七人步之远,才停下身子,双目中流现出惊恐之色,不敢再向前迈进。王修却微微一笑,道:“十二金钗,不畏刀剑,红砂掌力,如是能使她们畏惧……” 缓步行近江晓峰,轻轻在他肩头上拍了一掌,道:“恭喜江少侠。”江晓峰道:“全是老前辈的栽培,但她并未出手,我抢了先机,先打了她一掌。” 王修道:“十二金钗剽悍无匹,身若金钢,不畏刀剑,更不知畏惧为何,但你这一掌,却打的她流现出畏惧之情,足可证明咱们已找到克制十二金钗这法,江少侠还得时刻求取进境,以增掌力威势” 江晓峰道:“晚辈当全力以赴。”回头望去,只见那七号金钗,缓缓退出大厅。显然,她已生出畏惧之心,不敢再行出手。 王修仔细观察一阵,道:“换心香虽然把十二金钗炼成了钢铁之躯,但还无法使她人性全消,失去畏惧,这就好对付了。” 方秀梅笑道:“兄弟呀,你这是什么武功?”江晓峰道:“这不算是武功,只是我服用了一颗内丹……” 王修接道:“那内丹又是专门克制阴柔之劲的至阳之物。” 语音一转,接道:“蓝姑娘也许清醒了过来,目下再试试这枚玉环,如若我的推想不错,咱们立刻就可以反击了,目下正是大好机会。” 方秀梅道:“什么机会?’”王修道:“十二金钗,有八个留那个山洞前,巫山下院中,只留四个和韦刚本人,韦刚那点武功,不足为惧,多星子老前辈一个人就可对付得了,何况,他断腕不久,武功又大打折扣。” 方秀梅道:’哪枚玉环何在?“ 王修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环,道:“玉环在此,问题是如何施用,才能发挥效用?”方秀梅道:“蓝姑娘也不知晓方法么?” 王修道:“蓝姑娘如若知晓,早就用来对付十二金铁,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方秀梅道:“加是不知施用之法,有此玉环,亦是无用。” 王修双目盯注七号金钗左手上一枚翠玉指环瞧着,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十二金钗,每人的右手无名指上,都戴有一枚玉环,作用何在呢?” 方秀梅道:“女人嘛!戴枚玉环增加一点娇媚,王修摇摇头,道:“十二金钗,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们对美的观念很淡漠,也许她们根本就不会想到打扮这回事。“ 方秀梅道:“难道玉环和玉环之间,还有什么关连不成?” 王修道:“这一环,…… 方秀梅道:“蓝天义一败涂地,全毁在你十二金钗手中,他心中对你记恨之深,尤过我等十倍。” 韦刚道:“姑娘错了,在下虽然一举击溃了天道教,但他知晓在下是受了……” 王修的叹息一声,道:“那绿衣金钗,果有过人之能,在下那一掌,力道十分强大,那绿衣金钗,竟然在承受了一掌之后,武功全然不受影响。” 王修道:“至少证明了你的掌力可以制服她们一时,在她们中掌的片刻之内,十分满苦,一时无力反击。” 江晓峰苦笑一下,道:“我不能招招抢制先机,在她们出刀之前,先发出掌力,再说连续发出掌力之时,只怕这掌力也无法保持一定的劲道,那时就未必能够伤得到十二金钗了。” 王修道:“你服用火鲤内丹不久,还未到运用自如、收发随心之境,但瞧这两日的进境而论,三日之内,定有大成。” 江晓峰:“但愿如此。 蓝家风道:“只怕咱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如若那韦刚真的和蓝天义勾结在一起,那倒使一桩大为麻烦的事。” 方秀梅道:“王兄,咱们要想个法子阻止他们。” 王修回顾了方秀梅一眼,道:“方姑娘,先解开厅中各人的穴道,再研商对付韦刚的办法。” 江晓峰道:“姊姊,小弟助你。” 两人同时动手,四掌挥动,片刻间,解开了厅中数十被点穴道的人。 多星子伸展一下双臂,道:“劫数;劫数,蓝天义还未完全消灭,韦刚又改变了心意,以十二金钗的武功成就而言……” 但见厅中群豪的目光,全都投注过来,立时住口不言。 了王修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说的不错,此时此刻,才真的到生死关头之境,目下咱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利用这刻空间,兄弟也明白,若单凭仗自己的武功,却无法和十二金钦对抗,那不过是明去送死而已。” 王修道:“不错,所以,在下觉着应该想一个能够和人抗拒的办法。” 多星子道:“什么办法?贫道实是想不出来,此刻,咱们纵然有金顶丹书在手,也无法在一两日内使功力增进。”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办法倒有一个,只不过,这办法,不是正途,而且,对人有害无益,所以在下要先行把话说明,诸位是否愿意,悉听尊便。” 厅中群豪齐声说道:“在下等洗耳恭听。” 王修道:“诸位之中,如有精通医道的人,必然知道,用金针过穴之法,可以增长药物的效力,和速能,同样的用金针扎穴之法,可以激发出一个人生命中的潜能,能使一个会武的人,武功陡然间增强很多倍,而且剽悍勇猛,不畏死亡……” 多星子接道:“天下真有这等医术?” 王修道:“不错,而且在下就会。” 多星子道:“那很好,贫道愿以身试。” 王修道:“不用试了,在下已经有足够的把握,不过,这中间的利弊得失,在下希望说个清楚,诸位再作决定……” 语声微微一顿,按道:“一个人的潜能,大都是用来保身护命之用,如是一下子,把它激发出来,一旦耗尽,很可能会力竭而死……” 多星子接问道:“那是说施用此法之后,非死不可了。” 王修道:“不是,金针过穴,虽可激发潜能,但如不消耗,仍可归还体内,但如和人动手相搏,那就如火燎原,除了借重外力之外,自己无法控制……” 多星子接道:“我明白了,那是说,一个人身受金针过穴之法后,一旦和人动手,就无法停下,必至死亡而后已。” 王修道:“是的,所以,要借重外力阻止,才能使他停下来。” 多星子道:“如果能和敌人放手一搏,纵然战死,也还值得,但如彼此相差太过悬殊,全无还手之力,那反不如从容就义,任人宰割的好,也可为武林中留下一股凛然正气。”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金针过穴之法,实际上效用如何,在下也无法说的清楚,不过,事不到危急时间,不可妄用,在下话已说明了,应当如何,诸位自作主张。” 铁面神丐李五行突然豪气大发,昂首说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其被杀,何不战死,来!先给叫花子一针试试。” 王修道:“不是现在动手。”李五行道:“那要何时动手。” 王修道:“临阵相持,出手之前。” 李五行啊了一声,道:“好!到时间,兄弟希望第一个出手。” 王修一抱拳,叹道:“李兄豪气干云,兄弟佩服之至……” 目光转顾,环扫了厅中群豪一眼,接道:“时机稍纵即逝,咱们不能再等下去,要立时动身,赶往蓝天义被困的石洞之中,希望能藉凤姑娘手中的玉环、江少侠的掌力,暂时制服十二金钗,以便搏杀蓝天义。” 方秀梅道:“目下,咱们最大的强敌,应该是十二金钗,蓝天义羽翼尽除,只余他一个人,杀他也并非难事。” 王修道:“韦刚统率的十二金钗武功虽然可怕,但韦刚的智略,却是难及蓝天义十之一二,如被他逃出石洞,那无疑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以他此刻一身成就而言,十五年内,又可掀起一场大劫。” 多星子长叹一声,道:“丹书、魔令,真是害人不浅。” 方秀梅道:“王兄说得有理,咱们要几时动身?” 王修道:“立时动身。” 方秀梅道:“王兄,可知那山洞所在么?” 王修道:“此地形势,我早已了然,我自信可以找到。” 提高了声音,接道:“愿意参与正邪最后一战之人,请随在下动身,如是不愿参加此战之人,可以离开此地,逃命去吧,南海捕鱼,深山采樵,也许能落一个老死林泉。”也不等群豪答话,大步向外行去。方秀梅、江晓峰、蓝家风、多星子、李五行和十余位巫山门中人,以及武当三子和门下六大弟子,当先举步,紧随王修身后。 厅中群豪,相互望了一眼,大部份追随出厅。 第五十章 互结同心 这对,天色正值午时,丽日当空,光照大地。王修率群豪,加快了脚步,直奔正西。行约十余里,到了绵连深山之前。这是武当山一系支脉,山不高,但却十分幽奇,悬崖突石,飞瀑流泉。 王修纵身跃上一株大树,四顾了一阵,道:“在这里了。” 飞落实地,快步奔行。 方秀梅急迫身后,道:“王兄,急也不在片刻,咱们该先作一番布置。” 王修道:“此刻最宝贵的就是时间,这时刻阳光普照,也是十二金钗体能最弱的时间,在下希望,在韦刚未赶到此地之前,先制服十二金钗。” 方秀梅道:“王兄之意,可是要一拥而上?” 王修道:“在下心中已想了一个对付绿衣金钗之法,但必须在韦刚赶到之前,才有效用。” 口中说话,脚下却是越走越快,越溪渡涧,又行了四五里,到了一座百丈宽窄的突岩之前。 那一片突立的山岩之前,是一片青草如茵的平地,方圆数百丈,不见一块突石,如若动手相搏,足可容纳下数百人捉对厮杀。 方秀梅紧迫而至,道:“就在这地方么?” 王修道:“对面那一片高耸的岩壁,有不少山洞,如在下推现为不错,蓝天义应该被困此地。” 说话大间,瞥见山崖之下,绿色人影一闪。 江晚峰急急接道:“不错,在这里了,我瞧到一个绿衣金钗。” 其实,江晓峰话出口时,两个绿衣金钗,已然由一个高大的突岩之后,缓步行了出来。 这时群豪都已到齐,云集在王修的身后。江晓峰、蓝家凤站在王修的左侧,多星子、方秀梅站在王修的右侧。只见两个绿衣金钗,缓步走了过来。 王修沉声道:“诸位沉住气,未得在下之命,任何人不得出手。” 放低了声音,道:“江少侠,运气戒备,蓝姑娘请取出小玉环,托在掌心。”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一个暗聚真气,一个探手从怀中取出玉环,托在掌心。两个绿衣金钗,行距王修六六尺处,停了下来,四道目光,盯住王修脸上瞧着。 这时日光明朗,照在那绿衣金钗的脸上。 只见两人脸色白得像血一样,不见一点血色。 两人左手握着刀柄,右手握着刀鞘,清澈的双目中,逐渐涌现出逼人的煞气。 王修低声道:“江少侠,抢先出手。” 江晓峰应了一声,右手突然拍出两掌。 两股强厉的掌风,分另向两个绿衣金钗撞去。两个绿衣金铁,似乎是全无知觉,根本未把那拍来的掌力放在心上。但闻蓬蓬两声,两人各中一掌。 强猛的掌力,使得两个绿衣金钗,身不由主向后退开了四五步远。 王修急急说道:“追上去,快些点她们的穴道。” 多星子应声而出,飞身一跃,追上两位绿衣金钗,右手连挥,点向两位绿衣金钗的穴道。两个绿衣金钗退了数步之后,一望望两个绿衣金钗,低声说道:“老前辈,点中了她们的穴道么?” 多星子道:“我点了她们每人两处穴道,”因荣“和”府中“,一是属太阴牌经,一是属于太阴肺经,不论武功何等高强的人,只要这两处穴道受制,决无法再和人动手……” 只听蓝家凤高声说道:“诸位小心了。” 多星子武功高强,已然警觉到有一股劲风向他直冲过来。 急快的拔剑一挥,劈了出去。但对方来势太快,快的有如闪电奔雷,多星子拔剑挥掌,仍是迟了一步。但见寒光一闪,鲜血溅飞中,多星子一颗人头,飞起了六七尺高。 江晓峰大喝一声,全力劈出一掌。掌风掠着王修的头顶而过,一股炙人的热流暗劲,使王修有着如临大火边缘的感觉。蓬然一声大震,劈死多星子的一个绿衣金钗。忽然跌摔在地上。大约这一掌力道太强,那绿衣金铁倒摔地上之后,就未再挣动。 方秀梅右手一探,一剑劈出。寒芒过处,那绿衣金钗身上的衣服被剑势劈裂了数处,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方秀梅看那绿衣金钗,除了衣服破裂之外,肌肤无伤,心中大为吃惊,长剑再挥,又在那绿衣金钗前胸上斩了两剑。这两剑方秀梅用力甚大,但仍然未能在那绿衣金钗的身上,留下什么伤痕,这些变化,连在一起,也就不过是眨眼间的时光。 蓝家凤却手执玉环,奔向了另一个绿衣金钗。阳光下,那玉环发出翠碧耀目的光辉。那绿衣金钗本已移步拔刀,准备出手,但目头触到那玉环之后,突然又停了下来。脸上泛现出惊骇之色。 不论是如何凶残的搏杀,十二金钗,一直是一种漠然的神色。但见到那玉环之后,却似是恢复了某一种灵性。蓝家凤步步逼进,那绿衣金钗却缓缓向后退避。 王修沉声说道:“设法把这位金钗捆起来,如若有时间,在下相信可以找出她们何以会有这等超越的成就的理由。” 方秀梅摇摇头,道:“王兄,这些绿衣金钗刀剑难伤,绳索如何能够捆得住她们呢?” 王修道:“试试看,多几道绳索,看看能不能捆得住她。” 方秀梅举手一招,四五个大汉,急步行了过来,动用了十余条腰带汗巾,把绿衣金钗捆了结结实实。动手之间,方秀梅目光到处,发觉那绿衣金钗颈上有着‘十一’两个红色的字迹。 王修目睹十一号金钗虽被捆好,但仍未清醒,急急说道:“方姑娘,派两个人守着她,同时把多星子老前辈的尸体埋起来,不能让这一个武林名宿,曝尸于山野。” 方秀梅道:“这个小妹负责,你们快快去接应一下蓝姑娘。” 原来,蓝家风步步逼进,那绿衣金钗步步后退,两人已然行近崖壁下突岩之前。 江晓峰扬一扬右掌,道:“看来,晚辈的掌力,确然是那十二金钗的克星。”纵身一跃,直追向蓝家风。 王修伸手摸出五枚金针,道:“制服了十二金铁,立时就要和蓝天义展开一场火并,哪一位愿先试金针过穴之法。” 李五行道:“咱们约好了,叫花子头一份。”快步行了过来,道:“王兄,动手吧!” 王修重重咳了一声,道:“李兄,记着,听在下的吩咐行事。” 李五行哈哈一笑,道:“叫花子记下了。” 王修举手一掌,拍在李五行的后背之上。就借那一掌之势,已把一枚金针,刺入了李五行的穴道之中。陡然间,李五行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这时,王修身后群豪,全都把目光投注在李五行的脸上。因为场中之人,都可能要身受金针过穴之苦,所以,对李五行和针后举动,特别小心。只见李五行脸上泛现出浓烈的红晕,双目中也陡然间射出逼人的神光,似乎是陡然使他的武功,增强了数倍之多。王修目光环顾了群豪一眼,道:“这一战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蓝天义漏网逃走,哪一位还愿身试金针。” 一个中年文士,缓步行了出来,道:“兄弟愿试金针。” 王修转目望了来人一眼,突然抱拳打揖,道:“公孙兄,几时到了,兄弟怎的竟未发觉。” 来人正是生死判官摘星手,公孙城。 公孙成道:“兄弟到此很久了……” 王修接道:“何以在下竟未能发现?” 公孙成道:“兄弟用过了易容药物。” 王修道:“原来如此,公孙兄才华谋略,兄弟慕名甚久……” 公孙成淡淡一笑,接道:“有王兄从中调度,天下再无可与比拟的人,兄弟愿追随李兄,受金针过穴之助,王兄,只管出手下针。” 王修略一沉吟,道:“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挥手把金针刺人了公孙成的穴道之中。 公孙成登时脸色一位变,泛起了满脸红晕。 这时,方秀梅已然埋好了多星子尸体,行了过来,道:“第三个该轮到我了。” 王修怔了一怔,道:“方姑娘,你……” 方秀梅道:“我要试试金针过穴的力量,平常时,我无能接过蓝天义三招,金针过穴之后,也许我可以和和打个十招八招的,就算是死,也好流传后世了。” 王修暗暗叹息一声,道:“好吧!姑娘既然决定了,在下只好从命。” 取出金针,刺入方秀梅穴道之中。 这三人率先接受了金针刺穴之术后,余下群豪,齐齐涌了上来,道:“在下等亦原一试金针过穴之术。” 王修目光转动。回顾一眼,摇摇头,道:“用不了这许多人,如是咱们不和十二金钗动手,有三位人手,已经足够了,诸位稍为等待一二,特情势需要之时,再试金针不迟。 环顾在王修四周的群豪,只好缓缓向后退去。 王修举手一招,公孙成、方秀树、李五行,齐齐跟在王修身后,向前行去。 数十位群豪,又远远的迫在三人身后。这时,江唬峰、蓝家凤已然行到那突岩之后不见。 王修带三人行过突岩,只见七个绿衣金钗,并肩而立,正好拦在了石洞门口处。 十四只眼睛,盯注在蓝家凤掌心的玉环之上。 江晓峰一脸严肃神色,右掌微微扬起,蓄势戒备,准备随时出手。 洞中的情形,完全被七个金钗挡住,无法瞧到。 蓝家风右手执着长剑,左手举着玉环,和七位金钗,形成了一个对峙之局。 王修右手一挥,高声说道:“诸位请围守在这突岩之外。”随行群豪应了一声,团团把突岩围了起来。 王修带着方秀梅、公孙成、李五行,直行到蓝家凤的身侧。 蓝家风神色一片严肃,低声说道:“老前辈,这玉环有些不对。” 王修道:“那里不对了。” 蓝家风道:“七个绿衣金钦,集中之后,就不再后退,这玉环,似乎是已经无法使绿衣金钗心生畏惧。” 王修抬头望了七个绿衣金钗一眼,道:“怎会形成了这等局势?” 蓝家风道:“我行入突岩之后,六个金钗一齐围了上来,她们初见玉环之时,还有一点畏惧,但逐渐的她们似是消退了畏怯之色,除了还把目光投注在这玉环上之外,已然不再向后退避。” 江晓峰道:“晚辈想出手,但却为凤姑娘所阻。” 蓝家风道:“晚辈感觉着此时此情,不宜动手,对方有七人之多,就算动手能伤一人,另外六人,一旦出手,也非我等能力所拦阻。” 王修道:“姑娘的判断不错,这等情景,不能轻易出手。” 江晓峰道:“晚辈觉着,这玉环似是已逐渐对绿衣金钗消失了吓阻之力,如若现在咱们还不出手,等她们完全消失了畏惧之力,咱们决难逃过她们的快刀,如其让她们届时出手,咱们很难有还手之力,倒不如咱们先突判人。” 王修摇摇头,道:“如若这玉环的作用只是使绿衣金钗害怕,那就不足为奇了。” 蓝家家凤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修道:“姑娘再仔细的瞧瞧那七位金钗。” 蓝家风抬头望了对面的绿衣金铁一眼,只见她们脸上泛起了一片片微微的笑容。 这情形十分怪异,使得蓝家风为之一呆。 江晓峰点头道:“不错,她们的脸上似是流现出笑容……” 王修急急说道:“沉着一些,不要大声喝叫,也用不着有快速的行动,惊吓到她们。” 蓝家凤手中举着玉环,道:“就目下情形而论,最好的结果是,就这样相持下去,但时间,对咱们极位不利。” 王修接道:“我知道,姑娘再多忍耐片刻,让在下想想,这中间,定有道理。” 这时,李五行、方秀梅、公孙成都行近王修身后,三人执着兵刃,六道炯炯的目光,逼视着七个绿衣金钗,全无畏惧之容。 王修沉吟一阵,接道:“蓝姑娘,请向后面退两步。” 蓝家凤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七个绿衣金钗,突然微微一笑,举步向前行来。 王修道:“凤姑娘,快些退,想法子把她们引到一座高峰之上。” 蓝家凤应了声,脚不停步,一手执剑,一手托着玉环,快步向外退去。 江晓峰不放心蓝家凤一人前去,急道:“老前辈,我助她一臂之力。” 王修右手一探,抓住江晓峰道:“你不能去。” 江晓峰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王修道:“那玉环已生妙用,在下的看法是凤姑娘决无危险,而且可使绿衣金钗恢复部份人性,那就不致于再受韦刚操纵了……” 声音突转严肃,接道:“现在咱们要对付真正的大敌蓝天义,在下遣走姑娘第二个用心,就是不要她参与这场搏斗,不管蓝天义和她有多大仇恨,但十余年抚养之恩,总不能一笔勾销,她在场很可能坏了大事。”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老前辈说的是。” 王修缓缓探手入怀,取出一柄尺许长短,通体墨黑形如铁棒之物,道:“走!咱们入洞查看一下,希望韦刚已把蓝天义和他的属下,全部囚禁了起来,咱们一举歼灭天道教中余孽。” 江晓峰右手拔剑,平举胸前,道:“晚辈开道。” 回目一顾,只有方秀梅、公孙成和李五行等三人,不禁一呆,道:“老前辈只带三个人么?” 王修道:“洞中狭小,动手不便,三个人已经够多了。” 江晓峰仔细瞧了三人一眼,道:“他们的神色似有些不对。” 王修道:“金针过穴之术,使他们生命潜力迸发,武功骤增数倍,胆气大长,但人却变的有些痴呆了!” 江晓峰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双目却盯注在方秀梅的脸上,黯然一叹。 王修道:“方姑娘志在留名武林,愿以身挡锐锋,在下不能阻止。” 江晓峰弹剑长啸,道:“方姊姊是人间大仁大勇的人物,巾帼中杰出女英,叫咱们大丈夫,男子汉惭愧的很。”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诸位不用惭愧了,这山洞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处。” 这声音熟悉的很,王修和江晓峰,一入耳就听出是蓝天义的声音。 王修到:“蓝天义,你已是穷途末路……”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可惜的是韦未把我囚禁起来,但最错的还是你们引开了绿衣金钗,老夫不相信,除了那贱人安排下的十二金钗之外,天下还会有谁能在我手下是三合之敌。” 江晓峰长剑一摆。道:“蓝天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不用太夸口了。”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你们进入洞中四人,以你小子的武功最高,老夫先取你性命,再杀长们不迟。” 随着那话声,洞中暗影中,行出了蓝天义,右手中长剑,闪闪生光。 江晓峰迎上两步,道:“老前辈等退开一些,晚辈先接他几剑试试。” 王修对江晓峰道:“江少使,咱们不熟悉洞中形势,你最好和他在石洞口处的明亮地方动手。” 江晓峰应了一声,道:“老前辈说的是。”长剑护身,疾快的退后三步。 王修也借这片刻时光,安排好方秀梅、李五行、公孙成三人的方位,封住石洞出路。蓝天义逐渐的行进洞口,而且己清晰可见。但他身后丈余处,人装幢幢,却无法看清楚。 王修仍是胸有成竹,神情镇静,缓缓说道:“江少侠,动上手,就要全力施展,自觉不敌时,也不用勉强支撑,即时躲开,以便于别人接手。” 这时,蓝天义已然行至江晓峰身前五尺左右,冷然道:“老夫要在三剑之内,取你之命。” 突然一上,长剑直指江晓峰的前胸。 他刺来的剑势,若点苦劈,叫人瞧不出他的剑招来路。 江晓峰早已提聚真气,蓄势戒备,长剑陡然划起一道银虹,硬向蓝天义的长剑之上封去。 蓝天义怒声喝道:“撒手。”长剑斜里劈出,一剑击在江晓峰的长剑之上,同时贯注了十分强大的内力。 双剑相触,响起了一声金铁大震,两支长剑,同时由交触之处,震位两截。 两人同时一怔,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看手中断剑,都还余有一尺多长。 蓝天义愕然,这一剑未把江晓峰长剑震出手去,却断了手中兵刃,显然江晓峰这几日中,另有着特殊奇遇,功力大进。 江晓峰却奇怪自己竟然能硬打硬撞的接下了蓝天义这一剑,略一怔神之后,精神大振,一挥手中断剑,道:“咱们就以断剑再打几招试试!” 他怯敌之心尽消,断剑疾伸,点向对方咽喉。 蓝天义一闪避开,回手反击。两人各执断剑,展开了一场激列绝伦的恶斗。 王修冷眼旁观,交手之初,江晓峰似是还有些心存畏惧,以守为主,但斗了数回合之后,江晓峰逐渐的放手抢攻。 不大工夫,两人已拼斗到百招左右。 蓝天义愈打心中愈惊。江唬峰却是愈战愈勇。 王修目睹江晓峰已可力斗强敌,心中亦有些意外的惊喜,高声说道:“蓝天义,丹书、魔令上的武功,已不足对我等造成威胁,你作恶多端,今日已是恶贯满盈之日,如肯自绝以谢天下,在下等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愿替你留下一个全尸。” 字字用丹田之力送出,钻入蓝天义的耳中。 蓝天义急怒交迸,全力抢攻,手中断剑,幻起朵朵剑花,招招指袭大穴。 这一套剑法,奇诡、辛辣,兼而有之,果然把江晓峰攻势遏止。 突然间,蓝天义大喝一声,断剑起处,卷起了一股冷飘寒芒。 没有人看清这一招攻势的来路,却见江晓峰弃剑而退。 王修手中短棍一指,波然一声,打出一道蓝烟,见风暴长,化作一团三尺大小的火焰,挡住了蓝天义追击之势。 转目望去,只见江晓峰的右臂上衣袖破裂,鲜血淋漓。 蓝天义被那迎面烈焰,迫的倒退五尺,才抽暇拍出一掌。 王修却已跃落江晓峰身侧,道:“伤势如何?” 江晓峰道:“不太重,晚辈自信还可已支持。” 王修道:“你试试是否伤到工筋骨?” 江晓峰伸缩了一下伤臂,道:“可以屈伸,大约没有伤到筋骨。” 王修右手一探,由怀中取一包金创药,道:“快把这些药物敷上。” 左手一扬,掷向江晓峰。 江晓峰接着药物,退后五步,解开了衣袖,包扎伤势。 这时,王修打出那一团烈焰,已然消失,蓝天义仗剑而至。 这山洞之中,十分狭窄,最不宜闪避,蓝天义虽有着一身绝世武功,但也不敢逼近太多,距离王修五六尺左右时,停了下来。冷冷说道:“你还有什么扶持,江晓峰伤在我剑下。你们几人,根本不是老夫的敌手了。” 王修淡淡一笑,道:“蓝天义,你走不了,需知石洞之外,埋伏有无数高手……” 蓝天义哈哈大笑,接道:“纵然人数众多,也不过徒在老夫手下添几名无头冤魂而已。” 王修道:“还有你最畏惧的绿衣金钗,在下等既有办法,引她们离开此地,就有办法要她们向你出手。” 听到了十二金钗之名,蓝天义不禁一怔,十二金钗,确有着过人之能,任何一个,都非蓝天义所能对付。 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老夫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王修心中暗道:“江晓峰的伤势,还未包扎妥当,不妨拖延一点时刻,等等江晓峰的伤势变化结果。”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蓝教主有何见教?” 蓝天义道:“在下想和王兄合作。” 王修淡淡一笑,道:“说来听听,怎么一个合作之法?” 蓝天义道:“老夫所有的人手,已经死去了十之八九,极需人手,助老夫重整旗鼓。” 王修道:“等阁下重振了天道教中的声威之后,再把我等一一处死,是么?” 蓝天义道:“天下这等辽阔,老夫一人也无法管理,必需要借重他人……” 王修接道:“他人又是指些什么人呢?” 蓝天义道:“效忠老夫的人。” 王修道:“阁下信用太坏,很难叫别人相信了。” 蓝天义忍下胸中怒火,问道:“你如何才能相信老夫……” 王修高声接道:“江兄弟,伤势包好了没有?’” 但闻江晓峰应道:“包好了。” 蓝天义听得一怔,怒道:“好小子,你愿来竟在拖延时间。” 王修微微一笑,道:“在下如若要和你合作,也必要两个人同意才成。” 蓝天义道:“哪两个人?” 王修道:“蓝家凤和江晓峰,他们两人,如若不肯同意,在下就是同意了,也是作不得数。” 蓝天义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他们答允,老夫一并收容只听一声冷笑,打断了蓝天义的话,道:“蓝天义,你还在做着统治武林的美梦么?“ 蓝天义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正是鸟王呼延啸。 王修哈哈一笑,道:“呼延兄也到了么?” 呼延啸缓步行了过来,道:“兄弟带了百只以上猛禽,和天下第一大雕,前来助王兄一臂之力。” 蓝天又冷哼一声,突然向前冲来,长剑一探,点向呼延啸。 他来的快速无比,又无声无息,王修虽然早有防备,仍然来不及出手拦阻。 呼延啸双掌齐出,打出一股狂飘一般的掌力,直撞过去。 就这一挡之力,王修一扬手中精心制造的雷火筒,打出一道火光,击向蓝天义。 蓝天义大喝一声,左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内力,直涌过来。 王修打出的一团火焰,竟然被蓝天义强大的内力化成的掌风,挡了回来,反向王修烧来。 神算子吃了一惊,他知自己的内力,万万难和蓝天义的掌力相击,正待纵让避,突觉身后有一股暗劲,掠身而过,隐隐间,感觉到热气逼人。 那强猛的力量,正击在那飞来火焰之上。两股强大的力量相撞,彼此难分上下,那火焰突然四下涌散,化成了一大团火烟消失。 但蓝天义却感到全身一震,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不禁吃了一惊,暗道:“什么人,竟有着如此强大的内力。” 王修心知是江晓峰发出的掌力,不觉间回目一顾。 只见江晓峰面色铁青,脸上的汗水,不停的滚了下来。 在几人之间,弥漫起一片浓烟,暂时,隔住了几人的视线。 江晓峰点点头,低声道:“此人内力强猛无比,在下虽服了火鲤内丹,仍然非他之敌。” 王修道:“咱们撤出洞外……” 江晓峰摇摇头,接道:“不行,借石洞狭窄的出口,大家拼命,还可以挡住蓝天义,如是让他离开此地,到洞外辽阔的原野,那无异困龙入海,他要战要逃,咱们恐估无法掌握。” 因浓烟阻拦视线,使两人都无法瞧到蓝天义拼了一掌之后的神情,如是被两人瞧到,必可增强江晓峰和蓝天义出手硬拼的勇气。 但两人的谈话,却被蓝天义听了一大半。 蓝天义惊心,他已从两人的谈话中听出那一掌是江晓峰所发出,心中暗暗忖道:“这小子,怎的会在这短时日,有此超越的成就,难道又是那贱人的安排。” 想起了蓝夫人,蓝天义不觉间,就生出了一份愧咎和畏惧震荡,那位薄命红颜,似有着莫可预测的深沉,任何困难的事,她似是都有能力去完成。 忖思之间,横阻于中间的浓烟,已经散去,彼此都清晰可见。 呼延啸也看到了江晓峰,半身是血,脸色铁青。大吃一惊,道:“孩子,你怎么了?” 江晓峰道:“我很好,义父别来无慈。” 呼延啸对那江晓峰一股慈和的亲切,实非寻常,不顾强敌在侧,大步行了过来,道:“孩子,你伤的很厉害啊!” 江晓峰摇摇头道:“不要紧,我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伤。” 呼延啸道:“可是蓝天义伤了你?” 江晓峰点点头,道:“正是和他对剑所伤。” 呼延啸道:“好,看义父给你报仇。” 目光转到蓝天义的身上,道:“蓝天义,这石洞之中狭小,咱们到洞外面动手如何?” 蓝天义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息,淡淡一笑,道:“悉听尊便,老夫的掌下,不论何处,都可以取人之余。” 江晓峰答道:“义父,不能要他离开山洞,其人无义无信,离开山洞,也很可能不战而走,咱们很难追上他。” 呼延啸微微一笑,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走不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你不是要瞧瞧那巨雕的力量么?到洞外就让你见识一番。” 江晓峰听得呼延啸说的很有把握,也就不再坚持,缓步向洞外退去。 王修却扬了扬手中的雷火筒,道:“慢一点,在下有几句话,必得事先说明。” 蓝天义人已举步而行,闻声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王修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了数十年,见过了不少伪君子。 和阴险人物,但如和你蓝天义一比,那些人,都如小巫见大巫了……“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如是老夫统制了武林,什么人敢对老夫如此说,我就把他碎尸万段。” 王修道:“此时此地,你还在做着统制武林之梦,当真是至死不悟了。” 语声一顿,高声接道:“石洞之外,所有的人,都和你有着血海深仇,再说你一向行事,素来不接江湖规矩,他犯心切报仇,也可能一拥而上。” 蓝天义道:“老夫不在乎他们群殴。” 王修道:“在下已经说明,如何应付,那是你的事了。” 击手一挥,带着方秀梅、公孙成、李五行等退出石洞。呼延啸、江晓峰目注蓝天义,缓步而退。王修举动快速,退出石洞后,立刻重新作了一番布置。江晓峰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却不见巨雕何处。 蓝天义行出石洞,立刻目光流转,四下打量不见有绿衣金钗,心中登时为之一宽,纵声大笑,道:“你们要一拥而上呢?还是要车轮大战?” 王修却把目光投注在蓝天义的身后几个随行之人身上。那些人正是神行追风方子常、金刀飞星周振方、袖里日月余三省。 踏雪无痕罗清风、千手仙姬祝小凤、一轮明月梁拱北、金旗秀士商玉朗、岭南神鹫钟大光和茅山闲人君不语等九人。 王修细瞧九人,有五个似乎是都受了伤,四个未受伤者,亦都是垂首闭目,一派萎靡不振。心中暗暗赞道:“茅山闲人君不语,果然是一位非常人物,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段,竟把蓝天义属下消耗净尽,却保留下这八人的性命。 一念及此,不禁对君不语的才华,大为钦敬,多望了君不语一眼。 君不语若有所觉般,抬头望了王修一眼,双目神光一闪而逝,重又垂下头。 两人这等眼光交投,也就不过是一刹时光,呼延啸已大步而出,道:“蓝天义,听说你已经尽得丹书、魔令上记述的武功,区区先来领教。 蓝天义一闪避开,转身挥剑,半截断剑,直向呼延啸横斩过来。 断剑距离呼延啸还有一尺多远,呼延啸已感觉有一股凌厉的剑气,直逼过来。 唰的一声,割破了前胸衣服。 呼延啸吃了一惊,提气而退,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蓝天义冷笑一声,道:“让你们开开眼界,也好死的瞑目九泉。” 江晓峰道:“义父不用害怕,那是剑气,蓝天义火候不足。” 但见王修举手在公孙成的背上拍了一掌,公孙成突然举步而行,直向蓝天义逼了过来。 他的举止很慢,但每行一步,脸上就加多了一分紧悍然气。 蓝天义瞧的一怔,道:“王修,你要他们上来送死么?” 王修冷冷说道:“你可是有些怕了?” 蓝天义答道:“这些人,不是老夫手下三合之将,老夫怕他们什么?” 王修道:“他们有股凶悍摄人之气,他们要向你讨回血海深仇。” 口中说话,右手连挥,又在方秀梅和李五行后背上各拍一掌。 两人同时举起兵刃,分由两个方位,举步向蓝天义逼了过去。 蓝天义突然后退一步,断剑交于左手,右手一探取过君不语手中长剑。 江晓峰大为震惊,急步行了过来,道:“王先生,他们如何是蓝天义的敌手?” 王修道:“他们武功,已增加数倍,三人合力,应该和蓝天义有一番激烈的搏斗。” 说话之间,三人已分由三面,扑向蓝天义。 蓝天义厉声喝道:“你们找死。”长剑一划,划出一道凌厉的剑光。 但闻当当当,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三般兵刃,尽被挡开。 蓝天义虽然一剑挡开了三人兵刃,但内心之中,却是大感震动。 原来,在蓝天义的预计中,这一剑,应该震飞了三人手中的长剑。此刻不但未能将三人手中的兵刃磕飞,而且,方秀梅三人攻来之势,剽悍无比,大有难以应付之势。 方秀梅、李五行、公孙成不约而同,三人一涌而上,李五行的铁拐,挟着泰山压顶之势,迎面劈了下来。公孙成锋利的匕首,幻起两国银芒,刺向蓝天义的前胸。 方秀梅长剑闪起,朵朵银花,分刺蓝天义的三大要穴。 三人的攻势,猛锐绝伦,几乎是全力攻击,不顾自身的安蓝天义长剑三震,划出一片剑花,封挡住三蓝谈仪长剑三震,划出一片剑花,封挡住三人的猛恶攻势。 二次兵刃相触,又响起了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三人又被震退了数步。 但蓝天义还未及还击,三人又以猛虎扑羊之势,攻了下来。 蓝天义一剑挡开了三人的攻势,但他却一直没有还攻的机会,三人就再次扑了上去。这是一场很奇怪的搏斗,王修、呼延啸等,都是久历江湖,身经百战的人物,但二人看着这等剽悍的打法,亦不绝为之心头震凛。 原来,公孙成、李五行、方秀梅三人合力的攻势,猛决无匹,使得像蓝天义那等高手,亦无锐气还手的机会。 但三人的快速攻势,并非是由武功成就上造成,而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加上一股凶厉的气势,综合而成的威力。这股凶厉之气,使得蓝天义亦为之气势一弱。 三人合攻了十余招,场中人,都已瞧出情势不对,三人的双目变成一片通红,攻势也一次比一次凶狠,脸上汗出如雨,凶厉之气,更是惊人。 江晓峰低声说道:“老前辈,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 王修点点头道:“对!确已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我有法子阻止他们,但是蓝天义却要有人对抗才成。” 江晓峰道:“我和义父联手。” 呼延啸道:“百头巨雕助战,蓝天义武功再高一些,也无法胜得。” 江晓峰道:“目下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仅余的精英,重振武林道义,全要仗凭他们,不能让他们再有伤亡了。” 王修道:“好!两位出手吧,不然,这三人,如若骤停攻势,必然会死于蓝天义的剑下。” 呼延啸道:“蓝天义身后,还有九位武林高手,他们是否会出手攻击呢?” 王修望了君不语一眼,道:“蓝天义心中明白,他如无能抵御,这些人上来亦是白白送死,所以,他不会要他们出手,再说,目下九人,也未必再会听他的指挥了。” 呼延啸啊了一声,脸上是一片半信半疑的神情,但却未再多问,身子一侧,劈出一掌。这时,江晓峰已然换了一把长剑,寒芒一闪。攻了过去。 两人剑掌配合,攻势十分凌厉。 王修突然向前行了两步,伸手在三人背后一抓,向后一带,高声喝道:“三位快退下来。”敢情王修早有准备,在金针之后,接了一条微细的丝线,别人不知内情,无法抓到,他却身手拿来。 金针离穴,方秀梅等三人,突然似是脱了力般,一跟头栽倒在地上。这时,蓝天义已被江晓峰,呼延啸剑掌配合挡住,眼看三人倒掉地上,却无法取三人之命。 王修两手并用,把三人救了下来,取出三粒丹九,分别送入了三人口中。 呼延啸打的性起,掌势更见凌厉,一面却沉声对江晓峰道:“孩子,咱们到宽阔的地方打!” 江晓峰知他要招来猛禽助战,缓步向后退去。蓝天义身随剑进,不觉间逼进了一丈多远,到了广阔的草地之上。地方广大,双方都有了施展的机会。 蓝天义大喝一声,长剑疾展,眨眼间,攻出八剑。江晓峰担心呼延啸手无兵刃,难以抵挡蓝天义的剑势,所以,尽展所学,把蓝天义恶毒的招术,尽都接了下来。,是以,双方剑势不时相撞,发出了金铁交呜之声。 蓝天义连经苦战之后,内力耗消不少,已不似初动手时,那样剑势凌厉。 但江晓峰却是愈战愈勇,内力源源而出。原来,他耗消内力过多,服用的千年火鲤内丹,反自生妙用,分达四肢,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 两人这一消一长之间,立时看出了胜负之征,江晓峰由守转攻,一剑强过一剑。 蓝天义却由攻改守,仗凭精妙的招数,化解呼延啸和江晓峰的剑掌。 王修看的心中暗喜,道:“韦刚如若能再晚来一个时辰,没有十二金钗插手,两百招内,江晓峰就可取蓝天义性命。” 但闻鸟王长啸一声,道:“蓝天义,老夫也让你开次眼界,瞧瞧猛禽的凶恶攻势,你虚伪奸诈,不如禽兽,死在猛禽口中,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说完话,连发出数声凄厉的长啸。声发丹田,直冲霄汉。 啸声甫落,两侧山峰上,突然传来几声怪鸣。十余只逾丈巨鸟,直飞下来。 场中之人,虽都是当年在江湖上走动,见多识广的人,也没有见过同时有十几只硕大逾丈的巨雕出现过,都不禁看的一呆。 众人一怔神中,耳际间怒啸交鸣,百只以上的巨雕、大雕,这空而来。一眨眼,都到了呼延啸和蓝天义动手的上空。 蓝天义封开江晓峰的长剑,挡住了呼延啸的掌势,抬头一顾。 但见巨鸟蔽空铁啄钢爪,面目狞狰,突然间,心中泛生出一股寒意。 呼延啸跃飞而起,发出了一声长啸,一掌辟向蓝天义。 随着那下落的掌势,两头巨鹰流星赶月一般扑下。蓝天义吃了一惊,左掌挥出,接住了呼延啸的掌势,右手长剑,却挥洒出一片剑光,阻挡那向下扑击的双鹰。 寒芒过处,两声凌厉的怒啸,两头巨鹰,血羽横飞,被蓝天义的剑势斩碎,落着实地。 这时,呼延啸和蓝天义的掌势,他同时接实,如击败革,响起了一声蓬然大震,呼延啸被蓝天义一掌震的悬空翻了两个跟头,落出了一丈多远。 但那盘旋于空中的大雕巨鹰。却如急风骤雨一般,直落下来。 蓝天义长剑急择,幻出了一片护身剑带。由空中疾扑面下的巨鹰、大雕、羽毛纷飞,肌体碎落。死鹰、伤雕,鲜血四溅,落了蓝天义一身满脸。 一眨眼,巨雕、大鹰,已伤死数十只。江晓峰在巨雕、大鹰急袭蓝天义时,仗剑旁观,眼看那些猛禽,死伤甚重,立时大喝一声,挺剑而上。 只听当当当三声金铁交鸣,二人硬拼了三剑。江晓峰急袭之下,迫的蓝天义全力应付,但却替那前仆后继,闪电奔飞而下的猛禽,留下了空隙。 但闻嗤嗤两声,两只巨鹰的巨爪,抓在蓝天义的右肩。登时衣服破裂,皮开肉绽。 蓝天义怒喝一声,右手长剑疾抡,劈向双鹰。 江晓峰飞跃而起,长剑横击,当的一声,架开了蓝天义的长剑。 就这一瞬工夫,三雕二鹰,疾扑面下,抓在蓝天义的身上。 这一次,抓的甚重,几道血口内,鲜血泉涌而出。 蓝天义全力挥剑一击,身子飞腾而起,生劈了两头巨雕。 但他身子离地腾空,四面都是空隙,十几头猛禽,分由四面八方攻了上去。 一阵裂衣划肤声音,转人耳际,蓝天义身上又被抓伤了数处。 巨鹰大雕的钢爪铁嘴之下,蓝天义全身的衣服,已经是破裂大半,破衣鲜血,混合一起,看上去,十分狼狈。突然,群禽长鸣,展翅高飞。 蓝天义脚落实地,暗暗吁一口气,忖道:“单是群禽攻击,还可应付,但江晓峰这小子,武功愈战愈强,剑法也愈打愈显得惊奇,如和猛禽配合,今日我命休矣,日下蔽天猛禽,突然高飞,想必亦有畏死之意,我如能在群禽下袭之前,一举间搏杀江晓峰,才能放手对付这群猛禽。” 心中念转,主意暗定,转头望去,只见江晓峰捧剑而立,脸。 上是一片诚敬肃然之色。这正是剑道中最上乘的驭剑术起手之式。_,蓝天义心头一凛,暗道:“这小子,似乎是也学会驭剑之法。” 就在他心中念转动之间,突然有一阵大风,当头而下。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雕,由高空展翼而下。 这巨雕双翼展动,足足有两三丈长,双翼带起了阵阵巨大的狂风。 蓝天义虽然是走遍了大江南北,深人过高山大泽,见过了无数的猛禽巨兽,也没有见过这等的巨大雕鸟,看的不禁一呆。江晓峰口中啊了一声,心中想道:“这只巨鸟定然就是义父说过的那只巨鸟,他终于找了来,让我开开眼界了。” 忖思之间,那巨雕已由高空疾扑而下,双爪伸展开去,足足有四五尺方圆大小。 利刃一般的爪尖,日光下乌光闪闪。蓝天义长剑在头顶抡起一片光幕,护住了身子。那巨鸟似已达通灵之境,并未强行扑击,却鼓动双翼,扇出了两股强风。 刹那间飞沙走石,双目难睁。蓝天义感觉到风力强大,几乎要把自己吹起来,不禁心中大惊,急使千斤坠的身法,把身子稳住。 那巨鸟却借势下飞,左爪一探,直抓向蓝天义的头顶。 蓝天义双目无法睁开,感觉中,一股压力直逼头顶,立时挥剑一击。 但闻啪两声,利剑如同击在铁石上一般。 耳际间,却响起了一声刺耳的怒啸,巨鸟展翅而上。 蓝天义低头看去,只见眼前,落下两只爪尖,粗如大指,尖利异常。 原来,他挥剑斩下那巨鸟两个爪尖,使巨鸟负伤高飞。 这当儿,江晓峰突然大喝一声,飞跃而起,连人举剑的直一向蓝天义扑了过去。 王修只瞧的大为震骇,但又怕分了江晓峰的心神,不敢喝止。 他心中明白,这等驭剑一击,是立判生死的打法,就目下处境而言,似乎不必。 形势逼人,蓝天义不得不奋起余力迎敌,急提真气,挥剑迎击。 两道剑光交击,人影隐而复现,彼此间一错而过。王修关心江晓峰的安危,急急运目望去。只见江晓峰脚落实地,突然向前打了两个前栽,才把身子稳住。 但左臂上,却已鲜血淋漓而下。显然,左臂上中了一剑。 再看那蓝天义前胸处鲜血涌出,湿了半个身子。似乎是比江晓峰伤的更重一些,落地之后,就用长剑支地,稳住身子。墓地里,几声鹰鸣雕啸,两只大雕,急袭而下蓝天义大喝一声,反身挥剑,两只大雕齐齐被劈死剑下。 一声厉啸震耳,那特大巨鸟,突然间,急急扑了下来。 蓝天义全身伤痕累累,气力大减,一剑未中,却被巨鸟右爪抓住了右腕,铁嘴下去,一口咬断了蓝天义的右腕。啪的一声长剑落地。 蓝天义左掌一抬,劈了过来,却为那伤了两指的巨鸟左爪一把抓住。 右爪一探,五根瓜尖,深入了蓝天义背后,双翼展动,生生把蓝天义抓了起来,飞向高空,片刻之间,就飞了二十余丈,五根利爪,深入了蓝天义肌肉三寸多深。“ 巨鸟右爪一收,左爪箕张而下。特大的利爪一张一合间,整个的抓住了蓝天义的身于,前胸两肋之间,各有一条利爪刺人。蓝天义纵然有绝世武功,也受不住这等剧烈的创伤,疼的晕了过去。就这一阵工夫,群鸟纷至,铁爪钢嘴,又抓又啄。 晕了过去的蓝天义,在群鸟争食之下,疼的又醒了过来。这时,他双臂上的肌肉,已被巨鸟撕裂啄食甚多。蓝天义拚尽了最后一口元气,双掌左右拍出,击中了两只巨雕。 他虽然半身碎裂,化势奇重,但他仍然有着深厚的功力,两只巨鸟被他击的头裂翼折,由空中直落实地。 忽然间,一只血羽怪鸟,疾掠而至,长嘴一探,生生把蓝天义的两个眼珠子啄去。 蓝天义大叫一声,本能的一收双手,掩住面目。 群鸟纷至,钢嘴乱啄,片刻工夫,竟把蓝天义生裂食去。 这大约是人间最为悲惨的一种死法,血洒长空,骨落草原,这一代枭雄,就在铁爪钢嘴中,化作乌有。草地上仰视群豪,眼看到蓝天义悲惨的死法,亦不禁为之黯然长叹,心神震动不已。 王修长长吁一口气,道:“蓝天义发动以来,不过一年多时间,魔掌到处,武林中天翻地覆,江湖上风云变色,但他决无法想到,结局竟死的这样悲惨,他如早知有此结局,想来也不敢组织天道教,为害江湖了。” 君不语望着长空盘旋不去的群鸟,说道:“鸟王呼延啸,果然是名不虚传。” 呼延啸哈哈一奖,道:“蓝天义禽兽不如,死于群岛钢嘴铁爪之下,倒是罪有应得。” 说完话,仰天怪啸数声,群鸟突然散去,片刻间,飞的一只不剩。 王修目光转到君不语的身上,抱拳一礼,道:“剿灭蓝天义,实是君兄内应之功。” 君不语还了一礼,道:“好说,好说,王兄策划有方,兄弟不过执鞭随蹬,聊尽绵薄罢了。” 王修道:“蓝天义被群鸟分身而死。虽然已够悲惨,但可惜他死的太快了一些,兄弟心中尚有甚多话,也无法逼他说出来了。” 呼延啸道:“此时此情,会有什么人来?” 王修道:“除了韦刚之外,再无第二个人了。” 呼延啸道:“他带有好多人手?” 王修道:“最多是四个绿衣金钗。” 呼延啸道:“咱们这么多人手,再加上几百只巨鹰、大雕,难道还不能和他们拼一下么?” 王修道:“划不来,何况蓝家凤还带了八个绿衣金锭,如若韦刚控制绿衣金钦的手段,超过了蓝家凤手中玉环的诱惑力量,那就可能召来另外七金钗助战。”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王兄,可是为身受天道教奇毒困扰的各派人物感叹么?” 这时,突然一声长啸,传了过来。 江晓峰一皱眉道:“是小叫花子的声音。” 王修道:“不错,江少侠的耳目很灵。” 呼延啸道:“他似是用尽气力在喊叫。” 王修道:“是的,他在传警?” 呼延啸道:“传什么警?” 王修道:“有人来了?” 呼延啸道:“总不成咱们束手就缚。”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办法倒有一个,成败的机会各半,不过,还得咱们同心协力才能。” 呼延啸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你还卖的什么关子?” 王修道:“江少侠凭籍火鲤内丹之助,专以对付绿衣金钗,呼延啸见和在下同时出手,全力攻向韦刚,如果咱们能在三五招内把他杀死,使他没有招呼助手帮忙的机会,那就成了。” 呼廷啸道:“好!韦刚那个子武功有限,再有王兄从中相助,兄弟相信,三五招内,就可以取他之命。” 王修道:“韦刚武功不弱,但他被折断了一条手臂,新伤未愈,武功上大打折扣,如是咱们两人合手全力施为,成功机会极大……” 仰面望望天色,又道:“他快要到了,咱们也该布置一下。” 出手一招,唤过武当三子,道:“三位请率门下弟子把方姑娘、公孙成、李五行移入石洞之内,三位固守洞口,不许任何人进入石洞。” 巢南子应了一声,招呼门下弟子,把方秀梅等三人移人石洞。 王修挥手入怀取出了三粒丹九。道:“给他们一个人服用一粒。” 青萍子接过药物,欠身而退。 王修又招呼散布在四周的群豪,高声说道:“诸位请各自选择一个隐蔽之处,藏起身子,如没有听到在下招呼,不可轻易现身。” 四周布守的群豪,都已把王修视作天人,闻言立即散布开去,各自选择了一个隐密的地方,藏了起来。 王修四顾了一眼,道:“咱们也选择个方便联手的方位。” 呼延啸、江晓峰,在王修安排下,各自取了适当的距离、方位。 三位也不过刚刚站好,几条人影,已然飞奔而来。 直行近三人两丈左右时,才放慢了脚步。 果然是韦刚带着绿衣金钗。 王修一挥手,道:“韦兄,没有你十二金钗之助,我们也搏杀了蓝天义。” 韦刚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答非所问的,道:“你带的人呢?” 王修淡淡一笑,道:“阁下留在此地的八个绿衣金钗呢?” (原书缺) 其中一个金钗尤有余悸,趔趄不前,另两个绿衣金钗,却挺刀而出,冲上来,江晓峰道:“老前辈,可以休息一会了。” 王修点点头,道:“你去瞧瞧蓝家凤,她手中虽有着玉环,但她却无能制服十二金钦。” 江晓峰接道:“老前辈安心养伤,在下明白。” 王修道:“我不知她在何处?但不会跑的太远,你要辛苦找找了。” 言罢,闭下双目。江晓峰回顾了一眼,举步向北行去。 呼延啸道:“孩子,你要干什么?” 江晓峰道:“去找蓝姑娘。” 呼延啸道:“我助你一臂之力。” 仰面长啸,召来十余只巨雕。 呼延啸口中启动,发出咕咕噜噜的怪叫声,群雕点头长鸣,展翼高飞。 场中群豪,都知他能役猛禽,能解鸟语,却不知他还能和鸟交谈。 片刻之后,一支巨雕飞来,直落在呼延啸的身前,长鸣数声。 呼延啸点点头,道:“孩子,骑这一头巨雕去,蓝姑娘正把一群金钗,引入一座山洞之中。” 江晓峰应了一声,跨上雕背。巨雕振翼而起,飞上一座高峰下。 江晓峰抬头看去,果然绝峰之顶,有一座斜人巾腹的石洞。 蓝家风手执玉环,站在洞口,正设法把八个金钗引入山洞之中。 洞口处,只余两个绿衣金钗,想那其余的人已被她计诱入洞。 江晓峰缓步走了过去,双手齐出,一掌一个,拍在两个绿衣金钗的背心之上。 两个绿衣金钗一齐被推人山洞之中。 蓝家风长长吁一口气,道:“好险啊!你这两掌,如无法把她们推入洞中,逼她们出手反击。咱们都将没命。” 江晓峰笑道:“如是在下没有把握,怎么会有这样冒险。” 蓝家风道:“下面情势如何?” 江晓峰道:“蓝天义和韦刚尽皆伏诛。” 蓝家凤讶道:“韦刚也死了么?他率领的绿衣金钗呢?” 江晓峰道:“死于我的剑下。” 蓝家风道:“十二金钗,练的玄罡气,刀枪不人,有一种至阳武功,乾元掌,是她们的克星,但你却凭仗天生奇物千年火鲤内丹,省了三十年的苦修。” 江晓峰接道:“为什么要三十年?” 蓝家凤道:“因为乾元掌至少要练三十年才能用于就克敌,蓝天义虽然练过,可是没有练成。” 江晓峰:“看来,你已经把丹书、魔令熟记于心了。” 蓝家凤笑了一笑,道:“如若从此后天下能够太平,武林中再无风波,我连现在学得的一些武功也要搁下。” 江晓峰道:“现今武林中元气大伤,黑、白两道,都无能在三十年内,再造纷争。” 蓝家凤探头向山洞中瞧了一眼,道:“这座石洞,不知有好深,但至少要在百丈以上,绿衣金钗的武功难测,说不定她们能跑上来,咱们把洞口堵死。” 两人一齐动手,堵死了洞口。 蓝家风拍拍手上灰土,道:“她们也要呼吸,现已堵死洞口,可以活活地把她们闷死,咱们下山去吧!” 江晓峰弃雕未坐,却施展轻功和蓝家凤一齐下峰。 王修强忍伤疼,吩咐群豪,在囚禁蓝天义石洞中休息了一夜。 群豪相互交谈,论及往事,无不感慨万千,想到十二金钗勇猛,心中犹有寒意,但江晓峰连连搏杀绿衣金钗,更是如烙铁一般,在各人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夜匆匆,第二天,太阳初上,方秀梅、李五行、公孙成,都已醒了过来。 中午时分,君不语带了解药而至。 王修经一夜调息,伤痛已消,把解药分给中毒之人服用之后,高声说道:“这番浩劫,实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大难,我们不死的人,都算得命大矣!诸位要记此教训,此后,发扬门户,收罗弟子之时,特别要以品德为重。”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丹书、魔令,我已毁去,诸位要告诫,传于下代,武林已无此物。” 君不语道:“王兄,有一件很重大的事,王兄,忘了么?” 王修笑笑道:“没有忘……”“提高声音,道:“诸位请即刻归去,重振门户,三年后,诸位请赶往少室峰顶,吃杯喜酒。“ 群豪望了江晓峰和蓝家风一眼,抱拳作礼,相继离去。 君不语目睹群豪离去大部,微微一笑,道:“兄弟要到镇江一行,取下那块江东第一家金匾,哪一位愿随兄弟去?” 钟大光、周振方、祝小凤、李五行、余三省、公孙成等齐声应道:“不错,该去取下那块金匾。” 群豪相继离去,片刻之后,只余下王修、方秀梅、江晓峰、蓝家风、呼延啸等五人。 王修回顾了江晓峰一眼,道:“江少侠,还有一位绿衣金钗,再毁去丹书、魔令,不能再要此二物,留传武林。” 一行五人均对王修的主张表示赞同。 正行间方秀梅突然长吁一口气道:“诸位慢走,我想先行一步。” 王修独臂一伸,抓住了方秀梅道:“慢着。” 方秀梅道:“王兄有什么事?” 王修微微一笑,道:“在下对姑娘爱慕极深,如若姑娘不嫌弃我已残废,希望姑娘能答允和在下终身厮守,共研丹道之学。” 方秀梅羞红满颊,道:“我,我,我已经……” 王修道:“过去的一切,都已过去,姑娘不是平常女子,在下也不多转弯路了……” 突然大踏一步,跪在方秀梅的面前。 江晓峰、蓝家凤,也跟着跪了下去,齐声叫道“姊姊,你就答应留下来吧!” 方秀梅黯然一叹,道:“你们快些起来。” 伸手扶起了王修。 目光之下,只见方秀梅双颊红晕更盛,豪迈顿失,若有不胜娇羞之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