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问情》 第一章 庐山炼丹话少年 庐山,盛传为古代匡庐,成道之所。绝顶牯岭,风景幽雅,名山胜景,常有高人侠隐,雅士墨客,啸傲烟霞,吟诗弄月,流连忘返。 不过,庐山绝顶牯岭,终年云雾迷绕,向来渺无人迹。“不知庐山真面目”之诗句,便是说的牯岭绝顶之迷雾浓云。笼罩整个庐山,所以使人不登庐山不知真面目之说。 残星未曙,弦月在天。蓦然小庐山下,一点白光,由远而近,如星飞丸泻,贴地如流,直向牯岭绝顶射去。 那点白光速度奇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忽然一声喝,响如洪钟,接着两条人影,疾如投矢,由绝顶之上一前一后,飞泻而下。 前面那条人影,轻功较后头一个强一些,喝声余音未落,他人已翩然飞落,把那白光去路截住。 此时白光一敛,雾影之处,现出一个鬟眉如霜,皓首苍苍的老和尚,手中却执着一把拂尘。拂尘似是银丝制成,映着月华,灼灼生辉。刚才那白光,原来是老和尚手中的拂尘所致。 老僧面前飞落的人影,是个中年的文生相公,手中拿着一把纸扇,儒冠朱履,一派斯文温雅之气。老和尚看清儒生之后,轻声喧一声佛号,说:“老衲少林大雄,施主敢是名震江南的懦侠王青阳?” 中年懦生哈哈一声清越朗笑,道:“在下不知是何方高人侠士云游庐山胜景,想不到竟是大雄侠僧……” 语音未完,紧随江南儒侠王青阳之后驰下,已然捷速飞腾而到的乃一面如冠玉,目着朗星,鼻似悬胆,乃英气隐现的少年。 大雄老僧沉声喧了一声阿弥陀佛,道:“王施主,老衲并非浏览庐山景色而来,敢问施主牯岭绝顶,是不是真如传闻有武林弟子在此炼丹。” 此语一出,儒侠王青阳和那背剑少年,脸色骤变。王青阳肃穆说道:“老禅师一代侠僧,难道还无法看破红尘?功名富贵,a妄生贪念……” 大雄老僧寿眉低垂,截声缓缓说道:“老钠在少林静心禅院面壁十八年,功名富贵,人生贪念,早己抛弃九霄云外,请王施主不要误会老衲来意。”。 大雄禅师乃是名震天下武林一代神僧,王青阳何偿不知大雄声誉名望?不过今日庐山神秘炼丹之事,关系着数位武林高手命运,所以王青阳不得不如此重视。而且这庐山炼丹之机密,可说极端隐秘,凡事知道此事者,四十九日来都被派在牯岭四周护法,朝夕不离此山一步,大雄禅师如何能得知此事实,令王青阳震惊、疑惑。因些王青阳不顾大雄老僧辈份声望,加以责问,以能明了对方心迹来意。 江南儒侠王青阳,沉声说道:“老禅师,请恕王某直截了断的说,庐山炼丹,乃是关系着武林数位绝代高手生命,连带影响到今后武林命运,现庐山牯岭已经守有天下一流高手相护炼丹之事,老禅师如果没有必要之事,请勿再逼近牯岭一步,而卷入这场恩怨是非之中。” 王青阳这番话,含有一种警告的意味。他是说,当今枯岭绝顶布满武林高手,维护炼丹之事。如果大雄禅师存心窥宝而来,能令他知难而退。 大雄禅师象是涵养极深,闻言脸上没有半丝愠色,静容说道:“王施主,老衲是三日前,路经钱塘风陵渡偶然得闻庐山炼丹之事,当今牯岭既己有王大侠等人充做护法,老衲倒不必操这个心了。” 说罢,大雄禅师单掌微立作别,转身要走,突听儒侠王青阳微微一笑,叫道:“大雄老禅师,暂请留步。” 原来王青阳听了大雄禅师这句话,知他是在风陵渡听得此事,生怕邪魔外道赶来抢夺,所以赶来庐山一观究竟。大雄禅师乃是一位绝代高僧,今日庐山炼丹事关重大,如果陡增一个大雄禅师做护法,炼丹之事更可指望成功,所以他出声叫住大雄掸师。 侠僧大雄禅师闻言止住,问道:“王大侠还有何事指教?” 王青阳突然脸上罩了一层凝重之色,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老禅师,请恕王某刚才无礼得罪之语,唉!王某因为身负重任,当庐山炼丹护法之职,不得不慎重拦截盘问前来庐山的任何武林高手。” 大雄禅师轻然道:“老袖目睹施主印堂皱纹隐密,早知施主身心负担沉重,老衲绝不见怪,不过老衲有些事不太明了,施主如何说庐山炼丹,关系着武林数位高手性命。如果施主认为无关大局的话,请能不吝相告。” 王青阳浩声长叹道:“老禅师面壁少林静心禅院十八年不履江湖一步,当然不知半年前在九宫山发生的一件大事。唉!老禅师请随王某上牯岭叙谈……。” 说话中,他转身对青衫少年说道:“寒儿,你先上枯岭转告法灯大师,说我请少林侠僧大雄禅师造访。” 青衫少年恭恭敬敬向王肯阳行了一礼,朗声道:“寒儿遵照王师叔吩咐。”a语音一落,人如飞隼投林,腾空飞射而起,捷如猿猴直向牯岭绝顶奔去。眨眼间,人影已消逝山夜中。 大雄禅师自从青衫少年到达时,就仔细打量了他数眼,觉得这少年生得丰颐广额,骨格精奇,英华内敛,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练武奇才。这时眼见青衫少年得火候的轻功,不禁赞道:“王施主,那少年是谁的弟子?如果老衲猜得不错,此子若有名师指点,不出十年,江湖武林多一位武林奇才了。“ 江南儒侠王青阳,凄声一叹,道:”此子虽然天生聪慧异禀,无奈命运多舛,唉!如果当今庐山炼宝没成,或遭意外,他难免一死尸……” 大雄禅师听得寿眉紧皱,问道:“这是怎样说?” 儒侠王青阳仰首凝望一下牯岭,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孩子乃是王某金兰之交,秦岭一剑翁啸苍之徒,姓姚名秋寒,六个月前连同武林七大高手在九宫山遭受人家暗算,伤及络焦心脉,阴毒潜伏,七日之内毒发将会惨死!” 大雄禅师乃是少林寺一代神僧,武学造诣渊博,闻言缓说道:“络焦心脉,乃属人身、晕、轻、重、麻、哑五阴穴脉,一吃点中,真气核破,四肢绵软,全身如刀割,痛上七日,狂喷血惨死。这孩子遭人伤及络焦心脉,为何还身负功力?王施主,老衲着实刚在月前破关,关于半年前九宫山发年的大事,一点也不知晓,也无从耳闻。王大侠是否能将经过简略一叙。” 王青阳轻然叹息一声,简略地把这件事的经过叙述出来原来在六个月前,中原武林三年一度会剑九宫山。切磋武学,谈论武林事。这次会剑,却遭受人家暗算。 王青阳叹声说道:“中原武林的各大剑术派系,因为名望之重,生怕这事情公开后引起武林恐慌,大家就决定将这件事隐瞒起来,暂时不告诸于武林,所以当今江湖武林人不知道这件事。”aa 大雄禅师闻言脸上色变,内心深知中原七剑,乃是武当、昆仑、崆峒、终南、点苍五大派当今掌门,和秦岭一剑翁啸苍、玄清七个人组织而成的中原武林七大权威剑手,这七人可以说是当今中原武林剑术精华高手。他们七人同时遭受暗算,这事若公诸武林,中原武林当真要引起一阵骚动。 大雄禅师白眉紧皱,问道:“王大侠,老枘想不出当今江湖武林上有那一位能够暗算中原七剑的人。倒不知那个凶手是谁?” 王青阳和大雄禅师谈话间,两个已经登上牯岭绝顶,浓厚迷雾中,峰头出现了一个肥头胖耳的老和尚,手中握着一根儿臂粗细的生铁禅杖,旁则伫立着那个育衫少年姚秋寒。胖和尚目见二人登上峰顶,哈哈一声震耳洪笑,道:“大雄禅师是什么风,将你吹上庐山来啦! 哈哈!盛传侠僧隐居少室峰,韬光养晦。已经不问世事十八年,不想今日又重履江湖武林了。” 大雄禅师拂须一笑,迎身上去,道:“法灯,咱们从华山一别,屈指算来己经二十七年没见,法灯兄的技业,定然更超凡入圣了。” 大雄和昆仓法灯见面,互相寒喧了几句,四人同上牯岭。 一上牯岭,大雄禅师立刻感到一股温气。抬头望去,只见牯岭绝项千寻雾影中a一根参天火柱直冲霄权,将绝顶平台下,方圆数里内外的草木完全幻作一金光异彩。在那光华闪闪,金雾重重的火焰下,绝顶平台铸造了一座炉灶。冲背火光,便是那熊熊的炉火。炉灶之旁,隐约看见三条人影用日常打坐之法,围成一个品字,三面护住炉灶,兼且照顾炉火。 儒侠王青阳抬头望了平台绝顶炉火一眼,说道:”中原七剑自从半年前遭暗箕,七人便陷入昏迷,气若游丝,若非得到仙谷神医皇甫珠玑精心治疗,以灵丹仙草护住心脉气机不断,他们早已尸寒骨枯多时。” 大雄禅师低喧了佛号,道:“‘仙谷神医皇甫珠玑,乃是盖世神医,医术渊博,具有起死回生之术,盖古凌今。七剑经他悉心疗治无功,由此可想七剑遭受的暗算,是种极为厉害的阴歹绝技了。……那么?那座炉灶提炼之物,想来是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提炼为疗治七剑残疾的丹药吧!” 王青阳点头道:“不错,那座炉灶丹药,已经炼了七七四十九日夜,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要大功告-成。这座炉灶丹药,不但关系着七剑和姚贤侄八条性命安危,而且关连到当今隐藏着一丝武林恐怖杀劫命运。” 大雄禅师喧声“阿弥陀佛”,说道:“老衲今日若非鬼使神差在风陵渡巧问庐山炼丹之事,赶赴庐山来一观究竟,老衲真不知江湖武林中己经发生了莫大变化。” 王青阳道:“咱们在庐山炼丹,目的虽然是要挽救武林七大高手的性命,其实最主要的,是欲问七大高手被暗算的主因,以及凶手组织来历派别。“大雄禅师突然福至心灵,抬头望了在侧的少年姚秋寒一眼问道:”你说此子也身历九宫山劫难……” 他话尚未说完,王青阳已经知道大雄老僧意思,截声说道:“不错,九宫山唯一劫后余生,神智清醒者,只有姚秋寒师侄一人,咱们便是由寒儿口中得知七剑这次会合九宫山谈论的一些话,加以研究,方才得知七剑生死,关系武林今日的命运。唉……” “姚师侄今日能够逃脱大准不死,也是经过仙谷神医皇甫珠玑九日九夜力加挽救,方才神智清醒过来,不过他这时未尚完全复原。根据皇甫珠玑诊断说;姚师侄似乎食下一种失神散魂药物,消失了昔日的记忆,所以对七剑会晤谈论的话,他还无法回忆起来。” 大雄禅师闻言抬头略一注视姚秋寒,果然见他眉宇之间青暗,神智有些恍惚。看罢,不禁暗暗叹道:“此于骨骼清奇,是百年来难寻浑金璞玉,如果他真因此变成白痴,那实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大雄禅师道:“王施主,九官山劫难中,除了七剑和这位姚施主之外,还有何人?”王青阳“噢”了一声,道: “因为九宫山劫难中,幸存者只有七剑和姚师侄,所以王某没有提起旁人?其实在半年前九宫山丧生者,己有三十四位,他们全是中原七剑的弟子。” 大雄禅师听得连声叹道:“善哉!善哉!想到九宫山劫难,竟有那么多道中人丧生。” 王青阳道:“那三十四位弟子,乃是武当、昆仑、崆峒、终南,点苍五派的精华得意弟子和九宫魔剑一位高徒,这些人死了,将使我中原武林蒙受大害,各派武术即将后传无人。” 大雄禅师问道:“王施主,难道你等由那些死者的伤痕看来,无法断定是那一派中人施为的吗?” 王青阳摇头道叹道:“由七剑的伤势,以及死者致命创伤看去,凶手乃是一个武功盖世,机智超绝,毒辣绝伦的人,但王某和仙谷神医皇甫珠玑,也都无法推断出是什么武功,使众致命的。” 大雄禅师道:“既然七剑伤患病源还没察出,皇甫珠玑费尽心机,在庐山炼制那炉丹药,是否有把握挽救众人性命。” 大雄禅师的语音刚落,突然一缕冷冰冰的声音,接道:”七剑的伤源,乃是五阳穴脉,遭人用一种阴歹掌力击伤,虽然不知是什么毒功,但老朽所提炼的药丸,若是能炼治成功,纵然再重的伤势也能起死回生……” 大雄禅师闻言抬首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瘦。胡须齐胸的白发老人,缓步走了过来。大雄禅师不问可知,这人就是盛传天下第一神医仙谷神医皇甫珠玑了。 王青阳目见皇甫珠玑由平台下来,忙说道:“皇甫兄,药丹提炼的过程怎么样?这位是武林上盛传的一代侠僧,少林大雄禅师。” 仙谷神医皇甫珠玑闻听大雄禅师之名微徽动容,道:“哦!原来是少林神僧,老朽皇甫珠玑这边有礼了。” 大雄禅师哈哈一声长笑,道:“素闻皇甫施主医术通神,具有坤之能,老衲心仪已久,请皇甫施主容恕老衲刚才匹夫之见。” 原来大雄禅师素知这位皇甫珠玑,性情高敖,怪癖,生怕刚才自己之言,使他动怒,于是赶紧陪礼。 其实大雄禅师和王青阳、皇甫珠玑三人,在当今武林的声望,并驾齐驱。皇甫珠玑虽然心中有怒,但听了大雄之名,也要立即卖个账。 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憔悴的脸容,泛出了难得的微笑道:“老禅师说哪里话,老朽四十九日来被烈火熏烤,火性大的很,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王青阳见二位绝世高手,互相谦容,不禁暗暗欢喜,忖道:“刚才两人如果是一言不合,互相结结怨起来,自己不知要如何调解才好。” 大雄禅师脸容端庄,沉声说道:“皇甫施主,你等数日来,为这武林重任,奔波劳碌,老衲枉称侠义道中人,但却如蒙雾中,真是遗憾。今日皇甫施主等人如果有份差事让老衲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青阳哈哈一声轻笑,道:“王某在峰顶叫回老禅师,就是想请大师兄做一个护法,既然大师这么说,王某不得不接受这份盛情。”aa皇甫珠玑突然对大雄禅师说道:“老朽提炼的丹药,乃是一株旷世罕逢的参菌和千年何首乌为主,数十种奇珍异草灵药为辅,配制的‘。九转回生丹’。这种丹药贵重至极,通常武林中人服食得法,只要服食一颗,便要增强数十年功力,如果这消息传出江湖,定要引来邪魔外道抢夺,现在相距大功告成只有一个多时辰,绝不容有丝毫疏忽。否则就要功亏一篑。” a所以老朽现在请青阳兄和法灯大师,在这短鲸的一个时辰内,不离开护守炉灶左右。 大雄老禅师今日既然自愿援以一臂之助,老夫不客气的请老禅师任护法这事,大家赶紧登临平台绝顶吧?” 说完活,仙谷神医当先一人直对平台绝顶走去。这时平台绝顶炉灶之旁,还有两位昆仑派的法灯大师高徒照顾炉火,大光灼灼不熄,直冲霄汉。 大雄禅师、法灯和尚、王青阳、皇甫珠玑和姚秋寒。一行人上了平台,立刻分坐炉灶四周围。 炉火经过四十九日连续焚烧,火焰变成了暗青色,焰热如焚,大雄禅师虽然内功精湛,己练到寒暑不侵之地步,但距离炉灶三丈,也惑十分难耐。 王青阳等人四十九日,日夜焚烤,已经较能项住,他眼见大雄禅师难耐之状,微微一笑说道:“老禅师,这边炉灶有咱们五人轮流守护就够了,在下想请大师在平台周围,监视峰顶周围数里方圆的人物动静就可以了。”a 大雄禅师哈哈一笑,道:“老衲十八年闭关暗无天日的幽窒,想不到躯体已难经得起烈火烤呢!” 法灯和尚说道:“咱们头七日较大师更怕烈火,但经过四十九日夜的锻炼,渐渐成为习惯。” 大雄禅师本想要以功力,强身忍耐火烤,但他知道这样将耗损本身功力,万一在这最后关头来了强敌,功力耗损更难应付,于是,他缓缓起身。 突然王青阳低声向大雄禅师说道:“老禅师在这两日目间,请你分心照顾姚秋寒,九宫山劫难已泄,必引来强敌。 姚秋寒道:“中原七剑在十年前共同得到一部武林奇书,这是云鹤掌门说的。” 王青阳问道:“寒儿,云鹤掌门还说什么话?” 姚秋寒道:“那日七剑每人发言都极为热烈,武当云鹤掌门也说了很长的活,但我只能记忆这么几句而已。” 王青阳知道他神智被人暗下毒手,闻言只得轻轻叹息一声,道:“寒儿,你不必为这事介意,心情放松一些慢慢思索,你绝对能够恢复记忆的。” 说罢,他重新回到炉灶之旁落坐,但他脑海之中却万念奔来,暗自推忖中原七剑倒底是得到什么样一部武学奇书? 正当王青阳脑海中思潮杳涌之际,蓦然里,一缕悠悠笛声,由万山群峰响起,遥遥传来。 平台绝项的群豪,不禁心头各自一震。王青阳最是敏感地想:“故人终于来了。……” 因为他深知庐山炼丹。绝对不会有这般顺利的,本来四十九日炼丹的平静,王青阳正暗感到怀疑,这炼丹之事会出乎意料之外的成功吗?就在今夜大雄禅师的前来庐山,使他立刻消失了这怀疑。 他知道这庐山炼丹之事。终于已经泄露于江湖武林了。 所以王青阳见了大雄禅师之后,心情更加沉重。当他澄清大雄禅师来意后,方才留下他对抗日后来侵的的强敌。不然这庐山附近除了防守有皇甫珠玑、法灯和尚和自己三位绝代高手之外,尚有武当、昆仑、崆峒、终南、点苍等五大派的高徒弟子数十位,对付来侵的强敌己经绰绰有余,王青阳怎么会再留下大雄禅师呢? 王青阳闻听箫声,顿时站了起来,转向皇甫珠玑说道:“皇甫兄,法灯大师,你二人仍然按照所计划护守丹炉……?” 这句话未完,那知响起的笛声,倏地绝了。 这种出平意外的骤变。使众人又是一怔 大雄禅师突然问道:“王施主,是否要老衲前去察视一下萧声来源?” 王青阳摇摇头道:“这缕箫声起处,距离牯岭绝顶似是极为遥远,可能是敌人一种诱敌计,当今咱们唯一任务是护守平台丹炉,就是敌人出现在峰顶,也自有隐布峰顶四周的五大派高手阻截,大师还是留此地好了。”a 大雄禅师闻言心内己知这庐山炼丹,已经早有了严密的布置,纵然真有邪魔外道中人前来夺取宝丹,可能也不会轻易得手,于是暗暗放下心了。 就在这时,突然,那停了的萧声,又重新响起 荡空飘来。柔韵袅袅。 这声音听去不大,但入耳却清晰异常,初闻音韵,只觉柔媚婉转,甚是动听,但越听越觉不对。 那一缕萧声,有如深闺怨女婉歌,孤雁哀鸣,声声扣人心弦。 王青阳脸骤变,轻声喝道:“‘迷踪紫府魔萧’,大师,快点点住寒儿晕穴。“原来这缕萧声,吹出的曲调,有种慑人魂魄的力量,当王青阳觉出不对,已然过迟。平台绝顶那两位烧火的昆仑弟子,心神已被幽幽箫声所扣,一时间六神无主,缓缓站起来,随着箫声节拍起舞。 姚秋寒听了萧音,也呆呆出着神! 一声焦雷也似的大喝,法灯和尚出手如电。戳住两个起舞徒弟穴道。 大雄师听到王青阳喝声,迅快的一点 哪知姚秋寒人影一闪,大雄禅师点出的一指,竟然落空。 这一骤变反而使大雄禅师呆了一呆,他万想不到秋寒会躲开迅快的一指。 在一侧的王青阳也看得震惊不己,因为他得知姚秋寒的武功,虽然他聪明过人,巳得了自己拜兄秦岭一剑的真传,可是怎样也还无法躲过一代武林神僧大雄禅师的一指。 但是,确确实实的,姚秋寒躲过了,而且他身躯一闪之间,身法之奇奥诡秘,乃是武林罕见之学。这怪异的情形,怎不令平台上四位武林高手,默默动容。 姚秋寒避开大雄禅师点来的一指,茫然的问道:“老禅师,你怎么要出指点我。”a王青阳惊异问道:“寒儿,你没有被箫声魔力诱惑感染?” 姚秋寒朗声说道:“那幽幽箫声,虽然听来凄凉,哀怨动人,但却使我脑智清醒,蓦然回忆起九宫山劫难的经过。” 王青阳吃惊道:”那是真的吗?”a 姚秋寒轻声一叹,道:“但大雄老前辈猝然出指袭击,却使我回忆起来的事情。刹那间,完全烟消云散。老禅师呀,你怎么这般鲁莽,我师父等人被害经过便要大白了。” 原来姚秋寒为着家师等中原七剑被害,心中触恸万分。半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搜寻着那巳失去的记忆,所以他后面儿句活,不禁面色泛怒,声色俱厉的指责一代高僧大雄禅师。 王青阳蓦然面色一沉,叱声道:“寒儿,你怎么这般无礼,刚才是我怕你被那奇诡怪特的萧声慑魂魔力惑染,损伤真元才出声请大师点住你晕穴的。” 姚秋寒听到师叔相责,不禁欠身向大雄禅师陪礼,说道:“大雄老前辈,请恕罪晚辈一时冲动,口无择言。” 大雄禅师乃是得道高僧,早已修练得全身毫无火气,闻言微微一笑道:“姚贤侄,内功深厚,老衲真是多此一举啦!但老衲不知姚贤侄刚才用什么身法,避开老衲“弹指神通”一指?” 姚秋寒闻言一呆,茫然道:“什么?我我就见势移身闪避……”aa其实姚秋寒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避开大雄禅师一指,他好像记得自己是借势一闪避开而己。 突然听到皇甫珠玑沉声说道:“箫声又响起了,寒儿,你说箫声能够让你脑智清醒,恢复记忆,你赶快凝神静听。” 果然那箫声第二次暂停之后,又重新响起。 这次箫声,更觉怆凄哀绵,感人肺腑。 场中的大雄禅师、王青阳、法灯大师、仙谷神医四人功力虽然深厚,但慢慢的也为箫声所感,难以抗拒那如泣如,幽怨凄凉的箫声魅力。 平台绝顶之上,只有姚秋寒似不为箫声魔力所动。 袅清音中,月光下,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黑衣女人,由南面峰头登上,手中捧着玉箫吹奏,漫步而来。 她的身法奇快,眨眼之间已来到平台之下,身轻若鸿毛,平步登上平台绝顶。 蓦地,姚秋寒大喝一道:“你是什么人,快给我站住。” 他一声大喝。象似给那黑衣女人大吃一惊,箫声倏然而住。 仙谷神医,王青阳,大雄禅师,法灯和尚听闻姚秋寒喝声,齐时敛凝心神,抬首望去! 平台之上,已俏生生站着一位蒙黑纱,长垂数尺,混身黑衣,长发披散双肩,右手横握玉箫的女子。 她浑身充满着一股神秘,诡异,真似一个黑色魔影,山风吹着她黑衣长发,蒙面黑巾飘动着,使人望而陡生恐怖之感。 姚秋寒喝声中,捷速地向黑衣人欺了过去。 猛听王青阳一声沉喝道:“寒儿,后退。” 他宛似雷奔电闪,抢先欺到黑衣女人的跟前,手中的纸扇一招,‘画龙点睛’若劈若点向黑衣女人拂击过去。 儒侠王青阳乃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奇侠,内功精湛,一击出手,速度奇快,凌厉绝伦。 但那黑衣女人身子一晃,曲膝跨足,巳经挪出四尺。 王青阳的目的是阻止对方猝然向姚秋寒攻击,一招落空,立刻收住攻势,横扇在胸,朗声问道:“你是什么人?驾临庐山绝顶意欲何事?” 这时大雄禅师已护守在姚秋寒左侧,暗自凝聚真气。以防不测。 黑衣女人扬了扬手中玉箫,一阵甜脆动人的娇笑声,由那长垂数尺的黑纱,散发中发出,道:“我是前来讨取‘九转回生丹’的。你们之中,哪一位是仙谷神医皇甫珠玑。”aa皇甫珠玑和法灯和尚,盘膝跌坐地上护守住炉灶。仙谷神医听闻喝问,恍似未闻一般。 王青阳听了她的话,轩眉微动,冷然答道:“‘九转回生丹’尚未提炼完成,阁下来得太早了。” 黑衣女人那蒙在黑纱之后的眼睛,抬首向熊熊火焰的炉灶望了一眼,轻笑了儿声,说道: “不错,我来早了,那么我等会再来取它。”a说罢,黑衣女人转过身躯要走,蓦听王青阳冷声喝道:“站住。”aa黑衣女人转身回首淡淡说道:“你要干什么?” 王青阳右脚一跨,欺前了半步。冷冷一笑:“阁下到底是谁?请报出名讳再走不迟。” 黑衣女人闻声转身回首淡淡说道:“你不配问我姓名,我也无告诉你的必要。” 这句话。听得王青阳心头大怒,当场就要发作。但转念一想,自己当今身负重任,炼丹成败关系着中原七剑生命安危,以及潜伏的武林危机,她虽然明说垂涎“九转回生丹”但却还没出手相抢,现在既然要离去,那就让她走吧! 黑衣女人说过活,转身走了几步。不知怎样,突然娇躯一挫,快似鬼魅幽灵,一闪之间,逼到姚秋寒的面前,玉箫一扬,巳挟着劲风点到。 她这一发之势,快速无伦,而且又事出仓促,王青阳和大雄禅师事先都没想到她会猝然回身突袭姚秋寒,所以两人都来不及救援,双双惊呼一声,暗想,姚秋寒定然被她一箫击中。 那知事大谬不然。在黑衣女人玉箫尚离姚秋寒胸前三寸之时,姚秋寒一个“落马回身”,斜斜旋出三尺,避开玉箫,飞起右脚,反踢向她握箫手腕。 这一脚,踢得太过玄奇奥妙,黑衣女人惊咦了一声,右腕倏沉,疾速缩回玉箫,当她还没有再度攻击之时。大雄禅师已经跨步欺了过来,左手拂轻举,一道银光,疾奔向黑衣女“期门”要穴点去。 黑衣蒙面女娇叱一声,柳腰轻挫。拂尘劲风掠腰扫过,蹦势一个翻转身,踏中宫欺身直进,右腕疾吐,玉箫电奔,一招“春云怎展”,若打若点的直攻大雄禅师“丹田”穴。 黑衣蒙面女的玉萧,快要点上大雄禅师“丹田穴”之时,倏地收招,娇躯疾转,玉箫快似电闪,瞬间攻出三招,分袭大雄禅师,“璇玑”、“将台”、“气门”,,三大要穴。 她这种瞬息万变的玉箫招式,大大出乎人们意料之外,使人摸索不透倒底玉箫是攻向何方部位。 老禅师吃了一惊,暂时不出招,急退三步。那知黑衣蒙面女娇笑声中,人若飞燕,呼的一声,娇躯突然笔直射出,连人带萧,疾向大雄禅师头部攻过去。 她这一招;老禅师脸色骤变,沉声喝道:“苍弯流星”一声娇脆惊呼道:“你是大雄禅师!”只听嗤一声裂帛轻响,大雄禅师的右手衣袖,吃玉箫带下一片裂缝。蒙面黑衣女娇躯如掠披燕翦,飞过大雄禅师的头顶,射落平台边沿,再一掠身,人已掠落在平台之下。 儒侠王青阳朗声叫道:“阁下请此步,江南王青阳有话。” 但是峰下传来黑衣蒙面女的清脆语音,道:“庐山围周数百里,已似天罗地网布满天下各地武林高手,存心窃夺‘九转回生丹’。你等虽然皆是武林先贤,也需善加防护。语音中,一缕凄凉的箫音,随即响起,缓缓消失万山群峰之中。 这黑衣蒙面女来得怪忽异常。去得也莫明其妙。是敌是友,使人捉摸不清,诡谲无伦。 姚秋寒呆呆眼望着王青阳和大雄禅师出神片刻。欲语又止。 良久良久,平台之下,联袂驰来三个肩背长剑的黄袍道人,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道士轻声间道:“王大侠,咱等罪该万死,不知敌人有无侵犯到炼丹圣地。” 王青阳挥手说道:“云凤道长不必介意,敌人箫音乃是‘迷踪紫府魔音’我等也差点中了箫声魔力感染,而铸错千古、遗恨万年。现在你等赶紧回去照护众人。加强巡守岗位。” 原来云凤道长乃是武当掌门云鹤的师弟,当今他是庐山炼丹护法之中四大高手之一,担任护守牯岭绝峰高手总指挥。刚才萧声一起,他们皆被箫音魔力感染如醉如痴。就在黑衣蒙面女离去后,他和二位师弟内功较高,立刻苏醒马上赶来探听究竟。 云凤道长三人闻言,拱手向王青阳行礼,立刻转身驰去,隐入峰上暗影之中。 王青阳目见三人离去后,长长叹息了一声,对大雄禅师说道:“好险!今夜若非姚贤侄一声大喝,咱们皆要被她的魔箫威力慑住心神,唉……。据传说:“河汉魔箫”古虚飘已经作古四十年,如何传下这个女弟子?……” 大雄禅师闻音慨然说道:“王大侠,河汉魔箫古虚飘不但没有死,老纳十八年前还曾经与他见过一面!……” 王青阳吃惊道:“。怎么,古虚飘还没死,那么武林中如何会传说他四十年前已然丧生黄山天霄崖。”大雄禅师激动地说道:“王大侠。你知道老衲面壁少室峰十八年是为什么?” 王青阳道:“老禅师面壁少林静心禅室一事,江湖武林中人实感费疑,难道老禅师有着原因方才面壁十八年?” 大雄禅师朗声叹道:“老衲面壁少林,乃十八年前,败在河汉魔箫古虚飘手下使然,唉! 这事说来话长了……”aa 大雄禅师似不愿将十八年前自己败绩隐情说出,语音略顿一会,转开话题,说道:“王大侠,咱们日前最主要一事a就是辨清刚才那位女施主敌友?要知她那“迷踪紫府魔箫”威力,当叫咱等都无法抗拒,如她存心向咱们下手,庐山炼丹就将前功尽弃了。” 王青阳闻言黯然一叹,忖道:“目前群豪之中。像似只有姚秋寒师侄,能够抗拒迷踪紫府魔箫慑人威力的感染诱惑……这实在使人费解。难道姚秋寒功力深厚,已凌驾群雄之上……?” 儒侠王青阳想罢,抬眼望去,只见姚秋寒仰首望天,如痴似凝。蓦在此时,突听出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沉声叫道:“王兄,赶快准备护法,“九转回生丹”即将出炉,大功告成。” 儒侠王青阳听得一惊,转眼望去,只见仙谷神医皇甫珠玑,一步步走向焰热如焚的炉旁。 昆仑派的法灯和尚,已经象似面临大敌,站立一角护守,王青阳、大雄禅师急忙走前几步,分站炉的一边。虽然炉火焰热难耐,但是炼丹已到最后关头,绝不容有丝毫疏忽,否则就要功亏一篑,只得勉强屏住真气,咬牙忍耐。 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强忍苦热。一步一步迫迎炉前,只见锅中药液,显得一片紫青色,皇甫珠玑默算时刻知是时候,急不迭忙咬破中指,取血九滴。洒在药液之上。鲜血滴下,锅药花花连响,在锅中转来转去,宛如波涛浪涌。 说也神奇。锅中药液一经皇甫珠玑指血混合。即刻呈一片血红,鲜丽夺目。皇甫珠玑连取出准备好的龙眼大小丸模,将药液一勺勺浇出来,倒入九个丸模,恰好做成九颗丹药。 就在皇甫珠玑双手捧着九个丸模,长吁一口气退出的刹那 寂静的牯岭绝顶。倏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缕惨叫,霍地使炉旁的四位高手,入耳惊心,首先传出儒侠王青阳的叫声,道:“皇甫兄,强敌己和护守岭下的各派弟子交上手,药丹是否已成?……” 一语未完,岭下又连续传来三声尖厉的惨叫,随着一阵呼喝嚷叫与兵器声响。 “王师叔,寒儿过去看看!” 懦侠王青阳尚未答话,已听仙谷神医急叫道:“姚师侄,赶紧过来吃下一颗“九转回生丹”,王兄,大雄禅师,法灯大师每人赶快取去两颗“九转回生丹”以防不测。” 原来仙谷神医皇甫珠玑,牯岭绝顶练丹,已有周密计划,这时丹药炼成,但来了强敌,为防丹药失落,a所以皇甫珠玑想将丹药,分散各高手,不致全部落入敌手。 那知就当仙谷神医语音刚落,王青阳等人尚未行动之前,突然一股暗劲,迎着皇甫珠玑当胸击来。 仙谷神医功力精深。乃是中原武林道罕见的高手,感应灵捷过人。来不及察视击来暗劲是何人,双掌已平胸推出。 那袭来劲道虽甚猛烈,但觉在自己反击之下,硬被挡了回去。正再运集功力反击。忽听一个阴冷刺耳的女人声音说:“皇甫珠玑,你已中了至阴至寒的独门阴气所伤。三个时辰,即将受阴寒攻入内腑而死。” 仙谷神医一听到那阴冷尖细的声音,立时觉得全身内劲,消灭甚多,反击的力量,随着大为减弱。 只听那一阵阴暴冰冷的女人怪笑声,-紧随着又传入耳,其声之怪,有如冰窖中吹出来的寒风一般。 绝顶之上群豪,个个都是名重一时的顶尖高手,虽然皇甫珠玑与对方暗交上手,是刹那间的事,但群豪已皆看到了。不过令群豪惊骇的是对方在暗中发掌,以及发出笑声,众人仍然无法发现对方行踪何处?儒侠王青阳急走二步,问道:“皇甫兄。是否当真受伤?” 王青阳身子一动,法灯和尚,大雄禅师巳齐齐欺了过去。皇甫珠玑无暇答话,急急将手中丹药,分交给各人二颗。然后,皇甫珠玑一个虎步,跃到姚秋寒跟前,举起手中一颗“九转回生丹”食中两指一央,急往姚秋寒口中送去,道,“师侄,快服下……” 蓦在此时,忽觉秋风之中,一条人影,疾从右面崖下跃起,直奔绝顶。 来人一袭雪白罗衣云裳,手执短剑,面罩白纱,不露面目,只有双目神光如电,不过群豪可以看出她,绝对不是吹箫女人! 语声中已到姚秋寒左侧,速度之快。叫人难以阻挡拦截。 只见白臂罗衣女人,手中短剑朝皇甫珠玑胸前刺去,左手轻翻,一掌拍向姚秋寒……姚秋寒在皇甫珠玑喝叫声中张口,一颗九转回生丹,己在仙谷神医手指轻弹之下,吞入姚秋寒喉中。 不过姚秋寒吞丸的同时,他背上也中了罗衣女人一掌,闷哼一声,栽倒地上。 仙谷神医顾着将丹丸弹入姚秋寒口中,再加上罗衣女人手法迅快绝伦,他还未来得及闪避,短剑已经深入前胸。 罗衣女人身法快捷,刺中皇甫珠玑后,借一势掠,人已到昆仑派法灯和尚和儒侠王青阳身侧。 她剑刺儒侠王青阳,掌拍法灯和尚,如同袭击皇甫珠玑和姚秋寒一般的招式。 罗衣女人自现身到伤人,这些动作,连贯得如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同时发出,所以使人无暇抢救,呼喝。这突然的惨变,也许使全场三位武林高羊,为之心生震骇,一眨眼之间,罗衣女人的掌、剑已分别袭到王青阳和法灯和尚之前。 大雄禅师高喧一声佛号,大声喝道:“女施主,是什么人?”手中银丝拂尘,电击而出。 王青阳、法灯和尚在大雄禅师一声如同暮鼓晨钟,发人深省的佛号声中,如梦惊醒,各自提气向后跃去。罗衣女人一掌一剑,全告落空,这时太雄禅师的拂尘已经疾扫而到。 罗衣女人冷笑一声,手中短剑翻腕一甩,剑如匹练疾吐,但闻啊的一声,大雄禅师手中拂尘坚逾金刚的银丝,竟然应声而断。 大师吃了一惊,罗衣女已欺身而入,短剑疾出,当胸刺出。 大雄禅师拂尘被削,不禁心头大吃一惊a赶忙一提真气,准备向后跃退。那知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拂面而过,幽香阵阵,老禅师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耳际长鸣不绝,竟无法将真气提聚前胸。 唰!罗衣女人短剑寒锋,己当胸直袭而入,一位少林高僧,又伤在剑下。 罗衣蒙面女,自现身到此时,连伤害当世二个绝顶高手,及一位姚秋寒,这种盖世无匹的武功,着实令人心寒胆战。 儒侠王青阳到此时,已没有考虑的余地了,他蓦地出招呼道:“法灯大师,为顾全武林大局快走!”aa 王青阳话声未完,一股强猛的暗劲,已经击实王青阳的胸口,白影骤闪间,罗衣女人的短剑破空刺到。 儒侠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直射罗衣女人吐去,迫使罗衣女不得不缩剑回避,王青阳假借此机,立时柔身抢攻,掌脚交施,眨眼间拍出了三掌,踹出四脚。 这一急攻,不但速快得间不容发,而且招式含蕴内力,终于将罗衣女人慑人的威势镇住,逼得她后退了三步。 就这一挡之势,昆仑派的法灯和尚追踪跃了过来,铁禅杖一招“飞钵撞钟”,猛点罗衣女人后背。 那知罗衣女人冷哼一声,膝不弯曲,足不跨步。只见娇躯晃了一晃,己转到法灯和尚左侧,一柄寒剑,已经刺入法灯和尚的前胸。 罗衣女人的戮心剑,真的狠毒,诡秘无伦,剑剑诛人心,剑剑中的。 儒侠王青阳目睹姚秋寒、仙谷神医、少林大雄、昆仑法灯连续伤亡在这女人剑下,早已魂飞魄散,何况他中了罗衣女人一掌,如何能再抵抗罗衣女人的残杀。 所以王青阳在她尚未拔出剑刺法灯和尚心胸的时候,王青阳已经飞身跃下绝顶平台。 当王青阳跃下平台的当儿,目光到处,更是令人心惊胆悚,只见八名面蒙黑巾的黑衣人,正向中原武林五大门派展开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奇怪的是中原武林五大门派的第子,没有人能够抗拒八个黑衣人三招,但见人头滚滚。 喷血如箭,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青阳到此时心中热血,化为满腔仇恨怒火,他大喝一声就加入战圈,哪知身后响起一声阴寒如冰的笑声,一柄短剑戮心而入…… 儒侠王青阳没哼半声,已经萎靡倒地。 这场残绝的戮杀,使生者触目惊心,死者尸体横陈。 就在王青阳倒地的刹那,平台炉旁几具尸体中,突然站起那个青衣少年姚秋寒,他迅速的望了四周一眼,这场屠杀,他已经可以猜测出结果。 姚秋寒以极端飞快的速度,由倒卧地上的仙谷神医,大雄禅师、法灯和尚身上搜索出六颗“九转回生丹”丸模,藏入怀中,身子一晃,闪到峭壁边缘。 由这些动作之中,可以显示出姚秋寒是何等的机智。难道他服下那颗“九转回生丹”,已经愈好了失去的记忆力? 此时,只见八个黑衣人,已经歼尽了平台之下的各派弟子,众人一字排立,对那罗衣女人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 这些人面目都用纱巾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去是那么阴森,恐怖。 忽然听到罗衣女人冷冷地吩咐道:“去将仙谷神医、大雄禅师、法灯和尚、王青阳身上的九转回生丹取下,然后埋去他们的尸体,不准留下一点痕迹。” 八个蒙面黑衣人,齐声道:“是,剑主放心。”罗衣女人微微点头,又说到:“你们刚才说听见箫声。是真。抑或是假?” 八个黑衣蒙面人,齐声道:“属下不敢欺骗剑主,萧声传出是千真万确的。” 罗衣女人突然干笑数声,突熬娇躯一晃,凌空蹈虚而去。 八个蒙面黑衣人,抱拳肃立,遥遥相送。 只见那罗衣女人身形消失不见,方才各自散开,清理尸体。 其中一个黑衣蒙面女人,飞身上了平台绝顶,当然他无法在皇甫珠玑、大雄禅师、法灯和尚的身上取到那“九转回生丹”。 就在这个黑衣蒙面人要回身转告同伴的当儿…… 平台下响起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 只见平台下七个黑衣蒙面人,已经有一个在一个黑纱蒙面女人玉箫袭击下,倒地而毙。 这位黑纱蒙面女人,正是刚才最初上平台跟姚秋寒等人交手的吹箫女人。吹箫女人出现得极端神秘,连藏在峭壁边缘的姚秋寒,也毫无所觉。 这突然的惨变,使场中六个黑衣蒙面人,都为之心生攫慑,忽听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喝一声,疾向那吹箫女人冲了过去。 吹箫女人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向左侧横跨两步,闪让开黑衣人袭击之势,凌空推出一掌。 一股强劲的潜力,直撞过去。那黑衣人应声大叫,连喷三口鲜血,摔倒在地上。 吹箫女人瞬间杀了二人,只见她手中玉箫挥动间,冲入五个黑衣人,人群之中,但闻连续响起闷哼之声 五个黑衣蒙面人连续倒地,这场屠杀,也可和刚才的罗衣女人互相媲美。 平台上这个黑衣蒙面人,眼见同伴刹那闻,全部死在吹萧女人手下,不禁看得呆呆愕在那儿。 这时吹箫女人已经缓缓登上平台来到跟前,她章然丝毫没有察觉,只见吹箫女手中玉箫,轻轻在她头上一敲,这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吹箫女人轻而易举的搏杀八个黑衣蒙面人之后,抬目搜扫了平台顶上尸体一眼之后,忽然轻轻咦了一声,道:“怎么不见他的尸首?” 显然吹箫女人,像是发现场中没有姚秋寒的尸体似的。吹箫女好像也不敢久留此地,她很快的在每一具尸体一摸,当然最后她由儒侠王青阳的身上取去那两颗“九转回生丹”。 一声极尽凄凉的幽幽叹声,响在牯岭的一角,吹箫女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隐身在峭壁间的姚秋寒,瞧完了这幕屠杀惨刷后,不禁心胆俱碎。 他抬头望着夜空浮云,脑海中如电浮出九宫山中,酷似这一尊惨剧……那时候自己师父等六十位武林高手,也是这般无声无息的毁灭了,他们片刻尽为一杯黄土掩埋。 想到此处,姚秋寒突然一阵颤抖,他脸色一阵惨白。 原来这时候,那位本是已经离去的雪白罗衣蒙面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站在八九尺外。 她手执那柄寒锋短剑,一直静静的站着,目光凝注在姚秋寒的脸上,但却一语不发。 姚秋寒只觉她两道目光之中,充满恐怖,看得人心惊肉跳,姚秋寒呆了良久,方才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瞧着我干什么?” “哼哼哼……”一阵阴森寒冷,有如女鬼幽魂的咻声,由罗衣女的鼻子中发散出来,她突然缓步对姚秋寒直走过去。她移动之势很慢,右手平执着那柄短剑,目光一直盯在姚秋寒脸上,一眨不眨,这形态使人心生余悸了。 姚秋寒提聚真气,蓄势戒备,心中暗暗思道:“完了完了,此女武功高强。我岂是她的敌手?……”a 一念未完,姚秋寒忽感一缕寒气袭人肌肤,罗衣女人手中短剑,不知何时已经抵住自己的胸口,森冷的尖锋,已经划破肌肤。 她到底是怎样出剑?姚秋寒根本没有看清,他暗叫一声:“死了”正侍闭目,要无声无息在她剑下死去 那知姚秋寒等待了良久,仍然不觉罗衣女人的短剑再前推进半寸,突然耳际响起罗衣女人冷若冰霜的话音。问道:“她去了那儿?” 姚秋寒怔了一怔,倏地睁开眼睛,暗自忖道:“她问她去那儿?可是问那吹箫女人……” 正自思忖,罗衣女似已不耐,提高声音道:“你听到我问话吗?” 姚秋寒霍然灵机一动,答道:“没有。”a这声“没有”答得呆馊,痴态。 罗衣女人冷冷哼了一声,手中的短剑突然向前推去! 姚秋寒只觉胸口一寒,接着,一股温热溢了出来,当然他知道那是鲜血,可是不知道为何?罗衣女人短剑先刺了点点,又停顿不进。 人类的本能,。使姚秋寒脚步向后退了稍许,而罗衣女人的脚步,开始一步一步逼进,姚秋寒只有一步步往后退。 突然罗衣女人冰冷的声音,又响起道:“你知道现在已经在我“戳心剑”下吗?” 姚秋寒装痴痴呆呆,轻轻摇摇头。 罗衣女人轻轻地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绝情戮心剑,不刺没有半点情感的白痴傻人,现在你就跳下千丈悬崖吧!” 语音一落,姚秋寒蓦地发现在她这阵说话工夫,自己不知不觉间,已退到平台绝顶边缘。 就在姚秋寒一惊的当儿,罗衣女人抵住自己胸口的短剑,倏地一收,她左手推出,一股暗劲,直涌过来,推得自己身不由主,虚空飞出悬崖。 姚秋寒只觉得身子翻了一个斛斗,立刻向下坠去。落势奇快,有如殒星飞泻。 往下落…… 往下落…… 此时姚秋寒神智十分清醒,知道炼丹平台,乃是庐山最高一座悬崖,一经栽落下去,何止百丈,纵是铁铸金钢,也要粉身碎骨。 一种人类求生的本能,使他尽力提聚真气,往上冲跃,但落下的冲力,奇大无比,姚秋寒也不知自己提气冲跃,倒底有没有减去下落的速度。 就这样往复的提气冲跃,不知多少次数,姚秋寒已经感到全身酸软无力,筋疲力尽,只觉得躯体仍然继续往下落下。 忽然姚秋寒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提起一口真气了,一阵头晕,,姚秋寒完全不省人事。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姚秋寒竟然醒过来,抬头望去,这是一日的黄昏。满天红云,耀眼彩霞,映照在头上峰顶,天彩云光,幻化出美丽绝伦的景色。 原来自己卧身的地方,是一个深壑,壑下没有水流a但地面却满是枯黄落叶,不知有多么厚。 姚秋寒踏在地面上,只觉得松软软的,并带有一股弹性,这时方才意会过来,自己从平台绝顶摔落下来不死,显然是地面积满干叶所致。 这道壑底落叶,乃是峭壁间树木长久飘落堆积,当然使人难以想象到这片枯黄干树叶,实在已有十擞丈深厚了。 姚秋寒在这大难之后,心胸忽然开阔起来,他沿着山壁向绝壑一端走去。 大约走出十四五里之长;地面枯黄落叶已尽,换了一片绿草如茵,寒水深潭,可是谭水的边,竟然是千丈峭壁,无路可通。 姚秋寒呆了一呆,暗暗忖道:“’出路大概是那一端。”于是,姚秋寒转身向来路走回。 哪知走了几个时辰,那一端仍然是条死路,而且地面满是尖石、巨岩,姚秋寒只得重新走回水潭所在。 绝壑死谷,使姚秋寒陷入绝望之境。 他知道自已如果出不了这道绝壑死谷,势将活活被饿死,姚秋寒暗自计算,岂经有一日夜没吃食物了,奇怪的是,这道绝整,没有飞禽,没有走兽,竟然连蛇蟒、虫蚁也没有。 姚秋寒觉得一阵口渴,走到潭边;神出手去,捧起潭水,喝了几口,只觉凉透肺腑,精神为之一振。 蓦然姚秋寒低头看到潭水中影子,他吓了一大跳,闪身退了三四步,抬眼回头掠扫着四周围良久良久。 原来,姚秋寒刚才向潭中水影一瞥,发现一个虬鬓满面的怪人,在潭水中飘来荡去,这时回头搜视,四周除自己外,绝壑死谷,那有另外的人影。 姚秋寒暗自一惊,再走前几步向潭水看去! 潭水中反映出一个影子,只见头发散乱,满脸胡须……… 姚秋寒仔细多看了眼,那潭水中人影,竞然是自己。 姚秋寒惊骇不己,伸手向脸孔一摸,顿时呆愕住了,果然胡须刺手,姚秋寒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如何会在一日夜之间,长了满面胡须。 其实姚秋寒作梦也想不到,他由平台绝顶摔落绝壑,到醒过来这段时间,已经是过去了七日七夜,他在这些时日里不食烟火,仍能清醒过来,完全是那颗“九转回生丹”的神奇妙用。 姚秋寒理理头上乱发,尽力把姿势坐端正些,果然潭水中反映出一个英俊少年的影子,只是胡须长了一点。 姚秋寒凄凉的长叹一声,倒卧在草地上,抬头望着天上悠悠白云……这种恬静的死谷,帮助了他思索、回忆。 姚秋寒想起了九宫山中原七剑被害的经过…… 他记得中原七剑,是在十八年前,一同得到一部武学经文,那是只有薄薄七张白绢纸,当时中原七剑,每人各分得一张武学经文,但因经文中的武功,相互连贯,若没合起来研究揣摩,难以登入大乘。可是七剑,乃是中原武林七大门派的掌门,谁也不愿将自已所获有的一纸武功经文,让别人学去,而使他派门户光大,领袖中原武林,十八年来,中原七剑六度会合九宫山,就是争执这件事。 半年前,中原七剑第六次会合九宫山…… 这次武当派的云鹤道长,首先提义,命七剑分别派出一个最得意时弟子,相互学习七剑手上的一张武学经文……终于,七剑同意了云鹤道长的建议。 姚秋寒乃是七剑之中,秦岭一剑翁啸苍唯一弟子,当然是七位后辈之中的一位,姚秋寒记得中原七剑传授别派弟子的方法,只是将自己那武学经文,读出三遍,绝不再多说一语,因此七剑中派出的弟子,皆是资质最好,书本过目一次,即能诵念的聪明奇才。七剑一日传授一个弟子,决定七日完成,第一日是七剑传授自己的弟子。 就这样到第七日,七剑正在全神贯注传授各派弟子时侯,九宫魔剑郁玄清的弟子杨广如,突然厉叫一声,发现传授他的点苍派掌门,混身颤抖。 唇黑脸青,当时七剑纷纷过来察看点苍派掌门人伤势。 当时七剑之中,以秦岭一剑翁啸苍的功力最深,见识最广,他仔细一把脉,得知点苍掌门是遭人内家掌力击伤经脉。 那知就在这时,崆峒派的灵虚子,突然仰面摔了一跤,他也脸色发青,唇齿寒战,接着、终南派、昆仑派、武当派的云鹤道长,三位掌门人同时出现这种病情,过了半个时辰,功力最深的九宫魔剑和秦岭一剑,也都得了此疾。 七剑神秘病发,相差不过一个时辰,他们病情发作,立刻陷入神志昏迷,这时候七剑的弟子分别照顾自己的师父,大家忙作一团。 场中只有姚秋寒一人,暗暗将这怪事发生的原因,在他内心想来、想来。七剑的武功成就,乃是中原武林七个唯一的剑术高手,分掌武林七大门派他们绝对不可能遭人暗算而不知。 如果真的能够暗算七剑的话,也只有七剑的弟子,因为七剑在这七日时间里,乃是寸步不离各派的弟子如何遭暗算,而七位弟子之中,却没有一人遭受暗算?姚秋寒经过这阵沉思后,。已知暗算七剑的凶手,定是七位弟子之中一位。 但使姚秋寒不明白的,便是七位弟子之中,有那一个人功力臻到这种深奥之境,能够伤害到七剑。 姚秋寒正想要将这可疑的事恬,向七剑的弟子发表的时候,身后响起一声冷笑,篡夺自己背心遭人重重的柏了一掌,脑后中了人家一指……于是,以后的经过,自己便无法知道了。 到自己醒来,儒侠王青阳、仙谷神医皇甫珠玑等人已在自己身旁,姚秋寒也得知了七剑仍然昏迷不醒,七位弟子中,另外六个尽皆死亡,连另外二十八个各派高手,也全死亡……。 姚秋寒想到此处,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那么这样看来,暗算中原剑的人,绝对不是七个学习经文武功的弟子了……”aa那样凶手是谁呢?会不会是那白雪罗衣女人? 但是,罗衣女人可没有出现过九宫山…… 唉!仙谷神医以及王师叔等人,为着拯救自己以及昏迷,不醒的中原七剑,忍受四十九日的烈火烤焚,炼制九颗“九转回生丹。”想不到在丹成之日,又如何能够赶去九宫山救醒那七位昏迷不醒的师伯师叔…… 姚秋寒心潮如涌。想到此处,他开始对生命失去信心。抬头望着悠悠白云,想道:现在我除了一步一步接近死亡之外,已无第二条可行之路,这仅余的时间,对一个行将离别世间的生命是何等可贵,我应该尽情的享受这短暂的时刻才对,但是在死谷深夜,他又如何去寻欢享受呢?他唯能得到解愁的,只有连声叹气!蓦然姚秋寒发觉这般等死功不是办法,脑海的灵光一闪,姚秋寒忆起中原七剑,在九官山传授的七张经文。 他要假借研究经文武功的时光,来消磨时间。 七篇武学绎文,在他脑海中,并没有抹灭掉,姚秋寒自从九宫山遇难到现在,是第一次有暇揣摩经文。 首先他脑海中浮现出师父所授那籍经文……双手掌心,两足足心、心顶顶心,是谓五心。澄滤杂念a五心向天,气走奇经八脉,连迫十二重楼,钻簇五行,乃是上乘速成内功心法。 五行是谓;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魂魄神精意” 五行并集,则可化三花聚顶。三花则是,精化气,气化神,神还虚,虚生无上大方…… 姚秋寒又记得师父秦岭一剑,在传授这篇经文之时,对自已说道:“寒儿,中原七剑所获有的七张经文武学之中,为师所有这一篇,才是七篇中最主要的武功之诀,要知道另外六篇经文,大部分都是记载着极端深奥难懂的绝学。如果不领悟为师手上这籍经文,定难练至上乘之境,因此为师详细解释给你听,然后再另外熟记另外六篇经文,假以时日推测领悟,不难使你成为一代奇才武学宗师。…… 姚秋寒想起这段话,不禁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师父那般忠厚的人,也有私心,难怪另外六剑不包藏私心。” 姚秋寒暗自感慨叹息几声后,立刻按步就班,从恩师那篇经文研究起 这时经他一揣摩,姚秋寒突然发现每一籍经文,每一段文字,每一句子,皆含蕴深奥的武功绝技。精奥博大,诡奇奥秘。 虽然他一时间无法领悟全部奥秘,但一些较浅显的,却能一一迎刃而解。 姚秋寒在绝壑死谷中,竟然过了七日七夜 在这七日夜中,他依然没有进半点食物下肚,只有口渴了去喝几口潭水,他竟然没有死去,而且生存力量,也没因时日长久,而更减弱。 这种不食烟火,而能生存下去的奥秘,使姚秋寒呆呆的面对潭水沉思。 “唉,胡子又长了许多,七日又过了,难道我姚秋寒就这样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 人世间绝对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自己这些天饥饿不死的原因,该是仙谷神医皇甫珠玑,采集人间奇珍灵草异药,炼成的那颗“九转回生丹”功效所致…… 姚秋寒乃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这时,他意识到自己当今不食烟火食物,生命活力仍然延续下去,乃是皇甫珠玑四十九日炼成的那颗“九铃回生丹”有种止饥功效。 果然再经过九日夜,姚秋寒渐渐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开始衰弱了,肚中饥饿,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姚秋寒在无法忍受饥饿的情况下,一种求生的尝试,促使他又取出一颗“九转回生丹” 吃了下去。 他的生命力量,真的又恢复了。这种尝试成功,使姚秋寒惊喜不已,他计算时日,一颗“九转回生丹”竟然能够使他保持二十四日夜的生命力。 一颗一颗“九转回生丹”连续的吃下姚秋寒吐子里,最后-一颗“九转回生丹”,已经吃过二十三日夜了。 这是第二十四日的晚上,姚秋寒躺在潭边草地上等死,他默算药力,今夜四更天便要消散,那时只有死路一条。 死在一个大英雄,大豪杰的眼前,并不觉得可怕,不过当今面临死,心中难免也有一种凄凉、悲伤之感。 姚秋寒暗自计算在死谷中,巳经有一百六十日,这段时间,真不算短,姚秋寒此时已经变成一个混身黑毛的人猿。 无比绝望的死亡恐怖,使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忽听一声箫声;袅袅传入耳际。 姚秋寒霍地翻身坐起,箫声依旧由那千丈峭壁传了过来,非宫非商,声声着仙子歌唱,柔和有如慈母呼唤一般,满含慈爱。 姚秋寒萎靡的精神,被那柔婉的箫声唤起,求生之志大增,霍然站起身来。仰首一声长啸。 这啸声,如同云顶龙吟,气冲河汉云霄,音撼泰山九岳。悲壮豪气,余音回荡四谷,悠悠不绝。 姚秋寒自己也不知道,一啸之声,有这么大威力,竟然使他呆呆出伸。 倏地,一阵破空风啸之声传来。 姚秋寒心头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头躯体硕大的怪鸟,在自己头顶盘空飞旋。 姚秋寒暗叫一声:“好大的鸟儿”。他突然想,这头大鸟,出现得极端怪异,要知姚秋寒在死谷中,将近年的时光,不见任何飞禽,飞来绝顶死谷,这时如何会有这头大鸟出现死谷? 正自思忖的当儿,这只奇大的巨乌,敛翼直下,落在姚秋寒三丈开外。 姚秋寒死谷已经炼就了一双夜眼,这时定神望去,巨鸟有三尺多高,两边翅膀一张开来,足有八九尺长短,鸟头奇大,双睛碧光闪闪,如同寒星。羽毛是黑色,铁喙似剑。 姚秋寒只觉此鸟雄骏英挺,气概宏昂,生平从未见过,奇怪的是,此鸟落地面,双睛凝视着自己,姚秋寒童心未泯,不禁出声问道:“鸟儿,鸟儿,你是从那里飞来的?是不是要来和我作朋友?” 姚秋寒这些话,乃是信口说出,哪知这头巨鸟,听了姚秋寒的话,突然咕咕低叫了两声,鸟头轻点。 姚秋寒这下真的呆了,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巨鸢竟懂人语。惊喜之下,姚秋寒缓步走了过去,伸出手去,转向巨鸟身上摸去。但觉羽毛光滑,如触温玉,不禁轻挥健腕,在那巨鸟身上拂动起来。说道:“鸟儿,你可是有主人,如果有的话,请点点头。”a语音一落,巨鸟呱的轻叫一声,鸟头连点三下。 姚秋寒这时真的知道此鸟,是有人驯养的灵鸟,蓦然…… 他想起那缕箫声,那知箫声早已停止。 姚秋寒好奇心动,不禁闷道:“鸟儿,那吹箫人,是不是你的主人? 巨鸟真的懂人语,闻言后,又咕咕叫了两声。 这时姚寒秋心中泛起一丝异念,他想:此鸟,通灵至,极躯体硕大,不知它能不能将自己带离绝壑死谷…… 一念未儿,峭壁闻那缕箫声,倏地又告响起,这声音十分低弱,但隐隐可辨,箫声似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巨鸟听了箫声,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怪啸,鸟啸声震四谷,直上云霄。 鸟啸之后,峭壁上箫音,接着长长吹了三确。即告停止。 姚秋寒问道:“鸟儿,主人是不是在叫你了。” 这次巨鸟不答姚秋寒的问话,只是轻摇着腋下那张开的翅膀,铁喙向背后连钩。 聪明的姚秋寒呆愕了一会,立刻意识到巨鸟是要自己坐在它背上,惊喜之下,忙问道: “鸟儿,你不是要带我离开死谷?” 通灵的巨鸟连连点了三下头。 姚秋寒这一喜真个非同小可,翻身上了鸟背。尚未坐稳之际,忽见大鸟双翅一展,已经离地腾空飞起。 只见鸟儿腾飞上升之快,有如流星飞矢,眨眼间,已离地数十丈。姚秋寒端坐鸟背上,喷喷称奇不已……他万想不到在自己面临死之绝境的时候,突然来了这头神鸟,推想之下,大概是那位吹箫人,带鸟云游此地,听到自己那声长啸,发觉绝壑有人,命座下神鸟下来观究竟,因而使自己意外得救。 今日自己得以重生,非要大大感谢那吹箫人不可,正自沉思之时,神鸟已经飞近峭壁数十丈。 蓦地,巨鸟长嘶一声,双翅一敛,身下头上,恍似离弦流矢一般,直向峭壁顶上射去。 刹那间,神鸟已经飞过千丈峭壁,直对仰面一座峰头飞去! 姚秋寒知道神鸟是要带自己去见那位吹箫人,当下端坐背上。 倏地,神鸟双翅展开,缓缓盘旋了一周,稳落在峰头一块。 这是一座草木青翠的高峰绝顶,姚秋寒在鸟背上,早己看见峰顶上一株矮松树下,一条长石板上,坐着一条玲珑娇小的人影。- 今夜乃是十六日,皓月当空,显得特别明亮,月华斜照。姚秋寒下了鸟背,已经可以看清矮松下的人儿,是一位身着黑衣,千娇百媚的少女。一对雪白的粉藕,十分纤细的手指上,轻握一支玉萧。 姚秋寒本想走过去拜见那美女,蓦地想到自己长发披肩,胡须尺长,人不象人的怪态,不禁赶忙止住不前。 吹箫少女抬眼掠望了姚秋寒一下,一缕清音婉转而出,道:“阁下在壑底绝谷,大概过了一段很长的日子吧!” 姚秋寒闻声心头一-震,觉得此女声音有些熟悉,似曾在那里所过。思疑之下,遥遥点首笑道:“在承蒙姑娘座下神鸟救离死谷,得逢重生,再见日月,浩海深恩,没齿难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以待后日感恩图报。“ 吹箫女听了姚秋寒的声音,也象似怔了一怔,瞪着那双慑人心魄的星眸,由头到脚,重新扫视了姚秋寒一眼问道:“听你口音,阁下大概不是上了年纪的人?” 姚秋寒苍凉一叹,道:“不错,在下年方弱冠,唉!姑娘人间仙凤,我这种不伦不类之状,尚请姑娘宽谅。” 吹箫女又道:“你既然是弱冠之年,如何藏身绝壑死谷。” 姚秋寒叹声道:“言来话长了,在下乃是被人推落绝壑,大难不死,因困身死谷半年之久。” 吹箫女似为姚秋寒之语,大感惊异,咦声道:“你此话当真?’a姚秋寒道:“在下对待救命恩人,不敢说半句谎言。” 吹箫女道:“阁下尊姓大名?” 姚秋寒道:“区区姓姚,草字秋寒。” 吹箫女听了姚秋寒这一报出名字,静静沉吟着,没出半声。姚秋寒见她没出声,当下也没说话,寂静的气氛,使人不禁感到有些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姚秋寒渐渐忍耐不住了,正想打破寂静气氛。就在此时,突听吹箫女冷冷的说道:“一年前中原七剑六度会商九宫山,七剑惨遭人家暗算,唯一劫后余生者,据说是秦岭一剑翁啸苍之徒,想来你就是那位劫后余生者了。” 姚秋寒听闻吹箫女娓娓说出这段武林大机密,不禁大吃一警,他想不出吹箫女如何知道这事情。 要知七剑以及众弟子,九宫山罹难一事,除了有关的仙谷神医皇甫珠玑等人知道外,这项消息根本没有透露出江湖武林,而且在半年前,儒侠王青阳,皇甫珠玑等六七十位武林高手,已在黑衣女人惨酷屠杀下,死伤无存。当今吹萧女得悉此事,除非她是……想到这里,姚秋寒倏地想半年前,群豪炼丹时,发生过那藉残酷屠杀…。连带忆起那位黑衣吹箫女。 “噢!对……你是在半年前,枯岭绝顶出现的那位吹箫少女。” 吹箫女道:“不错,我就是,当时我极需,要两颗“九转回生丹”,救治两个盖世武林高手的命,所以到庐山来取九转回生丹……” 姚秋寒道:“你已经在王青阳大侠身上取去两颗“九转回生丹”,想来那两位武林高手已经得救了!” 吹箫女不答姚秋寒问话,淡淡道:“那夜发生的事情,草地上。你都看得很清楚是吧……”突然她的语音,转为冰冷,严峻厉声喝道:“现在我问你;那位罗衣女人是谁?” 姚秋寒闻言怔了一怔,不知为什么吹箫女声色俱厉地呼喝自己,呆了一呆道:“我怎么知道她是谁?”aa 吹箫女冷冷的一笑,突然站起身子,她笑声中充满一缕恐怖的杀机,月光下直对姚秋寒走去。 这时姚秋寒也看清了吹箫女的面容 第二章 少阳神功七日寒 只见吹箫女生得美丽绝伦,樱唇瑶鼻,翠眉如黛,肌肤欺霜赛雪,体态丰满成熟,年约二十五六岁,竟是一位华丽的少妇。 姚秋寒本来以为她是少女,那知她是位少妇,她这时脸罩寒霜,步步向姚秋寒迫逼。 姚秋寒的双目和她的星目接触,立刻低下头去,觉得她眼中泛着一股威严肃穆之气,使人感到酷似一朵严冬中寒梅严菊。 “姚秋寒,你果然是个背师叛祖的孽徒……” 姚秋寒闻言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吹箫丽人这时已在他前面三尺停住了脚步,冷冷说道:“我叫古兰香,河汉魔翁古虚飘是家父,武林盟主神雕侠纪英奇,是我丈夫,这种解释,你总该满意了吧?” 姚秋寒听她的身份来历,心中震惊不已,他万想不到吹箫女,乃是享誉天下武林的神雕侠纪英奇之妻。 要知神雕侠纪英奇,武功盖绝天下,年方三十,便誉满江湖,被天下武林公推武林盟主,真的是位受人尊崇,炙手可热的人物。 姚秋寒一整面容,恭恭敬敬的抱拳作礼,道;“万想不到阁下乃是盟主夫人,晚辈姚秋寒这边有礼了。” 古兰香冷嗤一声,道:“死在眼前,你还敢惺惺作态……” 语音未落,古兰香突然一扭柳腰,直欺而进,右手纤指直向姚秋寒“欺门穴”上点去。 这等猝然发难,已是极难防备,何况双方距离又近,古兰香出手又快如闪电,她满想一举可以得手。 那知事实大谬不然,只见姚秋寒突然身躯向旁侧一倾,身子横里移开了三尺多远,竟然把古兰香雷奔电掣的一击让开。 古兰香对姚秋寒能闪避开自己的猝然一击,也似乎甚感意外,怔了一怔,才道:“你能闪开我这猝然一击,已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无怪这样,中原七剑在传授武学经文时,遭受了你的暗算。” 姚秋寒这时闻言,宜听得心惊肉跳,原来古兰香疾言声厉的叱喝自己,竟然是误会自己乃是杀害中原七剑的凶手。 姚秋寒不知古兰香如何会这样指说自己是杀师孽徒……他心中又惊又怒,急声说道: “盟主夫人,你不要含血喷人,在下绝对没有这种猥琐之心。” 古兰香冷声道:“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你已经是弑师叛徒,还作何狡辩?” 姚秋寒道;“盟主夫人有什么铁的证据,指说我是武林叛徒?” 古兰香道:“一年前九宫山中原七剑罹难,唯一劫后余生者,只有你一人,难道这不是铁的证据?” 姚秋寒闻言真的难作辩解,不错,九宫山连中原七剑共有四十二位武林高手,唯一生存的只有自己,这难免使人误会。 “盟主夫人,在下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作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姚秋寒目见古兰香满脸杀机,心中一急,厉声大呼。 古兰香冷冷道:“姚秋寒,你不必辩解,如果自己问心无愧,赶快束手就缚,自然有武林公审,会给你一个公道。 我老实告诉你,自从半年前仙谷神医皇甫珠玑等在庐山炼丹,遭受屠杀之后,中原七剑会聚九宫山遭难的消息,已传遍整个扛湖武林,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好手。只要我含箫一吹,各派高手便蜂涌而至,所以我劝你不要妄生逃念,免得自讨苦吃。” 古兰香这番话,听得姚秋寒有如蒙在五里云雾中,想不到自己被困绝壑死谷中将近半年,在这段时间内,天下江湖已有如此大的变化,而且武林中也将自己指说为武林叛徒,这实在是一件寒心的事情。 当今自己蒙受师恩,尚未图报。现在又误背叛师孽徒罪名,如果不挺身而出,将这些罪名说清,如何能对得起恩师数十年教导之恩? 正自沉思间,古兰香突然举箫含唇一吹,袅袅箫声飘空而起,那头神奇巨鸟,突然一展双翼,腾空飞去。 “盟主夫人,是非恩怨,自有公道,既然武林中误认为在下为叛徒,我若不挺身而出辩解,更加让人认为我是凶手,现在我愿随盟主夫人去面见武林先辈。”姚秋寒道。 古兰香吹箫数声之后,立刻收箫入怀,冷冷一笑道:“再过半个时辰,各派武林高手,将由庐山附近百里方圆之内赶聚此峰,在他们没来之前,我再次问你一句话,主使你的戳心剑主是什么身份来历?” 姚秋寒道;“这个我根本不知道。” 古兰香冷哼一声,疾摆柳腰,右手纤指疾向姚秋寒胸前“玄机”要穴点了过来,口中冷冷道:“你一句三不知,勿怪我下此辣手了。” 说话之间,左手又斜里横拍过来一掌。 姚秋寒自从绝壑死谷中,半年参悟武功,武学成就,已经是江湖罕见的高手,他左脚微一用力,身躯突然向后闪退三尺,避过那一指一掌,说道:“盟主夫人,这般逼人太甚,真使人愤怒。” 古兰香道:“七年前,我的父亲古虚飘和我的内子神雕侠,同样遭受了人家暗算,伤势跟中原七剑一般,我当今为家父亡夫追查杀手,恕我不择手段向你下手。” 她两于双双击出,指点掌劈,倏然间连攻五招。 这五招迅、速、辣兼具,着着皆袭向要害大穴。 姚秋寨看他绵绵的掌指,不禁暗自惊心,若在半年前,单是这五指连绵的迅急攻势,已被她伤在手下了。 姚秋寒避开五招快攻后,跳过一旁,喝道:“夫人暂请住手,令尊和神雕侠纪盟主,是怎样遭受人家暗算的?” 古兰香眼看五招快攻,被姚秋寒从从容容的化解开去,也似甚感意外忽然退后了三步,目光盯在姚秋寒的脸上,眨也不眨动一下。 姚秋寒突然惊觉到她正在运集功力,可能要施展一种什么绝毒的武功,这种警觉使他感觉到事态严重,古兰香似是已动了杀机。 就在这时候,峰顶传来一个苍老的语音,道:“古虚飘大侠和纪英奇盟主,远在七年前,纪英奇盟主和古兰香女施主,洞房花烛的时候,遭受了暗算,连带一百七十二个作客的林武豪杰,也遭受劫难……。” 姚秋寒闻言内心惊骇不巳,虽然这时前面的古兰香已在暗中运动杀机,但自己又不得不把这些事问得清楚,于是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抬眼瞥去,只见七丈开外,端立着一个手持檀木念珠,胡须雪白齐腰的老和尚。 姚秋寒问道:“老禅师,关于古大侠和纪英奇武林盟主,远在七年前遭人暗算之事,为何没在江湖道中人说过?” 白胡须和尚轻宣佛号,道:“此事若非古兰香女施主于半年前透露出来,恐怕江湖道上,还没有人能知道这件武林奇案。古大侠和纪盟主遭暗算后,昏迷七年,就在半年前方离开人世。” 姚秋寒一惊,暗自忖道:“这样说来,古兰香半年前,到庐山要那“九转回生丹”,想来是要救洽她的父亲和夫君了。” “老禅师说古虚飘老前辈和纪盟主,巳逝世了?” “不错,古兰香女施主庐山取丹,迟了一步,使武林两大奇才,撒手尘凡,饮恨终身。” 姚秋寒这时抬眼一望古兰香,只见她目光凝滞,面色铁青。姚秋寒心下暗惊,知道古兰香已将真气提到饱和状态,若弓拉满月,箭在弦上,畜势待发。 “老禅师,你快阻止她出手,或者我不得不下辣手反击。” 一句话未完,峰下连续传来几声龙吟清啸,十数条人影,疾如殒星飘矢,飞跃上绝峰。 蓦在这时候,古兰香已然发动,纤手一扬,啪了出去。 这一掌打得轻描淡写,掌势落的十分缓慢,并无破空啸风的惊人威势。 明知古兰香这一击中,如不是惊心动魄的威势,定有歹毒的武功,但这时见她一掌击出,轻描淡写,对敌经验缺乏的他,误以为古兰香已将凝聚真气散去。因此没有纵身避开。 稍一犹豫,突然一股和风拂身吹过。 姚秋寒但觉全身一阵颤抖,如触电一般,接着一股微动气流,缓缓走上奇经八脉,“哇!”的一声,一股鲜血已由姚秋寒嘴上喷了出来。他的脑智随着鲜血喷出,双眼金星直冒…… 接着,“哇”的又是一声,姚秋寒迷迷糊糊的觉得一股鲜血,又由嘴中喷了出来。 他不知自己狂喷多少次鲜血,人已陷入晕迷状态,一切事物,他已经都无法觉察了…… 到他苏醒来的时候,已是一日的清晨,但这天庐山没有东方旭日,穹苍低垂,坍云笼罩天地,北风嘶吼,寒气砭人肌骨,这是要下雪的预兆。 果然过不了多久,雪花飘舞,峰顶已经下起犬雪了。 姚秋寒由地面上挣扎起来,只见峰顶环立着数十个不同装束的人,有僧有道,他们都带着长剑兵刃,显然是江湖武林中人。 首先映在眼帘里的,是两张熟悉的面孔,乃是一个年近古稀白髯齐胸,手持一串檀木念珠的老和尚。 另外一人便是那位姿容焕发艳丽绝伦的古兰香。 姚秋寒不知他们冒大雪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只听一个站在古兰香身边中年道人,拎着破锣似的嗓子,叫道:“古盟主,他已经醒来,咱们要如何惩治这个武林叛徒?” 姚秋寒听了这句话,胸中愤怒大喝道:“我不是叛徒,你们不要信口雌黄……” 中年道人冷冷道:“小于,你招子放亮一点,贫道是崆峒派的五毒剑王羽生,你到现在还不招出在九宫山残害中原七剑的事来,莫怪贫道要用本派的五阴错骨分筋手法,加诸你身上了。” 姚秋寒闻语一惊,万没想到这个道人乃是狠辣著名,嫉恶如仇的崆峒派五毒剑王羽生,这样说来面前这些人真的都是名望卓著的九大门派高手了。 姚秋寒脸上肌肉一阵痛苦的抽摘,道:“王老前辈,我不是叛徒,我绝对没有做弑师叛祖的勾当。” “哼!小子,你真的敬酒不吃要吃罚酒……”说话间,五毒剑王羽生倏地欺身过来,手腕一翻,疾向姚秋寒左手脉门扣去。” 姚秋寒这时混身酸软无力,但他本能的向旁边一闪,避过王羽生一招擒拿手。 五毒剑王羽生冷笑一声,道:“好小子,果真有几手。” 语声中,身子一晃,左拳右掌,交错攻击,两道凌厉劲风,挟着呼啸破空袭到。 姚秋寒这时被群豪围在核心,退无可退,他只得运起双掌硬接王羽生这二道劲疾拳掌。 掌道一经接实,姚秋寒闷哼一声,身躯摇晃,后退了两步,一口鲜血又由他口中喷了出来。 五毒剑王羽生阴恻恻的冷笑一声,身若闪电,右手猛力抓过去。 姚秋寒心中愤怒己极,这时他感到胸口血波动的厉害疼痛如绞,不过他无法忍受别人这种侮辱攻击。 他寒喝一声,提起一口真气,不闪不避,右手若点若拍,恍似灵蛇疾吐而出。 这招施展得怪突异常,五毒剑王羽生右手抓出,一见姚秋寒出招反抗,心中冷笑面泛杀机,右手由拳变掌,本想一掌震死对手。那知他此念未完,王羽生蓦感左胸间,已被一只手掌按上,一道极巨的弹力,震得自己五脏六腑翻腾,眼花头晕,他暗道一声:“不好。”疾要往后退时,但已经太迟了。 只听五毒剑王羽生惨叫一声,身若脱缰之马,疾似闪电,往上飞起,“砰!”的一声,落在二丈外雪地上。 皓皓的白雪,立刻染满了一片血红。 崆峒派五毒剑王羽生,七孔流血,身躯一动也不动了。 这一下环围蜂涌的群豪,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过了多久,方听有人道:“王羽生死了,叛徒杀害了五毒剑王羽生。” 一时之间,围绕四周的群豪,纷纷蠢动,兵刃出鞘,其中有四位较年青的道人,满面愤怒的向姚秋寒疾奔过去,厉声喝道:“叛徒,你杀害了我师父,拿命来!” 姚秋寒一掌击毙五毒剑王羽生,他人也倒跌在雪地上,这时听说王羽生死了,反而呆呆的坐在地上出神,两柄寒光森冷的长剑,自面前疾刺而到,他犹然不知,就在此时,突听一声沉重的佛号传出,喝道:“崆峒派四位道兄,暂请住手。” 这声佛号,如同暮鼓晨钟,那四位道人霍地将刺出的长剑收了回来,其中一位年纪较老的道士,泪脸满面,道:“大慧禅师,这位叛徒举手杀害家师,我等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甘休。” 原来说话呼止的人,是那位白髯过胸的老和尚,他乃是少林寺的神僧大慧禅师。亦是半年前在庐山惨遭戥心剑主杀害的大雄禅师同门师兄。 大慧禅师在武林中,名望极大,所以崆蛔四道士听他喝声,不得不停止身子。这时大慧禅师缓步走到五毒剑王羽生的身侧,举手向尸体探查了一下。 那位面目严肃的古兰香,轻步走来,问道:“老禅师,王羽生伤势如何?” 大慧禅师摇头叹息道:“王道兄心脉寸断,巳死多时。” 这句话一出,群豪方才相信姚秋寒刚才这一掌,果然将五毒剑王羽生击毙了,王羽生四位随身弟子,闻言方才转身扑在王羽生尸侧,抚尸号啕痛哭。 群豪中,有几人不相信姚秋寒能够一掌击毙王羽生,缓步了过去,探查究竟。 古兰香这时满面寒霜,一步一步慢慢对姚秋寒走了过去。突然场中有人叫喊道:“大家将这个叛徒宰了。”喝声中,十几个人刀剑出鞘,也向姚秋寒逼过去。 姚秋寒想不到自己一掌,竟将一个名闻江湖的五毒剑王羽生击毙,这实是万想不到的事,大祸已经铸成,姚秋寒反而镇静起来,站起了身躯默默旁立一侧不语,面对群豪逼来的身子,也丝毫不为所动。 突然,大薏掸师双手合计,宣声佛号叫道:“众侠士停步,叛徒练有小天星阴毒掌功,七步之外,伤人致命,大家莫要涉险,惩治叛徒之事,自有古兰香武林盟主发落。” 大慧禅师此话一出,那些由四面八方逼去的群豪,方才各自停止了脚步。这时候古兰香已在姚秋寒面前七步停下身来, 姚秋寒两道精锐的寒光,在古兰香身上凝注了一下,惨然笑道:“这些罪恶,完全出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倒是你不知为何一口咬定在下是武林叛徒?” 这句话,听得古兰香脸色骤变,愣了半晌后,冷冷说道:“你已中了我的少阳神功掌,击伤经络、大阴三处经脉,七日后,热毒攻心丧命,如今在你没死之前,你何不将戮心剑主的身份来历,坦白说出来?” 姚秋寒仰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著极度的悲忿,真似巫峡猿鸣,衡阳鹤唳,群豪听得心中一惊,忖道:“这厮功力倒真深厚。” 姚秋寒停住笑声,说道:“你叫神鸟由绝壑中将我挽救上来,恩同再造,纵然是再丧命你手,在下死而无恨,不过你无故指说在下是武林叛徒,弑师灭祖的畜生,这种侮辱罪名,实在使我难受……”姚秋寒说到此,语言微略一顿,接着又说道:“我坦诚地告诉你,姚秋寒不是人间贱丈夫,我没有残害中原七剑以及任何一位武林高手……” 他语音未完,那抚尸痛哭的崆峒四位道人,举剑奔走过来,叱声喝道:“叛徒,你没杀害任何人,当今你举手毙了我的师父,又如何解说?” 姚秋寒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道:“令师刚才逼我出手,场中众人已经有目共睹,兵家交手,难免有所损伤,但我事先没有存心杀人。” “恶徒,你杀了人,还说没有存心杀人,咱们兄弟和你拼了。” 崆峒四道,目眶欲裂,举剑疾奔过去,突见僧袍闪动,大慧禅师横身挡在面前,沉声喝道:“四位道兄。暂且息怒,咱等自从武林盟主纪少侠之故,公推纪夫人古兰香女侠出当武林盟主,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一切号令,皆由古兰香盟主作主,既然当今武林盟主在场,一切有她发落。” 崆峒四道中一个脸色惨白,个子瘦长的人,怨恨说道:“老禅师,当今死去的人,不是少林派的人,当然老和尚毫不关心,不悲痛。目前这个叛徒,本派中人决定要将他带回崆峒山,你们少林派最好不要管。” 这番话听得场中跃出七个灰衣僧袍的和尚,其中一人举掌对大慧禅师作礼,说道:“师伯,这人藐视师伯尊严,是不是要弟子出手教训他?” 大慧禅师喝声道:“达摩堂弟子退下!”那几位僧人闻听大慧禅师喝声,个个合掌躬身拜退。 大慧禅师叱退门中弟子后,慈颜柔声对崆峒派那四位道人说道:“不错,今日不幸丧生者是贵派中人,但是请道兄想一想,咱们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中人,当今都有门下弟子会聚庐山,目的是为着什么?无非是要调查出谋杀神雕侠纪英奇武林盟主等一百七十四条人命的凶手,以及一年前九宫山罹难的中原七剑等三十余条人命奇案,与半年前庐山炼丹的七十余个豪杰血案。 “这三段扑朔迷离的血案,几乎包括尽了天下各门各派中人,难道前面群豪中,哪个人没和凶手誓不两立? “半年前,各派主事人会合河南少室峰,公推古兰香女侠为新武林盟主,出面调查这些使人心悸的谋杀血案。无论行动上,或是决定要事,皆得听从武林盟主的话。难道贵派忘记了此事?目前报私仇小事,揭发这几件谋杀案主因事为大,要知当今中原武林已经面临恐怖的末日,如果各派不联合一致,同仇敌忾,可能各派要遭受毁灭的厄运。面前这个人是这几件血案中,不死的一个人,咱们要调查这些谋杀案线索,也只由他一人身上调查,事情问完后,你们崆峒派要将他带去那里,贫僧自然无活了。” 大慧禅师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崆峒派四位道士听得各自低下了头。 姚秋寒听了这些话,心中激动不已,九宫山一役之后,他因为脑智不清,没有什么思考力,当今他服下九转回生丹,已经医好病情,这时他综合几件的血案,加以推测猜想,果然这些事威胁着今后武林命运,要知一些武林精英,连续遭受人家谋杀,到最后,中原武林将一衰不振…… 此处,突听姚秋寒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道:“古盟主,事到如今,我是不是叛徒,任凭你们判决,不过,我可以向你们叙述九宫山一役的经过……” 古兰香道:“你被公认为武林叛徒,乃是天下武林中人,云集河南少室峰经过议论推测决定的,至今,你百死不认,我也无可奈何,现在你就将九宫山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吧!” 于是,姚秋寒将中原七剑十几年前,得到六篇武功经文……,如何六度会合九宫山,而遭人谋害的全盘经过说出。 群豪听了姚秋寒的话后,个个脸上色变,古兰香沉声问遭:“那篇武功经文,是属于那一派的武功?” 姚秋寒摇头笑道:“这个我不知道。中原七剑在传授七篇经文之前,曾经让各弟子立下誓言,永不透露出经文中任何一句,所以关于经文中任何一句话,恕我无法奉告。” 古兰香冷冷问道:“你说七剑还在九宫山?为何咱们派人去九宫山,并没有发现中原七剑?” 姚秋寒道:“中原七剑昏迷不醒之事,是儒侠王青阳师叔肯诉我的,他们将七剑隐藏何处,在下不知道。” 古兰香冷冷笑道:“王青阳和皇甫珠玑等人,半年前在庐山炼丹,已遭人杀害,那么中原七剑藏身之处,也无人知道了,中原七剑当然永远不再活着啦!” 姚秋寒凄声道:“仙谷神医等群豪在庐山炼丹,丹成身亡,但丹药炼成没人送去让中原七剑眼下,当然在下愚师等人无法活成了。” 古兰香突然脸色一沉,问道;“仙谷神医在庐山炼制九转回生丹,一共炼有几颗?” 姚秋寒一愣道:“共有九颗,首先皇甫珠玑老前辈先让我吃下一颗……” 于是,姚秋寒又将庐山发生的那幕屠杀说了出来,以及他如何被罗衣女人,击落绝壑死谷的经过,也全盘说出。 古兰香听了这些话后,闭目沉思良久后,睁开星眸,用传音入密的语音对大慧掸师说道: “老禅师,以此理推断,他今天说话的表情,象是句句真实,难道他真的不是戮心剑主的心腹吗?” 大慧禅师也用传音入密的语音答道:“盟主见解不错,此子大概不是叛徒,但是盟主已经运用少阳神功将他击伤,咱们只有将错就错将这人交给崆蛔派中人发落,反正他已经难逃七日后惨死厄运。” 古兰香和大慧禅师交谈,皆是用传音入密语音交谈,旁人只见两人轻轻动着嘴,并没有听到任何一句声音。 古兰香得了大慧禅师指示后,转头对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你要洗清武林叛徒的罪名,除非中原七剑之中有人复生,当今我身上还有“九转回生丹”,如我能寻得中原七剑藏身处,定然救活其中两人,洗你罪名。目前你中了我的少阳掌力,七日难逃惨死,不过你刚才击毙五毒剑王羽生,崆蛔派中人要将你带回崆峒山,我亦无法阻挡,话至此处,只有告辞了。” 古兰香说罢,转身向峰下走去,群豪也相随离去。 场中只剩下一个姚秋寒,和四个崆峒派的的弟子,以及五毒剑王羽生的尸体。 大雪继续下着,庐山顶峰已尽笼罩在一片银白的世界里。 姚秋寒自从发出一掌,击毙崆峒五毒剑王羽生后,精神已感萎靡,气力不继,他刚才勉强站着说话,完全是靠着一股毅力,支持着他。 经过这段长时间,忍受风寒侵袭,更使他真气消耗过甚,在群豪离去后,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人已经昏迷过去,摔倒地上。 四个道人眼见姚秋寒倒了下去。各人面面相觑一阵子,突然一个人问道:“崆峒山距离此地,何足一千里,古兰香盟主的话,若是真实,他在半路中定然伤发身死,咱们带一个死人回崆峒山干什么?” 只听那位面容惨白的瘦长道人,说道:“师弟所说的不错,咱们不必将他带回崆峒山,但为防古兰香的话有错,咱们师兄为何不共同将他乱剑分尸,这样也算替师父报了仇。” 另外三个道人,听了这个道人的话,大家点点头,铮的一声,四人同时由肩上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一步一步向姚秋寒身前走去。 蓦然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经由姚秋寒腰中刺了下去。 这时另外一个道人,长剑一落,已经向他颈上砍去…… 姚秋寒眼睛睁开,目睹四个道人脸色,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人强烈的求生欲使他奋力的向右侧滚去。 那位道人砍落头颈一剑,竟然落空,可是姚秋寒闪过这一剑,却无法闪过另外一人,直刺胸口的一剑 一声惨号,姚秋寒左胸又中了一剑,鲜红的血液,由他腹部胸口两处伤口流出,染红了地上白雪。 愤怒与求生交织下,激发了姚秋寒潜在的生命活力,他强忍伤疼,挺身跳跃起来。在他双脚尚未站稳 唰!的一声,背后一个道人长剑砸空砍落。 姚秋寒厉笑一声,肩头一摇,略微向右偏移出二尺,左手五指如钩,迎着森冷剑锋抓落,他这一手真是骇人听闻。 那位道人作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垂死的人还有这种超人的功力,只感右手虎口一阵火辣剧痛,手中长剑已被姚秋寒夺了过去。 姚秋寒左手夺过这柄长剑,右手一伸,如电似地抓着剑把,铮的一声龙吟,他手中长剑挥落,“寒梅吐蕊”“海市骚楼”“流沙千里”,三招盖世无匹的凌厉剑招,已经连环在姚秋寒手中施展了出来。 但见剑舞飘雪,光比瑞气,一道匹练如银虹天桥,如神龙出水,剑芒在尺 只听几声凄厉刺耳的惨嗥,随着婉秋寒剑招出手响起震荡得山谷中一片回荡。 皓皓白雪,染着斑斑血红,肢断骨残。崆蛔派四位道人,已经横尸剑下,魂归离恨天。 婉秋寒杀了四个崆峒派弟子,突然仰胸发出一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限悲壮凄凉。 笑声未完,姚秋寒已经一跤摔跌地上,手中长剑跌落尺余。原来他本身的伤疼,已经使他无力再支撑下去了。 这时,天上的雪愈下愈大,大地一色银白,白雪峰顶,冷风如剑,峰高气寒,姚秋寒低头望着胸口和肚腹间剑伤创口,凄凉的一笑,喃喃道:“没想到我就这样死去……唉,白雪峰顶,气象万千,溅血葬身此处,死亦何憾……” 蓦然一道灵光闪过他脑际,姚秋寒低声嘶道:“我不能这样死去,江湖武林中一口咬定我是弑师叛徒,我怎么可以背这种罪名死去。还有我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师父浩海深恩,十数年教导,慈如父母,他老人家被人惨害,为人弟子。如何不报此仇……” 姚秋寒想到此处,本已萎靡下去的精神,倏地奋发起来,他强忍着疼痛,咬紧钢牙,向峰下滚爬着。 满山皓白,如银如玉,拖曳着一道血红,姚秋寒不知爬了多远,他着实无法再爬走下去了。 外伤鲜血滴滴,内伤气血凝塞,加之他半年来没有饮食人间烟火,纵然九转回生丹有着神奇的药力,使他脱胎换骨,有着异于常人的精力,但流血过多,劳累过度,便是精钢铁铸的人,也将难以支持。 现在雪已经停了,他抬头望着山峰,大都隐入云层,远远望去,只见大雪中群峰相接,要出庐山正不知还有多远。 绝望与死,再度侵袭他的心头,他喃喃低语道:“我终于要死去了,我的罪名再也无法去报了……唉!天呀!现在这行人绝迹的深山里,若有人来这里,我愿将那七篇武功经文传授给他,无论他是好人或恶人,只要他答应替我埋葬尸身…… 思念未完,姚秋寒已经昏昏沉沉的倒卧在雪地上。 这时候,北面谷中响起一阵马蹄声。 最前面一个身材娇小玲珑,身穿一身青缎劲装疾服,外罩羊皮风氅。另外两人身穿羊皮长袍,护耳大皮帽,身材雄伟。 那三匹大马跑的口中不住喷出热气,一望即知是赶急路。 蓦然,最前面的马上人儿,发出一声娇脆的惊呼:“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看,雪地上倒着一个人!” “嗨i”她手中长鞭一挥,策马急赶了过去。 另外两匹蒙古黄马,接踵飞卷而至,其中一个剑眉星眸的少年,叫道:“凤师妹,现在天已近黄昏,咱们在天黑之前,要急赶着出庐山,那里有时间去看死人。” “啊!两位师兄快来,这是武林中人,他被人刺了两剑,胸口还微温。” 那个马上少女,早巳奔下马儿,走到姚秋寒身侧,翻开他的身体,只见姚秋寒蓬头垢面,虬腮散发,衣袂褴褛,真的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所以将他误认为老伯。 这时那两个男的,也催马到了姚秋寒身畔,那位年纪稍长的虎目环脸大汉,惊咦了一声,抬头望着姚秋寒来路,说道:“这个人胸口“台穴”,腹部“腹结穴”各深深中了人家一剑,如何能够爬走那么远的路不死?” 这个粗线条汉子,显然见识广,江湖经验丰富,他一眼由雪地上的长条血迹,就看出姚秋寒是由老远的地方爬过来的。” 那位二十三四岁的少年,又出声叫道:“师兄、师妹,师父飞鸽传书,催我们星夜赶回武矶堡,谅有火急事情,此人看去身受严重剑伤,虽然还有一气微息,但也无法挽救他性命。” 那雄伟汉子,也接声说道:“凤师妹,俞师兄说得不错,这人身上剑伤,命中要害,不久人世,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那位少女好象天生着菩萨仁慈心肠,在他们两个师兄说话之间,已由怀中掏出金创药粉洒在姚秋寒伤口上。然后缓缓站起娇躯,说道:“程师兄,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此人剑伤要害,但他内功深厚,生命力极长,咱们说不定能救活他。” 姓少年笑声道:“风师妹,你如何知道这人内功深厚?” 青衣少女张着那双澄澈大眼睛,眨了一眨,樱唇欲语又止,显然她说不出一个原因来。 但这句话,却使那虎目浓眉的程姓大汉,惊声咦道:“嗯!师妹说的是,这人内功极精湛,你看现在大雪刚止,满山遍地银白,冷气刺骨,通常人受了创伤,伤口也要被寒气冻僵,但这人刚才伤口猛然冒着血液,这证明他体内有极高的体温,不过这样一来,他反而失血过多……” 程姓大汉话尚未说完,只见雪地上的姚秋寒口中吐出一声呻吟,双眼竟然睁开来,孱声道:“壮士谢谢你们……请埋我尸体,来世……” 说到此处,姚秋寒闷哼一声,又晕过去了。 不过姚秋寒这几句话,使三人惊惧不已,他们听出姚秋寒的声音很年轻。 俞姓少年首先叫道:“怪了,他很年轻。”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后,说道:“程师兄,咱们尽力将他救回武矶堡,如果路途死了,顺便将他埋了。” 环眼浓眉大汉答声:“好!”俯身抱起姚秋寒躯体,三人上马纵骑而去。 武矶堡,乃是名震江湖武林的“北堡、南宫、西会、东帮”四个武林道上巨大门派组织之一。东帮:是雄居沿海一带的蓬莱仙阁。北堡:即是长江以北的武矶堡。 “东龙西会南宫北堡”,在天下江湖武林威名,被尊祟为泰山北斗,尤其是西会的孤星会,没人知道它的主持人是谁,会中有多少人。 武矶堡主,是沧海一剑岳坤玄,远在四十余年前岳坤玄便名满天下,手中一柄沧海剑,光寒四十州,鬼哭神惊,绿林宵小,闻名丧胆,沧海一剑之名,与河汉魔箫古虚飘,并驾齐驱。 沧海一剑岳坤玄膝下无子,只有唯一独生女,爱如掌上上明珠,平生传授二个弟子,皆是年少得志的英雄侠士。 这个病人看来根本无法救活,但一种使人意外的奇迹出现了,他不但能够复生,而且病情恢复得奇快,不过是短短的三日夜,这个病人竟然伤势痊愈。 翠竹秋菊,绿草黄花,栏杆小桥,这是豪富大户人家的花园,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菊香蝉鸣,这是深沉的夜晚。 软香扑鼻的花园中,轻步缓缓踱着一个不修边幅,粗犷豪野的蓝衣人,他一面享受深秋月夜的恬静,一面吟唱着。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李后主这首相见欢词,词情凄婉,衰亡国之沉痛,但当今蓝衣人心中不知有何伤感,现在口中吟唱着,使人更觉凄凉,哀壮。 蓝衣人眼望着一轮新月,良久良久,方才苍凉的轻叹一声,转身回头 这一转身,只见后面一道弧桥上站立着一位清丽绝俗,娇艳如盛开芍药的青衣少女,这时她那双清澈如春水的风目,正望着蓝衣人出神。 蓝衣人突然躬身作揖,道:“岳小姐,何时驾临,恕在下没远迎之罪。” 青衣少女正是沧海一剑岳坤玄的独生爱女岳云凤,她睹蓝衣人作揖,赶忙欠身还礼,娇声笑道:“相公,恕我打扰了你吟诗作词雅兴……” 蓝衣人忙道:“那里那里。” 岳云凤碎步走下小桥,柔声问道:“相公剑伤尚未痊愈,似乎不宜走动,你怎么不在跨院多作休息?” 蓝衣人道:“三四日来,承小姐家人相救,在下伤势总算完全好了,唉,咱们萍水相逢,无亲无故,得蒙小姐援手救助,浩恩大德,使人终身难忘。” 岳云凤轻声笑道:“相公说哪里话?武林道上侠义为怀,相助为乐,这点小事,请相公不必还挂在心。啊!真对不起,数日来还没请教相公尊姓大名呢?” 蓝衣人听闻此言,突然吃了一惊,显然他心中有着不愿告人姓名之秘。岳云凤见蓝衣人久久不语,娇声一笑,道: “相公若有难以告人之隐,不说也罢,其实是家父欲知相公之名。” 蓝衣人突然幽幽的轻叹一声,道:“在下幸蒙小姐全家恩德,若是没将小名告知,未免太失礼义了,唉!小生姓陶,草宇强焕。”。 其实面前这位蓝衣人,就是姚秋寒,他不敢吐露真姓名,是因为自己常会被江湖武林道上,认为是弑师叛徒,生怕此名一经说出,引起很多麻烦,于是改名换姓为陶强焕。 而且姚秋寒自从中了古兰香的少阳神掌,临走之时,说过七日后必发惨死。 这句话,在姚秋寒的心中,已经引起了一种恐怖,三四日来,姚秋寒真的感到焦络、腹结两处经脉,有种真气凝塞的症状,每到入夜时分,疼痛如绞,血气汹涌,混身无力,所以姚秋寒真的相信古兰香,已经对自己下了毒手,这些日来,姚秋寒已经暗暗决定,要将中原七剑得到的那七篇武功经文,背写出来,待七日子夜时分,要将它赠给岳云凤,并告诉她自己-切遭遇。 岳云凤嫣然一笑,道:“陶相公,你伤势既然已经复元,总该去整理一下义容了。” 姚秋寒尴尬的一笑,道:“岳小姐,失礼之处,尚请见谅,因晚生有段辛酸伤心事,所以我宁愿不修边幅,任其自然。” 岳云凤突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格格娇笑 笑声未住,回墀曲槛,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青衣小婢疾走而来,娇声叫道:“小姐,老爷在大厅请你去。” 青衣小婢一眼看见姚秋寒,忙作礼道:“相公,你在这里吗?很好,我家老爷正要叫小姐请相公去大厅。” 姚秋寒认得青衣小婢,乃是岳云凤的贴身女婢梅竹,这些日来,姚秋寒饮食起居,都是她在照顾,于是忙道:“梅竹小妹,你好,谢谢你这四天来的照顾。” 梅竹清脆一笑,道:“相公你应该感谢小姐才对啊!我是小姐的女婢,这几日来照顾你,小姐起居饮食就自己料理了。” 姚秋寒轻叹一声,道:“这样梅竹小妹不要偏劳你了,我的身体已完全复元” 梅竹道:“嗯,这个……这个是小姐吩咐,我还得照顾相公。” 岳云凤这时转头对梅竹说道:“这边没你的事了,你去向老爷说,我和相公马上就去。” 梅竹应声“是”,即时转身离去,岳云凤回头叫道:“陶相公,家父要请你上大厅,可能询问你一些私人隐情,因为这些日来,家父被一些仇家困扰,我和两位师兄云游江南,被家父飞鸽传书召回,便是要应付仇家寻是生非。” 得心头一惊,暗自忖道:“沧海一剑岳坤玄,乃是誉满江湖的武林豪杰,一柄沧海剑,震慑海内外,传说没人接得他十招,江湖武林中又有谁有那种道行,敢向武矶堡寻仇?……” 姚秋寒一念来完,岳云凤已催促道:“咱们快去大厅吧,你可能还没见过家父。” 姚秋寒道:“令尊乃是一代武林英杰,晚生能够拜见真是三生有幸。” 姚秋寒自从来到武矶堡,始终还没打量过堡内的形势,这时一面走,一面留神打量着。 只见武矶堡内,楼阁重重,花影扶疏,巨屋连云,回墀曲槛,青石铺地,白玉为阶,宏伟气派,足比王侯府第,穿过六七重厅院,来到一所广厅大院之中,上首敞厅石阶上,站着长袍粉履,剑眉星目,英风挺挺的沧海一剑岳坤玄第二弟子,金环剑俞里踪。 他一见姚秋寒和岳云凤前来,赶忙降阶迎客,双手拱笑道:“兄台伤势复元的神速,恭喜恭喜。” 姚秋寒微笑道:“这都是俞兄等辛劳相助,在下方得庆逢重生。” 说着话,金环剑俞里踪已经伸手让姚秋寒入厅,广阔的正厅中间有一张紫檀雕花八仙桌,里面灯火辉煌,桌旁围坐着三个人,-边谈笑,一边吃酒,岳云凤的大师兄霹雳手程虎威在旁待候。 这时主位上一个花白长髯老者,站起身来,对另外同桌两位老叟微笑着打个招呼,快步走了过来,拱手笑道:“来来,这位客人请来同饮一杯。” 姚秋寒已知这老人,即是武矶堡主沧海一剑岳坤玄,看他年龄不过五旬左右,其实岳坤玄年龄已过六十。 只见这位一代纠客,紫脸泛着红光,中等身材,五花长胡须飘拂胸前,方面大耳,双目神光闪闪,有如两把霜刃冷电。 姚秋寒这时赶紧施礼,答道:“晚生陶强焕承蒙赐见堡主,实感荣幸。”说着,又深深施了一礼。 姚秋寒这一报姓名,座上那两位老者,以及岳云凤两位师兄,眉头不禁一皱,显然都是为那“陶强焕”之名,感到极端陌生。 沧海一剑岳坤玄哈哈一阵大笑,道:“老朽年近古稀,已是无用的人,傲啸江湖,叱咤风云,还是轮到你们年轻这一代了。来,请入座以便长谈。” 说着话,拱手让客,姚秋寒口里应道:“晚生怎敢再劳堡主如此盛情礼待。”人却不客气地落座。 沧海一剑岳坤玄,神目如电,一见姚秋寒就看出是位年轻人,他手指着上首坐的一位老叟,对姚秋寒说道:“这位是驰名海外的追风叟童公冶;” 姚秋寒赶快对人家躬身-礼,追风叟童公冶也欠身还了一礼,沧海一剑岳坤玄又指着西首挂着近视眼镜的老叟,笑道:“这位是华中道人,人称卜三世诸葛算先生。” 姚秋寒自幼拜在秦岭一剑翁啸苍门下,常常听恩师提起武林道上的人物,当然他知道追风叟童公冶、和卜三世诸葛算,皆是响当当一代武林高人,万没想到自己今夜竟然得见这几位江湖道上难得一见的武林中人。 于是,不禁抬眼多看了两人一眼,只见追风叟和卜三世,面容有些相似,五短身材,圆脸鹰目,又都留着两撇胡须,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卜三世诸葛算戴着一副老花眼镜。 这时沧海一剑岳坤玄,重新落座,头一句话就问道:“陶兄弟,三日前你剑伤要害,昏迷不醒,没想到三日后,巳告痊愈,这份深厚功力,真使人钦佩,但不知现今武林中有那位高人能调教出这样一位年轻有为我道中人?” 姚秋寒早就料到岳坤玄会询问自己师门来历,于是姚秋寒不慌不忙的轻轻叹息一声,道: “岳老前辈,虽然晚辈剑伤痊愈,但奇经八脉的二处经脉要穴,早已被人下了毒手,现今已是一个半身残废的人……” 这句话一出,厅中群豪脸上色变,他们乃是练武中人,当然知道一个嗜武如狂的人,一旦武功被人废了,那真如死人一般,而且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岳云凤脱口问道:“陶相公,这话可是当真的?” 姚秋寒苦笑声道:“绝对不会假的,而且我每天还要忍受一个时辰,血气逆返心脉的痛苦折磨,唉!大概我巳离死不远了,所以恕我不堪提起家师名号,免得徒增恩师耻辱。” 沧海一剑岳坤玄,这时那双如同冷电的目光,凝注在姚秋寒满腮虬髯的脸孔上,足足有半刻后,方才轻轻一声,道:“陶兄弟,可是被人伤及焦络、腹结二脉要穴?”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惊,岳坤玄的眼光真是厉害,竟然能由自己脸上看出伤及何处,这份能耐,使人叹服。 姚秋寒轻然点头,道:“正是这两脉要穴。” 说来,话音带着一股悲哀、凄凉的味道,站在旁侧的岳云凤突然走近身侧,娇声道: “爹,陶相公是否有救?” 姚秋寒目见岳云凤这般仁慈善良,真使他感激,不过他观脸察色,已知沧海一剑也觉得伤到这两处经脉,是无法解救的。 因此,姚秋寒不待沧海一剑答话,已经对岳云凤说道:“人之生死,何足畏惧,不过死有轻若鸿毛,重若泰山之区别,唉……” 说到此处,姚秋寒再难控制内心的伤痛,语声顿住。 沧海一剑岳坤玄,叹声说道:“对方能够运用内家真气伤人奇经八脉,那种武功一定是种极厉害的少阳神掌,太阴罡气等等一类绝传武林的秘技,而且又是伤及血气交融的焦络,腹结二穴,纵然说有人能够运用西域一派的“魔心血影罡气”打通二处伤脉,救得性命,但本身武功也要废掉。” 这句话,无异是一声霹雳由姚秋寒头顶击下,但他强自控制着悲哀绝望之色。 岳云凤急声道:“爹,谁会‘魔心血影罡气’?是不是可以请他来医治陶相公?” 旁边的金环剑俞里踪,接声说道:“风师妹,会“魔心血影罡气”的人,是西会的孤星会中人……” 岳云凤听了这句话,果然粉脸变色,默不作声。 姚秋寒哈哈一声朗笑,道:“岳小姐菩萨心肠,真是在下一生所见最善良的一人,我纵然今后死去。但死亦何憾啊! 这时候。那始终沉默的追风叟童公冶,忽然开声说道,“孤星会的人,不日就要来武矶堡。岳兄,咱们若能活捉他一个人,大概能够逼他运用“魔心血影罡气”,替这位兄弟疗治残疾。” 沧海一剑岳坤玄,闻听此语,突然苦笑了一下,道:“童兄不要说笑话了,今日老朽飞鸽传书,商请两位前来武矶堡,便是要策划对付孤星会的强敌。” 此语一出,姚秋寒心头一震,想不到孤星会的人会和武矶堡有仇。 那卜三世诸葛算,左手一抬老花眼镜,问道:“岳兄刚才说地狱十二鬼,二十余年前在僮山鬼陵渡漏网后,当真是投入西会的孤星会吗?” 沧海一剑岳坤玄,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叹口气说道:“这个绝对不会错,半个月前海峰山庄谭震林,举庄三百六十七人被屠杀,确实是留下地狱十二鬼昔日肆虐江湖行凶作案的骷髅标志。 “当年地狱十二鬼在僮山鬼陵渡巢穴,被老朽和谭震林以及童兄、诸葛兄四人,联手挑了他们的巢穴,火烧僮山十鬼,地狱十二鬼也都带伤而遁,这件旧事,海峰庄主谭震林乃是事主,所以地狱十二鬼恨透了谭震林,才有半月前屠杀海峰山庄的惨事。 “十七日前,老朽闻得此惨事,赶去海峰山庄,发现谭震林以及庄中十数个高手尸体上,留有血红的心形掌印,这种掌印,正是孤星会秘技“魔心血影罡气”。所以老朽猜想,当年地狱十二鬼遁走后,定是投入西会的孤星会。 “西会的孤星会,在江湖武林中,向来就以神秘诡奇著名,会主何人?会中有多少人? 这些向来便是一个谜。 “最近数年来,江湖武林中暴发了数件巨大血案,河汉魔箫古虚飘和武林盟主神雕侠纪英奇……九宫山中原七剑…… 庐山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儒侠王青阳等等……遭人屠杀暗算之事,听来真是骇人听闻。 “因此,老朽有一个预感,那位戥心剑主,可能就是主持孤星会的人。” 姚秋寒在旁听了沧海一剑岳坤玄这番话,真的愈来愈感心惊,如此说来,当今武林道上,真的笼罩了一层阴云惨雾。 沧海一剑岳坤玄,顿了一顿后,接着说道:“地狱十二鬼,既断定和孤星会有关,他们毁了海峰山庄,接着要收拾的,就是咱们三人中之一,所以我飞鸽传书,邀二位来此,同研对策,以免地狱十二鬼,分头施展辣手各别击破。 “地狱十二鬼纵然再拜名师,学习特殊绝技,谅他们也无能毁我武矶堡,老朽心寒的便是那孤星会的人……” 岳坤玄话说到此处,倏地住口,就在此时,姚秋寒低声叫道:“屋顶有人!” 沧海一剑岳坤玄,脸色剧变,袍袖轻拂,厅中四支蜡烛,已经应声而熄,一片漆黑不见五指。只听岳坤玄低声道:“各人守住方位,预防歹毒暗器!” 语音未完,姚秋寒见沧海一剑岳坤玄,人若轻烟,快若雷奔电闪,飞出大厅。 “阁下捆夜访武矶堡,为何不入厅一叙?” 听外面传出岳坤玄的喝声,追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已经联袂飞出了大厅,霹雳手程虎威叫道:“俞师弟,请保护凤妹和陶相公……” 程虎威这时也闪身出了厅外。此时厅中只留着姚秋寒,岳云凤,金环剑俞里踪。 倏地,姚秋寒看见漆黑不见五指的厅角,蹑手蹑足悄悄掩来一条人影,岳云凤和俞里踪竟似没有察觉,姚秋寒不禁脱口叫道:“注意刺客!” 姚秋寒喝声一出,那条人影已经快似鬼魅,一闪而至,一双螨黑发亮的鬼爪,猛向岳云凤击去。 姚秋寒看到这情形,身子一晃,人如弓箭,由八九丈外炭扑到岳云凤身前,左手一伸抓住岳姑娘一只左腕一带,右手如钩,迎击那双鬼爪。 这一发之势,快得如奔雷闪电,岳云凤听到姚秋寒叫声,人还没意会过来,她的娇躯巳不由自主倒入姚秋寒怀中。 暗影中,响起一阵劲气击荡轰鸣,姚秋寒右手已和敌人对上了一掌。 但听一声闷哼,那偷袭的敌人,身躯摇晃,退出几步。 这当儿,岳坤玄的第二弟子俞里踪,已经翻腕拔出金环剑,大喝一声,剑光闪闪,遥向敌攻击。 一声凄厉啸声划起,那敌人不接俞里踪剑招,捷若幽灵一般,飞身出了厅外。 金环剑俞里踪轻叱一声:“那里走?”纵身追了出去。 就这一刻工夫,外面啸声四起。 声如鬼哭狼嚎,夜枭悲鸣,又如伤禽怒啸,异常尖锐刺耳。 这时倒在姚秋寒怀抱中的岳云凤,吐气如兰如麝,说道:“陶相公,你受伤吗?” 姚秋寒猛然想起依偎怀中的娇躯,急忙退了一步,说道:“没有,倒是给小姐受惊了。” 岳云凤好象也如梦初醒,发觉自己刚才整个娇躯紧紧依偎在姚秋寒怀中,她面上泛着红潮,轻轻说道:“刚才若非相公相救,我巳遭敌人毒手,陶相公武功实在……” 姚秋寒凄叹一声,道:“岳小姐三日之后,深夜子时,请你到我跨院来,在下告诉你一些有关我的隐情。” 此刻,厅中潦黑不见五指,孤男寡女相处,已经不是寻常,这时姚秋寒出言相约岳云凤,不禁使这位纯洁的少女,星目圆睁,怒声道:“陶相公,说话请尊重些。” 姚秋寒知他误会自己是登徒子,于是急道:“小姐,请不要误会……啊!有人来了,请小姐……” 蓦地,厅外传来沧海一剑岳坤玄的声音,问道:“凤儿,你们可安好无恙?” 衣袂飘风声动,沧海一剑岳坤玄已入厅来。岳云凤叫了声“爹!”“噌!”的一声晃燃起一根火摺子,点起厅中蜡烛。 这时候,外面轻功飞行声响,人影飘闪,追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程虎威,俞里踪连续入厅。 厅中灯火一亮,姚秋寒蓦一抬头向刚才那人影出现的壁角看一颗鲜血淋漓,狰狞、丑恶的血骷髅头,在骷髅头下面,像似钉着一张信笺。 金环剑俞里踪,年少气盛,冷哼一声,飘身过去,就要摘下血骷髅头,蓦听岳坤玄沉声喝道:“里踪住手,预防血骷髅有毒。” 俞里踪闻声,即将凌空而起的身子,折转飘落地面,此际群豪已经走了过来。 追风叟童公冶,望了岳坤玄一眼,道:“岳老哥,血骷髅头有毒吗?” 沧海一剑岳坤玄,道:“地狱十二鬼之中,女鬼矗人王擅施剧毒,我们不得不防备。” 说完,转首向俞里踪,道:“里踪,你用剑将壁上血骷髅连信挑落下来。 俞里踪应声纵起,运用金环剑一挑一甩,那枚血骷髅头掉落地面,那张信笺也斜飞而下。 霹雳手程虎威,走上前去,运用一双筷子夹起来,只见上面书写着一行鲜红血字,道: “三日后子时不到五更,武矶堡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地狱十二鬼杰作” 沧海一剑岳坤玄这时象未听到童公冶的问话,他抬头望着屋顶出神,双睛神光闪动,脸上神情变化万端,有时却呆呆沉思。 岳云凤和霹雳手程虎威,深知岳坤玄从来没有透过这种心情不宁的怪异情形,此刻见状,不禁暗暗担心起来。 岳云凤低声叫道:“爹!爹……”连叫了三声,沧海一剑仍然恍若未闻。 这时只听姚秋寒朗声说道:“岳小姐,尊父是想着一件极端重要,而又疑难的旧事,你这般扰动他,可能会使即将想起的事情,重又烟消云散。” 岳云凤闻育抬头望了姚秋寒一眼,道:“相公说得是。 于是,大厅就这样陷入宁静、死寂,金环剑俞里踪埋好血骷髅后,重返厅中,一见这情形,正待发话相询,程虎威已经嘘声阻止。 奇怪的是,沧海一剑岳坤玄这一次凝首沉思,时间竟然极长,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竟然还在呆呆出神着。 随着时间的酝酿,厅中竟然增加了一丝恐怖、紧张的气氛。 姚秋寒抬头望着厅外夜色,渐渐的已将子夜时分,姚秋寒知道自己经脉伤势,快要发作了,他不愿在众人眼前现丑,只得悄悄走出厅外。 岳云凤尾随身后而出,轻声叫道:“陶相公……”。 姚秋寒转身回头,只见她眼中泪光滢滢,心头一惊道:“小姐有什么事?” 岳云凤道:“陶相公,家父这种沉思,会有什么差错吗?” 姚秋寒道:“令尊内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之处,虽然长时间凝想沉思,有伤中元,却不要紧,岳小姐还是进去陪伴尊亲,恕我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说罢,姚秋寒独自走回那所僻静的偏院休息不提。 且说沧海一剑岳坤玄,自从凝神沉思后,竟然到隔日还没有清醒,众人虽然心急如焚,但又不敢惊醒他,只得让岳坤玄这般思索下去。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沧海一剑岳坤玄,那种如痴如呆的沉思,稍有不同的变化,只见他在思索中,有时手指轻动,虚气乱指。 这一下众人方才知道岳坤玄,陡然沉思,是体会着一种极端深奥精博武功,可能他就在研究揣摩出,如何击败戮心剑主的武技。 于是,群豪没人敢惊动他,反而日夜派人替岳坤玄护法。 这已经是地狱十二鬼所约血冼武矶堡,第三日的夜晚,也是姚秋寒被古兰香运用少阳神掌,击伤焦络,腹结二穴,七日后惨然身死之夜且说沧海一剑岳坤玄到这时候,仍然盘膝跌坐厅上,陷入物我两忘之境。 但厅外的众人,有如热锅之蚊,走来走去,好在岳坤玄的徒弟,霹霹手程虎威,俞里踪二个师兄弟,已经召集好了。 武矶堡中高手,分派武矶堡各处要道,但部分好手,还是集中在岳府。 尤其是岳府的大厅,庭院站满武矶堡三十六个勇士,手持寒光闪闪的长矛,如临大敌,追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程虎威、俞里踪、岳云凤也都集中在此。 紧张、恐怖的时光,在人心里,虽然过得很慢,但仍是流逝过去了。 岳云凤因这三日来的紧张,早巳将姚秋寒所约之语忘记了,蓦在这个时候,厅外急急走来梅竹小婢,娇脸色变,急声道:“小姐!小姐……” 岳云凤迎出厅外,问道:“梅竹,发生了什么事?” 梅竹道:“陶相公,他……他病得很厉害。” 岳云凤闻言倏地忆起姚秋寒三日前之约,内心一阵莫名激动,忖道:“他三日前约我去偏院中……难道他伤势是今夜发作吗?……” 念头如电一转,岳云凤低声道:“梅竹,你在这旁帮忙程师兄等人,我去看看。” 她双足急点,快的像一只掠波海燕,跃上了屋面,连续穿过数座楼阁、庭院,遥遥巳见姚秋寒所住的那所小偏院,室中一盏油灯,映着一条孤独人影。 岳云凤跃身飘落石阶,已闻室中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孱声叫道:“快进来,岳小姐。” 岳云凤心头一惊,举步入室,口中问道:“相公怎么了?” “岳小姐,我快要死了……” 岳云凤听出姚秋寒声音,是何等的吃力,显然他真的挣扎在死亡边缘,心中一惊,快步走进书房。 枯黄的灯光下,只见一个白绫锦墩上,端坐着一个面容惨白,剑眉虎目,英伟壮健的少年,若非他额角间滚动着汗珠,脸上肌肉不时露出痛苦抽搐,他真算得是一个尘世间美男子,这时少年双目,凝注在岳云凤身上,露出一丝苦笑。 岳云凤呆呆望着少年出神,她有些不认得他,半响后,才道:“你是陶相公?”因为他脸上胡须,已经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整理得很清洁,不像先前那副不修边幅的义容。 “不是!我姓姚名秋寒,陶强焕是我的化名。” 岳云凤象是知道姚秋寒的名字,吃惊道:“你是秦岭一剑翁啸苍的弟子姚秋寒?” “不错,家师正是中原七剑之一……唉!谅小姐已听得武林中传闻我乃是武林叛徒之事,但我在临死之前向小姐哀诉,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叛徒……关于一些实情经过,我已经书写好了一张口述……” 姚秋寒说到这里,伸手由怀中取出一卷白绢卷宗,髯声接道:“岳小姐,这宗白绢纸卷,你拿去,姚秋寒七日前在庐山雪地里身罹重伤,被你救劝,虽然我等会要死去,但总是多活了七日,浩海深恩,没什么报答,特别将七篇武功经文传授……” 岳云凤没容姚秋寒继续说下去,扑身到他跟前,关切地问道:“姚相公,你到底说些什么,我不懂,现在你怎样了?”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被武林盟主古兰香运用少阳神功,伤到焦络,腹结二脉要穴,等会要将血脉暴裂,吐血而亡。” 岳云凤听了姚秋寒不得不疾速地说出这句话,仁慈的她。 双目中已经蕴满晶莹泪水,咽声道:“姚相公,你真的这样身死吗?” 姚秋寒眼见岳云凤滴出了眼泪,心中一阵感伤,暗暗忖道:“她是多么的纯洁、仁慈、天真,但愿上苍永远施予给她幸福,快乐……” 岳云凤泪水涟涟,满脸戚楚,低声叫道:“姚相公,你这样一个英伟少年,便要撒手尘寰,苍天对待你是如何的不仁啊!” 姚秋寒惨然苦笑道:“小姐,你待我一见如故,恩重如山,姚秋寒九泉之下不敢有忘,唉!当今我要重托小姐的事,就望你伸雪我的沉冤,其他别无所求了,岳小姐,这些你快拿去吧!” 岳云凤伸手接过那宗白绢纸卷,那双目光接触到姚秋寒那幽怨凄楚的眼光,内心一阵怜悯同情,珠泪如雨。 姚秋寒轻声叹息了一声,道:“岳小姐,那七篇武学经文,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绝技。你要好好珍藏,现在我大概离死没有多久了,在我死之前,不愿意任何人见我惨死之状。 小姐,你去吧,明天清晨,再请你破费买几块薄木殓埋我身。” 姚秋寒这些话,说得平淡已极,但那种英雄末日,临死之言,是多么的凄凉,听之使人柔肠寸断。 岳云凤凄叫一声,不知如何,她竟将娇躯投在姚秋寒怀中,呜咽出声,如泣如诉,悲恸至极。 她这种至深情感,至使姚秋寒大感意外,不过,他想:“这是岳云凤对自己孤苦寂寞,惨然身死的同情怜悯。” 一声极尽苍凉的叹息,姚秋寒双手扶着岳云凤的肩头,猛地,望到她一脸凄惶,两只大眼睛中射出一缕愁水柔情,容色绝伦,娇妩无匹。这一下,陡使姚秋寒平静无披的心田中,荡起了一丝情怨。 “岳小姐,咱们一场友谊,就此别了,你去吧。你听那鬼啸声,显然进犯武矶堡的强敌已经来了。” 一语未完,不远处传出一阵啸声,划破夜空,犹如枭鸟悲鸣,听得使人不自觉汗毛直竖。 此啸声一起,四外鬼啸大作。 紧接着,尖锐刺耳,掺杂着几声惊心动魄的凄厉惨叫。 呼喝声,刀剑声,接着连续破空传到。 岳云凤粉脸变色,蓦然想起父亲还没清醒……娇躯一阵颤抖,挺身站了起来,凄声道: “姚相公,善自珍重,岳云凤祈求上苍,赐你重生,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岳云凤强忍伤痛,急急出了屋外,一个箭步,提气飞上屋面,突觉身侧暗影中一阵劲风袭来。 岳云风赶忙向旁一闪,玉掌顺势反甩打出去。来人身法异常快速,岳云凤掌势发出又猛,暗淡星光下捷逾飘风。 蓦地,一声惊叫,岳云凤娇躯被来人一道掌风潜力,震出七八尺外。 这所偏院屋顶上已经挺立着一个面如黄蜂、森牙尖腮、阴风惨惨的怪人。他一掌震退岳姑娘,得意的发出一声嗤嗤怪笑,笑得阴森刺耳,夜幕中声如鬼啸。 岳云凤迅速的翻腕撤出肩后长剑,叱声喝道:“阁下是谁,为何深更半夜,擅入人家院落?” 幽魂也似的怪人,阴冷冷地淫笑一声,道:“美人儿,大爷乃是地狱十二鬼酌病死鬼,嘿嘿嘿……地狱十二鬼这次血洗武矶堡,存心鸡犬不留,但你这娃儿,若是乖乖跟大爷到屋中快活一番,大爷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原来病死鬼,是地狱十二鬼中,最阴淫好色的一个,二十年前,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被这病死鬼先奸后杀。十二鬼今夜分从各方攻击武矶堡,大部分的都寻找敌手去了,只有这病死鬼向岳府眷宅潜来,目的就是寻找女眷下手。 岳云凤双十年华,貌如娇花,天香国色,病死鬼这一见,那容这块肥肉失去。他色迷迷的嘴出污言,不禁使岳云凤气得腰枝颤动。 “狗强盗,出口污言伤人,看剑。” 岳云凤乃是沧海一剑岳坤玄掌上明珠,虽然岳坤玄不大愿意女儿学习武功,但也传授了她一些护身剑术。 她一剑出手,夜色中飞起一道冷森森白光,横取病死鬼中盘。 岳云凤剑招出手迅如电闪,那晓得病死鬼动作更快,全身仰卧向右翻滚,阴气森森地笑道:“美人儿,竟然这般泼辣,但大爷感到愈狠辣的妞儿愈有味道。” 话出口,人已翻开五尺,他不容岳云凤收剑再出招,猛地挺身疾跃反扑过去,左手猛沉打出内功潜力,逼住剑光,右手并指,“二龙抢珠”直取岳云凤握剑右腕脉门。 岳云凤想不到病死鬼闪开剑光,反手还招快如一阵急风,赶忙收剑向左一闪,娇躯疾转避开来势,右手剑跟着变做“丹凤撩云”,斜挑病死鬼前脚。 病死鬼狞笑一声,左手“手挥琵琶”荡开长剑,右手五指如钩施展“鬼爪功”,疾向岳云凤抓去。 岳云凤多年跟随二个师兄行道江湖,稍有见识。暗淡星光下见病死鬼指爪紫黑,晓得他这只手练有绝毒工夫,如果被他沾身,不死必伤,赶忙顿足向后跃退。 病死鬼淫笑一声,叫道:“心肝儿,不要走。” 他轻点屋面,如影随形猛追过去。岳云凤脚落屋面,病死鬼已然抓到香肩。 岳云凤很少和人交手,这次面对病死鬼,可以说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碰上高手,她晓得地狱十二鬼,凶恶淫毒绝伦,如果落入他手,定难逃脱。于是她一咬玉牙,竟下了宁为玉碎的决心,手中剑“寒花吐蕊”,尽全力向病死鬼刺去。 病死鬼见岳云凤情急拼命,图落个同归于尽,淡然一笑,右手招式不变“画龙点睛”左手猛力往岳云凤剑尖一拨。 岳云凤只感一道极巨潜力,震得自己手中长剑脱手飞落屋面,人也落空直向屋下摔去。 病死鬼运出内力震落岳云风,身子一动,正想飞身下屋,蓦见一条人影,一掠而进,接着那柄飞落的长剑,捷迅飘飞,快如电闪,半空中又接住了岳云凤娇躯,跟着双脚一点,又带着人拔起两丈多高,飘落屋面。 这身法快的出奇,不由使病死鬼一怔,就在他一楞神间,那人已将岳云凤放立屋顶之上,低声说道:“小姐,不要怕,请站好身子。” 岳云凤惊魂未定,转脸望去,身边多了一个剑眉虎目,脸色惨白,身着雪白衣衫的少年,他不是即将要死的姚秋寒,不然是谁? 岳云凤颤声问道:“姚相公,是……是你救了我?你伤势好了吗?” 姚秋寒凄凉叹道:“可能是我算错了时间,死期是明夜。” 原来岳云凤出室遇上了病死鬼,姚秋寒在室中听得极是清楚,当时他心中非常担心,暗暗祈祷病死鬼不是岳云凤的敌人。那知交上了手,姚秋寒立时心急如焚,此时他气血逆走奇经八脉,伤脉疼痛如绞,混身功力消散,酸软无力,又无法出去解危。 于是,姚秋寒只有在室中急得汗流如雨,但不知怎样,他这一急,两处经脉伤疼,竟突然平伏下去。 这一下姚秋寒心喜欲狂,他知道这种现象,是七日夜来,每次伤发好后的现象,果然消散去的劲力,又渐渐恢复了。 当下立刻站起身子,走出室外。 就在此时,也是病死鬼运出内力,左手“画龙点睛” 拨拂岳云凤的时候。姚秋寒救援不及,只得飞身接住摔下的岳云凤娇躯。 病死鬼目见姨秋寒,空着一双手,气定神闲,心知来人决非弱手。但看他年龄不大,而且又是赤手空拳,不由恶念陡生,也不答话,身子一晃,捷若鬼魅,直欺中宫,掌如惊雷,平胸向姚秋寒击到。 他这一击之势,快若闪电,病死鬼满以为这一手,定可将姚秋寒格毙掌下,至少也能把对手打成重伤。 在旁边的岳云凤,目睹病死鬼猝然发难,急得惊叫道: “姚相公……” 她刚叫出,姚秋寒已身移半尺,左手五指半屈,反扣病死鬼左手脉门。招式一出,劲风如啸。 这一招奇奥无伦,病死鬼乃是下过油锅的人物,哪里不知姚秋寒这招的厉害,急切间沉腕撤招。 病死鬼应变虽快,但左腕已被姚秋寒指尖扫着,不自主踉跄后退数步。 蓦在此时夜空传来数声鬼啸,呼喝声,惨叫声,兵刃声,显然岳府正厅庭院,那边搏斗得极端惨烈。 姚秋寒脸色骤变,突然伸手接过岳云凤手中长剑,说道:“岳小姐你快去支持前厅,我先杀了这人再去!” 说话中,姚秋寒猛地一摇手中长剑,剑如长虹矫矢,光影如山,身剑合一对病死鬼射去。 病死鬼被姚秋寒掌指扫中左手,一条左臂酸麻无力,正要运功疗治,抬头骤见一道白光急如电掣射来,吓得他提气跃声急退。 那知他忽略了姚秋寒这招剑术,乃是上乘的驭剑术,快如闪电,七丈取人首级。 只见白光接着一阵寒风过处,病死鬼一颗丑恶的头颅,巳经带着一片血雨,飞洒上半空。 病死鬼变成了无头鬼,虽然颈上无头,但双脚仍然向后退了几步,方倒在屋面上。 姚秋寒杀了病死鬼,收起剑光转身,只见岳云凤正呆呆望着姚秋寒出神,显然她为这招绝妙的剑术所震慑。 “岳小姐,咱们快去,贵堡之人看来伤亡很多……” 第三章 剑如秋水锄鬼魅 姚秋寒话尚未说完,右手执剑,左手拉着岳云凤玉腕,身若殒星流矢,从这座屋脊如飞过一重庭院,轻轻飘落屋顶之上。 岳云凤似乎想不到姚秋寒的武功,已到这般炉火纯青之境,就是家父沧海一剑岳坤玄,似乎剑术也未到这种驭剑伤人地步,她被带飞跃过二丈开外的庭院,不禁睁着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望着他,嫣然一笑,道:“姚相公,武艺真是绝高,今后有机会定要向相公请教学习。” 这句话,倏地使姚秋寒心头一震,忖道:“我身上残伤本该今日惨死,却仍然没死,这其中大概有原因,如果我真是两处经脉气血阻塞,如何有那般雄厚内力?难道古兰香那少阳神功无法致我死命?只不过稍微击伤那焦络、腹结二处经脉,而使血气微受阻塞,每到子夜时分,人体气血经这二处经脉时,方才产生疼痛的感觉……” 想到此处,姚秋寒欢喜欲狂,眉梢生气勃勃,他愈想愈对,否则怎么今夜伤疼,会在自己心急逼运劲气,加速血气运转的时候,逆流立刻停止,疼痛消失得很快,不像几日前,痛上个把时辰。 岳云凤这时看见他苍白的脸容上,闪动出无比欢愉之容,只顾默默沉思,不禁娇声问道: “相公,你是不是答应收我这个徒儿?” 姚秋寒闻言如梦惊醒,笑道:“答应答应。” 岳云凤娇笑道:“这样明日,我叫家父给准备拜师之礼。” 姚秋寒急道:“岳小姐,这使不得,我今晚告诉你的话,千万不要向别人吐露,也不要向人说,我身负绝技。” 岳云凤道:“这个我会记得,只是姚相公一施展武技……” 话到此处,夜空突然传来数声惨嗥。紧接着,传来岳云凤的大师兄霹雳手程虎威的吼声: “阁下身手不凡,眨眼儿连伤十七人,赶快报上名来。” 岳云凤“啊”了一声,道:“姚相公,我大师兄遇上强敌,伤亡惨重,咱们快去援助……” 姚秋寒急道:“岳小姐你身上有没有罗帕借一条给我。” 岳云凤不知姚秋寒在这紧要关头借罗帕干什么,但仍然很快取出一条包头罗帕,递了给他,道:“姚相公,我先去……” 说着,娇躯一晃,已出七八尺外。 姚秋寒叫道:“小姐宝剑还你。” 说着,姚秋寒脱手将长剑掷去。 这时,一阵凄厉鬼啸随夜风传来,叫道:“杨公子,杀鸡焉用牛刀,这厮由老二来应付就好……” 接着,又传来程虎威的吼叫声:“俞师弟,快截住那蒙面人,不要让他进入大厅伤害师父……” 岳云凤听了这话,知道父亲仍然还没清醒,她无暇再作思虑,伸手接住飞来的长剑,疾如飞燕向正厅驰去。 姚秋寒听那连续的惨叫、呼喝声,知道地狱十二鬼武功极端厉害,武矶堡中人伤亡惨重。 他赶忙将那条红白花罗帕,往自己脸上一围,只露出一双虎目,快如一缕轻烟疾射而出。 只不过三四个纵跃已经赶上岳云凤。 岳云凤看了姚秋寒脸上蒙巾,方才知他借罗帕的用意。 这时又是几声响彻云霄的厉叫传来。 接着传来金环剑俞里踪的喝声道:“三十七壮士退开…… 喂,阁下有种接我几剑。” 就这一工夫,姚秋寒岳云凤已经双双腾身飞到三重庭院的正厅屋面上。 抬眼只见瓦面上,刀光剑影,棒走枪飞,追风叟童公冶,被地狱十二鬼的青面鬼、红面鬼、黑面鬼团团围住。手中一只十字奔,应付三件不同兵刃,情势危险异常。 霹雳手程虎威手中一口七星刀,正和一个手持蛇头亮银枪的地狱十二鬼之一催命鬼,打得难分难解。 再看广阔的庭院那边,姚秋寒和岳云凤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院中尸体横陈,血流成渠,武矶堡的高手已经死伤三四十人了。 此刻,只有那三十七个手持长矛的壮士,排立于大厅门口。卜三世诸葛算和金环剑俞里踪,则被六个阴气森森的地狱鬼围住,险象环生,尤其俞里踪已经满身鲜血,手中金环剑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能。 另外敌人方面,还有二人悠闲地站在那里观战。一个是头如巴斗,白森森獠牙外吐,狮嘴豹眼,一身黑色长衫,背后斜背一支鲜红骷髅的怪兵器。由这个标志看来,已知这人就是地狱十二鬼之首慑人鬼。 慑人鬼之侧,气定神闲,站定一位面蒙青巾的青衣人,他肩上背剑,想来这人就是被催命鬼所称呼的杨公子了。 姚秋寒抬眼打量了一下敌我情势后,一时间无法决定先帮助那里。这时岳云凤娇叱一声,仗剑飞身跃下院井叫道:“俞师兄,我帮你来了!” 话声未落,人已如风驰电掣,长剑如虹射入重围。 岳云凤加入战斗.虽然减轻了俞里踪被围攻压力,但却于事无补。六鬼之中,抽出一个笑面鬼,就跟岳云凤打得平手。 今日这种局面,很明显的看出武矶堡这边,已经注定失败,要知地狱十二鬼,个个凶猛,武功绝顶,纵然武矶堡这边有追风叟、卜三世两位老英雄助阵,但也无法抵抗十二鬼威势。 别说那武功最高,心肠最狠的鬼王慑人王,还没出手。 而姚秋寒冷眼旁观今天来侵犯武矶堡的强敌之中,大概那位面蒙青巾的青衣人,是发号施今的带头人。 原来在这一阵工夫,慑人王向那青农蒙面人,低低细语,态度极为恭敬,而青衣人却一脸冷漠倔傲。 正当姚秋寒全神注视井院中惨斗,突闻正南屋瓦上传出霹雳手程虎威一声惨哼。 姚秋寒转头看去,只见程虎威在十二鬼中的老二催命鬼手中败了下来,肩头受伤血流如注。 这时北面屋顶上的追风叟童公冶,也被打得摇摇欲坠,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姚秋寒心知再不出手,难免造成大错。倏地,身子一起,向程虎威那边扑去。 霹雳手程虎威,肩头被蛇头软枪扫了一下,七星刀低垂败退,身子尚未站稳,目见姚秋寒蒙面扑来,以为是敌人,虎吼一声,左掌疾劈过来。 姚秋寒身躯微闪,避过掌锋,右手如电一伸,一下子抓住程虎威左肘轻轻向旁一拨,朗声道:“井院危急,程兄快去援助,这人由在下对付。” 程虎威一招之下,被人抓住肘子,吓得魂飞魄散,暗道: “完了!”那知对方却不施辣手,对他说了这些话,分明不是敌人。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定神抬头望去,面蒙红白花巾,身着白衣,程虎威无法认出是姚秋寒。 催命鬼凶残无匹,见程虎威正自保无着,猛的一抖手中蛇头亮银软枪,“云龙抖甲”,直点程虎威胸前。 姚秋寒眼明手快,闪身转了过去,挡在程虎威跟前,右手疾翻抓住枪身软索,右腿疾踢而出。 闪身、抓枪、出腿,这几乎是同一动作,快得令人头昏目眩,而且他每一招式身法,好象都是天下武术最奇奥绝妙的手法,令人无法闪避、抗拒。 一声凄厉怪嗥,武功在十二鬼之二的催命鬼,竟然一失神,下阴中了姚秋寒一腿,和那病死鬼同样莫名其妙,丧命在姚秋寒手下,整个躯体被蹋飞一丈高,“叭哒”一声,飞落井院中,恰好是落在慑人王面前。 这一下慑人王真的脸上色变,他做梦也想不到催命鬼遭受意外,被人击毙。那青衣蒙面人,也似为催命鬼之死,感到霞惊,不禁抬头由瓦面上看去。 只见霹雳手程虎威,拱手下拜道:“承蒙壮士援手解危,使在下得免于难,没齿难忘……。” 姚秋寒不等他说完,已接道:“一时侥幸胜敌,何足微道,程兄快去井院,我去接援童老英雄……” 一语来完,姚秋寒耳中听到那些杂乱的兵刃声,已经完全停止下来,甚感有异,抬眼向四周一望。 但见瓦面上和井院中的打斗,已全部停止下来,这情形真的太出乎人意料之外。 一阵鬼嚎声大作,地狱十二鬼,齐齐飞身扑落催命鬼的尸体身侧。显然众鬼都为催命鬼之死感到惊骇,而自动停止械斗。 要知地狱十二鬼,个个都知道催命鬼的武功,不过仅次于老大慑人王,高出其余诸鬼数位,所以催命鬼之死,难免使众鬼胆战心寒。 这时惨搏一停,程虎威、追风叟,也由屋面上跃落井院,只有姚秋寒静若岳峙,长身凝立屋檐之上,鸟瞰井院中众人。 夜风吹飘着他的白衣,那景象是多么肃穆、慑人。 场中当然只有岳云凤知道这个红白花罗巾蒙面人,就是姚秋寒。 井院中地狱诸鬼,也都知道了,杀害催命鬼的人,就是屋檐那个红白花罗巾蒙面人,十数道阴惨的鬼眸,择人欲噬地投注在姚秋寒身上,他们大有一跃而上,将姚秋寒血肉撕碎吞食腹中之态。 “哼哼!”一阵冷若冰霜的寒笑,由姚秋寒的鼻孔中哼了出来,冷漠得有如冰天雪地中,吹起来一阵阴风一般。 但见白衣飘飘,姚秋寒冉冉由屋缘坠落井院,轻得象一叶飞花飘絮,单是这分轻功,已使场中众高手惊骇不已。 突然,金环剑俞里踪低声向程虎威问道:“程师兄,这人是谁?是敌是友?” 霹雳手程虎威尚来答话,已听岳云凤娇声说道:“二师兄,这位侠士刚才在后院也救过我一命,一招之下杀害病死鬼。” 她这几句话,听得井院中诸鬼,脸上色变。突然听那慑人王阴沉沉的问道:“你当真是杀害了我两位兄弟?” “不错,病死鬼和催命鬼都是我手下游魂,你们地狱十二鬼,向来是鬼魂缠足,生死共济。今夜我不妨发个慈悲,齐送你们去鬼门关报到,免得两鬼孤单,在奈何桥望穿秋水,久等你们兄弟。” 姚秋寒这番话,说得气定神闲,不徐不疾,却使鬼王慑人王听得五孔生烟,猛听他仰面一声狂笑,笑若巫峡猿鸣,异常刺耳难听。他笑声落后,才阴恻恻的答道:“阁下说的好不轻松,既然你能手刃我两兄弟,谅是个有头有脸人物,请即刻报上名来,或着等会死无葬身之地。” 姚秋寒冷冷道:“来无影,飘无踪,无影神龙。” 群豪听了姚秋寒这一报名号,众人眉头不禁齐皱了起来,要知江湖道上向-没有“无影神龙”这个人物。 慑人王沉声说道:“阁下大名乃是今夜初闻,谅阁下和咱们地狱十二鬼谈不上恩怨仇恨,不知你是接受岳坤玄老匹夫聘请,抑或是跟咱们过不去而来的。” 姚秋寒淡淡说道:“地狱十二鬼,侧身绿林,不讲武林道义,恶名远播,杀害生灵,采花伤害,罪恶满天,早已引起武林公愤。诛而后快,何必再谈什么瓜葛仇隙。” 姚秋寒这几句话,词锋锐利,骂得众鬼怒火中烧,鬼王慑人王一声断喝道:“你找死,莫恨地狱十二鬼心毒!” 喝声中,翻手取出肩后的血骷髅令,首先发动,接着另外九鬼全都出手。 霎时间,暗淡星光下寒风骤起,十鬼各舞兵刃向姚秋寒猛扑过去。这气势,实在骇人,看得岳云凤惊叫出声,道:“姚相公……。 蓦然,她觉得说溜了嘴,赶忙闭口,手中长剑化着一片寒光,冲了过去。 岳云凤一动手,程虎威、俞里踪、迫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身形飘动,齐齐迎了过去。他们各自接着十鬼中的一个动上了手。 另外慑人王等五鬼,仍然向姚秋寒快如电光石火攻了过去。 姚秋寒虽然武功绝高,胆大包天,但目睹五鬼五件兵器,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攻到,不禁也有些胆怯,不知如何应付才好,就这一怔间,五鬼已兵刃横飞,光影如山,将他笼罩在刀光剑影之下。 亏他武功通达,气定神凝,展开一双肉掌,借着空旷的庭院,飘来闪去,封拒着五鬼凌厉攻势。 就在众人皆动上手,打得难解难分的当儿,几声凄厉的惨叫,于午夜惊心地传来。姚秋寒一惊,抬眼望去。 只见那和地狱十二鬼同来的青巾蒙面人举步向大厅走去,那守护大厅的三十七位黑衣壮士,长矛抖动攻了过去。 但见青巾蒙面人,尤若鬼魅幽灵,飘闪间,举手投足,拍出三掌,踢出两腿,竟有七个黑衣壮士倒了下去。 这种情景,实在使人心惊,金环剑俞里踪本来和青面鬼拼搏着,目睹那青巾蒙面人搏杀黑衣壮士,暴喝一声,手中金环剑凌厉扫出,逼退青面鬼,纵身横扑了过去,喝道:“阁下有种接我三招!” 金环剑摇荡起朵朵剑花,迎面疾劈扫去。 青巾蒙面人目睹俞里踪金环剑攻来,冷笑一声,闪身避了开去。 俞里踪心中怨极了这个蒙面人,要知今夜武矶堡中大部分的高手,都是丧命在这人手下。 他大喝一声,金环剑一招“流萤舞空”,剑摇万点寒星,唰地一声,如影随形,疾刺过去。 这一剑,乃是岳坤玄成名的绝学,剑式出手,快如闪电,俞里踪满想可以伤得蒙面人。 那知事实大谬不熬,只见青巾蒙面人看到俞里踪一剑刺来,不退反进,踏中宫直欺而入。 姚秋寒和慑人王等五鬼动手相搏时,仍不时注意着场中局势变化,此时蓦见青巾蒙面人踏中宫欺入的身法,心头一震,急声叫道:“俞兄,赶快收招后退……” 喝声中,姚秋寒一招“白鹤冲霄”,身若流星,猛拔而起。原来姚秋寒看出那蒙面人的身法,竟是中原七剑所授七篇武功经文中的一种,“大弥天佛步法”。 这种“大弥天佛步”,精奇玄奥绝伦,无孔不入,若对方出这种身法近敌身,随便一指点出,即可伤敌要害。 俞里踪耳际虽然听到姚秋寒的叫声,但他年轻好胜,心想,自己这剑凌厉无匹,足可制敌死命,怎可轻易撤招,于是运劲增快速度刺去。 那知他不运劲加快速度尚可保得性命,这一增快速度,反而害了他的性命,就在此时,俞里踪眼睛一花,青衣蒙面人不知怎样避过剑式,欺到左侧跟前。 俞里踪这一惊非同小可,要撤招后退已经太慢了,只见对方一手拂出,一道劲力击中胸口要害,头脑一昏,他没哼半声,连人带剑,被震出二丈开外。 “俞师兄!”场中传出岳云凤的惊叫声,她虚晃一剑,逼退敌人,跃出圈外,疾扑过去。 此时姚秋寒早已一步落在俞里踪面前。 但见他右手紧握长剑,七孔流血,一动也不动。姚秋寒轻叹了一声,暗自叫道:“‘小西天佛掌’,这人竟然学了七篇经文中的第五篇武学。……。” 心念未完,一阵鬼嚎来到身后,慑人王带着五鬼,骤闪即至。 “岳小姐,令师兄已死,注意后面偷袭。” 他霍地伸手取过俞里踪手中金环剑,吐剑出手,招发“三环奇月”,迎着笑面鬼劈去。 笑面鬼在十二鬼中排第四,武功不算差,他一见姚秋寒长剑出手,剑化万道银蛇,令人头晕目眩,简直不知如何招架。 姚秋寒面对众多强敌,杀机巳动,招发连珠,密如光幕罩体,断喝一声道:“武林败类,拿命过来。” 剑随语出,震飞笑面鬼手中鬼头刀,跟着右手回圈,长剑变招,“分浪斩蚊”姚秋寒手法太快,快的使人看不清长剑变招,快的使人看不清笑面鬼如何个死法。 只闻一声惨叫未绝,笑面鬼一个躯体被剑光截成两段。 姚秋寒劈笑面鬼,不容另外诸鬼再有进招的机会,剑化一团瑞气,剑似一圈银虹,连演三绝招,攻向青面鬼,黑面鬼,红面鬼。 冷芒过去,应声惨叫,红青二鬼,已头滚血溅。 黑面鬼目睹二鬼兄头飞落地,他已经三魂丧掉二魂,暴身后退。 姚秋寒三绝招出手,绝没有中途撤回的道理,只见剑聚银光,去势如电闪风飘,快速至极。黑面鬼还没落地,三尺寒锋已透胸穿过,血如一道喷泉激射而出,尸体被姚秋寒一脚踢飞出三丈多远。 鬼王慑人王眼见四个鬼兄弟,霎眼间,全部毙命姚秋寒剑下,真的又惊又怒,可是姚秋寒没容他采取逃走抑或报仇的决定,一道白光挟着一团劲风,急袭过来,他急忙用手中血骷髅令一架。 可是姚秋寒剑招,有着无穷变化,见慑人王以令接长剑,立时左肩一甩,沉下丹田之气,收住急冲身子,右手剑锋贴着骷髅令滑退。 慑人王见姚秋寒剑锋贴着骷髅令疾沉,心知丢血骷髅令就得断臂,赶忙撒手沾腕避剑,谁知姚秋寒剑招比他变化更快,猛的长剑疾飘,借势化招,“毒蛇缠腕。” 慑人王再想躲避,那里还来得及,剑锋过处,一条臂膀连肩而下,疼得鬼王满地翻滚,不住惨叫…… 惨叫凄厉刺耳,尤如狼嚎。 鬼王受伤,剩下的鬼孙鬼弟,已经胆破心寒,接着一声惨哼,大头鬼巳被铁算盘敲破头壳,脑浆四飞。 姚秋寒伤了慑人王后,抬头向大厅望去,不禁心惊胆跳,只见厅门尸堆如山,武矶堡的三十七位黑衣壮士,死得一个不剩。 那青巾蒙面人却凝立厅中,一把交椅上坐着抢海一剑岳坤玄,满脸肃穆之气,神光焕发,着青巾蒙面人出神。 这一下姚秋寒已知沧海一剑受了重伤,他朗声叫道:“岳小姐,你爹已经受伤了。” 叫声中,姚秋寒提剑急跃而入。 蓦听岳坤玄沉声喝道:“这位壮士注意,那是魔心血影杀手,不要逼近他身边。” 岳坤玄语音刚落,猛见青巾蒙面人,右掌斜发,闪起一道红光,一股极巨的潜力,突向姚秋寒打来。 姚秋寒骤见红光,眼睛一花,无法识辨何物,但他耳际仍记得岳坤玄的警告,于是赶忙提气斜飞出七尺。 “轰”一声巨响,青巾蒙面人那道红光劲气,击中七丈外的厅壁上,灰尘乱飞,整座大厅一阵摇晃响动。 姚秋寒站稳身子,抬头看了青巾蒙面人这掌威势,正惊不已,尤其是他那掌势发出,能够生出令人目眩的强烈红光,真是闻所未闻。 青巾蒙面人也为姚秋寒逃离掌下,心下暗自惊异,抬跟注视姚秋寒身上。 四道骇人的寒芒交触,两人皆是面蒙青巾、红白花巾,掩遮去了庐山真面目,使人各不认识对方。 但是极感奇怪的,他们目光一经接触后,不禁各起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原因两人觉得对方好像曾经相识。 此时井院中搏斗已停止,人影骤闪,扑进来岳云凤、程虎威、卜三世诸葛算、追风叟童公冶四人。 厅外没死的四鬼,却齐扑向鬼王慑人王身侧。 姚秋寒青衣蒙面人注视了良久后,突听一声阴冷的笑声,气若游丝的慢慢由青巾蒙面人嘴边哼出:“阁下能避开魔心血影杀手,果然厉害,可以说是普天下第一人了。”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魔心血影杀手’虽然厉害,但并非天下武林最厉害的功夫。……” 说到此处,姚秋寒声音一顿,沉声喝道:“阁下是谁,赶快报上名来。” 青巾蒙面人冷声哼道:“无名小卒,敢大言不惭,我是杨公子。” 姚秋寒闻言突然仰首纵声长笑,笑声如龙吟狮吼,笑罢,冷蔑不屑地瞥了青巾蒙面人一眼,冷冷道:“杨公于,那是王公子弟的花花公子,抑或是叛夫走卒,下九流花街公子?” 青巾蒙面人,竟然毫不生气的答道:“什么公于都可以,总之你已离死不远了。” 姚秋寒一怔后,随即冷笑道:“人生活到百岁而死,嫌人生旅程短暂,也可说离死不远,不知阁下这句话,是指何时死亡?” 青巾蒙面人冷冷道:“三日后子不见午,你难逃活命!” 姚秋寒冷冷道:“这样我就等几日看看,可是今夜不知你能不能逃得活命?” 说罢,姚秋寒手持金环剑已经一步一步逼了过去。 突然昕到沧海一剑岳坤玄,叫声道:“这位侠士,暂请停手,老朽有几句话先问他。” 姚秋寒尚未答话,已听杨公子蒙面人,冷冷说道:“岳坤玄,你已中了‘魔心血影罡气’,三日后子时不见午,即将枯腐尸寒。” 群豪闻言心头各自一震,岳云凤急忙过去,凄声叫道:“爹,你真的受了伤?” 沧海一剑岳坤玄惨然一笑,道:“凤儿,爹是遭了他暗算……” 青巾蒙面人冷哼-声:“你是犹豫不敢出手,中了我‘魔心血影罡气’,如何说是我施以暗算。” 岳坤玄苍白的脸上肌肉一阵痛苦抽搐,道:“不错,老朽是犹豫不敢下毒手,被你所乘,现在老朽问你,你是不是孤星会的人?” 青巾蒙面人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沦海一剑岳坤玄自言自语的点头道:“当然你是属于孤星会的人……唉!二十七年,弹指已过了这么漫长岁月的煎熬,是怎么凄凉啊……” 岳坤玄语后,不禁含泪沉思,脸上泛起一种极端悲怆、哀凉之色,群豪都不知岳坤玄这些话的意思,但大家由岳坤玄凄凉语言,以及脸上表情加以推测,沧海一剑岳坤玄心胸中定然潜藏一段不可告人的凄伤往事。 这件事,可能连他的女儿岳云凤也丝毫没听过。岳云凤突然一眼看到父亲双鬓白发增多了,脸上皱纹陡然多了数十道,就在这短短之时间,她觉得父亲苍老了很多,有如老上十年一般。 “爹,爹!你老人家怎么样了?” 一句话未完,杨公子蒙面人冷冷哼了一声,道:“岳坤玄,你该将孤星令让我带回去了。” 沧海一剑岳坤玄脸上肌肉一阵痛苦抽搐道:“阁下若不报名,是可以告知你今年几岁了?” 杨公子蒙面人,淡然道:“你问这个作什么?我今年足足二十七岁。” 岳坤玄听蒙面人说是二十七岁,突然混身一阵颤抖,道:“那你………你是他的儿子……” 说到此处,岳坤玄象是自知说漏了口,赶忙长叹口气,转变话题,沉声道:“老朽尚未断气之前,休想起回孤星令。除非你们杀了参予二十七年前华山论剑的众高手。” 杨公子怔了一怔,道:“你中了魔心血影罡气,三日后子不见午,寒毒侵腐五藏六腑,今后难道还有何作为?你既然不取出孤星令,我只好下手格毙你了。” 说罢,他双臂微晃,已踏步对岳坤玄直欺过去。 蓦然一道剑光斜飞而起,姚秋寒已经提剑拦住了杨公子去路,冷喝道:“阁下要动手,先得敌过我手中剑。” 青巾蒙面的杨公子,冷冷哼了一声,冲去的身子不停,右掌猛地劈下,掌势未到,掌风先至,同时左手五指箕张,猛抓姚秋寒持剑右腕脉门。 姚秋寒自从绝壑死谷半年中体会中原七剑传授的七篇经文武学,加之吃下那七颗九转回生丹,脱胎换骨,武学成就已是天下绝顶高手。 青巾蒙面的杨公子,这一招两式武学,虽然精奇无比,但姚秋寒并不会让人所欺,只见姚秋寒冷笑一声,不闪不退,金环剑一横,“白鹤亮翼”斜劈横扫。 这招剑术,堪称极尽天下剑法之奥妙,只单单这一横剑,杨公子的两招攻势,已尽被化解开去,迫得收招退后。 姚秋寒得势不让人,突然手腕一转,横剑之式,突一变招,“翻云覆雨”,剑虹宛如一匹长绢卷舞而下,冷芒电闪,如影随形,点到扬公子胸前。 青巾蒙面的杨公子,看了姚秋寒奇奥的剑术,无比的惊异,身子一晃,又疾退两步。 姚秋寒象杀地狱众鬼,剑招一发,绵绵不断,这次他当然不会中途撒招,但听他右脚前跨,跟着就要施出,猛听岳坤玄急声喝道:“壮士请住手!” 岳坤玄第二度喝停,姚秋寒听他叫声中,充满惊急之状,不禁长剑一偏,斜身飞出,抱剑问道:“岳堡主,不知有何吩咐?” 岳坤玄道:“中原武林中,论剑术武当派应执牛耳,但阁下剑招的繁奇变化,称得是胜过武当,倒不知少侠是何人门下?” 姚秋寒想不到岳坤玄叫自己停手,竟然向自己询问身份来历,不禁呆了一呆,一时答不上话来。 岳云凤这时急道:“爹,这位侠士,今夜救了女儿,以及师兄等人性命,咱们武矶堡若非他拔剑相助,早巳变成一片焦土,当今那姓杨的,杀死了二师兄,以及许多堡中兄弟,已经和咱们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爹,怎么不将他碎尸万段,以泄胸中之恨……” 沧海一剑岳坤玄,叹声道:“凤儿,这是一番杀劫,武林道上的弥天浩劫,武矶堡的死者只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 …爹正在尽力挽拦这场浩劫的发生,你们尽管站在旁边。 岳坤玄说过话后,又望了姚秋寒一眼,道:“阁下相助武矶堡之恩,老朽不敢有忘,但老夫今日和这人的事情,还得请阁下退步,让我自理,其中内情,容图后告。” 这时青巾蒙面的杨公子,冷冷望了姚秋寒一眼,俨然问道:“你刚才几招剑法,是由哪里学习的?” 姚秋寒道:“你问哪里学习的作什么?总之我不会跟你牵上关系。” 杨公子冷笑一声,道:“阁下有种三日后天酉时分,我在邢台七星楼台侯教。” 姚秋寒冷冷道:“在下到时舍命奉陪。” 蒙面杨公子,突然转眼对岳坤玄说道:“凡是参加二十七年前华山论剑的人,休想活着,现在我问你,孤星令在何人之手?” 岳坤玄哈哈一阵轻笑,道:“原来你们杀无数参与过华山论剑的武林高手竟然还不知那支孤星令,落在何人之手?哈哈,孤星令在谁之手,你也不用问了,老朽永远也不会说出。” 青巾蒙面人杨公子,冷冷道:“你若爱惜性命的话,就会说出来。” 岳坤玄道:“杨妃姬也太轻视我了,难道我岳坤玄会这般容易死在‘魔心血影罡气’之下吗?” 这句话,听得青巾蒙面人杨公子,怔了怔神道:“岳堡主,你果然知道的事情不少,现在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若你再犹豫不决,三日后酉牌时分,自有人前来武矶堡,那时候不但你性命难保,且将延祸全堡中无辜,话到此处,尚请斟酌。” 说罢,转身一跃出了大厅。 突听姚秋寒提剑追出,喝道:“站住。” 青巾蒙面人杨公子出了大厅,抬首看见四鬼扶着断臂的慑人王,猛地往肩后撤出一柄精光森寒长剑。 “站住。” 姚秋寒追踪出了厅外,见杨公子拔剑,赶忙运剑抢先出击,宝剑打闪,一招“流沙千里” 猛刺过去。 姚秋寒的剑招一闪而至背后,但杨公子拔剑在手,却不出剑封架,只见他身子一欺,剑聚银光,光化万道银蛇耀目,疾向慑人鬼王射去。 这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五鬼作梦也想不到杨公子会向他们下辣手,剑风过处,慑人王首挡其冲,应声倒地。 杨公子剑如旋风,又一声惨叫响起,冷芒电掣,回环出手,真似江河堤溃,惨叫声连续响起。 没死在姚秋寒剑下的慑人王等五个鬼兄弟,竟被杨公子举手间,全部魂归阴曹。地狱十二鬼,齐齐同日作忌。 杨公子杀五鬼的剑法,显得比姚秋寒更狠毒、阴辣。 他杀了五鬼之后,缓缓的转过头来,冷冷说道:“这招剑法,你可认识吗?。 姚秋寒见他残杀五鬼,正看得呆呆愕在那里,闻声心头一震,倏地想起他那三招剑法,果然是自己熟识的,七篇武功经文中的二鬼见愁剑法。 这下姚秋寒更加惊愕住了,杨公子又冷冷的重复问道:“出手这三招试,你认识吗?” 姚秋寒冷笑了一声问道:“那是鬼见愁剑法。这样看来,咱们是曾经认识的人了。” 这时候姚秋寒猛然想起一个武林叛徒,他可能就是杀害自己恩师等中原七剑的人,也就是说一年前中原七剑等四十九位受害的人,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个生存着,他也同是中原七剑七位得意弟子的一个。 杨公子听了这句话,眼神中突然露出一道杀机,冷冷道:“咱们三日后酉牌时分邢台七星楼台之约,是不见真章不散了。” 姚秋寒冷冷道:“邢台七星楼台之约,咱们不妨改改。” 原来姚秋寒听杨公子向岳坤玄说,三日后酉脾时分另有人要来武矶堡时,他顾虑岳坤玄已经受伤,武矶堡中高手已大部分在今夜伤亡殆尽,怎能抵御强敌。 杨公子阴森的说道:“我的剑术你已见识过了,鹿死谁手,大概也已经心理有数,现在我警告你,咱们若没有什么恩怨,三日之约可免,但你得遁迹深山大泽,永远不要出道江湖武林,卷入这场劫杀是非漩涡之中。” 他这番话,已经透露出今后武林,即将发生一场弥天恐怖杀劫。 姚秋寒哈哈一阵洪亮豪笑,道:“阁下这番话,说得使人有些左右为难,在下最近刚由深山大泽出来,当然不愿再回去了。邢台七星楼之约,咱们改在明日三更时分。” 杨公子冷笑道:“好!明日三更时分,邢台七星楼见面。” 语音一落,人已飞上屋宇,身影闪晃了二下,杏如黄鹤。 姚秋寒见他离去,呆呆伫立庭院中,像似梦艺般喃喃自语道:“他是广如吗?……不可能的,杨广如兄是九宫魔剑郁玄清师伯唯一传徒,亦是自己知交。家师秦岭一剑翁也非常喜欢他,称道他是武林上后起之秀……我也深知他的人格,难道他会是弑师叛道的人?……” “啊,岳坤玄好像知他的来历……” 想到此处,蓦然转头望去,只见岳云凤已经站立身后,娇笑说道:“姚相公,家父好象已知你是陶强焕。” 姚秋寒吃惊道:“怎么?令尊等已知我的身份来历?” 岳云凤摇头道:“没有。家父只知你是被师兄等人所救的陶强焕,却不知你是姚秋寒。” 姚秋寒长吁了一口气,道:“小姐千万不要吐露我的来历……” 一语未完,大厅鱼贯走出岳坤玄、童公冶、诸葛算、程虎威等四人。 岳坤玄身罹残伤,象似非常严重。他在大弟子程虎威挽扶下,抬眼掠扫了井院中尸体,鲜血染红庭院,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虎威,里踪的尸首在哪?” 霹雳手程虎威带着师父走到俞里踪尸身侧,只见金环剑俞里踪,静静的躺在地面上,七孔流血,岳坤玄禁不住流下了两行老泪。 岳云凤和程虎威,师兄弟情深,两人已经呜咽出声。姚秋寒突然将手中的金环剑,安放在俞里踪尸身侧,默默的祈祷道:“俞兄,你英灵安息吧,兄弟会为你雪耻复仇……” 沧晦一剑岳坤玄,突然抬首望着姚秋寒,拱手说道:“这位壮士,如果老朽老眼未废的话,壮士一定是陶先生。” 这情景,姚秋寒自是无法再隐瞒,当下取去面上红白花罗帕,露出一副英俊超群的面孔。 众人从来没有看过姚秋寒的真面目,他们心想姚秋寒可能是位三十出头的人了,那知竟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英俊少年。 姚秋寒长揖作礼,道:“失礼之处,尚请老堡主宥恕。” 岳坤玄轻咳了二声,点头笑道:“陶老弟,藏锋敛刃不求炫露,几乎使老朽错失交臂。 唉,今夜若非陶老弟一臂援手,武矶堡可能成为一片焦土。” 童公冶、诸葛算,一齐拱手接道:“陶相公,年纪轻轻,身怀绝技,请恕我等有眼无珠不识英雄。”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末学后进怎敢当如此过奖,以后尚请不吝指教……” 语音一顿后,转眼向岳坤玄看了一眼,接着说道。“…… 其实武功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夜那蒙面杨公子,身负歹毒绝技,功力极深,尤其是杀害五鬼的剑法,更是令人心寒。” 沧海一剑岳坤玄,听了这番话后,身躯一阵激动颤抖,道:“不错,他的功力很高,但杨妃姬的武功,定然更高上数倍了……” 姚秋寒心头一震,赶忙问道:“岳堡主,不知那杨妃姬是谁?” 庭院中诸人在大厅中看岳坤玄和杨公子对话神色,大家感到岳坤玄和敌人是熟悉的,只是他们不敢开口询问,这时姚秋寒一提起,众不禁将眼光注视在岳坤玄的脸上。 只见岳坤玄苍凉叹道:“陶老弟,这里不是谈话之所。” 说着,转首对程虎威、岳云凤说道:“凤儿和虎威,去叫人将死者清理好后,两人同到修道院室。” 说着话,岳坤玄拉着姚秋寒和童公冶,诸葛算,走到一所清静庭院。岳坤玄一面走一面说道:“老朽大约厅中已经中了‘魔心血影罡气’,可能三日后,便要昏迷不醒,而成残废。 老夫所淡的话,请童兄,诸葛兄转告当今的武林盟主古兰香。” 姚秋寒听了古兰香之名,心头一惊,暗道:“糟了,她若来武矶堡破我的身份来历怎么办?” 追风叟童公冶,吃惊问道:“老哥儿,你当真罹不治之伤吗?” 岳坤玄叹道:“‘魔心血影罡气’已经连伤数十位武林高手,就是老朽挚友河汉魔箫古虚飘、神雕侠纪英奇,中原七剑等绝世高手,也难幸免,何况老夫刚才在没运功的情形之下中了他一掌,纵然有再高功力,也无法逃此劫远……” 姚秋寒听了这话,心下震惊不已。如此说来,家师等同是被“魔心血影罡气’击伤的。 岳坤玄说道此处,突然脸色骤变,急声道:“陶老弟,童兄,诸葛兄快离开此地!” 喝声未完,岳坤玄已经脸色泛青,额角汗水淋淋,姚秋寒等人不明岳坤玄话意,问道: “岳堡主,有什么不对吗?” 沧海一剑岳坤玄,颤声道:“毒……毒香,鹤顶红香……快闭住呼吸……” 姚秋寒尚未意会过来,突然看到追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脸上神色骤变,他们由锦墩上站起身子,慌张要走出客室,但走了几步,身躯一阵摇晃,却摔跌地上。 姚秋寒心头大惊,一个虎步,欺到迫风叟眼前,问道:“童老前辈,你们怎么了?” 追风叟童公冶,颤声道:“陶小侠,咱们都已经中了鹤顶红香毒……” 说到此处,追风叟脸上现出一种痛苦难熬之神色,姚秋寒仍然没会意到是怎么一回事,但已闭住了呼吸,转头向岳坤玄望去,不禁吓了一跳。 就在这刹时间,沧晦一剑岳坤玄,青白的脸上变为血红,双睛暴突,容貌极端难看,他右手颤抖的指着那张红漆紫檀木台桌上缕缕香烟。 机警的姚秋寒这时已意会到是怎么回事,赶忙走过去,那知在这刹那,姚秋寒蓦感一阵头昏目眩,暗叫一声:“不好!” 一阵冷风拂来,他猛地长吸了几口清气,定了一下神,抬首再向客室中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姚秋寒惊得魂魄俱散,追风叟童公冶和诸葛算,全身血红,瞳孔放大,象似全身毛细孔都渗出鲜血,遍地打滚,十分痛苦,那边岳坤玄情形更骇人,他虽然还跌坐锦墩上,但躯体粗壮数倍。 姚秋寒呆愕了一下,突然借身跃入室中,拦腰抱起岳坤玄,只听出岳坤玄痛苦的哼道: “陶少侠,老朽没救了…… 你也已经中了毒。” 姚秋寒不答话,左手劈出一道掌风劲气,将那截袅袅香烟击得粉碎,挟着岳坤玄躯体跃出室外。 他将岳坤玄放在地面上,就要再退去带出追风叟,卜三世两人,哪知抬头一看,他们遍地打滚的身子已停止。只听得岳坤玄哼声道:“鹤顶红毒香,毒入膏肓,他们已经血液流尽,精血枯干死去了……” 姚秋寒心惊不已,想不到那鹤顶红香这般厉害,姚秋寒问道:“岳堡主此香毒是谁放的?” 沧海一剑岳坤玄呼吸急促,颤声道:“陶少侠,老夫已没时间去追查了,想来这是早有预谋暗算老夫……难道杨妃姬这般恨我吗?……” 姚秋寒此时已知那鹤顶红是涂在檩香上,点火燃烧,自己等人进入客室时,神案上便香烟缭绕,显然是有人早先布置好暗算自己等人的,这人可能就是岳宅中的人。 姚秋寒脸色骤变,道:“岳堡主,我也中毒了吗?” 岳坤玄道:“鹤顶红香毒,如老朽猜想不错,老弟事先定然吃下了什么解毒药物。 “陶老弟,现在我已经无暇跟你谈这些事情了,老夫此刻运用毕生一口真元真气,压制着香毒,可能半刻工夫就将惨死,在这短短半刻中,老夫要托你一些事情……并传授你一招剑术……” 姚秋寒见岳坤玄面孔血红,躯体每一处都粗状了数倍,知他所言非虚,当下急道:“岳堡主,我带你老人家去前院去。” 岳坤玄抖声道:“……时间来不及了……今夜那杨公子大概是老夫和杨妃姬所生的儿子……请陶少侠替我查明告诉他……” “孤星令放在岳宅中的“藏经楼”。此令是孤星会主掌门信物,最重要的是那孤星会牵带着一段武林机密……切勿落在杨妃姬手中……” 姚秋寒听了这句话,方才知道岳坤玄为何见了杨公子时神情激动的原因,原来岳坤玄和那杨妃姬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秘情。但是,使姚秋寒感到不能了解的,就岳坤玄和杨妃姬既然有着旧情,为什么杨妃姬会来向他下毒手,他想要问个清楚,但岳坤玄已不容他出声询问颤抖继续地说道:“… …老夫穷毕生精力,修炼剑术,虽然没有大乘,但武林中剑术最犀利的中原七剑,那九宫魔剑郁玄清;也曾经败在老夫剑下……今夜老夫被杨公于运用‘魔心血影罡气’击伤,完全是轻敌所致,加之舐犊情深,不敢向他下手……” 姚秋寒听他这段话,肃然起敬的说道:“不错,岳堡主剑术超绝天下武林,早就闻名海内外,晚辈仰慕白久。” 姚秋寒在昔年,曾经听恩师秦岭一剑翁啸苍,淡起岳坤玄,乃是天下武林中剑术最超绝的一位。 这时岳坤玄又继续说道:“陶少侠武功剑术,虽然奇奥博大,足可独步江湖武林……但若要破解杨妃姬的‘伏魔血影手’以及‘玫心素手剑’可以说这不可能办到……” 老夫在大厅中穷毕三日三夜精血,独创出一招‘飞龙剑术’专是针对克制杨妃姬武功所创。…… 飞龙剑招,一招三式,第一式“神龙摆尾“,第二式“龙蟠入云”,第三式“龙游四海”……” 姚秋寒是个极端聪明的人,他知道岳坤玄当今已气若游丝,当然无法亲身深授剑式,唯一能够的只是说出剑诀,于是他赶忙集精会神听他口授剑术。 岳坤玄象似体内痛苦,随着时间愈增加,语音突然一断,低声呻吟着,嘴角掀动,低声说道:“……龙伏池中不成龙,形龙必出。龙出池中,先摆头后摆尾,头动,尾剑乘隙而入……龙尾摆后,体蟠方能腾空入云……随即遨游云海,无龙无我,入海腾云,随心所欲。……” 岳坤玄说出这几句剑诀后,语音已经微弱到令人无法听闻,好在姚秋寒事先有了准备,运用凝神视听法上乘内功,方才能够全部听清楚。 岳坤玄嘴唇又轻轻动了几下,却无法闻得声音,向姚秋寒问道:“……记下了没有?” 姚秋寒点头道:“岳堡主我都记下了,飞龙剑法,晚辈听完后,定然转授令千金。” 沧海一剑岳坤玄痛苦的脸容突然泛出一丝欢悦的微笑,就在他笑容一现的刹那,岳坤玄粗壮的躯体,有如泄了气的皮球,迅速收缩下去,鲜红的血液,却由他身体上千万个毛孔溢了出来。 他混身流着血,尤其是七孔中,血喷如泉,一代英豪剑客,便这样惨然而逝。 姚秋寒从来投有看过这样凄惨死状,不禁呆呆愕在当地。 不知过了多久,姚秋寒突然混身打了一个冷战,怵道:“岳坤玄和童公冶、诸葛算毒发惨死,自己也同样中了鹤顶红e香毒,难道能够幸免一死吗?虽然是自己中毒稍轻,毒发稍慢而已……” 想到此处,姚秋寒凄凉的叹息一声,喃喃梦呓道:“我姚秋寒的命运,真也太多舛了,少阳神功的死亡威胁刚刚解除,想不到今夜又面临死亡的恐怖……但令人深感奇怪的,我同样在客室中吸了那样多‘鹤顶红香毒’如何的毒性稍慢… …” 其实姚秋寒那里想到,他五藏六腑并没有受到“鹤顶红香毒”严重侵蚀。 原来他自从服用七颗“九转回生丹”后,脱胎换骨,体质异于常人,功能万毒不浸,不过鹤顶红乃是天下的绝毒,纵然姚秋寒身能避万毒,但他在室中吸了很多毒烟进去,多多少少有毒素在血液之中,加之他内功深厚,毒性一时间不会伤害他身体。 姚秋寒正自凝思不决的当儿,蓦然发觉院外修竹下藏着一条人影,心头一震,-声问道: “是谁?” 人若飞隼,快如流星闪电,腾空扑了过去 只见红影飘动,一条纤细的影子,疾向内院中逸去。 姚秋寒猛然忆起施放“鹤顶红毒香”的人,当下心头大怒,微提一口真气,衔尾疾追去,捷若灵猿,疾如电闪。 前面那人轻功造诣,像似极端绝高,一个起落间已翻过两重庭院,人影已杳。可是姚秋寒的轻功更高出一筹,而且采取包抄方法,飞跃过数重院落,横身立在一座高楼屋顶上,居高临下,果然发现一条娇细人影,张头探脑向这边驰来。 姚秋寒避免打草惊蛇,眼看着那人影来到高楼,方才轻若飞雪飘絮,无声无息的从七丈高楼一射而下。 那条人影眼看姚秋寒飞身落下。转身就跑,姚秋寒喝声:“站住!” 尚未落地的身躯,猛一振双臂,一弓一伸,如龙虾弓身,整过身子平空射出三丈多远,一落地恰好横挡住来人去路。 那人不容姚秋寒先出手,玉手翻飞间,指点掌拍,落叶纷纷,快速绝伦的攻出一二十掌,招招指袭要害大穴。 姚秋寒没有防到对方会出手抢攻,一怔之下,双掌封拒,连连后退。 好在姚秋寒半年来武功精进到一流高手之境,虽然被快攻,仍然气定神闭,接下了这十二招。 那人目见十二招快打,无法伤得姚秋寒,轻哼一声,右手迅速由怀中抽出一柄精光闪闪短剑,一招“云龙隐现”若点若刺,劈扫了出去。 她这一剑,扫出得奇诡异常,而且迅速绝快,姚秋寒只见剑光一闪.冷锋已到胸前要害,大惊之下,姚秋寒身步一转,状似陀螺迅快旋退出去。 姚秋寒施退之势虽快.但对方剑招更快,只觉左臂一冷。 姚秋寒踉跄退出三四步,一条左臂连衣被剑锋划了一道五六寸长伤口,鲜血泉水般涌了出来,刹那间湿透了半个衣襟。 姚秋寒一退之后,已经看清了对方是个眉目俊俏,婀娜秀美,身着红罗衣裙的十六七岁少女。 姚秋寒惊声呼道:“梅竹,是你?” 原来这少女,竟然是岳云凤的贴身女婢梅竹,姚秋寒作梦也没想到-个女婢梅竹负有这种绝学剑术。 梅竹这时手横短剑,妙目含敛,冷冷一笑道:“陶相公,我已经不是梅竹,我叫梅华君。” 姚秋寒伸手撕破衣袖,一面包扎伤口,一边说道:“梅华君是美好的名字,但你的剑招却狠辣得很。” 梅华君涩涩的道:“陶相公,你不必转弯抹角了,刚才那招剑法,就是戮心素手剑。”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那你是杨妃姬的人,‘鹤顶红香毒’是你……” 梅华君淡淡的道:“不错,是我在檀香上-了‘鹤顶红’毒杀你们。” 姚秋寒真想不出一个温柔娴静的俏丫头,会是一个毒人不眨眼的凶手,他双眼凝注着梅华君出神,久久不出一语。 梅华君突然冷冷的说道:“鹤顶红是万毒之王,点滴断肠,陶相公也吸了不少毒香,谅也无法逃得惨死厄运。……” 姚秋寒闻言陡然怒火中烧,喝道:“我真看不出你年纪小小,却刁滑狠毒如斯!” 梅华君叹声笑道:“最毒妇人心,无毒不是大丈夫……” 难道陶相公没听过这些话?哼!其实武林道上哪个人,不都是毒如蛇蝎,为名为利所薰,不择手段,勾心斗角,波诡云谲,奇兵制胜……” 姚秋寒喝道:“住口!” 接着冷笑两声道:“梅姑娘,我看你施毒害人,竟然没有半丝恻隐之心,洋洋得意。你这么冷酷残忍,真令人心寒。” 梅华君听姚秋寒这几句悲壮的话,不禁怔了一怔,瞪着那双大眼睛望着他出神。只听姚秋寒叹了口气,接道:“梅姑娘我知你年青无知.被人谣言煽惑.致使生性偏激,今夜虽然你毒害了三位武林高手,以及我的性命,但我不会怪你,只愿你今后不要再施毒技,残害人类。……自古圣贤,谁能无过……” 梅华君冷声一笑,道:“陶相公,你仁慈心肠,普度众生之心,真使人敬佩。可是武林道上尽都是点石不化,顽冥不灵的人。其实咱们没有什么恩怨,我也犯不得伤害你,三日后我取鹤顶红剧毒解药给你。” 姚秋寒叹声道:“我死不足惜,你给不给我解药没关系。” 梅华君冷冷一笑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要我给你鹤顶红剧毒解药,还需要附带一些条件。” 娩秋寒怔了一怔道:“什么条件?” 梅华君嫣然一笑,道:“我要你就此离开武矶堡,退隐江湖武林。再来便是请你说出身份来历。” 姚秋寒突然脸色一怔,怒道;“梅姑娘,在下不追究你施毒害人,乃是看在你三四日扶侍我于病榻之恩……现在你这般咄咄逼人,我纵然毒发惨死,也势必……” 梅华君仰首发出一阵格格娇笑,道:“陶相公,你敢是要杀我吗?” 姚秋寒朗声说道:“梅姑娘杀人不眨眼,若是恶性不改,我杀了你,问心无愧。” 梅华君哼声道:“呸!真是不自量力,刚才若非我一时仁慈,下不得辣手,你早巳丧命在那招‘戮心素手剑’之下。”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梅姑娘如此轻视,恕我再领教几招精奇剑术。” 话出口,人随着发动,双掌一错,抢中宫发招,左手并指如戟猛戳梅华君“天惊穴”,右掌运足真力横打中盘,掌力奇下,挽着一团劲风,两招并出,快如箭发,捷若灵猿,狠辣兼具。 梅华君冷笑一声,道:“你左臂巳受伤,体伏奇毒,这般动手,可以说对你极端不利。” 说话中,纵身闪过两招,反手一剑“妙手摘星”猛点姚秋寒右臂,剑式诡奇,飞旋如风。 姚秋寒见她避招中仍能还攻,那里还敢大意,立时展开双掌,绝招绵绵出手,快如海水波浪一阵抢攻。 梅华君手中短剑回环出手,眨眨眼间攻出八剑。 就在此时,那座高楼中传出一阵脚步声,走出八个黑衣大汉。 梅华君倏地借势跳出姚秋寒掌风圈外,娇声叫道:“陶相公,且慢动手。” 姚秋寒见那些黑衣大汉,个个肩佩长剑,出现得怪异。不禁也停下手了,抬头望去,只见这座高楼门上庙牌,写着“藏经楼”金黄漆宇。 姚秋寒心头一震,猛地忆起岳坤玄死前说出那“孤星令” 是放在武矶堡中的“藏经楼”里面。 他念头刚起,蓦听梅华君冷冷问道:“你们找到孤星令了吗?” 那八个黑衣大汉僵直凝立后阶上,脸色怪异,不言不语,十六道眼睛一瞬不眨的望着梅华君。 梅华君见他们不答话,怒上眉梢,冷声喝道:“我问你们怎么不答话,敢是活得过腻了。” 她说着突然举步走去。 蓦地,只听楼室中传出来一声轻微的冷笑声,道:“野丫头,你那八个手下,已经被我点了奇阴血脉三穴,口哑血冷,半刻后,无声无息撒手人寰。” 这人声音十分冷漠,尖细,叫人听不出是男是女。 梅毕君闻声大惊,赶忙停住脚步,显然她的八个黑农大汉遭人暗算,使她出乎意料之外。 姚秋寒此刻也震惊迷惑,他冷眼旁观,知道那八个黑衣大汉,同是梅华君一条道上的人。 梅华君和那杨公子,也都是杨妃姬的人。 沧海一剑岳坤玄也只跟那杨妃姬有着恩怨底细,这时阁楼中人,又是那一派的人呢? 这座“藏经楼”在岳宅重重院落中的最后端,地方偏僻,想不到在这地方,却出现了这些怪事。 这时只听那楼中又传出冰冷尖细的声音,道:“野丫头,你回去告诉杨妃姬,孤星令永远不会落在她的手中。” 梅华君娇声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请说出来,好叫我回去告诉师父。” “哼哼哼!”一阵冷若寒冰的笑声,从楼阁中传了出来,道:“我不会说出名号,野丫头,你趁我尚未改变主意之前快走,或者等会要走就走不成了。” 梅华君不顾他的威胁,问道:“喂!你已寻到孤星令了吗?” 楼阁中的人,这次没有答话,周遭一片死寂。 姚秋寒这时突然感到环境十分恐怖,亦觉得整个天下武林,也都笼罩在一层极端恐怖气氛中。他想:“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要充任什么角色?” 他是一个被摒弃于正派武林道的人,若是自己身份被人知道,正派中人绝不容许自己活着…… 正在沉思间,姚秋寒突然觉得背心,被一物轻轻触着,耳际间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要性命,不可出声。” 姚秋寒尚未来得及答话,右腕脉门,又被紧紧的扣着。 但觉对方五指一紧,立时半身一麻;全身劲道顿失。 这人的语音,像似以蚁语传音说出,所以三丈外的梅华君并投有发觉。 姚秋寒本可能运功抗拒,但敌人乃是老江湖的人,他在扣姚秋寒脉门的时候,肘间一弯,快逾闪电撞上右腋“欺门穴”。 姚秋寒连续遭受攻击,纵然内功再深厚也站不住脚倒了下去。 那人似不愿意姚秋寒倒地发出声响,一道鹰爪似的手指抓着姚秋寒手臂,带着他向梅华君身后逼去。 姚秋寒内功出奇的深厚,他“欺门穴”遭人重点,并没有晕死过去,只是血路受制,混身四肢酸软无力,口不能出声灵知却极端清醒。 他知道这人又要袭击梅华君,这时梅华君又对楼阁中的人发话道:“你是死了吗?怎么不答话?” 一阵阴冷森寒笑声响起,接着一阵咚咚沉重脚步声传来,阁楼门阶上现出了个独脚怪人。 就在这怪人现身的同时,那突袭姚秋寒的人也带着姚秋寒逼到梅华君身后。 梅华君当然知道后面来人,-她以为是姚秋寒并不警惕,这一刹那,偷袭姚秋寒的人,猛将姚秋寒身躯一推,手掌轻翻,快似雷电,点中了梅华君背后两处穴道。 一声闷哼,梅华君已经摔到在地,刚好同时倒地。 姚秋寒侧卧地上,方才看清偷袭自己的人,是个残废的独臂怪人。 独臂怪人击倒姚秋寒,梅华君之后,阴恻恻的得意诡笑二声,道:“老二,咱们这种诡秘分心术,纵是杨妃姬也难逃暗算。” 隐隐星光下,姚秋寒发觉这两位独臂残废怪人,面容有种慑人心魄的恐怖、难看,皮肤僵硬冰冷,好象死了数月的人,重被从棺材中拖出来一般。 那站在门阶石级上的独脚怪人,问道:“老大,怎么不将两人废了。” 缺臂怪人阴森森一笑,道:“老二,且莫心急,他们两人对于我兄弟尚有用处。” 他的语音刚完,岳宅东北方突然传来一阵人声,噪杂声音,显然沧海一剑岳坤玄等人惨死情形,已被发现了。 缺臂怪道:“老二,有人来了,咱们快离开这里。” 独臂一伸探爪拾起梅华君,缺腿怪人单脚一点地面跃到姚秋寒身侧,挟起他的躯体,两人似苍鹰巨鹤腾空上了屋面,向武矶堡外驰去。 姚秋寒穴道被制,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有任听人摆布,他在独腿人腋下,轻闭着眼睛,罡风虎虎由耳边吹过,冰凉如水,不禁暗暗震惊这两个残辣怪人,武功绝高,并非普通武林高手。 两位天残地缺怪人,带着两人出了武矶堡,落荒急驰,大约有半个时辰工夫,天色已经微露白色。 缺手老人冷笑一声,缓步走了过来,说道:“咱们天地双残的点穴法,自成一派独步武林,你休想运气自解穴道,现在你乖乖说出飞龙剑诀,免得自讨苦吃。” 说话声中,缺手老人独臂一伸,抓起姚秋寒左腕脉轻轻一播,左臂创伤疼痛难忍,但姚秋寒仍然强忍着疼痛。 缺手老冷冷道:“好倔强的人,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莫怪老夫给你尝一下行血回涌内腑之滋味。” 说着,独臂手腕暗中一运劲力,姚秋寒登时觉着全身一抖,百脉行血,忽然向内腑回涌过去。 只觉行血返涌,穿行在经脉之内,独如万虫爬起一般,痛苦无比。 流血加速,姚秋寒受制的穴道,自动解了开来,可是他左腕脉门被扣,劲力全失,又无法反抗。 缺手怪人可能不知道姚秋寒风府穴,已被上冲的血气打开,冷冷一笑,突然松了扣住的脉门。 那知就在缺手怪人手指稍松的刹那,姚秋寒右手拐腕劈了过去。 这掌猝然而发,快得使人眼花目眩,手指一闪间,姚秋寒掌指已到缺手怪人左胸三寸。 如果缺手怪人不放松扣住姚秋寒左腕脉门的独臂,便要当场中掌,生死利害关头,逼得怪人不得不翻起手掌,硬接姚秋寒右掌。 一掌交接,缺手怪人只觉得手臂一麻,整个身躯一股强巨反弹力震得连向后退四五步,才拿桩站住。 姚秋寒这时已解脱束缚,冷冷地笑了声道:“你们打的如意算盘,可真又狠又辣啊!可惜你们算盘打得并不太精确。” 不错,天残地缺双怪作梦也没想到姚秋寒功力之深,已非一般武林高手所比,双怪此刻又惊又恐,冷冷望着姚秋寒出神。 但听姚秋寒冷笑-声道:“孤星令在谁手,赶快拿出来。” 这句话警醒了天残地缺双怪,缺手的天残阴森森笑道: “好小子果然有两刷子,但咱们天残地缺两兄弟,自从出道江湖以来,凡是咱们要杀之人,向来没有一个漏网,难道凭你这个后生小子,也敢大言不惭,威胁咱们兄弟俩吗?” 姚秋寒心知双怪武功绝高,如今自己纵然拚着性命,也要全力斗倒双怪,于是冷冷说道: “不信你们双怪联手过来试试看!” 天残地缺双怪残酷绝伦,数十年来黑白两道闻双怪之名,心惊胆裂,此刻他们看见姚秋寒凛然气焰,反而凶焰大减。 地缺运用蚁语传声对天残说道:“老大,我看这小子,有些邪门。” 天残答道:“老二见解不错,这小子能够运功冲开咱兄弟独门点穴法,天地间第一位,咱们兄弟今日遇上劲敌了。” 地缺道:“老大,咱们兄弟豁出飞龙剑不要学,联手诛掉他。” 天残道:“好!老二准备了,最好能在几招下格毙他。” 姚秋寒知道双怪生性狡猾,诡计多端,此时见两人眼睛闪动,嘴唇掀动,知两人在商量着什么歹毒阴谋伤害自己,当下暗中凝神蓄势戒备。 蓦地,天残怪啸一声,纵跃而起,连身带人向姚秋寒扑了过去。 姚秋寒早有准备,见他扑过来,不慌不忙,暗提真气,举起右掌,正待出手。地缺却同时由空中另一面扑到后发先至。 形势紧迫,姚秋寒不得不先抵抗地缺的攻势,右手一挥,蓄足全力的一掌,迎空迫出。 地缺双掌齐出,硬掌一击,掌力一撞,震得地缺怪啸一声,悬空翻了筋斗,飞落丈外。 天残心头凛骇,暗暗忖道,“此人真有邪门,功力深厚惊人,大出武林常规……”他心中在想,手却未停,一掌拍了出去。 姚秋寒右掌尚未收回,天残已攻到,只得暗中咬牙,运用伤臂左手一挥,接下一掌。 这次姚秋寒被天残掌力,震得身子疾飞面起,“轰”的一声,背脊撞上墙壁,震得眼花耳鸣。 天残向前欺进几步,疾飞一脚,踢向姚秋寒小腹。 姚秋寒虽然身受轻伤,人并没有昏迷,一侧身,避过踢来一脚,一招“穿心拳”当胸捣去。 夭残阴森冷笑一声,独臂一转,一条手臂,陡然间幻出十几条臂膀出来,耀眼生花,叫人莫测虚实,身随拳势一转,避开姚秋寒一拳,一团臂影,斜里击去。 姚秋寒见十几条臂影轮转击来,后无退路,心头大急,双掌一提,猛向那团臂影之中推去,掌风奇猛,有如惊涛裂岸。 只听天残冷哼一声,疾向后面跃退五尺。 姚秋寒却一跤摔跌地上,左臂鲜血淋漓,脸白如纸。 地缺被姚秋寒最先一掌,击得气血翻涌,正刚运气平止血气,目睹姚秋寒受伤坐地,鬼啸一声,又要扑上。 蓦在此时,庙堂外面突然飘来一阵管丝轻乐。 地缺赶忙停住脚步,双怪倾耳细听一阵,倏地脸色骤变。 天残低声叫道:“杨妃姬来了!” 第四章 奇丑巫婆柳身摇 天残地缺双怪,像似极端惧怕杨妃姬,天残叫出:“杨妃姬来了。”地缺立刻颤声问道: “老大,咱们兄弟要怎么办?” 姚秋寒倾耳细听着那管弦乐声,悠悠随风传来,参杂在江水浪涛之中,细得几乎无法耳闻,像似老远方传来一般。 姚秋寒心中也一阵激动,不知杨妃姬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使人闻声丧胆,连这两个武功卓著的老怪,也惧怕得这般模样。 天残老怪道:“老二你先将梅丫头藏起来。” 地缺手指着姚秋寒道:“那小子呢?” 夭残老怪突然改用蚁语传音,道:“咱们不应管他,杨妃姬到来,他哪会有性命留着。” 地缺道:“老大,这小子若向杨妃姬叙述咱们兄弟擒走梅丫头的经过,那又要怎么办?” 天残老怪道:“届时随机应变,老二不必管得这么多。” 天残地缺双怪暗中一商量后,地缺单脚一跃,伸手抱起神案上的梅华君,双怪同时向后殿闪去。 姚秋寒轻声喝道:“站住,你们放下梅姑娘……” 喝声未落,祠堂后殿突然传出天残地缺双怪的怪叫声,叫声凄厉刺耳,像似遭受了人家重击。 姚秋寒闪电流星般跃入后殿,抬头一看,只见后殿小院中,一个黑髯垂胸的黑衣老人,手持一柄鱼肠匕首,正和天残地缺打得凶险至极。 梅华君这时被摔落在一角,她仍然昏迷不醒。 机警的姚秋寒见了这情形,知道黑髯老人是埋伏在后殿,见双怪出来,立刻施以偷袭。 但见那黑髯老人手中匕首,招式奇诡,变化万端,一道白光闪来闪去,他连续刺出十几招,突然抬首发出一声洪亮的哈哈长笑,说道:“你这两个残废老儿,谋叛杨妃姬得了孤星令,老夫见者仍然有份。” 地缺呱呱叫道:“柯老匹夫,谅你也不甘心接受杨妃姬号令,择日背叛她……” 黑髯老人诡声笑道:“不错,老夫乃是孤星会中的三朝元老,除了已故的会主之外,谁敢对我发号施令……” 黑髯老人说着话,手中匕首招式不停,翻来翻去,极尽诡奥变化。一道白光竟然将双怪笼罩着,功夫之高,令人心惊。 姚秋寒闻言知道此老跟天残地缺双怪,均是孤星会的人,均同杨妃姬不睦,存心背叛,这时姚秋寒灵机一动,倏地跃到梅华君身侧,对她施以推宫过脉手法,解开她被点的穴道。 天残地缺二怪阴恻恻笑道:“柯星元,杨妃姬快要来了,你要孤星令,咱们总有个妥协余地?” 黑髯老人呵呵一声长笑,猛地收起攻出匕首,跃退六七尺,说道:“残废老儿,咱们如何妥协法?” 天残地缺双怪如释重务,连续喘了几口气,天残方才冷冷一笑,道:“柯星元,我问你,凭咱们三人之力,是否能敌得杨妃姬?” 黑髯老人干咳一声,道:“勉强可以敌住。” 天残老怪道:“这样就是了,咱们何不三人同心协力,谋夺杨妃姬在孤星会中的权威。” 黑髯老人道:“一池已难容两条龙,何况是三人,除非你们两兄弟甘心退让一步,屈就老夫属下,听命调度。” 地缺吼叫声道:“柯星元,你我在孤星会中地位,同属四君子十二星神的人物,你怎敢独尊孤星会?” 黑髯老人呵呵轻笑,道:“孤星会,自会主以下,分四君子,十二星神的人物。会主已故,四君子的武矶君子沧海一剑岳坤玄,已然身亡,老夫乃是四君子之一,你们俩个残废老儿,位居十二星神,仍然权次一级,听老夫指使号令是理所当然。” 姚秋寒听了这话,心头一惊,他作梦也想不到沧海一剑岳坤玄,源出于孤星会中人,职居武矶堡君子。看来岳坤玄之死,并非参予争权所致。 天残地缺笑道:“不错,四君子在昔日高于十二星神一级,但是四君子之武功,却无法敌得过全部星神。” 黑髯人哈哈笑道:“老夫不敢自信挡得众星神,但对贤昆仲,勉强可以胜任,你们愿不愿妥协,快请决断,梅丫头可要醒来了。” 双怪突然转首对那正给梅华君推宫活血的姚秋寒望了一眼,沉思良久,才听天残阴声问道:“杨妃姬是否真在附近?” 原来这时那凄凄袅袅管丝之声已杳。 黑髯人拂髯笑道:“贤昆仲一生中顾虑的人,难道除了杨妃姬之外,再也投有别人吗? 哈哈哈……” 黑髯人长笑一阵后,接下说道:“其实孤星会中,最可怕的人,乃是已故会主千金 南宫琪美。” 地缺转身哼道:“南宫琪美深居简出,一个丫头何足可畏,咱们哥儿两对你倒是有点心寒。” 黑髯人长声笑道:“好说好说,你们兄弟太客气了,老夫在孤星会中职居千岁君子,向来为人所称道,不过贤昆仲对老夫有所偏见,亦无可奈何之事。” 天残阴森森说道:“柯老儿,你倒是会转弯抹角,杨妃姬到底有没有在附近?” 黑髯人道:“没有。但南宫琪美却在附近,她照常可以威胁贤昆仲生命。” 天残道:“那么刚才管弦乐声,是由何而来的?” 黑髯道:“耶就是南宫琪美的‘天和弦音’。当今孤星会,自从会主亡故,四君子十二星神流散,太妃君杨妃姬雄心万丈,问鼎会主,接之独尊武林。已故会主之女南宫琪美也在会主忠心侍卫煞星三十九丑拥护下,出走西域,来到中原,追索孤星令。贤昆仲当今虽然得到孤星令,但我敢断定不出十日,你们老命非为孤星令断送不可。” 天残地缺听弦管乐声不是杨妃姬驾到,心下稍安,天残嘿嘿干笑道:“柯星无,你知道咱们素来不服杨妃姬,多少咱们总有妥协余地。” 黑髯人微笑截声说道:“贤昆仲若取出孤星令来,老夫绝不会亏待你们。” 他的语音未落,突听一缕娇脆声音喝道:“且慢!” 原来这时梅华君已在姚秋寒推宫过脉推擎下,穴道活开,她挺身站了起来,冷冷望了双怪一眼,道:“想不到你们这两个老怪物,在武矶堡暗算我,哼!你们双怪已在我师父药物控制之下,我不信还能作怪。” 梅华君这番话,听得天残地缺双怪,面如死灰,混身打抖。 黑髯人见了这情形,道:“女娃儿,你认识老夫吗?” 梅华君声说道:“把伯伯烧作骨灰,侄女也能认得。” 黑髯人道:“你居然出口伤人,为何不怕老夫辣手毁了你。” 梅华君嫣然一笑道:“您在孤星会中,向来被人所尊敬,家师也无比钦佩,常思念伯伯。” 黑髯人哈哈笑道:“好利口的娃儿,你不必先用话来套住老夫,其实我今日放过你,杨妃姬也不会放你甘休。” 梅华君听了这句话,突然格格发出一声娇笑,但站在她身侧的姚秋寒,却听得心头一震,隐约意识到黑髯人语外弦音。 梅华君笑罢,突然转首对天残地缺说道:“家师善练百毒,控制手下,凡是存心背叛她的人,没人能逃得毒发惨死,你们两人若惜性命的话,最好不要存心背叛。” 天残地缺阴恻恻笑道:“梅丫头,咱们兄弟俩当真中了毒吗?” 黑髯人大声笑道:“贤昆仲气机流畅,精神焕发,那里会身中残毒。” 梅华君不理黑髯人的话,冷然道:“家师施毒于无影无形,纵然是在说话间,也能施以奇毒,何况你们双怪心存意念,家师早巳知情,当然她老人家更不会放过你们。今日暗算我之事,只要俩兄弟忠心护送孤星令,小女绝对不会跟家师提起。” 她这番话,听得天残地缺双怪面如死灰,谋反之心也为之消灭。天残阴恻侧的冷笑道: “野丫头,你的嘴真是厉害,其实老夫兄弟非和你过不去,因为那小子要暗算你,所以将你点了穴道,信不信由你。” 姚秋寒闻言心中暗怒,但他知道这般人个个阴险狠毒,尤其那黑髯人心机可能更加凶毒。 目前梅华君在网罗双怪,如果双怪站在梅华君这边,对于自己安全性较大,如果站到黑髯人那边,那么黑髯人定会联合双怪之力,铲除自己和梅华君,所以姚秋寒闻听双怪诬罪自己,暂时忍声不作辩解。 黑髯人突然纵声长笑道:“你们两个残废老儿,大概已经决定站在杨妃姬那边了。” 天残地缺阴残地笑道:“柯星元,你阴险狠毒跟杨妃姬也差不多,咱们兄弟站到哪那边皆是一样。” 黑髯人道:“残、缺二老儿,难道你跟梅丫头联手,老夫就无法动你们吗?” 梅华君抢先说道:“柯伯伯,小女一向视伯伯是咱们孤星会长辈,不愿以小犯大,如果伯伯要以大犯小,晚辈只好得罪你老人家了。” 黑髯人拂髯笑道:“鬼丫头,你有多少道行,尽量施展出来,好让老夫见识见识杨妃姬教了你些什么?” 梅华君道:“柯伯伯,你要识相一点,昔日孤星会四君子武功,虽然胜过十二星神,但我如果和天残地缺双星联手,柯伯伯大概不会讨到多少好处。” 黑髯人点头笑道:“好说,那么你们就走着试试看i。 语音一落,欺身直上,右拳左掌,攻向天残地缺双怪,拳掌一出,右腿一招“天河垂钩” 点扫一侧的梅华君。 他欺身攻击,三招齐出,攻取三人,真似快如闪电,变出仓促,残缺双怪差点中了道儿。 梅华君早就料到他会迅速出手,娇躯轻晃,移跃出四尺。 黑髯人哈哈一声长笑,道:“残缺老儿,老夫告诉你们杨妃姬会施毒,但天下间总有人会解毒,杨妃姬早对贤昆仲疑心,迟早合向贵兄弟下毒手……” 说话间,残缺已经快如鬼魅,由左右两侧攻到。 黑髯人霍地伸手再由怀中取出那柄匕首,左刺右劈,将双怪攻势迫住,接下说道: “……只要贤昆仲对老夫心无异志,柯星元绝不会亏待你们。” 高手过招,势同流星飞矢,在这说话间,他们已交手七;八招。 黑髯人武功当真诡异难测,手中一柄匕首变幻龙腾鱼跃。天残地缺双怪武功虽高,却无法摆脱黑髯人匕首招招进逼。 梅华君这时由怀中取出短剑,静静观看着他们动手相搏,因为在他们三人快逾电闪雷奔的激斗中,她也无法插手其间。 姚秋寒目睹他们上了手,猛的心头一动,暗道:“我现在不走还待何时,这些人,无论谁胜谁败,对我皆没有好处……” 念头一转,姚秋寒转头向祠堂大殿后门走去。 姚秋寒刚走出几步,红衣人影骤闪,梅华君手横短剑挡住去路,叱声问道:“你要去那里?” 姚秋寒冷冷道:“梅姑娘,请让开路,你在岳宅施惠于我之恩,刚才我巳救了你一命作报答,此刻我没有欠谁的情,如你再咄咄逼人,勿怪在下失礼了。” 梅华君哼声道:“你这人怎么这般轻易发怒,你知道我挡住你,是干什么的吗?” 姚秋寒一怔道:“姑娘横剑挡路,意欲何为?” 梅华君道:“我是问你要到那里,是不是要回武矶堡。 姚秋寒道:“不错,我需要再去一道武矶堡。” 梅华君道:“我告诉你.你去武矶堡对你没有好处,古兰香已率正派武林高手到达武矶堡,何况岳云凤父亲死了,她会怀疑你是毒害他们的人。” 姚秋寒听了这番话,心头一寒,惊问道:“你……你早知……” 梅华君不容他说下去,蝎然一笑道:“我早知道你的来历,你是个武林动乱中的可怜人。” 姚秋寒闻言感慨万端。不错,自己是个可怜虫,正派人要寻我伏以正法,邪派旁道,却不时作案诬害我,如今梅华君毒害死岳坤玄、童公冶、诸葛算,在同一室中,他们中毒而死,自己仍然独存,岳云凤怎么不会疑心自己。…… 想到此处,突听梅华君厉声说道:“你也中了鹤顶红香毒,只要你三日不毒发,我会要到解药疗治你。本来我想将你罗致到家师手下,但家师生性猜疑,对人皆施以奇毒控制。因此我打消此念。三日后,你服下解药后,既然武林中不能容许你生存,你便消声匿迹江湖,娶妻养子,过人间天伦生活吧。” 她这番话,说得柔和慈爱至极,语音不徐不缓,娓娓动听,宛如密友知己,互相规劝,听得使姚秋寒豪志散失,血气潜消。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我应该潜隐大泽山林,韬光养晦。江湖南林中恩怨仇杀,看得真令人厌倦,唉!姚秋寒走吧!武林中绝非你容足之地……” 正当姚秋寒意志消沉的时候,突然一缕怪啸破空传来,惊醒了姚秋寒涣散萎靡的心神。 他抬头望去,只见院中黑髯人和天残地缺双怪,已经斗到难解难分之处。 残缺双怪,这时一个持拐,一个取出黑色铁爪,两件外门兵器,配合得天衣无缝,抗拒着黑髯人一柄小匕首。 黑髯人听了那缕破空传来的怪啸,倏地,捏唇同样发出一声怪啸,遥遥互相接应。这一下双怪和梅华君脸色骤变。 显然是黑髯人的人手。一个黑髯人双怪已难抵抗,若再有援手赶到,梅华君和双怪如何能敌得了。 黑髯人一啸之后,手中匕首倏地连变,片刻工夫,连变了十一二种不同的匕首法,逼得双怪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能。 梅华君轻叱一声,举剑正要跃入战圈,蓦地一声闷哼响起…… 地缺左手血光喷涌,三只手指,被黑髯人锋利匕首割断,黑髯长笑一声,左掌一挥,一道猛掌风,将天残震退三四步。 就在同时,衣抉飘空声响,祠堂后院,已经飘落一个身着白袍,体态肥胖,白眉寸长,白胡尺余的怪老人。 黑髯人柯星元见了这白胡老头,哈哈笑道:“仙翁从何来临?” 白胡人道:“主人命你速回。” 柯星元笑道:“麻烦仙翁回去告诉主人,柯星元有事暂时不能回去待命。” 白胡老闻言自眉倏地一扬,喝道:“柯星元,你敢违抗公主令谕。” 说着,右手一扬,一道强劲掌风,有如突起狂飙,带起一阵呼啸之声,猛恶绝伦,直向柯星元涌击过来。 场中渚人,日睹白胡老人轻易动怒,挥手间就击出这道惊人掌风,不禁暗暗惊骇此老功力。 柯星元微微一笑,轻描淡写,挥手一掌推出。 两股掌力一撞,极端诡异的,白胡老人呼啸的掌风,立刻化为乌有。 但听柯星元哈哈笑道:“隔山呼夭炉火纯青。” 白胡老人气呼呼的道:“你回不回去覆命?” 柯星元笑迈:“仙翁急什么,要回去也让我交待几句话。” 白胡老人自从出现都没有向姚秋寒等人看一眼,这时抬眼一扫,怒道:“有什么话,限你半刻工夫说清楚。” 柯星元突然转首望了双怪一眼道:“贤昆仲若不跟我妥协,不出十日定死于非命,信不信悉听尊便。” 他简单地说了这几句话,收下匕首,转身跃出院墙,白胡老人也紧随而出,两人转眼间已消逝丽日之下。 姚秋寒见这两人绝快的身法,心中激动不已。在这短数日中,他曾遇了不少高于,个个皆是生平仅见的魔头巨擘。 刹那间姚秋寒觉得武林中,奇人异士,确实多若尘砂,自己若要以微薄武功,争胜武林,傲视江湖,那还有一段距离,尤其柯星元他们口中的主人,更使姚秋寒感慨万端。 柯垦元武功已是世所罕见,而他们还是人家使仆,那么主人功夫之高,可想而知。 突然听到天残地缺双怪同声叫道:“是不是南宫琪美?” 两人叫声中,身子一动,快若幽灵扑出院外。 蓦听梅华君高声叫道:“残、缺双怪听着,天下没人能解得家师独门奇毒……” 她语音未完,天残地缺已落荒而去。 一时间,词堂山庙,只余下姚秋寒和梅华君两人。 丽阳高空,残秋阳光,使人并不觉得熬热,这是已时尾牌时分。 梅华君收下了短剑,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后日酉牌时分,刑台楼之约,你要去吗?” 姚秋寒淡淡道:“若是不死,当然准备赴约。” 梅华君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赴约。” 姚秋寒忽然心中一动,问道:“杨公子跟你是不是一道上的人?” 梅华君点头道:“他是我师兄,武功之高,犹胜过我数倍。” 姚秋寒这时心中一阵激动,问道:“你真的知道我来历吗?” 梅华君娇声笑道:“你对岳云凤说的话,我都偷听了。 你姓姚,名秋寒,是中原一剑秦岭一剑翁啸苍的弟子,是江湖道上传说的,害死中原七剑的元凶……” 姚秋寒苦笑道:“中原七剑之死因,谅姑娘比我更清楚吧?” 梅华君眨了眨那双大眼睛,说道:“我不知道。” 姚秋寒叹声说道:“我会调查清楚,谋害七剑的凶手到底是谁?姚秋寒有生之年,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梅华君冷冷道:“你身遭鹤顶红奇毒,如没服下解药,就休想活过一年半载。” 姚秋寒惨然笑道:“梅姑娘,你要知道你施毒害死三位武林高手,我轻然放你,不加追究。无非是要你改过行善。” 梅华君冷涩涩的截声说道:“姚相公,我自出世以来,从未对人这般仁慈过,我劝你退出武林,完全是为你着想,如不领受我的好意,日后惨死,便后悔不及了。” 姚秋寒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姚秋寒就是面临惨死,也不会退出江湖武林,现在你请了。”说罢,拱手抱拳,转身就走。 但听梅华君叱声喝道:“站住!” 姚秋寒停步回头望去。 只见梅华君满面寒霜,眉露杀机,一步步走过来。 姚秋寒心头一惊,忖道:“这少女年纪轻轻,却阴狠凶的险得很,日后长大定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女,不知要荼毒到多少生灵,如我狠心将她杀了,不是可以造福人群,替天行道……”于是,已将一口真气,暗暗提到饱和状态。 但他心念一转,抬眼望去,不知何时梅华君已抽出短剑,戮在自己胸口,这一下姚秋寒惊骇不已,刚才她空手走来,怎么抽剑出招点在胸口,自己却毫无感觉。 “但听梅花君冷道:“截心素手剑法,从无人能敌得,我只要轻轻往前一送,剑入血溅。 姚秋寒听闻“截心素手剑”脑海灵光一闪,忆起岳坤玄临死前那些活…… “陶老弟剑术终然博学天下各派精奥,但却无法克制杨妃姬的‘伏魔血影手’和‘截心素手剑’……” 本来姚秋寒对于岳坤玄的话,有种危言耸听之感,但此时想来,杨妃姬的武学,确是使人心寒。 想到此处,姚秋寒觉得梅华君武功,足可杀害自己,但她不杀我,真的是一片好意吗? “ 突然听到梅华君幽幽叹息了一声,收回抵在姚秋寒胸口的短剑,退了半步。 姚秋寒问道:“姑娘怎么不运剑刺入” 梅华君道:“自从你到武矶堡,我巳放过七次杀你的机会,当然我更不会现在杀你了。 为什么不杀你,这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但这情景若被家师知道,我非受酷刑处罚不可。” 姚秋寒听了这几句话,本已凝聚的真气,倏地消散,他如何忍心这般一掌击死她呢? 唉…… 姚秋寒长长仰天一叹,暗暗说道:“姑娘,你是善良的,你是个无知少女,是个被人炫惑、欺骗的可怜女孩,罪恶魁首是那杨妃姬,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梅华君杏目泛出一丝迷茫的秋水,斜扫了他一眼,出声说道:“你要听从我的劝导,不要赴后日刑台楼之约了。” 姚秋寒凄凉一笑,道:“梅姑娘真的这般关心我吗?” 梅华君倏地泛起一片红晕,艳阳光下,显得是那般娇红欲滴,她很美,但可惜还有一丝童稚之气未除。 姚秋寒当然不会想到这个刚十七岁的少女,对他已有一种男女间微妙情感,虽然这丝奇妙的情愫,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总有一日待他们发现时,就已经太晚了。 “姚相公,你就在这祠堂等我,最迟后日酉牌时分之前,拿解药来给你。” 人类爱惜生命,是正常的。 姚秋寒点头道:“我等你,但时间不在酉牌时分,而在午牌时分。” 梅华君道:“好吧,那么我也得走了。” 她走了数步,猛又回头说道:“姚相公,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毒杀武矶堡主岳坤玄是不得已的,日后我再告诉你详情。” 说罢,一式燕子剪水,娇躯轻晃已出院墙。 那知梅华君身子一落院外后,猛又飞身进入后院,姚秋寒不知她为何又回头,正待相问,蓦听她低声说道:“不要出声,祠堂有人来了。” 她伸手拉着姚秋寒,晃身转到前院左侧一个大供台之后,抬头向外一看,眼光可触及丘下江流沿岸半里。 但见西南方向半里之外江岸,停泊着一艘三桅巨船,那船外形十分奇特。 姚秋寒怔了一怔,道:“没有人吗?” 梅华君低声道:“人在后头墓陵上,他们向这边行来了。” 语音刚落,姚秋寒耳际隐约听到一阵步履踏草声,向这边慢慢走来。 姚秋寒暗暗想道:“这种荒凉墓地有人来,大概是择地丧葬的。”但又想:“梅华君这般慌张干什么?……” 一念未完,对面角落走出七个面貌奇丑,腰配长剑的大汉,看他们的敏捷的行动,显然轻功火候极深。 接着,金莲步摇踱出一个女人。 这女人手脚上各带一个小金铃,走动之间,铃声转动,悦耳巳极。 她一面走一面跟一个全身白麻衣的老儒生谈论着。 蓦听那女的叫道:“丑鬼停步!”声音尖刺凄厉。 七个走在前面的配剑丑大汉,齐齐停步恭候。 这时那配铃的女人,摇步走到石阶前。 那白麻衣老儒士恭恭敬敬的站立一侧。 此刻,姚秋寒和梅华君方才看清了这女人的容貌。 这女人相貌较之七个大汉更丑,只见她面色青黑,客眉、鼠眼,双手指甲如钩,那形态奇丑无比。 姚秋寒暗暗忖道:“这群人单由貌相看来,使人望而生畏了。”想着转头望了梅华君一眼。 只见她这时脸上露出一丝恐怖、紧张、沉重之神色。 姚秋寒暗暗惊异,又无法出声相询,于是凝神注视他们的动静。 但听奇丑巫婆,又发着那如鬼啾魂叫的声音,说道:“鬼儒士有把握吗?” 白衣老儒士恭声说道:“禀告公主,老儒向来精于风水地罡,此地风水,恰好能容纳咱们九个‘还魂人’。” 姚秋寒听得暗暗惊奇,忖道:“这巫婆长得奇丑,年纪看去也不大,老儒士称呼她为公主。” 奇丑巫婆点头道:“好!明日子夜,赶尸前来这里,事前预先安排好。” 白麻衣老儒生颔首称:“是!”然后发声问道:“请问公主,沧海一剑岳坤玄的尸体,派谁去负责调换?” 这句话,听得姚秋寒和梅华君同时一惊,暗暗忖道:“他们在捣什么鬼玩意,调换岳坤玄尸体干什么……” 念头未完,猛听奇丑公主怪声怪气说道:“岳坤玄今夜入棺,三更天后,派人去换尸,本公主不在时,指挥号令全由鬼儒士代理,你派谁去,还用间我吗?” 白麻衣老儒生闻言,连连点首称“是”。 奇丑女人说罢,站起身子,莲步摇摇欲坠,一副弱不禁风之态,摇曳生姿,向山岗丘下走去。 那七个配剑丑大汉,仍旧走在前头,白麻老儒生殿后。 姚秋寒这时双眼呆直望着奇丑巫婆,那出人意外的走路风姿,柳线摇风,步姿楚楚。 姚秋寒轻叹一声,道:“怪了。” 梅华君突然一手抓住姚秋寒,急声道:“姚相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姚秋寒尚未答话,梅华君已经拉着他绕行过后院,翻墙向墓地深处,急驰而去。 两人一口气,奔过一里深浅的墓地后,梅华君方才深深呼了几口气,娇声叫道,“好险!” 姚秋寒愕然问道:“梅姑娘,认识他们吗?” 梅华君摇头道:“不认识,却听家师谈说过,那七个配剑丑大汉,是孤星会已故会主护法煞手三十九丑的其中几人。白麻衣儒士,大概是传说中的古墓门掌教丑儒土……” 姚秋寒间道:“那丑婆婆呢?” 梅华君眨了一下大眼睛,道:“听鬼儒士称他为公主,以及众人对她恭敬如王妃情形看来,她定是已故孤星会主千金南宫琪美。” 姚秋寒闻言倏地醒悟起来,在自己对梅华君推宫活穴之时,曾经听黑髯人柯星元,对双怪提出过南宫琪美名字,以及天残地缺双叫出:“南宫琪美”四字离去的情形。 不过,姚秋寒暗感奇异,本想这“南宫琪美”想见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那知竟是一位奇丑的巫婆,连她声音,也如同猿啼鸟鸣、鬼叫。 姚秋寒又问道:“梅姑娘,你们所谈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还魂人?赶尸啦?……难道他们明日子夜时分,真的要赶僵尸前来那片墓地吗?更使人惊奇的,他们调换岳坤玄尸体作什么? 梅华君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她简单地答着话,自己却凝首沉思,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梅华君俏眸望了姚秋寒一眼,嫣然笑道:“姚相公,你喜欢我吗?” 姚秋寒闻言一怔,暗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女人心,真使人捉摸不定……” 梅华君目睹姚秋寒久久不答话,突然幽幽叹息了一声,缓缓转过身子,眼望夭际变幻的彩云。 微风轻吹,长发微飘,红衣雪肤,容色如花。 姚秋寒突然发觉她背影流现出无比娴静,她的叹息声,充满了一丝无穷哀怨,凄怆…… 梅华君这时好象想起一段回忆,杏目泪水潸潸,姚秋寒嚯地感到她是位可怜的女孩子,她需要大人的照顾、安慰。 “梅姑娘,梅姑娘……” 姚秋寒低声叫了两声,梅华君嗯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说道:“姚相公,我告诉你一件骇人秘密……”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什么秘密?” 梅华君咽声道:“武矶堡主岳坤玄是我的生父!” 姚秋寒听得嘴巴张得大大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梅华君杏目泪水如珠,滚滚落下,道:“沧海一剑岳坤玄是我父亲。”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梅姑娘,你毒害岳堡主我不会怪你,但姑娘可不要说笑了。” 梅姑娘突然厉声叫道:“他害我母亲极惨,我毒杀他是替母报仇雪恨……” 姚秋寒呆了一呆,问道:“你的话,是真的吗?” 梅华君珠泪满面说道:“真的!岳坤玄是我生父。” 姚秋寒惊异道:“那么岳云凤姑娘是你的姊姊了?” 梅华君摇头道:“不是,她不是我的姊姊。” 这一下姚秋寒迷糊了,他认为梅华君这些话,是说笑的,但由她脸上各种神情看来,根本不像在说笑,而是确实的事。 但这怎么可能呢?她是沧海一剑岳坤玄的女儿,而岳云凤却不是她的姊姊? 怪了,自从在九官山遇难以来,到处所见的,皆是如梦般的怪事。 “梅姑娘,我真不懂你的话,岳坤玄若是你父亲的话,岳云凤应该是你的姊姊,为何你说不是呢?” 梅华君混身一阵颤抖,道:“她……她是我母亲拾到的一个弃婴。岳坤玄自幼抚养她,也将她误认为是我母亲的。” 姚秋寒问道:“不知令慈是谁?是否还在人世?” 梅华君咽声道:“我母亲叫梅雪花,江湖中人称她老人家为红娘子,母亲在十年前离开人世。” 寒闻言一惊,红娘子梅雪花这个名字,曾经听师父提起过,乃是一位半正半邪的江湖女盗。 姚秋寒道:“令慈死前,嘱你报仇,所以你毒杀了岳坤玄老前辈是吧?” “没有,我母亲死前只告诉我生父是岳坤玄,并没有叫我杀死他。” 姚秋寒凄声叹道:“梅姑娘,你错了,不论令尊如何对待你母亲,但你总是岳老前辈的女儿,生身之父,于情于理,就不该斩惰杀父。” 梅华君突然脸色一变,厉声说道:“他对待母亲不仁不义,残酷无情。而且见利忘义在华山松鹤岩,暗下毒手,残害情同骨肉的结义兄弟姊妹……这种无人性的人,叫我如何敬重他。” 姚秋寒呆了一呆,道:“岳坤玄老前辈一生作为,素为人所尊重,至于他做错了什么事,我一概不知。梅姑娘那边有座桃树林,我们在那边纳凉一会,顺便听你将这段复杂的内情详述一下。” 梅华君冷声笑道:“杀是已经杀了,人死无见证,我说他如何险恶,你也不会相信。” 姚秋寒暗自语道:“不错。岳坤玄已死,她这时说他是她生父,我如何要相信她的话呢? 此女子生性狡绘,是不是在向自己虚编捏造故事……” 想罢,轻轻叹了一声,道:“梅姑娘,岳前辈既然被你毒杀了,人死不能复生,此刻议论这事,总是使人伤感的。” 梅华君眨着眼睛,道:“我跟你说这些事情,不过是向你说,岳坤玄是死有余辜的。” 姚秋寒摇头叹道:“子女不论父过,姑娘这般批评令尊,早已落不孝之名。” 梅华君闻言娇躯一阵颤抖,转过身去不敢看姚秋寒的脸。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她冷冷说道:“姚相公,我对你说话,已嫌太多了,你走吧!后日午时以前,我取到解药自会送去给你。” 姚秋寒凄凉一笑,道:“姑娘珍重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姚秋寒微拱手,转身就走。 他感到梅华君是个满口说谎的小孩,既然自己不忍心向她下辣手.那就不必跟她多说废话。 姚秋寒辨别了一下方向,直向武矶堡行去,因为刚才听那奇丑公主说,今夜三更要去偷盗岳坤玄尸体,自己闲着无事,不妨去一观究竞。 行约一个时辰,来到一座市镇,姚秋寒才想起肌肠辘辘,已半日没吃饭了。 于是,入镇寻找酒楼。这集镇,虽然不像城市那么热闹,街道宽阔,楼阁树立,行人车马还算不少。 正行间,后面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蹄声,姚秋寒转头瞥去,四匹快骑如飞而过,直向镇西而去。 这四骑士,身上包袍鼓起,竟是带有兵器的江湖中人,姚秋寒不以为意的继续沿街而行,倏地身后又起了一阵辚辚车声。 姚秋寒闪身到路旁,只见七匹黄色高大蒙古雄骏,护送着一辆四匹白马轿车缓缓前进,轿车窗帘垂遮,不见车内坐着什么人物,但那护卫骑士,是七个腰悬长剑的彩衣大汉,一瞥之下,姚秋寒心头大惊,那彩衣大汉,不就是护送奇丑公主的丑大汉吗? 辚辚车声,缓缓向西而去,转眼间,已转弯而逝。 姚秋寒突然脑际闪起一道灵光,暗暗想道:“怎么这般凑巧,那群人也到了镇内,……” 思念刚起,道上又急传来一阵蹄声,三匹快骑,风驰电掣而过。 他抬头望去,只见三位骑士背影,仍是头结发髻的道士,这下姚秋寒敏感的意识到这些武林中之人,集中此镇,有些不寻常。 此念一起,姚秋寒稍微留神注意路上行人,蓦然发现身后好象有人跟着自己。 他呆了一呆,暗道:“有谁要跟踪我?” 姚秋寒急中生智,故意停步蹲了下去,眼睛由脚后跟看去! 一声冷嗤寒笑,但见青衣人影一闪,那跟踪的人,很快的避入另一条街道转弯不见。 姚秋寒站起身子,双眼凝注街角良久,想不出自己被跟踪原因,辘辘饥肠使他暂时忘汜了这件事。 集镇中,就只有三间临江而建的大酒楼。虽然午时已过,但这条西街集市,仍然行人拥挤,车马停满广场柳阴下。 姚秋寒略为察视柳荫下车马,蓦然停着那辆丽白色轿车,显然所见那行人,是在三间酒楼中吃饭休息。 好奇心起,姚秋寒存着探察究竟心理,急步向第一间酒楼门口行去。 门口很快迎出一个伙计,满陪笑脸说道:“客官,楼上楼下全满了,要吃饭请到第二家。” 姚秋寒茫然的抬头望了酒楼一眼,走到第二家,果然又迎出一个店小二,说道:“爷,敢是武矶堡中岳家的朋友?” 姚秋寒心头一惊,暗道:“奇了,这店小二怎么问我是武矶堡岳家的朋友……” 店小二见姚秋寒不答话,赶忙又陪笑道:“对不起客官,本酒楼同前家.都被岳家包下了,客官若不是岳家的朋友,请到第三家状元楼。” 姚秋寒闻言,倏地醒悟过来。 “原来刚才街道上现出不少江湖武林人物,竟是由各地来的正派武林高手,他们若非拜祭岳坤玄而来,就是聚集酒楼议论岳坤玄之死因……” 婉秋寒本想举步进去,但脑海里突然想起梅华君对自己警告的话,说:岳云风等人会怀疑自己是杀害岳坤玄的凶手…… 念头一转,姚秋寒独自行到第三家酒楼。 这间“状元楼”,里面闹烘烘的,跑堂忙个不停,姚秋寒好不容易拣了一空桌,叫了四色小菜,一盘牛肉,半斤陈年老洒,独自斟酌起来,脑海里一面想着今日所见发生的怪事际遇……以及九宫山遇难以来,自己所蒙受的沉冤……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怨恨武林中人,对他的仇视。 他暗暗叫道:“不要想它吧,管它天塌下来,地沉下去都不关我的事……”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姚秋寒脑智更迷糊,心志愈消沉。 “喂!跑堂的替少爷添酒菜。” 姚秋寒这时酒莱已空,闭着眼睛大声急叫,这时他已有三分醉意,这声叫唱,如同雷霆。 那知他等了半刻,不见有人来招呼,未见有人应声,酒助怒意,姚秋寒蓦的连忙向桌上一击,喝道:“掌柜的,你们全死光了吗?……” 那块桌子,虽然是檀木制成,但如何经得起姚秋寒这一掌,哗啦啦啦一阵大响,桌碎碟飞,乱响声中,他还是喃喃喝道:“……你们快替小爷添酒莱来,怠慢了,若得少爷心头火起,毁你整个状元楼。” 语音一落,蓦听一缕娇脆,宛似黄莺出谷的声音,说道“楼下是谁在吵?” 娥秋寒眯着一双醉眼,喝道;“是你爹爹在吵,不服气下楼来!” 一声娇柔清脆的声音,再度由楼上传下来道:“你们哪一个人去教训他。” 语音一落,咚咚咚……传来一阵下楼声。 姚秋寒哈哈一阵洪亮大笑,声震礼堂,笑声中,姚秋寒猛地张开迷蒙的醉眼。 他眼睛一张开之后,突然呆呆愕在那里…… 原来这时候酒楼里一片清清的,偌大的楼下酒厅,不见一个跑堂,刚才闹烘烘的酒客,不知何时都离开了。 这下姚秋寒醉意清醒了大半,举手一扳脑袋,抬目再望了四周一眼,果然楼下七八个店小二,已不剩一个。刚才七八十个酒客,走得只剩下靠窗一张小桌上,独坐一位青色长衫人。 他背向姚秋寒,面对窗外江水,所以无法看清他的脸容,那青衣人还独自小酌着,好像对酒楼巨大变化,丝毫不晓得一般。 咚咚……下楼梯声已敛绝,姚秋寒抬头望去。 下楼来的,是位腰悬长剑,身着彩衣的奇丑大汉。 奇丑彩衣大汉,似乎想到楼下有两个人,他那双冷寒电眸迅速的扫过青衣人,停在姚秋寒身上,没声没气的问道:“是那一位口出不逊的?” 姚秋寒这时被骤然变化,捣得头昏脑胀,奇丑彩衣大汉问话,他一时便没有答复,青衣人更是恍如未闻。 奇丑彩衣大汉,霍地双眸暴出一股冷寒煞光,呵哈…….由喉咙底层进出一阵冷若阴风的笑声,道:“不管你们两个是那一人口出不逊的,今日都休想活着走出门口一步了。” 说话中,奇丑彩衣大汉,突然缓缓举步对窗口青衣人走去。 “站住!” 姚秋寒大喝一声,由椅上站了起来。 奇丑彩衣大汉被如雷贯耳的一喝,怔了一怔,停步回头。 姚秋寒向前走了半步,冷冷说道:“吵闹的是我,跟那人毫不相关,有事寻我来。” 姚秋寒说着,偷偷望了青衣人一眼。奇怪的,青衣人仍然恍若未闻一般,依旧面对窗口江水。 他怔了怔暗道:“那人如果不是耳聋,就是白痴……” 奇丑彩衣大汉,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两声,道:“阁下好大的胆子呀!” 他简单地说出这句话,转身回头对姚秋寒走来。 姚秋寒朗声说道:“阁下且慢动手,先听我几句话,刚才在下因酒乱性……” 奇丑大汉冷冷截声道:“不用说了,反正没离开酒楼的人,就难逃一死。” 他一步一步向姚秋寒逼近,眨眼间已到面前三尺。 “嗨!”一声怪厉呼啸。 一道白虹剑光,随着大汉右肩摇动,疾若流星划过。 “嘶!”一声衣衫破裂声响,人影闪动。 姚秋寒已经退到七尺开外,低头看看胸腹间白衫一片破裂,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奇丑彩衣大汉,拔剑出击的速度,这般迅速。 刚才若非身随剑光飘然身退,就是有十条命,也要丧命几条在他这一剑之下。想到这里,背脊不禁冷汗直流,三分醉意完全清醒。 奇丑彩衣大汉,更是惊奇的望着姚秋寒出神,良久之后才道:“阁下能够平安闪过,‘敛手闪电’一剑,凉非无名小卒,报名来。” 这奇丑彩衣大汉的煞气,似未消灭,语气之冷寒、狂傲,却令人心头大怒。 姚秋寒蓦然仰首发出一声龙吟长啸……笑声铿锵如同龙吟虎啸,声震屋瓦,直冲云霄。 笑罢,姚秋寒脸色变得冷漠的可怕,缓缓说道:“阁下还有几手煞手闪电剑,不妨再施展出来。” 虽然姚秋寒在奇丑彩衣大汉拔剑一招已动了真怒,他正准备一招之下,重创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重又传下那缕清脆,婉转的声音,叫道:“丑鬼,你已不是他对手,快退下。” 姚秋寒闻声一惊,暗道:“那女人是谁,这声音根本不是墓地上奇丑公主的声音……” 原来姚秋寒此刻认定楼上的人,就是那墓地奇丑公主。 正自无比惊愕的当儿……姚秋寒一眼看到青衣人,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左侧身后。机警的他.赶忙飘身向右疾移三尺,然后疾转回头。 猛地,青衣人左手一扬,一张字条,疾若飞剑,直取姚秋寒面门。 姚秋寒大惊之下.呼的一掌,往飞来的纸条拍去。 这一同时,一声惨厉呼号,疾传而起。 奇丑彩衣大汉,双手抱住脸面,鲜血由他指缝间,涔涔摘落。 青衣人却身若行云流水,走出门口,一闪而逝。 姚秋寒这一惊非同小可,手掌轻翻抓住那片纸条,翻身跃出门外,只见青衣人已在七八丈外。 在他飞身跃出的同时,姚秋寒迅快张开纸条,但见上面写道:“落日余辉,镇西入口决生死。” 下面没有姓名,只单这十一字,但字意,却深深显示出和姚秋寒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非动干戈,决一生死不可。 姚秋寒拿着宇条,展开身形,快逾苍鹰飞隼扑追出去。 口中却喝道:“阁下止步。” 但这时青衣人身影,已消逝另一条街道。 姚秋寒知道无法追上,只得停下来,抬头一望,猛地又使他呆在那儿。 原来是行人频繁的街道,此刻竟然人影绝迹,就是两旁店铺,都紧紧闭上了门户。 姚秋寒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不过是未申初时分。自己出镇是未时头,难道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工夫,整座镇集变化这么大? 他想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独自徘徊街头,踽蹈行着。 到处一片冷清、凄凉,家家户户关门大吉,偌大市镇街道,就只有姚秋寒一人,和一些蜷伏树荫下的吠犬。这种现象虽然是在大白日,但使人也有一种不安,恐惧之感。 姚秋寒愈走愈心寒,难道自己走进了鬼镇吗? 他想起乡下老人曾经讲给小孩听的鬼魂故事……愈使姚秋寒相信自己是走进阴森冥府地狱,或是到达鬼镇集。 不过理智上的推断,这些现象仍是事实,此镇乃是武矶堡东邻镇市。他想尽速离开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 走了几步,倏地回头,正想,那镇西临江酒楼,不是还有人吗?我何不回头去问个究竟…… 想到此处,姚秋寒转头走过一条小巷,蓦地由巷角转出三个红衣蒙面人,浑身鲜红长袍,面罩一片腥红面巾,只单露出一双森寒眼睛,手上各自举着一根二尺长狼牙棒,这种打扮,以及在此时此地出现,更加使人有种阴森恐怖感觉。 姚秋寒大声叱喝着,但对方三人没哼出半声,依然向他进逼。 突然姚秋寒冷笑一声,易客为主,身若灵猿欺进扑身,右手挥击出一股狂劲,直朝三人卷扫而至。 一招出手,狂飘呼啸,席地卷起。 三个红衣罩面人,似未想到姚秋寒,欺身攻击这般迅快,动若浪涌,他们招架不及,红影飘飞,齐齐闪退开去。 但居中一人退得稍慢,被姚秋寒凌厉掌风扫中左胸闷哼一声,张口吐一口鲜血,跄踉后退三四步,跌坐了下来。 姚秋寒这时证实对方是人,不是鬼魅,胆子一壮,叱声喝道:“光天化日,装鬼吓人,岂是英雄行径,看掌!” 右掌连挥,二道劲风疾涌而出。 那两个红衣蒙面人,不敢接住锐锋.他们扶着受伤的人,跳出七八尺,转身向来路奔走。 姚秋寒似未料到,他们会飞身而遁,怔了怔,方才喝道:“鼠辈不要走!” 跃身疾追过去,那知追到转角,冷冷清清的街巷,已人影杏然无踪,不知去向。 姚秋寒心头一震,暗道:“好快的身法,怎么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正自沉思,姚秋寒突然发觉有人碎步行来,右掌护胸很快侧身看去。南面巷角一端,莲步姗姗,走来一个肩插双剑,全身黑衣的女子-.姚秋寒心头一震,觉得这女子身材极热悉。眨眼间,黑衣女已来到面前丈外停住,只见她面如芍药,清丽绝伦,娴静庄淑,尤其是一双星目秋水,泛出一缕幽怨,凄绝,凝注在姚秋寒脸上。 “岳云凤?”姚秋寒低声暗叫道,这带孝少女,果然正是岳云凤。 她和他都没出声,当四目相对刹那,姚秋寒已看出她芳心中痛恨着自己。 最后还是姚秋寒打破沉寂,轻轻叹口气,道:“岳小姐,令尊何时下葬?” 岳云凤娇躯一阵颤抖,道:“相公,凶手是不是你?” 姚秋寒脸色一变,喟然道:“唉!小姐果然怀疑我。” 岳云凤神色凄然,道:“古兰香姊姊等武林高手,都来过武矶堡,她说家父等是中鹤顶红香毒而亡。此毒剧烈无比,既然同室,相公没有独存的道理,除非事先服下解药。 但我向来不会怀疑相公是坏人……” 岳云凤说话的时候,神情悲戚,娓娓诉来,似乎没有半丝怨恨姚秋寒之色。 姚秋寒浩声叹道:“岳小姐,我可以对天立誓绝非凶手,古兰香等正派高手怀疑我,我已无法挺身辩解,总之,姚秋寒若是不死,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 岳云凤幽幽说道:“我相信相公的话,-众武林高手不信任你,包括我大师兄程虎威在内,刚才古兰香姊姊已传下武林箭书,缉捕相公。刚才我见相公由状元楼出来,惊鸿一瞥,很快地认出是相公,于是追踪而来,特此相告,相公尽速远避。” 姚秋寒激动的说道:“岳小姐对于在下思深如海,姚秋寒何日始能相报。” 岳云凤道:“相公不必担误时刻了,这镇集内已潜隐了一丝恐怖杀机,相公若非敌人帮凶,请速离镇,免得卷入这场杀劫。” 姚秋寒摇头苦笑道:“本来我要听从小姐之言,远走高飞,隐居深山大泽,但这样一来,无异承认了弑师罪名。” 语声一顿后,接道:“小姐所说不错,不但此镇弥满了一层杀机,就是整个武林,也面临一层恐怖的末日命运,这些动乱根源,好象是长年日月积累而形成……” 岳云凤满惊异的说道:“姚相公……你说的话,怎么跟古兰香姊姊所说一样。她说:我父亲之死,以及成群武林高手神秘惨死,有牵带个人恩怨。” 姚秋寒点头道:“令尊死前对我说过一些话,由他老人家话意听来,这些事实关系着华山松鹤岩论剑……动乱祸源主凶,似那杨妃姬。可是最近我看到一些迹象,华山松鹤岩论剑,好象是只单为一个门派之争,即是:孤星会。 “因为令尊岳坤玄乃是孤星会的人,身居孤星会四君子之一:武矶君。现在我有事请姑娘转告古兰香武林盟主,叫她调查,中原七剑,以及她父亲河汉魔箫,是不是孤星会的人?” 原来姚秋寒当今意识到昔年松鹤岩华山论剑,可能有着重大秘密,由岳坤玄话中,得知他跟杨妃姬有段隐情,如果中原七剑和汉魔箫古虚飘,同是孤星会的人,那么师父等人被杀原因就明朗了。 目前姚秋寒查得中原七剑等高手被害,凶手大概就是杨妃姬,但自从墓地祠堂所遇所见一些怪事后,案事令他更感迷糊。 岳云凤睁着眼睛,问道:“姚相公,你知道的事好像不少,古兰香姊姊和中原九大派的高手,也都谈论过了。他们证实我父亲确是孤星会的人,其余的人至今尚未察清楚。” 姚秋寒闻言微然笑道:“古兰香的确是一个人间仙风,但愿中原武林道在她领导之下,能够消弥这场滔天浩劫。” 岳云凤娇声说道:“姚相公,古姊姊曾经暗中告诉我说,她有些不相信你是九宫山一役的凶手,不过九大门派中人都指说你是弑师叛徒,尤其是你在庐山击毙崆峒派几个弟子,引起九大派中誓跟你为仇不可。” 姚秋寒惨然笑道:“岳姑娘,我给你的自述以及那七篇武功经文,古兰香盟主是不是都知道了。” 岳云凤点头说道:“嗯!兰香姊姊都看过了。请相公恕我毁弃约言。” 姚秋寒轻叹一声,道:“没关系,反正你们在庐山救我之事,传扬出去,古兰香等人就知我的来历。岳姑娘,如果没有事情,在下也得告辞了。” 岳云凤突然目含泪光,凄声道:“姚相公,你……你要去那里?” 姚秋寒叹声道:“本来我想在武林走动,但当今中原九大门派,既然有一位绝世奇才武林盟主领导,师父等武林群豪血海深仇,总有一日能得水落石出,于是我打消了逐鹿武林意志,想寻一处僻静所在安息。” 岳云凤道:“相公去处是否能相告,待家父遗体安葬后?守孝三月,我想退出武林……” 姚秋寒闻言猛然心头一动:“岳姑娘,我有一事相告。” 岳云凤道:“什么事?” 姚秋寒道:“今夜有人要盗窃令尊尸体。” 岳云凤吃惊道:“什么?谁要盗尸体?盗尸体干什么?” 姚秋寒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在下听错了也不一定,不过姑娘还是要防备一下。”语至此处,“姚秋寒若是不死,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姚秋寒转身欲去,猛听岳云凤叫道:“姚相公慢走一步,我有一物奉送。” 姚秋寒回头,见岳云凤由香肩上掣出一柄宝剑,玉手捧剑,缓缓走到姚秋寒眼前,脸上挂着凄凉的微笑,说道:“家父去世,遗留一剑。此剑无名,据传是一位武林前辈奇人所铸,运用五纲精英百斤,配合缅铁纲母,费时十年,方铸成此剑。家父虽然剑术超绝天下,享誉沧海一剑之名,但他老人家虽得此剑,从不敢妄用一次,收藏堡中,变成古董玩器。今日家父之故,我本想以此剑陪葬,但生恐暴珍天物良剑,于是以此剑相赠。姚相公昨夜搏杀地狱十二鬼,剑术奇绝,名剑遇主,武林生辉,尚望相公笑纳。” 姚秋寒听完话摇头苦笑道:“在下一介武夫,何德何能敢佩此剑,再之,我可能已经不久人世……” 岳云凤吃惊道:“什么?相公不是说残伤已好?” 姚秋寒不知怎样,双眸一经和岳云凤美目接触,见她眉目流露出一缕深情关注,竟然不敢对她说出自己中了鹤顶红香毒之事。 岳云凤见姚秋寒久久不语,知他推却不敢领受宝剑,于是娇声说道:“姚相公,自古英雄珍惜宝剑,有如第二生命,但是小女子实在无能运用此宝剑,妄用图招杀身之祸。 况且岳云凤赠剑,意深情长,如果相公不接受,我就此剑沉落江心,免得使武林至宝,落到坏人手中,多造无辜死孽。” 姚秋寒听她说到:“况且岳云风赠剑,意深情长……” 这句话时,她娇容发晕,星目含情,不禁心头一动,双手接剑答道:“姑娘恩赐情深,姚秋寒不敢再拒,今后我若是万一不死,当仗利剑学成令尊传授了我的‘飞龙剑术’,定除群魔妖孽。” 岳云凤闻言惊异问道:“怎么?家父曾经传授你剑术?” 姚秋寒点头道:“令尊临终之时,将他穷尽毕生所学创出的一招飞龙剑法,一招三式,传授在下。令尊说唯此招剑术,方能克制杨妃姬武功。” “当今此剑,既然无名,在下斗胆取名为‘无名飞龙剑’。” 说完话,手按弹簧,“嚓”的一声,宝剑出鞘,一道白光,明如秋水,映着阳光生辉刺目,冷气逼人。 姚秋寒左手弹剑,剑作一片龙吟,袅袅绕耳,良久不绝。名剑在手,姚秋寒肃然玉面,英风逼人,眉中隐透煞气。 岳云凤娇声说道:“‘无名飞龙剑’,如此响亮的名字。 日后姚相公仗剑叱咤风云,傲啸江湖,家父虽在九泉之下,亦能含笑暝目了。” 姚秋寒还剑入鞘,背在肩上,说道:“岳姑娘此剑已命名,但在下尚未悟透令尊所传那招剑法,现在我要寻一处领悟剑招,我就此告辞了。” 说罢,姚秋寒拱手,飞身上了街道屋脊,晃似一道轻烟,急驰而去。 岳云凤眼望着姚秋寒没了影儿,还在呆呆出神,蓦地闻听一声叹息,幽幽传了过来,叫道:“云凤妹妹,他的武功真出乎人意料之外。” 岳云凤闻声望去,只见一家院落墙内,走出一个美丽绝伦,体态丰满的成熟少妇。岳云凤吃惊道:“兰香姊姊,你来多久了。” 这华丽少妇不是别人,正是新任武林盟主古兰香。 “凤妹,我向你说过此镇早已潜满妖魔鬼怪,你怎么可以独自出来。刚才你偷偷出来时姊姊就随你身后。” 古兰香说着,人已走到岳云凤面前。 岳云凤突然扑在古兰香怀中,凄声说道:“兰香姊姊,那么姚相公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他绝对不是叛徒。” 古兰香双手扶住岳云凤香肩,凄中泛出一股威严肃穆之气,说道:“凤妹妹,他虽然不是弑师叛徒,但他跟凶手好象很熟,不然他为什么不向妹妹说出毒害岳伯伯的人,以及替伯伯报仇。唉……” 说到此处她幽幽叹了一声,接道:“此人武功非常奇别,内力深厚惊人,今日妹妹以那柄宝剑相赠他,万一他是坏人,不知多少武林高手要丧命他剑下了。” 岳云凤闻言娇躯一阵颤抖,道:“兰香姊姊你认为她是坏人吗?” 古兰香叹道:“但愿不会如此。凤妹,不要想得那么多了,咱们快回酒楼保护令尊遗体,刚才他不是说过有人要盗尸,大概姊姊的推测不错吧!若是不错的话,日落之后,镇集中定会出现鬼魂魅魑……” 说着话,她手扶着岳云凤向西南街道行去。 且说姚秋寒快逾闪电,捷若灵猿,飞奔过数条街道屋脊。 镇中依旧一片冷清,凄凉不见半个人影。 姚秋寒抬头望了一下天色,申牌时分未过,距离神秘青衣人相约决斗还有个把时辰,但他却展开轻功先来到镇西入口。 只见镇西入口,柳林荫葫,江水滔滔,地处僻静,蓦地一抬头,姚秋寒看见左面靠近江岸一所荒废果园。 姚秋寒心想:这座小果园无人,自己不妨利用这段时间,领悟一下那招飞龙剑,顺便暗中监视青衣人行动。 念头一动,他纵身飞入这座树林,走到一株大龙眼树下,栖背而坐,脑海里迅速浮起岳坤玄讲授的那招剑诀:“龙伏池中,不成龙,形龙必出,龙出池中,先摆头后摆尾,头动、尾剑乘隙而入!龙尾摆后,体蟠方能腾空入云……随即邀游云海,无物无我,入海腾云,随心所欲……” 这段剑诀字句,极为简单,看去每人皆能领悟字意,但是经过姚秋寒诵念五遍之后,突然心头一惊,发现那简单字句中,含着极为深奥博大意境。 “龙伏池中,不成龙,形龙必出。”这句意思,当然说:龙在池中,静伏不动,就永远无法形龙,如同英才埋没深山,璞玉不见名匠雕磨,若是形龙的话,必然要脱出池中,飞腾入空。 但这句话,若引伸到剑术武功上,就是说“一剑在手,抱守中元,不作进击,那就永远无法伤敌制胜,若要伤敌必出剑。 姚秋寒思考了几遍,倏地又想到:“形龙必出”一句,这般解释还欠完全,可能其意更深。 一次复一次的领悟、推研,姚秋寒渐渐有了心得。 蓦然他拔剑在手,连鞘抱手中元,以面前果树作敌,双目平视,渐渐……他心神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风吹枝叶颤动,姚秋寒目光就随着枝叶而动。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霍地一声龙吟,姚秋寒手中剑已出鞘,白虹电闪,嗡的一声,剑锋已疾如箭发挑了出去。 接着,他身若飞龙穿空,飞射而起,剑光连闪三闪之后,一道疾虹直射三丈开外一株桃树,然后身躯落地剑光收敛,依旧在鞘中,双手抱剑,固守中元,心神集中。 这些动作在笔者写来,象似很慢。其实他自从宝剑出鞘飞身落地,连贯几个动作,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一刹那。 突然一阵呼啸吹过树梢,哗啦哗啦!树倒落叶声响大作。 三丈开外一株桃树,迎风倒下来,面前一株龙眼树飘落一支儿臂粗细分枝,另外主杆上纷纷落下十数青翠叶子。 姚秋寒首先拾起面前臂粗细分枝,断口平滑有如石磨,千数片落叶,齐齐从中而断,整齐得有如刀切。 他在走到三丈外那株桃树,只见整株树干,被截为七节。 这下姚秋寒喜上眉梢,猛地纵声长啸,声若龙吟,直冲霄汉,这声长啸,是何等豪壮! 落日西沉,归鸟飞鸣,已是入暮时分。 一抹晚霞,将大地换上了一片金黄色。 姚秋寒精神焕发,缓缓走出果树林,直向镇西入口走来。抬头望去,姚秋寒心头不禁一震,叫道:“果然来了!” 但见镇外西边官道上,落日余晖,映着一条修长人影,向这边缓缓行来。 在这刹那,姚秋寒脑海里浮起青衣人那张宇条字句: “落日余晖,镇西入口决生死。” 他如果不是曾经相识的人,字句间,为何写得这般冷煞、坚决呢?扪心自问,在状元楼里也没得罪他呀。 但姚秋寒怎样想,也想不出那青衣人,是自己见过的人。 影子愈来愈近,一会儿已到十丈开外,果然是身着青衣,姚秋寒这时有些心跳不安,并非怕他,而是这种不平常气氛的惊恐。 浙渐的,姚秋寒可以看清他的身材面容;猛地,他站在三丈开外。 他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青衫福履,剑眉朗目,丰神俊秀,文雅潇洒,看上去一派书生气度。但二目中神光炯炯尤如两道冷电,隐隐透着杀机。姚秋寒见了,身躯一阵颤抖,惊声叫道:“是杨兄,杨广如兄!” 这青年男子,乃是姚秋寒平生知己,中原七剑之首,九宫魔剑郁云清唯一弟子杨广如。 姚秋寒这时心中无比激动,中原七剑在九宫山秘传授弟子秘技,七剑随带五十余弟子,全部被人暗害丧命。 唯有姚秋寒独存,致使仙谷神医皇甫珠玑等在庐山炼丹,力图挽救七剑和姚秋寒性命…… 但今日九宫山劫后余生者,并不只姚秋寒一人,九宫剑爱徒杨广如,也活生生的在人世间。 这一下姚秋寒心中热血沸腾,如此说来,残害中原七剑等人的凶手,却是自己好友 杨广如了。 “哼哼哼……”一阵阴寒哼声,由杨广如的鼻孔中发了出来,冷冷答道:“不错,姚兄,我是杨广如。” 姚秋寒刹那间胸中热血沸腾喝道:“杨兄,那么在武矶堡中的杨公子,也就是你了?” 杨广如冷然答道:“不错,杨公子,也是我杨广如。今日不见真章,永不分散,落日余晖决生死,姚兄准备决斗吧!” 说着他翻腕缓缓抽上肩后长剑。 就在这时候,西方荒野草原遥遥传来一声鼓响。 接着,又是一声锣响。 这声音,虽然从老远老远传来。不尖锐,也不刺耳,但鼓,锣声打得极端诡异,入耳惊心。姚如寒不禁心头一震,问道:“这是什么音?” 第五章 龙剑争锋锣鼓起 杨广如也似被这突如其来铜锣声、鼓声引起注意,倾耳静听着。 锣鼓声一响之后,久久不见再响起。 当姚秋寒问起什么声音时,杨广如冷森森笑道:“不管它是催命锣,断魂鼓,今日咱们还得决生死。” 姚秋寒见他拔剑在手,目露杀机,当下心头大怒,喝道:“要决斗之前,也得把话讲清楚。” 杨广如面无表情,道:“还有什么话好说。” 姚秋寒倏地面色一寒,冷然道:“中原七剑等三四十条;人命是不是你下的辣手?” 杨广如道:“是要怎样?不是又怎样?” 姚秋寒怒道:“杨兄为何不正面答复?” 杨广如冷笑道:“你何必罗嗦,多说废话。” 姚秋寒突然仰首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着极度悲忿,直似巫峡猿啼,衡阳鹤唳,杨广如听得心中一凛。姚秋寒停住笑声,说道:“不管杨兄和恩师等有什么仇恨,但杨兄跟兄弟情谊深如海,你这般残害武林群豪,却害兄弟代罪,无法立足江湖武林。今日尚未决斗之前,我先向杨兄问个清楚,到底杨兄和恩师等有什么血海深仇,致使杨兄背师叛祖,背道弃友,谋害众师父众师兄。” 杨广如脸色一变,目露怨毒之光,冷笑道:“姚兄好象已知道得很多,何必要我徒费唇舌。”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兄弟一点也不知杨兄谋害中原七剑主因?” 杨广如冷冷道:“姚兄可知我是杨妃姬之子?你可知杨妃姬在华山松鹤岩论剑,被武林群豪毒害残杀的经过?” 姚秋寒一怔,暗道:“果然祸源是起于华山松鹤岩论剑……” 姚秋寒轻轻叹息了一声问道:“华山松鹤岩论剑经过是怎样的?尚请详细相告!” 杨广如星目夺光流盼,泪光闪动,痛恨说道:“二十七年前华山松鹤岩论剑,关系到家母一段奇耻大辱,恕我不能奉告。”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杨兄今日约兄弟决斗,为何需要决个生死?” 杨广如道:“姚兄不退隐江湖,迟早被卷入一场正邪大斗争的武林残杀中,既然咱们势成水火,难以融合,不如早作了断。兄弟看在昔日咱们一场莫逆友谊,不愿利用卑鄙手段谋杀你,于是约你单独决斗,这样也可以说还你个公道。” 姚秋寒微然笑道:“杨兄是想置兄弟死地而后快,是吧?” 杨广如道:“废话少说,我让你三招。” 姚秋寒道:“杨兄向来武功高出兄弟很多,让三招并不嫌过分,-士别三日,应该刮目相看,今日一战,说不定杨兄要败在我的剑下。” 杨广如阴恻恻的说道:“姚兄武功成就,顶多是悟澈了七篇武功经文奥秘。” 姚秋寒微然一笑,道:“杨兄是否也领会了经文中全部武功?” 杨广如不答话,猛地长剑一领,嗡的一声,“寒夜吐蕊”,疾刺姚秋寒。 这招来势如电,眨眼间已到前胸,姚秋寒惊骇至极,仰身一翻,避开一剑,右手翻腕“嚓!”的一声,无名飞龙剑已经出鞘。 一泓明月秋水,辉芒映用丈余。 杨广如一弹出立刻停住攻击,抬眼看见娆秋寒手中宝剑,脸色骤变,双眸凝注在剑上,望了良久,方才冷冷说道:“我的剑招一发,连绵不绝,宝剑不沾血不止息,你若不再抢先出手,休怪我辣手先攻了。” 姚秋寒右手倒提宝剑,骤然说道:“杨兄剑术,兄弟早就叹为观止,可是杨兄也许深知我取剑相争时,六亲不认的性格,本来若以杨兄残害恩师之情形,早该拔剑拼命,但我因为答应别人的承诺,迟迟不敢动手,无异是要免去今日之争。” 杨广如轻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凭你技艺想胜我手中剑,还嫌太早。” 姚秋寒突然喝道:“杨广如,你知道令尊是谁吗?兄弟迟迟不拔剑,就是受了令尊重托,对你三分礼让。” 姚秋寒这句话,听得杨广如如雷贯耳,呆怔一会,问道:“姚兄疯了吗?” 姚秋寒冷笑道:“杨兄,可能你自从出世到现在,今慈杨妃姬尚未告诉你过父亲是谁吧? 今日我可以告诉你……” 杨广如突然象似疯了一般,厉声喝道:“住口,我不要知道生父是谁?我只知我是母亲生的!” 喝喊声中,剑如寒星,劈、扫、刺、点,唰唰唰,连环三剑。 他这三剑,快逾雷电,卷风打闪,攻得姚秋寒连闪带跳,飞出二丈开外,方才避过三招猛攻。 杨广如似精神失常,攻出三剑后,收招喝道:“姚秋寒,你为什么不还手?” 姚秋寒剑眉一扬,答道:“杨兄苦苦逼我此剑。我若不接招,你要笑我是懦火。现在我手中这支剑乃是宝刃削铁如泥,兵刃上占了优势,让你先攻三招。如嫌过分,看剑!” 右手宝剑打闪,一招“流沙千里”,猛刺过去。 杨广如闪身避剑,回扫中盘,冷笑道:“一年以前。咱们比剑,因我敛技不露,你尚能接得三十招,今日我尽发挥,姚兄十招后,必然溅血剑下。” 他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却激起姚秋寒争胜之心。长笑一声,展开疾攻,剑摇寒星飞点,光化活蛇绕身,一连抢攻二十几招,逼得杨广如急急后退,根本无法抽身攻击一剑。 姚秋寒倏地收剑疾攻,冷涩涩说道:“二十招已过,杨兄却不能逼使兄弟溅血剑下,如果换我是杨兄,定然无脸再出招相斗下去了。” 杨广如被他这阵冷嘲热讽,气得咬紧钢牙,哼声说道:“虽然交手已过二十招,但我尚未出剑一招,你不信我十招逼你饮恨剑下,不妨走着看。” 说完话,跃起一剑劈去。 姚秋寒推剑截腕,以攻还攻,口里却应道:“十招快剑攻出后,我若没溅血七步,不知杨兄打算怎样?” 杨广如不再答话,长剑展开,全是杀手毒招,姚秋寒深知杨广如剑术盖世,当下不敢怠慢,宝剑若劈若点,守中带攻,尽全付心神接他十剑。 夜幕初降,星月暗淡。 镇西入口,二支剑交结成一团白光,在地上滚去,剑风卷起三丈外尘沙,不闻兵刃交击声音,显然双方剑式,出尽了看家真功。 遥遥望去,剑气弥天,如云如雾,惊心动魄。 十招剑式,眨眼已是九招。 蓦地,“嗡”的一声剑吟啸声,双剑变击分开,杨广如跃出三尺,冷冷笑道:“十招还剩一招,你就接我最后一招,戮心素手剑。” 姚秋寒听到“戮心素手剑”,心头猛地一寒。那剑招,自己三番两次差点溅血梅华君剑下,不禁抬头望去。 杨广如双目含煞,双手抱作平刺之状。 这一刹那,姚秋寒脑海浮起岳坤玄临死前的警告之官…… “嚓!”姚秋寒手中宝剑一摇,猛地双手合抱无名飞龙剑,尖锋刺指云霄,眉目平齐,一股凛然肃穆之气,洋溢眉际。 这招剑式一出,杨广如星目神光闪动了一下。 显然他也看出姚秋寒这招剑式,有着不可料想到的威力。 两个武林中杰出青年剑客,死生存亡,眼看就要决定在这招剑式眸息的交接下。 就在这时,遥远的荒野又传来三声铜锣之声。 锣声过后,接着三声咚咚咚鼓响。 这声音既不坚锐,刺耳,却有一种入耳惊心,使人生出惊恐之感。 姚秋寒和杨广如,同时心头一震,机伶伶暗起二个寒栗。 锣鼓声,震破了静夜的沉寂,袅袅细乐,紧随鼓声之后传来。 杨广如和姚秋寒齐齐收回剑式,后退了三步。 “这是什么声音?”娆秋寒轻语。 杨广如这时脸上变色,倾耳细听着。 这一次,鼓、锣没有间断,又告响起,配着弦管乐声节拍。 听去似是从老远传来,但其声调却使人毛骨悚然。 蓦地杨广如一声不响,展开轻功疾驰而去。 姚秋寒呆呆望着杨广如身影消逝后,轻叹了口气,回剑入鞘。 这时候姚秋寒霍地一回头,发现漆压压的镇集房屋顶上,人影闪动,向镇西入口这边移来。 姚秋寒心头一震,提气飞身,凌空跃起三丈,扑身向杨广如飞逝的方向追去。 恐怖的管乐,锣鼓声未停。 姚秋寒暗想:杨广如可能追这声音而去。于是,他依着声音的方向追寻。 大约奔行有三里路,忽然间锣声三响,那绕耳乐声,也突然高扬,弦管齐鸣,似是已距离不远。 姚秋寒赶忙寻着路旁一株枝叶并茂苍松,纵身凌空飞了上去,腾空抓着枝干翻身稳坐上面。 当他屁股刚刚坐稳,猛听见身后一个苍老冰冷声音,说道:“小娃儿轻功不错,快坐进来。” 这语音骤然传来,姚秋寒吓了一跳,回头抬目望去。 只见一个全身穿着破烂的老化子,双手抱着一个大葫芦,垂头闭目,蜷坐在距身后七尺处茂密松干上。 姚秋寒怔了怔问道:“老前辈是叫我吗?。 那老乞丐冷哼了一声,道:“不是叫你,是叫谁?你不藏到后头就下去,免得扰闹化子看僵尸!” 姚秋寒惊叫道:“什么?僵尸?” 说着话,姚秋寒看清老乞丐身侧枝干纵身一跃,轻若飘絮,旁边枝叶都没有颤动一下。 这分绝高的轻功身法,象似使这老乞丐一惊,倏地张开一双眼霜刃冷电般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娃儿,你是那儿来的?” 说话声中,老乞丐左手如电抓去,虽然在这漆黑松树上,但他出招认穴极端准确,仍是扣向姚秋寒右手脉门。 姚秋寒想不到老乞丐会出手袭击,要避开这一抓,除非飘落树下,或者只有被擒,刹那间,急中生智,不避不闪,右手一翻,五指如钩,迎着老乞丐左手脉门钩去。双方一迎一击,招势如电。 老乞丐轻叹一声,倏地将左手缩了回去。 姚秋寒见他收招,只得中途撤劲,朗声问道:“老前辈为何出手偷袭?” 那老乞丐翻着一双白珠眼睛,从头到脚仔细看了姚秋寒一眼,冷冷道:“你出手一钩叫什么名堂?” 姚秋寒答道:“搏龙手。” 老乞丐一惊道:“那你是东海龙王门下?” 姚秋寒道:“不是,老前辈何必问这些,锣鼓声已到三十余丈外了。” 老乞丐低沉冷笑一声,道:“娃儿,你可知老化子是谁?” 姚秋寒摇头道:“不知道,但老前辈必定是江湖武林上,灸手可热的人物。” 老叫化呵呵低笑一声,问道:“娃儿,这边在赶尸,你不怕邪气冲身吗?” 姚秋寒心中一怔,陡然想起墓地上奇丑公主说“赶尸到墓地……”的话,他望了老叫化一眼,道:“老前辈,这锣鼓声真在赶尸?” 老乞丐冷笑道:“不是赶尸上坟,迎接新娘那会有这种鬼气森森的声调。” 管弦乐和鼓锣声,愈来愈近了,果然这声调听得使人毛骨悚然,宛似出葬行列吹奏的悲歌哀乐,弦管低鸣,悲悲凄凄。 再加了锣、鼓声,却有一种恐怖,阴森气氛,尤其是鼓声诡异,每一声都震摄人心弦。 忽然听得老叫化低声叫道:“娃儿不要出声,赶尸行列到了。” 话音刚落,猛地传来了“得得得得”轻缓蹄声,弯旋道上,现出两骑,眨眼间已到苍松树下。只见骑士是两个黑衣伟猛大汉,手中各持一道牌匾,左面写着:“邪气”,右面写着“回避”,双骑并肩,缓缓开路。 接着虎锋两骑后面,一头浑身漆亮黑毛大马,昂头行了过来。 黑马上坐着一个黑衣长衫老人,年约六十,黑髯垂胸,貌相威武雄猛。 姚秋寒看见了黑髯老人,心底暗叫道:“柯星元!” 一念未完,黑色大马之后,是匹雪白骏骑,马鞍端坐一个白衣白髯老人,头似南极仙翁。 这两人姚秋寒已在墓地祠堂见过面,心中震惊不已,这两位绝顶高手,竟是奇丑公主的仆从。 黑髯,白髯老人坐骑过后,紧接传出一阵辚辚车声,四匹黄色蒙古马,拖着一翕的车,一个黑衣大汉驾车,车上架着一面巨大铜锣,一面大鼓。 锣鼓前面一张右椅上,端坐一位白麻衣老儒,左右两手,各持一支木槌,锣鼓声,就是这位鬼儒士在敲打。 姚秋寒看得大气都不敢透,深知柯星元,南极仙翁老人,鬼儒十三人,皆是当今武林中罕见高手,只要稍微发出声息,便要被他们察觉。 骇人的走尸场面,就在马车转弯后出现了。 那是二十四个僵硬笔直的红衣人,肥瘦高矮不齐,脸上蒙着层层重重红纱,掩去了五官面目,他们有秩序的排成四列三排,混身笔直,双手紧贴两腿侧,宛似木头人一般,可是这十二个僵尸,每当鬼儒士鼓槌“咚!”击一下鼓,十二个僵尸腿不弯,膝不曲,“噗!”的跳起三尺落地。 他们的步法,就是这样一蹦一跳移动着,走起来很慢,完全控制在鬼儒土的鼓声上,若不击鼓,纵然锣响,僵尸人也不蹦跳。 “他们是人,或是僵尸?” 刹那间,一个问号在姚秋寒脑海里闪起。 十二个僵尸人之后,有三十二个腰佩长剑,手持各种不同管弦乐的彩衣人,排成数列,护送僵尸人吹弹着。 袅袅不绝,绕耳弦管乐声,就是这些彩衣人的杰作。 奇怪的是这三十二个彩衣人,面貌皆是奇丑无比。 “咚咚!”鼓声,震人心弦。 渐渐地,十二个僵尸,一跳一蹦,已经跳过这株松荫前。 蓦地姚秋寒心底处,暗叫一声:“怪了!” 原来姚秋寒非常仔细看过那十二个僵尸人,虽然他们面目被重重叠叠红纱蒙住,但由他们身材形态看去。 姚秋寒觉得这十二人,好象曾经认识一般。 这丝奇怪的感觉,立刻使姚秋寒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一声长叹,惊醒了姚秋寒神智,抬眼一看,赶尸行列已经全部过去。“咚咚!”鼓声,已经在数十丈外。 这声叹息,就是身侧的老化子发出的,姚秋寒出声问道:“老前辈,有什么不对劲吗?” 老乞丐拿起手中大葫芦拔起盖子,往嘴坚一倒,“咕噜咕噜”,灌了一阵米汤,摇摇头叹道:“老叫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姚秋寒听他没头没脑自语,不禁眉头轻皱,又问道:“老前辈想不出什么?” 老乞丐那双冷电眼睹瞪着姚秋寒,道:“想不出僵尸想不山什么?小娃儿管闲事!” 说完,老叫化子身子一倾,突由四丈高枝干滚落下去,直待距地面六尺,方才一个鲤翻挺落在地面上。 姚秋寒见叱呼着自己,心中有气。老化子跃落树下,他还坐在树上,猛听老乞丐在下面招乎道:“娃儿,还不下来?” 姚秋寒冷冷一笑,由丈高的树顶一泻而下,拱手说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老叫化道:“走,咱们看热闹去。” 他伸出一只枯涩的手抓着姚秋寒就走。 姚秋寒目见老乞丐武功出奇、性格怪僻,对待自己忽冷忽热,一时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门路,当下展开轻功奔行,口中说道:“老前辈请放手,我跟你走就是。” 老叫化倏地松了左手,吩咐道:“娃儿,你要紧跟着叫化子,这边附近充满魅魑魑魉,时时有被幽灵鬼抓去的可能。” 姚秋寒听他言语中无比关照,倍增亲热之感,朗声道:“多谢老前辈,晚辈小心就是。” 老乞丐突然转头望了他一眼,道:“娃儿,刚才松树上,你可看清那些僵尸?” 姚秋寒道:“除了面目之外,身材体态,熟印脑海,老前辈问这些干什么?” 老乞丐象是欲语又止。摇摇头道:“没什么了,老叫化子不过感到那些鬼魂很眼熟而已。” 姚秋寒轻咦一声,道:“我也觉得很眼熟,却想不出那里见过。” 老乞丐闻言倏地停下身形,蹬着那双又圆又小的冷眸鱼珠,望着姚秋寒出神。 姚秋寒深知老乞丐,乃是一位游戏风尘的怪丐,孤冷古僻,见他眼露奇光,不知自己一句话,又触起了他什么,赶紧暗自凝气提防。 老乞丐忽然哈哈一声轻笑,道:“娃儿,你紧张代么?叫化子要伤害你,早就下毒手,纵然我叫化子在江湖武林中人见人怕,鬼见鬼愁,一生没有朋友,素怪性僻,被称为‘毒手疯乞孤独飞’,但老叫化对你却一见如故。” 姚秋寒听到老叫化报出“毒手疯乞孤独飞”的名号,心底处真的机伶伶暗打一个寒战,记得恩师在世之时,曾对自己说过:“天下间最难惹的人,是个老乞丐,他人疯疯癫癫,平生没有善恶之感,好人也杀,坏人也杀,他疯性一起,就是自己徒儿也活生生被杀害了,疯乞武功出奇,尤其善玩毒物……” 姚秋寒想到此处,不禁仔细打量了面前毒手疯丐一眼,只见他五短身材,垢脸乱发,混身脏破得很,鱼眸精光闪闪,尖嘴塌鼻,形状极丑,看去有一丝疯癫之态。 眺秋寒呆愕了会,微然笑道:“老前辈若在胸前挂一名牌,晚辈真的远远走避,但此刻晚辈反而觉得老前辈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跟江湖中人传说,大有出入。” 毒手疯丐孤独飞,听了这番话,怪叫一声,欺身踏进两步,吓的姚秋寒疾速飘身出四尺。 孤独飞看罢喋喋大笑,道:“小娃儿,口是心非,非教训你不可。” 姚秋寒脸上一片尴尬,说道:“老前辈,我胆子很小,你老人家不要吓坏了我。” 毒手疯丐道:“娃儿,你说认识那些僵尸,是不是真的?” 姚秋寒答道:“似曾相识,却无法想起那儿见过。” 毒手疯丐,喃喃自语道:“这就怪了,看他们蹦跳轻功,实非一般武林人物,怎么这年轻娃儿也跟他们似曾熟识?” 姚秋寒闻言暗道:“不错,十二个僵尸人,腿不弯,膝不曲,能够悠闲至极的提气上升三尺高下,这分轻功着实惊人……” 姚秋寒忽然问道:“老前辈,你看他们是僵尸,抑或是人?” 毒手丐裂嘴一笑道:“我们追去捉它一个就知道了。” 姚秋寒低声道:“使不得,他们人手众多,而且有三个武功盖世高手护送,我们两人鲁莽下手,有如鸡蛋碰石头。” 毒手乞笑道:“娃儿,看你仍是个初历江湖的后生,怎么认识那么多人?” 姚秋寒闻言一惊,生怕他问起自己名字,于是转开话题,道:“老前辈,咱们已落后赶尸行列数十丈,赶紧迫去看看!” 他不待毒手疯丐答话,放开脚,向赶尸行列迫去。 毒手疯丐孤独飞叫道:“娃儿,等等叫化子。” 孤独飞身若一缕轻烟般随后奔去。 今夜星疏月隆,坍云低垂。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夜一加深,空中忽刮起一阵北风,呼啸嘶吼,威势凶猛。 刹那间,天空星儿,尽被突来的一片浓云遮去。 大地忽然间变得更加阴暗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娃儿,要下雨了。” 漆黑荒野草莽响着毒手疯丐孤独飞声音。 “老前辈,他们是不是冒雨赶尸。” 姚秋寒耳听着“咚咚”鼓声、锣声、管弦乐声、马蹄声沙沙走路声交杂一片,但却有节奏的由七八丈外传来。 毒手疯丐轻声笑道:“天气阴暗,愈是助长鬼魅幽魂侮气,但咱们也可趁这时候捉它一个僵尸。” 突然一道闪电,从黑暗的天空中闪起,一瞬间,天地大高,暴现阴暗掩遮的万事万物。 荒野道上赶尸行列,就在八丈开外,依旧是那排列方法。 但那前面道上,以及两旁好象密集着很多的武林高手『可惜强烈的闪光,是那样短暂。 但在这短暂的一刹那,荒野上众人都看清各人的行止。 蓦地一声暴喝传出,道:“让路!” 一阵蹄声风如驰云响起…… 接着一阵凄厉刺耳的惨叫声,震荡荒野草原。 这一声快如流矢,在柯星元心想,定能一击中的,那知事实不然,姚秋寒轻轻两步让开一击,反手向柯星元的“期门穴”上点去。 柯星元似未想到姚秋寒避招反击,这般奇异迅捷,心头一震,后退两步,望着姚秋寒呆了呆。 鬼儒士突然望了柯星元一眼,冷冷间到:“柯兄,认识这人吗?。 柯星元拂髯笑道:“一面之识。” 姚秋寒这时倒退到毒手疯丐之侧,低声问道:“老前辈可是受伤了吗?” 毒手疯丐孤独飞,盘膝跌坐水地上,抬首望着天空,正自出神沉思,闻声抬眼一看姚秋寒,运用蚁语传音说道:“娃儿,我刚才混身冲进群围之中,正要偷抱一个僵尸,突然被另外一个僵尸,由后击了一掌,那道掌力出奇雄猛,你说怪不怪。” 姚秋寒听了这番话,惊骇不已,不禁抬头望了那些僵尸人几眼,只见个个呆若泥塑,怎会出手攻击毒手疯丐呢?- 这时毒手疯丐又运用蚁语传音道:“娃儿,他们要杀人灭口了,老叫化子中了僵尸人一击,五脏六腑差点移了位,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一语未完,猛见柯星元,白胡老翁,鬼儒士三人目露杀机凶光,缓缓逼近过来,姚秋寒大骇,知道三人联手一击,威势足可撼山震岳,自己万万不是他们敌手。 毒手疯丐孤独飞突然怪啸一声,挺起身站起,嘴巴一张,一道酒雨恍似云雾般疾涌射出。 姚秋寒知道他这道酒箭,是欲阻拦三位强敌刹那,好待退身,果然毒手丐酒箭射出同时,转身一掠数丈,疾向荒野奔去。 姚秋寒反应较慢正要抽身以退,蓦闻鬼儒士一声大喝,右掌一扬劈出,一股劲风挟着阴寒元气,直向酒雨击去。 白髯老翁,柯星元分向两侧扑空跳到,白髯老翁运功劈山一掌,直击后背,柯翠元却施用一招“飞鹰搏兔”凌空扑下。 姚秋寒面对这两大盖世高手扑击,临危不乱疾向右侧一跃,先避刀白髯老翁掌力,然后翻身拔剑,一招“海市蜃楼”,剑化一片护身光幕,挡住了柯星元的扑击。 鬼儒士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两股劲道,排山般直撞了过来,姚秋寒不敢硬接,纵身一跃,凌空而起,跃落三四丈外。 他闪避得快,但这三位盖世武林高手,迫得更紧,柯星元又扑到身后,左掌兜头抓下,右掌径扣右腕。 姚秋寒知道无法逃得脱,把心一横,冷笑一声,手中宝剑奇招突出,若点若劈,只见寒光流动,疾刺柯星元“玄;机”、“当门”,“将台”三大要穴。 这招剑式,奇幻无比,饶是柯星元身负绝学,也是无法化解,当下急收功势,疾退三步。 姚秋寒一剑得手,“嗡”的一声剑吟轻啸,他迅速的收剑抱守中元。 在后面的鬼儒士和白髯老翁,一见这招抱剑术,怔了怔各自停步收势。 要知场中各高手,都看出姚秋寒这招抱剑,无懈可击,而且隐含杀机,能够易守为攻,猝击任何敌人。 姚秋寒没有脱险,那已奔出七八丈外的毒手疯丐,竟然回身遥遥站在那儿,当他看见姚秋寒单剑抗拒三大高手的时候,反而呆了呆,喷啧称奇。 柯星元目不瞬,盯在姚秋寒身上,半晌后,才呵呵轻笑道:“阁下剑招出奇绝高,不知是谁的门下?” 姚秋寒这时凝神抱剑,不闻不问,剑上一片肃穆,无名飞龙剑闪动一缕秋水毫芒,更使人心折神驰。 就在这时,荒野道上疾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鬼儒士倏地脸色一变,说道:“柯星元,公主飞车驾到,咱们要在公主来到之前除去此人。”鬼儒士说话中,就声飞身进击,猛听柯星元喝声道:“鬼军师,且莫涉险,此人剑式奇绝,世所罕见,咱们无论由那一方击进,都难逃他冷锋劈身之危。” 鬼儒脸色一寒,道:“柯兄,凭咱们三人之力,无法对付这个小子,咱们有何颜面向公主交待?” 柯星元拂髯笑道:“当今之世,没有一个人能挡咱等三人联手攻击,不过老朽有感,杀了这人未免可惜,何况他跟咱们未必有仇嫌存在。” 姚秋寒此刻仍不敢收回剑式,生怕三人在自己收剑刹那,同时齐下辣手,便无法克敌制胜。 就在这瞬间,四匹白马轿车,风驰电掣而至,随后七匹快马护道,几声马嘶,骑车停住。 场中众人,除了十二个红衣僵尸人之外,皆都躬身向轿车点头为礼。 姚秋寒在他们分心之际,收剑向后跃飞三四丈开外,再一个起落到了毒手疯丐之侧。 毒手疯丐见姚秋寒到来,凄声轻叹道:“叫化子真的老了,中了一掌后,至今胸口仍然微微作痛,伤势好象有蔓延之势。” 姚秋寒朗声说道:“老前辈,真被僵尸人击中吗?” 毒手疯丐道:“哪里会假!” 姚秋寒道:“这就怪了。” 毒手疯丐突然手指前面说道:“快看!他们主人儿出来了。” 姚秋寒淡淡道:“晚辈早已看过那公主。” 他口里说着,仍然抬眼望去。 仅见华丽堂皇的轿车里面,缓缓走下一个蓝衣女人,因为距离数十丈,无法看清她的一举一动,但姚秋寒早知道是奇丑公主。 只听一个娇脆,却又十分冷漠的声音,说道:“鬼军师,左相右相,你们这般耽误行程,是遇到什么事情?” 柯星元恭声道:“禀告公主,赶尸行列在刚才遭受突袭,因而受阻,二十几位阻路敌人,已全部歼,尚有两位强敌未除。” 说着,他伸手遥遥指着姚秋寒和毒手疯丐两人。 蓝衣女人冷笑,道:“凡是偷观赶尸的人,势必格毙,你们继续赶尸,这些人交由本公主对付。” 蓝衣女人一声令下,没人敢多嘴,鬼儒士、柯星元、白胡老翁齐齐而退。 铜锣三声,弦管齐鸣,“咚!”鼓声大作。 极端奇怪诡异的鼓声一响,那十二个红衣僵尸人,又开始蹦跳,向前移动。 这种情形,看得姚秋寒、毒手疯丐二人目瞪口呆。 赶尸行列,随着鼓声,渐渐消逝在夜幕之中。 此地只剩下二十余具尸体,以及蓝衣少女手下七人。 突然蓝衣女如同鬼嘶枭啼的怪叫一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出来吗?” 她改变声音一叫,使毒手疯丐吓了一跳,连称:“怪了,她声音怎么一时间变得这般难听?” 姚秋寒也惊异,原来奇丑公主,天生有两付嗓子,一如鬼啾猿啼,刺耳难闻,一如黄莺出谷,娓娓动听。 她声一落,忽听一声冷漠的笑声传出,西南方道旁草丛之后,缓缓站起一个青衣人,大步走了出去。 姚秋寒眼看得真确,青衣人正是杨广如。 蓝衣女看了杨广如几眼后,冷笑一声,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杨大哥。” 杨广如一直到蓝衣女丈外,方才停止,说道:“全部看到了,但没想到南宫公主神通这般广大,不但千岁君柯星元为你差使,连古墓门的鬼儒士,海外散仙的南极仙翁,也皆投效你旗下。” 蓝衣女淡淡道:“废话少说,杨大哥看到了赶尸,大概今夜难逃过五更。” 杨广如突然哈哈一声厉笑,道:“南宫公主自幼和我游戏,就性喜唬人,至今时隔二十年,仍然未见改变。” 蓝衣女冷笑一声,道:“杨大哥,这不是说笑的时刻。 凡是今宵眼见赶尸的人,都别想活过五更。”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静静的遥立七丈开外,不闻不问,当作壁上现。 杨广如哈哈笑道:“南宫公主,我尚未发难之前,想先问问公主,那十二个僵尸人是谁?” 蓝衣女阴恻恻的说道:“杨大哥纵然武功过人,我说你今夜难逃五更死,就是难逃死厄运。不过,看在杨大哥昔年是我幼年时游乐之伴,可以破例优容,饶你免死。” 杨广如淡然问道:“不知怎么个破例优容法?” 蓝衣女道:“目前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死。” 杨广如问道:“另外一条呢?” 蓝衣女道:“服下我特制的一种药物。” 杨广如道:“什么药物?’ 蓝衣女道:“长期忠心效劳本公主。” 杨广如仰天长笑后,说道:“南宫琪美,现在你身处危境,竟然还在白鸣得意,此时此地,到底谁是主人,你暂时放眼看一看。” 说着话,杨广如突然举手轻击了三下。 清脆的掌声过后,远在三四十丈外,四面八方草丛中,倏地响起一阵萧箫之声。 七八十个黑衣劲装大汉,带着长剑、弓箭,如一阵风般蜂捅而至,包围在十丈开外,连同姚秋寒、毒手疯丐也在包围之内。 靠姚秋寒两人这边,缓步走出一个红衣娇丽少女,她莲步姗姗走过姚秋寒身畔,悄悄掷落一纸后,直对杨广如他们走去。 姚秋寒虽然没看见她脸容,但由其身影,已知此女是梅华君。心头一震,弯腰拣起脚边纸团,迅速张开,只见二行清秀字迹写道:“相公快走,五更天在镇东湖畔小舟见。” 这行字,是用眉笔写的,姚秋寒正要将纸撕掉,抬头一见毒手疯丐望着自己,低声问道: “你们曾经相识吗?” 姚秋寒点头叹道:“她有恩于我。” 毒手疯丐道:“老叫化平生所遇第一奇人,就是老弟你了。” 姚秋寒道:“她叫咱们快走。” 毒手疯丐道:“这些人弓前上弦,要走可不简单。” 姚秋寒微然一笑,道:“老前辈若要走,晚辈护送你。” 毒手疯丐怪眼一翻,道:“老叫化子上过刀山剑林,下过油锅,临危要走大概没问题,只是这场热闹不看可惜。” 姚秋寒笑道:“这样说咱们再呆下去看看?” 这时蓝衣女抬首掠扫了四周一眼,冷冷笑道:“杨大哥,好象早有准备。” 杨广如轻声笑道:“这些人手是我师妹调拨而来的……” 语音来毕,梅华君娇声接道:“南宫公主,今夜小妹请你移驾到咱们分舵一谈。” 蓝衣女见梅华君是位春水般的温柔少女,低颦浅笑,一派娇雅可爱,不觉娇声一笑,道: “你可就是梅华君小妹。” 梅华君道:“不错,日后还望公主多多指教。” 蓝衣女突然面色一沉,道:“杨婶婶养你们两个兄妹,真是聪明能干,可惜你们活不久了。” 杨广如淡然接道;“南宫公主,咱们孤星会中人争权,已经不是一二日的时间,历时十余载。会中的人,四分五裂,知己兄弟翻脸成仇,势同水火,绝不会有留情余地,南宫公主如果再执意不肯移驾,恐怕我不会念旧情了。” 蓝衣女格格一笑,道:“杨大哥,你不要以为人多势众,其实我现在如果一召唤,这地方就要变成一片血海。” 梅华君娇声问道:“公主此话怎说?” 蓝衣女冷笑道:“我来时,这周围附近十里方圆,已经预先被我派人散了一种别制药物粉末,刚才一阵大雨,将药粉冲散水中,你们在草原上行走,难保脚上衣服上,不沾上我的药粉……” 梅华君道:“那药粉有毒吗?” 蓝衣女道:“没毒,但却能使‘还魂人’附体追踪。” 杨广如冷冷问道:“还魂人?是不是那十二个僵尸人。” 蓝衣女道:“不错,现在我只要发声召唤,十二个还魂人嗅闻着药末味道,立刻形同鬼魂附体追踪过来,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而且经过还魂炼尸,刀剑不入,试想你等血肉之躯,如何对付形同鬼魂的人物?” 她这番话,真使人难以置信。可是杨广如和梅华君却脸上动容。 蓝衣人得意地冷笑一声,接道:“本公主控制还魂人,千里追杀我所要的人,百无一失,所以说,眼下众人性命,却难过五更天,信不信由你们。” 杨广如冷冷一笑,道:“南官公主,不管你的话,是真或假,但眼前要召唤还魂人到达这里,仍需要一段时间,那时你已经身先死。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跟咱们走,免得自讨苦吃。” 蓝衣女突然仰首发出一声厉笑,道:“杨大哥,你可相不相信,还魂人已经来到附近。” 杨广如怒声喝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的。” 蓝衣女道:“杨大哥,既然不信,你们就等死吧!” 话刚落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鬼啸声。 啸声尖细刺耳,如同鬼哭狼-,猿啼枭叫,难听至极。 场中诸人闻声,不禁毛骨悚然。 但听衣袂飘风之声,三条绝快的红衣人影,已经扑落场中。 骇人听闻的,那是三个全身红衣,手执长剑,脸色重重红纱的僵尸人。 姚秋寒等众人似乎想不出这三个僵尸人,面色重重红纱,掩去双眼如何会寻了过来,难道就如同蓝衣人所称,她能够千里引鬼摄人性命?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都非常仔细地打量那三个红衣僵尸,果然是十二红衣僵尸其中三人。 毒手疯丐低声说道:“老弟,咱们今夜当遇上鬼魂妖怪。” 姚秋寒尚未出声,已听蓝衣女缓缓说道:“这三个还魂人,生前是剑术高手,再世还魂,仍然运用长剑。” 奇怪的是三位红衣还魂人,自从出现就僵硬的站在蓝衣女面前,似在等侯她的指挥命令。 杨广如望了三个还魂人几眼,冷冷说道:“南宫公主唤鬼招魂,的确有独到功夫,但不知道三人生前是什么身份,为何觉得眼熟得很。” 蓝衣人不答他的问话,由怀中取出一把银光闪闪小剪刀,在还魂人脸上红纱布近眼处,剪开两个眼孔。 梅华君见状急叫道:“杨哥哥,快阻止她……” 杨广如若有所感的直欺过去,口中喝道:“公主快停手!” 他身未欺到,站在蓝衣女周周的待从,已有人拔剑疾扑过去,拦住杨广如。这四个彩衣人身手矫健,武功高强,出手剑招,怪厉无匹。 这时蓝衣女已连续剪开三人眼孔,只见她双眸转出二缕奇光,口中喃喃低语一阵,似在自说自语,又似在低声祈祷,左手连连挥指。 杨广如冷笑一声,身躯电闪,手指如剑,点扫四个彩衣人。 梅华君也这时候翻腕拔出肩后短剑,厉叱一声,扑向蓝衣女。 不用蓝衣女出声命令,另外三个彩衣人,已自动出来接住梅华君。 这七个彩衣人,乃是蓝衣女贴身侍卫,武功非同寻常,个个剑术高强,杨广如和梅华君被七人挡住,无法越得雷池一步。 杨广如似乎发起一股无名怒火,长啸一声,只见他双臂微微一措,人已闪到四个彩衣人身后,左手一拂,一阵劲风,猛打四人后背。他左掌发一股狂飙后,身若旋风,疾扑蓝衣女人。 突然听到蓝衣女尖厉喝道:“七号还魂人杀他。” 但见站在最右边一个还魂人,转身一剑,挟着冷风刺扫杨广如,逼得他吸气挫腰疾飘出数尺。 这一剑劈扫得非常出奇。 那四个彩衣八同时避开杨广如一掌,突听蓝衣女厉声叫道:“彩衣七卫上马。” “八号还魂人冲杀东方阵脚。” “九号还魂人冲杀北方阵脚。” 一声令下,两个红衣还魂人,齐齐厉啸一声,腾空各扑向东北方人群中。 七个彩衣卫士齐齐退到蓝衣女身侧,护她到轿车上。 杨广如在这顷刻间被那七号还魂人连攻三剑,目见蓝衣女要逃去,大声喝道:“放箭! 阻止她逃遁。” 他一声令下,围在四面八方的弓箭手万箭其发,“嗖嗖嗖!”箭雨似流星,一排一排射向蓝衣女等人。 七个彩衣卫士,七柄长剑幻化形成七道疾虹,击拨射来的剑雨。 突然一阵连续惨叫声响起,八九号两个还魂人,已经扑入东北两方弓箭手阵内,剑光闪处,血两飞洒。 弓箭手受袭,箭雨顿止,七个彩衣卫士齐时跃飞上马。 梅华君右手提剑,绕走后面,欺到轿车前,叱声喝道:“南宫公主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恕小妹无礼动手了。” 语声中,梅华君柳腰轻挫,直上轿车,突然车内飞出一道白光,疾射梅华君,逼得她摆头移动,猛地一只春葱似的玉手,迅速的搭在她的脉门,接着被人一拉,整个娇躯向车里头跌了进去” “嗨!”一声呼喝,彩衣卫士反拍着马臀,四匹拖车白马,十六蹄疾奔,向东北方道上狂奔。 姚秋寒看得真切,梅华君被擒,杨广如此刻被七号还魂人凌厉剑术攻得无法抽身,虽然看到师妹被捉,却爱莫能助。 姚秋寒霍地转头对毒手疯丐说道:“孤独飞老前辈,那姑娘需我相助……咱们后会有期。” 他不待毒手疯丐答话,转身向轿车扑去,捷若灵猿,月光下晃似巨雕下击,两个起落间,飘落车辕之上。 “是谁?你是找死吗?” 垂帘车内,响起蓝衣女状似枭啼的叱声。 叱喝声中,仍然射出一道白光,向着姚秋寒疾射而到。 姚秋寒眼看得真确,那道白光是一柄带着弹簧的短剑,是安装在车上的机关,姚秋寒摆头一闪,照样一只春葱玉手,快逾闪电,向他右脉扣来。 她出手这一扣,位置取得极巧,根本使人无法回避,除非跃落车下一招外,就是脉门被扣。 姚秋寒冷哼一声,闪身后跃,落在一匹狂奔的马背上。 护道两旁的彩衣卫士,剑如匹练之快扫过来。 姚秋寒轻笑一声,移身又落在前面马背上。 但七位彩衣卫士并非普通剑手,他们分出三位作开路前锋,四位各护着四匹白马。姚秋寒身落马背,剑先贴着马背如流星,猛扫下盘,另一柄长剑却直扫上路,双剑合击狠辣绝伦。 姚秋寒哈哈一声长笑,人如巨鹤般冲天而起,跃上轿车之顶。 这时轿车疾如箭发,姚秋寒这几手交接,惊险万端。 眨眼之问,但马轿车已冲过杨广如等人众围,落荒疾奔。 姚秋寒上了车顶后,突听轿车内传出蓝衣女刺耳的厉叫道:“九号还魂人,前来杀这人。” 显然蓝衣女已看出彩衣卫士,没有一个人单独是娆秋寒对手,所以出声招呼三个还魂人之一,过来杀害姚秋寒。 要知道车上无法容纳多人,彩衣卫士眼看姚秋寒上了车顶,不禁抬眼望着出神。姚秋寒朗声笑道:“现在马车已驰离三四十丈外,还魂人大概无法遭受你控制了,现在你还不命人停车,我可由上面击破而下……” 马车继续奔驰着,车内蓝衣女人冷笑一声,道:“还魂人,千里之外皆能听我指唤,九号还魂人巳追来了。” 姚秋寒闻言回头一瞥,但见后面一条红影,疾如离弦流矢一般,向马车疾追过来。刹那间,已到三四丈外。 姚秋寒这-惊非同小可,迅快的翻手拔出无名飞龙剑。 一声厉啸划空而过,九号还魂人恍似幽灵般,飞上了车顶,长剑一招,“白鹤亮翼”,斜劈横扫过来,一派凌厉霸道之气。 姚秋寒震惊至极,看出这招剑式,是武当派五行剑绝招,赶忙亮出“翻云覆两”,冷芒电闪,撩剑点胸。 九号还魂人怪啸一声,长剑变为“栏江截斗,迎斩姚秋寒握剑右臂,中途变招“潮泛南海”,剑光如一匹长绢卷舞而下。 这几招剑式,全是武当派剑法,姚秋寒被他凌厉剑势猛逼地连退了两步,接近车顶边缘。 “阁下是武当派的哪一人?” 姚秋寒厉声喝问着,无名飞龙剑展开了狂风骤两般的攻势,逼住九号还魂人进逼攻势。 刹那间,冷风四起,剑气漫天,直若浪翻波涌一般,这种别开生面的打斗,真是武林罕见。 车内传出蓝衣女的声音,说道:“你的眼力不错,他是武当派的人,是位已经死去,而告还魂的武当前辈。” 姚秋寒真不相信她的话,叱声喝道:“胡说八道!哪会有人死去而再复活的道理。” 车内蓝衣女轻笑道:“你武功极高绝顶,够标准装造还魂人。待你死在九号还魂人剑下,我也可让你复活人间……” 姚秋寒愈听心愈乱,还魂人剑招攻势,更见凌厉霸道,有几剑逼得姚秋寒差点下车去。 车内蓝衣女似乎要分散姚秋寒心神,继续说道:“…… 当你死后,又复活人间的时候,过去一切记忆,尽告丧失,只知道尽忠我,为我驱使,变成有躯体无灵魂的人……” 姚秋寒吼声喝道:“满嘴鬼话连篇,这分明是你运用药力谋害武林豪杰……” 这时候双方已拼斗了六七十招,九号还魂人似乎感到不能击败姚秋寒,心头大怒,厉鬼般一声长啸,剑演武当连环断魂剑。 剑招出手,如一团冷飙掠空,但见千万条银蛇耀目,当头卷下。 姚秋寒稍微一松弛心神,剑光一闪,右腿被刺中一剑,入肉三分,鲜血淋漓,总算他临危不乱,应变够快,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左手一吐内劲,击中九号还魂人左肩,人疾向右前方跨出一步。 姚秋寒当今功力深厚,举手投足间,足可伤人性命,那知他左掌击中还魂人左肩,只不过将他击退半步。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还魂人果然坚愈金钢,刀枪不入。 还魂人吼声怪啸,一剑又劈到。 姚秋寒大喝一声,提起全副心神,闪过一剑,立还颜色,蓦地剑演连环三招,剑如云龙复雨,九号还魂人顿时被笼罩在一片光幕里。 姚秋寒这次反守为攻,车内又响起蓝衣女的声音,娇脆问道:“阁下武功过人,是我平生所罕见,不知是谁人门下?” 姚秋寒心神集中到运剑攻敌,不答所问,那三剑逼退还魂人三步,喝问道:“阁下是武当派那位前辈?若不再答话,恕我手下不留情了。” 车内蓝衣女格格娇笑一声,道:“你这人真是怪得很,明明知他是还魂人,偏偏要逼他说话。” 姚秋寒心想自己要撕开还魂人之谜,除非将他面上红纱撕下。想着,无名飞龙剑如一道银虹,若劈若点扫去。 九号还魂人在这招剑下,似乎着了慌,举剑一横,想封住这一剑,那知姚秋寒手中这柄剑,乃是上古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响,还魂人手中长剑,被姚秋寒削成两截。 还魂人手中剑被截,象似怔了一怔,姚秋寒剑若神龙出水,猛地往还魂人蒙面红纱挑去。 无名飞龙剑,剑锋犀利,冷芒过处,红纱裂散。 九号还魂人的面孔,全部暴露无遗。 只见是位发挽道鬓,面容清瘦,胡须三寸,肤色雪白没血色的道人。 姚秋寒乍见这张面容,混身一阵颤抖,道:“你……你是云鹤道长……武当掌门云鹤……” 突然身后传来一缕冷寒语音,按道:“不错,九号还魂人正是中原七剑之一的武当派掌门云鹤道长。” 姚秋寒正待转身望去,忽觉背后“天机”穴一麻,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人事。 不过在刚一瞥还魂人面前的刹那间,姚秋寒脑海内许多不解的疑题,已告解决。但也带来了很多很多新的迷惑。 马萧萧,车辚辚。 昏昏沌沌之中,姚秋寒不知被马车带了多远,带到什么地方?…… 高峰流泉,苍松满山。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燕语莺声。 姚秋寒醒转来,睁开虎目坐了起来,身处一间房子的床上,他怔了一怔,尽力的回忆着过去……一切记忆,清晰映入脑际。 姚秋寒一惊,暗道:“我可被蓝衣女制成还魂人了吗?……” 他思索良久,自己并没如同蓝衣女所说,被制成还魂人,脑智记忆力全部丧失的情形。 “那么自己尚未被制成还魂人。” 姚秋寒在这刹那间,脑海里已迅速泛起一丝逃走之意。 突然一阵嬉笑,燕语莺声,向这边传了过来。 姚秋寒心头一震,很快忖道:“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让蓝衣女知道我已经苏醒过来了……” 想着,他又倒在床上假装入睡。 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倏地,四个垂髻小婢,伫立门前,另外一个绝色丽人,白缎绣红,洒金上衣,红罗裙,滚白边。被两个年龄较大的绿衣小婢挽扶着,楚楚动人地走进室中。 姚秋寒直待听她们脚步声去远,方才又睁开了眼睛。 “怪了?她为什么对自己叹息?” 一声幽怨短叹,又勾起姚秋寒无穷思潮。姚秋寒愈来愈觉不对,那女人好象不是奇丑公主南宫琪美。 落日西沉,夜色降临。 室内没灯,显得非常昏暗,“咔”地一声轻响。 姚秋寒要坐起的身子,迅快又倒卧下去,果然一条人影缓缓由后室走了过来,…… 黑衣女子既然要行刺我,怎么又被人刺杀…… 他心念回转,思虑很久……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山风松啸如涌,起自天籁,突然一缕低沉弦音琴音,随风飘来,若断若续,隐隐可闻。 姚秋寒霍然一惊,由沉思中清醒过来。 倾耳细听,那是琵琶,音韵九曲百转,悱侧缠绵动人。 姚秋寒霍地站起了身子,缓缓步出室外,那是一条白石铺成的甬道,两侧植满了山花、矮松。 他不是被琵琶声所引,面是这种奇绝迷离怪诞的事,使他要一探究竟,到底这是什么地方? 走过这所小院子,甬道尽头,是一座精巧的客厅,铺着地毡,天蓝的窗椽,物具摆设,件件精致古雅。 可惜是楼空无人,厅内蜡烛明亮,四周空荡荡的,沉寂中显出一丝阴森恐怖,姚秋寒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缓步走过客厅。 客厅右侧,一道园门,门外长廊曲栏,小桥流水,雅致悦目,极尽玲珑之妙。微风飘送,清香四溢,是所花园。 蓦然一抬头,看见七八丈外一座栏干阁楼,烛光摇闪,一条绝丽的影形,背窗而坐,琵琶声,就由阁楼中飘传出来的。 姚秋寒一怔,迅快的闪身到一株花影树下,虚掩着的身形缓缓移步走去。 琵琶夜鸣,动人心弦,弦声凄绝,如泣如诉,象似天下无限伤心事,尽都流露琵琶中。 姚秋寒脑海里迅快的推忖道:“她大概就是奇丑公主南宫琪美了!” 他在马车上被蓝衣女从背后点了“天机”穴,到现在姚秋寒一心一意认定自己是她的俘虏。 蓦地里,楼上人儿,樱唇轻启,莲舌转动,吐出一缕幽怨清香,混入了琵琶声中。 琵琶弦音忽停。 她突然站起娇躯,玉手轻挥,铮然一声。 那琵琶弦断的声音。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道:“她为什么自断弦线……” 突然花园一角,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琵琶弦断,曲尽人亡……” 第六章 南柯一梦百日醒 语音再落,一条人影捷若灵猿,由万花丛中,一式“平步青云”跃上了三丈多高楼顶,一翻身落在窗外石栏干的走廊上。 阁楼窗内丽人,突然缓缓转过身来,冷冷说道:“自断琵琶弦线,恩情断绝,你再踏入栏杆一步,翻脸成仇。” 那个楼内丽人转身过来,虽然相距很远,脸容看不真确,但由她倩影看去,好象一脸哀怨,满腔情愁。 似深闺少妇春怨,似多情少女悲愁。 姚秋寒怔了怔,暗自叫道:“她不象那奇丑公主啊…… 她的人影声音,好不熟悉,似曾在那里见过……那么栏干走廊上的男人,又是谁呢?…… 由他们短短的对话里,似是情侣。” 姚秋寒暗自想着,双目一瞬不眨注视着阁楼上那对男女。 那男士本来踏步要进入,闻声停步石廊上,哈哈一声轻笑,道:“香妹,你当真恨我吗?” 阁楼丽人淡淡语道:“我一生幸福为你所葬送,恨不得啃你骨、喝你血、食你肉,看在咱们夫妻名义上,我可答应你所提的要求,从此息隐江湖武林。如你怨魂缠腿,前来扰我清静,休得恨我寡情绝义。今夜会面,情义一刀两断,以后见面如陌路人一般,你该去了!” 那男士突然仰天厉声长笑一声,道:“香妹,我对你一番深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等待你到回心转意的时候。” 语罢,蓝衣人身子一弓,飞下阁楼,再冲天射起,身形已杳。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绝顶轻功,真是武林绝无仅有。 姚秋寒惊骇不已,暗自叫道:“这人武功,象似已到出神入化之境,单看他一身轻功,就是黑髯人柯星元,也难望其项背……” 正自沉思间,姚秋寒忽感背后悄悄欺来一人,眨眼间,已逼到身后七八尺远近,大惊之下,霍地一个转身,左掌护胸,右手曲指运劲待发。 抬目望去,果然来人已到面前七尺之处,对方象似为自己转身,感到莫大惊愕,立刻停下脚步。 姚秋寒借这个机会,很快的打量着他,登时呆了一呆。 他身着蓝绸长衫,足着粉底逍遥履,三十四五岁左右年纪,面容清癯,一派文弱儒士风度,神态异常潇洒。 只见他这时两道剑眉微皱,隐隐透着杀机。倏地,他低沉冷笑一声,细声平淡说道: “阁下能在数尺之内,发觉逼来之敏感力,内功端的深厚,你随我来,有话跟你谈谈。” 说罢,转身就走。 姚秋寒很快的忖道:“是不是要跟他去了,他好象就是和阁楼中女人谈话的蓝衣人,看他离去,却能神不知鬼不觉蹑转到自己身后七尺,这份功力,已是自己无法比拟……想着,姚秋寒不禁转头向阁楼,倩影消逝,烛火巳灭。 但听前面传来蓝衣人清冷的声音,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纵然刀山剑林,亦万死不辞而赴,阁下怎么害怕踌躇不前?” 这句话,激起姚秋寒胸中一片怒火,冷笑一声,抬头望去,只见蓝衣人屹立七八丈外万花丛中。秋菊环绕,丹桂飘香。 姚秋寒冷冷道:“你不必以话相激,你在前带路就是。” 蓝衣人闻言不再答话,举步前走。 姚秋寒虽然感到来者不善,但他今日在这院落中,觉得死气沉沉,就感到无比难受,这时蓝衣人出语相激,他想,这样自己总可以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然是强敌,生死一搏,也比存着有那满腔猜疑好受一些。 他尾随蓝衣人之后,出了花园,翻过出庄墙,直向山峰走去。 山风劲疾,飘起两人衣袂。 姚秋寒渐渐感到这情形,是多么诡异、离奇,他为什么老是向前走? 山回路转,水声淙淙,到了一座山峰谷溪边。 “阁下说要跟在下谈淡,为何老是向前走?” 姚秋寒出言喝问着。 蓦然,蓝衣人停下身来,两道霜刃冷电掠扫了姚秋寒一眼,说道:“你是不是中原七剑之中,秦岭一剑翁啸苍之徒姚秋寒。” 姚秋寒闻言脸色一变。问道:“阁下是谁?怎么知道我身份来历?” 蓝衣人冷冷一笑,道:“我是谁?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姚秋寒心头大怒,道:“你不告诉我姓名,为什么叫我来这里?” 蓝衣人道:“我请你过来谈谈,并没说要告诉你姓名。” 姚秋寒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出来。” 蓝衣人目见姚秋寒冷漠、激忿之容,哼声道:“哼!你不高兴是吗?我问你,你跟古兰香认识多久了?” 姚秋寒听到古兰香之名,霍地一惊,道:“你问古兰香?” 原来在这刹那,姚秋寒忆起蓝衣人称呼阁楼中人为:“香妹”,难道阁楼上丽人是新武林盟主古兰香? 这根本不可能,自己乃是被奇丑公主南宫琪美捉去,如何会转落到古兰香手中,那么这蓝衣人又是谁呢? 蓝衣人目露杀机,冷声重复间道:“你和古兰香认识多久?” 姚秋寒一呆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她和我不过是一面之识,我只知其名,跟她没有丝毫交情,这答复你该满意吧?” 姚秋寒听蓝衣人和阁楼女人谈话,隐露一丝哀绵情怨,如果她是古兰香的话,蓝衣人可能是为着嫉妒。 蓝衣人听了话,淡淡道:“既然没有交情,你就赶快离开。” 姚秋寒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离开?阁下问话就这么一事吗?” 蓝衣人道:“就这么一件事。” 姚秋寒暗自摇头,叹然忖道:“怪了,自己所遭遇的人与事,就这般怪诞……”就在他错愕之间,蓝衣纵身跃起,人影闪了两闪,纵迹顿杳,这份绝顶轻功,大概是武林中罕见第二人。 姚秋寒要出声叫住他,已来不及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仰望着天上闪烁的星辰,缓缓向来路走着。 脑际中充满了重重疑问,越想越是不解。 “古兰香”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印象极深,虽然自己跟她不过一面之识,但她却是从绝壑死谷救出自己之人。 这一瞬间,姚秋寒眼帘里泛起古兰香的倩影,她很美,美得如瑶池仙女,人间娇娃,不过美中有肃穆华贵摄人气息。 据说,她是神雕侠纪英奇之妻,但神雕侠却在他们结婚之日,被人暗害了,变成了新娘寡妇。…… 姚秋寒对于古兰香的事情,就是知道这一些儿,所以这时虽忖起这件怪事,感到丝毫没有头绪。 正自沉忖间,一缕衣袂飘风声响。 姚秋寒一怔问道:“阁下去而复返,还有事么?” 蓝衣人冷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姚秋寒看他语音冷漠,脸带煞气,心中有怒,答道:“天涯海角,五湖四海,管我何去何从?” 蓝衣人冷笑道:“你再去勾搭古兰香,我立刻使你丧命此地。” 姚秋寒听得怔了一怔,怒喝道:“你是犯了什么毛病,满口胡说八道。” 蓝衣人冷冷道:“天下间大概只有你敢对我这般呼喝,你活得不耐烦了。” 姚秋寒气极反而微微一笑,道:“阁下有本领摄取我性命,我真的不愿意生存人世间。” 篮衣人闻言突然仰首长笑起来。他笑声如同万马奔腾、午夜海啸,震得四谷回音。倏地,他停住了笑声,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双眸闪出一道奇光,凝注在姚秋寒脸上。 姚秋寒心头一惊,暗道:“他要下辣手了……” 一念未完,一缕箫音,遥遥飘传过来。 箫声充满一种慈和、婉转之音。 篮衣人听了这缕箫声,脸神骤变。 突然转头一跃,人已到丈余之外,紧接着又是一个飞跃,踪迹顿杳。 他来得怪极,去得更加古怪。 姚秋寒只有自认霉气的暗叹一声,道:“真是活见鬼!” 箫声低沉回旋数声后,倏地敛绝。 星光月影下,缓缓出现一条绝丽倩影。她金步莲摇,婆娑生姿,-直来到姚秋寒面前丈余,方才停下身子。 她手中轻握一只玉箫,黛眉瑶鼻,樱唇凤目,肤色如玉,灿烂闪光,天香国色,姿态万千,她不是古兰香是谁? 不过此时她目凝秋水,流露出无比的感伤,无比的幽怨,望了姚秋寒一眼,幽幽息叹一声,道:“他有没有发掌伤你?” 姚秋寒道:“他是谁?” 古兰香眸凝秋水,叹口气道:“他是南宫琪美的师兄,神雕侠纪英奇。” 姚秋寒听得目瞪口呆,吃惊道:“此话怎么解说?神雕侠纪英奇不是你……?” 姚秋寒倏地住口,要知他对于古兰香跟纪英奇关系,知道得极端有限,虽然在庐山由她口中得知神雕侠纪英奇已故消息,但今日纪英奇又告复活,这事多诡谲……难道这些事,全部是一个骗局? 或者有什么复杂,曲折的内情? 据说已告丧命的,武当掌门云鹤道长,已活着出现,神雕侠纪英奇又生存于人世。这种现象,使姚秋寒感到中原七剑,河汉魔箫古虚飘等之被害,感到莫大怀疑,而能解开这个曲折迷离疑团的人,就是古兰香一人。 古兰香眼看姚秋寒神情变化不定,知他心中有着巨大激动,一声凄凉轻叹,她轻轻语道: “姚少侠,此地不是淡话之所,请回庄院再详叙。” 她转身向山庄走回。姚秋寒遥遥距离身后数丈行着,脑海里如电般掠起很多很多的离奇难题,等会仔细一一问她。 片刻功夫已到底院,山风呼啸,这片山庄跨院,周遭黑压压的没有一丝灯光。 姚秋寒心头一动,突然叫道:“武林盟主,请稍待。” 古兰香问道:“姚少侠有什么事?” 姚秋寒道:“盟主随在下去看一个人。” 姚秋寒说着,转身一跃,迅快走到自己所住那间精室,微风轻拂,古兰香尾随而到,她亮起一根火摺子,点燃了茶几上一支蜡烛。 烛光闪耀,照亮了室中角落,姚秋寒举目望了室内每一个暗影,床上空空荡荡,那个黑衣刺客少女尸体,已不翼而飞。 就是白石砌成的地砖,也没有半点血迹,娆秋寒呆愕地望着室内出神。 但听古兰香问道:“姚少侠要引见何入?” 姚秋寒摇摇头叹道:“我不认识她,她要刺杀在下,反而被人从背后杀害了。” 古兰香听了这事,脸色微变,很快的绕行室内一圈,娇声说道:“姚少侠随我到前院书房。” 她先举步前行,踱过小桥、花园,来到那阁楼左侧一幢精舍。 古兰香点燃了一盏松油灯,娇声说道:“姚少侠请进。” 姚秋寒满腹狐疑,走进室内,只见里头布设素雅,色彩调和,书房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满了书籍。 古兰香让姚秋寒落坐后,娇声说道:“姚少侠有什么疑难请发言罢。” 姚秋寒长长吁了口气,道:“在下自从庐山被盟主神雕援助,免去饿葬死谷厄运……一月来,饱历凶险灾难,目睹豪杰相继惨死……每件事,皆没有丝毫头绪,但愿今夜能得盟主解疑,姚秋寒死亦无憾。” 古兰香苦笑道:“刚才我和纪英奇所谈的,你大概已全都知晓,我答应他息隐江湖武林,从现在起我已不是武林盟主,.请姚少侠不要称我为武林盟主。” 姚秋寒怔了一怔道:“删繁从简,在下首先请问古女侠,是不是南宫琪美?” 古兰香眉际泛起一丝怨愁,说道:“昔日我一时鲁莽掌伤姚少侠,少侠可能还记于心中,唉……” “这些事,言来话长了,我不知从何说起。南宫琪美是巳故‘孤星会主’,大罗神南宫玉-的掌上明珠,姚少侠为何怀疑我是南宫琪美?” 她这番话,已经很坦白说出她跟南宫琪美谈不上关系。 姚秋寒道:“但是使我不能了解的是,在下记得被南宫琪美所擒,如何会到这里,这山庄大概不是南宫琪美的吧?” 他对古兰香已存着一丝怀疑,现在问话直截了断,没有半点客气。古兰香似知他的心情,摇头说道:“这所山庄,是我清修之地,你如何到了这山庄,是我向纪英奇承诺不出江湖武林,跟南宫琪美作交换的。” 姚秋寒闻言脑海里有如雷鸣,“嗡”的一声,一切狐疑,顿时迎刃而解,他圆蹬着虎目,呆呆望着古兰香出神。 神色中流露出无比的内疚,感慨。 “古女侠,为什么要救我?” 姚秋寒颤抖声音说着,虎目微微现出泪光。 古兰香平静的说道:“岳云凤需要你,她是一个纯洁无邪的少女,姚少侠是正人君子,以后你要好好对待他。” 姚秋寒啊了一声,道:“岳小姐,她……她在那里?” 古兰香道:“她明日和各派武林高手,会达到此地。” 姚秋寒经过古兰香这番解释,自己如何身置庄院中的疑团,已全部清楚了,这时他对面前的古兰香有着无比的尊敬与感激。 “唉” “古女侠,适才在下失礼之言,尚请原谅,姚秋寒二次死里逃生,都蒙受女侠援助于危难,浩海深恩,不知何时才能报答于万一?” 古香兰摇头幽叹道:“一月前在庐山,因为孟浪从事,差点铸错千古,唉” 说到此处,她长长凄叹了一声,娇容无光,伤愁流露。 突然她苦笑一下,接声喃喃语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哈哈哈……他如果真心爱我,为何不放弃逐鹿武林雄心……数年交谊,只恨我遇人不淑,这又不怪谁了……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他竟然是大罗神南宫玉-的弟子……” 说到此处,她仰首凝望着窗外出神,美目里涌含着满眶泪水,粉脸上愁更愁,恍如雨打海棠。 姚秋寒看得呆愕住了,古兰香所说的他,当然是指“神雕侠纪英奇”,他们两人为什么闹翻了……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隐情? 古兰香突然举手理了理云鬓,淡淡对姚秋寒-笑,说道:“姚少侠,在庐山雪峰上,少林大慧禅师曾经说过家父跟纪英奇被害之事,当今纪英奇又活在人世,你是否感到极端诡异?” 姚秋寒道:“这事如果没有妨碍的话,在下倒愿知道其详。” 古兰香道:“今日我已承诺人家,息隐江湖武林,今后姚少侠大概要挺身而出,帮助云凤妹妹主持武林正义,一切武林动态经过,你需要知道得很清楚。今夜秉烛一谈,但愿你日后能够名震武林,叱咤江湖。” 姚秋寒轻然叹道:“古女侠为援助在下,承诺退出武林,如果我不接受女侠志愿,真是难称武林道义。不过,只恨姚秋寒命运多舛,体内潜伏‘鹤顶红’剧毒,命不保夕,可能明后日,就要发作惨死。” 古兰香道:“姚少侠体伏‘鹤顶红’剧毒,经过七日七夜不发,毒已不足危害身体,其实姚少侠经过皇甫珠玑诊断后,并没有性命之虑。” 姚秋寒听了她的话,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呆呆问道:“古女侠,你说什么?皇甫珠玑老前辈曾经诊断我……” 古兰香知道姚秋寒心情,立即截声说道:“姚少侠,自从被南宫琪美暗算被擒到现在,一共经历了三个月有余。在这百日内,当然你对武林动态,以及一切都不知道。……” 姚秋寒惊声呼道:“我已经百日昏迷不醒?” 古兰香点头道:“不错,姚少侠曾经险南宫琪美下毒手,炼制还魂人,幸好在她下手之前,将你救了出来。虽然你中毒不深,但神志却恍恍惚惚,象是没有灵魂的木乃伊,单在这座山庄,你就住了八十一天。……” 姚秋寒这时候真是愈听愈糊涂,他不相信这种如同梦境的神话。 南柯一梦百日醒,这实在太离奇,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但尘世间万事万物,不就是那般诡奇神秘吗?中原七剑的武当掌门云鹤道长,死了,被人家重新炼制成还魂人……这些不就是自己亲眼目睹的事情吗? 这当儿.只听砰然一声,外面室门突然大开。 古兰香神色微变,喝道:“什么人?” 姚秋寒接道:“是风!” 室外山风强劲,入冬以来北风嘶吼,松涛如啸。 “是……是………是我……” 外面随风传来一缕断断续续,孱弱的语音。 古兰香娇躯微晃,已经出了室外。 姚秋寒警觉要飞身出去的时候,古兰香已经扶着-个混身血迹的女人飞了进来,她没待开口说话,猛运一口真气,右掌抵住那女子“命门”穴。 姚秋寒抬目打量那女人,身着黑色披风,头发散乱,剑伤累累,血迹斑斑,花容惨白,气若游丝,看上去是位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在古兰香一口真元精气相助之下,本已涣散的神智,倏的一振作。古兰香迫不及待的问道:“蝶仙,你是不是奉岳云凤武林盟主之命前来山庄的?” 中年妇女点头道:“岳盟主说南官琪美派出还魂人前来……杀害仙谷神医皇南大侠……” 妇人说到这里,突然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噢!”的一声,气绝而亡。 古兰香松掉了抵在她“命门”穴的右掌,缓缓站起身子,说道:“看地浑身伤势,想必历经浴血苦战,又赶赴很远路程,真气耗损干净,一命呜呼,回天乏术。” 姚秋寒凄然叹道:“她虽然身死,却能完成使命,忠诚之心,实令入钦佩。” 古兰香抬头望着窗外天色,缓缓说道:“她是昆仑派的弟子,是当今武林盟护法,武功绝高,今日被害,中原武林九大门派又痛失了-个高手。唉……” 古兰香叹了一声,走回原位坐下,望了姚秋寒一眼,接下说道:“姚少侠在这山庄八十一天,虽然饭食起居,如同常人,但自己却完全不知自己的存在……岳云凤伴你在此,游山玩水数十日,你便不晓得。 “这段时岳云凤被中原武林九大派高手,拥为新的盟主,在这短短时日,岳云凤悟透了你给她的七篇武功经文,武学成就,一口千里,已经足可独挡一面。” 姚秋寒长叹道:“这好象是梦境一般……。” 古兰香道:“岳云凤接替我负起武林盟主之位,对抗邪恶,主持武林正义,仙谷神医皇甫珠玑负起一件极端重要的任务……” 姚秋寒接声问道:“皇甫老前辈,当真没有被害吗?” 古兰香道:“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武功精博,丹道医术,古今第一。他在庐山牯岭绝顶,虽被杨妃姬戮心剑刺中,却未能中要害使这位丹道宗师丧命。…… “皇甫珠玑免于惨死之事,是三月前才知道的,唉!如果不是皇甫珠玑生存人世,当今天下武林,可能真的要面临恐怖末日。……” 姚秋寒听了这几句话,突然心头一动,问道:“皇甫老前辈是不是在竭尽心血,研究丹药。” 占兰香风目中倏地射出一道凛寒之光,凝注在姚秋寒脸上。 姚秋寒觉得古兰香眸光有如一把霜刃冷电,似乎要贯穿自己五脏六腑似的。尤其是她那股华贵肃穆气质,更使人心寒,自感形秽。 他不敢接触她的目光,不自禁低下头去。 突听古兰香轻轻叹了一声,道:“不错,皇甫珠玑正在研究两种药丹,期望能对付杨妃姬和南宫琪美等……皇南珠玑药丸成就与否,关系着数十个武林高手性命,以及天下江湖武林的生存与毁灭,他如今的处境也极端危险。……” 姚秋寒听了这番话,方才知道古兰香是怀疑自己为何知道这事,由刚才中年妇人报信看来,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大概就在山庄左近炼制丹药,古兰香也许就担任着保护皇甫珠玑安危的任务。 姚秋寒望了她一眼,道:“古女侠,到目前为止,在下对于过去中原七剑等被害血案,还是一片迷糊,到底凶手是杨妃姬抑或南宫琪美……。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一点,神雕侠纪英奇怎么又复活人世?” 古兰香嫣然一笑道:不是姚少侠提起,我差点忘了今夜和姚少侠谈话主题。” “中原七剑被害,以及家父等一百七十二个武林高手被害,已经察明凶手是杨妃姬,但至今还无法得知杨妃姬杀害这么多人的主因。 “根据众武林人推测,杨妃姬是欲雪二十年前华山松鹤岩论剑之恨,但华山论剑,到底发生了何事,除了参予的人,没有一个知晓。” 姚秋寒突然说道:“参与华山论剑的人,除了被害的中原七剑,武矶堡主,以及令尊之外,尚有‘南宫’的蓬莱仙谷主,与‘东帮’的东海龙王帮主。……” 古兰香凄然叹道:“蓬莱仙谷主和东海龙王帮主,至今行踪不明,不知是否也被杨妃姬所害,抑或是逃避隐居起来,所以华山论剑内情,目前只有杨妃姬知道而已。” 姚秋寒问道:“这样说来,南宫琪美不是凶手了?” 古兰香叹声说道:“杨妃姬当今虽是武林公敌,但南宫琪美却比杨妃姬更觉可怕!” 姚秋寒隐约觉得这是真实事情,但仍然问道:“此话怎讲?请女侠说出来听听。” 古兰香道:“南宫琪美将杨妃姬杀害的众武林高手,全部炼成了还魂人。……” 姚秋寒吃惊的暗自忖道:“本来我不相信这事,今日看来是真的事情了,那么恩师秦岭一剑也是还魂人之一了,无怪那日看见十二个僵尸人,身材觉得非常熟悉……” 想罢,他虎目望了古兰香一眼,问道:“南宫琪美将他们炼成还魂人作什么?” 古兰香摇头道:“到目前为止,南宫琪美尚未露过残杀凶焰,但她将杨妃姬所害的各高手,救活起来,又将他们灵知全部毁去,制成极端凶恶的还魂人,一旦她要肆虐武林,残害苍生,江湖武林顷刻间会惨不忍睹。” 古兰香沉吟一会,突然凄凉长叹一声,道:“有一件事,我感到非常奇怪,百思不解的是杨妃姬对我父亲下辣手,为何没有加害他?……” 她说的他,当然是指:神雕侠纪英奇。 姚秋寒心胸一动,问道:“古女侠是说,杨妃姬没有加害神雕侠纪英奇吗……但是昔日古女侠不是说过纪英奇也被害,而且昏迷了七年时光。……” 古兰香眸光哀怨情愁幽幽叹道:“不错,远在七年前,他和家父跟众高手被害……他为什么又能独存呢?难道就象他所说:是南宫琪美救了他,让他重生?……” 姚秋寒这时好象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很快的问道:“古女侠,七年前令尊众武林高手,是怎么遭受惨害的?” 古兰香象似也想到这可疑的事情一般,轻叹了一声,道:“姚少侠,这情况,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但纪英奇当时也是受害人……” 姚秋寒很快的说道:“九宫山之后,凶手九宫魔剑的弟子杨广如,当时同是被人所害,可是今日他却活于人世。” 古兰香听到这里,脸上神色骤变,惊啊了一声,喃喃梦呓道:“难道昏迷七年的他,那躯体是假造的吗?……记得那晚他亲自倒一杯香茗给我……他就出去宴客……” 古兰香语到此处,脸色变得很厉害,整个脑智陷在往日回忆之中…… 窗外严冬夜风,依然厉啸着。 蓦地,山风带来一声惨叫声。 这惨-,声音虽然非常微弱,但姚秋寒此时心无旁念,耳目灵通,却是清晰地听到了。 赶忙出声叫道:“古女侠,古女侠……” 古兰香如梦初醒说道:“他……” 姚秋寒无暇再问她,说道:“古女侠,我听到一声惨叫,山庄外面似有敌踪,皇甫珠玑老前辈是否会有危险?” 占兰香闻言侧耳细听一会,山风呼呼,哪有意外动静,姚秋寒也只听到那声惨叫,就不再听闻。 古兰香道:“姚少侠听到惨叫,声音起自那个方向。” 姚秋寒道:“声音非常细微,好象起自很远传来,方向是西南角。” 古兰香闻言脸色微变,说道:“姚少侠,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当今连同数十位丹道医术高手,正在秘密研着疗治还魂人的药物……事关整个武林命运,我在这山庄虽是承诺息隐武林,其实是护守皇甫珠玑等十七个医道能手生命安全。” 姚秋寒道:“他们在何处,咱们快去看看。” 古兰香道:“他们炼丹之处,非常隐秘,就除了侍候他们的女婢,以及十三个九大门派武林卫士知道外,就只有我跟岳云凤妹知道……” 姚秋寒见她此刻们然留守此地,不禁急道:“古女侠,咱们快去接援……” 古兰香道:“姚少侠且莫心急,仙谷神医等炼丹处所,虽然是在山庄附近,但为预防真正的炼丹处所被袭,曾经分布几个假的地方,扰乱敌人耳目,那声惨叫,确是第三个假目标,真正的目标是在山庄之内。” 姚秋寒闻言呆了一呆,万没想到古兰香等正派武林道,已经组织得极端严密,她现在居然有恃无恐,大概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古兰香望了姚秋寒一眼,说道:“姚少侠,请看守着这栋精舍,不许任何人进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惊人巨变,也勿擅离此地,我去察看一下即来。” 说完话,她不待姚秋寒答应,开门走了出去。 姚秋寒呆了呆,正待问她,叫自己守住这栋精舍作什么?古兰香已经踪迹杳然,他只好走过去带上房门。 姚秋寒不知在精舍中呆了多久,室中一灯如豆,光焰摇颤,大约是灯中存放的燃油已尽,光焰由大而小,终于熄去。 他站起身子,正要走过去添油,突然室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对准精舍走来。 姚秋寒早有古兰香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入,于是出声问道:“什么人?” 窗外的人,象似呆愕了一会,娇声反问道:“里面是谁?” 姚秋寒道:“我是古兰香女侠的朋友。” 门窗外那入道:“是刚结识,抑或初次相逢?” 姚秋寒言一怔,忖道:“听她问话,似是山庄内的人……” 他说:“你问这个作什么?” 门外那女人间道:“你在房中,为什么不点亮灯火?” 姚秋寒道:“燃油刚刚烧尽,灯火熄去。” 那女人道:“外面寒风侵入肌肤,你快开门让我进去。” 声音之间,齿唇战抖,象似冷得难受。 姚秋寒走过去想替她开门,猛地想起古兰香的吩咐,就说:“严冬寒夜,该多穿点衣服……” 那女人怒道:“你开不开门?” 姚秋寒道:“不开。” “啊……” 猛地,门外女子,凄厉的尖叫一声,象似受到极度惊骇,喉咙中一直发出“喔喔喔”的声响。 姚秋寒眉头一皱,出声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鬼,鬼……一个厉鬼向这边走过来了……” 那女子,惊恐万状的嘶嚷着,声音极度恐惧、害怕,真象似一个披头散发厉鬼,慢慢的向她走来一般。 姚秋寒很快地想到:“莫非是还魂人吗?” 一念未完,门外女人双手打着门,厉声叫道:“…… 快!快开门,厉鬼已逼到丈外…… 姚秋寒疾闪身欺到门前,右手握住木闩正要开门,脑海里又很快闪起古兰香叮嘱:“…… 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惊人巨变,也勿擅离此地……” 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儿,门外再度响起那女人的尖嘶声,接着是喉咙被人扼住,响起“喔喔喔”气塞之声。 姚秋寒就在门前,这声音,听得极端清晰,而且非常逼真。他再也难硬着心肠让门外女子,被还魂入杀死。 “咔察”一声,姚秋寒很快地打开房门,一阵砭人肌肤的冷风乘袭而入,寒风带着一缕奇香,扑入鼻中。 接着一只莹玉手指,快如电闪横侧拍了过汕来。 姚秋寒嗅到那股奇香时,突然感到头脑发昏。他知道中了暗算,猛运一口真气,尽力向门旁闪跌出去,正好避过这一掌。 他已经中了五更香,咱们不必再费手脚,快招呼金钗夫人过来。” 姚秋寒这时感到脑昏目眩,却没有全部失去理智,本来他可以强提真气抗敌,此时闻言心中一动,倒在地上不动,虎目却很快向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宫装少女,其中一个缓缓的走进室内,直对书房里面走去。 姚秋寒很快暗自猛吸了几口真气,奇怪的昏眩之感,已渐渐消失,正想跃身袭击那宫装少女的时候,突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室中宫装少女,象似生怕来者旁人,闪身跃到门侧,左手食中二指,暗扣一包东西,蓄势戒备。 眨眼间,脚步声已到门口,宫装少女似看出来者是自己人,闪身而出,娇声说道:“金钗夫人请进。” 只闻淡香随风吸入,一个全身黄缎裙衫妇人和另一个宫装少女齐齐走了进来,室中漆暗不见五指,难睹她们面目。 莲步轻移,黄衣妇人出声问道:“进入群臣药师道路是这里吗?” 先前那个宫女答道:“不会错,夫人快随我进去。”说着,首先向内室走去。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动,暗道:“糟了,难道仙谷神医皇甫珠玑等炼丹处所,是由这精舍中而入,不然古兰香不会那般郑重叮咛守护精舍……” 想罢,姚秋寒大喝一声,道:“站住。” 挺身一跃,捷若灵猿,猛向黄衣妇人扑了过去。 黄衣妇人不慌不忙,直待姚秋寒身躯逼到三尺之际,倏地腰如灵蛇一挛一旋,反客为主,移到姚秋寒左侧。 姚秋寒投有想到对方身法这般奥妙,呆愕间,只觉一只柔滑的玉掌,已游动在自己手腕之上。倏地,五指突然一合,紧紧扣住了姚秋寒左腕脉穴。 姚秋寒冷哼一声,一肘向那黄农妇人胁中撞了过去。 黄衣妇人也未料到姚秋寒受制之后,仍能借势反击,骤不及防,吃他一肘撞个正着,登时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三步。 这一接触,乃是一刹那的事,就在黄衣妇人中肘之时,另外一个宫女,疾跃过出,挥手一掌。 姚秋寒心头大怒,左手一扬,硬接了这个少女一击,掌出内劲疾吐。 这乃是用上了九成以上真力,力道雄浑至极。 但听一声闷哼,这个宫装少女身若脱疆之马,疾若流星飞出丈外,撞在墙壁上,一动也不动。 前面那个宫装少女,疾欺了过去,探察那宫女伤痕,突听她惊呼道:“夫人,她五腑碎裂,心脉寸断,死了。” 姚秋寒举手投足间,连杀二人,气煞慑人,喝道:“你们好好站住,若再轻举妄动,莫怪我辣手杀人。” 黄衣妇人中了姚秋寒一肘,似未遭受重创,略微一怔神,莲步细碎,扭摆腰臀,直对姚秋寒行了过来。 姚秋寒扬起右掌,喝道:“你再逼近一步,我不会怜香惜玉……” 黄衣妇人倏地停步,娇声笑道:“小哥儿你这么凶啊? 你怎么称呼?” 说话间,右手轻轻理着散乱秀发,一股醉人的幽香扑鼻而来。 姚秋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跃出七八尺,喝道:“你胆敢施暗算?” 呼地一掌,疾拍过去。 黄衣妇人纵身一让,闪避开去,也不出手还击,但她身法灵巧,显见武功不弱。 姚秋寒疾快地扑了过去,掌指齐施,猛攻过去。 他知道这间精舍乃是皇甫珠玑等炼丹洞府暗道后,心感责任重大,所以出手极端凌厉辛辣,着着指向黄衣妇人要害大穴。 但黄衣妇人身法灵巧,竟是大大出了姚秋寒意料,他一阵急功,势道奇猛,却始终被她不慌不忙闪避去开。 其实现在黄衣妇人心中惊骇,并不下于姚秋寒,她刚才曾施放出迷香魂药,心想:对方攻出几掌后,定然自动受制昏迷过去,那知姚秋寒愈战攻势愈见凌厉,逼得她没有返手的机会。 突然听到那官装少女娇声问道:“夫人要不要打开药府之门?” 黄衣妇人道:“不必了,准备后撤,咱们援手可能遭到强敌,不然怎么迟迟不来?” 室中漆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搏斗完全是运用灵敏的内力避招发招,这时宫装少女象似伸手抱起另外死者退到门口。. 姚秋寒大喝一声,道:“你们既然来了,要退出可没有那么容易。” 呼地一掌,劈了过去。 黄衣妇人冷笑一声,玉手一扬,硬把姚秋寒一掌接下。 黄衣妇人掌道推出的极端诡异,她右掌力道刚和姚秋寒掌力一触,立刻收了回去,人却疾快向后退了两步,收回的玉掌,猛地又推了出去。 两股暗劲撞击之下,立时旋起一股急风,满室回荡。 姚秋寒觉得一条右臂酸麻,内腑气血浮动,身若醉酒,踉跄退后三步。 黄衣妇人冷冷笑道:“阁下功力真是非同等闲,日后再领教了。” 语音中,她腰躯微扭,疾如流星闪出门外。 姚秋寒喝道:“站住!”他忘记了古兰香的吩咐,不得擅离室中一步。 身形疾发如箭,如影随形追了出去,一跃数丈,势快力猛,夜影下宛似巨雕扑下来,“神龙探爪”,向黄衣妇人兜头抓下。 黄衣妇人飘身出招,“判官翻簿”,左手拂出,径扣右腕。 她这一手隐藏着“拂穴震脉手法”,姚秋寒识得厉害,忙一沉丹田之气,跃落地面上,正待发招抢攻,黄衣妇人转身一掠数丈。 姚秋寒暴喝一声,猛追上去,双掌连环劈出,两股劲道排山倒海般猛撞过去,黄衣妇女似乎不敢硬接,纵身一跃再度凌空而起。 一阵狂飙,掠过足下卷过,也就不过是分厘之差,没有击中。 黄衣妇人格格一声娇笑,落到数丈开外,接着几个飞跃,消失在漆黑夜里。 姚秋寒本想飞身追击,但他想到古兰香的话,心中一惊,转身回头,走进精舍之中。 在黑暗中,他摸索到一瓶松油,燃起灯火,很快察看了一下室内三间卧室,除客厅昆仑派弟子中年妇人尸身外,并没有异样,就是死在自己掌下的一个宫装少女尸首也被另一个宫装少女带走。 姚秋寒见室中没有异样,长长的吸了口气,放下心坐在木椅上,等待古兰香回来。 他觉得古兰香已出去半个时辰,怎么迟迟没回,无聊中,他暗暗想道:“这一栋精舍,虽然是依着山壁而建,但四处并没有异样。哪里会有通道往皇甫珠玑等天下群医练丹洞府……。 正想间,姚秋寒发觉对面屋脊飘落一条人影,手持一柄明弘秋水宝剑,缓缓向这栋精舍走来。 姚秋寒闪到门口,看清来人发声问道:“是古女侠吗?” 寒霜如雪的宝剑明亮,映射着她身上的血迹斑斑,就是双手双脚也都染满了猩红鲜血,她答声道:“是我!”说话间,已到门口。 姚秋寒看她满身鲜血,吃惊道:“古女侠无恙吧?” 他看她身上的血迹,并非她自己的血,显然古兰香在这半个多时辰里,遭到一场极惨烈的搏杀,由她全身沾满血迹来看,似乎屠杀了很多人。 古兰香艳丽容色,显得一片苍白,缓步进室内,轻轻叹道:“这柄剑,端的是一柄神兵利器,今夜若非假此利器,情形定然极是严重。” 姚秋寒看出那柄剑,是岳云凤赠给自己的无名飞龙剑。 古兰香将剑交给姚秋寒,道:“姚少侠是否也遭到强敌。” 姚秋寒当下将自己在室中所遭到的经过,详细告诉古兰香。 古兰香脸色微变,道:“黄衣妇人?敢是金钗罗刹。” 姚秋寒朗声说道:“不错,在下听那宫装少女称她为金钗夫人。” 古兰香突然啊了一声,问遭:“姚少侠曾经离室追击吗?” 姚秋寒闻言一怔,道:“曾经迫出精舍十余丈外,很快又转回来,室中并无异样。” 古兰香又问道:“你可看到宫装少女也同时逃逸而去?” 姚秋寒呆了一呆,道:“室中灯火油尽,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虽然没有正确看到那宫装少女逃去,但可没见她留在室内。古女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姚秋寒见她紧张之容,心头一惊,暗道:“难道在自己追击黄衣妇人的刹那间,“炼丹洞府’已被敌人潜入? 他心中如闪电般想着,紧跟着古兰香走过三间卧室。 只见古兰香走到一幅山水画壁间,略一犹豫,举手向四壁间那幅山水画一拂,一阵机关轧轧声响。 那幅山水画.连同整个墙壁,突然向旁侧移去。立时现出一门户,一条有梯阶的甬道,直向地下通去,里面黑暗如漆,难见数丈以外的影物。 古兰香突然压住声音,说道:“炼丹洞府好象已经有人潜入……而且潜入的人,武功绝高,护守甬道的二个武林卫士象是已遭不测,姚少侠紧跟我七尺之内,咱们快进去!” 姚秋寒听了这几句话,心头有如铁锤重击,道:“古女侠,在下守护不周,被敌人潜入,罪该万死。” 古兰香这时已经移步走下,口中说道:“姚少侠不必自责,潜入的强敌,大概不是刚才进去的,可能是我离开你后,潜入的也说不定。” 甬道弯弯曲曲,走了不远,向右面折去,石级尽头已到,突然间,一个阴沉冷漠的声音,起自黑漆漆甬道一角,道:“黑心箭没弓不发。” 古兰香轻咦一声,立刻答道:“兰香赐弓发射。” 姚秋寒听两人一对一答,知道是进入“炼丹护”的暗号。 这时但听那缕冷漠语音,一字一句说道:“弓有,箭失,不射。” 古兰香这次娇声问道:“黑心箭,惊魂刀去了那里?” 说着,她很快运用蚁语传音,对姚秋寒说道:“姚少侠,这黑心箭似乎不是原来的武林卫士,语音有些不对。他现在把守甬道尽头一道铁栅之后,距此有七丈远近,这道关卡,虽然只有一个黑心箭卫士把守,但因位据重地,一夫当关,是可应付千军万马,此刻若真被敌人把守,情态已非常严重,咱们要进入‘炼丹洞府’,需要先解决了这人……” 古兰香道:“在咱们刚打开机关门的时候,黑心箭就该知道,发声说出,‘弓箭在弦’,然后进来的人答道:‘弓失。’之后方才答出那几句对词。现在我故意问他惊魂刀去那里? 现在对方-直没有答出,证明情形已恶劣。” 姚秋寒道:“古女侠,眼下怎么办?” 古香兰道:“他现在可能不知咱们有两人,姚少侠请紧贴我肩后,千万不要露出影子,待走到铁栅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击毙他。” 两人这阵答话,古兰香已经走出了三丈,距离铁栅尚有四丈,甬道之中,黑暗得对面不见人,但姚秋寒在绝壑死谷里,练成一双别人所没有的夜眼,一丈外隐约可辨清人物动静。 他隐在古兰香之后向前移动,脑海里很快计算着如何攻击敌人…… 眨眼间,姚秋寒目光已可看见丈外甬道尽头,一道粗如人臂铁栅,将整个甬道挡住。 ;; 突然古兰香咦了一声,道:“他溜走了。” 娇躯轻晃,疾速欺了过去。 姚秋寒随后而至,抬头一望,铁栅之内是间丈二宽阔的石室,左面摆着一张石床,床上隐约蜷伏着一团人影。 古兰香急声道:“姚少侠,将宝剑撒出削掉铁锁。” 原来铁锁上一道铁门,铁环紧扣,加了一个大号铁锁。 寒虹出鞘,姚秋寒举剑向铁锁上削去。 无名飞龙剑锋芒,果是惊世骇俗,剑光过处,那重铁锁应声而落。 古兰香迫不及待开了小门,闪身而进,迅快欺到石床之-侧,翻过那人尸首,只是个双脚残废的老者,这时已经气息断绝,双手抱着一面铁弓,床上内侧,三个箭筒盛满十支长箭。 姚秋寒知道这人,就是护守“炼丹洞府”第一关卡的黑心箭,见他身上有一处伤痕显然是被人运用内家重手法击断心脉而亡的。 古兰香将尸体放落床上,说道:“快走!黑心箭是在半个时辰之内被害,身上尚有微温。” 姚秋寒凄声叹道:“那么强敌确是我一时失职,混进来的……” 古兰香截住他下面的话,说道:“任何敌人绝对无法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内,摸清‘炼丹洞府’的秘道,也不能一下子击中黑心箭,显然炼丹洞府中暗藏有奸细,否则,黑心箭一夫当关,任何强敌都难得由正面越得雷池一步。” 这句话,姚秋寒也有同感,甬道宽不过四尺,黑心箭把守之地,面对七丈余长的平坦甬道,只要他发现敌踪,暗中发箭而射,任何武林高手,都难逃箭下之危,由黑心箭丧命情形看去,他是被人在背后狙击的。 古兰香左手轻拂东面墙壁的黑色垂幔,立刻现出另一条甬道,这条甬道笔直奇长,两面壁上,每隔五丈远近,点了一盏油灯,遥遥可见南道一端尽头,却没半个人影。 古兰香和姚秋寒举步快速向前奔去。 姚秋寒一面走一面暗忖道:“这甬道,大概是在山壁间,奇怪的是这么长的甬道却没有弯旋,或另外叉道……” 古兰香运用蚁语传音功夫说道:“这条甬道尽头,就是炼丹洞府的第二关,护守之人是‘惊魂刀’。黑心箭遭遇不测,惊魂刀大概亦难幸免。” 两人奔走的身法,快逾流星疾矢,转瞬间已奔过三四十丈长甬道,尽头是一层猩红色布幔遮住去路。 古兰香又说道:“这关卡,共有七层布幔,惊魂刀通常抱刀护守在第三层布幔里,一旦发现强敌,他假借布幔掩护袭击,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难躲过他惊魂一刀。” 说着,古兰香停身在第一道布幔之前,伸手轻拉了三下布幔,一阵金铃脆响过后,不闻有人回应,她脸色骤变,掀开第一布幔,里面空空无人,丈外之隔又有一道布幔。 当古兰香掀开第三道布幔,目光触处,只见一个身躯昂伟老人,双手高举一柄金光闪闪长刀,圆瞪双目,一式“泰山压顶”,要向古兰香劈落。 姚秋寒看得一惊,一个虎步跳了上去,手中无名飞龙剑一招,“横架金梁”,平刺过去。 姚秋寒这一剑,似在援救古兰香,那知剑式横出,迟迟未见对方金刀砍落,心头一怔,收剑仔细望去。 果然对方仍是高举惊魂刀,似在劈砍敌人的一刹那,被人从背后点了“命门”死穴,故此刻虽已气绝,身躯挺立不倒,保持原状。 古兰香凄凉地长叹一声,道:“惊魂刀躯体尚未冰冷僵硬,显然也是刚遭受毒手不久,过了第七层布幔,就是‘炼丹洞府’,难道十三位武林卫士,都遭了不测?……” 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她真怕那是事实。 要知炼丹洞府中,以皇甫珠玑为首的天下群医,生命安危,关系着她父亲,以及很多武林高手,能够重生之秘,以及今后武林的存亡。 姚秋寒知道她这时的心境,当下右手持着无名飞龙剑,左手很快掀开第四、五、六道布幔。 当他伸手掀开第七层布幔,一阵冷风迎面拂过,眼前景物忽然一变。 这是一个幽美、奇怪的深谷,四面峭壁千仞,直插云霄,这地方酷似姚秋寒被困的庐山绝壑死谷。 不同的地方是前者荒凉、脏乱,草木不生。而这个死谷,却花木扶疏,幽谷中央重楼叠障,住有几家,是所庄院。 尤其是一座碉堡式的摩天高楼,直冲天空,不知有多少层。 这重楼叠阁的庄院中,除了那摩天高楼最顶层有灯光之外,出奇地寂静。一种凄凉的气氛,充塞于这广大幽美的谷底之间。 姚秋寒正看得哑然出神的时候,一声长啸,破空传来,一道白影,从天而降,一道惊涛裂岸的掌风,连人向姚秋寒头顶劈下。 这突如其来的威势,使姚秋寒无法闪避,只得翻开左掌硬接了一掌。 来人落地一掌,将姚秋寒震得胸口气血翻腾,左臂酸麻,脚步不稳,连退了三四步。 对方一掌震退姚秋寒,接着欺身疾进,一道凌厉狂飙,呼啸着涌了过来。 姚秋寒这次有了准备,长剑摇挥振起一道冷芒,直指来人“幽门穴”。 来人武功奇高,右手一记“挥尘清淡”,封住长剑,左掌“神龙现爪”,兜头抓下,随手潜力逼人,威力奇猛无伦,姚秋寒不得不疾跃后退。 这时又一声龙吟长啸,破空传来,两条绝快人影,由重重楼阁庄院内,疾速联袂驰来。 姚秋寒细看来人,身穿一袭月白僧袍,身材矮小,骨瘦如材,年约六旬以上,他那双逼人冷眸,掠扫了姚秋寒一眼,问道;“施主是谁?快报上名来。” 语音刚落,一缕娇脆声音,接道:“大元掸师,且莫动手……” 甬道中的古兰香很快走了出来,接道:“他是姚秋寒少侠。” 这时另外两条人影,已经落在那白袍和尚之侧,见了古兰香齐齐躬身合掌为礼,道: “古女侠,你好!”; 古兰香一面回礼,一面问道:“炼丹洞府摩天楼的群医都安好吗?” 姚秋寒这时已知眼前的人,乃是护守炼丹洞府的十三位中原九大门派武林卫士,他们安然无恙,谅仙谷神医等也不会发生不测。所以姚秋寒心中宽慰了许多,将手中的宝剑入鞘收下,站一旁。 白衣僧袍老和尚,合掌说道:“皇甫珠玑等施主都安好,古女侠是否有什紧急事情?” 古兰香闻言芳心稍安,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大元掸师,炼丹洞府已潜伏强敌,黑心箭惊魂刀都被害了。” 这句话,使老和尚跟两个老者,脸色大变,大元禅师问道:“古女侠这话是真的吗?” 古兰香突然说道:“大元禅师,快带他们搜索深谷每一个角落。我上摩天楼见仙谷神医等后再详细叙述经过。” 古兰香现在乃是护守群医安危的负责人,命令一下,大元禅师和两个黑绸长衫老者 雪山双杰,立刻躬身而退。 姚秋寒眼看三位武林高手退去后,低声说道:“古女快,凭大元禅师等三人身手护守此地,大概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差错。” 古兰香道:“咱们快去摩天楼,在我尚未亲眼看到仙谷神医等人之前,心中还是难安。……” 说着,当先疾驰而去。 她一面奔走,一面道:“这次中原武林道派出十三位武林卫士护守深谷,个个皆是中原九大门派的长老,武功渊博,身负绝技,黑心箭,惊魂刀是崆峒,华山等派的高手。尤其是卫士长大元禅师,是少林派的长辈,乃是庐山炼丹遇难的大雄禅师的师弟,他的师兄,正帮助岳云风率领群豪对抗武林群魔,少林大慧、大雄、大元,被武林称谓:‘少林三神僧’,武功名望,皆重于天下……”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叹道:“……所以今日黑心箭,恢魂刀之死,真是使人迷惑,难道十三位武林卫士之中,会有不忠贞的人?……” 姚秋寒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深谷之中,除了十三位武林卫士之外,尚有何人?” 古兰香道:“除了群医外,就是三个年青婢女,她们都是不会武功的人,而且都慎重的调查过她们家世,其中两个是我的贴身丫环。” 姚秋寒道:“这个深谷,地处隐秘、险要,除了入口甬道外,就是陡峭的山壁。这种千丈绝壁,光滑如镜,飞鸟难度,纵有绝高轻功的武林高手,也不敢涉险,内部若没有奸细,敌人从何而入?……” 蓦地,听到一个洪亮语声,喝问道:“来人是谁?” 姚秋寒抬头一望,药院已到,六七丈之外的庄外口,静若岳峙,站着一个左右双手,握着一支虬龙棒的中年大汉。 古兰香答道:“是兰香,前面是不是终南申武兄?” 中年大汉哈哈一声长笑,道:“原来是古女侠,不知这位兄弟是谁?” 古兰香道:“申武兄,你快联络卫士,搜查庄院每一房屋、草木,摩天楼只留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和身边两个卫士把守就好……” 虬龙棒申武目睹古兰香紧张之色,已知发生了大事故,但他仍然问道:“古女侠,深谷有惊吗?” 他虽然口中问着,人已转身一跃,飞身而去。 古兰香和姚秋寒奔驰的身子直向摩天楼,古兰香暗忖:“敌人已潜伏谷中,十三位卫士已有两人遭受惨害。” 姚秋寒紧随古兰香之后,走过重楼,他无暇打量景物,眨眼间,已来到摩天大楼下面。 这座摩天楼阁,共有十三层,巍峨屹立,从底层到顶面,至少有二百余尺,倏地,眼前一亮 十三层摩天大楼,每一层皆点燃起大油灯,悬挂在每一层屋檐角,一时间,大放光明,耀如白昼。 原来这是特殊的设备,一旦遭遇强敌,摩天高楼百灯齐燃,灯光能够照明庄院任何一个角落,使强敌无法隐蔽身形。 就在灯光大亮的时候,摩天大楼高空窜下数条人影。 这些人乃是把守各楼层的武林卫士。他们都已接到古兰香的命令,动身巡察每一个角落,刹那间,如临大敌。 姚秋寒看到中原武林道在古兰香领导下,行动上都是有条不紊,组织严密,心中不禁暗暗钦佩。 一念未完.突听古兰香说道:“武林群医,是分布在十、十一,十二、十三层楼上,仙谷神医在第九层,请你先到第九层。” 姚秋寒刚上第九层,背后突觉寒气袭来,猛听一声怒喝:“别动!” 一把利剑无声地贴上他的后颈。 姚秋寒惊骇得呆住了。 他想不出敌人轻功那么绝高,此时敌人举剑在自己颈上,搜尽心肠,想不出怎样解脱这威胁。 这时姚秋寒不敢出声呼叫,因他出声一叫,害得自己血溅杀场。死!在姚秋寒心中,并不觉得重要,一旦利害关头,他总会自己呼叫,引来众卫士,但生死之机会,尚未绝望时,姚秋寒保持着无比沉着、冷静。 事实没有让他太多考虑的机会,厅上倏地跃出两个蒙面人,捷若灵猿,向皇甫珠玑闪欺而至,他们架起仙谷神医就走。 “……龙出池中,先摆头后摆尾,头动,尾剑乘隙而入……”。 蓦地,记起岳坤玄所授剑招经文,如电光石火一般掠过脑际。 一声炸雷也似的大喝! 头动,尾击; 那动作快得寸笔难以形容,一声嗡然剑啸,架在姚秋寒颈上长剑,被姚秋寒一指弹震出去!剑飞的同时,姚秋寒肩后无名飞龙剑已撤了出来,招化“银河万点”,冷芒电闪,疾射出去。 那个蒙面人身手快逾鬼魅幽灵,骤闪间,已向楼下逸去。 而且另外那个举剑威胁姚秋寒的人,势如狂风骤雨,一道剑光拦扫姚秋寒。凌厉凶猛,逼得姚秋寒沉腕变招,斜劈横扫。 这一下,姚秋寒看清楚了举剑威胁自己的人,是个碧眼蓝睛,肤白如雪,长发赤足,发丝银白发亮的女人。 姚秋寒怔了一怔,觉得此女大和常人而异,剑招稍慢,嗖!i一道冷锋由颈掠过,血液滴滴溢出。 姚秋寒伸手一摸,所幸来伤及筋肉,这一吓,冷汗浃背而下,抬眼一望,白发女人跟着两个蒙面人,已带走皇甫珠玑飞落到第五层楼面之上。 姚秋寒眼见敌人在自己手中劫持皇甫珠玑而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使他忘记自身的安危,奋身一跃,从九层楼上直跃而下。 无名飞龙剑,如一匹长绢卷舞而出,劈射白发女人等人。 这种凌空而下的剑术,奇妙难测,剑若游龙,光化万点,银星洒下。 刹那间,冷风四起,剑气漫天,直若浪翻波涌一般。 这招剑术,古今罕见,白发女人似知厉害,翻身一招“吞云吐月”,剑卷冷芒,封挡而去。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白发女人手中长剑,被无名飞龙剑削成两截。 白发女人手中兵刃被削,惊嗥一声,娇躯若飘风,奇异诡秘的闪开比电光还快的剑锋。 姚秋寒这招剑术,乃是岳坤玄传授的一招,“飞龙剑术”的第三式“龙游四海”,这种驾剑飞取十丈外之物,是剑术中极上乘“驭剑之术”,岳坤玄创出那招“飞龙剑”,也可说是驭剑术,而且变化更见奇奥精博。 银虹穿空,剑风似剪,白发女人几缕白丝飘空而下,但两个挟持皇甫珠玑的蒙面大汉,闪避略慢,双双断去一臂。 惨叫声中,血雨溅飞,被挟的皇甫珠玑身躯也跌落瓦面上。 这一阵追击拦截,已惊动了深谷中众武林高手,一时啸声四起,一齐赶了出来。 首先赶至的古兰香,一手扶住要滚落屋檐的皇甫珠玑。 姚秋寒剑光一敛,落在屋面,因这种驭剑击敌,本身真气极损,因而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白发女人倏地遥遥一掌劈空击来。 掌出一道白光闪起 古兰香眼看得真确,想起一种极端厉害的武功,惊声喝道:“姚少侠快快闪避!” 姚秋寒听到喝声要闪避已来不及了,只得运集真气,左拍出一掌,准备拼受震伤,接她一击。 那知一掌劈出,竟是毫无阻力,心中甚感奇怪,不自觉把打出的劲道收回。 只感一阵阴寒之气,随着收回力道,侵入体内,整个躯体如同冰冻一般,齿寒历颤,奇冷难受。 白发女人向姚秋寒击出一掌后,转身一掠数丈,落下了底层地面,同来的两个蒙面大汉,强忍着断臂之痛,先白发女人一步落地。 几声呼啸传来,大元禅师率着众卫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古兰香放下皇甫珠肌,转眼一看,姚秋寒脸色苍白,混身颤抖,盘膝跌坐屋瓦面上,但听仙谷神医道:“古女侠,快些点住他‘天枢’、‘期门’、‘焦格’三穴,他已经中了‘冰禅掌’。” 古兰香很快欺了过去,运指连点太阳三脉要穴,姚秋寒混身冷寒之感稍减,虎目露出一丝感激之光,望了她一眼。 仙谷神医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古女侠,你快去接应援助众卫士,她是名震关外的白发魔女!” 第七章 少阳冰禅一掌拼 古兰香闻言娇容色变,道:“白发魔女!” 蓦在此时,下面传起一声惨嗥,一条人影飞起两丈来高,摔落地上。 皇甫珠玑急道:“不错,她是封剑归隐武林六七年的白发魔女,此女生性异禀,学习关外密宗一派武功,美如天仙,毒若蛇蝎,恐怕众卫士不是她的敌手。” 古兰番:“皇甫先生无人照顾,姚少侠又身受重伤……” 一语未完,下面又传起一声闷哼 古兰香无法再顾及,娇声说道:“姚少侠,你手中宝剑借我一下!” 古兰香道:“‘冰掸掌’乃是极端歹毒武功,中掌之人,纵有精纯内功,也难抗拒寒毒侵体,毒攻五脏六腑,你切莫涉险妄动。” 说着,她伸手接过那柄无名飞龙剑,纵身一跃,疾向楼下飞去。 古兰香跃落楼下,摩天楼第五层屋檐瓦面上,只剩下姚秋寒和皇甫珠玑两人。 姚秋寒朗声说道:“皇甫伯伯,你能解开我的穴道吗?那白发妖女武功绝高,古女侠不一定是她的敌手。” 皇甫珠玑叹道:“‘冰禅掌’是密宗派绝技,不死也要残废,现在虽然即时闭住了你的太阳三脉主要穴道,使寒毒无法侵入奇经八脉,等会乃需要别人以内功助你逼出体内阴毒,此刻你穴道一解,立刻要晕死过去,掌毒也就无法疗治了。”姚秋寒闻言暗暗震惊冰禅掌的歹毒。这时下面搏斗得极端惨烈,人影幢幢,龙腾虎跃。剑虹化成一团光圈,飞来飞去。古兰香已经战住白发魔女,另外两个断臂蒙面人,强忍着伤疼力战众武林卫士。 地面上倒卧着三人,显然皆是受创在白发魔女掌下的武林卫士。 就在姚秋寒和皇甫珠玑,层高临下观战的当儿,摩天楼之顶,如幽灵也似飞落一条人膨,悄悄掩到皇甫珠玑身后,一指点落! 仙谷神医自从庐山牯岭绝顶,遇难逃生之后,武功尽废。 他没有抵抗能力,“心焦穴”中了一指,迅快地扶着那人身躯。姚秋寒这时太阳三脉要穴,被古兰香点住,而且全神贯注下面搏斗,耳目迟饨,所以这时还没有察觉身后的皇甫珠玑已遭暗算。 那人一手执住皇甫珠肌,右掌缓缓举了起来,向姚秋寒背心穴拍去 这掌拍上,姚秋寒就是内功再好,也要心脉寸断,暴死当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左侧伸过一只春葱似的玉臂,格架在那人的右臂上,冷冷喝道: “他已中了白发魔女,冰禅掌,不用杀他。” 姚秋寒闻声回头看去 只见一位红衣少女叱道:“不要出声,一出声,剑下无情。” 后面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用一柄短剑指在脑后,低声叱喝着。 男的面蒙黑纱身材魁伟,女的身穿红衣,面容娇美,眉目含俏,年纪约在十七八岁。 姚秋寒看清了这位红衣少女,暗自惊呼道:“梅华君! 红衣少女正是被南宫捉去的悔华君。” 男的轻轻哼了一声,收回右掌,说道:“梅姑娘,何时有这种慈悲的心肠?” 梅华君怒道:“这人武功很高,你一掌击落,虽然击中背心要害,难得他不会发出惨叫,闷哼之声。如果这声音惊动下面武林高手,咱们如何完全脱身。” 她这番话,听得那男的,低声轻笑,道:“但姑娘要怎样杀他,才不使他出声?” 梅华君道:“我的剑锋抵住他脑后哑穴,只要略微刺入,便死得无声无息。” 蒙面人道:“姑娘,怎么不赶快刺入?” 梅华君道:“我师父正在网罗高手,他的武功是够罗织之列。你带着仙谷神医离开,我要跟他谈几句话。” 姚秋寒脑后哑穴被她剑尖点住,此刻真的无能出声喊叫。 但他不会珍惜自己生俞,他虎目瞪着梅华君,露出一丝愤怒之色。 那蒙面人果然带着皇甫珠玑,跳出五层楼室之内离去。 梅华君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姚相公,你的命好长,我屡次要杀你,我总是无法忍心下手。” 姚秋寒嘴唇掀动,却无法发出声音。 梅华君又说道:“姚相公,我知道你非常恨我,尤其现在你更恨死我了,唉!现在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听我的话,退出江湖武林?” 姚秋寒真想破口骂她,只恨口不能言。 梅华君就象疯了一般,又道:“看你眼光你是不答应了,既然不答应我就杀了你。” 姚秋寒感到脑后一冷,剑锋象似很快地刺进去,人已失去知觉。 这时楼下双方战至生死存亡之关头,两个蒙面人武功虽高,却难抵抗大元禅师、虬龙棒申武,震山双杰闻氏兄弟等众武林卫士的围攻。被六个武林卫士攻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能。 但六个武林卫士见这两个人只剩一臂,还能恋战这么久,心中不禁暗暗震惊,大元禅师高宣一声佛号道:“两个施主再不束手就缚,莫怪老纳下令格杀了。” 两个黑衣蒙面人手中各持一柄短剑,背贴背,闻声不哼,虽然鲜血染湿了衣衫.仍然奋战不懈。 大元禅师看得眉头紧皱,高声说道:“众卫士联手将这两个人杀了吧,咱们无法再存仁慈了。” 原来众卫士皆是中原九大门派的武林名宿,他们六人对敌二人,都因为自恃身份,没有绝出全力,这时听大元禅师如此一说,首先震山双杰闻氏兄弟,仰首长啸一声,腾空飞起,一前一后,扑击两个蒙面人。 在那边古兰香对白发魔女之战,更是凶残绝伦。 古兰香手中一柄宝剑.化成一团冷风光圈尽展平生绝学,威势直如山崩晦啸,逼得白发魔女左闪右避,因她早知此剑锋芒犀利,手中半截断剑,始终不敢再碰上古兰香的宝剑,虽然古兰香占了不少便宜,可是面对这位密宗高手,却是久战不下。;古兰香愈战愈怒,她自从出道江湖武林以来,从来没有遇过这样劲敌,蓦地,她手中剑一招“天外来云”,横劈过去。 一剑横扫灵如飞絮,剑化银星万点直若落英飘飞。 白发魔女凄厉长笑一声,娇躯凌空一起,左掌“拂尘清淡”,斜切右臂,右手断剑斜指古兰香要害。她这一招以守为攻,诡异绝伦,逼得古兰香回身一招,剑化“八方风雨”,剑卷冷芒,袭斩白发魔女左臂。 蓦地,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走 那边两个蒙面人,已经双双横尸于地。 这惨叫声,尖锐刺耳,乃是两个女人之声,这一下使六个武林卫士呆呆愕在当地。 突听古兰香叫道:“注意,驭剑术!” 只见白发魔女突然跃出古兰香剑圈之外,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虹飞起,迎向六个武林卫士。 白发魔女驭剑施击,快捷无伦,众武林卫士只觉一大片寒芒中,卷起凌厉剑风迎面罩下,无法出手招架。不觉心神一震,众人各自劈出一股强猛掌风,把急袭而至的剑气一挡。 但他们忽略了这种驭剑术的厉害,这是剑术最上乘的剑法,功力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可伤人在十丈之外。 白发魔女的功候,似乎还比姚秋寒胜过一筹,她这次运剑出击,已能迫运山剑气,虚空伤敌。 但见剑气过处,两声惨叫响起。 武当云月道长,昆仑派一慧剑,双双中剑而亡。 一声闷哼,白发魔女亦被数股排山倒海内劲,震得在空中连翻三四个斤斗,落在七八丈外。 古兰香目赌众武林卫士伤之惨重,芳心惧碎,厉叱一声,举剑追了过去,运剑如风,唰唰唰连攻三剑。白发魔女此刻象似受了重伤,樱唇挂着一缕血丝,她摇摇晃晃的闪避了三剑快攻之后,碧蓝的眼睛,射出一缕骇人光芒,冷厉一笑,猛地欺身直进,玉掌连环劈出,随着古兰香剑势,上下翻飞抢夺。 这时大元禅师等武林高手也已赶到,他们恨极了这个白发魔女连杀五个高手。大元禅师禅杖横扫,震山双杰飞空猛扑,左点右扫。 五个高手配以古兰香宝剑,威势端得惊鬼神、动日月。 可是这白发魔女的确有过人的武学,她借着众人兵刃发出的内劲,凌空飘飞出几丈以外。 但四个武卫士,很快又将他围在核心。 占兰香知道不施辣手,无法将这魔女伤在深谷中,倏地她喝道:“众位退开!” 喝着,她突然将手中宝剑收起,娇容一片肃穆冷然,一步一步直向白发魔女逼去。 白发魔女似也知道古兰香要施辣手了,这位六七年前名满天下武林,如昙花一现的白发魔女此刻脸上泛起一丝惨然微笑,站在当中。 古兰香突然在五步之外站定身子,双掌微微提起。 白发魔女右掌也缓缓举了起来。 这两位百年来最年轻的武林高手,一个运起“少阳神功”,一个使用“冰禅掌”,正要作殊死一搏。 这两个女人,同是二十六七岁年纪,一正一邪,但却同样绝丽较娃。 蓦地,占兰香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无匹的罡力,猛向白发魔女撞去。 白发魔女挥掌一接 两股潜力互撞,丈余内旋风激荡逼人。 白发魔女香肩摇晃,娇躯凌空而起,飞过群豪头顶,但一股鲜血却由她口中喷了出来,人刚落地已跃出七丈之外。 接着几个纵跃,消失在迷茫晨雾中。 大元禅师还要追赶,却被古兰香拦住,道:“她的武学世所罕见,但这次她冰禅掌似没发挥至顶点,或者‘少阳神功’是冰禅掌的克星,已被我击伤内腑数处经脉,大概不会逃得太远,现在我感到很奇怪,怎么搏斗中不见了混元一线天和太极剑……” 说到这里,她略微一顿,望了摩天楼一眼不见姚寒秋和皇南珠玑,娇色一变,急道: “大元禅师,快带众人察看。” 语音甫落,蒙蒙晨雾中,摇摇摆摆走来一个白发老人,垂胸白髯,染满了一大片血迹,他正是太极剑黄山侠。 古兰香当先扑了过去,太极剑黄山侠,象是受伤极重,脚步一个踉跄,摔跌地上。 虬龙棒申武一个箭步,扶起他的身躯,问道:“黄兄,皇甫珠玑的安全如何?” 太极剑黄山挟喘了几口气,道:“天下群医死伤殆尽,皂甫珠玑失踪……混元一线天费自南是奸细……” 说到这里,他已经晕死过去。 众人听了太极剑黄山侠的话,惊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兰香这时芳心悲痛,寸笔难以言喻,美眸之中,泪水淋淋而下。 今日中原武林道的失败,着实惨重。 十三位武林卫士,死伤八人,一个背义叛道,十七位天下名医,全部死伤,皇甫珠凯和姚秋寒下落不明。 突然听到古兰香厉声一笑,转身一掠,向庄外驰去,远远传来她的声音,吩咐说道: “大元禅师,你们赶快救护伤者,待岳云凤盟主等高手到达,速叫她派出高手追击敌人,我先走一步搜查敌踪去了……” 西天红云如火,寒鸦投林,已是薄暮时分。 车声辚辚,惊醒了一个双脚被牛筋缚住的青年,他睁开眼睛一看,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之中。 车篷内一片暗淡,四周遮着布篷,但以他过人的目力,却能看清车内孤单只自己一个人。 首先脑晦里思索着自己如何在这马车内…… 记得是梅华君运剑刺入自己的脑后哑穴。如此看来,她没有将自己刺死,只是点晕而已,那么我现在是梅华君的俘虏了。 接着,他倾耳细听,蹄声得得,马儿萧萧车声辚辚,这阵行列,象似有很多人,不单只自己乘坐这辆马车而已。 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是不是也在这行列之中? 这念头一起,他很快的暗自试运着真气。 “奇怪,自己气机流畅,身中白发魔女冰禅掌,混身冰寒的感觉也没有了,古兰香运指点住自己太阴三脉,穴道也自动解开。” 姚秋寒一生中遭遇到的怪事可多了,他没有时间去追索这些细微末节的解答,只追寻实际的大问题。 “自己如何解开双脚双手的牛筋绳索?” 暗暗之中,姚秋寒试运着一口丹田真气,贯注双手腕脉,这一尝试,有十分把握能绷断绳索,却没有办法使它不发出声响,因车辕上似坐有赶车马夫,以及不可数计的护卫,所以他并没有将手上牛筋绷断。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蹄声得得,一匹骏马骑向这边掉转头来,娇声喝问道:“他醒过来了吗?” 姚秋寒听出那是梅华君的声音。 车辕上马夫,很快而又恭敬的答道:“启禀小姐,这贼犯一宜昏迷不醒。” 姚秋寒听得心中有气,暗道:“她竟将自己视为贼犯了,到底他们要将自己运到那里呢?……” 一念未完,突听梅华君轻轻叹息了一声,掉转马头而去。 姚秋寒不知她为何叹息。这时候,他知道这辆马车,就只有一个赶车的人,只要设法将这个人解决掉,就可脱险。 想着,姚秋寒假装作一声呻吟,痛苦喃喃梦言道:“…… 水……水,我口渴死了……水……” 果然车篷布幔掀起一角,探进一颗头来。 姚秋寒猛地一弓腰,被缚得结实的双脚尖,如电闪一般挑中了车夫喉间“销喉穴”,同时远劲绷断了双脚牛筋。 “销喉穴”是人体十二个死穴之一。这车夫闷哼半声,气绝而亡,身躯正要向前头飘落,姚秋寒左手疾出抓住头发很快将车夫拖进车篷里面,自己则身换位,坐到前面车辕。 暮色降临,星月未现,大地显得非常灰暗朦胧,但姚秋寒抬头可以看清前面弯弯曲曲一列车队,为数有七辆。 车队果然护卫森严,隐约可见三十余匹骏骑,枪矛林立。 奇怪的每辆马车上,高插一面旗帜,姚秋寒侧头一看,这辆马车,车辕右侧也高竖一面三角旗,迎风招展。 旗上写着四个斗火红漆字:“远程镖局”。 姚秋寒眉头一皱,暗道:“远程镖局,难道那些护卫皆是镖局的人?……前面七辆马车里装着什么东西?” 正自沉思,突听前面马车传来一个低哑声音,道:“朱老七,咱们总镖头接下这镖贷,看来有点邪门。……” 姚秋寒心头一震.知道对方叫“朱老七”,可能就是被自己杀害的车夫,这下姚秋寒非常后悔孟浪从事,杀了一个无辜性命。 那前面车夫,又道:“……七尊棺木,载在车上,这气氛就邪得很,而且总镖头又派了这么多兄弟护镖,有如面临大敌,你说邪不邪?” 姚秋寒知道自己一出声,就要露出破绽,于是闷声不响。 那车夫未听到答声,问道:“朱老七,你怎么闷声不响,难道也怕那女娃儿,咱们总镖头对乳臭未干的丫头,百般阿谀恭敬,我真替总镖头一世英名难过。……”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使姚秋寒对于这车列情形,看出点眉目。 前面车夫突然问道:“朱老七,你车上那人,看来不象是做贼的,怎么总镖头称他是贼犯,看那女娃和那满脸胡须的人,才是贼子。” 姚秋寒仍然没有答话,脑海里却很快想到道:“七尊棺木,难道皇甫伯伯已经被杀害? 装在棺木中,但另外六具棺材,装着些什么?……” 这时耳际隐隐听到一阵阵江涛海浪击岩之声 姚秋寒抬眼向前一看,马车直向江岸行驰,蓦然听到一个洪亮苍老的声音,叫道:“停车。”接着,“停车,停车……”之声连续传来。;姚秋寒这辆马车相距前头一辆,遥遥相隔十余丈,前面有些什么事物都无法看清楚,于是,他很快跃下车辕,借着暗影掩护,无声无息向前移去。 他轻功成就,在武林间已属绝顶一流高手,当然这些普通镖师、镖头,都无法察觉他的身影。 姚秋寒一直逼近到第一辆马车左侧四五丈外的道旁草丛放眼一看。 只见一个身材昂伟,手持一柄日月牙大环刀的老者,翻身下了坐马,缓步到最前面另外两匹蒙古黄骡马面前,恭声问道:“请示小姐,镖贷就在这边卸吗?” 那两匹蒙古黄骠马鞍上,左面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她可能是梅华君.右边马上骑士,姚秋寒仔细一看,差点失声惊叫出来。 他是一位环脸浓眉,豹眼阔嘴,黄毛短须满面的中年大汉,这人就是中原九大门派十三位武林卫士中,和太极剑黄山侠共同护守仙谷神医身边的两个侍卫之一点苍派掌门人混元一线天费白南。 “那么在摩天大楼和梅华君同时出现的蒙面人,就是混元一线天了,他是内奸!”想到这里姚秋寒感到天下群医,可能也全遭了不测。 混元一线天费白南和梅华君,此时眼望着东南方江岸,对于那手持大环刀老者问话,丝毫不作理睬。 老者对于两人似有所畏惧,问了一句话后,垂苜站立一侧。 大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梅华君娇声说道:“是师父的船,她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姚秋寒闻言转眼向东南方望去,只见遥遥江岸那边,似乎泊着一艘双桅巨船,船上升起一道粉红色的烟火,浓烟冉冉上升,这可能是他们的信号。 梅华君说着,很快由杯中拿出一个二尺长短,三寸粗细的绿色竹筒,只见她燃一根火摺,然后点燃竹筒,高举过头,一道绿色烟火,袅袅上升。 混元一线天费白南,转首望了梅华君一眼,道:“梅姑娘,老夫先过去恭迎剑主。” 梅华君道:“且慢,我师父已派人过来了。” 姚秋寒听了这几句话,已知前面那艘双桅船,坐着戮心剑主杨妃姬。 她在姚秋寒脑海中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亦是神秘,诡奇的。 在庐山牯岭绝顶,姚秋寒已经遇过她了,可是当时她面蒙着白色罗纱,在脑晦中除有着恐怖印象之外,她的人影身材,姚秋寒现在是一片模糊。 这时,东南方江岸很快联袂驰来十余条人影,不一会儿,他们已经来到数丈外停步,那是十六个蓝衣劲装大汉,肩上各背长剑,但看他们奔行间轻功的火候,已知是武林高手。 接着十六个蓝衣大汉之后,走出一个面如冠玉,潇洒出群的少年,姚秋寒很快认出他是杨广如。 杨广如等人到达,梅华君和混元一线天费白南,连忙翻身下马,急急迎了过去。 梅华君首先对杨广如福了一福,娇声问道:“杨哥哥,师父她老人家来了吗?” 杨广如呵呵轻笑,道:“师妹,师父要见你。”说罢,他转眼对费自南抱拳一礼道: “不知费大侠将家母所托的事都办完了没有?” 混元一线天费自南,手指那列马车,说道:“杨剑主所托的,老夫都替他办理完备,皇甫珠玑就在那第三辆车内棺;木中。” 杨广如笑道:“家母有费大侠和白发魔女两位盖世武林高手相左,如虎添翼,不日武林霸业可成。” 费自南哈哈一声长笑,道:“白发魔女是人间奇女,但生性孤癖,令慈能够将她收罗旗下,真的如虎添翼,老朽一介武夫,却微不足道。” 杨广如突然问道:“怎么不见白发魔女呢?” 梅华君道:“白发魔女,武功通玄,大概不会发生差错,只是她这次帮我们俘虏仙谷神医志在利用皇甫珠玑调制药物,将她千缕白发变为漆黑,并非甘心为师父效劳。” 杨广如突然脸色一沉,道:“师妹,你该先去见师父了,她老人家有很多活要间你。” 说罢,他转脸对那持日月大环刀老者,问道:“阁下是不是远程镖局,大关刀沈海总镖头。” 那老者闻言连忙称道:“是是,老夫是沈海,今日护送戮心剑主的镖货,众兄弟无比荣幸。” 杨广如微微一笑,转头对同来的十六个蓝衣劲装大汉,说道:“你们其中四人卸了第三辆车上镖货,其余的接替了沈镖头的人手。” 此语一落,十六个蓝衣劲装大汉,四人捷速地奔到第三辆马车,另外十二个人却分散立于卅余个镙师之侧。 这情形,看在姚秋寒眼内,暗道一声:“完了,他们要杀人灭口……” 念头刚起,十二个劲装大汉,长剑齐齐出鞘,不约而同,剑如电闪,往那些骑士胸腰间刺了进去。 十二个人未哼半声,翻身落马下。 这突然的凶杀,使其余镖师目瞪口呆,心生震骇。 就在这时,十二个刽子手,已经又飘闪到另外骑士身前,刺出了长剑。 这次那些镖师骑士,方才如梦惊醒。这是场屠杀,他们呼喝,叱骂,各拔兵器,掉马要逃乱作一团。 但十二个蓝衣大汉,武功出奇超绝,撤出兵器的人,无法接他们两剑,但闻惨叫、闷哼之声,连续传起 鲜血如箭,人头滚滚,眨眼之间,三十六位镖师车夫,齐齐翻落地,丧命在十二个蓝衣大汉剑下。 这场骇人听闻的屠杀,时间短得不过是说两句话的时光。 远程镖局总镖头沈海,面如金纸,无比惊恐地对梅华君颤声说道:“小姐,你……违背诺盲……” 杨广如没有待梅华君答话,冷笑一声,道:沈老镖头,你也一同跟他们去吧!” 身躯一闪,疾走中宫欺了过去。 沈海知道一切完了,大喝一声,手舞日月牙大环刀,疾向杨广如迎面冲过去。 杨广如疾如电光一般,向左侧横跨两步,闪让开沈海扑击直砍之势,虚空推出一掌。 一股强劲的潜力,直撞过夫。 远程镖局总镖头沈海,应声大叫,连喷三口鲜血,倒摔在地上。 杨广如环扫了满地尸首一眼,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缓步走到费自南和梅华君面前,说道:“为防走漏消息,不得不杀人灭口,当今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已是天下武林中各门派争取的要人,南宫琪美已派出还魂人,追踪搜索。” 混元一线天费自南,哈哈纵声大笑,道:“杀得好,杀得好,人说:杨妃姬有子如龙。 今日一睹杨老弟之面,果然传言不虚了。……” 杨广如微微一笑,道:“那里那里,费大侠夸奖了,日后还望老颠辈多多指教。……” 说着语音顿了一顿,接口说道:“为恐家母久等,清费大侠随在下去见家母。” 语毕,举手向那四个抬着一具棺木的大汉一挥,那四个人健步如飞在前头,杨广如、费自南,梅华君联袂向江岸行走。 场中就只剩下惨不忍睹的尸体、马车、战马,以及那十二个刽子手。 但这十二个蓝衣劲装大汉,并没有余暇空闲,他们有的在清理地上血迹,有的在地上挖掘大坑。 姚秋寒隐身在草丛后,看到这幕凶毒绝伦的屠杀,不禁心胆俱碎,幼年的好友,竟然已经变成一个狠毒无比的凶手。 他抬头看了那死者一眼,感到人命是那么轻贱,眨眼之间,三十四条人命皆毁灭了。这些人,一生中辛苦练武保镖,讨一口饭吃,却无端惨死,真是太不值得了。 自己生为一条汉子,却无法救援他们,眼睁睁看他们死在淫威之下。其实姚秋寒知道凭自己力量,也无法拦阻这场杀劫,反而会送掉自己性命。想到此处,不自觉暗然长叹一声。 “是谁?” 十二个整理尸首的蓝衣大汉,齐齐听到这声叹息,二十四道目光冷电,投注在这边草丛。 姚秋寒发觉失态,暗叫道:“不妙!很快地向暗处奔去。 他轻功绝高,蓝衣大汉虽然看到一缕轻烟似的人影,闪了闪,却无法追上姚秋寒。 姚秋寒放腿在草丛树间奔行数十丈,突然想到仙谷神医被捉,不知要带到何方,自已何不尾随追踪,最少也能得知一个所在,传讯蛤古兰香正派武林人,加以挽救。 想着,他转头向江岸行过去。 江涛阵阵击岩石,浪花尤如珠玉。 姚秋寒蛇行鹤伏,来到那艘巨桅大船十余丈礁石背后,探头一看 只见杨广如一行刚刚来到大船前面岸上,这时岸上早有十数个人护卫着一顶花轿在那边等候。 花轿上的人,似乎就是名震天下的杨妃姬。 众人来到,除了混元一线天费自南外,其余的人齐齐对花轿跪拜行礼,但听到杨广如朗声说道:“如儿启禀母亲大人,仙谷神医安全无恙运到。” 花轿中传出一缕慈柔的语音,说道:“快吩咐他们抬棺上船,趁着钱塘江晚潮未退,驶回孤星岛。” 杨广如答应声“是”。 站起身子,右手轻挥,四个大汉很快抬着棺木上船。 混元一线天费自南缓步走到花轿三丈处,抱拳施礼道:“剑主日理万机,数年来很难得见剑主一面,今日赐面接见,老朽三生有幸。” 花轿上级缓说道:“费大侠辛苦了,今日你我所欠人情债已清,倒不知大侠今后是要封剑归隐点苍,抑或争雄武林?” 费自南哈哈一声洪笑道:“老朽公然背叛中原九大门派,强敌已树,今后行动势必被中原武林人物监视,点苍也不是老夫清修安静之地。” 花轿内杨妃姬,轻声说道:“费大侠如果愿意屈就,杨妃姬愿跟大侠共谋武林基业。” 费自南长声笑道:“多谢剑主收留,费自南当以这有生之年,效命剑主麾下。” 姚秋寒听了这活,心中说不出的激动、感慨,他想不到一个名满江湖的武林宗师竟愿奴颜别人膝下,真是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耻辱。 蓦在此时,突然听旁侧响起杨广如的声音,喝道:“林震,谁叫你擅离岗位?” 姚秋寒闻声望去,只见距轿外七丈开外,站定一个肩背双剑的蓝衣大汉,姚秋寒认识这个人是那十二个刽子手大汉的首领。 但听那林震大汉,垂首恭声道:“启禀公子,宇队发现敌踪,属下等在察视尸体的时候,发现最后一辆马车一个镖师被人重击咽喉要害,显然车队伏有敌人.属下特赶来禀告。” 姚秋寒闻言知道他们已经发现那个被自己出腿杀害的镖师。 杨广如脸色骤变,接声说道:“你快领我去看看。” 突听花轿之中传出杨妃姬之声,叫道:“如儿回头。” 杨广如停步回头,恭声问道:“母亲有何指令?” 杨妃姬道:“如儿,你刚才看过棺中皇甫珠玑吗?” 杨广如一怔,道:“梅师妹跟费大侠已经察看过,如儿想不会差错,所以没有亲手开棺。” 杨妃姬道:“如儿,快上船仔细察视,再作定夺。”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混元一线天费自南,也脸色骤变,说道:“禀告剑主,老朽一路上不离那辆马车寸步,难道发生了意外吗?” 说着,举步向那艘大船走去。 梅华君始终长跪在花轿之前,螓首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姚秋寒趁着这时候,仔细打量花轿四周一眼。 只见花轿前面四个黄衣妇人,分立两旁,另外十四个壮汉笔直站立轿后,夜黑浪高,难以辨清事物,但姚秋寒依稀认得四位黄衣妇女中,有一个好象就是在山庄书房跟自己搏斗过的金钗夫人。 这样看来,眼前这些人皆是杨妃姬手下最历害的人物。 自己稍不慎,被他们发现行踪,如何能脱逃,早走为妙。 此念刚起,忽听花轿中杨妃姬慈声叫道:“华君!你怎么长跪不起?” 梅华君缓缓抬起头来,娇声应道:“师父没有吩咐,徒儿不敢起身。” 杨妃姬道:“华君,我曾经听你师兄说过,有一个人在你施放‘鹤顶红’香毒时逃生,那人是谁?” 姚秋寒本来已要-身离开,闻听此言,又停下身来。 只听梅华君娇声答道:“他叫姚秋寒寐,这人武功很高,和师兄是昔日知交。” 杨妃姬道:“哦!姚秋寒,是九宫山劫难之后独存那个人?” 梅华君道:“不错,就是他。” 杨妃姬慈声说道:“君儿,据说姚秋寒跟你接触的几次,你居然知他武功奇高,为何不将他罗致咱们门下?” 姚秋寒听到“门下”二字,心头一震,暗道:“杨妃姬创立了什么门派?” 只听梅华君战战兢兢的说道:“此人顽冥、点石不化,需要师父赐以药物控制。” 杨妃姬道:“你身边不是有‘鹤顶红奇毒散’,为何不能施用他身?” 梅华君道:“他之身体与人而异,‘鹊顶红奇毒散’不能威胁他就范,尚请师父明察。” 杨妃姬轻嗯了一声,说道:“我也听金钗夫人说过,她遇到了一位不怕‘长眠香’的人,难到这人就是姚秋寒?” 梅华君道:“姚秋寒的确在古兰香的山庄中,金钗夫人所遇不怕‘长眠香’的人,是姚秋寒没错。” 杨妃姬道:“君儿师父身边有一包‘蚀骨钻心奇毒’,你拿去,暗中向他下手,如果此人真不就范,你就杀了他。你在武矶堡中,无法拿得‘孤星令’,为师不责备你,但这道任务无论如何要完成。” 梅华君答道:“是!” 她站起身子,缓步走到花轿跟前,接过一小物,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这时候巨桅帆船甲板上,急急走出杨广如和费自南,-见两人脸上难堪神色,已知有惊人巨变。 姚秋寒暗自忖道:“难道抬上船的棺木,没有皇甫珠玑吗?” 花轿中的杨妃姬没待他们走到,已经问道:“棺中没有仙谷神医?” 杨广如走前几步,朗声答道:“母亲神机妙算,洞悉先知,棺中的人,不是皇甫珠玑,是位已死半日的镖师尸体,这事情实在令人费解,费大侠说自从亲手将仙谷神医装入棺中,就没离开过棺木一步。” 混元一线天费自南,接着说道:“禀告剑主,老夫向来不背食诺言,居然不能如约将皇甫珠玑擒来交命,老朽愿竭力调查这事。” 杨妃姬缓缓说道:“费大侠之忠信,日月可共鉴。本教需要大侠不亚于皇甫珠玑,何必深深引为内疚……”她语音一顿,转首叫道:“君儿。” 梅华君应道:“师父!” 杨妃姬道:“为师自幼教养你十余年,始终视若我亲生女儿,谅你不曾背叛师命吧?” 梅华君泣声说道:“师父在上明察,徒儿蒙受师父抚育之恩,时时思报,从不敢违命,今日护送仙谷神医有所差失,徒儿愿受师父惩罚。” 蓦然听到混元一线天费自南,轻“啊”了一声,两道霜刃冷电投注在梅华君身上,出声问道:“梅姑娘,老夫有件事问你,第八辆车姑娘私自放了何物?” 此言一出,梅华君娇脸色变,显然她俘虏姚秋寒之事,并不为另外旁人所知道,姚秋寒此刻暗暗惊异,忖道:“皇甫珠玑失落,到底是谁放走了他……” 只听梅华君淡淡答道:“费大侠,是不是怀疑我救走了仙谷神医?” 费自南冷冷一笑,道:“老夫不敢说姑娘背叛剑主,但姑娘常到第八辆车后,据说车夫中了一腿伤在‘咽喉穴’,显然车中隐有敌人。” 费自南几句话,显然是说给花轿中的杨妃姬知道,果然听到杨妃姬缓缓说道:“如儿,快带人去察看车队后,前来禀告。” 杨广如答声“是1”纵身一跃,疾快向车队奔去。 不一会儿,杨广如已转身回来,他手中拿着几根被姚秋寒弄断的牛筋,缓缓走到梅华君跟前说道:“师妹,这几条牛筋遗留车上,再由镖师受伤的情形看来,是被人在车中运用脚尖踢死的,不知师妹车中捆绑何人?” 梅华君此刻知道不将姚秋寒私自带来的事情说出来不行了,于是她呜咽的叫道:“师父! 他是姚秋寒,我是要将他擒回来让师父发落,却不知他逃掉了……” 费自南冷哼一声,道:“姑娘私藏那个人,却使皇甫珠玑被救走,这责任该谁负责?” 梅华君道:“他不是救走仙谷神医的人。” 费自南冷笑道:“不然是谁救走了仙谷神医,除了你我之外,谁知道我们聘请远程镖局的人,暗中偷运仙谷神医?而且仙谷神医老夫点了穴道,除了你和沈海镖头两人喂他饮食之外,老朽亲自守护着他,谁有这个能耐不声不响救走了皇甫珠玑?” 梅华君怒道:“费大侠,你不要老是责备我,仙谷神医被劫走,你也难逃嫌疑。” 费自南脸色铁青,道:“老朽为着投效剑主麾下,不惜背叛中原九大门派,残杀天下群众,难道老夫还会救走仙谷神医不成?” 梅华君柳眉倒竖,又要出声辩解,突听杨妃姬叫道:“君儿,休得无理。” 梅华君似乎非常惧怕杨妃姬,闻声“噗通”跪在地下,说道:“师父,徒儿知道犯了错,以致仙谷神医被劫,但徒儿对天立誓,决不敢通敌私放皇甫珠玑。” 杨妃姬缓缓语道:“仙谷神医在当今江湖武林中,是位极端重要的人物,哪一派的门人得到了他,就能霸占整个武林伟业,咱们戮心剑向来门规森严,费大侠尚未入门,但君儿是戮心剑门的素手堂主,你护运仙谷神医差失,应受门规惩治。” 梅华君听了这番言语,脸色苍白,娇躯颤抖,楚楚可怜,泣声说道:“徒儿愿领受惩罚。” 杨妃姬缓缓道:“金钗夫人过去将素手堂主左臂废掉,以惩无能之罪。” 此语一出,那站在花轿之前的四个黄农妇人,很快走到梅华君跟前,只见她们手持一支金光闪闪的金钗,动作如电向上一扬,齐齐向梅华君左臂扎了上去。 梅华君闷哼半声,一条左臂已经低垂下去。 这时听到杨妃姬慈祥的说道:“君儿,师父惩治你,金钗废臂,无血无痛,虽然暂时失去了一臂,但只要以后立功补罪,为师还可恢复你的左臂。” 梅华君泣声道:“师父,君儿定立奇功,挽救失去的左臂。” 姚秋寒看了这种别开生面的惩罚,真是感慨万端,他知道杨妃姬是个极端阴险的人物,要知她这样暂时废了梅华君的手臂,能够足使梅华君为着那条左臂,为她忠心奴役。 姚秋寒心想:“仙谷神医既然巳被人劫走,自己留此也没有用处。”于是,他借着江浪击岩之声,悄悄向西江岸退去。 他走有三四里江岸,到处是一片荒野,姚秋寒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古兰香那所山庄是在哪里。 这下他真的呆愕住了,虽此刻不过二更天,但这荒野无目的独行真是难受,他停身凝视滔滔江水,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厉啸。 姚秋寒心头一震,暗道:“是不是杨广如带人追踪来了……”想着,他要找寻一个地方掩身。 哪知厉啸声恍似流星疾矢,很快来到跟前。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红衣背剑老人,双目发射着两道绿色的寒芒,凝注在自己身上。 这红衣老人就站在三丈之外,姚秋寒依稀可辨他的身材,首先他感到这人非常熟悉,不禁问道:“阁下是谁?” 红衣老者除了那双骇人眸子,绿色寒芒闪动之外,却不回答。 姚秋寒觉得红衣老者混身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尤其是那眼睛,好似不是人类所有的眼睛。 他壮着胆子,向前趋进了五六步,这下他已经可以假借微弱的星光,看清红衣者的脸容。 姚秋寒“啊”的惊呼一声,道:“师父!” 红衣老者是个中等身材,隆鼻高额,脸色惨白.颚下长着三寸山羊胡的老人。 他的脸容神色,以及眼光,虽然都变了样,但姚秋寒却认识那张相处十余年的脸轮廓。 那人正是自己的师父,中原七剑之二,秦岭一剑翁啸苍。 姚秋寒脑海里迅速泛出还魂入三字。 果然自己恩师再度还魂,出现在自己眼前。 姚秋寒此刻不知如何应付,这位如同行尸走肉的还魂人。 因他是自己的师父,当然不可伤害他,姚秋寒也不愿跟他动手。 “逃!走避。” 但还魂人秦岭一剑翁啸苍,投有容他多作考虑的机会,拨出肩后长剑,一步步向姚秋寒走了过来。 娆秋寒看到自幼抚育自己长大的恩师走了过来,情不自禁的叫道:“师父,我是寒儿,师父!” 他几乎要扑身拥抱过去,但翁啸苍手上冷森森长剑,使他止步不前。 秦岭一剑翁啸苍,当然投有答他的话。 一道电光迅快掠过姚秋寒脑际,转身一掠,拔腿就跑。 但是一声厉鬼似的长啸响起。 秦岭一剑翁啸苍,剑卷冷芒,已自背后攻到。姚秋寒知道师父的剑术,举世无匹,当下挫腰斜飞出数尺,避过了一剑,再度冲身跃起,到三四丈开外。 那知荒野草丛中,人影骤闪,四个蓝衣大汉,一字排开,挡住去路。 姚秋寒一瞥之下,看清当先一人肩背双剑,正是杨广如手下十二剑子手的首领林震。 当然这这四个人,跟还魂人翁啸苍不是一道上的。 秦岭一剑翁啸苍在姚秋寒这一顿的时候,已经举剑追踪而至,但他眼见面前平增了四个人,象似怔了怔,不知举剑先扑杀那一个人。 那林震眼若寒电,由姚秋寒全身上下打量一阵,森然笑道:“阁下就是姚秋寒吧?” 姚秋寒星目微睁,冷笑道:“你们不必半路认亲家,知趣的赶紧闪开一条路,或者少爷手下不容活口。” 林震哈哈一阵轻笑,手中扬动着一节青竹子,说道:“我手中这只竹哨一吹,声传十里,只要我将此哨吹出,戮心剑门的高手,眨眼间,就疾速赶来,姚少侠插冀也难飞掉,当今你若要性命的话,还是好好跟我们一道去见杨剑主。” 姚秋寒倏地眉泛杀机,冷冷一笑,道:“你不说出来,还可发哨音叫人,现在你可没有机会发哨声了。” 语音中,姚秋寒早已将运集掌上的真气,排山倒海似地向林震当胸劈了过去。 姚秋寒功力深厚,这掌蓄势而发,罡风如浪涛呼啸,林震梦想不到他功力这般绝高,百忙中疾向后闪退。 这林震武功也不错,骤闪之下,让他避过正锋,但左臂却被掌风扫中,只打得筋断骨折,闷哼一声,一连后退了六七步,吐出一口鲜血。 姚秋寒发动攻击,秦岭一剑翁啸苍,举剑风卷云烟一般,对众人攻了过来。 另外三个蓝衣大汉看首领受创姚秋寒掌下,早已各自拔剑在手,三柄长剑齐齐劈刺到姚秋寒周身要害。 姚秋寒前后受敌,却没慌乱,只见他长啸一声,凌空腾起一丈五六,避开四柄前后劈击长剑。 这样一来,秦岭一剑翁啸苍手中一剑,转而攻向三个蓝衣大汉。 翁啸苍剑术精奇,剑招出手,凌厉无匹,刹那间一团剑气,光如银虹,尽将三个大汉罩在剑幕之下。 姚秋寒落地,眼见师父敌住三个蓝衣大汉,心中感到一阵不安,虽然翁啸苍已是一个无灵魂无理性的人,但他总是自己的恩师,如何能让他独拒敌人呢?…… 念头刚起,突听一声竹哨声响起,原来林震手中青竹哨,放在口中狂吹,立时响起来一阵凄厉的哨音。 姚秋寒知他在叫援手,剑眉轻皱,捷若灵猿扑了过去,掌爪如钩,往林震天灵盖上抓落。 林震暴吼一声,退出丈外,右手撤出长剑,一招“横扫千军”扫去。 姚秋寒冷笑一声,右掌一道劲气,随着疾劈出去。 这掌势发得很快,迅如雷奔,林震闪避不及,惨嗥一声胸口中掌,口喷鲜血,心脉寸断。 姚秋寒杀了林震,那边翁啸苍仰首怪叫一声,长剑横扫,剑演三绝招,剑射银光,真似惊涛裂岸。 冷芒过处,应声惨叫,一个大汉被拦腰截成两断,惨叫声中鲜血喷射,另外二人心神一慌,翁啸苍趁势剑化“白云出岫”,两声惨叫齐出,两个大汉齐齐送命,他这种剑杀三人于刹那间的声势,真令人心寒胆战。 秦岭一剑翁啸苍,似乎脑海中只知一个“杀”宇,意尚未尽,手提着鲜血淋漓的长剑,已向姚秋寒攻到。 来势凶恶,如电闪风飘,快速至极。 姚秋寒手无寸铁,心头大惊,赶忙伏身由林震尸身上取起一剑,一招“海市蜃楼”剑芒霞光如幕,护住身子,双足微顿,跃出丈外。 就在这时候,遥闻竹哨之声,四周响应,杨妃姬的戮心剑门中人,都向这边奔驰过来。 姚秋寒没有考虑的余地,手提着那柄长剑,放足向西北狂奔。 秦岭一剑翁啸苍,厉声狂嗥一声,提剑疾追。 姚秋寒的轻功,已是武林中罕见的能手,秦岭一剑翁啸苍虽是武林中先贤,但追逐一阵后,就被姚秋寒远抛在十数丈外。他终于摆脱了翁啸苍的追踪。 姚秋寒奔驰了将一个更次,猛一抬头,看见荒野中不远的地方,似有一座院落,心想: “自己露宿荒野郊外,不如向人借宿一晚。” 想罢,纵身如飞,向前面庄院奔走过去。 那知一到庄院面,姚秋寒方才看清,这是一座建筑于道旁的一所荒废庄院,只见院墙倒塌,破烂不堪,尾瓦梁柱,断残破裂,院中野草盈尺,落叶堆积,象似数年未有人家打扫。 姚秋寒见是一座无人庄院,心中更加欢喜,不麻烦叫人开门,于是跃过矮墙,直向院中走去。 猛地里,姚秋寒一抬头,看到一株白杨树荫影下,站着一条纤细人影。 姚秋寒吓了一跳,厉声问道:“是准?” 话音刚落,一个颤抖娇脆的声音,答道:“是我,梅华君。” 姚秋寒听到“梅华君”三字,心底处不由自主泛起一股寒意,在江岸边他听到杨妃姬指令他的一些话。…… 梅华君说过话,伸手亮起一只火摺子,火光照着她的脸,左臂低垂残废,怨积眉梢,面带哀愤,缓缓走出树荫。 姚秋寒面带怒色,手提长剑,又喝道:“你要干什么,你快走!” 梅华君惨然苦笑一声,杏目微望了他手中的长剑一眼,幽幽说道:“姚相公,你拿剑想杀我吗?” 姚秋寒冷哼一声,道:“你再走近一步,我真的要举剑杀你了。” 梅华君连步姗姗,慢慢走了过来,说道:“姚相公,薄命弱女,真能死在你剑下,我倒真心甘情愿……” 她这语音,充满着一股哀怨,凄楚悲蹙。 但是,姚秋寒知她是一个蛇蝎女人,生性机智狡猾,这次又接受杨妃姬的使命,前来残害自己,她这种悲惨之色,反而使姚秋寒误会了。 但听姚秋寒冷笑一声,道:“你这个无耻的女子,不必再假惺惺作态,姚秋寒心坚铁石,你再不走,我不会怜香惜玉,立刻叫你血染庄院。” 说着,一扬手中长剑,向前进了两步。 那知梅华君似乎听了他的话,伤碎芳心,厉叫一声,道:“你就杀了我吧!” 她全身猛地向姚秋寒扑了过去。 姚秋寒以为她要发难暗算自己,手中长剑一横,白光电掣,耳闻梅华君疾声惨叫,叫的尖锐刺耳,摄人魂魄。 她惨叫后,又发出呻吟,低诉道:“姚相公,你真狠,你真是蛇蝎心肠铁石人,你…… 下了毒手?”声音断断续续似哀鸣,又悲又泣。 姚秋寒抬眼一看,她蜷伏在自己脚跟下,发乱血流,索索抖颤,这情景惨得令人目不忍睹。 姚秋寒呆呆地望着她。 梅华君抬起苍自的脸容,满布哀怨,长睫毛中大眼珠闪动着幽怨光辉,滚滚泪儿流满双颊,她凄凉一笑说道:“姚相公,我告诉你,今夜我不是来害你,我是要向你吐露一件心事……我……我爱上了你……” 姚秋寒听了这句话,手中长剑“铮”的一声,滑落地上。 梅华君继续接下说道:“……自从在武矶堡岳家中扶持你三日,我就爱上了你,所以我时时刻刻不忍心向你下毒手……但我知道自己满手血喔,罪大恶极,梅华君这种暗恋,无异是作茧自缚,丝尽自亡……” 姚秋寒听到这里,铁石心肠也要被溶化了,他伏下身子双手搂抱起梅华君纤细的娇躯,叫道:“梅姑娘……你伤在那里?” 梅华君娇躯依偎在姚秋寒健壮怀中,娇脸绽出一丝笑容,咬牙忍着剑伤,柔声答道: “姚相公,我不要紧,就是能这样在你怀抱中死去,我亦能含笑瞑目九泉……相公,我望你不要将我看成下流无耻的女人,梅华君一生就只对你一个人暗恋着。我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但爱情,实在太微妙了……” 她这时滔滔不绝要将满腔热情,向姚秋寒倾诉,虽然尽量忍受疼痛,使声音变得柔和,无奈剑伤疼痛使她牙齿抖颤。 姚秋寒知她伤得很重,急道:“梅姑娘,你不要说了,你伤在那里,我替你疗伤。” 梅华君流着泪道:“不要紧,我死不了,这点伤我还受得住……” 梅华君这时眉睫中,含滚着莹莹珠泪,轻轻低诉道:“姚相公,你不要怕,梅华君自幼便被师父暗下毒药,我背叛了她,她不会容忍我活着,我对你的爱,到后来,仍然是情天留恨,黄土埋骨。我对你剖心示爱,只不过是吐出我心中一片痴心暗恋而已。” 姚秋寒双目凝注着她哀绵悱侧的幽怨哭诉,吐音清脆如走弦琵琶,象似狂风急雨中盛开的海棠,使人觉得她楚楚可怜。 她眸聚秋水,愁埋眉梢,可怜得似一只迷途小羊。 姚秋寒是人,不是草木,那能不动心生怜,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叫道:“小妹,你为什么这样情痴?我不过是一个凡俗武夫。” 梅华君眨眨眼笑道:“这是命中注定的,如我不遇上你,可能要多造一些杀孽,我也不会背叛师父,使自己的生命缩短了。” 姚秋寒心头一动,问道:“杨妃姬当真在你身上暗中下了毒吗?” 梅华君凄凉的说道:“我师父对待人,往往存着不信任的心理,凡是她的亲信,都服过慢性的‘蚀骨钻心奇毒’,这种毒药服下后,天下就只有我师父有解药,到了毒药潜伏的期限一发作起来,就会非常痛苦地死去。” 姚秋寒轻哦了一声道:“你不是接受师命要暗中向我下‘蚀骨钻心奇毒’吗?” 梅华君微笑道:“刚才你那么凶,原来知道了这事情,唉!我若要向你下毒手,早就下手了。在几日前,我心中确实有一个傻念头,我想我对你的爱,根本无望.不如将你擒来交给师父,师父一定能将你收在手下.那时我可能朝夕和你共事,共同驰骋江湖武……” 姚秋寒听得一惊,自己被捆绑在车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梅华君语音略微一顿接下说道:“……我突然想到,这样做的话,我不是爱你,而是残害了你,你心中定然会怨恨我到死,所以我改变了念头……” 姚秋寒问道:“你改变了什么念头?是不是决定不害我了。” 梅华君睁着大眼睛说道:“当然是不害你了,而且我要和尼并肩作战反抗我的师傅。” 姚秋寒凄凉轻声叹道:“你背叛了师父,她不给你‘蚀骨钻心奇毒’解药,你能活下去吗?” 梅华君格格一声轻微娇笑,道:“我还没说完,你不要问嘛。” 姚秋寒双手轻轻搂着她香颈微笑道:“好!我不问,你快说下去。” 梅华君道:“我师父的‘蚀骨钻心奇毒’,虽然是独步天下,厉害无匹,但我心想:天下间有一位神医皇甫珠玑,精于丹道医药……” 说到这里,姚秋寒脑海里灵光一闪,急道:“这样说来,皇甫珠玑是你暗中救走的吧!” 梅华君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说,谁叫你多嘴。” 姚秋寒看她娇嗔轻笑,隐隐充满着一股媚力诱惑,神态叫人有如饮着芬芳美酒,不禁心头一动,轻声叹道:“你果真长大了!” 梅华君突然挣扎了一下娇躯,反臂搂住姚秋寒的胸襟,她象似一只小鸟,投偎在他的怀中,娇弱说道:“姚哥哥,你紧紧抱我一次好吗?” 她的秀发,随着夜风飘送,阵阵幽香薰入欲醉,尤其她那早熟隆起的酥胸双峰,随着血液加速阵阵呼吸,一下一下颤动着充满诱惑。 姚秋寒看她花容惨白,楚楚可怜之态,看得又怜又爱,他伸开双臂紧紧搂抱着她,悔华君娇躯如受电触,微微抖动着,轻叫道:“哥哥……” 两片樱唇,火样互送了上来。 姚秋寒虽然年纪较大,理智纯清,但他实在不忍拂她心意,两张嘴唇紧紧吻在一起。 蜜样的甜,火样的热。 梅华君忘记了伤痛,她得寸进尺的要持把不住了,满腔的欲火,燃烧着她全身,娇喘吁吁…… 姚秋寒微微推开她如蛇样紧贴上来的娇躯,柔声说道: “梅妹,你伤口未好,不宜……” 梅华君突然脑智清醒过来,惨白的脸容,泛起一丝红晕娇羞,眼睛中滚落了两滴泪水,幽幽叹了口气,道:“我应该满足了……” 姚秋寒柔声说道:“梅妹,你还小,爱是纯洁的,待你长大了之后……” 他不是悄场的老手,对于这些活,他无法想出适当的语句,安慰她空虚的心灵,于是,转变话题说道:“梅妹,你难道决心背叛杨妃姬了吗?” 梅华君道:“我已在行动上背叛了她……” 姚秋寒道:“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是天地间的奇人异士,他能炼出世间所无的不死仙丹,现在你身上有着那‘蚀骨钻心奇毒’,只要你拿此药绐他,他老人家定能研究出这种毒药的解药,解除你体内潜伏之毒。” “我就是想到这事,听以在昨晚暗施‘长眠香药’,迷醉了押送众人,不声不响的救出了仙谷神医。” 姚秋寒低声问道:“仙谷神医,你安置在伺处?” 梅华君道:“当时我救出了皇甫珠玑,本想同你远走高飞,那知你不知怎的,始终昏迷不醒……一直到今日……我内心急得很……” 姚秋寒此刻已知自己被捆绑在车队的始末。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显然巳被梅华君救出运走。 “梅妹,今夜我如果错杀了你,我真要铸错千古,云天长恨了。” 梅华君娇声道:“你若不举剑伤我,我就是说烂了唇舌,你也不会轻信我的话。” 姚秋寒再次间道:“梅妹,皇甫神医安置的地方安全吗?” 梅华君道:“他就放在一座小道观里,处在卧龙岗西北十里郊外。” 姚秋寒问道:“咱们在这里是什么地方?” 梅华君道:“这里是临潭,距离卧龙岗有一日一夜的路程。” 姚秋寒道:“你伤痛明天能够赶路吗?” 梅华君娇声笑道:“这点伤算得什么?皇甫珠玑在武林中地位极端重要,咱们还是趁着黑夜赶路。” 说着她坐起身来,姚秋寒赶忙伸手扶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荒废院落中突然传来一线细微的呻吟。 这声音很细小,但姚秋寒和梅华君都听到了,两人脸色微变。 姚秋寒转眼凝注在十数丈外一座假山之上,厉声喝道,“什么人?” 稀微星光下,假山上好象盘膝坐着一个人影。 梅华君低声说道:“姚哥哥,咱们谈话尽被耶人听去了,仙谷神医置身之处,不容任何一个人泄露出去。” 姚秋寒不用她说,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当下纵身一跃,捷若灵猿,疾若箭发扑飞了过去。只见假山一块大石头上,盘膝坐着一个雪白罗衫,肌肤欺霜赛雪,头发也白似银丝的女人,她轻闪着眼睛,脸上一片惨白.对于姚秋寒欺到假山之上,似乎没有察觉一般。 第八章 一月冬眠还魂丹 姚秋寒看清了她的面目,剑眉不禁紧皱了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来应付这个女人。 梅华君已尾随追上了假山,惊声呼道:“白发魔女。” 不错,这个白发魔女,就是七八年前,如昙花一现的密宗派高手白发魔女。她此时好象身受内伤,正在运功调息,抑或是高傲冷冰,对于两人不屑一瞥似的,不然以她的功力当然知道姚秋寒和梅华君已逼到大石之下。 周围一片寂静,静的自己呼吸声音都可听到。 姚秋寒觉得白发魔女呼吸声,和常人有异,阵阵呼吸中带有一丝喘息,以及痛苦的哼哼声。 梅华君本来有些震慑这白发魔女的威名,不致有所举动,这时发现这魔女,身受残伤正自运功疗治,心中大喜,举步轻移到姚秋寒身侧,附耳低声说道:“白发魔女正自运功疗伤,赶紧把握这千载堆逢机会,运剑杀了她。” 姚秋寒是位正人君子,对于这种趁入之危的行事,他难以下得毒手。 梅华君再度催促道:“她已听去咱们所有的谈话,而且她之心狠手辣,不亚于任何一个武林魔头,现在若不及时将她除去,待她运功完毕,再想杀她可不容易了。” 姚秋寒跟白发魔女交过手,知道她的功力精湛,凭自己之力,也无法敌住她,这女人当真同是被杨妃姬网罗利用,如果没杀了她,被她将皇甫珠玑的下落告知杨妃姬,不但仙谷神医生命危险,就是梅华君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生死利害关头,姚秋寒已无法再顾虑光明正大了,他举着长剑,暗运一口真气,正想飞身上去一剑刺死她就在这时候,但听白发魔女痛苦呻吟一声,这声音充满着一丝悲苦、凄痛之色,姚秋寒心头一震,抬头望去。 只见,白发魔女惨白的脸容,倏地转变为一片血红,脸上肌肉一阵阵抽搐,似乎正忍着无比痛楚。 蓦地,白发魔女睁开了那双异于常人的蓝绿色的美眸,缓缓扫过梅华君身上,复又停注在姚秋寒的身上。 姚秋寒看得出她的眸光,似乞怜,是哀求。 仁慈忠厚的姚秋寒,如何忍心对她下毒手,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拉着梅华君的手。 说道:咱们走吧!” 梅华君摇首叹道:“姚哥哥,你放了她,要后悔的,梅华君死不足惜,但万千武林中人的性命,却需要仙谷神医去援救。” 这句活,使姚秋寒重又转过身来。 只见白发魔女的眸光,是那么幽怨、悲凄。 姚秋寒深深叹息了一声,道:“梅妹,咱们若是连夜赶路,纵然她会去加害仙谷神医,也不会赶上咱们。” 梅华君知道仁慈的他,绝对不会杀了白发魔女,猛地,她由怀中取出一柄匕首,扬手掷射出去。 姚秋寒看得大惊,喝道:“住手!” 左手如电打出一道劈空掌风,却无法将它震飞。 但听自发魔女“嗯”了一声,匕首刺在她左肩之上,鲜红血液,迅快染红了她雪白衣衫。 白发魔女可能是运功正在紧要关头,或者伤重无力反抗,她虽然盘膝跌坐石头之上,眸中射出一丝极端怨毒之光,怒瞪着梅华君。 梅华君见姚秋寒阻止自己杀她,不禁顿了一下足,道:“姚哥哥,你不杀她,但她日后一定会杀了我们。” 姚秋寒叹道:“以她的作为,杀之,问心无愧。但这时她没有半点力量抵抗,咱们胜之不武,走吧,咱们不要再耽误时光了。” 他拉着梅华君走下假山,离开这所荒凉院落,彻夜急奔卧龙岗而去。 由江陵到河南卧龙岗,需要一日一夜的路程,姚秋寒和梅华君赶了一夜,天亮时在一个大镇上投了客栈,梅华君掏出银两购了两匹骏马,午后时分就急急上程赶路。 梅开秦岭,雁转衡阳,这时候已值冬残春至的季节。 姚秋寒和梅华君并骑而驰,蓦地听到梅华君娇声说道:“姚哥哥,你觉得我这样装扮象个小孩吗?” 姚秋寒日夜兼程,始终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梅华君改了什么装束,闻言不禁抬头望去。 只见梅华君改变了日常装束的鲜红衣棠。 翠绿绫衫对襟衫滚着白边,胸前隆隆的鼓起两个圆圆的玉乳,随着她的吸气吐气微微颤动着,粉妆玉琢交扶在马鞍前端。 那神态恰似临凡仙子,艳丽照人,哪象是未成年的十六岁的少女,姚秋寒呆了一呆,暗自叫道:“她真的长大成熟了。” 倏地,姚秋寒想起昨夜荒凉院落中石亭内哀艳的一幕,不禁机怜伶暗打了一个寒战,忖道:“我能够爱她吗?她毒死了沧海一剑岳坤玄,岳云凤永远不会放过她……” 想到“岳云凤”姚秋寒心头又是一震 梅华君看着姚秋寒脸罩愁容,不禁秀眉微蹙,欢愉的脸容立刻罩上一层深愁幽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轻风吹起她的黑色风襟,和垂在前额的刘海短发,姚秋寒又觉得这少女非常可怜,“不错,她做错了事,但她确能勇于改过,任何人都能原谅她。” “梅妹,你不是小孩,你已长大了。” 姚秋寒脸上含笑,柔声说着。 梅华君听了这句话,脸上深愁幽怨,立刻全消,粉脸上很快飞起两朵红云,秋水含情,看了姚秋寒,羞怯法地低下了头,说道:“姚哥哥,我现在很担心,不知我能够跟你相处多久?” 姚秋寒这时被她一缕痴情,缠得头昏脑胀,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她的爱,但自己又如何能摆脱她呢? 梅华君似乎知道姚秋寒心中烦恼,幽幽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灰尽泪始干……” 她扬起手中皮鞭,策马急急向前奔驰,微风中将她眼泪吹洒老远。 姚秋寒一颗心乱如麻,他想不出一句适当的言语来安慰这个痴情的少女,只有默默放马紧跟着她背后奔驰。 经过半日快骑加鞭,卧龙岗在望。 这时落日余照,薄暮黄昏。 梅华君突然在道旁停下骑来,娇声道:“姚哥哥,那座道观在以西十里郊外,咱们先到镇内准备一辆马车。” 姚秋寒问道:“准备车辆干什么?” 梅华君道:“载运仙谷神医那口棺木。” 姚秋寒目蹬口呆,道:“你将仙谷神医装在棺木中?” 梅华君瞪着大眼睛,笑道:“姚哥哥,请放心,皇甫老前辈不会死的。那天深夜三更,我和仙谷神医商量,如何将他能安全送离车队中后不被人发觉,以免暗害,他老人家叫我把他当作死人,将牲口棺木寄存在附近道观之中。” 姚秋寒急声问道:“那间道观的人,你熟悉吗?” 梅华君摇头道:“不认识。” 姚秋寒叫道:“糟了,如果道观的人去开棺木,或者皇甫老前辈出来走动,被人发觉那怎么办?” 梅华君笑声道:“我还没有把话说完,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千啥。”,娆秋寒以为梅华君将皇甫珠玑存寄道现之中,可能跟道观中的人有认识,哪知她却素昧平生,而且听她的讲活,好象仙谷神医一直躺在棺木之中,现在事隔几日,如果皇甫珠现要出去,或是被人发现他没死,观中的人岂不会走露消息? 但是,此时眼见梅华君心平气静,毫无忧虑之色,显然她已有了妥善安排。只听梅华君接声说道:“那晚咱们早就考虑到许多问题,当下想出一个极好办法,皇甫珠玑老前辈预先吃下一颗特制药丸。能够死去一个月还魂……”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怪闻,但他知道皇甫珠玑丹道元术,奇奥精博,能炼制天下世间所没有的神丹。 梅华君道:“皇甫神医吃下的那颗药丸,立刻心脏跳动停止,面如死灰,整个人如同死去的人一般。其实那是药力使他进入冬眠,并非真的死去,到达一个月期间,药力消失后。 他就会在十二时辰内复活。” 姚秋寒叹道:“皇甫伯伯真是一位旷绝千占的神医,人世间有了这种丹药,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咱们今夜去接棺木,皇甫伯伯还不能清醒,怎么办?。 梅华君道:“皇南老前辈,已经教我一个方法,能使他药力尚未消失的时候消醒,但是,咱们倒不必让他醒得那么快。” 姚秋寒问道:“为什么?” 梅华君道:“皇南老前辈吃下耶颗还魂丹,设想极为周到,因他恐万一事机不密,我师父跟踪到那座道观中……那时候,他们开了棺木,见是个死人,就不会威胁到皇甫老前辈,所以,咱们现在不如暂时守在道观里,等待中原九大门派的高手,都到达那道观,足够护卫仙谷神医安全的时候,咱们再将他弄醒,否则凭你我两人之力,定然无法保护他老人家的安全。” 姚秋寒见她心思这般缜密,不禁暗暗钦佩,忖道:“此女年纪轻轻,却聪明机智,实在中原武林道需要这种人……” 梅华君道:“姚哥哥,如你同意我这个办法.就不用到镇上找车辆了,咱们先到那道观,然后再设法召集中原九大门派高手,” 姚秋寒点头赞道:“这方法,可以说最安全了,咱们就到那道观去吧。” 说着两人掉转马头,加鞭向西急驰而去。 双骑如飞,八蹄荡起了滚滚尘沙。 不到一个时辰,马儿转过一座森林.一片无际的原野中现出一座金壁辉煌,黄砖碧瓦,院落连绵不绝的道观。 道现之内外,翠竹古松环绕茂密,充分显示出三宝修真地方的清静。 梅华君手指道观说道:“就在这所玄都道观,在河南省境,除了嵩山少林寺之外,这是所最大的道观。” 姚秋寒素知三清弟子,大部分是有武功的人物,为什么梅华君选择了这所大道观安藏皇甫珠玑,不禁问道:“梅妹,观主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梅华君摇头道:“不知道,这道观人很多,但我认识那位专门管理示灵的堂主西乐道士,咱们不必惊动旁人,径去找他就可以。” 玄都道观,是名闻河南的三清道观,香烟鼎盛,游客信徒众多,大门日夜都有道人看守,接待各方游客。 姚秋寒和梅华君马儿到达观门,早有两个黄衣道童,欠身合掌,念道:“施主两人可是要投宿观中?马儿请交给咱照料。” 两人翻身下马,让道童牵去坐骑。这时候旁侧另外一个中年黄衣道人,急急迎了过来,说道:“贵客请随贫遭到香客殿奉茶,稍候接引你们到住宿之处。” 梅华君娇声说道:“这位道长,请你先引咱们去见祭灵堂的西乐道长,然后请准备一所清静院子,我们要借住观中一段时间。” 那中年道人闻听梅华君提起西乐道长,双眸立刻射出一缕精光,仔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眼,脸色微变,但立刻陪笑说到:“女施主认识西乐师叔,贫道即时命人去请他老人家,两位还是随贫道到香客殿奉茶。” 姚秋寒见道士打量自己的时候,见他变眸有神,已知是位有武功的道人,心中留意,接着见他脸上色变,不禁心头一震。 中年道人说过话,转首对左侧一列厢房,叫道:“金清师弟,快去通报西乐师叔,香客殿有贵客请见。” 语音未落,厢房闪出一个同样年纪的道土,他既没言声,也没有抬眼打量姚秋寒和梅华君,而是疾步如风,向道观中行去。 姚秋寒这时候抱拳作礼,开口问道:“这位道长,法号如何称呼?” 中年道长点头笑道:“贫道金霞,两位施主请。” 他不管两人是否同意到香客殿,便举步向观门阶走去。 姚秋寒望了梅华君一跟道:“咱们去香客殿。” 金霞道人带着两人进了大门,里面是一个广阔的院子,院中殿脊连绵,层层叠叠巍峨壮观。四周苍松凝翠,包围着金碧辉煌的庙宇,好象满池荷叶中,开放着一朵金色的莲花。姚秋寒目睹玄都观建筑雄伟,不禁暗忖道:“这座道观,看来是所藏龙卧虎之地:观主定然是个武林中人,否则怎能管理这么大的道观?”想到道观中的主持,可能是武林高手,姚秋寒对于皇甫珠玑的安全不禁增加了一分担心。于是,他一面走,一面留神察看观中形势。只见广阔庭院中,分筑着三条白石铺就,宽约六七尺的道路,左右两条通往两边庭院,中间一条直通一座大殿。每条石子道旁侧,满列盆花,香气袭人,灿烂夺目。 金霞道人引着两人直走中间那条道,走过庭院,即是香客殿。 此际,亦是酉脾时分,华灯初上,香客殿烛火通明,殿中人影幢幢,香烟袅袅。 原来这座香客殿是专供游客休息之用的,但大殿正中,却供奉着三清神像。黄缎遮幔,洪游客信徒朝拜。大殿两旁,另外有八间客厅,才是休息之处。 玄都道观,游客众多,香火鼎盛,现在刚入晚不久,香客殿中有不少善男信女,在烧香膜拜。 姚秋寒进入大殿,首先仆身下拜。梅华君也跟着叩拜下去。金霞道士陪着两人拜过神像,接引两个人到左侧最后一间客厅。这客厅显然是比较特别的客厅,里面有四个清秀道童接待。 金霞道士带着两个人走进客厅,四位道童立刻合掌作礼,然后两人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的茶盘,上面放着精致细瓷茶壶茶杯。 金霞道士请两位坐后,笑道:“我师叔稍候就到,请两位先喝盏茶。” 姚秋寒间道:“金霞道长,不知贵观主持法号如何称呼?” 金霞道士待客和蔼,微笑作答道:“敝观主持,是家师西玄道长。” 姚秋寒听这“西玄”之名,在江湖武林里并未见传闻,但他们仍然很快说道:“久仰久仰,令师定然是位修道极深的奇土……” 一句话未完,客厅门口,突然走进一个中年道士,姚秋寒认出是那位金清道人,只听他对金霞道人说道:“禀告师兄,西乐师叔吩咐接引两位施主到内殿。” 姚秋寒和梅华君也同时站起身子,姚秋寒用蚁语传音对梅华君说道:“由他们待客的情形看来,好象巳知咱们来意,仙谷神医不知是否会发生意外。” 梅华君很快答道:“不错.他们情形有些怪异,但仙谷神医既然巳眼下‘冬眠还魂丹’,谅不会出什么差错,咱们随他们入内殿,见机行事。” 两入运用蚁语传音答问之时,巳随着两位道人走过香客殿。 殿后,又有一所广阔庭院,从这所庭院往后,皆是远地游客住宿之处。院落重重,屋宇连绵,有的灯火通明,有的漆黑一片,但全部房窗紧闭。 姚秋寒和梅华君随着两位道士,走过十余重院落,再走过一条丈余宽二十余丈长,两旁植满矮松古柏的道路,前面再现一座巍峨大殿,两人刚刚走尽白石宽道,蓦闻三声钟响由那松林环绕的殿里传来。 广大的庭院那边殿门大开,八个黄衣童子缓步迎了出来,分列在大门两侧,然后走出来一位仙风飘飘的黑髯道人。只见他身着杏黄袍,胸前绣着八卦,足蹬云履,面含微笑,随风飘动,如苍松古木。 姚秋寒远远一见,心里暗自一跳,忖道:“这道人一派出尘仙风道骨,分明是一位世外高人……” 一念未完,梅华君已经低声说道:“这老道士就是西乐道长,掌理祭灵坛,乃是玄道观的第二现主。” 金霞金清二道抢先急走过去,对那黑髯老道跪拜下去,说道:“启禀师叔,贵客已到,” “哈哈!”西乐道人朗声大笑道:“贵客降临,贫道未能远迎,请勿介意。” 梅华君和姚秋寒在他说话的工夫,已来到大殿门口,梅华君福身笑道:“西乐道长是否还认得小女?” 西乐老道拱拱手笑道:“贫道三日夜来,寸步未离祭灵塔,就是专候女施主降临的。来! 两位施主请入大殿稍坐,容贫道献茶敬客后,再请教施主几句话。” 姚秋寒本想即时就要将话说明,却被梅华君以手拉衣示意,随着西乐道入进入大殿。 落坐后,早有道童捧上茶来,西乐道人微笑说道:“两位远程赶来,谅未进饮食,容贫道素斋敬客之后,再作请教。” 一会儿工夫,酒肴齐上。莱虽全素,但却样样精美,酒尤奇香,姚秋寒和梅华君坐了客位,西乐道长奉陪,金霞、金清二道打横,两人一路奔波,尚未用过晚膳,也就不客气吃喝起来。 这一顿酒饭,虽说不上尽欢而散,但宾主间毫无敌意。 直待酒足饭饱,残席撤去,西乐老道吩咐金清道士,道:“金清,你去看观主功课完了没有,接观主前来这里。” 金清道人应声:“是!”恭敬施礼而退。 这时梅华君才笑问西乐,道:“老道长,前三日深夜,小女送到贵观寄存的一口棺木,是否安然无恙。” 西乐道长验上笑容倏地一整,两道冷电般的目光从两人身上逡巡一阵后,沉声说道: “女施主今夜是来运走棺木的?贫道现在请问棺木中死者是谁?” 梅华君淡淡说道:“道长不是已经擅自打开过棺木……” 这句话,使西乐道长脸色骤变,梅华君这时接着道:“贵观擅自打开人家棺木,实在有失公德,棺中死者何人,谅你等已知道,何必再明知故问?眼下烦请道长带我去巡察死者遗体。” 西乐老道冷冷道:“贫道请问施主,棺中死者是不是名满武林的仙谷神医皇甫珠玑?” 梅华君倏地娇容泛怒,冷笑一声道:“老道清修于玄都观,替香客超度众生,驱邪除鬼,何来这么多废话,询问一些跟你不相关的事。” 金霞道士横坐旁侧,始终沉默,这时只见他面泛怒容站起身来,说道:“施主不用报名,我们已知你是杨妃姬魔头之徒梅华君,你们在四日前侵袭炼丹洞府摩天楼,残杀武林群众,劫走仙谷神医,眼下你自进入玄都道观,那么插翼也休想飞渡出去。” 姚秋寒听了金霞道士的说话,知他们是中华武林道正派人士,不想心中大喜,正想告知来历,蓦被梅华君以眼示意阻住。 梅华君娇声冷笑,道:“既然已知我来历身份,你们喋喋不休什么?” 西乐老道肃穆沉声说道:“仙谷神医在当今武林中已成中流砥柱,咱们不相信杨妃姬会害死他,而且他身无伤痕,死后数日身体不发出腐臭气,贫道今日就是请教这些悬疑你们到底用什么药物毒害他。” 梅华君听了西乐老道的活,心头暗惊,忖道:“这老道眼光好不锐利?当今武林道上波诡云谲,虽然已隐约可知他们是正派中人,但仙谷神医死之谜极端重要,在众武林高手没到达玄都观之前,无论如何不可吐露仙谷神医吃下‘冬眠一月还魂丹’之事……” 念头一定,梅华君冷冷说道:“皇甫神医在二日前,服下点滴断肠毒药死亡,他尸体不发出臭气,是奇异毒药之力所形成,信不信由你们。” 西乐老道冷笑一声,道:“女施主的话,使人不得不相信,但仙谷神医既然已死,施主前来玄郝观干什么?” 姚秋寒见西乐道长脸上神色愈觉难看,语音愈见犀利,知道等会儿定然发生冲突。他想,既已知他们是中原武林正派中人,总该避免冲突。而由西乐道长的讲话听来,显然他们对于仙谷神医巳死,存着猜疑不信之心理。正想着,葛地里,殿外传来八下急促的钟声。 西乐道人脸色骤变,冷笑道:“玄都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休想再运走仙谷神医,现在贫道再问梅施主一句话,皇甫珠玑死了没有?” 梅华君淡淡道:“死了!” 就这短短一瞬工夫,几声凄厉惨叫破空传来。这叫声,听得姚秋寒和梅华君心头大惊,齐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西乐道长这时长眉怒竖,杀机毕现,面如寒霜,冷冷一声笑道:“你们今夜派了多少人前来偷袭玄都观?” 姚秋寒吃惊:“偷袭玄都观?……快!仙谷神医遗体放在那里?” 梅华君娇容色变,就在此时,殿外急急奔进来那位金清道人,只见他肩背长剑,手上还提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他把手中剑迅速递给金霞遭人,口中说道:“祭灵塔已现敌踪,布于四周的高手已死伤多人,西玄师伯叫师父快去拦截敌人,师伯再过半刻出关。” 西乐道人急声吩咐道:“金霞、金清你们共同看住这两人。” 说着,步若行云流水,恍身飞出了殿外。 姚秋寒和梅华君听说玄都观发现敌情,恐怕敌人就是来抢窃仙谷神医而来,心急如焚,梅华君叫道:“老道长慢点走……” 她和姚秋寒站起身子,要追出去,猛地里,剑光打闪,斜刺二剑飞来,拦住两人去路。 金霞道士厉声喝道:“两位施主好好呆在这里,否则贫道师兄要得罪了。” 姚秋寒拱手抱拳作礼,朗声说道:“在下姚秋寒,咱们今夜来贵观,没有半点敌意,请两位道长赶快让路。” 此时外面啸声此起彼落,不时有惨叫声破空传来。 金霞道人冷笑一声,道:“姚秋寒这名字在最近武林道上响亮得很,但你今夜跟这妖女在一起,分明又背叛了中原九大门派,废话少说,你们两个好好呆在这里,其余的话不应讲。” 梅华君突然由怀中摸出两柄短剑,说道:“前来侵袭玄都观的敌人似乎不弱,咱们快去,或者稍有差错,就要前功尽弃。为圣医安全,纵然犯着伤了他们之罪也在所不惜。” 梅华君说“圣医”,当然是指仙谷神医而官。姚秋寒真的左右作难,为着仙谷神医的安全,当然自己不能将真象说出,不说出,金霞道人等会误会了自己不让路,现在外面另有强敌,想来出现的敌人是冲着仙谷神医而来,虽然他已经服下“冬眠还魂丹”装死,-万一有人向他下毒手怎么办? 梅华君手持短剑,叫道:“两位道长快让路,咱们是要出去帮助你们击退敌人……” 金清道人怒道:“你这小妖女,生性狠毒狡猾,谁相信你的话?” 他长剑一抖,一招“长蛇入网”对准梅华君急刺过来。 梅华君叫道:“你们不让路,我只有得罪了。” 金霞道人这时发动剑招,对姚秋寒攻了过来。 姚秋寒朗声喝道:“你们快住手,梅华君姑娘已改邪归正,有什么话,待我们帮你们击退敌人再详细说。” 金霞道人冷冷道:“仙谷神医在武林中地位,极端重要,咱们不能听你几句话,而冒这个危险,被你们再将皇甫珠玑劫走。” 说着,刷刷又是两剑,金霞道人是玄都观二代弟子唯一好手,剑招凌厉,一招紧一招,姚秋寒被逼得连连后退。 突然听到梅华君叫道:“姚哥哥,他们两个人由我接下,你快去截住强敌,祭灵塔是观中最高的殿宇…” 说着话,她飞身跃起,手中剑一个盘旋转攻向金霞道人,但见剑花错落,当头罩下。 姚秋寒这时趁势跃出丈外,朗声说道:“梅妹,千万不可伤害两位道长……” 金清道人阴森森冷笑,道:“谅你也没有本事走出此殿一步。” 手中长剑一招“玉女投梭”,奔姚秋寒刺来。 梅华君见金清道人攻向姚秋寒,她舍弃金霞道人,短剑化着一道银虹,连人带剑飞扑向金清道人。 这招剑式凌厉无匹,但见剑气漫空,光影如山。 金霞道人恐怕师弟难以抵当那一招,没有抽身追击姚秋寒,飞身一剑“银针暗度”,穿空拦架梅华君短剑。 这一下应了梅华君诱敌之计,只见她玉腕一挫,剑光倏敛,光锋倏地上挑,似上反下,中刺金霞胸口,下划金清膝盖。 一招两式,运用得极端诡奇精奥,逼得金霞金清二道,足尖外旋,双跃退开去。 梅华君身形一飘,猛然欺身直进,剑起处,“彩线斜飘”,“霞辉幽谷”,“石破天惊”,三招似柔实刚的剑法,接连发出,光化万点银星,围住二道。 姚秋寒见梅华君足有力量困住二道,身子一闪,已出殿外,接着,猛吸一口丹田真气,身躯凌空腾起,捷若灵猿飞上大殿最高处,抬眼掠扫四周一眼。 星河耿耿,夜凉如水,只见星光下祭松凝翠,包围着层层重叠殿宇。西南角,独有一座如塔形的殿宇,高出任何屋脊三层。姚秋寒知道那座殿塔,就是玄都观的祭灵塔,安放骨灰、棺木之地,于是飞身向那边疾射而去。 奇怪的,这时周围一片寂静,惨叫、厉啸之声都停止了。 愈是静寂,姚秋寒心中愈是不安,恐怕玄都高手尽被敌人所诛,仙谷神医已被劫走。 心里一急,奔行速度提到极限,人若飞空巨鹤,似一线轻烟,滚滚而去,眨眼之间,祭灵塔已到。 姚秋寒飞身到塔前对面一排房屋脊上,倏地站住了身形,原来下面院中站了十个人,祭灵塔七八丈长的石阶上,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倒卧着几个人,有七个道人,正忙着为伤者包扎伤口。 这些伤者.就是井院中被九个道人困在核心的一个白衣女人所伤。 姚秋寒一瞥之下,看出那个女人正是白发魔女。 这下姚秋寒心里头一阵悲伤、自责。想不到自己一念仁慈,白发魔女果然来了而且又伤了那么多人,这些人就好象自己所杀的一般。 他伸手去掣肩后长剑,就要扑飞下去,但当他手抓剑柄的时候,一眼看到井院中十人,长剑各握在手,就没有一个移动身子,不禁心头一顿。仔细打量白发魔女周围的九人,发现竟是西乐道长,和那八位小道童。原来他们是排列着一种剑阵,这时只听西乐道长举剑威风凛凛地说道:“女施主请放下手中长剑束手就缚,剑阵发动,你便要血染黄沙。” 白发魔女娇脆的冷笑一声,淡淡答道:“八卦九宫剑阵,雕虫小枝,在我看来困不住三尺儿童。” 西乐道长见人家一口叫出自己剑式名堂,心中激荡不已,他脸色一寒,长声笑道:“好啊!那你就试试剑阵的厉害。” 他举剑正要发动八卦九官剑阵,突听一声大喝道:“道长且慢动手,她是密宗派的白发魔女,精习奇门异木之学,谅八卦九宫阵,难以困住她,不如由在下独斗她一下。” 姚秋寒站在屋脊上朗声说着,已身若巨鹤,一掠五六丈,轻轻飘落在剑阵之中。 西乐道长看清是姚秋寒,脸色骤变,挥剑移身,慢慢来回走动。 姚秋寒深知西乐道长误会了自己,当下朗声说道:“老道长,快停住剑阵,在下是来助你们击退强故的。” 他虽声若惊雷,但场中九道士似未听到他的喝声,九条人影,穿插走动,衣袂飘飞,步如流云行水。 忽听身后响一冷冰娇脆的话音,说道:“八卦九宫剑阵,一经发动,心神集中,旁若无物,你现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们也充耳不闻。” 姚秋寒抬眼望去,三尺外俏生生站着白发魔女,脸罩寒霜,眉泛煞气,深蓝的美眸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姚秋寒手持长剑,指着她厉声喝道:“自发魔女想不到我在荒废院中,尊重武林道义不乘人之危杀你,你却不知恩惠,残害生灵,今日在下誓……” 他话尚未说完,倏地一片冷森森的剑幕,恍似海潮波涛疾涌而来。 姚秋寒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周围这剑幕来得太快,眨眼之间,干百支剑齐齐劈到身上。 只听到一声叱喝,白发魔女长剑打闪,一招“云雾金光”,刺向那片剑幕,那千百支剑影蓦然化着一个道童,举剑迅速退去。 “你如果不想血溅当场,就站着原地不要动,八卦九宫剑阵,九剑联手,威力奇大,不了解其中变化奥妙者,就是本领再大,也没法闯得出去……”白发魔女举剑救了姚秋寒性命,冷冷的对他说着。 姚秋寒听得又恼又怒,喝道:“你也接我一剑!” 一招“倒卷星河”,急刺白发魔女要穴。 白发魔女叱声道:“你这样不识趣,徒自寻死。” 她身若飘风,娇躯挪移闪出七尺。 但这时剑阵已经发动,只见剑光如电光冷芒,结成一片剑山,又向姚秋寒罩了过来。 姚秋寒心头一骇,移身急退 蓦地听白发魔女喊道:“不要乱动,注意巽兑方位!……” 姚秋寒不知这阵式的玄奥莫测变化,是虚实互辅,实则虚,虚则实,九剑循环救应,他这时惊骇后退,实则应了阵式变化之妙,逼入死门。 果然姚秋寒身子尚未站稳,翼兑方位两剑,蓦的同出,剑光打闪,光密似幕,截刺了过来。 姚秋寒大惊,举剑封去。 那知他长剑刚出,二剑突然消失,坤、震两支剑,挟着光风已刺到身上三寸。 姚秋寒做梦也没想到剑式来得这般奇快,脚步急旋,连让带躲,算避开了两剑挟袭。 那知他刚刚让开两剑,耳际猛响起一声大喝,耀目剑光,带着一片银虹般的光圈,当头罩下。 接着阵中八卦门里,八支剑也同时卷风袭到。 姚秋寒的四面八方和头上,直如陷身一片无际剑海。 这等威势,是姚秋寒第一次遇上,他虽然身怀绝世武功,却无从接架,心里一凉,暗想: “完了!” 他觉得长剑尖锋已指到衣袂之上,猛的一阵金铁暴响,一道耀目奇亮精光,卷起一团冷气攻到。 姚秋寒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身躯被人一把抱起,只听得耳际响起一声闷哼,姚秋寒觉得脸上一热,似被一股温泉喷中。 接着又是一声金铁声响,等他睁眼看清楚身侧景物,一张白嫩得弹指可破的娇丽面容,呈现眼帘。 她一双跟常人不同的深蓝眸子,似幽似怨望着自己。 救自己的人是白发魔女。 她这时左肩上血水如泉,透湿了半个衣袖,背后胸前的衣服,也被剑锋划了几道口子。 这情形是多么矛盾,她为什么甘愿冒性命危险援救自己呢? 姚秋寒感到一片茫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数我?” 白发魔女冷哼一声,道:“在荒废的院落假山上,你不乘人之危,算是救了我一命,今日我救你一命,恩怨抵消,你若爱惜生命,就站在这里,将攻向你的剑势视若无物,就是一千个你,八卦九宫剑阵照常可以杀得一个不剩。”极为奇怪的,这时姚秋寒凝立此地,四周剑气飞舞,一道道精芒冷电,结成一片剑山,势如潮水疾过来,但到达眼前,却自动消逝开去。 此刻他真正意识到奇门异术阵式的奥妙变化,姚秋寒这次不再妄动,脑海里却增加一分困恼。 他是睁眼看着白发魔女杀人破去剑阵呢还是出其不意,发掌伤了身侧的白发魔女呢? 白发魔女此刻就站在自己左前方一尺,以姚秋寒当令功力而言,一掌击死她并不困难,但当姚秋寒眼睛触及她左肩伤痕,以及破裂的衣衫,他任是再狠,也提不起这个勇气。 蓦听一声娇叱,白发魔女手中剑如银虹飞舞,冷冷森森一股寒气,直向乾门攻去,卫守乾门的道童不敢硬接剑式,向后一闪,两侧两支剑左右袭到。 白发魔女深暗阵式变化之妙,这剑是攻敌虚招疾收,一个倒翻,长剑猛的反指兑位,剑卷冷风,去势极快。 只听得两声惨叫,那两个道童手中剑飞,腕口鲜血琳漓。 剑阵有人受伤,阵式立刻一片混乱,居守中宫指挥的西乐道长,尚未来的及救援,白发魔女猛的一个云里翻身,长剑挟起冷风直取中宫的西乐道长,反翻出手,力立主位,快捷绝伦。 白发魔女早就成就武林,剑术绝超天下,但见手腕摇荡,剑光盘旋飞舞,眨眨眼连变八个绝招。 西乐道长虽是极享盛誉的隐名老前辈,但被白发魔女抢尽先机,一时间完全被罩在一片剑光之下。 奇门八卦九宫阵,委时云散烟消。 白发魔女生性狠辣,蓦听一声娇喝,她手中长剑连演三绝招,“浪卷流沙”,“横扫五岳”,“千条剑浪”。 西乐道长心里一凉,暗道“完了!就在这时,西玄道长赶到,连接三招,立报以颜色,“呼呼呼”,还攻三拳,西乐道长方才脱离险境。 西玄道长武功深高。这两个武林高手,近身相搏,手臂伸缩之间,都是指向要害,略一失神,非死即伤,真是惨烈紧张,触目惊心。 姚秋寒见白发魔女猛勇如此,心中感慨无比,暗暗忖道:“一个白发魔女已经出动了玄都道观全部高手,今夜若是再来了杨妃姬等,那真是不堪设想……” 正想间,猛地听到一闷哼 姚秋寒赶忙转头看去,只见西玄道长身躯摇晃,正自一步一步向后退,……而白发魔女手中倒提着她那柄长剑,已在三四丈外,直向“祭灵塔”石阶跃去。 姚秋寒知道皇甫珠玑的身体,就停在“祭灵塔”。他大喝一声,施出“凌空虚渡”绝顶轻功,尾随疾追过去,西乐道长暴-一声,也飞行追去。 这时站在石阶上替伤者包扎伤口的六七个道人,看见白发魔女奔来,齐齐举剑拦截。 白发崖女冷笑一声,眼露杀机,宝剑速如电掣,迎着六七个道人劈扫过去。 这些道人如何抵挡得住白发魔女凌厉剑招?但听几声凄厉惨叫,三个人齐齐伤在剑下。 但是这一阵工夫,姚秋寒已经身若游龙,翻身挡住去路。 白发魔女厉声叫道:“站开,我不愿伤你。” 姚秋寒朗声喝道:“退后,否则我不会怜香惜玉。” 白发魔女突然仰首发出一声如同巫峡猿啼的凄笑,笑声中,一挫柳腰,闪电般直冲过来,手中剑左刺右扫,刹那间,对姚秋寒攻出三招。 剑势怪异,似点似劈,但见寒光流动,分袭姚秋寒十几处穴道。 姚秋寒在数日前已经和她交过手,知道白发魔女剑术武功,出奇的绝高,所以他挡住她之时,就手抱长剑,蓄势待敌。 白发魔女剑势攻击,姚秋寒剑尖发出一缕剑气,迎着刺去。 但听“嗡”的一声,白发魔女手中的长剑,化着一道疾虹,脱手飞了出去。 可是姚秋寒手中的长剑,却只剩下半截,但他仍然双手抱住断剑。 两人这招剑式交接,快逾闪电,场中众高手,没有人看出姚秋寒是如伺出手,将白发魔女的手中长剑挑飞脱手的。 原来姚秋寒这招剑法,正是岳坤玄心血独创的“飞龙剑”第一式“神龙摆尾”。他运用击头摆尾之诀,将白发魔女手中剑挑飞了,但是他手上所拿的达柄钢剑,却难抵住白发魔女内力,竟然震成两截。 白发魔女自从出道江湖武林,从来没有败过人手,姚秋寒一剑挑飞她手中剑,使她气焰消逝了许多。 她那双深蓝色的美眸,射出一缕击异的光芒,呆呆看着姚秋寒。 眉际掠起数次骇人的杀机,但迅速的又消逝了。 最后她哀怨悲伤的长叹一声,问道:“咱们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跟我作对,阻拦去路?” 不错,自己跟她无仇无怨,而且她刚才救过自己……姚秋寒是位极端忠厚的人,他施惠别人,并不期望报答,但别人施予他的恩惠,自己永远不能忘怀,所以一时间他竟然无话以答。突听白发魔女又是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求求你,不要阻挡我,我一生之中,就只求人一次。” 姚秋寒问道:“你要入祭灵塔做什么?我绝对不能让你去伤害仙谷神医。” 白发魔女哀声说道:“我不会伤害仙谷神医,几日前我掳他,不过要他疗治我母亲残疾,和医我满头白发,绝对不会动他一发一指。” 姚秋寒到这时候,方才知道白发魔女在魔天楼俘虏皇甫珠玑的目的,但他有些不相信白发魔女的话。 “你的话,是真的吗?” 白发鹰女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姚秋寒道:“你不是戮心剑门主人杨妃姬的手下,存心颠覆中原江湖武林吗?” 白发魔女道:“我绝不投身戮心剑门下。因为杨妃姬的儿子杨广如告诉我说:仙谷神医能够疗治我母亲残疾和治疗我头上白发,所以我跟两位同门手下帮他们到摩天楼俘虏仙谷神医。” 姚秋寒道:“你就这样杀了许多武林高手吗?” 白发魔女突然黛眉一蹙,脸泛杀机,问道:“你到底要不要让路。” 姚秋寒知道白发魔女的武功,天下间难得的高手,自己能不能胜她,还很准预料,当今江湖武林局势危急,中原武林高手,死伤殆尽,南宫琪美、杨妃姬的气焰炽盛,实在不该再跟关外的密宗门结怨。 姚秋寒数月来历经变故,对于世事应付能力,熟练丰富了许多,他长长的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来迟了,仙谷神医已遭人所害。” 白发魔女听到皇甫珠玑死讯,矫身一阵颤抖,过了半晌,粉脸泛怒,叱道:“你胡说,在江陵那座荒废院落,我明明听到他还活在人世间,怎么会死了?。 姚秋寒道:“仙谷神医若活在人世间,以他救人于溺,济世于壶的心肠,他定会挽救令慈,以及帮助你恢复万缕千丝的白发。” “我不相信你,除非我亲眼目睹他的尸体。” 姚秋寒蓦然心中一动,暗道:“自己来到玄都观,至今还没亲睹仙谷神医。梅华君说他服过‘冬眠一月还魂丹’,人若死灰,如让白发魔女进去看,一方面可以让她失望离去,二来自己也可放心。……” 白发魔女历声喝道:“你让不让路?” 姚秋寒朗声说道:“你不相信仙谷神医已经身故,我可以带你去看。” 说着话,姚秋寒弃掉手中短剑,转身向祭灵塔走去。忽闻衣袂飘飞声响,西乐道长千持长剑拦在前面,沉声说道:“你给我站住!” 白发魔女眉尖微蹙,冷笑一声,道:“你这牛鼻子,再不让路,我立刻要你们玄都观死得一个不剩。” 西乐道长道:“贫道一口气尚存,你们半步也休想踏进祭灵塔。” 姚秋寒朗声说道:“仙谷神医已然作古,道长让我们瞻他的遗容,有何不可?” 西乐道长冷笑道:“皇南珠玑真死了,贫道更不能轻放谋害他的杀手,.你接招!” 他长剑一摇,带着千缕寒星,似点似劈,疾袭姚秋寒三处要穴。 西乐道长跟白发魔女搏斗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创伤,长剑出手,凄厉无匹,姚秋寒闪身斜移三尺,说道:“玄都观全部高手,已死殆尽,道长不必再作无谓之争,留着口气抵御即将来犯的高手吧……” 西乐道长听不懂姚秋寒话意,怒喝道:“为着维护武林道义,战至一兵一卒,亦在所不惜。……” 他反身撮腕一剑,迎刺过去。 西乐道长剑术绝高,这时又含怒出手,剑招狠辣,凌厉。 姚秋寒知道言语无法阻止他动手,剑眉轻蹙,右手疾吐,一拂剑脊,立时一股潜力把剑逼开,左手一挥,扣挚西乐握剑右腕。 西乐道长识得姚秋寒上乘的内家武学拂穴斩脉手法,吃了一惊,疾退三步,剑势突变—— 但闻长剑发出一阵剑啸风声,寒光闪动,势若狂飙卷到。 姚秋寒衣袂飘处,投身在西乐道长凌厉剑风中,左手封剑,右手攻敌,倏忽之间,两人动上手,已交折五招。 白发魔女见两人动上手,她似乎等得不耐烦,举步对祭灵塔石阶走出。 姚秋寒见白发魔女举步行去,深怕她独自进入祭灵塔,胡乱动仙谷神医身体,心中一急。 绝招急出,口中喊道:“老道长失礼了!” 一错步,左掌反手一扫,一股极巨潜力封住西乐剑式,右手伸缩间,已搭上西乐道长的右臂之上。 这一招奇奥绝伦,西乐道长暗道一声:“完了!”左掌运尽全力,猛拍而出,想要和姚秋寒同归于尽。 那知姚秋寒右手轻带,将西乐道长送出三四步,朗声说道:“老道长,观主已经被白发魔女冰禅掌所击伤,观中好手死伤累累,还有来犯的杨妃姬等高手,可能在一、二日间,闻讯而来,仙谷神医之生死,对于中原武林道,系道毁存亡关键,姚秋寒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对不会背弃中原武林道……至于一切误会容后解释,白发魔女去看仙谷神医在棺中躯体,绝不会防碍武林大局,她失望而去,更使中原武林道减少一个强敌。” 说完话,他抬眼看见白发魔女已将走进六七丈长的石阶,祭灵塔门口,此刻正挡着那剑阵中的七位没有受伤的道童。姚秋寒恐怕白发魔女再度下杀手,没待西乐道长说话,身若旋风轻烟,二个起落,飘飞到白发魔女左侧,朗声说道:“七位道兄,赶快让开路,免去无谓死伤。” 西乐道长从后急急走来,挥手说道:“玄清七童带他们到停灵室。” 七位道童虽然各自一怔,但他们不敢违背西乐师叔的命令,同时收剑,一齐合掌躬身,退到一侧肃客。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姑娘请进!” 白发魔女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知你在搞什么名堂。” 说着,举步踏入祭灵塔大门,里面早就灯火通明,但见大殿前面神案上,仍然供奉着玄清神像,案前香鼎,香烟袅袅。神案之后,悬着一道白色布幔,七个道童排成两列当先领路,掀开布幔,后面原来排着四列木架,木架上放着一个个小木箱,箱中当然是死人的骨灰。 走进大殿之后,无形中就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走过四列木架,殿中后端一间带锁的室门前,当先一个道童打开锁。推门进去,赫然一口红色大棺木,停放在丈二宽,二丈深的小室中。 七个道童,恭恭敬敬地对棺木跪拜三拜,然后小心翼翼的移开棺盖,西乐道长急走二步抢到前头,说到:“仙谷神医遗体就在此。” 姚秋寒迫不急待地走上前去,抬眼向棺中看去,只见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果然躺在棺中,但见他四肢僵硬,双目紧闭,脸色黄白,没有一丝血色,而且皮肤间隐隐呈现一些灰土色,任你怎样看,也无法看出他是生存在人世间。姚秋寒心中暗嘀咕,忖道:“梅华君的话是真的吗?她会不会毒死了仙谷神医,而骗说是吃下‘冬眠一月还魂丹’?” 江湖间,波诡云萼,反复无常,姚秋寒难免有这种顾忌-白发魔女看到仙谷神医一动不动的躺在棺底,娇容色变,双眼神光沮丧,过了半晌,才问道:“仙谷神医是被谁害死的?”姚秋寒默默不语,西乐道长冷电似的眼神,却盯在姚秋寒脸上。 白发魔女极尽凄凉的长叹一声,喃喃说道:“他死了! 尘世间再也无人救活我母亲了……伟大的妈妈,你当真这样死去吗?……”悲切、凄凉的语言中,只见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白发魔女,双眸中含蕴着晶莹发光的珠泪。 她的语音,使这间小室,无形中笼罩了一层愁云惨雾。 突然间,白发魔女娇躯一晃,疾欺到棺木之前,挥手向皇甫珠玑的手腕脉门扣去! 姚秋寒心头大惊,喝道:“不要动!”同时,右手五指如钩,疾向白发魔女胸口要穴扫去。 白发魔女冷哼一声,柳腰微挫,避开姚秋寒一掌,右手五指,快逾闪电扣上了皇甫珠玑的左手脉门。 姚秋寒一击没中,由指变掌轻轻一带,奇奥绝伦的按在白发魔女背后“命门穴”上,沉声喝道:“你一动,我立刻震断你心脉。” 原来白发魔女是不相信仙谷神医已死,这时她纤细的玉指,一把扣住皇甫珠玑的脉门,血脉跳动停止,肌臂冰冷。 白发魔女自动缩出右手,幽幽叹道:“果然他死了!” 这句话,一字一字尾音拖得很长,音调极尽失望,悲伤。 姚秋寒似乎不敢松弛,右手仍然按在她“命门穴”。 白发魔女突然发觉姚秋寒的手掌按在“命门穴”上,呆了一呆,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姚秋寒心神一震,怕她起疑,正要-开手掌,突听身侧响起一声冷笑,一只手掌,迅疾的按在自己背后“命门穴”。; 但听西乐道长冷冷说道:“姚少侠,你若要澄清敌我,就吐出内劲.将白发魔女击毙,或者,我手上内劲一吐,你就要当场丧命。” 姚秋寒听到这番话,脸色骤变,说道:“老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西乐道长道:“白发魔女,今夜残杀本观弟子三十余人,观主又重伤在她手下,咱们玄都观跟他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姚少侠如果真是我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结盟弟兄你大概会将魔女除去,替那些死者报仇雪恨!” 白发魔女此刻听懂了西乐道长的活,斜望了姚秋寒一眼,神色哀怨。 这时西乐道长又说道:“姚少侠,你现在要杀她,只需吐出含蕴在掌心的内力,可以说是举手之劳,她是咱们一大劲敌,为免得遗留后患,你应该照我的话,将她击毙。” 西乐道长话说得不错,眼下自己击毙白发魔女,只要将含在掌心内劲吐出,她是位血腥满手的魔女,杀了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上次白己在荒废院落没有杀她,今夜陡害了三十余人命。今夜我如果再放掉她,不知日后又要伤损多少人命。 杀!杀!杀! 想到此处,姚秋寒脸上掠起一缕杀机。 白发魔女看得心中一凛,死亡恐怖再度降临她身上。 她感到人性是那么卑鄙,可恶! 自己虽说杀害了不少武林高手,但那全都是凭着自己所学武功,光明正大的胜他,杀他! 从来没有半丝奸诈、取巧,但今日别人却采取阴险、下流的手段要搏杀自己。他真的忍心下辣手吗?刹那间,自发魔女眼光中,没有死亡的恐怖,也没有乞怜求饶的神色,脸上挂着一丝微微笑容。 她要考验一个人,看他是不是真敢杀了自己。 陡然间,一股极强、极巨的内力,由姚秋寒掌心吐了出来。 白发魔女这次考验失败,一种求生的潜力,使她体内发出一股强大的反抗力量,但姚秋寒功力太深厚了。 她运出的一道防线,被那浪涛般的内力,震得消散无遗,一声惨哼,白发魔女娇躯如箭被射出门外,-高深的功力,使她没有倒卧下去。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惨白如纸,眸中射出一股极端怨恶的恨,凝视着姚秋寒,一字一句说道:“我恨死你了……” 她那本是染满鲜血的襟褛衣衫,更见殷红,刺眼。她娇躯颤抖,摇幌了几下,仍然没有倒跌下去。 最后、她转身一掠,如电逸走。 “快追,不要让她逃走!” 室中响起西乐道长的喝声。 七个道童和西乐道长,恍似流星疾箭般追出。 阴森凄凉的室中,呆呆站着姚秋寒。 他不是为着白发魔女不死在自己掌下沮丧,而是在扪心白问,自己为什么违背了良心,做出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吐出内力袭击她。 姚秋寒极端后悔。 姚秋寒本可以将这位绝代的武林魔女,加以感化,使她弃邪改正,今日他错了一件事,日后不知要陡然增加多少武林高手丧生在白发魔女无情的剑下,差点中原武林九大门派,就为着这一念而毁灭,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豆的油灯,枯黄光辉映照着仙谷神医驱体,姚秋寒凄凉的叹息一声,慢慢七出室外,来到塔门口。 疏星残位里,响起一阵暴喝声:“魔女,不要跑,今日不让你溅血玄都观中,誓不甘休。” 姚秋寒抬眼望去,夜影中,一条纤细娇小的人影,恍似掠波飞燕,由屋脊上跃落庭院。 她的后面三丈,紧紧不舍追着两位手持长剑的道人。 距离近了,姚秋寒看清是梅华君,被金霞金清二道追逐着,二道这时衣衫不整,发髻披散,狼狈不堪。 “姚哥哥,仙谷神医遗体安全吗?” 梅华君几个纵跃飞上石阶,来到姚秋寒跟前,见他垂头丧气的脸色,芳心一震,急道: “姚哥哥,你怎么样?” 关怀,急切的叫声中,金霞金清二道剑如卷风,由背后劈到。 梅华君武学造诣深高,身形极快,随着剑风,身如柳絮,直飘出三尺,剑起处,收臂一招“猛鸡啄粟”,急袭金清道人。 剑道中途,猛可变为“神驹展足”,忽刺金霞道人脚跟。 金霞道人长剑下戳,梅华君把剑一颤,那柄剑陡然上指,却又变为“盆雕展翼”,刚刷二道腕口滴血,剑飞。 “梅妹妹住手!” 姚秋寒怕她再施辣手,急声喝着。 梅华君闻声收剑跃退,脸泛娇笑,道:“姚哥哥,这二个牛鼻子纠缠不休,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不知厉害。” 金霞金清二道,剑被震飞,双双暴吼一声,挥掌猛扑过来。 突听一声沉声大喝道:“金霞金清住手!” 二道听到这喝声,辨别出是观主的声音,赶忙收掌跃退,转头望去。 只见数丈外石阶下,盘膝跌坐玄都观主。 金霞金清大叫一声:“师父,师伯!”两人扑身过去。 梅华君抬眼望了一下四周尸体娇声间道:“姚哥哥,敌人是谁?” “白发魔女。” 梅华君怨声道:“想不到那个贱女人……姚哥哥,你看:一念之错,陡害了这么多高手性命……” 姚秋寒脸上罩着一片寒霜,没理梅华君的牢骚,举步直对玄都观主走去。 西玄道长见姚秋寒行来,惨然一笑,说道:“今夜若不是相公拔剑挽救,玄都观将要尽毁在自发魔女手下。唉,这女人好象已经练成了密宗门全部的神技,她若是投入杨妃姬麾下,杨妃姬真可谓魔焰万丈,千万武林苍生涂炭。” 姚秋寒听到这一句话,心中更加悔恨自己一掌之错。 这时候,殿宇屋脊上,如电般疾驰飞来几条人影。 他们是西乐道长等众弟子,但见西乐道长懊丧的表情,已知追击白发魔女不着。 西乐道长奔到姚秋寒跟前,冷冷说道:“姚少侠,我知你能杀她,为何不杀她?” 姚秋寒剑眉一剔,怒道:“玄都观本来可以免去今日流血场面,但你却不加以阻止这场杀劫,白发魔女日后前来寻仇,自有我一手承担下来,现在道观中伤亡累累,你们还是赶紧料理伤患,准备即将来临的惨烈搏斗。祭灵塔中的仙谷神医,暂时由在下守护。” 西乐道长冷笑一声,道:“姚少侠,你语气可要缓和一点,当今你跟梅施主,敌人赚疑,尚未完全澄清,你两人行动还需加以限制。” 梅华君突然“咯咯”下阵矫笑道:“老道长啊,咱们俩人若是敌人的话,我问你是如何敌得住?” 西乐道长今夜遭受挫折,人就极不舒服,此时听了梅华君冷嘲热讽之语,厉声道:“玄都观,今夜伤亡,完全是你这……” 突然听到西玄道长,喝道:“师弟,休得无理。” 西乐似乎非常尊敬这位师兄观主,闻喝声,倏地住口。 西玄道长缓缓站起身来,对姚秋寒说道:“姚少侠,贫道要请教一件事……” 姚秋寒不待他再说下去,很快运用蚁语传音,说道:“观主,是否要问仙谷神医生死之谜?” 西玄道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是”的意思。 姚秋寒仍然用传音入密工夫,说道:“观主请息怒,在下对于这件事不敢吐露,要知仙谷神医当今仍是各派所争持对象,他对中原武林九大门派,负有挽救那些失魂的武林高手苏醒任务,他之得失,是武林间存亡关键。……数日前仙谷神医在炼丹洞府摩天楼因华山派混元一线天费自南背叛失义,里应外合,俘虏了仙谷神医……欲解往戮心剑门孤星岛途中,梅华君弃邪归正,解救了仙谷神医。……迫于情势恶劣,仙谷神医和梅华君商量了一个极安全之策,他服了一粒‘冬眠一月还魂丹’,看去他是一个已死的人,其实不过是象冬眠动物般,呈入冬眠状态,到达一个月期限,便会复活苏醒过来。…… “观主现在赶快将信息,以最迅速的方法,传绐岳云凤武林盟主等,派出武林高手前来护卫仙谷神医。……但他非死之谜,非全部高手列达,千万不可吐露。” 玄都观主西玄道长,听了这般经过,心中大喜,强忍着内腑伤疼,运出内功答道:“姚少侠请放心,贫道早在数日前便派出高手,将仙谷神医在玄都观中的音讯,秘密传运去岳武林盟主那边,也许明日清晨,中原九大门派的高手,就可以赶来,但今夜贫道受伤不轻,无法昼夜守卫仙谷神医,这事只有重劳姚少伙了。” 两个人这阵蚁语音答话,只见他们嘴唇掀动,旁人却无法听到声音。 西玄道长转头对西乐说道:“师弟.你率领玄清八弟子,继续把守庭院之中,如没听姚少侠召唤,不可擅入祭灵塔一步,金清赶快带人料理伤者,金霞随为师到炼功室。” 玄都观主吩咐完毕,众人各领命行亭。 姚秋寒和梅华君把守于祭灵塔中。 这一夜已经过去了。 接着,三日三夜都消逝而去,但古兰香和岳云凤等武林高手,一个也没有来玄都道观,观中也平安无事。 只有姚秋寒和梅华君日夜守卫着仙谷神医,人显得憔悴,疲劳。 第九章 是敌是友待分明 这是第四个夜晚时分-- 祭灵塔神案上两支儿臂粗的蜡烛照亮了整个大殿的内外,三角铜鼎之前,摆着两个蒲团,分座姚秋寒和梅华君。 他们双目微闭,状似凝神打坐,其实,其中一个人正运着全副心神,注视祭灵塔四方面动静,就是飞花落叶之声,此刻也难逃灵敏的耳觉。 突然梅华君长长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眸,咦声说道:“姚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叫醒我值斑?” 原来两人是轮流守卫祭灵塔,五更天后,直至隔日夜间子时,是两个人轮流休息跌坐入睡,梅华君睡到落日时分,该是姚秋寒休息时候。 姚秋寒虎目微睁,笑道:“反正没事,让你多休息一会,养足精神,以御强改。” 梅华君温柔地说道:“姚哥哥,你快闭目入睡吧,今夜由我一个人守候就够了。” 姚秋寒摇头道:“夜间塔外西乐道长等在休息,咱们两人绝对不可有所疏忽,现在我到外面巡视一会。……说着,姚秋寒站起来。 “姚哥哥,这三、四日来,你不分昼夜守护,人已消瘦了很多,你还是去睡一会吧!” 姚秋寒道:“我可以抵受得住,你不要担忧,数日夜来没有动静,但我预感到这种平静,象似山雨欲来的前奏,只要我们提起精神应付这几日的难关,以后要睡几日都可以,也能安心甜睡。” 梅华君突然柳眉含怒,说道:“姚哥哥,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玄都观主西玄道长说已派人传书中原九大门派,为何岳云凤等高手还迟迟不来?” 姚秋寒道:“只要岳武林盟主接到传书,他们会很快赶来的,路程遥远,大概要耽搁几日。” 梅华君道:“我担心送信的人出了意外。” 姚秋寒摇头道:“西玄道长是在你运棺木前来玄都观之夜,就发现了棺木中的皇甫神医,即时派出大弟子金印道人报信,当时杨妃姬等还没有发现仙谷神医被劫,我想送信的金印道人,大概不会发生意外。” 梅华君道:“我恐怕玄都道观中出了奸细,当他们发现仙谷神医时,立刻将金印道人杀了,或者西玄观主说前三日清晨,中原武林九大门派就可赶到,显然岳云风等就在左近,怎么过了三日夜还没赶到呢?” 姚秋寒听到“奸细”二字,心头一震,问道:“你认为有奸细吗?” 梅华君道:“可能有。” 姚秋寒:“是谁?” 梅华君道:“我觉得西乐道长行动有些古怪。” 姚秋寒吃惊道:“怎么会?西乐道长是武当派的长老,又是西玄的师弟。” 梅华君道:“江湖中人阴险诡诈,使人防不胜防,虽然我不敢肯定,但咱们需要加以防范。我想,咱们两人之中,需要一个人前去送信,免得再呆在此地,等到敌人接得音汛,进犯玄都道观,那时就太迟了。” 姚秋寒沉吟片刻,道:“过了今夜再看看,玄都观主西玄道长,身中白发魔女一记冰禅掌,需要运功疗治三四日,谅明晨他可恢复功力,这样便可接替咱们任何一人。 梅华君点头道:“好吧?那就再等待一夜。” “姚哥哥,你几夜没有睡眠,不宜走动消耗精力,外面巡视让我去吧。” 姚秋寒摇手,道:“祭灵塔内,较外面重要,你精神饱满,该守卫塔内。” 梅华君似要再争持,只见姚秋寒独自定出了塔门。…… 蓦在此时 远处飘过来一阵低沉的箫声,划破了寂夜,姚秋寒霍然一惊,脱口说道:“箫声!” 只听那箫声若断若续,随着夜风飘来。 “是古兰香女侠!” 姚秋寒心中泛起了一阵喜悦之色,古兰香善于品箫,姚秋寒已经数次闻听过她的萧声。 “姚哥哥,你可以确定箫声是古兰香女侠吹的吗?” 梅华君紧紧皱着柳眉问着。 姚秋寒点头道:“天下武林中,再难找出第二个人,能够吹出这样好的箫音了。” 这时,那高拔的箫声,重又低沉了下来,隐隐可闻。 姚秋寒急道:“梅妹,你守住塔内,我过去接古女侠来。” 梅华君叫道:“且慢!” 姚秋寒道:“梅妹有什么事?” 梅华君道:“天下间不乏善于品萧的人,这缕箫音,吹得很好,音律觉极端凄凉,古女侠为何吹出这样凄凉的箫音?而且古女侠是接到音讯赶来,她为什么又要吹出萧声?”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不然梅妹认为吹箫的人是谁?” 梅华君道:“寒夜品箫,吹尽人间凄凉惨事,吹箫之人定是一位断肠人,但也是一个凶神恶煞之流,姚哥哥还是不要为箫声所感,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姚秋寒道:“如果吹箫之人是古兰香女侠,咱们岂不错过了好机会?” 梅华君道:“我猜想今夜吹箭之人绝对不是她。” 姚秋寒道:“古女侠特有的萧声,我已亲耳听过数次,可以辨别出来。” 构华君道:“箫声停止,接着而来的即是凶神恶煞……” 一句话尚未说完,死寂的夜里响起一声凄厉刺耳惨叫! 姚秋寒心头一霞,问道:“是杨妃姬来了吗?” 梅华君道:“不会是她,而是南宫琪美的人。” 话音甫落,祭灵塔广阔的北方庭院入口,急速奔来一条人影。 姚秋寒急道:“梅妹,你守在这里,敌人来了!” 说话声中,姚秋寒掠身一跃,飞出塔门,站立塔门前三丈外石阶上,沉声喝问遭:“是谁?” ;这时候那条人影,已经很快奔过广场庭院,蒙蒙夜影下,只见是位浑身血迹的道人,他气喘吁吁,颤声答道:“是我,姚少侠……” 葛地,他脚步一阵踉跄,伏身摔倒地上。 姚秋寒此刻已听出是金霞道人的声音,道:“金霞道长,有什么事?”说着,双肩微晃,捷似风飘,直欺了过去。 稀微的星光下,只见金霞道人胸前刺着一柄匕首,鲜血泉涌,脸色苍白,气若游丝,道: “姚少侠,我师父……遭人突袭,命在垂危……” 姚秋寒急问道:“敌人是什么人,令师在那里?” 金霞道人胸口间匕首伤及要害,他抬起头,叽肉搐了两下,嘴皮掀动,孱声说道:“师父说,金印兄遇了意外……” 就只说了这句话,金霞口中狂喷出一股血箭,浑身一阵痉挛颤抖,眼珠上翻,气绝而亡。 姚秋寒听得金霞答非所问这几句话,心中之惊骇,非同小可,果然如同梅华君所料,金印道人没能传言给岳云凤。 就在这时候,殿宇屋脊上人影晃动,西乐道人带着八位道童,手持长剑,气急赶来。 “姚少侠发生了何事?” 西乐道长一马当先奔到,出声问着,当他一跟望见金霞道人尸体,很快俯身扶了起来,叫道:“师侄……” “老道长,他已经去逝了。”姚秋寒黯然说着,“霍” 地想起金霞道人说西玄观主遭强敌侵袭……忙道:“老道长快带三清八童跟我到静禅殿,接援西玄观主。” 说着,姚秋寒准备前去,突听塔门口的梅华君况道:“西乐道长和三清八道童,足够抵御强玫,姚哥哥快回来守卫祭灵塔,敌人可能即时赶至。” 姚秋寒闻言悚然一惊,暗道:“敌人已现观中,他们所要的就是皇甫珠玑,怎可松懈这边防卫力量?……” 想罢,转首向西乐道长说道:“道长跟三清八童留守祭灵塔,我去看看观主……” 语音未完,人已急如陨星流矢,飞射出七八丈外。但听梅华君高声叫道:“姚哥哥,那是陷阱……” 姚秋寒虽然耳闻梅华君的声音,却不知她说的什么,因他这时已转过一层院落,直向静禅殿奔去。 玄都观殿宇高阁,栉比鳞次,树木环绕,豪气磅礴,姚秋寒若奔马,瞬间已到静禅殿。 殿前庭院静寂如死,姚秋寒一式“雁落平沙”,掠落地面,只见殿内漆黑不见灯火,心头一惊,忖道:“西玄观主难道已经遭遇不测……”正在他犹豫不决,踌躇不前的时候,殿口突然跌出一条人影。 姚秋寒冷声喝道:“是什么人?” 喝声未止,右掌已抬起,蓄势待发。 跌出的人影,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呻吟问道:“是不是姚少侠?” 姚秋寒目光锐利,认出是西玄现主,蓦将凝集右臂真气撤去,就当他真力松散的刹那—— 一条巨鹤似的人影,带着一缕啸声,快若电光石火由殿顶泻下,另一道白光,却直取西玄胸口。 “避”字刚落,一声惨厉叫声,接替了他下面语音。 西玄现主胸口中了一柄白光闪闪匕首,直没至把柄,鲜血如泉喷射,人已摔倒地上。 那由六七丈高泻下的人影,却直击姚秋寒,手中一支一黑发亮铁箫,幻起一片乌光,点取“咽喉”,“气坎”要害。 姚秋寒功力奇高,来人招式虽然狠辣、凌厉,却无法如愿伤他,被姚秋寒很快的闪避了开去。可是转首望去,西玄观主倒卧血泊之中,突袭自己的人,也恍如鬼魅幽灵般轻轻落在数丈开外。 姚秋寒无暇去看来人,疾速扑到西玄观主身旁,只见西玄道长抬起头来,拼出最后力气,说道:“……西乐……通……通……通敌……” 单这四个字,却用尽了他只剩下的一点精元真气,姚秋寒听到这句话,如雷贯顶,他转身一掠,跃出三、四丈,再一提气,凌空腾起,要飞上屋宇。 猛地,屋宇上闪起二道精光耀眼的剑芒,迎面向自己射来,后面再度想起那缕急锐的箫声。 姚秋寒无法再扑上屋宇离去,只见他三面受敌,心不慌意不乱,双臂猛地一振,双足运力的一蹬,整个身体如云龙翻腾,斜斜飞出一丈五六尺。 他的轻功,还没练到那种在空中邀游境界,真气散懈后,立刻落在地面。 双脚刚刚着地,抬眼一扫,三个恐怖的红衣人,已经分站三角包围住他,二个持剑,一个举箫。 姚秋寒看清了三个面目,惊呼道:“还魂人!” 突然一阵清越朗笑传来,接道:“不错,他们是还魂人。” 语音未落,殿前庭院树荫下缓缓走出一个风度潇洒,剑眉朗目,腰悬一柄短剑的中年儒生。 姚秋寒认出这蓝衣人,就是数日前在山庄跟古兰香会面的人,据说他便是名震天下的神雕侠纪英奇。 蓝衣儒土步履轻缓悠闲地走到丈开外,方才停下身子,手指西南角一个白发苍苍,面若死灰的举箫的红衣老人,说道:“这位是还魂人,是下间武功最具绝高的,河汉魔箫古虚飘,你能够躲开他三次袭击,武学造诣,的确不凡。” 姚秋寒听了他介绍,脸色骤变,河汉魔箫古虚飘,确是武林间绝无仅有高手,另外二个持剑老人,是他所熟悉的中原七剑的崆峒峒子和点苍派的武田野。 这三个还魂人,只要是任何一个,就足够自己应付,他听到西玄观主临死说:“西乐通敌。”心急如焚,可是眼前强敌环伺于此,反而使他镇静下来,心想:“西乐背叛,梅华君早已料到,他带着三清八位道童,不一定就能很快冲进祭灵塔,目前我若冲出众围,引了这几个空前绝后的武林高手到祭灵塔,反而不妙。……” 于是,姚秋寒冷静下来,轻笑道:“阁下敢是神雕侠纪英奇?” 蓝衣儒生眉头轻皱,冷冷说道:“她竟然向你吐说出我的身份来历……” 他所说的她,当然是指古兰香而言,突然看见纪英奇脸色一沉,眉现杀机,喝道:“姚秋寒,你和我娇妻交情到了什么程度?” 这声叱喝,问得姚秋寒目瞪口呆,久久才道:“纪大侠,你说什么?” 神雕侠纪英奇阴森森的说道:“我问你跟古兰香交情到了什么程度,今夜你不坦白相告,我要你尝到人世间残酷刑罚。” 姚秋寒突然仰首发出一阵厉声长笑,音震九霄,悲壮刺耳,恍似衡阳鹤唳。笑罢,方才冷涩说道:“纪英奇,你既然深爱古兰香女侠,为什么你残害了她父亲,背弃了她,助纣为虐,茶毒武林?” 神雕侠纪英奇,听到姚秋寒的指责,脸上肌肉抽搐颤动,神色变得非常难看。半晌之后,才冷冷道:“这些话,也是她告诉你的吗?” 姚秋寒怒道:“你不要老怀疑好人,古兰香女侠为人庄淑坚贞,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只是你辜负了她,害了她一生幸福……” “住口!”神雕侠纪英奇厉声叱喝着,然后冷冷一笑接着道:“你知道些什么?我若真是背弃武林,你还能活在人间吗?姓姚的,今夜我虔诚的削心相告,古兰香是我娇妻,对她至死深爱不渝,但我生性善嫉,绝不容许任何男子亲近她,勾引她。现在我指示你一条逃生之路.赶紧离开玄都道观。” 姚秋寒对神雕侠纪英奇的认识本来来就非常的陌生,由古兰香口中得知一鳞半爪。他是南宫琪美的师兄,已故西会会主大罗神南宫玉-的弟子。不错,他若真是背弃武林,怎会让自己逃出南宫琪美虎口? 其实当日姚秋寒如何被南宫琪美捉去炼制还魂人……至古兰香向纪英奇谈判要援救之事,还是一片迷糊不清。他知道其中牵涉着很多极端复杂的恩怨,隐事。数日来,气氛紧张,令他没有时间去分析这些事情。但今日想来,姚秋寒感到当今武林动乱根源,与那些恩怨琐事,好象都有着莫大关连。 要解这些如蚕丝般的细小事故,也非一时能够明了的,而且目前问题跟那些事,也显得不太重要。 姚秋寒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纪大侠,在下对你肃来敬仰,你说没有反叛江湖,但现你却驱使还魂人残害西玄观主,替南宫琪美毒杀武林同道,如果你就此弃邪归正,古兰香跟你还有破破镜重圆之日。” 神雕侠纪英奇,冷冷道:“凭你一个后生小子,竟然老气横秋教训起我来了。我如能明日张胆反抗南宫琪美,也轮不到你对我说这些话。今口我再次警告你,赶紧离去逃生,否则南宫琪美到达,我也爱莫能助了。” 这些话,已非常坦白地说出纪英奇完全是控制在南宫琪美手中,逼迫他难以跟娇妻结合。 姚秋寒冷屑的笑道:“南宫琪美要到玄都道现来,我乐意恭迎她,正想看看她到底是一位怎么样的三头六臂之人,竟能使一位名满江湖的神雕侠纪英奇屈膝驯服,纵然舍弃爱妻亦在所不惜。” 纪英奇脸上泛起一缕杀机,突然伸手由腰间抽出那柄短剑,冷冷地说道:“姚秋寒,我现在告知你几句,听与不听,由你自择。江湖少年,不知深浅,乏经世之才,而蓄盖世之志,远不足造福人间。近不能安身立命,大则殃民祸世,小则杀身殒命。然古今往来,大英雄,大豪杰,却绝不意气用事,而是大智若愚,能屈能伸。今日话说到此,后会有期。” 说罢,他短剑一挥,那本是蓄势以待,虎视眈眈的古虚飘、九灵子、武田野三个还魂人,突然各自收下兵器。 “慢点走!”姚秋寒急声唤道。 原来姚秋寒感到纪英奇那番活,通情达理,隐带一缕弦外之音,那似乎说纪英奇屈膝于南宫琪美,乃是一种远大志向,潜伏待变。 神雕侠纪英奇,缓缓转过身来,说道:“你还不快些离此,就要遗恨人间了。” 姚秋寒道:“纪大侠的话,恕在下生性愚笨,难悟其意,不知能否请纪大侠说明白一点。 今日纪大侠要我离开玄都道观,那绝对办不到。我姚秋寒当今本身无过人之力,也无凌人之心,更没有蓄意盖世之志,也不愿当什么大英雄,大豪杰,所以死不足惜,但唯一知道的,乃是敌我分明。因此纪大侠你何不坦白说明身份来历?” 纪英奇冷冷一笑,道:“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既然没过人之力,也没蓄盖世之志,那就杀了你,免得影响大局。” 说话间,纪英奇本要回鞘的短剑,突然高举指划三圈,那三个还魂人的兵器,也同时出鞘。 姚秋寒喝道:“慢点!” 纪英奇冷笑道:“你怕死吗?” 姚秋寒脸色一沉,肃穆说道:“死!对任何人说来,都有一丝恐怖,但一个人之死,却有重如泰山和轻若鸿毛之别,在下虽然对于‘死’字,看得很淡,却不愿这般死去。何况阁下跟三位还魂人,不一定就能置我于死地。” 神雕侠纪英奇目睹姚秋寒侠凌然,英气勃勃,不禁怔了一怔,道:“你当真能敌得过三位还魂人?” 姚秋寒淡淡道:“虽然敌不过他们,但自保性命,大概没有困难。” 纪英奇星目中射出一股奇异的光芒,投注在姚秋寒身上,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一次说道: “你自信有这分能耐,我倒要试试看。” 姚秋寒抽出肩头长剑,说道:“在没有动手之前,我先请教纪大侠几件事。” 纪英奇道:“什么事?你尽管问来。” 姚秋寒道:“你今夜率三个还魂人到玄都观,意欲何为?” 纪英奇淡淡一笑,道:“这个你何必再问,南宫琪美同样欲得皇甫珠玑。” 姚秋寒“噢”了一声,道:“仙谷神医身具盖世才能,武林中人争相要获得他,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仙逝数日了。” 纪英奇冷笑一声,道:“西乐道长乃是南宫琪美的心腹奸细,关于皇甫珠玑生死之谜,他已对南宫琪美详细报告过。” 姚秋寒闻言一惊,暗道:“阜甫珠玑眼食‘冬眠一月还魂丹’,只有自己和梅华君与西玄观主知晓,谅西乐道长也不知此事……”想着,姚秋寒冷冷道:“仙谷神医已死,信不信悉听尊便。现在我诚恳相询,阁下是敌是友?” 纪英奇淡淡答道:“是敌是友,日后定然分明。” 姚秋寒心中一动,朗声说道:“纪大侠,现在我心中明白了,你是位可耻的懦夫。” 纪英奇呵呵一声大笑,道:“你骂得是,我是位懦夫……” 他语音略微一顿后,突然沉声接下说道:“姓姚的,我现在告诉你,南宫琪美是古今以来,一个绝世魔女,她生于世间一日,天下苍生就要陷于恐怖杀劫之中。但反过来,她亦能造福人间,挽救人类自盘古以来,从没变更过的‘死’字问题。” 姚秋寒不解说道:“纪大侠的话,愈听愈使人糊涂,她如何能挽救人类‘死’的问题?” 纪英奇挥着手中短剑,说道:“我手中短剑,叫‘炼魂之剀’,此剑,能够操纵任何一个死去还魂的人,去做任何一件事……” 姚秋寒听到这李,猛然想起刚才三个还魂人,似乎都听命于他手中短剑的指挥。 只听纪英奇继续说道:“南宫琪美手持‘炼魂之剑’,能使死去的人还魄,人类长生与毁灭,皆在她一念之间。中原七剑以及河汉魔箫等数十个武林高手,能否生存于人世,也完全控制在她手中。 “天地间没一个人能够反抗她,没有一个人能使她改变善恶意念,我是她自幼的伴侣,是她的师兄。对于她的生性知道得非常清楚。……” 纪英奇说到此处,倏然停住。姚秋寒心中一动,问道:“纪大侠可是在尽力抑制她杀劫?” 神雕侠纪英奇,冷冷道:“你话问完了没有?我可不耐烦要动手了。” 话音刚落,夜空中疾传来一声清越长啸,一条绝快人影,由平房屋脊上无声无息飞跃下来,遥遥站在三四丈开外。 姚秋寒见来人速度奇快,轻功造诣极是绝高,不禁一惊抬头看去 朦胧星光下,一个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英气蓬勃,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身上斜插着双剑,衣着青衫站在那里,看年纪大约在二十左右。 姚秋寒呆了一呆,暗道:“这少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看他年纪那般轻,却是目蕴精光,观他轻功身法,这人定然身负绝技。” 神雕侠纪英奇也不回头看来人一眼,淡淡道:“李超逸,你要性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青衫少年见了纪英奇,似乎一怔,闻言随即露齿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纪大侠。……”说着活,那双星目迅速的一扫场中人,接道:“请问纪大侠,这三位红衣人可就是还魂入?” 纪英奇转头怒目喝道:“我叫你离去没听到吗?” 青衫少年冷哼一声,道:“上天下地,来去由人,纪大侠如何这般咄咄逼人?”青衫少年说着活,双眼又很快由姚秋寒身上掠过,看到殿门口西玄观主的尸体,脸色微变,道: “他是谁杀害的?” 姚秋寒对于这个青衫少年来历未明之前,始终保持沉默,但这几句话中,姚秋寒已知他没有半丝邪气,可能是位正派人。 青衫少年见众人不答所问,冷笑一声,举步向西玄观主尸身欺去,纪英奇突喝道:“站住!” 手中短剑疾指,旁侧的崆峒九灵子,像似奔雷闪电,迎撞过去,剑如匹练,劈扫向青衫少年。 青衫少年似乎知道九灵子是位绝代剑手,他不敢怠慢,沉气刹住前冲之势,挫腰闪出数尺,避开九灵子一招。 纪英奇这时将指出的短剑一收,九灵子竟然也收住身势,没再攻青衫少年,神雕侠淡淡说道:“李超逸,你若不自量力,莫怪我要出手惩戒了。” 青衫少年冷笑一声,道:“上次开封承蒙赐教,今日纪大侠若是有意,在下愿拜领教益。” 姚秋寒看这李超逸少年,说话间有一股子豪爽之气,不禁对他暗生好感。 神雕侠纪英奇,阴恻恻地冷笑几声,道:“你们这般轻薄少年,只知使性子,招惹是非,如果不教训你们,哪知天多高地多厚?” 他突然纵身一跃,飞落到青衫少年跟前,“呼”地一掌,直劈过去。 “纪大陕,我来接你几招。”人影骤闪间,姚秋寒恍似鬼魅般闪飘过来,挡在李超逸少年之前,双掌平胸推出,硬接纪英奇劈向李超逸的一掌。 原来姚秋寒生怕这少年不是纪英奇的敌手,其次,他觉得纪英奇似乎心有隐痛,忍辱负重,潜伏在南宫琪美麾下,见机行事,挽救武林浩劫。 两股强劲的潜力一接,姚秋寒突然觉得全身血气一涌,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三步。纪英奇接了一掌,也感到酸麻,心下暗惊。忖道:“他的功力不弱啊?无怪古兰香那么重视他生命的安危。”想罢。大喝一声说道:“你再接一掌试试。”第二掌紧随着劈击出手。 姚秋寒正要挥掌迎击过去,倏地身侧响超一阵呼啸,身后的李超逸朗声说道:“阁下退后,这掌由我接了。” 李超逸劈出一股狂飙,排山倒海似地迎接过去,姚秋寒万没想到,这位年不及弱冠的少年,竟有这等惊人深厚功力。惊愕间,他们掌道已自接实,旋气回涌,激荡四溢,卷得满地沙尘飞舞。 那李超逸少年闷哼一声,双肩摇晃,跌出三四步,方才拿桩站稳。纪英奇却满面惊容,站立原地,纹丝不动。 李超逸脸上乏出一丝苦笑,说道:“纪大侠,内功深厚,在下掌力自叹弗如,这次想领教几招剑术。” 青衫少年双肩一伸,各自抽下肩后双剑。 姚秋寒朗声说道:“这位兄弟,请在旁侧暂待片刻,让区区先领教纪大侠绝学。” 说着话,姚秋寒将提在手中的长剑入鞘,面对纪英奇朗声说道:“在下早就敬仰纪大侠武学,今日有幸,愿受教益。” 纪英奇淡淡说道:“你非我敌人,还是趁南宫琪美未到之前离去,我已说过几次,不耐烦再说了。”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要离开,早就走了。” 纪英奇绥缓将那柄炼魂之剑收入怀中,说道:“我一经动手,极少有人能逃厄运,你还是三思之后,再作决定。” 姚秋寒笑道:“在下若真丧命纪大侠掌下,那恨自己学艺不精,绝不怨恨别人。” 纪英奇道:“好!你若在我十招之内,安然无恙,我就带着三个还魂人离开玄都道观。” 姚秋寒说道:“一言为定,纪大侠发招吧!” 神雕侠纪英奇,似乎不愿再耽搁时刻,猛地欺身而进,举手一掌劈去。姚秋寒侧身一避,呼的一拳,“直捣黄龙” 向纪当胸劈去。 神雕侠纪英奇见他一拳击出,不带半丝风响,知道是一种极凌厉的内家拳掌,不过纪英奇有意识想试姚秋寒的武学,故作闪避不及之状,身子向后一仰,下身完全暴露在敌人拳势之下。 姚秋寒自从庐山一役以来,历经多少次的搏斗,对敌经验已然长进不少,他见纪英奇身躯仰下,已知对方故作诡计,他暗暗一笑,将计就计,猛地一翻手腕,拳势下击,快逾奔雷。 忽见纪英奇身子一转,姚秋寒一拳落空,神雕侠右手如闪电横里直抄过来。 这招变化,转身擒拿,手法奇诡异常,又快如电闪。 姚秋寒只感击出的右拳腕上一麻,脉门要穴已被他指尖扣住。 姚秋寒临危不乱,就在纪英奇心喜一招得手,正欲暗运功劲,五指加力的时候,姚秋寒身躯恍似箭发,沉肩出肘,右肘一曲,很快撞向纪英奇左腰侧“血结穴”。 这一肘,真是太玄妙了,神雕快纪英奇没有防范,待他惊觉,暗叫一声:“不好。” 姚秋寒的肘跟已抵触上“血结穴”,纪英奇只觉半身一麻,劲力顿失,好在姚秋寒没有存心下辣手,肘尖稍稍一触他的穴道,立刻飘身闪出三四尺,双手抱拳一礼,朗声说道: “纪大侠武学造诣高深,在下自感相差极远。” 两人这次交手,不过是两个照面,快得令人觉得他们是一迎一拒而已,若是普通武林中人,根本无法看清他们怎样出手交接的。 神雕侠纪英奇这时呆呆站立原地,脸色极端难看,不发一话,旁边的李超逸少年,满脸惊异地打量了姚秋寒数眼。 当然他们两人举手投足,一招一式,他都看得非常清楚,两人这种交接,外表看去,可以说是平手,但其实是姚秋寒胜了。 要知姚秋寒是在纪英奇扣住他脉门,内劲尚未运出之时以肘制住了纪英奇穴道,使他内劲消失的。 纪英奇和姚秋寒这种交接,虽然已定胜负,但并不能决定出那一个人的武学较渊博。因这两招,都极尽玄奥诡秘,最主要还是姚秋寒以诈制胜,纪英奇败在轻敌、骄狂之下。 神雕侠纪英奇,酷似不甘心这般败北,但武林中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他不愿毁食诺言,更不愿认败而退。 姚秋寒知他心里非常难过,江湖中人对于胜败之看重,莫过于自己的性命。尤其是像神雕侠这种成名高手,更看重名誉。 突然纪英奇转身一掠,跃出四五丈外,再一纵身,消逝在茫茫夜幕中,杳如黄鹤。 河汉魔箫古虚飘、九灵子、点苍派掌门武田野三个还魂人,在纪英奇逝去同时,各怪啸一声,联袂追踪而去。 姚秋寒目睹他们离去,双足一点,腾身飞上北面屋脊,向祭灵塔奔去,他心虑仙谷神医跟梅华君的安危,无暇询问那青衫少年。 来到祭灵塔广场庭院,只见周道一片冷静,西乐道长和三清八位道童,不知身在何处? 姚秋寒心头一惊,急如箭发,两个起落跃登上长石阶,朗声叫道:“梅妹梅妹……” 塔中出奇的死寂,不闻回音,姚秋寒暗道:“糟了,梅华君是否已发生不测……。”他右手很快撤出长剑,急步走到塔门上,正要举步奔入,蓦听后面传来一缕清朗话音,说道: “闽下止步。” 声音一落,青衫人影骤闪,那位李超逸少年飞身挡在塔门口,两道炯炯的眼神,投注在姚秋寒脸上,道:“敢问贵姓?” 姚秋寒眉头一皱,道:“在下姓姚……”说着话,姚秋寒步走弧线,行云流水般向李超逸少年右侧闲过,直入塔中大殿。 李超逸少年喝道:“快退出塔外。” 姚秋寒不顾少年的喝止,双眼如电掠扫了一下殿内,竟然不见梅华君身影,他很快闪进香案后布幔之内。 李超逸少年尾随身后,追随过去。 姚秋寒右手倒提长剑,疾速走到后殿停枢小室,枯黄油灯照亮了室内每一个角落,仙谷神医黄甫珠玑安睡的棺木,已不翼而飞。这种变故,使姚秋寒心乱如麻,呆呆出神。 “姚兄在找谁?是不是仙谷神医?” 后面追踪的李超逸少年,已经站立门口,出声问道。 姚秋寒闻声回头,突然长剑突刺而出,喝道:“你是何人,仙谷神医现在那里?” 青衫少年跨前两步,避开一剑,道:“在下姓李,名超逸,是当今中原武林盟主岳云凤的护卫。” 姚秋寒第二剑又要攻出,听到是岳云凤的手下,赶忙收招后退一步,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目光,道:“咱们好象是尚未见过面吧?” 李超逸道:“彼此皆是今夜初见,阁下大概是姚秋寒兄吧?” 姚秋寒道:“仙谷神医和梅华君现在何处?” 李超逸道:“仙谷神医现在很好……咱们还是到前面谈一下。” 他转身朝前殿走去,姚秋寒紧追随其后,问道:“李兄说是岳武林盟主的护卫,倒不知今夜前来玄都道观的九大派高手,有多少人?” 李超逸直走到塔门口,方才站定答道:“只有我一个人。” 姚秋寒道:“岳武林盟主接到信息了吗?” 李赵逸摇头道:“没有,不过梅华君姑娘已彻夜前去报汛了。”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你的话无头无尾,听得使人迷湖。” 李超逸道:“对不起,姚兄的问话,令我无法叙述经过。” 姚秋寒道:“你快况吧,愈简愈好。” 李超逸道:“在下前来玄天道观,是奉岳盟主之命,前来拜见西玄观主。告诉他仙谷神医皇甫珠玑被虏之事,吩咐他监视河南省境内人物动向,加以搜寻仙谷神医下落……踏入玄都道观地界,首先发现不少武林高手聚集卧龙岗附近,探奇之下,得知仙谷神医在观中。杨妃姬和南宫琪美二派的人手都计划进犯玄天道观。于是,彻夜赶至玄都道观,直到祭灵塔,发现西乐殖长制伏了三清八位道童,接着跟梅华君姑娘动上了手。” 姚秋寒接声道:“不必说得这般详细,后来,你是替梅华君制服了西乐道长,述说们的身份来历吧!” 李超逸点头道:“我在旁边听梅华君姑娘跟西乐道长的对话,使我分判敌我;助了梅姑娘一臂之力。” 姚秋寒叫道:“西乐道长被制伏尸身何处?” 李超逸道:“他被点了穴道,跟三门八位道童和仙谷神医在一起。” 姚秋寒道:“在那里?” 李超逸道:“还不能奉告。” 姚秋寒道:“你制服了西乐道长,梅华君就轻信了你自我介绍身份,舍弃护卫仙谷神医重任,赶赴古北口向岳武林盟主报讯吗?” 李超逸道:“梅华君是杨妃姬的弟子,我早巳耳闻她所作所为,她不信任我,我更不信任她,因而她不得不选择去传音讯一途,让我接替她看守仙谷神医。” 姚秋寒道:“李兄可是发现仙谷神医已然身死?” 李超逸:“在下要请教姚兄的就是这件事。当我进入祭灵塔。看见仙谷神医已死去多时后,以为被梅华君姑娘愚弄了,但想起梅华君姑娘离去时语外含着弦音,觉得其中有隐情。 于是,连同三清八位道童,将棺木移到另外一个秘密所在,三清八童寸步不离防守着。” 姚秋寒沉吟了半响,说道:“在我还没有目睹仙谷神医安静躺在棺木前,任凭你舌泛莲花,也难使姚某信得阁下之言。” 李超逸脸色一变,道:“如你不先说仙谷神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恕在下亦无法带你去看他们。” 姚秋寒怒道:“你这句话,岂不有喧宾夺主之赚?” 李超逸冷冷道:“仙谷神医由梅姑娘交由我护卫,你不说出他生死之迷,只有等待梅姑娘回来再说。” 姚秋寒冷声哼道:“你执意不肯说出将仙谷神医移至何处,姚某只有动武相逼。” 李超逸朗声说道:“姚兄跟在下同是一路之人,何苦这样翻脸动手?” 姚秋寒道:“三四夭后,可能仙谷神医已被人远至千里之外。” 李超逸道:“姚兄这样怀疑找,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姚秋寒一挥手中长剑,划起一片银芒,道:“因此只有动手一途了。” 李超逸突然双眉耸杨,淡然道:“在下恳求姚秋寒兄信任我。” 姚秋寒摇头说道:“换了你是我的话,大概也难做到。” 李超逸道:“两虎相争,必有损伤。” 姚秋寒道:“咱们两人各自争持要对方先说,不如以武功决斗胜负,败的先答复对方的要求,如果李兄答应,咱们就点到为上,兄弟自动吃点亏,愿以双手接李兄剑招,意欲如何,尽速决定。” 李超逸冷冷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要怪我占了便宜。” 姚秋寒见他答应了,马上收起手中长剑,说道:“咱们一言为定,不能反悔。” 李超逸突然伸出左手,撤出肩后一柄长剑道:“在下剑术向来是双剑连环运用,阴阳互辅,姚兄既然要徒手接剑,我就以左手单剑领教绝技。” 姚秋寒道:“很好,这样我们谁都不让准,你发招吧!” 李超逸朗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有潜了!” 长剑一带,锋尖斜刺、横斩,一招两式,他左手用剑,剑路大反常道,使人有高深莫测之感。 姚秋寒表面虽然满不在乎,其实未敢轻敌,跃退两步,避开剑式,右手扬手疾点李超逸握剑腕脉。 高手交接,一出手便知对方潜力,李超逸刚刚已看到姚秋寒制胜纪英奇的武功。此刻不敢怠慢轻敌,长剑一挥,卷起冷风寒芒,左刺右击,招无定发,唰、唰、唰连连攻击三剑。 这三剑,凌厉恶毒,精深奇奥,又是左手用剑,更见扑朔迷离,姚秋寒大惊,被他剑招迫得向后退了三步。 姚秋寒动手之前,心中就抱定可胜不可败的心理,于是当下一提真气,振臂一掌攻出。 这掌力道猛恶,掌势未到,一股暗劲,已自撞击过去。 姚秋寒自从在死谷绝壑研悟七篇武功经文以来,武功已列入当世武林第一流高手,尤其是他吃下皇甫珠玑庐山炼制的七颗“九转回生丹”,更使他内力增强到别人无法练到的境界。 他不但招式诡秘,功力深厚更是独一无二,加以对敌经验日见丰富,所以这时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手法,指点手臂,竟然把李超逸的剑势封住,一派武林大宗师的气派。 眨眼间,两人已交手了三四十招。 李超逸只觉手中剑招,似乎被姚秋寒双掌中一股绵绵内力吸住,难得施展,不禁心头大急。 他清啸一声,剑招突变,寒芒流光打闪,连击四剑,洒出一片剑浪狂涛,脱出姚秋寒剑风圈。 姚秋寒久斗李超逸不下,心中又惊又喜,暗暗忖道:“此入年纪轻轻,不过是二十岁左右,武功之高,已是自己所遇高手之中的佼佼者,若此人是我道中人,只要再加以时日锻炼,武学成就,定然胜过自己。” 正自沉思间,李超逸手中长剑连闪,已展开一轮疾攻,剑招冷飒,直逼至丈外,凌厉辛辣绝伦。 姚秋寒大喝一声,身子全部投入他剑风圈中,只见掌影飘飘,指风疾劲,配以双脚偷袭。 两人这次均以快捷、凌厉的攻势近搏,情势猛恶,凶险、惨烈,只要稍微一失手,便要伤亡。 就在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寂静的夜空中,突然飘下一缕细乐之声。 姚秋寒惊呼道:“杨妃姬来了。” 他身躯腾空暴起,跃出李超逸剑影圈中,落在丈外,倾耳静听着这缕细乐之声,李超逸也收剑而退。 细乐之声,像似由遥远地方传-,细小若有苦无,奇怪的是,却又清晰可闻,从未中断。 李超逸道:“咱们要不要再斗下去?” 姚秋寒:“大敌当前,斗下去,只有耗损咱们精力。” 李超逸朗声笑道:“杨妃姬驾道,凭我们两人之力,无法抵抗他们,姚兄有何妙计应付。” 姚秋寒突然问道:“仙谷神医藏身之处安全吗?” 李超逸道:“非常隐秘,而且咱们在这庭院中,能够附带防卫他们。” 塔内传出杨妃姬声音,道:“君儿,此人是什么人?你先教训教训他。” 梅华君凄声叫道:“师父此行是要清理门户,提杀叛逆,现下你老人家就下令处死我吧,君儿甘心受罚。” 她呜咽哭诉着,吐音清脆如走弦琵琶,情态凄楚可怜,似一只引颈待屠的羔羊。 但听塔中的杨妃姬道:“君儿,师父待你如何?” 梅华君道:“亲情如母,恩情似海。” 杨妃姬道:“君儿,那你怎么会背叛为师,是不是这人巧言佞语煽惑于你?” 梅华君厉声叫道:“师父,不是他,是我爱他,而不愿辣手残害他。” 杨妃姬似乎从未想到梅华君竟然公开反叛她,良久,才说道:“你爱他,为师可以成全,但你为何又要叛逆于我?为师自幼抚养你长大,对你岂能毫无情意,我实在不忍下手杀你。 君儿,我现在给你一盏热茶的时间考虑,是反叛我,抑或回去悔罪。” 梅华君只觉杨妃姬每一个字,都如铁真一般敲打在自己心上,“回去悔罪”四字,乃是要遭受极端残酷的刑罚。 姚秋寒厉声喝道:“杨妃姬,你怎么还不过来受死,我等得不耐烦了,可要先下手了。” 说着他翻手腕提出长剑,灾然梅华君娇躯微晃,挡住去路道:“姚哥哥,千万不要激动,你现在一过去,尚未见到我师父面容,就要遭受她剧毒暗算,死于非命,我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要知天下武林高于,为何都难逃戮心一剑贯胸而过丝毫不作闪避,那因为他们早已中毒,神智昏迷……” 突听杨妃姬厉声道:“君儿,你疯了吗?” 姚秋寒听到梅华君的话,庐山一役惨幕又浮现眼前…… 那使姚秋寒百思不解的,就是以儒侠王青杨师叔和少林大雄禅师,那种绝世一流高手,为何都难抵御杨妃姬戮心一剑? 原来是当杨妃姬剑未刺出的刹那,众高手都已先中了她的剧毒,这是一件令人心寒的事情。 梅华君突然以蚁语传音功夫,说道:“姚哥哥,要破我师父下毒之方法。是事先观测风向,抢在风头位置,识别风向,吹西北,咱们在正西方,我师父下毒就极端困难。不过她施毒之术千变万化,有时候是以内功发出,防不胜防,你功力是可挡拒家师几招,但师父自持身分不攻人十招以上,只要你平心静气应付,大概可逃过今夜劫准。” 姚秋寒乃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听了这话,心中沸腾的气血,立刻抑制下来。 这时候,突见那始终不发一语的李超逸,举着双剑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姚兄,杨妃姬早在咱们争持的时候,到达祭灵塔内,不知是否已发现了仙谷神医秘密?” 姚秋寒道:“她迟迟没命人动手,显然并没有发现仙谷神医藏身之处。” 蓦地塔中又传来杨妃姬的声音,说道:“君儿,你仔细想想看,为师对待背叛我的人,是怎样的刑罚,你若背离为师而去,天下间没有人能够解你身上之毒,再过数日,你就到服解药的时候了……”说到这里,杨妃姬改用传音入密功夫说道:“君儿,此刻你只要将师父给你的那包‘蚀骨钻心奇毒’药末取出,移到风头,立刻可以制伏他们两人,收服为我戮心剑门,你爱他,为师定然答应将他拨在你属中,朝夕倍伴你身侧。” 梅华君听了杨妃姬的话,不禁油然心动,缓缓伸手向怀中探去。 她手伸得很慢,脸上汗珠涔滚滚落,显然她此刻心中交战激烈,纵是这事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她仍不愿背弃爱郎。 就在这时候,姚秋寒猛一回头,问道:“梅妹,你怎么了?” 梅华君眼睛一触及姚秋寒那张正义凛然的面孔,不禁厉声叫道:“姚哥哥,你们差点要遭我暗算,我……我太对不起你了……”倏地,空中划起了怪啸之声。 “啊!姚哥哥,李少侠,快闭住呼吸,闪避。”梅华君大喊着。 原来这时候塔门口飞出一个黑黝黝碟形盘子,定然是藏了毒粉,李超逸不明避毒风向,定然要遭受伤害……转眼间,碟形飞盘已到一丈开外…… 蓦地姚秋寒仰首长啸一声,身躯凌空腾起,人剑合一,疾如流矢般迎着碟形飞盘射去。 姚秋寒剑术已到炉火纯青之境界,跃起一击,势如电光石火。 忽听“睁”的一声哑鸣,姚秋寒感到手腕疼痛欲裂,手中长剑被那轮碟形飞盘绞得寸断。 碟盘仍然对姚秋寒身上击到。 姚秋寒大惊之下,举手一掌,急对碟盘击去,奇厚的内力,终于将碟盘挡住,震落地上。 但是姚秋寒感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似被碟盘划破,一阵辣热剧痛,落地一看,果然手指被划破少许。 就在姚秋寒落地的刹那,一声厉叫传出,梅华君倒在血泊之中。 一个黄衣妇人手持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那是梅华君的右手。 原来在姚秋寒飞身跃击碟盘的时候,塔门口石阶上的四位金钗罗刹,分出两个,一扑梅华君,一取李超逸。 姚秋寒眼见梅华君右手活生生被金钗罗刹扭断,怒火中烧,暴喝一声,跳跃过去,举手一拳直对那黄衣妇人前脚劈去。 金钗罗刹咕咕一声娇笑,手执着梅华君那只血淋淋的手臂,当作判官笔点向姚秋寒前胸。 手臂尚未点到,姚秋寒已被鲜血洒了满身,他冷哼一声,右臂一挫,硬把击出的拳势,收了回来,左手紧随着击了出去。 这一收一击之间,迅速无比,但金钗罗刹并非弱手,只见她无声无息地飞起一脚,猛踢姚秋寒左手腕脉。 姚秋寒这时候恨极了这妇人的狠毒,绝招急出,右手掌指一伸一吐,竟然将妇人足踝抓住。他猛一闪身欺步,左手同时搭上她大腿,就以运劲将她那条晶莹雪白的玉腿扭断。 突然听背后衣帜飘风声响,另外两位金钗罗刹妇人,同时由后袭到。 第十章 杜鹃啼血悲又凄 姚秋寒没有选择考虑的余地,双手如电一分,松掉了这个金钗罗刹的玉腿,改取从后面拍过来的二条春藕般的玉臂。 从后面欺过来的二位金钗罗刹妇人,目的在解救同伴之危。姚秋寒松开了妇人玉腿,她们各自中途撒招。 杨妃姬手下这四个金钗罗刹,并非普通武林人物可比,各人皆有出奇绝招,姚秋寒被迫放弃伤人,但那位黄衣妇人腰驱轻扭,右腿一收,如电穿出重重衣搂长裙,猛踢姚秋寒腹部的“气海穴”。 这一腿踢得奇绝,在旁人看来,姚秋寒非中腿受伤不可,而且又是踢向“气海”要穴。 李超逸手中双剑正逼得一个金钗罗刹节节后退,看到姚秋寒危急之际,纵身一跃,急扑过来,口中喝道:“姚兄,注意!” 但事实不然,姚秋寒不用李超逸示警,已迅快绝纶向旁侧横跨一步,身子横转半周,巧妙的让开那金钗罗刹踢来的一腿。 这身法看似简单,但却是极上乘的一种武功,看似容易,实际极难。 李超逸暗暗的替姚秋寒捏了一把冷汗,心中不自禁的赞道:“好身法!” 另两个金钗罗刹,见同伴一击不中,立时借势欺进,玉掌如落花缤纷,秀腿如穿花彩蝶,三个人环攻姚秋寒一个,李超逸仍然跟那个金钗罗刹战在一起。 这些黄衣妇人搏斗身法诡异,本来他们跟姚秋寒和李超逸猛斗,是分作两面,但这时却形成合围之势,将两人包围在核心。 姚秋寒心头大惊,忖道:“这是一种阵式!” 原来四个金钗罗刹,这种分合进击阵法,名叫“四象阵”,他们四人一联手,威力奇绝,不知有多少武林高人,丧命在这套合攻阵式之下。 所以四金钗罗刹,将姚秋寒和李超逸,裹在核心之后,四人等闲从容交战。黄衣飘飞,玉掌盘旋,攻得两人手忙脚乱全都失了主动,空自负有一身武学,却施展不开,英雄没有用武之地。 这时塔门口遥遥传来杨妃姬慈祥的语音,说道:“你们两人好好束手就缚,杨妃姬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不然难逃金钗罗刹,四象分尸之厄运。” 突听李超逸朗声说道:“姚兄,你稍作休息,咱们在阵式之中,人多反而被牵制。” 说活声中,李超逸右手长剑一挥,当先点向东面金钗罗刹,左剑随着右剑,削向下盘。 那个金钗罗刹看他双剑部位,以及那来势方向,使人有着极难兼顾的感觉,立时向后急退两步。李超逸分心双剑,招术奇诡,这次攻击东方,仍是虚式。待黄衣妇人一退,剑如疾虹,运剑如风,劈向西南两个金钗罗刹。 他的打法很快,双剑急快迫使四象阵阵脚稍微一乱,李超逸呵呵一声长笑,斥道:“井底之蛙,岂知海之大,叫你们开开眼界!” 剑法突变,二柄剑有如神龙戏水,飞鹰腾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身形急转,匝地银光,顿时四面八方,都是李超逸的影子。 这一变化,情况又自不同,李超逸已抢先主动,喝道:“看剑!”一招“风雷交击”,双剑运足内力,接住一柄短剑,直压下去。 但那金钗罗刹左剑是封敌剑招之用,当她们左剑接住敌人长剑之刹那,右掌已经稍稍击了出去。 所以李超逸一运动,一股潜力已直撞上来,剑起处,一招“猛鸡啄粟”,急袭另一位金钗罗刹。 剑到中途,猛又变为“神驹展足”,忽刺北面金钗罗刹脚跟。待对方长剑下截,剑把一颤,双剑突然上指,分刺西南面敌人。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李超逸双剑逼袭三名金钗罗刺,显示出绝高的剑术武学,但无奈四象阵,龟龙变幻,极尽奥妙,并非普通武术可以比拟。 所以李超逸出尽平生所学,仍难冲刺出去,累得额头见汗,衣衫数处被人利剑割破,略见血肉,身上也中了她们三道掌力。这虽是轻伤,却影响他本身的功力,不过时间一久,定要被擒受制不可。 姚秋寒在李超逸单独拒敌的时候,脑海里急速思索着如何破阵之法,他曾经目睹白发魔女从容破出“九宫八卦夺门阵”,对于这种奇门异术阵式,已经梢有见识,知道需要镇静如恒,绝不可急躁,否则更陷入敌人环攻合击之中。 姚秋寒想拳经上有句:“舍己从人,随曲就伸,不随不顶,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 的说法。 当今四位金铰罗刹的血象阵式,似乎就是采取着如磁吸铁,紧沾不弃的要诀,然后配合接应攻势。 “李兄,你将手中一柄剑借绐我,你攻东南,我攻西北,待她们各自运剑接招时立刻以“粘黏劲”,吸住她们的短剑,使之无法退后抽身相接应。 姚秋寒这番话,是以蚁语传音功夫对李超逸说的,除他之外,别人毫无所闻。 因此李超逸在姚秋寒欺身急走过来的同时,左剑一式直刺,虚晃一招,立刻纵身后跃,右剑很快交绐姚秋寒,身若旋风,连人带剑攻向东南方位金钗罗刹,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姚秋寒一剑在手,如鱼得水,只见他仰首厉啸一声,长剑摇腕一振,剑气纵横,光芒耀眼,剑花朵朵,有如黑夜繁星,千点万点,遍空飞洒,令人无法猜出他剑式是袭向那一位。西北方两个金钗罗剃,看见剑招凌厉惊人,心头大骇,各自挥剑划出两道光幕,想封住姚秋寒攻来的剑招。 那知两人剑刚挥出,突见姚秋寒层层剑影,化整为一,“叮当”,一声铿锵脆响,姚秋寒手中长剑,已经紧紧贴住两位罗刹夫人的短剑。 就在同时,李超逸也使出“粘黏劲”,吸住东南方两剑。 刹那间,场中六柄短剑,顿时静止了。 但这并非争斗的停止,而且更是惊心动魄。 要知他们剑与剑接触吸住,双方各自运出内劲,气贯剑尖,要将对方压制剑下,这种内力交拼,丝毫取巧不得,瞬间,即将分判生死。 姚秋寒本来是想以“粘黏劲”,吸住对方短剑,破去四象阵奇奥变化之后,立将远出内力,将金钗罗刹压制剑下,那知他这种算盘,却算错了金段罗刹的功力,他连续强震三次内力,竟然没有将她们手中剑弹飞,强大深厚的内力,不过只将那两柄剑,压底数寸而已。 那边李超逸适得其反,两名金钗罗刹联手的内劲,竟将他的左剑压低了三四寸。 这情形看在姚秋寒眼内,不禁使他心头急,暗道:“糟了,这下两人非被畅妃姬活活生擒不可……” 一念未完,祭灵塔内,突然金步莲摇,姗姗踱出一个面目姣丽、风韵扰存的半老徐娘。 不问可知,她就是名慑江湖的杨妃姬了。武林高手拚斗,最忌惮的事,就是暗上内力,因为这种搏头,非到判生死,绝难罢休。 此刻,杨妃姬只要走近他们身侧,稍微费些举手之力,即可将姚秋寒和李超逸格毙当场。 在这生死存亡关头的一发间,地面上昏迷过去的梅华君,突然苏醒过来,她看清了眼前利害关键。 猛地一声娇叱,梅华君由地面上跃起,气运头顶,如电似的撞向跟李超逸暗拼内力的金钗罗刹。这一撞之势,非常迅快,而且那个金钗罗刹正自运着真气,凝贯剑上,根本无法闪避或攻击。 但听惨哼一声,一个金钗罗刹背后腰眼要害,被梅华君撞个正着,矫躯如箭飞射出两丈开外,头部撞落在石阶上,连那缓步而来的杨妃姬也感到一愕。 一个金钗罗刹飞出,李超逸如释重负,一声叱喝,吐气开声,另外那个金钗罗刹短剑脱手飞出,人也飞了出去。 梅华君一头撞飞一个金钗罗刹,余势未歇,咬紧牙根,又向姚秋寒那边的金钗罗刹撞去。 “孽徒!好大胆子,敢杀金钗罗刹!” 喝声中,只见杨妃姬柳腰疾挫,凌空直飞过来。 梅华君左手早被废去,刚才右臂又被一名金钗罗刹生生扭断,变成双手残废的人。 杨妃姬凌空蹑虚拦截过来,她没有手臂接招,更来不及闪避,但见一道如狂涛激流般的锐利真气,呼啸而过。 耳闻梅华君应声惨叫。 她一条左腿被那内力活生生击断,一条腿连同整个娇躯摔跌在地上,混身变成了血人。 李超逸目睹梅华君摔出,大喝一声,左剑右掌快如离弦流矢,猛向杨妃姬击去。 杨妃姬真气一沉,脚落实地,右掌急伸,拂向剑背,暗运真力,待纤纤五指要接触长剑之际,食中二指猛向剑上弹去,同时左掌一招“云封雾锁”,把李超逸攻出来的一掌,封到门外。 杨妃姬一指的功力,李超逸禁受不起,只觉右腕一麻,左手长剑脱手飞出,右手一掌力道,被封方封得连人旋跌出去。 但是杨妃姬武学真的渊博,她冷笑一声,玉腕微扬,虚飘飘击在李超逸左肋上。 只听李超逸闷哼一声,摔在地上。 杨妃姬击伤李超逸后,娇躯微晃,向正和两个金钗罗刹交手拼内力的姚秋寒欺去。 梅华君看到这情形,厉叫一声: “师父” 她非常迅快地跪着,滚爬过来。 “忤逆孽徒,你找死……” 一股极强的潜力罡气卷出,梅华君厉叫一声,樱口喷出一道血箭,在地上滚了两滚。 断臂断腿,伤疼苦痛,已是常人难以忍受,此刻身上中掌,惨厉的叫声,极尽凄切,摄人魂魄。 姚秋寒看到梅华君这种舍命相抗杨妃姬的情形,猛地胸中热血沸腾,一声厉啸,一股极强的内力,由丹田运贯右剑,一弹一震。 两声闷哼响起,两个金彀罗刹,短剑脱手飞出,花容惨白,身躯摇摇晃晃往后直退出七八步,双双跌坐地上。 “师父……你……你老人家真的忍心下……了毒手?……” 梅华君断断续续的哀鸣着,似鲛人哀立,巫峡猿蹄,又向这边滚爬过来,一面接下诉道: “你快毙了我吧!” “君儿是你老人家养育长大……如今深恩不能图报,就以这条命……了偿恩债……。” 看她发乱血流,索索颤颤滚爬着,这种情景,悲惨得令人不忍目睹。 “梅妹!” 姚秋寒大叫一声,星目泪滚,纵身急急扎了过去,他伸手双臂把梅华君娇驱抱入怀中,叫道:“梅妹,你不要死,你要活下去……” 这种极尽凄惨、感人的镜头,使任何人看了,都要油生感伤,杨妃姬本来劈出的一道罡气,突然收了回去。 她睁着一双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 梅华君倒在姚秋寒怀抱中,惨厉面容,泛出一丝安慰的微笑,杜鹃啼血似地说道:“姚哥哥,我总是要死的,只恨造物捉弄人,天生我苦命,不能和你长相厮守……但我死后… …虽然是阴阳两隔,我的灵魂仍会长伴你身边。姚哥哥,我……我要问你一句活……” 这些活,听得使人柔肠寸断,痛碎寸心。 “梅妹,你有什么话问我,你说呀!” 姚秋寒此时忘记了身边,还有着那位杨妃姬,他不避血污,紧紧搂住她的残躯,悲痛欲绝出声问着。 梅华君呻吟了一声,道:“姚哥哥,现在我……快要死了,我要你诚恳的答复我一句话……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我知道自己是个满手血腥、罪大恶极的人,永远无法获你爱心……但我只求你能够喜欢我,原谅我……” 姚秋寒本来心中对梅华君,没有存着一丝爱意,但此刻被她一片真纯痴情所感动,溶化了那铁石的心肠。 “梅妹妹” 他厉叫一声,热泪如泉疾涌,接道:“……你不要死,我不但喜欢你,而且爱你,我要你活下去……” 梅华君闻言杏目中滚落下两行喜悦的情泪,惨白脸容,绽出一朵美丽的笑容,道:“姚秋寒哥哥,我太高兴了,这样我更愿含笑九泉了……” 说到这里,她难以控制伤痛,颤抖的呻吟着 “梅妹,梅妹,你提起勇气,你不要死……” 梅华君惨然苦笑,道:“我……我已中了师父毒手,击伤五脏六腑……就是能逃得不死,手脚残废,也难活于人世……当今死,才是我快乐的解脱。生,却是极残酷的折磨、惩罚。……啊……快了……我……我感到全身渐渐冰冷起来。 ……” 姚秋寒感到她的气机,愈来愈衰弱,她伤得着实非常严重,她真要这般撒手尘世吗? “姚哥……你不要流泪,你看!我现在不是很高兴吗?……” 姚秋寒是位至性至情的人,再也无法忍住心内感伤,泪水如泉。 “啊!姚哥哥……我求你替我转达岳云凤姊姊一句活… …我很对不起她……我后悔毒死了岳堡主……” 姚秋寒点头道:“岳云凤盟主会原谅你的,你不要挂念。” 梅华君这时呼吸困难粗重,喉咙咕噜发出响声,但她脸容仍然保持着安静之色,道: “姚哥哥,最后我祈祷你跟岳云凤姊姊,能得白头偕老……” 她的语音,一字一句,说得又慢又弱,最后声音竟然无法耳闻,她的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 “你很爱她,我就让你跟她在阴间,结为夫妻吧!” 杨妃姬平淡轻缓说着,高举起了右掌,就要往姚秋寒天灵劈落下来。 蓦听一阵哈哈长笑,疾如划空流矢传来。 这声长笑,也惊醒了姚秋寒神智,他快速移身闪出四尺,把梅华君娇躯放落地上,右手手抓长剑,寒芒电闪,疾速劈了出去。 杨妃姬正为那响彻云霄的长笑声,感到一愕,姚秋寒剑光已到,但她终是绝代高于,略一怔神,左袖虚飘飘拂出,一股潜力立刻将剑式封开。 姚秋寒觉得她举手轻轻一拂,自己手中长剑脱手欲飞,心头大骇,赶忙收招后退。 但杨妃姬似乎存心将姚秋寒很快制压手下,只见她腰躯微扭,原式转了一百多度一个大圈,欺到姚秋寒侧背,右手手指奇妙无比的搭上姚秋寒右肘间关节。 姚秋寒这一骇非同小可,没想到杨妃姬那般奇诡精妙,这一手被搭上,自己右手便要象梅华君一样,生生被错断,急中生智,姚秋寒右手中的长剑自动向下掉落,左脚一抬,足尖踢中长剑,一道寒光由下向上,疾往杨妃姬下部刺去,居然和杨妃姬招式,同时而至。 这招,真是脱离武学常规,完全是靠个人机智应变,出乎人意料之外,杨妃姬不撤招,也得伤在剑下。 杨妃姬疾退了两步,叱道:“死在眼前,还敢作孽!” 那搭上姚秋寒关节的右手,变拿为截,指力疾吐,猛向姚秋寒胸前点去。 那知这次姚秋寒已经留上了心,杨妃姬指劲点出,他身躯闪一闪,已然移出三尺。 杨妃姬出手三招,无一不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手法,看上去眨眼而过,其实刹那间的指戳掌劈,无一不是武林奇技,生死须叟,惊险万分。她万想不到,姚秋寒能平安的闪过三招,不禁呆了一呆。 “呵呵呵呵……”一声清越长笑传来,道:“三招伏魔血影手,未能得手,武功已退步多了。” 姚秋寒抬头望去,只见夜色中,站着一个黑髯过胸老者道:“在下柯星元,昔日孤星会的千岁君。” 宽敞的庭院,除了柯星元外,没有旁人。 杨妃姬被柯星元几句讽刺,冷冷哼了一声,道:“那三招不是伏魔血影手。” 说罢,她淡然望了姚秋寒一眼,道:“数十年来,没人能在我手下三招,逃得余生,你果然不错,运气更好。” 姚秋寒冷冷道:“杨妃姬,你不要夸口,我还要跟你动上三百回合。” 杨妃姬冷肃的说道:“你决非我的敌手,不信你再上来攻我几招试试。” 柯星元呵呵一声轻笑,道:“太妃君主,南宫公主嘱老夫前来相请大驾,你不必再打了。” 杨妃姬道:“她在耶里?” 柯星元拂髯大笑道:“就在玄都观之中。” 这句话,听得姚秋寒和杨妃姬脸上神色,不禁都微微一变。 柯星元朗朗一笑,又道:“太妃君主,今日出师不利,真是数十年来仅见,伹君主今夜若不移尊屈就,可能要更悲惨。” 杨妃姬冷冷道:“柯老匹夫,你真甘心做那南宫丫头走狗吗?” 柯星元呵呵笑道:“为势所迫,不得不任凭人家使唤。” 杨妃姬道:“南宫丫头见我有什么事?” 柯星元道:“这个老夫无从知道,君主移驾过去便知。” 杨妃姬道:“南宫丫头知道我深谙毒术,一人足可抵挡万军吗?” 柯星元笑道:“太妃君主施毒之术,绝妙天下,早以驰誉弧星会,南宫公主如何有不知之理。” 杨妃姬道:“这样她请我过去,不是引狼入室吗?” 柯星元拱手笑道:“君主不必再做无谓之举了,老朽遥站数丈之外,你绝对不能将毒附在我身上。” 杨妃姬突然格格一声娇笑,道:“柯老匹夫,你虽小心提肪,但我施毒之术,无孔不入,你此刻已然中了剧毒。” 这句话,不只柯星元不信,就是姚秋寒也感到杨妃姬在说幼稚的谎言。杨妃姬接下又道: “你若不相信巳经中了毒,不妨低头仔细看看你胸前衣上为何停着一只黄蜂。” 柯星元闻言赶忙低头一看。 这一瞧,他面如死灰,举手向胸口衣上一只黄蜂拂去。 那知这一拂,竟没将衣上黄蜂甩落,反而感到胸口肌肤一痛,似被尾针刺扎了一下。 杨妃姬娇笑一声,道:“柯星元,你不用手去拂那只黄蜂,就不要紧,你这一拂,触着黄蜂机关,反使毒针刺进你肌肤,这下你中毒了。” 姚秋寒听了这番话,心头大骇,暗自忖道:“柯星元遥距四五丈外,杨妃姬何时放出毒蜂?” 他有些不相信柯星元身上真停有毒蜂,但看柯星元惊骇之状,心知这是事实。但见杨妃姬缓缓转过头来,说道:“我尚未在你身上下毒,不必惊骇。” 原来这时姚秋寒双手翻动,正在察看衣服上是否停有黄色小蜂,闻言脸上不禁微红。 但听柯星元纵声大笑,道:“厉害厉害,太妃君主毒术,我真佩服,但不知这只黄蜱腹中密藏了什么毒?” 杨妃姬道:“是种很厉害的剧毒,但暂时不会发作,更不会影响你的功力。” 柯星元突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老夫自信非常留心你施展毒技,但终于着了君主暗算,倒不知你是怎样放出毒蜂的。” 杨妃姬道:“在我对他攻击第三招的时候,就已放出毒蜂,这些人造黄蜂,制造非常精巧,能够逆风而飞,你站在风首,反而中了暗算。纵然你一到达,就极留心提防,但黄蜂体小,飞行无声,任你武功多高,也难免中我暗算。” 姚秋寒吃惊不已,忖道:“梅华君说她施毒之术,奇诡精妙,使人防不胜防,果然没错。” 但听柯星元拱手笑道:“佩服佩服,但是太妃君主善于施毒,但天下却有人精于解毒之术,君主黄蜂尾针之毒,居然不是马上发作的剧毒,你可要白费了这一举了。” 杨妃姬淡淡道:“善于解毒之人,第一要明了中者何毒,对症下药,但我黄蜂针上之毒,在毒性尚未发作之前,完全没有半点中毒迹象,一但毒素发作,立刻毒发身死,纵有解毒的名师,在你身侧,又有何用?” 柯星元嘿嘿笑了两声,道:“老朽可以带这只黄蜂针让解毒之人,研究出蜂腹藏什么毒素。” 杨妃姬冷涩涩的说道:“柯老匹夫,你何不干脆询问我,要跟你交换什么条件,索取我的解药。” 柯星元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老夫正要说出,只是不便开口。” 杨妃姬冷冷道:“孤星令。” 柯星元拂髯笑道:“君主,怎敢确定孤星令在老朽手中?’杨妃姬道:“南官丫头可能不知你的为人,但我知道得很清楚,昔日孤星会中的十二星神之中,早有十个星神暗中效劳你,数月前你又罗致了天残地缺二个星神,孤星令也落到你手中。” 柯星元皮笑肉不笑说道:“孤星会之中,自会主以下十二星神,三十九丑。当今老夫拥有十二星神大力鼎助,试问太妃君你创立的戮心剑门全部人手,能够抵住老朽和十二个武功通玄的星神吗?” 杨妃姬道:“废话,你现在已经遭我所制,纵然你拥有孤星会全部人手,也无法救得你性命。” 柯星元朗声笑道:“君主可能忽视了老朽能力。” 杨妃姬道:“千岁君在孤星会之中,是四君之首,功力当然不错,但自从西会流散,事隔这么久,咱们从来没交过手,当无法得知你的能力如何。” 姚秋寒冷眼旁观,由他们这阵谈话之中,得知了许多难得的秘密。最显明的,他得知了这位黑髯老人柯星元,是位心怀不轨的人。 他极端阴险、机智,当今他投身南宫琪美手下,可能是另有所图。 在这刹那间,姚秋寒隐约感到目前武林中,西会流散,分别为南宫琪美和杨妃姬两个势力在兴风作浪,但其实是三个势力,那就是这位柯星元的人。 西会这个武林组织,在江湖间虽有数百年称王历史根源,但这组织里面详情,却非常秘密。姚秋寒居于好奇,从不插口,静静地听着。 柯星元拂髯笑道:“太妃姬君主,咱们不妨交一次手如何?” 杨妃姬道:“咱们迟早难免一搏,但今日交手,难以解救你命,除非那孤星令,你只有等候毒性发作惨死。” 柯星元冷漠一笑,道:“我可以迫你取出解药,目前你人单势孤,但老夫却拥有南宫琪美手下的武林高手相助。” 杨妃姬淡淡道:“我若向南宫丫头揭发你的丑恶面目,那丫头可能就会命人先除了你,以绝后患。你再喋喋不休说着,不用我告发,南富丫头心腹人手,就会发现你的秘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趁早交出孤星令来。” 说罢,她转首望姚秋寒一眼,道:“皇甫珠玑藏于何处?你说出来,我放你逃走。”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你不必施以仁慈,正要寻找你清算几笔血海深仇。”语毕,纵身而上,双掌一前一后,齐齐拍击过去。这一击,十分奇怪,既非两招合一攻击,又似一招并出。 杨妃姬看得一愕,娇躯忽然一侧,左掌立胸,右掌从下向上托去。 娆秋寒前击左掌,将近杨妃姬时,突然一挫手腕,掌势顿然一住,含蕴的内劲,随着那一顿之势,急冲而出。姚秋寒当今功力已到炉火纯青之境,一道劲气,势如排山倒海直向杨妃姬前胸撞去。 在左掌内力吐出的同时,右手鱼龙变幻,由慢转快,斜里一翻,变成擒拿招数,紧随左掌的暗劲而出,横向杨妃姬右腕之上扣去。 杨妃姬脸色微微一变,立胸左掌,忽的一转,迎着姚秋寒左掌一送,硬接了姚秋寒蕴劲的一掌。同时右手五指箕张,也施出擒拿手法,搏拿对方肘间“曲池穴”。 两人相搏一招,当真是巧,并力并拼,各极其奇变能事。他们似乎都存着硬拼一招之心,两股潜力撞在一起,姚秋寒马步浮动,身子摇了两摇。 杨妃姬双肩也随着一阵晃动。 可双方都还能在原地不动。 他们的左掌各自相抵,两人停身之处,双脚各自向下深陷一寸多深,显然功力也是棋逢敌手,平分秋色。 杨妃姬作梦也不会想到姚秋寒功力这般深厚,竟然抵住自己九成内力,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左手抵触的刹那,右手已经各自极尽变化相扑出,攻袭要害。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罕见搏斗,两方距离极近,掌指伸缩之间,即可遍及对方大穴要害,生死存亡决定于须臾之间。 手掌伸吐,眨眼间,已各自攻击十数招。 蓦听一声闷哼,姚秋寒被杨妃姬加强内力一弹,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马步浮动,踉跄出三四步。这一阵交接,使杨妃姬又惊又怒,她没乘胜追击娆秋寒,只是呆呆望着他出神,过了片晌,才问道:“你是准的门下?” 姚秋寒涩涩答道:“你早知我身份来历,何必徒费唇舌。” 杨妃姬道:“我不相信秦岭一剑翁啸苍,能够教出你这样一个弟子,放眼当今江湖武林只有两人……”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倏然而住。 旁边的黑髯老人柯星元呵呵一声长笑,接道:“不知是那两人?” 杨妃姬望了柯星元一眼,道:“东海龙帮帮主和蓬仙谷谷主。”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我是秦岭一剑翁的传徒,姓姚名秋寒,在九宫山遭受残害而未死,转到庐山牯岭绝顶,又被你推下绝壑死谷,屡次逃脱死魔之神,那就是上苍授予我长生之能力,留于世上搏杀你们。” 说完,姚秋寒仰首厉啸一声,纵身欺去,右手一伸,食中二指急向杨妃姬前胸点去。 这次杨妃姬不敢大意.左手一挥,“腕底翻云”,斩截姚秋寒的脉门,口中冷冷喝道: “姚秋寒,你能再接我十招不死,我便饶了你。”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真的吗?”右拳急收,左掌横里击出。 高手相搏,掌指变化迅速。 姚秋寒左掌右拳,展开凌厉绝伦的攻势,掌击拳袭,倏忽之间,连攻七拳八掌,但杨妃姬却左闪右避,一直未再出手攻出一招。 可是杨妃姬在动手的时候,双眼一瞬不眨的注视着姚秋寒一招一式,突然听她嗤笑一声,道:“你虽然强猛、奇奥,却不脱出中原七剑所得七篇“焚心经”武功招式,你果然是秦岭一剑传徒……” 说话声,杨妃姬衣袂飘处,投身在姚秋寒拳掌影之中,在手挥处,一道极巨潜力,封住了姚秋寒下一招攻击,喝道:“接我伏魔血影子试试!” 右手急如闪电,虚空戮劈过去。 那似并指而点,又似立掌而拍,因为她招式递出之时,一道粉红闪光划起,使人眼花。 姚秋寒随着她右掌劈出的刹那,胸口一片窒息,气血涌到喉咙,狂喷了出来,人也昏倒下去。 他眼睛变黑,头脑昏昏沉沉,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耳际间,象似听到那黑髯老人柯星元的声音:“老朽今夜总算又开了一次眼界,“伏魔血影手”真是百发百中,没人能躲过一招,……” 然后听到杨妃姬冷冷道:“那丫头在那里?你引路吧!” 祠星元呵呵发出一声轻笑,道:“太妃君主,南宫公主是没有那么好对付……我看,君主还是不去为妙……” 姚秋寒耳际,隐隐约约,就听到这几句活,一切便无从耳闻,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光,姚秋寒恢复听觉的时候 但觉四周静寂可怕,冷风侵体,周身一片冰凉。姚秋寒迅速张开双目,前面一片白茫茫,那是晨间浓雾,此时已是五更天了。朦胧的晨雾中,姚秋寒依稀可见一个人盘膝跌坐地上,相隔近尺,正闭着眼睛静坐调息。 他是李超逸。庭院中就除了他们两人之处,地面上的梅华君以及另外一个金钗罗刹尸体,却全不见了。 姚秋寒由地面上,挺身站起来。李趋逸似乎发觉到忙睁开星目,朗声问道:“是姚兄吗? 唉!杨妃姬的武功,真是出奇。” 姚秋寒环视四周一眼,问道:“李兄,梅姑娘呢?” 李超逸道:“我正要问姚兄。” 姚秋寒凄凉叹道:“她死了,唉!想不到我连她尸体都不能好好安葬。” 姚秋寒认为梅华君是被杨妃姬等人带走了,李超逸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地对姚秋寒长揖一札,道:“今夜蒙受姚兄相救,再造深恩,没齿难忘,兄弟这里先谢过了。” 姚秋寒怔了怔,道:“李兄,你说什么?兄弟并未施恩,怎么敢接受大礼。” 说着,急忙下拜还礼。 李超逸朗声道:“刚才若不是姚兄暗运本身真元治疗小弟伤疼,兄弟可能要变成残废。 姚兄不惜耗损真元,助援兄弟,这种大恩,怎敢有忘。” 原来李超逸自从剑击杨妃姬不着,被杨妃姬辣手一掌击在左肋上,立刻重伤昏倒地上。 昏迷中,李超逸不知何时被人扶坐地上,他觉得背心上,一只手掌,源源注入一道滚滚热流,帮助他本身真气归元,然后流走奇经八脉,迫出浸体的阴寒掌毒……后来,他感到“恁叫” 穴一麻,人便晕了过去。 伹很快的,李超逸又苏醒过来,转头一看,姚秋寒就倒卧在身后地面上,他伸手把着姚秋寒脉搏,只觉得咏息跳动自然,显然是耗力过度昏迷现象。李超逸感到自身疲泛不堪,无法运功帮助他,而且以为姚秋寒是在休息,所以自盘膝跌坐地上运功调息,打算姚秋寒再不醒来,才要运气相助他。 姚秋寒吃惊地问道:“李兄,你说有人助你疗伤吗?” 李超逸反而怔愕着,道:“怎么,助我真气归元的人,不是姚兄?” 姚秋寒轻叹了口气,道:“在下被杨妃姬一招伏魔血影手,击中内腑,气息阻塞,昏迷到现在,刚刚醒转过来,如何有力量相助李兄呢?” 李超逸脸色骤变,惊讶道:“那么助我的人是谁?” 姚秋寒问道:“李兄何时醒来?到底发生什么怪异之事。” 李超逸长长叹了口气,才将那帮助自己疗伤的经过,一五一十详细叙述出来。姚秋寒突然发觉自己遭受杨妃姬伏魔血影手重击,创伤内腑,怎么现在却毫无受伤之状。 难道自己也被那隐身奇异高人相救过吗? 梅华君是不是也会遇救?…… 姚秋寒此刻心中泛起一丝奇异之想。但他很快的失望叹道:“不可能,她的伤势以够严重,纵然神仙下降,也难以救活她。” 夜!很快地消逝了。 东方曙光渐露,姚秋寒抬头望了一下天色,道:“李兄,眼下南宫琪美跟杨妃姬都在玄都观之中,咱们怎么办?” 李超逸叹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放眼当今云云武林,大概极少有人能敌得住杨妃姬。” 姚秋寒同意地点头说道:“杨妃姬和南宫琪美,非咱们俩人能够抵敌,但岳盟主等九大门派高手,还迟迟不到,咱们要做如何打算。” 李超逸突然心头一动,道:“自们不妨走避杨妃姬和南宫琪美他们,待岳盟主前来后,再作打算。” 姚秋寒问道:“那么仙谷神医和三清八道童呢?” 李超逸道:“地窖之中,藏存有食物,三四日他们不愁没吃,而且我事先交待八童,吩咐他们无论如何,不得擅离地窖一步。” 姚秋寒低声叫道:“李兄,我有一句话,难于启口。” 李超逸微微一笑,道:“姚兄,一定是没有皇甫神医一面,心头放不下。” 姚秋寒尴尬笑道:“请恕兄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超逸道:“说那里话,换我站在姚兄立场,也是如此。现在请姚兄视察一下四周,我趁晨雾未散打开地窖入口,请姚兄一同去见他们。” 姚秋寒点头道:“好,如果祭塔周围三十丈方圆无人,我以三声哨声为号。” 李超逸突然运用传音入密工夫,说道:“把地窖入口就在祭灵塔门口,三级石阶,机关按钮,是设在第九、十三、二十九、四十七石级左面红砖。只要姚兄以脚顺序踏过那块红砖,塔门口石阶,就会立刻陷凹下面,现出石阶甬道,姚兄赶来径自下来便可。” 姚秋寒道:“李兄小心,我去了。” 说着,姚秋寒立刻展开绝技的身法,由庭院七丈方圆开始,以环转的方式,一直向三十丈外院落搜寻过去。 姚秋寒搜索得非常细致,几乎每一个角落,一草一本都视察过了,发觉无另外人影。 于是,撮唇发出三声沉长口哨。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晨风拂面。姚秋寒长吸几口气,不觉神清气爽,灵智通敏。 突然姚秋寒感到有一丝诧异的感觉,暗道:“据说南宫琪美己到玄都道现之中,怎么丝毫不见她手下人影?” 过于平静,反而使姚秋寒一怔,他没有奔回祭灵塔,举步继续向外搜索过去。走过数重楼阁殿宇,到处一片清冷凄凉。但是,此时此刻,姚秋寒隐隐感到一丝不祥之兆,忖道: “玄都观有武功的道人,除了观主一些直属的弟子之外,尚有不少道士,怎么都不见了?……” 姚秋寒继续向外观寻去,穿过环绕的苍松古柏,来到外观,一重一重的院落、厢房,竟然看不见半个人影。 如果说,从各地来游的昏客信徒,因为观中发生事情,被道士们谢客遣走了,还有话说。 竟然连观内数百个三清弟子,却一个也不见了。偌大一座玄都道观,在数日间,变成一片死寂。 姚秋寒很快的走到道观门口,院中无人自不必说,两扇黑漆的大门,半掩半闭着。 道士,香客全都走了。 但南宫琪美和杨妃姬等人,不是还在道观之中吗?姚秋寒反道折回,依旧探视着每一重院落、房屋、神象,衣物不动,却人影杳然。 姚秋寒愈走愈感到一丝阴森、恐怖,若大玄都道观,瞬间变成一座死城。 一阵轻风吹来,姚秋寒显约听到一阵轻微细小的脚步声,对自己绥绥走来,他机警无比的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长发垂地,混身滥楼的怪人,正对着自己走来。虽然此人乱发掩遮去了整个面目、身躯,伹怀中一双雪白的手掌,却抱着一个人。 由那两只手臂看去,使姚秋寒知道怪人是个女的,但她怀抱中的人,也因为被她乌黑散乱的长发掩去整个躯体,不过由那娇小躯体看来,姚秋寒猜测是个女的,抑或是一位孩童。 这女人头发奇长,散披得很怪,以及走路无声,如同一个鬼魅幽灵,姚秋寒有点害怕地往后退着。 脑海里迅快地推忖道:“这女人由那里钻了出来?她是谁?怀抱中的人又是准呢?……” 突然一阵晨风吹过,吹飘起她的胸前长发,也送过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露出怀中人一条鲜血淋漓的断腿。 姚秋寒迅快一瞥,心头一动,忖道:“怀中人,会不会是梅华君?……” 一念未完,长发怪女人已经无声无息由他身侧走过,直对一重庭院走去。协秋寒大声叫道:“老前辈请等一等。” 叫声中,姚秋寒举步急迫过去。 那知长发怪女人,似没听闻到姚秋寒叫声,缓缓问前走着。 她走路像似很慢,其实快极了,姚秋寒追出几步,那黑色人影已经转过一重庭院。 姚秋寒呆了一呆,叫道:“老前辈请止步,晚辈有话请教。” 他纵身飞上屋脊,抬头望去,黑发怪女人已远在十丈开外,另一重庭院里。 微风轻飘,传来一缕极端悲伤、凄凉的语音,说道:“她已经快要死了,我没时间跟你罗嗦。” 这缕语音,当然是那长发怪女人说的,姚秋寒一愕之下,长发女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姚秋寒知道她慢走身法,仍是武林中最绝高的“凌虚草上飞”轻巧身法,就只这瞬间,她已出了玄都道现,追也迫不到了。 姚桃寒站在屋脊上,迅速想道:“这长发怪女,可能就是暗中疗治李超逸的人,……她怀抱中人,也许是梅华君。……” 但,长发怪女人是准呢?她为什么要援助自己和李超逸,以及梅华君? 由那飘过来的语音的凄切、悲伤看来,她似乎对怀抱中的伤者,极端关照、深情。 以自己所知,梅华君是杨妃姬弟子,杨妃姬是她唯一亲人,但梅华君背叛了她,谁又会救那可怜无依的梅华君呢?因而姚秋寒认为自己假想可能错了,发长怪女人怀抱中之人不会是梅华君, 耀眼的阳光刺着姚秋寒眼睛,令他站起呆立屋脊很久了,当下展开轻功回到祭灵塔,回程中,就只单遇到那个长发怪女人,偌大玄都道观再也见不到另外人影。 姚秋寒小心翼翼再逡视四周无人,方才踏上长道石阶。 这些石阶,虽然都是大理石一级一级砌成,但却装饰青、黄、黑,蓝、红五种不同颜色花砖,点缀着石阶色彩。 如果没有李超逸事先指示过,姚秋寒作梦也想不到红色花砖是启开地窖的机关。 姚秋寒如言在第九、十三、二十九、四十七道石阶上左面,寻列那块红砖,举脚顺序踏过。 果然当姚秋寒举脚踏落四十七道石级上红砖一刹那…… 一阵机钮轧轧声响,梯门口三道石级,突然向下塌陷下去,大约凹进六七尺,“轧轧” 方才停止。 姚秋寒很快举足向倾斜石级走下,一道三尺阔,六、七尺高下的门户,青衣人影一闪,走出一个人来,问道:“是姚兄吗?快进来。” 姚秋寒知道是李赵逸,举步走进那道门户,但听一阵机关声响,落陷下来的三道石级,片刻上升恢复原状。 两人立身之处,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李超逸点燃起一根火熠子,燃着拿在手中的一根蜡烛,问道:“姚兄,怎么迟至现在,是否发生了事情?” 姚秋寒道:“没有发生什么事,却遇见一件令人费解猜谜的怪事,兄弟正想跟李兄共同商量,研究。” 李超逸提着蜡烛,领先向一条深长甬道走去,道:“姚兄,请随我进去再说。” 这条甬道六、七尺高,四尺见阀,人行其中并不觉难走,大约行有十来丈,突见李超逸停下身来,说道:“请姚兄随我沿梯上去。” 原来甬道已尽,但尽头去却延下一道木梯,长有一丈五六尺,姚秋寒抬头望着顶上,除了顶壁较原来七尺高出近丈外,并没有通路,不知要爬上哪儿去。正自独疑的时候,已爬上梯顶,伸手在壁上轻击七下。 但听一阵石板移动声响,顶上石壁慢慢移动,瞬间露出一个丈余长,四尺宽缺口,一片明亮烛光,紧随照射下来。 三个黄衣道童,各持一柄明晃晃短剑,站在上面恭候,姚秋寒目睹这地下室是建在顶上,不禁感到非常新奇。 他沿着梯子随李超逸上去后,放眼一看,这是一间三四丈宽阔的殿堂,神案香鼎香烟袅袅,烛光通明供奉着三清神神象,殿后左右各有一道红色圆门,显然后面另有房屋。 姚秋寒眉头微皱,间道:“这里是地下,还是地上?” 李超逸朗声笑道:“这是祭灵塔的第二层。” 姚秋寒道:“祭灵塔?此地安全吗?” 李超逸指着上来的梯口,说道:“要上祭灵塔第二层,除了这个入口,四周皆是密封的墙壁,完全跟外面隔绝,皇甫神医藏身此地,可以说最安全了。” 姚秋寒闻言。倏地想起祭灵塔除了底层之外,上第二层是沿着外面石梯上去的。这样说来,由外表看去的第二层,其实是第三层了。第二层就是那没留半个窗口,隐在大埋石墙下的暗室。 这种别出心裁的建筑,真令人叫绝。姚秋寒这时才放下心来,说道:“李兄,皇甫神医那口棺木停放何处?请带在下过去见一面。” 李超逸回头对那三个道童,说道:“道兄,请将木梯取上来,关上门户,我带姚大侠到室内。” 那三个道童应声:“是!”马上将那木梯拉了上来,然后三人合力,将一块千斤石板,移盖在缺口,不留半条细缝。 李超逸领着姚秋寒向后殿左面圆门走进,后面是三间卧室,头间就安放着一口红漆大棺木,三个道童各自守护在侧,姚秋寒看到他们寸步不离棺木的情形,知道他们极是称职。 道童见人进来,单掌立胸向两人行了礼,姚秋寒微微一笑,点头示礼道:“众道兄辛苦了。” 说着走近棺前,抬目一看,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形若枯木死灰,僵硬冰冷的躺在棺中。 姚秋寒看仙谷神医躯体完好无恙,不禁氏长吐了一口气,正当他要转过身子的寸候,突见李超逸举着剑指着自己的腰眼,满面肃穆的说道:“清恕兄弟举剑指着你。” 姚秋寒剑眉微蹙,沉声问道:“李兄要怎么样?” 李超逸朗声说道:“兄弟已带姚兄见过皇甫神医躯体了,但他面若死灰,心脉跳动静寂,肌骨冰冷僵硬,分明已死多日的人。……” 姚秋寒知道李超逸目的要问皇甫神医生死之谜,虽然自己知他是个正义凛然的我道中人,但梅华君曾经再三叮咛,在武林高手没到之前,皇甫珠玑服下冬眠一月还魂丹之秘密,绝对不可吐露出来。 姚秋寒沉吟一会儿,方才答道:“李兄是个聪明人,你见在下对皇甫神医躯体的关注,谅你会体味出他是生,还是死。” 李超逸:“姚兄何不干脆说出来。” 姚秋寒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皇甫神医,无论如何不可吐出秘密,只有代替了梅华君对皇甫珠巩的承诺。” 李超逸冷笑一声,道:“姚兄,请恕兄弟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刚才兄弟逼问叛徒西乐道长的口供,得知一个惊人的武林阴谋。……” 姚秋寒道:“李兄,为何不收下剑,咱们详淡一会,以作互相了解。”.李超逸突然长叹息一声,收下指在姚秋寒腰眼的长剑,说道:“姚兄为人胸襟磊落,正气磅礴,相处一夜,兄弟已然了解,不过听西乐道长指说:你和梅姑娘帮助杨妃姬策划一场血腥屠杀,乃是以皇甫神医生死之谜作陷阱,要引来南宫琪美一派,以及武林同盟的人,聚集玄都道观之中,然后加以屠杀,一举歼灭……” 姚秋寒转过身来,黯然叹道:“昨夜梅姑娘被杨妃姬残酷杀害一幕,李兄已经亲眼目睹,难道你会相信西乐道长的话吗?” 李超逸道:“兄弟当然不信西乐道长的话,但皇南神医状若死人,却使人心下不安。” 姚秋寒正色道:“李兄,皇甫神医状似已死,其实他并没死去,但此刻躯体非常脆弱,只要遭受外物轻轻一击,便会逝离人世。……我能够泄露的,也至此为止,信不信由你。西乐道长当今在那里?” 李超逸道:“西乐被我点了穴道,困在粮仓之中,两名三清道童看守着他。” 姚秋寒突然抬首沉思片刻,说道:“西乐道长,既然是背叛武林道,轼杀西玄观主的凶手,咱们不妨下午将他处死。” 那旁立一侧的三清道童闻言色变,其中一人欲言又止,李超逸朗声道:“西乐虽然存心不正,谋反师心,但他总是三清八童的师叔,处死他,未免……” 姚秋寒听到这里,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重大之事,一跃而起,急向三名道童欺了过去。 左手右肘,快如电闪,点住了三个道童穴道。 姚秋寒出手奇快至极,三个道童虽然身负武功,却无从闪避,各自闷哼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姚兄,你这是干什么?” 夺超逸喝声中,提着长剑欺了过来。 姚秋寒退了半步,朗声说道:“李兄,不要惊慌,我点住他们的穴道,是要维护皇甫神医安全。要知道三清八童,既然是西乐师侄,跟他相处时日极久,难免有人不忍西乐被武林公审处死,一旦有这私情存在,偷偷放了西乐道长,后果将不堪没想。 “眼下我要将八位道童,全部点了穴道,委曲他们一下,待岳武林盟士到达之时,再解开他们穴道,以保安全。” 李超逸听了姚秋寒这番解释,方才明了他的心意,但李超逸口里还是说道:“三清八童,一夜来称心任职,忠心耿耿,他们无故忍受这委曲,使人心中难忍,何况咱们人手不济,需他们相助防卫。” 姚秋寒朗声道:“权衡轻重,孰重而行。再之,人心难料,西乐既是西玄的师兄,却也背叛师兄,格杀去报汛的金邱师侄,趁西玄运功疗伤之时,袭击西玄。三清八童虽是忠正,伹年幼无知,难免会受人炫感,为预防叵测,不得不狠心一点。现在请李兄去唤另外五童前来,让在下点住他们穴道之后,还有许多话跟李兄长谈。” 李超逸经过姚秋寒一阵解说,只得点头道:“好吧!我就去点他们穴道,不必再唤来了。” 姚秋寒道:“也好!” 就在此时,前面殿外突传来一阵抬栘石的声音,姚秋寒脸色骤变,叫道:“不要让他们离去,快!” 李超逸一愕之后,立刻会意到是怎么一回事,但姚秋寒已急如箭发,扑出门外,捷若灵猿来到客殿。 抬跟一看,只见护守殿里的三个道童,仰卧地面上,另外两个道童正要向打开的缺口跳落。 李超逸随着后面也扑了过来,姚秋寒头也不回地说道:“李兄,快到粮仓看看西乐叛徒有没有离去……” 语音未落,姚秋寒人往甬道缺口落去。 脚尚未落地,二柄短剑,势如流星,一闪而至。 姚秋寒没想到两个道童不离去,而等着施以偷袭,甬道之中,本就狭窄,而见姚秋寒是往下落,根本无从闪避,姚秋寒色中走险,沉气加速降落,有腿运气猛踢袭击下盘的一剑,左手运指弹震攻上上盘的剑招。 这种空手对付利剑,要拿捏得极端准确,否则稍一不慎,便将皮破血流,如在光亮的地方,通常高手以指、脚封剑,本是寻常的事,但在这种漆暗甬道里头,又是急忙中施袭,姚秋寒真没把握能够得手。 但是那两个小道童,对敌经验极浅,他们看到姚秋寒伸脚出手,挟着一股呼啸之声,惊骇的反而撤招后退,转身急向甬道出口奔去。 就在此时,突听殿里传出李超逸的声音:“姚兄,西乐道长走在前头,千万不要让他逃出去了。” 姚秋寒在他说话中,已如影随形,向二个道童追扑过去。右手一扬,一道劲狂飙,带起了盈耳啸风,当着二童罩去。 在这甬道之中,根本无从闪避,除非掌力硬碰,二童轻叱一声,双掌并举,想要接住这道劈空掌力。 伹他们功力总是跟姚秋寒相差太远,掌力一接实,二童闷哼一声,五脏六腑被姚秋寒内力震移了位置,躯如脱缰之马,飞出数丈,撞在壁顶,“叭哒叭哒”落地,一动也不动。 姚秋寒无暇察视二童生死,快若流星闪电,向甬道入口奔去。 十来丈的甬道,转眼已到,这时猛听一阵机钮轧轧声音,一片阳光已疾射而入。 姚秋寒眼光锐利,已见西乐道长就站在三丈之外,手持一柄短剑,正望着落下来的石级。 “西乐道长不要走。” 喝声中,姚秋寒已经急扑而到。 西乐冷笑一声,道:“来得好!”猛然振腕一剑“起风腾蛟”,直刺过去。 姚秋寒大喝一声,身子一晃,沉着移开半尺,右手暗运内劲,五指如钩,抓向西乐持剑右腕。接着,右腿飞出,一脚踢向西乐左腿“伏兔穴”。闪剑,进击,一进之势,分击两个不同部位,快逾雷奔,西乐道长眼见姚秋寒武学这般绝高,心头暗骇,沉腕一剑,猛劈踢来的右腿。他这一招,更见奇异奥妙,只稍一沉腕便化解了姚秋寒攻击。但姚秋寒不是弱者,他直踢向西乐的右腿,突然变成横扫之势。 这由直击变横扫,比剑攻敌,亦是合一击出,二人动两招,当真是变化难测,诡异绝伦。 西乐道长吃了一惊,短剑斜出,横斩姚秋寒。 这时候,陷落下来的石阶门户已住,外面阳光普照,李超逸电赶到姚秋寒后面,但觉无法欺身过去合击西乐。 姚秋寒冷哼一声,收脚变招出掌,右手化指为掌,虚空一按,一股无形劲力,立时发出,不独把西乐的短剑震开,而且还迫得他往后退。 但西乐道长的目的不在跟姚秋寒交战,而是趁势转身一掠,人影快如电光一般,直向外面飞去。 姚秋寒暴喝一声,道:“哪里跑,接我一招‘降龙掌’。” 他左手一抬,没见掌式击出,也不见半点破空风声。 一声闷哼响起,西乐道长迅如雷霆扑的人影,忽然间摔落石阶上,听不到喘息或呻吟。 李超逸由姚秋寒身侧擦过,只见西乐道长没半点伤痕,却直挺挺躺着,脉息已断。 李趋逸目睹西乐惨死之状,心头大震,满脸惊异,转头望了姚秋寒一眼,问道:“姚兄,这是什么武学。” 原来李超逸明明看见姚秋寒只不过将左掌一抬,腕指丝毫不见震动,西乐已倒摔下来,当场丧命。 这种犀利的杀人武学,不需扬手作势,而只借一股暗劲,直透敌人内腑,将心脉崩断,肝脏透穿。这是武学中最极上乘的“罡气”杨妃姬的伏魔血影手,也同样是练到这种境界。 暗劲出去,没有半点风声潜力,但击中人身,却无坚不摧。 姚秋寒击死西乐之后,也是呆了一呆,原来他这招武学乃是由沧海一剑岳坤玄传授那指“飞龙剑”时,自己体悟到武学精髓,脱壳而出的。他被李超逸一问,竟然答不出话来。 李超逸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兄弟若猜想不错,这种暗劲是武学的极限‘罡气’,姚兄年纪不过大兄弟几岁,功力已精深到这种境界,真使入钦服。”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李兄不要估高了我功力,‘道气掌’这是武林中人修到的最高境界,练到火候,无形暗劲,能化成有形的闪光,兄弟若有这种功力,也不会伤在杨妃姬伏魔血影手之下。叛徒已死,请李兄快将机关门户移回原位。” 李超逸知他弦锋不露,当下说道:“姚兄太客气了。” 说着,举步走上石阶顶头,眼望四处无人,然后又走了下来,那落下的三级石阶,立刻往上升回原位。 姚秋寒问道:“这机关是怎样操纵的?” 李超逸噢了一声,手指壁间一柄突出壁外的把柄,说道:“姚兄不问,我差点忘了告诉你,这条甬道出门之法,只要在这支把柄往下一按,上面石级立刻陷落下来。我们如果要出去,要将门户关闭,只需沿着三级石阶红砖踏走上去,就会自动关闭。” 姚秋寒道:“这暗室,设计得这殷奥妙,启闭之法,只要不泄露出去,皇甫神医养息于此,定然非常安全。” 李超逸道:“兄弟一时大意,差点被西乐道长逃脱出去,铸成大错。” 二人边说边上了殿堂。姚秋寒俯身查看三个道童被点的穴道,一个被点晕穴,一个被点了死穴。早已气断绝死去,姚秋寒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三清八童当今只剩下五童,这人大慨非常忠心,但咱们不妨让他们躺着休息。待夜晚,我才将西乐道长和三童的尸体移出外面,现在兄弟要跟李兄研究一下事情,咱们就席坐殿中一谈。” 首先姚秋寒将玄都道观发现无人的事情,仔细的对李超逸说了一遍。 李超逸眉头一皱。道:“这就怪了,偌大道观中变成一片死城,咱们不是明明听到神雕侠纪英奇说:南宫琪美在五更之前,到达玄都道观吗?” 姚秋寒点头道:“不错,而且在昨夜南宫琪美手下,已经在玄都观中出现过。关于观中没人,使我隐隐感到玄都观将要发生大事,李兄不是说过,西乐道长向你吐露杨妃姬正策划着一场屠杀阴谋。 “所以,我想在岳盟主还没有到达卧龙岗之前,需要有人前去报讯,免得中了南宫琪美和杨妃姬的埋伏。” 李超逸道:“那么兄弟就此动身,这边一切交托姚兄守护。” 姚秋寒道:“兵贵神速,李兄既然愿意但此任务,就趁观中无人动身。或着,在我猜想,今夜玄都观定会发生变化。” 李超逸站起身子,拱手抱拳一礼,道:“姚兄珍重,兄弟定然尽速赶回。” 说罢,纵身下了甬道,姚秋寒送到甬道出口,单独折回。 将五个道童全部移到殿中,拍活了他们穴道,然后再一一点了他们几处秘密穴道。 五个道童清醒过来,看见姚秋寒满面肃穆的盘膝跌坐在面前,各人怔了一怔,其中一童突然问道:“姚大侠,怎么点住了咱们穴道?” 姚秋寒沉声说道:“刚才两个道童连同西乐叛变,差点败坏大事,眼下你们五人,虽然皆是正义忠心之士,但我没自信你们再不会背叛,所以我现在已在你们每人身上点了数处奇阴暗穴,如果那一个妄图逃出这里,将会受到人世间最惨的刑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本来是要将你们点住晕穴,但你等要饮食,以及要活动伸舒筋血,因而暗点了奇阴气脉穴道,眼下你等可自由话动。三日后,我再解开你们的穴道,绝不妨碍你等武功。” 一个最大的道童,问道:“姚大侠,可是对我们都动了怀疑之心么?” 姚秋寒道:“废话少说,只要岳盟主到来,我绝不会让你等白受今日委曲。” 五个道童闻言,只得颔首听命,一个最小的道童,突然问道:“姚大侠,可已经用过膳了?” 他没提起,姚秋寒忘记了“饥饿”二宇,他已经两餐没有半粒米饭下肚了。 姚秋寒用过饭后,盘膝跌坐殿中调息静坐,一直到达戍牌时分,方才吩咐五个道童守护着里面,自己动手将西乐道长和三位道童尸体移出外面。 夜风拂面,星月霜华如澹,玄都道观显得特别宁静、死寂,姚秋寒望着这具尸体,蓦想起西玄道长和金霞道人的尸首,还没有收拾。 姚秋寒暗暗一叹,忖道:“自己不妨寻找一根挖土工具,在祭灵塔左后侧空地挖个坑,将他们葬了,免得暴尸于外。” 想着,姚秋寒举步向观内殿院走去。 走过三四重院落,星月交辉,普照大地,仍然不见半点动静,姚秋寒大感奇怪,暗暗忖道:“这场面有些奇怪,南宫琪美跟杨妃姬。似乎都想要仙谷神医,但怎么不见他们前来搜索玄都道观寻找他。……” 忖思之间,忽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姚秋寒立即纵身上了屋檐暗影处。身子刚刚藏好不久,一座殿宇之下走廊,突然走来两个头挽发髫的黄袍道人。 姚秋寒看见道人,以为是观中的道士,就要飘身下来,向他们询问早晨没有人之事,但身子刚动,突感不对。 原来他发现这两个道人,走路步履轻快,似乎轻功火候极高之人。玄观道观除了已丧生的道士,武功火候较高之外,其余道人会武功的,也不过是略懂皮毛而已,这两个道士显然不是玄都观中的人。 念头刚转,两个道人已经由屋檐下急走而过,直对观外走去。 姚秋寒待他们去七八丈,方才飘身下来,悄悄跟踪在后,行过一重庭院,突然又遇见了四个黄衣道人。 这下姚秋寒心中隐约感到,惊人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跟着,他追踪着先前那两个道人。 因为他觉得这两位道人,似乎武功不凡,身份也较高,而且路上相遇的黄衣道士,都对他们恭身行礼。 姚秋寒一直追踪到前观香客殿,路上遇到不止百余位黄衣道士,那些似乎都暗藏兵器,隐伏各道暗路阴影之处,显然真是有着阴谋作为。 那两个黄衣道人来到香客殿,突然门口传出一阵脚步声,另外四个黄衣道土环护着一个身着灰衣矮瘦老叟走了出来。 只见先前那二个道人,齐齐躬身对那灰衣矮老者行礼,道:“启禀总坛主,各香主都已布好了位置。” 矮瘦老叟点头道:“很好,帮主和南宫琪美大概就快到了。大家各自准备,咱们如能按帮主的计划,软禁了南宫琪美,便可要挟神雕侠纪英奇等。” 姚秋寒听了他们这几句话,心头大惊。暗道:“他们好象是在布置对付南宫琪美一派,但这一帮人又是那一个帮派呢?天下武林中最雄大的帮会,就是东海龙帮,他们可是东晦龙帮的人吗?” 先前那两个道人,左边一个问道:“总坛主要拨派咱俩兄弟担任什么职务。” 灰衣老叟道:“南宫琪美的轿车一入玄都观,内外二堂属下一百零八个香正,仍然不可擅自行动。一切听帮主号令。内外二堂以下,不过是担任戒备玄都观,防止武林盟与杨妃姬的人冲入。一旦南宫琪美的手下有不听劝告要动手的话,本座跟十二位星坛坛主,足可应付一切。” 左边那道人又道:“启禀总坛主,十二星坛主到现在还迟迟没到。” 灰衣老者道:“这个本座知道。眼下两位堂主快带十二香主,前去祭灵塔附近搜索皇甫珠玑的下落,如果寻找没人,你们就担任护守祭灵塔周围。” “是”,那两位黄衣道人领命身退之后,灰衣老者在四位道人拥护之下,重入香客殿中。 姚秋寒此刻暗自忖道:“玄都观中,一时间被这帮人,警卫得非常森严,目己若要重回祭灵塔,可能非常困难。皇甫珠玑既然已在暗道室中,谅不会发生什么差错,自己不妨呆在此地一观究竟。” 想罢,姚秋寒无声无息,飞上香客殿东南面一株老古松,选择一处眼可浏览道观大门的位置坐定。 但当姚秋寒屁股刚落坐枝干的刹那,身侧响起一个熟悉的语音,道:“姚老弟,咱们真是巧得很,见面都在树稍上。” 第十一章 卧龙待兔玄都观 姚秋寒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右后侧三尺处松树支干上,隐藏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背着一个红色大葫芦,不禁心中大喜,他不是别人,正是强姚秋寒相识于荒野道松树枝干上的毒手疯丐孤独飞。 在此时此刻,姚秋寒遇到毒手疯丐,有如遇着亲人一样,一阵冲动朗声答道:“不错,我们真是巧得很,皆结缘树稍上……” 一语未完,突听毒手丐轻嘘一声,道:“姚少侠,道观之中步步蕴藏杀机,咱们小心一点。” 姚秋寒心头一动,问道:“老前辈这一帮人是些什么来路?” 毒手丐道:“东海龙帮。” 姚秋寒吃了一惊,道:“东海龙帮,帮主是准?”姚秋寒曾听古兰香说过,东海龙帮龙头帮主,早已失踪江湖武林,怎会此时出现玄都观中。 毒手丐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东海龙帮龙头帮主,早于二十年前被人同谋惨遭身死…… 唉,言来话长……” 姚秋寒听他谈起东海龙帮,脸上神色一片凄伤,似乎跟东海龙帮有着极深渊源。他对于毒手疯丐身份来历不太了解,为着加深认识他,不禁说道:“老前不嫌弃的话,晚辈愿请教前辈一些武林旧事。” 毒手疯丐抬头望了一下天色,道:“此刻南宫琪美尚未到达之前,老叫化不妨和你谈谈。 也许姚老弟知道叫化子是东梅龙帮中人。” 姚秋寒摇摇头道:“晚辈一点也不晓得。” 毒手疯丐沉呤有顷,叹道:“东海龙帮在昔年,是武林中最具威望一个帮派,龙头帮主是叫化子拜弟,跟你同姓,腾波斩蛟姚岚……” 姚秋寒吃惊道:“腾波斩蛟姚岚,他是不是早在二十余年前,在河南少室峰赤子空拳单人击败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那位姚岚?” 毒手疯丐对于腾波斩蛟姚岚昔日雄风,似乎非常缅怀、崇敬。眉间飞起一道彩色,道: “正是他!正是他!当年姚岚,腾波斩蛟摄震群雄,二十余年来中原九大门派高手,至今犹然惊服,那时姚岚年龄还小于姚少侠。” 他一口气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睁着双鱼珠眸子,问道:“姚老弟怎知姚岚事迹,要知当年姚岚于河南少室峰独败九大门派高手之事,九大门派认为是一件奇耻大辱恨事,向来不敢泄露江湖武韩。” 姚秋寒叹道:“晚辈是听家师谈起的,因为他跟我同姓,所以晚辈深深印于脑海之内。” 毒手疯丐脸上突然泛起一片凄怆之色,道:“人间世事,变幻无常,唉!腾波斩蛟英风,今日已付于一片流水,含恨九泉……十几年来,老叫化就在替拜弟调查死因,以及他一位亲身骨肉的下落。前者叫化子已有头绪,后者却是茫茫不知他那位骨肉是生、是死。腾波斩蛟是被人谋害的,这段恩怨,叫化子若推断不错,他似乎和当今武林动乱有着莫大因缘。” 姚秋寒奇道:“老前辈说腾波斩蛟姚岚之死,跟当今武林有莫大关键,此话怎么说呢?” 毒手疯丐道:“姚老弟可知姚岚跟孤星公主大罗神南宫玉堑,以及杨妃姬等孤星会四大君主,都有一段渊源。” 姚秋寒摇头道:“不知道,家师谈起腾波斩蛟姚岚大侠往事,并不详细。” 毒手疯丐道:“腾波斩蛟出现江湖时间极短,而且人又如谜,当然极少有人能知其身份来历。不过武林间当今老一辈人物,大家都知道昔日有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姚岚。” 毒手疯丐孤独飞说到这里,脸上神色飞扬,似乎为他有那个拜弟而光荣。 姚秋寒也同时感到莫名的自豪。姓姚的人,竟出了位使人歌颂的英雄,其实他对姚岚的事迹,知道得极其有限。 毒手疯丐深深叹息了一声,道:“……姚老弟,来日叫化子有时间,定详细跟你谈一谈腾波斩蚊姚岚的事情。 唉!老实跟老弟说,你的面容,有几分酷似我那拜弟姚岚,因此叫化子初次遇上你时,以为你是拜弟的儿子,特问你是不是东海龙帮一脉的传人。”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晚辈若是姚岚大侠之后,殊感为荣。可惜我是位被弃孤子,自幼被家师拾得抚养长大,晚辈对于姚岚之事,着实感到兴趣。老前辈说他被人所害,不知是何人有这种能力杀害腾波斩蛟姚岚大侠?” 毒手疯丐突然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老叫化还不敢论断,但已略微知晓,因姚岚拜弟被害,就只有现在的东海龙帮帮主在侧。” 姚秋寒问道:“孤独前辈,当今东海龙帮帮主是谁?” 毒手丐道:“柯星元。” 姚秋寒惊讶道:“柯星元,他不是孤星会的四大君主之一千岁君吗?” 毒手丐点头道:“就是他,是咱们在荒野道旁古松上偷窥赶尸内幕时,那位骑黑骡的黑髯老人。” 姚秋寒听了这话,脸上一片迷惘、惊奇。 毒手疯丐道:“叫化子跟老弟谈了这么久,尚未告知你,老叫化已加入武林盟,担当岳云凤身边待卫之一。” 姚秋寒心中大喜,道:“老前辈真的加入了武林盟?” 毒手丐道:“老叫化子不会说谎言。自从那日被荒野僵死人击了一掌,伤势蔓延,不支病倒镇中,巧遇岳盟主以及各派高手,他们认出叫化子是毒手疯丐,九大门派的人,主张让我病死,伸手不管。但仁慈的岳盟主却加以反对,将叫化子一条老命,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姚秋寒感慨的说道:“岳云凤姑娘乃是天下间第一仁慈的人,她现在出来担任武林盟主,实是武林同道,千万苍生之大幸。” 毒手疯丐突然说道:“姚老弟,叫化子差点忘了,我是奉盟主之命,前来观中接触姚老弟,以及探查底细,眼下观中已被东海龙帮高手占住,咱们还是趁着柯星元没到达之前,赶快走。” 话音刚落,突听一声阴森森的奸笑传来,道:“没有这么容易,玄都道观进来容易,出来就比登天还困难了。你等两人潜伏树上多时,这件能耐真叫人佩服。” 二人闻声大惊。抬目看去,只见一个枯瘦矮小的灰衣老者,双目神光如电,伫立殿前院中。 院子里除了灰衣老者之外,尚有二十个面貌冰冷,眼神恍似霜刃的黄衣道装老人。 毒手疯丐见了众人,暗叫一声:“糟了!”运用传音入密声音,急道:“姚老弟,你快单独逃出,我去对付他们。” 姚秋寒运用蚁语传音工夫,答道:“晚辈不能离开玄都观,老前辈还是回去复命要紧。” 这时那灰衣老者,冷煞地喝道:“你们还不下来,难道要老夫上去相请吗?” 姚秋寒认出灰衣老者,便是东海龙帮的总坛主,当下冷笑一声,一式“白鹤冲天”,由树梢上冲跃而起,冉冉飘落下来,毒手疯丐见姚秋寒现身,也身子一晃,窜出茂密的树叶,凌空盘旋而下。 两人这份绝顶轻功,看得灰衣老者脸色微变。当他抬目看清了毒手疯丐,突然奸笑一声道:“老夫以为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偷窥别人机密,原来是你这个疯丐,咱们真是冤家路狭,二十余年前一别,今日又重逢了。” 毒手丐见了灰衣老者,像似一怔,脸上色变。但随即干笑道:“海王八,想不到你已加入了东海龙帮……”说着话,他伸手拨开酒葫芦仰首喝了一口酒,缓缓对他们走去。可是暗地他却运用传音入密工夫,急道:“姚老弟,面前灰衣老者,乃是名震四海,被称海中魔王的海中鹰,此人不但武功奇特,而且善运用谋略,狡狯狠毒,实是武林间一个老魔王,你赶紧到卧龙岗镇集,告之此魔已在玄都观……” 姚秋寒听到“海中鹰”三宇,心神亦是一震,记得恩师秦岭一剑曾说过:“……武林间功夫最精诣的,要数海中鹰一人,他潜游浩瀚江海,快过游龟、战船,能在海底中换气游泳三日三夜不出水面。” 海中鹰除了擅长游泳之技以外,据说习过布阵兵法战术,曾经率领一艘战船,一夜间击沉倭寇战船二十七艘,毙敌数千。 想到此处,抬目打量着这位名噪江海的魔王,只见他五短身材,颌下一撮山羊胡须,相貌不扬。 “嘿嘿嘿……”海中鹰冷若寒冰的阴笑之声,喝道:“站住,穷疯子休想在老夫面前耍花样,否则老夫立刻下令,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独手疯丐目睹姚秋寒没作逃离此地的打算,尾随自己身后走来,不禁大急传音道:“姚老弟快走,此魔投身东海龙帮,可说武林间一大秘密,武林盟中人不知道这消息,可能要处处遭受胁制。” 姚秋寒听毒手疯丐语音迫切之状,本想依他的话,转念一想,仙谷神医还在观中,如何能放得心下,于是答道:“老前辈我决定不走了。” 这时候,海中鹰突然举手一挥,说道:“十二星坛主将这两人擒下了。” 语音一落,十二位黄衣道人,倏的身若鬼魅一闪,快逾灵猿,齐齐向二人扑下过去。 他们身法快得简直使人无法躲避,眨眼间已逼到二人跟前三尺,蓦在此时,一声清朗语音传来,叫道:“二十二星坛主且慢动手。” 语音传来,人影闪动,十二个黄衣道人竟然如魔影般,移退到原来位置,一进一退,速度之快,令人看得头晕目眩。 众人抬头望去,道观大门口,缓缓走来一个身着黑绸长衫,面容清癯,黑髯齐胸的老者。 他赫然是弧星会的千岁君主柯星元。 姚秋寒本来不相信柯星元会是东海龙帮的主人,这时就不得不相信了。 柯星元悠闲地走过来,拂髯笑道:“孤独兄别来无恙,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他的话音略微一顿,哈哈轻笑二声,又往下接道:“可是,兄弟记得咱们昔年先有约言,孤独兄已然允诺退出江湖武林,息隐深山大泽。” 毒手丐见到柯星元,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的抽搐,显然心中情绪,激动至极。 足足过了半盏热茶时间,他才答道:“不错,叫化子有过这句承诺,不过……” 柯星元接到:“不过到你武功炼到炉火纯青,自信能胜过兄弟的时候,见面时不死不散,是吧?” 毒手疯丐冷厉长笑,道:“既然已是相遇,咱们就放手干吧。” 柯星元挥手道:“慢点,昔年约言是说,初次相逢,即刻决断生死,但今夜兄弟已是跟孤独兄别后第二次重逢。” 毒手疯丐冷笑道:“那你要怎么样?” 柯星元笑道:“兄弟想要请孤独兄收回昔年之约。” 毒手疯丐豪迈的说道:“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言出口,驷马难追,绝不会收回诺言。” 柯星元微微一笑,道:“孤独兄既然不收回约言,兄弟就收回约束你出道武林的话。” 毒手疯丐听了此话,浑身一阵颤抖,脸上变得铁青难看,姚秋寒知他此时心中痛苦已极,不禁打破沉默,问道:“你敢是东海龙帮龙头帮主?” 柯星元一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缓缓对海中鹰道:“海兄,时间不早了。” 只单这一句话,海中鹰和十二个黄衣遭人,急忙转身走进香客殿。这时,柯星元方才转身轻身笑道:“姚少侠既然知道,何必再问?其实东海龙帮帮主之位,是孤独兄让的。” 姚秋寒转脸望了毒手疯丐一眼,道:“老前辈此话当真?” 毒手疯丐默默不语地点着头。 姚秋寒想到了什么,问道:“阁下是东海龙帮主人,为什么杨妃姬不杀你?” 柯星元道:“姚少侠怎知她不伤害我?” 姚秋寒又问道:“你今夜率领东海龙帮众高手,占据玄都道观,是要干什么?” 毒手疯丐冷哼一声,道:“姚老弟勿信他满口胡言。” 柯星元笑道:“信不信由你,我之忠诚,日月可为之共鉴。” 姚秋寒道:“在下有很多不明之事,请教阁下,不知能否相告?” 柯星元拂髯一笑,道:“我乐意答复所知一切。” 姚秋寒沉声道:“首先在下要知你是好人抑或坏人?” 柯星元尚未答言,毒手疯丐已经接道:“姚老弟,我告诉你,他是位处心积虑,心怀叵测,伪善假仁,杀人不需自己动手的人。” 柯星元微微一笑置之,抬头望了一下满天星辰,缓缓说道:“南宫琪美快到了,两人请上原来栖身的古松吧。” 毒手丐孤独飞,怪声怪笑道:“这热闹不是好看的,叫化子平生最怕鬼,姚老弟我看咱们还是趁早离开此地为妙。” 柯星元笑道:“孤独兄要走悉听尊便。” 姚秋寒这时运用蚁语传音对独手丐说道:“老前辈,仙谷神医现在玄都观中,虽然身处机关密室中,但万一被人寻着,恐怕危及神医生命,晚辈留此,一方面可以探查柯星元之虚实,二则可以兼顾皇甫神医,老前辈回去告知岳盟主。” 毒手疯丐也用传音入密功夫说道:“姚老弟,你不知柯星元的为人,现在不走,以后定然走不了的。玄都道观已被东海龙帮抢先一步占据,皇甫神医身陷此地,虽是危险,但据李超逸回报,他似乎服下药物,隐藏机关中,纵是被人发现,也不会危害到他生命安全。” 姚秋寒坚决地说道:“老前辈,我不打算离此,要走你快走吧!” 毒手疯丐道:“姚老弟不走,叫化子也就跟着你不走了。” 柯星元见两人嘴唇掀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知道运用传音入密功夫谈话,当下呵呵一阵轻笑,道:“姚老弟,老朽如果要伤害你,早在昨夜就让你死在杨妃姬手下了。” 姚秋寒闻言心中一动,道:“阁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记得你并没插手帮助在下啊?” 柯星元拂髯笑道:“姚老弟被杨妃姬伏魔血影击伤,是怎么醒转过来的?” 姚秋寒惊愕道:“那没现身的奇人是你?” 柯星元呵呵笑道:“不然还有谁会助你们?” 毒手疯丐冷屑骂:“天晓得柯星元会生出仁慈之心助人。” 姚秋寒叹道:“孤独老前辈,昨晚在下……” 毒手疯丐挥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道:“化子知道了,李超逸已全部叙述过,但叫化子认识的柯星元可没有这种慈悲心肠。” 柯星元缓缓说道:“行善不要为人知,这才真正行善。 孤独兄误会老朽已深,并非兄弟一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楚。” 姚秋寒轻轻叹道:“阁下为什么要救我们?” 柯星元道:“姚老弟和那李超逸,可说老朽平生仅见的两朵武林奇葩。如果那样死在杨妃姬手下,着实是武林间莫大损失。” 姚秋寒叹道:“如果不是阁下说出,在下等真还不知为尊驾所救。” 柯星元笑道:“顺水推舟,举手之劳,姚老弟大可不必挂怀了。” 姚秋寒道:“武林道上,讲究恩怨分明,有日在下定当报答昨夜相救之恩。” 柯星元道:“时间差不多了,南宫琪美一到,可能要发生流血争斗,两位请走避旁观。” 语音刚落,突听一阵急促的铁蹄声敲破死寂的荒野,遥遥传来一丝尖细冗长的语音,喊道:“公主驾到” 马蹄声来得很快,那语声拖曳很长,所以声音一落,两匹奔行的快马,已到达玄都观大门之前。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快了他们一步,闪身躲在花丛暗影处。遥遥可见马背上骑士,是两个身着黑色披风的彩衣大汉,姚秋寒认识他们便是南宫琪美的彩衣卫士,孤星会的三十九丑。 观前庭院静悄悄站立着柯星元,两位彩衣卫士见了他,翻身跃下马背,右边那人恭声说道:“南宫公主马上就到。” 柯星元淡淡道:“多少卫土?” 那人道:“贴身彩衣七卫士。” 柯星元挥手道:“你们快回身迎接,免得她生疑。” 两位黑衣披风彩衣卫士,躬身后退,敏捷的翻上马背,又联袂驰去。 由这一阵谈话之中,显然那两个先锋卫士,是背叛南宫琪美,忠于柯星元的。 毒手疯丐轻轻一拉姚秋寒衣角,道:“南宫琪美今日要落在柯星元手中了。” 姚秋寒道:“他们互相争权残杀,对中原武林盟愈是有利。” 毒手疯丐道:“叫化子担心咱们永远走不出玄都观了。” 姚秋寒道:“晚辈觉得柯星元对咱们,没有着恶意。” 毒手疯丐似乎要说什么,但这时观外又传来一阵阵“得得得得”马蹄声,先前那两个黑色披风骑土又出现在大门前木桥上。 二骑之后,六匹蒙古种黄骡大马,分作左右护卫着一顶银白色彩轿,由八个健壮妇女抬着,轿后又殿后一个骑士。 “启禀千岁君主,南宫公主驾到。” 前面名黑色披风卫士,齐齐高声唱着,放骑轻缓步入观门。 柯星元遥遥躬身对那顶银白花彩轿施礼,道:“千岁君主恭候南宫公主。” 这时候九匹骏骑齐齐停步,彩轿已停在道观门前。 轿内的南宫琪美道:“柯伯伯免礼,怎么这么宁静?” 柯星元朗声道:“公主性喜宁静,道观中道士已回避。” 轿内的南宫琪美,这时突又变一种娇脆的声音,道:“你当知道我喜欢白天,厌恶黑夜。” 柯星元道:“一切遵照公主喜爱。” 只听内里一人应道:“布置妥当了。” “了”字一落,殿中火光乱闪,灯火辉煌,片刻间一片通明。但奇怪的,殿中却不见半个人影。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见殿内灯火一亮,两人赶忙将头缩在花丛之中,但听轿内南宫琪美娇声问道:“千岁君主在殿内布置了什么?” 柯星元道:“公主自幼敬爱神明,老朽已命观中道士,布置香客殿,让公主烧香膜拜。” 轿内南宫琪美又问道:“殿中有人点灯,怎么不见道人?” 柯星元道:“公主乃金枝玉叶之身,老朽已严厉吩咐殿中道人不准瞧看,自然不敢现身瞧看公主玉容。” 轿中南宫琪美像似沉吟有顷,方才叫道:“入殿。” 柯星元接着叫道:“公主入殿,一律回避……” 只见各卫士迅速的下了坐骑,那七个护轿卫士将马交给先头两人,八个壮妇抬着白色彩轿在七个彩衣卫士护送之下,直向石阶走上,顷刻间,花轿已入了殿门。 姚秋寒和毒手丐,这时转头向窗口望去,但殿中十二个青衣道人齐齐拜伏地上,垂下头去。 殿中灯光辉煌,神案香烟袅袅,殿中地毯铺地,一直沿着香案之前,花轿、卫士直入大殿。 只听毒手疯丐低声说道:“南宫琪美已中了埋伏……” 一语未完,庭院中人影幢幢,脚步声纷沓传来,两人转首看去,不禁吓了一跳。 原来在这瞬间,姚秋寒和毒手丐的身后,站定了七个手持明晃晃长矛道士,殿门口一直到观门前,刀枪剑戟伫立了四十余个道人。 殿中响起南宫琪美的凄厉刺耳的叫声。 “呵呵呵呵……”一阵豪壮凌云,震耳欲聋的长笑声。 笑声一落,柯星元脸色一变,那满面谀谄之色,倏变得严厉肃穆,缓缓说道:“南宫公主,这些人全是东海龙帮的弟子,外面的人是本帮四十九杰,殿中十二人,乃是本帮十二星坛主……” 姚秋寒不顾后面七个持矛道人,转头向殿内看去,只见花轿停在殿中央,七个彩衣卫士长剑出鞘护住花轿,本来拜伏地上的十二个道人,这时齐齐站了起来,其中竟有两个残废老人。 但听柯星元语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眼下你们已经被重重包围,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也难逃出玄都观一步了。” 花轿中南宫琪美,似乎非常镇静,抑或在思索着什么对策,一直沉默,不再听闻声音。 “你们两位过来,还呆在那边干什么?” 环围着姚秋寒和毒手疯丐的七个道入,一个领头的阴气森森的说着。 毒手疯丐唧唧怪笑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骂道:“老叫化久未走动,黄狐山精也会作怪。” “怪”字一落,毒手疯丐嘴巴一张,一股白光疾如箭雨喷射了出来。 一声惨叫传出,那个说话的道人首当其冲,胸口被那股白光打中,摔出三四步。 “哗啦哗啦!”一阵急影,白光洒落地上,酒气冲鼻,显然那白光是一道酒箭。 一阵大喝,六支长矛,快捷如电,分向两人刺来。 姚秋寒见毒手疯丐已伤了人,非动手不可,当下欺身过来,挥掌一扫,一股潜力,逼开六支长矛,提高声音喝道:“你等要动手,可恕我辣手伤人。” 显然姚秋寒是说给殿内的柯垦元听的,毒手疯丐此时巳迎脚一拳,向-个持长矛道人猛击过去。 “住手!”殿中传出柯星元的喝声。 “海龙四十九杰接两位客人进来。” 这六个持长矛道人,似乎功夫皆不错,刚才一个因出其不意被毒手疯丐酒箭击中要害,此时孤独飞一拳攻过去,却被六支长矛逼退开去,齐时收矛站立一旁。 那被酒箭击倒地上的道人,此刻由地上挣扎站了起来,应道:“遵命!”他嘴角带箭血丝,苦笑道:“那两位原来是帮主宾客,刚才冒犯之处,敬请多多原谅。”说着,恭恭敬敬向两人施礼。 姚秋寒看到这种情形,感到非常抱歉,忙拱手道:“哪里,哪里,咱们等得罪之处,才请阁下等宽宏。” 他举步直向香客殿走去,毒手疯丐急叫道:“姚老弟不要踏入险地。” 姚秋寒回头笑道:“老前辈,在下想要瞻仰瞻仰南宫琪美风采,香客殿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进去看看。” 此刻殿中灯火通明,剑拔弩张,静得金针落地可闻。两人走进殿门,只听柯星元捋髯含笑点头道:“两位请旁立一侧观看,纵然殿内发生什么惊人变动,也不会危及二位。” 这几句话,含隐地说出殿中将会发生一场争斗,只要两人不插手帮助南宫琪美,东海龙帮的人绝不会为难他们。 姚秋寒微微一笑,站在殿侧一旁,静观变化,毒手疯丐也站在肩侧。 蓦听轿中响起一缕酷似冰夭雪地里吹起来的阴风一般的笑声,道:“柯伯伯,你背叛了孤星会。” 柯星元缓缓说道:“老朽向来忠心孤星会,从来无心背叛。” 南宫琪美道:“不然你私自调动这么多人手,设下陷井为难本公主,岂不是存心谋叛?” 柯星元突然手指那十二个道人,说道:“现在老朽请公主看看这十二位本帮星坛主,是些什么人?” 语音一落,那伫立四周的道人,齐齐将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恢复他们衣着。 只见他们服装五花八门,肥瘦矮胖,参差不齐,但各人同样都是上了五旬的老人。 “十二星神?” 护守花轿的七位彩农卫士,脱口惊呼着。 姚秋寒似乎也发现了一个隐秘,原来十二个老人之中,两个断腿缺臂的怪老者,竟然是在武矶堡中偷袭自己的天残地缺双怪。 柯星元呵呵一声笑道:“不错,他们就是孤星会中的十二星神。” 花轿中南宫琪美,冷冷道:“没想到十二星神,完全为你效命。” 柯星元笑道:“他们忠于狐星会,自从会主亡故,会中流离失散,他们不时跟老朽表达着重整孤星会的愿望。” 南宫琪美轻哼了一声,道:“柯伯伯,你不必转弯抹角了,今夜为难我存心怎样?” 柯星元道:“老朽不会加害公主,只要请公主讲解一下那支‘孤星会’的神秘,以及请公主服从孤星会的号令。” 南宫琪美淡淡道:“本公主如拒绝呢?” 柯星元笑道:“公主若拒绝的话,勿怪老朽不念旧情,施以手段逼迫公主就范。” 南宫琪美突然冷厉地长笑一声,缓缓由轿中走了出来。 她笑声恍似夜袅嘶啼,巫峡猿鸣,狼嚎鬼号,刺耳难听至极。 熊熊灯火,似乎为她走出轿外,刮起一阵阴风,烛影摇红,暗了一暗,重复通明。 南宫琪美的面貌,果然如在同江边小庙之前所见那般奇丑,身着华丽衣衫,脸上凸凹不平,青黑白红紫蓝,鹰鼻狮嘴,鼠眼,吊肩,双手指胛如钩,但奇怪的,指甲以上的手指掌腕,却雪白莹玉。 姚秋寒怔了怔,再仔细由脚到头看了一片,她真是丑得令人寒悚。可是他想不出她的身段苗条玲珑,丽姿风生。 南宫琪美笑声一落,嘴唇轻启,一缕语音,宛如黄莺娇啼,清悦美妙,缓缓说道:“柯伯伯,我劝你赶紧打消原意,或者本公主一声令下,东海龙帮一百零八个香主,海龙四十九杰和你等十二星神,无一幸免,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话说得非常惊人,却显得有些危言耸听。 柯星元呵呵长笑两声,道:“公主机智聪明,老朽从来未敢忽视,可是公主就是过于养成傲性,忽略老夫的存在。” “你存在就能威协我吗?叛我者死,柯伯伯就等待死神降临吧!” 柯星元倏地笑容一收,道:“公主派了纪英奇在玄都观中埋藏的炸药,老朽早已知道,命人清除去了那些炸药。公主利用仙谷神医为饵,引动各派高手赶至玄都观,然后一举毁灭武林各派高手的阴谋计划,也就此烟消云散。” 这些活,听得姚秋寒暗自震惊不已,若非柯星元道破,作梦也没想到南宫琪美早在观中埋置了大量炸药,存心炸杀玄都观中的武林高手。 南宫琪美听了柯星元的话,似乎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柯星元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公主自认机智过人,料事如神,但天下间似乎有人棋高你一着。” 南宫琪美冷冷道:“你这样就能威胁我吗?” 柯星元道:“龟已入瓦罐之中,插翼也难飞。” 南宫琪美淡淡道:“纪英奇、鬼儒士、南极仙翁等人,可能快到玄都现了。” 柯星元笑道:“他们前去引诱武林盟的人到达玄都观,武林盟的人并非傻瓜,纪英奇等不会在三更之前到达玄都观,何况公主已在我掌中,老朽可以取出公主的令箭传令他们,让你的忠心奴仆到达不了玄都现。” 姚秋寒听得心头一动,朗声问道:“柯帮主,神雕侠等人在向武林盟中人,施展什么诡计?” 柯星元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大举毁灭武林盟高手勾当。” 姚秋寒道:“恕在下愚笨,不懂帮主言下含意,请解释清楚一点。” 柯星元笑道:“南宫公主已落入老朽掌中,阴谋诡计难以得逞,姚老弟不必担心。” 姚秋寒知道他推辞不说,正待加以追问,突然听到南宫琪美冷涩骂道:“真是无耻,满口胡言,含血喷人,差点我被你唬住了。” 柯星元倏地脸色一沉,说道:“公主尚请三思,是不是答应解说“孤星令”秘密,或者老朽只有得罪公主了,先将随行的人毁去。” 南宫琪美突然对七位彩衣卫士,喝道:“你们将剑收了。” 那些彩衣卫始终长剑出鞘,严阵以待,护住南宫琪美,闻言缓缓将剑入鞘。 柯星元微微一笑,道:“你们人数寡少,动手有如卵击石,若乖乖听老朽吩咐,看在同是孤星会嫡系之情,尚可留你们生命退路。” 南宫琪美冷冷道:“孤星令在哪里,你拿山来让我看看。” 柯星元轻笑一声,道:“孤星令乃是孤星会之宝,历代会主都难以窥出‘令’中之秘,会主纵然已得令尊启示奥秘,但要讲出全盘机密,并非一时两刻之间之事。所以,老朽早巳命人布置一个清静幽雅院室,供公主研悟奥秘。” 姚秋寒和毒丐在旁侧听了这么久,隐隐知道柯星元埋伏人手擒捉南宫琪美,目的是要她代解释出孤星令秘密。 但孤星令倒底是蕴藏了什么秘密,两人心中一片模糊,不过这时候,姚秋寒脑海里很快忆起武玑堡主,沧海一剑岳坤玄中了梅华君“鹤顶红香毒”临死前,说出那段有关孤星令的事情……。 岳坤玄说:“孤星令乃是孤星会主掌门信物,最重要的是那孤星令牵带着一段武林机密……”他嘱咐自己勿将孤星令落到杨妃姬手中,但因梅华君和自己在武矶堡中同时遭受天残地缺双怪暗算,致使孤星令辗转落到柯星元手里……。 姚秋寒对于孤星令,有着好奇心存在,此时又不便出口追询,蓦在此时,姚秋寒耳际间闻听到一缕娇脆冰冷的语音,说道:“你要知武林间一件重大机密,今夜三更或明夜三更,前来会我。” 姚秋寒闻声脸色骤变,这缕语音显然是南宫琪美对自己说的,但她为何知道我正想着此事。 想着,不禁抬头望去,只见南宫琪美的眼光,正投在自己身上,四日空投,姚秋寒心头又是一震 他觉得她的眼光,似乎充满一股神秘力量,使人难以抗拒她的话,蓦听柯星元轻声笑道: “公主既然已答应,免去一场流血干戈,眼下请移驾到僻静幽室。” 说着,他双手合掌,轻轻击了三下,后殿里走出那个总坛主海中鹰,以及另外四个黄衣道人。 海中鹰干声笑道:“公主请随老夫过去。” 南宫琪美转身走进花轿,八个壮妇抬起轿来,突听海中鹰面对七个彩衣卫土,说道: “你们七人请随老夫属下到别处院室休息,八位壮妇要侍候公主,可以跟随公主身侧。” 突听南宫琪美在轿中说道:“他们七人数年来,始终没有离开过我寸步,你们要拦阻他们跟我同去,可能要发生一番屠杀。” 果然七个彩衣卫士,脸上泛怒,长剑出鞘护守轿侧四周。 蓦地听到柯星元喝道:“十二星坛主,快守住门口,他们要闯出去……” 语音未落,彩衣卫士七柄长剑,分护花轿七个角落,八个壮妇抬轿,突然回转过来,一阵喊杀声响起,一顶花轿在一片剑影光幕护送下,直对殿门口旋转冲去,威势有如雷霆万钩,快捷无伦。 十二位星坛主听到柯星元喝声,人影闪动,三四个人动作梢快拦截过去,但那顶花轿,此刻已变成一片剑山,无隙可击,他们反被逼得终身暴退开去。 眨眼间,整顶花轿已冲到殿门口,倏地一阵呐喊,道:“退去!” 殿门口海龙四十九杰,有十八个人手持长矛,急涌过来第一拨的九个人,长矛并举刺了过来。 大殿门口宽不过六尺,似乎不能容纳整个花轿七尺方圆旋转出去,所以花轿停止旋转,变成四个彩衣卫士,面挡九支长矛,剑矛交触,响起一阵金铁大震声响,花轿仍然冲出去。 就这一顿工夫,柯星元纵身一阵大笑,袍袖拂处,一阵劲风卷出,殿中二十四支巨烛光焰,立时摇曳熄灭,满殿变成一片漆黑。 昏暗之中,精光电掣,剑风似轮,掌劲呼啸。 呼喝,辱骂。 惨嗥,厉叫。 交织成一片惊天动地的杂乱声响。 不过是刹那工夫的事,一切静止了,殿中重新燃起烛光,但一切已经变了。 满殿鲜血淋漓,横尸满地,轿碎肢散,群尸首之中,站着那个神秘的奇丑公主。 她呆呆出神望着八个壮妇,肢残肠流,七个彩衣卫士,头飞脑碎,触目凄惨,不忍卒睹。 殿中十二个煞星神,面无一丝表情,仁立一侧,柯星元却拂髯微笑,似乎不被这场骤变所惊动。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感到那十二只星神,个个宛如凶神恶煞,武功高奇得惊人。 “柯伯伯今夜你杀了十六人,后日我要你们东海龙帮数以千计的人,还我这笔血债。” 南宫琪美眼神中,充满无比怨毒,咬牙切齿地说着。 “呵呵呵呵……”柯星元仰首发出一声震耳笑声,道:“好说,好说,东海龙帮敢杀他们,当然胆敢接受公主索取血债。” 南宫琪美怨声道:“柯伯伯,咱们走着瞧!” 柯星元道:“闲话少说,公主请随海总坛主去静室休息。” 南宫琪美楚楚莲步,摇曳生姿,默默不语地紧随海中鹰向后殿走去。 柯星元拂髯微笑,抱拳拱手对十二星坛主说道:“十二星神武功丝毫不见稍退,老朽有众星神鼎扶,孤星会指日可复会,眼下请各星神前去休息。” 十二星神面色冰冷,不言一语,鱼贯紧髓南宫琪美之后走去。 “来人将尸首血迹打扫清洁。” 喝声中,后殿奔出几个黄衣紧装大汉,躬身对柯星元施礼后,立刻前去清理尸首。 柯星元有条序的吩咐完毕,缓缓走到姚秋寒跟前,微微一笑,道:“姚老弟,请随老朽到里面一叙。” 说着,他不管姚秋寒答应与否,举步向后殿右侧一道圆门走去,姚秋寒举步尾随,突听毒手疯丐叫道:“柯星元慢走!” 柯星元突然停步回首说道:“孤独兄有什么事?” 毒手疯丐道:“你打算如何计算姚少侠?” 柯星元脸色一沉,道:“孤独兄怎么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孤独兄老是视我如蛇蝎,不妨尽速离去为妙。” 毒手丐突然厉声一笑,道:“柯星元,咱们十数年前曾经有约在先,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柯星元淡淡道:“孤独兄敢是不收回约言?” 毒手疯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迫。”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在尚未动手之前,老叫化要你先让姚少侠离开这里。”说罢,转头对姚秋寒说道:“姚老弟,叫化子请你速离此地.玄都观已经不是善地。” 姚秋寒闻言心中感慨万端,毒手疯丐这般催促自己离此,难道这个柯星元,乃是一位大智若愚,大恶若贤的人吗?可是仙谷神医身陷玄都观中,自己怎能这般离去。念头转动间,突听柯星元点首说:“姚老弟要离去,老朽可没约束他,但我想先跟他谈几句话。” 姚秋寒沉声问道:“柯帮主有何教言,在下冼耳恭听。” 柯星元微微笑道:“此地并非谈话之所,请入内一叙。” 姚秋寒突然转首对毒手疯丐笑道:“老前辈,在下不是三岁孩童,刀山油锅,龙潭虎穴,晚辈来去自如,老前辈还是先回去复命要紧。” 他这些活,非常明显说出自己不用毒手疯丐担心,柯星元要计算他,他不会是容易受骗的人。 头飞脑碎,触目凄惨,不忍卒睹。 殿中十二个煞星神,面无一丝表情,仁立一侧,柯星元却拂髯微笑,似乎不被这场骤变所惊动。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感到那十二只星神,个个宛如凶神恶煞,武功高奇得惊人。 “柯伯伯今夜你杀了十六人,后日我要你们东海龙帮数以千计的人,还我这笔血债。” 南宫琪美眼神中,充满无比怨毒,咬牙切齿地说着。 “呵呵呵呵……”柯星元仰首发出一声震耳笑声,道:“好说,好说,东海龙帮敢杀他们,当然胆敢接受公主索取血债。” 南宫琪美怨声道:“柯伯伯,咱们走着瞧!” 柯星元道:“闲话少说,公主请随海总坛主去静室休息。” 南宫琪美楚楚莲步,摇曳生姿,默默不语地紧随海中鹰向后殿走去。 柯星元拂髯微笑,抱拳拱手对十二星坛主说道:“十二星神武功丝毫不见稍退,老朽有众星神鼎扶,孤星会指日可复会,眼下请各星神前去休息。” 十二星神面色冰冷,不言一语,鱼贯紧髓南宫琪美之后走去。 “来人将尸首血迹打扫清洁。” 喝声中,后殿奔出几个黄衣紧装大汉,躬身对柯星元施礼后,立刻前去清理尸首。 柯星元有条序的吩咐完毕,缓缓走到姚秋寒跟前,微微一笑,道:“姚老弟,请随老朽到里面一叙。” 说着,他不管姚秋寒答应与否,举步向后殿右侧一道圆门走去,姚秋寒举步尾随,突听毒手疯丐叫道:“柯星元慢走!” 柯星元突然停步回首说道:“孤独兄有什么事?” 毒手疯丐道:“你打算如何计算姚少侠?” 柯星元脸色一沉,道:“孤独兄怎么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孤独兄老是视我如蛇蝎,不妨尽速离去为妙。” 毒手丐突然厉声一笑,道:“柯星元,咱们十数年前曾经有约在先,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柯星元淡淡道:“孤独兄敢是不收回约言?” 毒手疯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迫。”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在尚未动手之前,老叫化要你先让姚少侠离开这里。”说罢,转头对姚秋寒说道:“姚老弟,叫化子请你速离此地.玄都观已经不是善地。” 姚秋寒闻言心中感慨万端,毒手疯丐这般催促自己离此,难道这个柯星元,乃是一位大智若愚,大恶若贤的人吗?可是仙谷神医身陷玄都观中,自己怎能这般离去。念头转动间,突听柯星元点首说:“姚老弟要离去,老朽可没约束他,但我想先跟他谈几句话。” 姚秋寒沉声问道:“柯帮主有何教言,在下冼耳恭听。” 柯星元微微笑道:“此地并非谈话之所,请入内一叙。” 姚秋寒突然转首对毒手疯丐笑道:“老前辈,在下不是三岁孩童,刀山油锅,龙潭虎穴,晚辈来去自如,老前辈还是先回去复命要紧。” 他这些活,非常明显说出自己不用毒手疯丐担心,柯星元要计算他,他不会是容易受骗的人。 说着,姚秋寒随着柯星元走出后殿圆门,但听毒手疯丐叹息了一声,高声说道:“姚老弟请自小心,叫化子先走一步了。” 突听柯星元在前途朗声说道:“孤独兄离去后,勿再擅入玄都观,或者老朽不担保你的安全。” 姚秋寒尾随柯星元之后,走过三四重院落,来到一所翠竹矮松环绕的独立院落,只见里面烛影通明,十二个眉清目秀的女童,排列在院中迎接,齐声道:“红花女恭迎义父!” 柯星元挥手笑道:“你们快入内奉命接待贵客。” 十二个垂髻红衣女童,微微福了一福,转身向室内走进,姚秋寒眼见诸女步伐轻灵、敏捷,不禁心神一震,暗道:“她们好象各自身负绝顶轻功……” 正要仔细打量她们,诸女童已经走进室内,消失影踪,突听柯星元低声说道:“姚老弟,她们皆是老朽的义女,老朽共有三十六位义女……” 一句话未完,两人踏步跨上院室石阶,姚秋寒抬头一瞧,愕然停步。 原来里面是一座客厅,灯火辉煌,美女罗列,不下二十几个,身着各色服装,红、蓝、白、黑、紫、黄,鲜艳刺目个个垂首,状极恭谨,柯星元大步而入,轻声笑道:“她们就是二十四个仙女个个娇美如花,天香国色,但却圣洁无疵,宛若天仙。” 姚秋寒突然险色一整,朗声道:“柯帮主不是说,要谈的话,不容旁人吵杂,如何领在下……” 柯星元呵呵呵一阵轻笑,打断他下面的语音,道:“她们皆是老朽义女,生平孝顺效忠,咱们在此谈话,绝不会让局外听去,请……姚老弟请进。” 他已经摆手请姚秋寒进入。 姚秋寒一整面容,大步走进,就在他脚步刚踏入一步,所有垂首的女子,忽的一齐抬起头来,对着姚秋寒嫣然一笑。 这下抬首微笑,姚秋寒看得呆了一呆,发觉这些女子,个个容色绝世,樱唇轻启,笑容如花,眉目传惰,媚态横生,风情撩人,姚秋寒真的感到进了众香国之中,不自禁心神摇荡起来。 姚秋寒脸骤变,赶忙运气调息,尽量保持心内平静,目无旁视,走到厅中央落坐。 就在这时候,二十四个美女缓缓移动脚步,将整座客厅围满了。 接着,内室中一阵红鸾彩动,十二个垂髻女童,手中各捧一个茶盘,盘上一只陶瓷小杯,捧到两人跟前,齐声说:“义父用茶,贵客用茶!” 姚秋寒此刻真不知柯星元在摆布什么诡计花样,他抬手接过一个垂髻女童盘上茶杯,只见杯中水色呈暗绿,怔了一怔,暗道:“会不会是毒药?” 但见柯星元取杯在手,一饮而尽,笑道:“这是大雪山千年雪莲子酿制的茶水,饮下之后,不但功能提神助气,更能解降百日毒,姚老弟请品茗一下便知。” 姚秋寒一笑,端茶一品,只觉入口清凉,芳香扑鼻,于是放心-饮而尽。 但听柯星元拂髯轻笑,道:“姚老弟,胆子很大,若这是一杯特制的慢性毒药,老弟不是已受了老朽暗算吗?” 姚秋寒眉头一皱,道:“柯帮主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 柯星元轻笑一声,道:“姚老弟不要心急,老朽若要暗算你,早已下了毒手……” 姚秋寒朗声问道:“柯帮主有什么话说,请快直言。” 柯星元笑道:“老朽要请教姚老弟,皇甫珠玑是否已死?” 姚秋寒吃了一惊,道:“你见过他了吗?” 柯星元摇头笑道:“没有,但我已知他饮食断绝,面若死灰,气机已断。” 姚秋寒应道:“这样就是了,柯帮主为什么又要问他生死?” 他嘴里说着,心中却急速忖道:柯星元怎么知道仙谷神医这些情况?…… 柯星元望了姚秋寒一眼,说道:“不过,老朽不信仙谷神医那般死去,显然他是服下一种药物,让人认为他已死,其实还生存在人世。……” 姚秋寒这一惊非同小可,万没想到他会知道皇甫珠玑没死之秘,自己是否要坦白承认? 但听柯星元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姚老弟可能知道老朽中了杨妃姬暗算,奇毒潜伏体中,性命危在旦夕,当今天下间唯一能解杨妃姬调制毒药的人,便是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姚老弟大概已知老朽活意了吧?” 姚秋寒沉吟了良久,才道:“不错,仙谷神医尚未死去,但近日间不会醒转过来。” 柯星元道:“老朽要问姚老弟的,便是欲知他何时能苏醒?” 姚秋寒摇头道:“这个恕难奉告,但阁下所中的毒素,如果迟到仙谷神医醒转后没发作,我答应仙谷神医台替你疗治奇毒。” 柯星元仰首叹道:“杨妃姬向来施毒,发作期限,急性的,瞬息致命,慢性的,分为三日,七日,以及百日之限……” 姚秋寒问道:“阁下可知中了几日发作毒物?” 柯星元缓缓说道:“是七日大限,至今过了一日。” 姚秋寒闻言,脸色微变,暗暗忖道:“皇甫珠玑自从服下冬眠一月还魂丹,至今已过九日,他还要二十一日的昏迷,方才会醒转过来,柯星元所中毒物发作时刻,就只有七日,怎能救他呢?” 姚秋寒问道:“你能迟延发作朋限吗?” 柯星元摇头叹道:“不能!……唉,其实老朽对于‘死’字,并不觉得可怕,不过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东海龙帮的基业,老朽打算在这短短六日期限,寻找个能够接替东海龙帮主之位的人,凭良心而言,我已选中了姚老弟。” 姚秋寒笑道:“晚辈何德何能,胆敢接受东海龙帮帮主之位,柯帮主还是另选贤能吧!” 柯星元叹道:“姚老弟如执意不肯接受帮主职位,老朽就要以六日有限生命,尽能力消去武林动乱。不瞒姚老弟,我眼下先一步占据玄都道观,就是伏下这-着杀机,但以东海帮之力,恐难对付杨妃姬和南宫琪美的人手…… “因此,老朽有一事想借重姚老弟,能够带武林盟的人,进驻玄都道观援助老夫一臂。” 姚秋寒听了这翻话,心中大喜,眼下仙谷神医处身观中,正感无力援救,柯星元若真心要借武林盟的人力,进驻玄都观,便可轻而易举援救仙谷神医脱险。于是,朗声说道:“只要柯帮主的话,是由衷之言,晚辈会竭尽所能,帮助东海龙帮抗拒杨妃姬和南宫琪美两派的人。” 柯星元凄凉一笑,道:“姚老弟侠骨热情,老朽非常欢喜,但是武林盟主中有位毒手疯丐,谅这件事定然难以如愿。……唉!一举扫荡妖魔奸邪,就只在玄都观中一场血战,如果东海龙帮被毁去,武林盟势难抵御戮心剑门和南宫琪美为首的一派的人。” 姚秋寒朗声道:“柯帮主放心,武林盟发号施号决策,完全在盟主一人,晚辈自信可以央求盟主同意,带高手进驻玄都观。” 柯星元点首道:“既然老弟郑重承诺,老朽心已能安,眼下夜阑已深,本不该再劳动姚老弟,但此事急如星火,老朽想请老弟即刻动身,赶去办妥这任务。” 姚秋寒站起身子,说道:“事急如星火,刻不容缓,晚辈即时去见武林盟主。” “慢点!” 柯星元叫道,缓缓由杯中取出一块三角铜牌,说道:“这是本帮帮主信物‘海龙令’眼下玄都道观警卫森严,飞鸟难渡,姚老弟要出去,就带着此牌,或者恐要发生不愉快冲突。” 姚秋寒伸手接过那块铜牌,只见正面雕着一条腾海神龙,栩栩如生,反面刻着:“晦龙令”三字。 “多谢帮主关照,在下走了。” 姚秋寒不再答话,很快走出客厅,独自离去。这时候客厅中多了灰衣老者,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道:“帮主这一计,定然使武林盟的人,全军覆没。” 姚秋寒走出客厅,倏然想起南宫琪美三更约会之事,他利用“海龙令”骗过了守卫在南宫琪美门前的三个黄衣道人。 并对他们说:“我是帮主特派的密使,是去会南宫琪美的,这个行动连海中鹰也不晓得,不要走漏涓息,否则帮主怪罪下来,将你等斩头。” 姚秋寒说得非常机智聪明,他想:自己前去见南宫琪美,这时虽有“晦龙令”能得进入,但难保这事被传出去,所以拿话说这事连海中鹰也不晓得,乃是柯星元特派的密使。 姚秋寒沉声道:“快前面带路,凡是这边守卫的人,都要转告不得说出帮主派密使前去,知道吗?” “知道知道,谨尊令谕” 三个黄衣道人很快分出二人,直对院落四周守卫传出口讯,另一人带着姚秋寒走过一片黑漆漆密林,来到一座精致小院面前。 姚秋寒眼见院中没有半丝灯光,不禁沉声问道:“她在里面吗?” 这个道人敢就是这边守卫的首领,恭声答道:“属下自从被派担任此职务,一个时辰以来,从未敢擅自离开一步,她绝不会走离一步。” 桃秋寒语音稍见缓和,点头说道:“好了!海总坛主已吩咐过你们,不可误进院墙一步卫士全部护守环绕密林之中,你快去担任职务。” 这位道人道声:“是!”正要转身离开,突听姚秋寒叫道:“慢点。” 那道人缩头缩尾的转身回头,问道:“帮主密使还有什么吩咐?” 姚秋寒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一堂的人? 本密使回去谒见帮主,定当报请升你职位。” 那道人本是满脸惧色,闻言立刻眉飞色舞,恭声道:“小的是外堂之下香主,第六班头目陈鸿进,一切靠帮主密使大力栽培了。”’姚秋寒道:“好啦好啦,你快走吧!” 姚秋寒眼见那位陈鸿进走后,举步悄悄走上石阶,逼到窗前,以指甲轻扣弹了三下,说道:“姚秋寒赴公主三更之约。” 语音一落,突听一阵娇婉嘤声传来,说道:“傻瓜,你还不敢快过来,呆在外面叫什么?” 姚秋寒被骂,反而呆了一呆,暗忖道:“她怎么骂我?” 想着,推开虚掩的窗门探头进去。 只见是一间书房连带卧室,屋角左侧,锦帐低垂,一人拥被而卧,姚秋寒又是一愕,出声问道:“是南宫公主吗?” “不是我还有谁?哪来这么多废话。” 姚秋寒为人光明磊落,眼见室中漆暗,南宫琪美又拥被而卧,道:“男女授受不亲,君子不欺暗室。”所以他始终不敢进去,怔愕了片刻,问道:“公主约我,要告知什么重大机密?” 南宫琪美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四周静得可闻夜虫叫声,风过树稍天簌啸音。 姚秋寒等待了良久,不闻答活,说道:“如果公主没什么重大秘密相告,在下只得告辞了。” 第十二章 泣声软化铁石心 姚秋寒嘴里说着,人可没真的离去。这时突听室中的南宫琪美喝道:“你要死,赶快去吧!还呆在此地干什么?” 姚秋寒被她辱骂得一股怨气,直冲上来,本想进去掴她几个嘴巴,但随即忖道:“我何必和她斗气,走吧!那女人与自己根本就没半点瓜葛……”想罢,转过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但刚走两步,耳闻一缕极细微的哭泣声,由室中传了出来,姚秋寒不禁又停住脚步。 显然室中的南宫琪美拥被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姚秋寒呆立一会,哭声不但没有停止,反面愈来愈是凄凉,越听越觉动人,姚秋寒不自禁的走到窗口,探头进去说道:“公主为什么哭呢?” 但听南宫琪美如泣如诉说道:“哼!为什么哭,嫂溺援之以手,你自鸣男子汉大丈夫,见危不救,而且共谋暗害我,这种行径,也不觉羞见天下英雄吗?呜呜呜!” 她一面哭,一面说着,声音无限悲伤,凄凉。 那好似天地间,充满了愁云惨雾。 而她是-位多么令人同情的姑娘啊! 姚秋寒这时候,良心受到责备,感列自己真是无耻,不但见危躲避,嫂溺不援之以手,而且要去召集武林盟的高手,前来玄都观,共谋对付弱女子,这真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的行径吗? 姚秋寒胸中热血一阵沸腾,冲身跃进窗口,缓步直向低垂锦帐走去。 “站住!” 一声低喝,南宫琪美拥被坐了起来。 哭声,已经停止。 姚秋寒的心神,也被这声轻喝惊醒,摇摇欲倒的退了两步,眼望着那娇丽影子,出神一会儿,叹道:“公主是不是要我相助离开险地?” 南宫琪美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恨死我吗?” 不错,她是一位自己所痛恨的人,在脑海里恨不得将这位神秘的女魔头趁早除去。 可是自己为什么又说要助她脱险呢? 矛盾,矛盾充满姚秋寒脑梅中, 话已说出口,姚秋寒又不能收回。一时间,一时间想不出适当言语答复,沉默不语。但听一声冷笑,哼道:“助人出自诚心,若是被迫,仍是假仁伪善,何异盗世欺名奸贼,你走吧,我不愿让你援助。” 此女言锋犀利,字字句句,如刀如剑,都说中了自己心底处心思,义正辞严,让人无懈可击。 呆了良久,姚秋寒才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说道:“公主骂得是,但在下存心,唯天可表,公主身陷龙潭虎穴,要及早离开此处才好,若有用在下之处,敬请吩咐。” 南宫琪美道:“不用了,你救我出去,我会不感激地杀了你。” 姚秋寒暗自语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唉!” 轻轻叹息一声,纵身一跃,出了窗口。 那知脚刚踏出一步,室中又传出南宫琪美哭声,凄凄怜怜,如泣如诉,杜鹃啼血,极尽哀凉。 姚秋寒似乎被她的哭声所感染,觉得南宫琪美非常可怜。 他不自主的又跃进窗口,缓缓举步走向床榻,竟然伸出双臂,自动拦腰抱起了她。 这情形显得有些诡异,在姚秋寒的心性,绝不会那么大胆,伸手去搂抱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 倏地,哭声停止,姚秋寒神智一清,看到南宫琪美娇躯在自己怀抱中,他惊骇的啊叫一声,竞将她娇躯重又摔落榻上。 蓦然,姚秋寒发觉这个女子有点邪门,哭泣声,能使人丧失理智,能令人为她生出怜悯之心,为她不辞万死,赴汤蹈火。 南宫琪美似乎双脚裸着一道铁链,落在床上响起一阵金铁交击响声,姚秋寒圆睁着星目凝望着她,心中说不出恐惧,自己应该杀了她,泯灭良心毁去她,以除后患,或者不知要多少武林高手会丧生在她手下。 南宫琪美突然仰首幽幽叹息了一声,娇柔细声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长得很丑,唉! 你即时放下我,反而救了你一命。” 这句话,打断了姚秋寒心念,怎样也提不起勇气伤害她,因他觉得她着实是位凄伤可怜人,后面一句话,却使他模糊不解。 姚秋寒不答所问,仰首叹一声,道:“公主,你跟着我离开此地吧!” 南宫琪美道:“我脚上拷着锁链,无法移身。” 姚秋寒迟疑半晌,道:“公主如果不嫌男女授受不亲,我背着你出去。” 南宫琪美幽声叹道:“我一生中除了纪师兄之外,没有人敢碰我一丝一发,咱们素昧平生而且男女有别,绝不许你背着我,除非……” 姚秋寒问道:“除非怎么样?” 南宫琪美道:“除非你答应救我出去后,仰颈自裁。” 姚秋寒闻言一呆,随即笑道:“公主说笑了。” 南宫琪美道:“谁在跟你说笑?” 姚秋寒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救她出去,她竟然不怀恩报答,反而叫自己仰颈自杀,这些怪诞的言语,令他又好气又好笑。 “公主既然这么说,我不救你了。” 他转首要走,蓦听南宫琪美低声喝道:“站住!”她的话音一顿,缓缓接下说道:“无论如何,你需要助我脱险,或者将要使千万生灵涂炭,虽然你救我出去,陡害你一命,但我会永远感激你,为你建造一所天下间最堂皇的坟墓,让武林后人,为你长世崇拜。 “生在世,有着白驹过涧,瞬间即将黄土掩白骨。你在生既然不能成为英雄大豪杰,何不死后,博得千载美名?” 她的话,姚秋寒一句也不明其含意,但她语音间,却温柔缠绵,充满着无穷诱惑力。 “公主怎样能死后,为人崇拜垂念?” 南宫琪美娓娓诉说道:“放眼当今武林,唯我一人才能解悟出‘孤星令’的秘密,敌抗柯星元和杨妃姬,当我杀了他们之后,武林唯我独尊,天下苍生拥护我为主。当然没人敢抗拒我的命令,我说你是大英雄,没人敢说不是。” 姚秋寒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公主,孤星令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南宫琪美道:“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助我脱险。” 姚秋寒轻叹息一声,道:“助你脱险可以,-我并非存心知道孤星令的秘密,请公主说出怎样助你出险。” 南宫琪美道:“不能背着出去,当然只有先除去我脚铐。但这脚铐,乃是纯金和钢丝熔铸而成,非断金切玉的宝剑不可断。” 姚秋寒闻言仔细望了她脚跟间链锁一眼,隐隐泛透出一缕乌金似的光芒,即知是坚逾金钢之物。 姚秋寒叹息了-声,道:“公主,在下眼前手无寸铁,真令人作难了。” 南宫琪美缓缓的说道:“你无法除去脚铐,只有背我出去一途。救,或不救,也在你一念之间,快作决定吧!” 姚秋寒沉吟良久,摇头说道:“公主要我自尽一事,绝对办不到,因我还不愿那样死去,如果公主不变意念,在下只有走了。” 说完活,姚秋寒转首就走,突然身后传来南宫琪美的语音,说道:“外面已被东海龙帮高手包围住,你一出去,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室外院中响起一阵布履之声,似乎有三个人急走而到,姚秋寒一惊晃肩闪到窗口,举目向外瞧去。 只见小院中出现了两个蓝衣佩剑大汉,旁侧一位道装打扮的人,正是领姚秋寒前来的第六班头目陈鸿进。 两个佩剑大汉,其中那位左脸有道刀疤的汉子,沉声说道:“陈头目,你可以回去原来岗位了,海总坛主已命令咱们两人护守内院。” 陈鸿进面有难色,道:“二位大爷,这个小的不敢作主……” 另外的那个佩剑大汉冷笑一声,截住陈鸿进下面的语音道:“陈头目,你敢抗拒总坛主座下蓝衣卫士队命令吗?” 陈鸿进急忙道:“不敢不敢,小的天生大胆,也不敢违抗海总坛主身边卫队。但是,帮主和总坛主曾经吩咐过……” 那大汉冷哼一声,接道:“蓝衣卫队,是总坛主亲信密使,不时接奉帮主和总坛主密旨,行使帮中特权,任何人都不得违抗。陈头目若再噜嗦,本副座立刻取出密使之剑,先斩后奏。” 这番话,听得陈鸿进脸上变色,颤声道:“仇大爷请息怒,因小的在半刻之前,按到帮主密使的指令……” 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冷冷道:“帮主密使?东海龙帮何来这个职号?帮主身边卫士,向来只有十二红花女和二十四仙女任职。你是说接到那一个密使指令,莫非已有敌人冒充蓝衣卫队进入禁地了?” 此语一出,这两个蓝衣大汉眼中,射出四道有如霜刃似的棱芒,凝注在陈鸿进睑上。 陈鸿进颤惊地说道:“韩大爷,帮主密使的确持有至高无上妁‘海龙令’。他确是帮主密使……” 姚秋寒在室内听得一宇不漏,他们若一进来,誓非识破自己不可,自己要想出一个方法来对付他们才好…… 他心中暗自忖道:“那两人像是海中鹰的卫土,职居队长,副队长。” 沉思间,蓦听那姓仇的副队长,冷声问道:“你见他真的持有‘海龙令’吗?” 陈鸿进道:“小的怎敢瞒骗仇大爷。” 姓韩的蓝衣队长,接声问道:“他现在哪里?” 语音刚落,室中传出姚秋寒声音,冷冷接道:“本座在此。” 二个蓝衣大汉闻声心头皆是一震,举目望去,只见窗口凝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姚秋寒语音-顿之后,立刻沉声叫道:“陈鸿进!” 这声呼唤,叫得陈鸿进脸色惨自如纸,混身颤抖,应道:“小的在此。” 姚秋寒没有半丝表情的冷冷说道:“你知罪吗?” “小的罪该万死,但蓝衣卫队,亦是本帮特派密使……” 说到此处,他转身望着那两个蓝衣人一眼,那脸上有刀疤的蓝衣人,突然冷厉的喝道: “阁下是谁?赶紧报出名来。” 姚秋寒仍然留在窗口室内,闻言阴侧恻地冷笑,道:“海龙令密使,权限高过一切,纵然是海总坛主也不敢这般无理,你们两人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姓仇的怔了一怔,喝道:“胡说八道,本副座在东海龙帮中十数年,从没听到过本帮另有‘海龙令’这个名称职位。” 姚秋寒冷哼一声,道:“除柯帮主之外,就是海总坛主也毫无所闻,信不信,悉听尊便。” 那姓韩的队长,始终冷静沉默,此时他遥遥抱拳对姚秋寒行了一礼,洪声说道:“尊驾既然自称是‘海龙令密使’,韩天成请阁下赶快拿出‘海龙令’以资为证。” 姚秋寒笑声道:“韩队长要看‘海龙令’请走近过来。” 说着话,姚秋寒左手探入怀中,缓缓取出那块三角铜牌,擎在左掌中。 那两个蓝衣卫土正副队长,互相望了一眼,双双举步并肩向窗口走了前来。 就在两人距离窗口近丈的刹那 左边那姓仇的副队长,突然闷哼一声,喝道:“韩兄快退……” 一句话未完,他嘴中喷出一股鲜血,身上似乎遭受了重击,整个躯体离地向后飞出二丈开外,“叭哒!”一声,跌坐地上。 那韩天成非常机警,在那姓仇的闷哼一声时,人已斜挪出半步,只觉一股暗劲由肩侧擦过。 他这-惊非同小可,正待提气后跃,但眼前人影一闪,姚秋寒已由窗口中疾射而出,飞落到他身后,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韩天成乃是蓝衣卫队的队长,武功绝高深厚,急忙中不乱章法,旋身回首,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了姚秋寒一掌。 两殷强劲的潜力一接,韩天成突觉全身气血一涌,不自主向后退了三步。 姚秋寒大喝一声,道:“再接我一掌试试。” 第二掌,紧随着劈击出手。 韩天成万没想到,对方竞有这等震人深厚功力,在无声无息的刹那间,重创了仇副队长。 此时目睹笫二掌来势,那敢硬接,侧身一闪,让避开去。 姚秋寒已存心杀戮两人,所以刚才竟运出极上乘的“罡气掌”重伤仇副队长。此刻见对方不接自己掌势,倏地欺身而进,举手一掌劈去,口里说道:“奉帮主之密旨,得知本使者行踪的人,格杀勿论。” 韩天成并非平庸之辈,虽然姚秋寒的身法奇速,招式精诡,亦难一下得手,只见他翻身一让,右手快逾闪电,由腰间拔出佩剑,若点若劈,指削姚秋寒腕脉要害,这一招又奇又快,凌厉兼备。 姚秋寒自从庐山遭难以来,屡经强敌搏斗,无论功力或对敌经验,都长进数倍。目睹韩天成一剑劈来,故作闪避不及之状,身子斜倾,大半边完全暴露在敌人剑势指袭之下。 韩天成如何肯放过这伤敌的机会,一沉腕,手中剑寒光一闪,猛向姚秋寒小腹之上刺落。 忽见姚秋寒身子一转,右手疾如电闪般,横里直抄过去。 这招出敌意外,手法奇奥难测,伸吐间,韩天成握剑右腕一麻,脉门已被姚秋寒扣制手中。 姚秋寒运劲奇速,手指一加力,韩天成骤觉行血返攻内腑,半身麻木,劲力顿失,手中使用之剑落地。 在旁的陈鸿进眼看堂堂蓝衣卫队的正副首领韩天成,仇海两人,在不到三合之间,一个遭受重伤,另一个被擒住脉门要穴,不禁心生惊骇,脸上变色,心中更认定姚秋寒是帮主特派密使无疑,否则武功不会这般绝高。 只见姚秋寒扣制韩天成脉门要穴的右手不放,左掌迅速顶在韩天成后背之上,一推一送。 韩天成脉门被扣,毫无抗拒之能,姚秋寒左掌内劲一吐,震得他心脉寸断,闷哼半声,当场殒命。 “噗通!”一声,突见陈鸿进双膝跪于地上,抖声说道:“小的陈鸿进罪该万死,请帮主密使高抬贵手……” 姚秋寒本来想将他一起格毙,但见了他这种可怜兮兮之状,不禁勾起一丝慈悲心肠,冷冷哼了一声,道:“本密使赦你不死,但活罪难免,你过来。” 陈鸿进对于姚秋寒武功身份,已深深慑服,闻言赶紧站起,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低首待命。 姚秋寒突然走上一步,一指如电光石火,在陈鸿进“天枢穴”一点,他穴道一闭,立刻晕倒地上。 姚秋寒举手之间处置了三个人之后,急步走到窗口,朗声叫道:“南宫公主,请速作决定,跟在下离此。” 室内响起一阵金铁相击之声,南宫琪美已踱立窗口,娇声说道:“你的武功很好,但要走离此地,恐怕很难。” 说着话,南宫琪美缓缓爬登上窗口,姚秋寒见她娇弱无力,摇摇欲坠之态,不由自主伸手去扶拉她的手。 南宫琪美没有缩避,手掌相触,但觉软细无骨,细柔如脂,姚秋寒怔了一怔,突然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将伸出的右手收了回去。 这一来,南宫琪美身躯失去重心,香肩一晃“啊哟” 由窗口真跌下来,姚秋寒看得大急,双臂一张,恰好搂抱住她柳腰,接落地上。这一接触虽然快若闪电,但姚秋寒觉得她娇躯是那般柔软,像似没有半根骨头,惊愕之下,呆呆望着她出神。 “哼!你呆望着我干什么?” 姚秋寒闻言惊醒,面孔潮红,呐呐道:“公主请紧跟在下后面走。” 说罢,姚秋寒转首举步要走,突听脚链“叮当”声响,南宫琪美娇声叫道:“慢点!我脚铐没除,不但行走不便,更会产生声响,引动敌人。” 姚秋寒停止回头问道:“不知公主有何高见?” 南宫琪美道:“你背我走。” 南宫琪美幽幽轻叹一声,道:“刚才你拥抱过我,何必再顾忌。” 姚秋寒心头一震,猛将伸出的双手缩回来,朗声说道:“在下诚心诚意援助公主,没有半丝非份之想,请公主不要介意,如果不便,不妨慢慢走。” 南宫琪美冷冷道:”出尔反尔,岂是男子汉行径,既然不存非份之想,你还顾忌什么,再不走,等会咱们将难越雷池寸步。” 姚秋寒面对她犀利语锋,心中满腔怒气,暗自忖道:“今日只有认倒霉,赶紧带她离此……” 想罢,蹲着身子,将她背了起来,蓦然此时,林中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姚秋寒心头一急,举步向西南院墙角落逸去。 “是准?站住。” 一阵喝声传来,林中窜出两个蓝衣大汉,显然那是蓝衣卫士,他们没发觉姚秋寒行踪,却看到了小院中韩天成,仇海和陈鸿进三人躯体,齐齐扑了过去。 姚秋寒背着南宫琪美很快逸入黑林中,刚走了十几步,一阵冗长铜哨声,凄厉刺耳划起满林哨音。 “树林全部警戒,敌人已杀了蓝衣卫队正副队长……” “洪飞虎,快报海总坛主,那丫头已被走脱……” 铜哨声,呼嚷声,脚步声,掺杂一片,响彻这座幽深小院,尤其哨声传送玄都观每一角落,此起彼落。 在这片刻功夫,姚秋寒背着南宫琪美已闯出这座幽深树林。 玄都道观西南角,荒草蔓延,岗丘起伏,姚秋寒背着她一口气奔驰三四里路,方才停下来,问道:“敢问公主欲往何方?” 南宫琪美娇声道:“你先放下我歇息片刻再说。” 姚秋寒双肩微松,她已从背上溜滑下来。 这是一道丘岭山坡,寒气侵人,残星明朗,已是黑夜将尽的五更天了。 南宫琪美背着姚秋寒,抬首遥望了一下天际,以及四周景物,缓缓地说道:“一阵奔驰,虽然已脱离玄都道现三四里之遥,但再过一个时辰,他们定然会跟踪而至。” 姚秋寒见她双脚足踝间铐着一道脚镣,背影露出楚楚动人之情,不禁发出一丝英雄豪气,朗声说道:“助人助到底,请公主说出居留之所,在下趁敌人还没赶到之前,背着公主,继续赶路。” 南宫琪美突然转过脸来,问道:“你当真助我吗?” 姚秋寒一怔道:“公正怀疑在下吗?” 南宫琪点头道:“不错,我不信任你,更不轻信天下任何一个人。” 姚秋寒轻声叹息一声,道:“公主不相信在下,我也无言可辩。” 南宫琪美突然出声说道:“你若是诚心救人救到底,你现在答应我一件事。” 姚秋寒问道:“什么事?” 南宫琪美道:“我要你听从我的指挥。” 姚秋寒摇头道:“这点恕在下不能答应。” 南宫琪长声叹道:“你不答应,咱们两人再活不到一个时辰了。” 她这句话,使姚秋寒迷惑不解,呆愕了半晌,道:“公主此话怎么解释?” 南宫琪美道:“眼下咱们处身之地周围已被柯星元的人手包围了,他们正渐渐向这边缩拢过来,只要个把时辰便会寻踪而至。” 姚秋寒道:“在下就是深恐强敌随后追至,才催公主赶紧起程。” 南宫琪美道:“没有用了,咱们再难逃得一里。” 姚秋寒道:“那么公主岂是要存心待毙。” 南宫琪美道:“我要束手待毙,也不会要你陪命。” 姚秋寒听她的话意似有隐情,不禁轻轻叹道:“公主要我答应什么事,请坦白说出,好让在下斟酌?” 南宫琪美道:“时间已不多了,我不必再跟你胡扯,老实告诉你,我要在柯星元的爪牙还没赶到之前,布置一座龙潭虎穴抵挡强敌。” 姚秋寒问道:“公主怎样布置一座龙潭虎穴?” 南宫琪美抬跟望了四周山地形势一眼,手指山坡下一片松林,说道:“我要假借那片松林,摆布一座奇门遁甲异术阵……” 说着,转过头来对姚秋寒问道:“你懂得奇门量数之学吗?” 姚秋寒道:“奇门量数八卦阵,乃是极尽玄奥之学,在下生性愚笨,岂能懂得。” 南宫琪美淡淡道:“没有关系,只要你遵照我的话去做,在半个时辰之内,咱们就能布置出一座足够抵挡万军的阵式。” 说着话,缓缓移动莲步,细碎对那片松林走去,姚秋寒跟随她身后,一直到达松林前,南宫琪美方才停步来说道:“现在你先将右面那株腕口粗细的松树拦腰打断,上半截枝叶,移至我站立的位置。” 姚秋寒这时对于她,心中充满一片迷茫的神秘。奇门量数之学,他是一概不通,却不相信她能布出一个怎样厉害的阵式,不知是出自好奇,抑或怎样,他居然遵照她的指示,一掌击断了那株松树。 南宫琪美待姚秋寒将上半截枝叶安置好后,莲步姗姗,绕着松林走了十几步,然后停下说道:“我面对这株巨大古松,其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拦腰斩断一株松树,枝叶分散地上。” 姚秋寒遵照她的话做了,两人就这样深入松林十余丈,姚秋寒自心算一共折断了四十九棵松树。 忙了半个时辰,阳光由树巅枝叶间映射而下,只见一片断松乱叶,杂乱横阵,丝毫不见精微奥妙之处。 这时两人就处身在被践踏过的松林中心。南宫琪美突然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好啦,奇门遁甲异术阵已布成,现在纵是干军万马前来偷袭,也难越雷池一步,整夜奔波,你已够累了,快坐下来安心休息吧。” 她首先席地而坐,姚秋寒本来想发言相询,但听她说得那般自信、恳切,只得距离她数尺,背倚一株松树坐下。整夜奔波,姚秋寒已够累了,何况这几日来,他没有一日安静地休息过。 他一坐下来后,隐隐感到双眼发酸,张嘴连打了几个呵欠,抬头望去,面前的南宫琪美已轻闭双目,像似睡了过去。 这时候,姚秋寒非常仔细地打量了她几跟,觉得她的面孔丑得很,可是身段苗条,曲线玲珑。 姚秋寒呆呆望着她,心内泛起一丝念头,忖道:“她该是一个很美的人,为何偏偏脸上长得耶般丑?上帝造物,也真是太捉弄人了,既然给予她美妙的身段,为何不给她美丽的面孔……” 心绪不宁,万潮沓来,姚秋寒突然想起自己今日为何跟她在一起,要知她是自己敌对的人啊! 想着,想着,姚秋寒竞然呼呼睡了过去。 可是在这时候,南宫琪美反而醒了过来,她站起身子,走到姚秋寒跟前,举起如鹰爪的右手,一下往他的”天灵盖”抓落。 她的指甲,锐利如构,这一抓落,姚秋寒就是有十条命,也要泉归九阴,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奇怪的,南宫琪美迅速落下的锐爪,在距姚秋寒天灵盖三寸间停住不落。 此刻双目中闪动着一股骇人的煞光,那充分露出地是阴厉闪狠,毫无人性们的。 不过,停顿下足足有盏热茶工夫,她的指爪,仍然没有抓下,最后她幽幽轻叹了一声,又走回原地坐下。 显然她不忍下那般狠毒的心肠,出手杀害这个助她脱难的大恩人。 南宫琪美默默沉思一会,终于闭上眼睛。 旭日东升,日影斜西,这是整整一日的时光。 姚秋寒在甜梦中,似乎被一阵嘈噪人声惊醒了过来,抬眼望去,首先怔愕了一下。 原来这时候,松林入口处站满了一群人。 残枝断叶松林内,却困着七个蓝衣人,手中各持着一柄明晃晃的短剑,在几株松树间团团乱转着,互相攻击,杀得鲜血淋漓。 姚秋寒看得感到非常惊奇,那七个蓝衣人明明看去乃是同一伙的人,为何互相搏杀?但仔细看去,他们又不象在惨斗转杀,原来当两三个人相遇,各自挥剑攻击的时候,松林外那群人便大声喝嚷着,叫他们停手,然后各自收住攻出的剑招,闪身避开,转向而走。 走了数步,他们又遇上另外的同伴,举剑又杀,但又被外面的人叫住摆手。这情形,显然极端诡谲,姚秋寒看了良久,不明所以,转首向左面一瞧,只见南宫琪美脸上神情冷漠双眸呆直,凝望着天空出神。 “坐下,不要胡乱走动。” 一缕凄厉,刺耳难听的语音,响在姚秋寒耳中。 姚秋寒心头一阵震动,瞧她一眼,问道:“公主,是命令我吗?” 他再转首瞧了地一眼,只见南宫琪美双眸中露出一缕棱厉的煞芒,正投注在自己身上,冷冷道:“柯星元已到了,他就站在东南角松林里面。”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震,转首望去,突见后方东南角松林内一株苍松树下,站着一个黑髯老者,左手拂髯,衣襟飘风,正自凝神注现着这座乱树林奇阵,脸上神色沉重,双眉紧紧皱着。 姚秋寒怔了一怔后,低声问道:“南宫公主他会进来吗?” 南宫琪美淡淡道:“孤星令在我身上,当然他不会放过我。” 姚秋寒听到“孤星令”三字,又是一愕,这时突听南官琪美冷笑一声接上说道:“…… 可是,他要进入这座‘遁甲奇门阵’,就不会那般轻易地走出去。” 姚秋寒乃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到这时候,他已意识到西面林内那几个蓝衣人互相残杀的原因了。 不过他对于南宫琪美摆出这座阵式,还存着一丝怀疑,难道眼前数十株断松乱叶,能产生何种神奇妙用吗?“请问南宫公主,那几个人为什么自相残杀?” 南宫琪美突然格恪一声娇笑,道:“他们是陷身在‘鬼门关’中,将同伴误为青面獠牙的妖魅鬼怪,当然要各自残杀不休了。” 姚秋寒道:“这是真的吗?” 南富琪美道:“我何时说过谎言?” 姚秋寒问道:“那七个人最后会怎么样?” 南宫琪美道:“他们不尽搏杀至最后一人,精疲力尽而死,便会个个变成疯子,或是白痴。” 姚秋寒轻轻叹息一声,道:“公主要杀他们,何不给他一刀两断?” 南宫琪美冷声哼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太过残忍?” 姚秋寒默不语,因在他内心中,对于南宫琪美就留着一种阴狠凶辣的印象。 但听南宫琪美接声说道:“他们要来杀害咱们,得到惨死的下场是活该的,其实我若不是摆出这座‘遁甲奇门阵’,咱们早就变成柯星元的俘虏了。” 姚秋寒抬眼望了四周一眼,问道:“请问公主,他们若是包围住松林不走,咱们要怎么才能走得出去?” 南宫琪美道:“你说得不错,柯星元现在就是这种念头……” 一语未完,突听柯星元在外面喝道:“蓝衣卫土听着,你等守着松林四周,切匆擅入林中,待海总坛主到达之后,再思对策。” 显然柯星元也看不出这座阵式的奥妙,说过话之后,转身离开松林,眨眼之间,人影已杳。 落日余辉,瞬间,薄幕黄昏,吞没了天际泛出灿烂的晚霞,松树四周布满着东海龙帮蓝衣卫士。姚秋寒见了这种情形,突然觉得自己肚子饥饿得难受。心想:柯星元若真的这般围困着松林,自己岂非要坐以待毙? 思肘间,只艰南宫琪美缓缓走到身后,低声说道:“你别害怕,我身边带有几颗药丸,吃下后,能够支持几日不饿。” 说着话,她那细若春葱似的五指,轻夹着一颗如鸽蛋大小的白色丸药,递到姚秋寒的面前,道:“快拿去吞下,饥饿便会消除了。” 姚秋寒不知是太过饥饿,抑或是不忍拒人好意,接过药丸很快吞服下去。这颗药丸,不知是何药制成,一入口中,立刻化成一股清香浓液,并不难吞服肚中。这时候,但听南宙琪美冷冷一笑,道:“你不怕那是一颗毒药吗?” 姚秋寒听得一呆,道:“你说什幺?” 南宫琪美淡淡说道:“我说那是一颗带毒的药丸,你服下后,就中了毒。” 姚秋寒脸色骤变,道:“你下毒暗算我?” 南宫琪美哼声道:“我要伤害你,也用不着现在才来杀你,你害怕什么?” 姚秋寒本来已暗自运集功力于右掌之中蓄劲欲发,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公主说话真是使人捉摸不定,差点我就误伤了你。” 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你以为刚才内劲一吐,就能伤着我吗?你何不回头看看你右后‘笑腰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姚秋寒闻言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右后“笑腰穴”上,果然抵着一支六寸长短又尖又利的雪白银针。 他怔了一怔,想不出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听南宫琪美幽幽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你刚才含劲不吐,反而救了你一条性命。” 姚秋寒不解道:“为什么?” 南宫琪美道:“老实告诉你,我无时无刻想要杀害你,但你对我有恩无仇,始终感到不忍心害你。刚才,你如真的存心伤我,那么我戮杀了你,心内不会感到难过。” 姚秋寒听了这些话,心巾感到惊诧不已,他觉得南宫琪美是个心机极端奸险、阴毒的女人。自己若不早点离开她,迟早会危及自己的性命,因她性格善变,喜怒无常,使人难以捉摸。 思忖间,只听南宫琪美长长地叹了一声,又说道:“我知你现在认为我乃是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恨不得早些离开我为妙。唉,可是目前你无法离开一步。” 姚秋寒听得背脊冷汗淋漓,万想不列自己心内想的事情,她竟然一一了如指事,他心中震惊,口里却应道:“公主怎么说我无法离此寸步?” 南宫琪美道:“因为你要和我共同抵御强敌。”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公主未免太自信了。” 南宫琪美道:“这座‘遁甲奇门阵’,极尽精微奥妙,变化无穷,如不明阵式精奥者,撞入一步,立刻陷入绝地……” 姚秋寒冷笑道:“别人惧怕于这座松林阵,但我却不怕,公主此阵变化多端,妙用无穷,在下倒要见识见识。” 姚秋寒生性冷傲、倔强,他本来对于南宫琪美就没有好印象,决定速走为上策。此刻再听她高傲言语,心中更觉没有跟她一起的必要。于是,说过话,转身举步就向松林走去。 “站住,姚秋寒。” 一缕极尽凄厉,又带一股神奇力量的叱喝声,叫得他心旌摇荡,停步转身回头。 只见南宫琪美衣袂飘动,满面冷漠地走了过来,沉声说道:“便是你懂得阵式奥妙,独离此地,但你却会枉害到千万武林众生的性命……” 姚秋寒心神一震,道:“公主这话怎么说?” 南宫琪美道:“……目前柯星元控制玄都道观,是想一举毁灭天下武林同道。如我猜想不错,他在卧龙岗十数里方园,早已布下陷井,等待各派武林高手入伏,也许现在柯星元屠杀武林的计划已开始实施。” 姚秋寒皱着眉头,问道:“这些事跟我离此有关系?” 南宫琪美眨动了一下眼睛,问道:“我摆出这座‘遁甲奇门阵’,功能控制万军铁骑,目的是要牵制柯星元的人手,分散东海龙帮的实力……不过,此阵虽然奥妙无穷,但独我一人却无法杀敌,如果你离此,这座阵图不能发挥效力,不但我被檎,而且会危及到各派武林高手。” 姚秋寒道:“柯星元如果派人守护着四周,不入阵,公主如何能够困住东海龙帮人手,消灭他们实力?” 南宫琪美微微一笑,道:“我手底下有一张王牌,他垂涎这张王牌已久,当然绝不会轻易放过我。若我猜想不错,稍待片刻,他会调集高手,全力进攻此阵。” 姚秋寒问道:“是不是孤星令?” 南宫琪美点头道:“不错,是孤星令。当今各派武林高手,正勾心斗角,不惜赴汤蹈火,抛颅洒血,疯狂争此物。” 姚秋寒心头一震,问道:“孤星令,到底有什么宝贵之处,值得那么多人,要为它牺牲性命?” 南宫琪美沉吟半刻,说道:“你在玄都观香客殿中,已经听到柯星元说过要我悟出‘孤星令’机密,还需一段时间。” 姚秋寒道:“这样说来,南宫公主尚未悟出‘孤星令’的奥秘吧?” 南宫琪美道:“可以这样说。” 姚秋寒听此话,心内有数,知道南宫琪美是不愿吐露出“孤星令”的机密。既然如此,姚秋寒也不愿再加追问。 南宫琪美这时却接下说道:“关于‘孤星令’的秘密,待我悟出之后,定然会告诉你。 目前你要先热悉这座‘遁甲奇门阵’的奥妙。” 姚秋寒道:“公主要我帮助杀敌,但在下生性愚笨,恐怕难如所愿。” 南宫琪美道:“只要你答应听我吩咐行事,就能胜任。” 姚秋寒道:“有什么事,请公主吩咐在下就是,在下敬遵公主之命。” 南宫琪美道:“现在你抬目仔细瞧一瞧这座阵式之中,有什么奥妙之处。” 姚秋寒闻言张眼掠扫了松林一眼,只见东南入口处,数株断松间,正躺着七个鲜血淋漓的尸体。除了这些尸体之外,四周一片死寂,断柱落叶,松林中一片混乱,这时那些立在林外的东海龙帮蓝衣卫士,也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姚秋寒看了良久,摇头道:“在下无法窥得阵图奥秘。” 南宫琪美缓缓折腰席地而望,说道:“你回忆一下,我叫你劈断了多少株松树,堆了多少堆乱叶,留有几株完好的树木,走过的方圆有多大?” 姚秋寒没有加以思索的答道:“断了三十六株松树,堆了九堆乱树叶,中间留有八株完好巨松,方圆大约六十四丈左右。” 南宫琪美道:“你非常聪明,记得丝毫没错……”她停顿了一下,接着,“你听说过诸葛武侯八阵团吗?” 姚秋寒道:“曾经闻过,却不谙其道理。” 南宫琪美道:“我这座‘遁甲奇门阵’乃是按照八卦图的八卦门户,五行生-道理所布置。唯一不同的,是我在八卦门户之中,多布置了九个地狱死门。你过来,我附耳授你生门的奥妙道理。” 姚秋寒闻言只得附身过去,但听南宫琪美低声说道:“地狱死门,即是生门,交互移位,幻象即灭,黑暗化天光,雷雨变晴天……” 南宫琪美反复数次的面授“遁甲奇门阵”奥秘,姚秋寒领悟力非常高,不过讲解四次,他已悟透机奥。 夜,恬静的使人感到沉闷、窒息。 时光在沉寂中悄然流去。 已是二更天的时候。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声,传了过来,划破了夜的沉默。 姚秋寒心头一震,脱口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南宫琪美此时仰身卧在草地上,望着天上一朵飘动的白云出神,嘴里淡淡答道:“柯星元血染卧龙岗敬十里莽原草野的计划,已经逐渐展开了。” 姚秋寒急声道:“柯星元不进攻此阵,公主奇门遁甲固万军的计划,已不能如愿以偿,咱们要怎么办?” 南宫琪美道:“他似乎在安排着更为恶毒的阴谋。唉!我几乎忘记了他手下有位海中鹰……这下各派武林高手惨了。” 姚秋寒道:“公主咱们可以放弃摆守此阵吗?” 南宫琪美道:“他在四周已布下了陷阱,咱们出去不得。” 姚秋寒道:“话虽如此,咱们可不能这般呆在此地。” 南宫琪美道:“你已懂得出此阵的方法,如果在此闷得无聊,不妨出去走动一下,但我希望你切勿离此太远,因为柯星元的人手随时会入阵受困。” 姚秋寒点头道:“好,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说着话,姚秋寒按照南宫琪美密授的出阵之法,很快出了松树阵。 草原荒野,夜风劲急,吹得草树簌簌作响。 蓦然又传来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呼喝、兵刃相触之声可闻。 姚秋寒倏地展开轻功,向前疾驰而去。 莽原草野,猛然响起一阵马蹄奔腾,骤闪间,一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直对姚秋寒急冲而到。 “回去” 一声历喝,姚秋寒右掌劈空击出。 凄厉马嘶声中,这头高大黄骠,翻身倒毙,鞍上滚落下一个大汉,扑面跌倒在地。 他的背脊上插着一柄长剑,剑穗随风飘荡,业已气绝身死。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忖,自己刚才这一掌,劲力专击那头牲口,可没打人,大汉绝非被自己掌力震死,而是背脊上那柄剑,令他致命。 一念未完,铁蹄奔腾之声,如风驰电掣即至。 黑暗之中,姚秋寒抬头看着三匹快骑,鞍上骑士手中各持一支银光闪闪的长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疾刺而至。 姚秋寒无暇分清敌我,伸手抄起死在面前的大汉背上长剑,飞身而出,有如凌波海燕,迎向三骑。 只听得三声惨叫连续响起 叫声未已,姚秋寒持剑而落。 这时他掌中之剑,鲜血斑斑,但身上却未沾上半点血污,想是他剑锋之快,急如闪电。 姚秋寒手持染血长剑,转首望着鞍上坐着三个无头骑士的快马,落荒奔腾而过,心中感到一阵英明其妙。 他眨眼间杀了三人? 但这三个人,是好人,抑或坏人,一片迷糊。 姚秋寒刹那间感到这片无际草原,到处充满了杀气,定是极端混乱的武林浩劫。 武林盟中的古兰香、岳云凤、毒手疯丐、李超逸等九大派的高手……。 杨妃姬为首的戮心剑教群众……。 南宫琪美为首的孤星会人士……。 以及柯星元为首的海龙帮人手……。 这武林四大支柱的人,网罗尽了天下江湖武林精英,这场浩劫血洗之后,武林可能从此一厥不振。 那不是一个门派之争的小问题,而决定江湖武林的毁灭存亡,以及天下万千苍生的劫数……。 姚秋寒在这瞬间,脑海更如电泛过这些问题,不知自己要如何作为。 正当他脑海里万念纷沓之际。 一缕箫声破空响起…… 箫声音调悱侧缠绵,凄凉哀冷,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一股令人心软,哀凉之魔力。 姚秋寒听了箫声,脑海里幻像的万马奔腾,千军千戈,战鼓震天之念,完全消逝了。 似乎感到天地间,笼罩上一层愁云惨雾,使人心肠柔软,暴戾潜消,化干戈为一片祥和。 自从那缕奇妙箫声响起,十里莽原草野,顿时一片宁静,除了奇妙箫音之外,没有另外嘈杂之声。 箫音足足响起半盏热茶工夫,一曲吹尽,尾音悠悠飘逝空际。 大地草原,仍呈现一片凄凉。 姚秋寒陡然想起那是古兰香的箫声,或者天下没有人能够吹出那种绝妙出尘的仙音曲调。 箫声出现,古兰香和岳云凤定然在此不远。想罢,姚秋寒正待举步向前面搜寻,奔驰而去。 一阵夜风拂草即过,姚秋寒鼻中忽闻到一股腥风,接着,几声吼叫,此起彼伏。 姚秋寒吃了一惊,忙向吼叫处望去。 这晚正是月尽之夜,天空虽有微弱星光,但草原四下里仍是一片漆黑,不过姚秋寒久处绝谷双目能在黑暗夜晚视物。 只见二十余丈外,碧油油四盏小灯笼,慢慢向这边移动过来。 定神一看,原来那是两头猛虎。 二虎边嗅边行,倏地一阵低吼,扑跃到被姚秋寒一掌劈死的马尸身旁,四只前爪一齐扒撕,争相食起马尸。 姚秋寒这时双眉轻轻皱起,觉得非常奇怪,在这卧龙岗附近,怎么会有这种猛虎出现? 刹那间,二虎竞将那头壮大马尸,吃得血肉干净,只剩下一堆白骨。姚秋寒更是一惊,感到二虎食量过于惊人。 二虎食过马尸后,似乎意犹未尽,慢慢向那大漠尸体走去。 姚秋寒大怒,欲待跃下打虎,蓦地西面草原,传来砰腾一响,又是砰腾一响。 姚秋寒转首放眼一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跟睛。原来砰腾移动的声响,竟是一具长的棺材。 棺材自会移动,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姚秋寒惊得呆了,连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口。 那口棺材一跳一跳的移近,跳了七八下,在四丈外一株大树下停了。 两头黑虎,似乎好奇心起,奔了过去,绕着棺材打圈,鼻中发出鸣鸣之声,伸出前爪在棺材盖上挖抓。 突然砰的一声,棺材盖自动飞开,里面跃出一个又高又瘦的僵尸,迅如闪电,左足笔直踢出,将一头黑虎踢了一个筋斗。 一声虎吼,另一头黑虎跃起咬他,却给那个又长又瘦的鬼爪,抓住头颈,掷了出去。 姚秋寒看见这僵尸如此神力,惊得全身都是冷汗。 两头黑虎吃了败仗,似乎也慑于僵尸的威风,远远蹲在地下呜呜的发威,蓄势恃发。 霍地,忽听得原野传来啾啾的三声怪叫,犹如枭鸣,一团黑影一溜烟般着地滚滚而来。 那头黑虎向那团黑影近去,站在它的身边,伏地摆卧极是驯服。 那黑团滚定不动,原来是个全身黑衣的矮老头子。他皮肤漆黑,黑须飘飘,肩头站着一只极大的秃头枭鹫,毛羽也是纯黑。 只听那个黑矮人说道:“冥阴秀才,你怎会打我的小猫? 常言道,打狗该看主任面,你不太无礼了吧?” 黑矮子身高不满三尺,说话的声音却是响若奔雷,轰轰轰的,直将姚秋寒的耳朵震得极下舒服。 那僵尸冷笑一声,细声细气的道:“伏兽王仁兄,我又没有打坏你的小猫,这里绐你赔礼了。” 说着,向那黑矮子作了一揖。 姚秋寒这时瞧得清楚,原来那僵尸,其实是个人,只是他行动硬直,脸白如纸,又是打从棺材中出来,这才使人错认是僵尸,看他擒拿足踢,视绝顶凶猛的大虫,犹如无物似的,实是武林中一等一流的高手。 这两人一号“冥阴秀才”,一称“伏兽王”,矮的性如烈火,高的却是阴阳怪气,真是出人意外。 姚秋寒自幼跟随秦岭一剑习技,关于武林中一些前辈怪人都听说过,但这两人外号,却使他感到陌生。 只听那黑矮子伏兽王道:“冥阴秀才,腾波斩蛟姚岚的事,是怎样了?” 姚秋寒听到“腾波斩蛟姚岚”六个字,不禁留上了神。 只听冥阴秀才冷冷一笑,在棺材上坐了下来,说道:“他单枪匹马的去和中原武师相争,吃了个大大的败仗。” 那伏兽王倏地哈哈大笑起来,声振林梢,他肩上的枭鹫也咯的叫了起来,声音极端难听。 伏兽王笑了一阵,大声道:“当时腾波斩蛟姚岚,被尊称天下武功第一。我伏兽王万里迢迢的从天竺赶来,没想到他已作古了……。 “哼,哼。冥阴秀才,你认为他武功当得‘第一’二宇吗?” 腾波斩蛟姚岚的名号,是姚秋寒在玄都道观时,听独手疯丐孤独飞谈起的,因他同姚秋寒同姓氏,所以记忆得特别详细,根据毒手疯丐所述,姚岚似乎是当今武林动乱的关键。 此刻他听这两人的话,似乎跟腾波斩蛟姚岚有一段关系渊源,于是聚精会神的静听着。 但听冥阴秀才阴恻恻地道:“是啊!天下除了你伏兽王仁兄外,原也无人当得起天下第一。” 伏兽王哈哈一笑,甚是得意。 冥阴秀才也跟着冷笑了几声。 伏兽王道:“冥阴秀才,当年你何以不跟他一争‘第一’两字?” 冥阴秀才道:“那时我正在苦练寿木长生功,是在你接触姚岚之后,方才闭在棺木之中,一关就是二十几年。” 冥阴秀才被他一阵抢白,冷冷笑道:“你的故事,也编得很不错,当年你曾经九十九次败在腾波斩蛟姚岚的掌下,所以一气之下,独避隐深山,一隐就是二十余年。” 这两人一阵互相枪自,讥嘲,他们各自长声大笑起来。 笑了几声后,伏兽王大声问道:“冥阴秀才,你笑什么?” 冥阴秀才道:“笑我们苦心造诣武功二十余年,却枉费一番苦心,腾波斩蛟姚岚已故,决斗无人。” 伏兽乇道:“冥阴秀才,本王有一个建议,不知你同意否?” 冥阴秀才道:“你说出来听听。” 伏兽王道:“腾波斩蛟姚岚虽是咱们共同仇敌,但他对咱们两人还不错,当今他已故,咱们不妨替他报仇。” 冥阴秀才道:“你的武功,已经输了姚岚,如何能替姚岚雪仇。” 伏兽王怒道:“冥阴秀才,你瞧我不起是不是?” “好,我试试你的寿木长生到底么样厉害?” 他说试便试,突然一团黑烟般向对方冲了过去。 别瞧冥阴秀才身子僵硬,行动却也是迅捷无比,长臂伸出,已将棺材抓起,向伏兽王击去。 只听砰的一撞,二人各自退出两丈以外。 两头黑虎和枭鹫一齐大叫,声势凄厉惊人。 伏兽王道:“冥阴秀才,你的功夫不错啊。” 冥阴秀才仍是冷笑几声,道:“小弟甘拜下风,你这武功叫作什么啊?” 伏兽王道:“这是释迦掷象劲。” 冥阴秀才道:“仁兄来自达摩老祖之帮,果然大具神通。” 二人相隔五丈,举手行礼。 伏兽王蓦地向外急奔,霎时之间已去得无影无踪,那两头黑虎在后跟去。 冥阴秀才跃入棺材,那棺材又是砰腾,砰腾向西移去,渐行渐远。 姚秋寒无意中看到了这幕怪剧,直等二人去了良久,方始定神,暗叫:“惭愧,天下之大,异人无所不有,看这两人刚才一招接触,天下罕寻敌手。”他仔细地思索着二人武功家数。 虽然他们二人不过是一撞,但姚秋寒看得明白,伏兽王的释迦掷象劲,刚中有柔,只不知他小身躯之中,从何处生出这么大的力来。 冥阴秀才的寿木长生功,却是借退力于发劲力之中,居然与伏兽王斗了个势均力故。 他想这两人武功这么高,但昔年又都是腾波斩蛟姚岚的手下败将,那么当年姚岚的武学造诣定然可想而知了。 姚秋寒独自思索了良久,突然一阵急促铁蹄声,夹杂着一片呼喝声传来,惊醒了姚秋寒的神智。 他在树梢举眸望去,只见一匹雪白神驹,鞍上乘着二人,风掣电驰也似地急奔过来。 白驹之后,似乎有八个大汉,手中各持一柄百练精钢所炼的刀剑,寒光如雪,触目惊心。 这批人之后,万里奔腾,人声嘈杂,似乎追杀着前面那些人。 蓦的,忽见一道火光,划空飞来,落在那匹白驹之前数丈,爆裂成一团火光,坠落在地上,熊熊燃烧起来。 白驹似乎被那火焰箭一惊,前蹄高扬,逼使鞍上二个骑士滚落下来。 骑土之中似有一个受伤,但另外一个人轻功不弱,他搂着受伤的人,仍然安安稳稳飘落地上。 那坠地的火箭,不知是何物制成,燃烧得很快,刹那间,火光滔天,照壳了十数丈外一草一木。 姚秋寒眼光锐利,看见那两个骑士,乃是两个年轻女子。她们满身鲜血,头发蓬乱。那个受伤者,香肩上连中了三支羽箭,因为距离这边尚有三四十丈远近,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但身影却感到非常熟悉。 就在这时候,那个手持缅刀的壮汉,已随后牵驰而到,环护着那两个年轻女子。 这时后面追兵的铁犄,也即时从后赶到。 一阵喊杀震天。 刀光剑影,血花喷洒。 马嘶声,惨叫声空响一片。 这时候看见那个没受伤的女子,缓缓将怀抱中的女子,轻轻放在草地上,然后伸手由那受伤女子肩上,抽出一柄精光耀目,剑虹如秋水的长剑,她左手轻拂一下乱发,露出一张秀丽绝尘的面容。 姚秋寒遥遥认出了那柄剑,以及她那张面孔,厉声大叫一声。 “岳小姐……” 他身如出弦弩箭,快逾电光急射过来。那没受伤的女子,取剑在手,准备接敌厮杀。 原来这时那八个壮汉护卫,已有三个人倒卧在血泊之中,但前面敌人如蜂涌一般,数不尽人数。 就在此时,六匹铁骑如一条长龙也似的,冲破另外五个大汉防卫圈,直对那女子奔来。 一声娇叱,剑虹如匹练劈击而出。 剑光一闪,血光迸现,一个持矛骑士首当其冲,惨呼一声,头断血流,扑跌在地。 可是这六匹快骑,仍是联袂而到,她剑刃了一人,第二骑长矛已到眼前数寸。 一声清朗的大喝传来,道:“岳盟主,在下帮你杀敌人来了!” 只见一条人影,宛似经天游龙,从空而降,急翻了三个斛斗,迎上急冲而到的五匹铁骑。 他手中长剑,剑带寒芒,化作一阵滚雪,已分不清那里是人,那里是剑,人剑合一。 一阵惨叫声震天,五位骑士拦腰齐断,白虹剑光敛,一个猿臂蜂腰的青年,手恃一柄青钢剑稳落地上,剑身的鲜血,正自一滴一滴落在地下。 这招凌厉霸道的杀人剑术,震惊了场中斗士。 一缕微带颤抖的娇脆声音,传自那青衣女子樱唇,道:“你……你是……姚相公……” 姚秋寒微笑道:“是!我是姚秋寒,岳盟主受伤了?” 青衣女子这时眸中泛起一片泪光,莹莹闪闪,那是极端惊喜的情泪,但她此刻却控制住不滴落下来,摇头道:“不,我受了一点轻伤,兰香姊姊伤势奇重,需要紧急救冶……武林盟中高手已经死伤殆尽……” 原来这批人正是武林盟的人手。这两个女子,正是岳云凤和古兰香。 姚秋寒简单听了这几句话,脸色骤变,急问道:“岳盟主要退出何方?” 岳云凤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四面八方十里莽原草野,已被东海龙帮高手占据了,我们能退至何处?而且武林盟高手,伤亡惨重,肢离分散,如何抵当万军追兵?” 一句话刚完,二声凄厉叫声传来,武林盟中剩下的五个卫士,又有两人死在刀剑之下。 没有伤的三个,正被十数个持剑的蓝衣大汉包围住,疲于奔命,力渐不支。 姚秋寒在这倾刻间,突然想起南宫琪美布置的那座“奇门遁甲阵”连忙说道:“岳盟主快抱起古兰香女侠,我带领你们到一个地方。” 语音刚落,三声惨叫连续响起,武林盟八个卫士,全军覆没。那三个壮汉肩颈上,各刺上三柄长剑,身子摇了两摇,各自对岳云凤走来,但走了几步,一个一个跌倒了下去。 “岳盟主快逃,咱们无法护卫你了……” 最后一个壮汉,挣扎着爬起,说出这几句话,却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岳云凤这时眸中流下两行眼泪,喃喃语道:“三十六个忠心卫士,伤亡一个不剩,他们都战至最后一口气,犹然不忘我身躯安全。唉!我岳云凤无德无能,致使你们今日一一惨死,我真太对不住你们忠魂英灵了……” 她这番话,说得很慢很平淡,但听之却令人神伤、感叹。 姚秋寒听了此话,心头一震,朗声说道:“岳盟主不要太过自责,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已经尽了责任……” 岳云凤凄凉一笑,淡淡说道:“姚相公,兰香姊姊刚才吹出‘仙府祥和’一曲,精力耗损过甚之时,遭东海龙帮十二星神围攻,身中十数掌,又中了三支毒药箭,人已垂危待毙,你赶紧带她到一处安全所在,施以救治……” 姚秋寒急道:“岳盟主,你要作什么?” 岳云凤惨然苦笑,道:“兵败将亡,我岳云凤眼见他们个个壮烈成仁,自己岂能忍辱偷生,现在我要以手中这柄剑,拼杀几个敌人。” 姚秋寒大声叫道:“岳盟主,你怎可心存轻生之念,眼前武林盟中人,虽然伤亡累累,但未必会伤亡殆尽。而且众人不惜性命护卫盟主安全,目的是祈求盟主能保完好之身,再作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替死者复仇雪耻,支持武林正义,怎可心存死志?” 姚秋寒内功深厚,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铿锵有力,岳云凤万念俱灰的心志,倏地振作起来。 但是当她眼见四面八方环围着四十九条大汉,手中各抱一柄长剑,卓然而立,不禁一阵心冷,叹道:“姚相公,面前四十九人,乃是东海龙帮的海龙四十九杰,不但个个武功绝高,而且深谙剑术布阵之学,四十九人足可抵挡千军万马,眼下凭你我二人之力,要脱出他们环围,势比登天还难。” 姚秋寒张眼望了四十九条大汉一眼,只见他们四十九人所站的方位,看似零乱,其实确井然有序,每人相隔,俱不及三尺,刀剑可及,首尾相应。 姚秋寒沉声说道:“岳盟主带着古女侠,待我先来试他一试。” 说着话,姚秋寒提着剑猛冲过去。 当先两个大汉,厉叱一声,双剑交剪而来,急划姚秋寒的胸膛。 姚秋寒去势如电,“铿锵”刀剑交接声响,长剑已架开二剑,掌劈脚踢,猛逼另外三人。 他动作之快,急如闪电,一招四式,连克五人,宛如五个高手,同时出招。 但闻惊呼,叱喝之声,姚秋寒手舞长剑深入人群之中,人影飞走。 一阵兵刃相击声,叱咤惊叫声,杂在嘲嘶剑风之中,震得四下野花杂草,俱都垂下头去。 突然一声长啸,直冲云霄。 姚秋寒的身形,在啸声中冲天而起,凌空一个倒翻,如苍鹰飘掠一般,横渡七八丈空间,飘落在岳云凤身侧。 岳云凤这时怀中抱着古兰香,她似乎被姚秋寒身法惊愕住了。 “好厉害的阵式,好快的剑法,差点我就丧命了。” 姚秋寒这时气喘不止,浑身上下,汗如两落,衣衫破碎,肌肉可见,布缝之中,鲜血可见。 岳云凤低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挨了十七剑,但仅伤及皮肤。” 岳云凤凄凉一叹道:“上苍注定魔焰滋长,正道衰弱,我们今日要战死荒原草野了。” 姚秋寒朗声说道:“刚才一试,在下已有把握护送盟主和古女侠脱出重围。” 岳云凤接声道:“但你却被困剑阵之中,战至最后一口口气是吧?”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岳盟怎知在下心意。” 岳云凤道:“刚才你进入剑阵,我已经看出苗头,你单人匹剑,力能牵制众剑手,逼出一条路,认人逃生,但最后你却会陷身剑阵群攻之下。” 第十三章 冥阴索取处女血 姚秋寒哑2然一笑,道:“不错,在下是要战死剑阵之中,但是除了这一条路,岳盟主和古女侠不能脱出重围,既然不能两全其美,只有选择比较完善的一面。” 岳云凤笑道:“如果你不牵制他们,独自突围逃生,当然可以安全离此。” 姚秋寒朗声正色道:“岳小姐你乃是盟主身份,在下不过是一介武夫,要死也只能是我。” 岳云凤这时候美眸之中热泪潸潸,缓缓说道:“君死妾岂能偷生人世……妾宁可长眠九泉,却不愿君历受片肤之危……” 这短短的几句活,已深深吐露出岳云凤对待姚秋寒一片深情爱意。 姚秋寒闻言心中说不出无限的感慨,又有无限的惆怅。 他是一个未经历过情场的少年,可是一年来,好象自己就投身在情爱的漩涡中,岳云凤的示爱,他不能接受,又不能拒绝。 其实,此刻也无暇沉醉于这甜蜜而圣洁的爱情中,不过一句话,却促使他下了决心,壮了勇气。 他默默发誓要护卫着两女安全脱离此地,自己亦能平安地脱离剑阵,这一决定,使他全神贯注,思索破阵之法。 这时排列成奇门阵的海龙四十九杰,似乎被姚秋寒一刹那闯阵惊人武功所慑服。 他们个个面如死灰,眼睁睁的望着姚秋寒,目光中又是惊怒,又是惶恐,却又不禁有些佩服。 岳云凤目睹姚秋寒双眸闪动着精光,凝视全阵,知他正在抖擞精神,研摩破阵之策,她不敢打扰他,独自低头看着怀抱中的古兰香。只见地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劳心中不禁一阵凄伤,泪落…… “岳盟主,我已寻出阵势弱点……” 姚秋寒语至此处,抬头望见岳云凤珠泪成行,古兰香娇容白如金纸,不禁心头一震,问道:“古女侠怎么了。” 岳云凤凄声道:“可能再活不到一个时辰。” 姚秋寒浩叹一声,道:“时间有限,只有即时冲过去了。” 岳云凤低声说道:“阵中变化诡奇,相公岂可涉陷。” 姚秋寒道:“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他目光一扫海龙四十九杰,接道:“如果我推测阵式弱点方向不错,咱们定可脱出重围。” 岳云凤知道姚秋寒决意冲锋陷阵,要阻挡也阻不了,于是叹道:“姚相公要破阵,不知要妾怎样加以协助?” 姚秋寒道:“不必要,破此阵弱点,奥妙就在独剑横闯,岳盟主怀抱古女侠,只需昂首前行,任是敌剑刺到身上也不要招架、闪身,否则将使我难以招应。……” 这番话,听得岳云凤难以明白,姚秋寒很快接道:“可是岳盟主不要怕,纵然敌人剑锋架你们颈上,也无法伤到你们丝毫肌肤。” 岳云凤见他说得这样肯定,知他定有玄奥的破阵方法,于是点头笑道:“我绝对遵照你的吩咐。” 姚秋寒道:“那咱们走吧。”提剑举步向前行去。 岳云凤向前一步,走在姚秋寒前面,说道:“姚相公手中长剑,缺口累累,已不能使用,这柄剑是你借给兰香姊姊,她曾交代将剑还你。此刻破阵,急需要这种神兵利器,我就代兰香姊姊将此剑归还。” 说着,她将手中那柄无名飞龙剑递了过来。 姚秋寒低头看到自己手中这柄青钢剑,双锋已缺了数十道口子,着实难再使用。于是,双手接过那柄无名飞龙剑,极端感激地说道:“此剑,乃是岳盟主相赠,今日再由盟主手中赠以此剑,姚秋寒有生之日,将视此剑如己命。” 他接过宝剑,岳云凤已向前走出数步。东海龙帮海龙四十九杰,对姚秋寒勇猛善战已留下极深的印象,看两人行来,立时发动了阵势变化。 姚秋寒念念有词,道:“东方属木,北方属金,攻乙木取癸水……” 蓦地,突听姚秋寒大喝一声,连人带剑由岳云凤身侧滑过,一道剑光急指北方剑阵。 原来这时候剑阵已经发动,一道七人联抉而成的剑幕,舞弄成一片光墙,迎着岳云凤涌了过来。 姚秋寒剑式发动,人剑冲到,刚赶上他们阵位移动,人影交错中,兵刃横飞。 一阵金铁交鸣声中,立时有一人溅血在姚秋寒的剑下。 但听姚秋寒一声大喝道:“岳盟主,只需昂首前行,切勿止步狙敌。” 喝声中,海龙四十九杰齐声怒吼,剑影如山。这时,姚秋寒长剑翻飞,左捞右扫,移步掠身,始终跟随在岳云凤一丈方圆。杀敌冲锋,势如破竹,勇如蛟龙。眨眼之间,两人已走出三四丈。 姚秋寒剑光闪处,惨叫随起,又有两人伤在剑下。 但这时候,姚秋寒也投身在剑阵核心,遭受极巨压力。 倏地,八柄长剑飞来,岳云凤惊声哼叫…… 姚秋寒身上连中二剑,虽然不是要害,却是皮破血流。 “挡我者死,避我者则生。” 喝声中,姚秋寒纵声长啸,无名飞龙剑一抖,洒出一片剑花,迫开四周的敌人。 激斗之间,忽听一人高声喝道:“敌人手中施用宝剑,快些改变阵法,不用墨守成规,分开拒故。” 一阵呐喊,本已分成四五拨的剑阵,立时应声分开去,由四面八方,齐向姚秋寒涌来。 原来在刚才交战中,姚秋寒完全靠手中那柄断金切玉的宝剑,断敌人之剑,杀敌人之身。 “岳盟主,敌人剑阵已破,咱们加速冲出去!” 岳云凤得到姚秋寒的指示,娇叱一声,健步如飞,姚秋寒则剑势一变,寒光电转,急如风轮一条直线冲了过去。 寒光飞旋,剑式骄若游龙,眨眼间,又有十人杀在剑下。 东海龙帮四十九杰布成的剑阵,在姚秋寒凌厉剑术之下,倾刻之间全阵溃散,瓦解冰消。 姚秋寒护卫着岳云凤、古兰香帅出剑阵,借着黑夜,一口气奔出十数丈,转首后望。 但见那边火光熊熊,海龙四十九杰没受伤者垂头丧气,断剑满地,尸体横七竖八。 姚秋寒不敢稍作停留,朗声说道:“岳盟主快随我到一处安全之地。” 岳云凤娇声道:“你已经受伤了。如何支持得住?” 姚秋寒道:“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说话间,姚秋寒一手拉住她,朝南宫琪美相置的那座奇门遁甲松林阵方向驰去。 不消片刻工夫,南宫琪美处身的那座山坡下松林阵已然遥遥在望。 “姚相公,不知还有多远?” 岳云凤奔行间,娇声询问着。 突然看见姚秋寒一个旋身,带着岳云凤连怀中的古兰香旋转了三匝,岳云凤正不知他何以停止身形,已听姚秋寒低声道:“你看前面。” 岳云凤抬眼望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前面七丈地方,横排着一口棺木,三尺开外却立着一个长发垂肩齐膝,遮蔽浑身上下,黑漆漆的女人。 长发女之右侧蹲着两头毛色纯黑猛虎,后面就站着一个黑衣老头,肩头伏着一只秃头枭鹫。 岳云凤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鬼怪人物,她误以为是山魅木魈,心头怔怔不安乱跳。 这时只听姚秋寒又说道:“槽了!这三个魔王挡在山坡入口,咱们无法进入松林阵了。” 岳云凤颤声问道:“姚相公,他们是人吗?” 原来这时棺木、长发女人、老虎、黑矮子、枭鹫,好象是着了魔一般,静止不动。 姚秋寒笑道:“是人,棺材中也躺着人。” 岳云凤惊讶问道:“你认识他们?” 姚秋寒摇头道:“都只是一面之识,只知棺材中的人叫冥阴秀才,矮老头号伏兽王,长发女人则不知什么名号。” 岳云凤道:“他们好象要发生争斗。” 姚秋寒道:“不错,似乎那冥阴秀才和伏兽王,共同要对付长发女。” 此话一出,娆秋寒显然看到七丈之遥的伏兽王,一双锐利森眸,怒视姚秋寒。 岳云凤低呼道:“那人眸光好不森寒,显然内功已臻绝境。” 姚秋寒心头一寒,道:“他们好象都已发现咱们了。” 岳云凤问道:“咱们要怎么样?” 姚秋寒道:“等他们离去再说,要知三人的任何一人武功,都是没人能抵挡得住的。” 荒原乱岗,仍然一片肃煞、沉寂。 如此延续着,面前各人和那些兽类,都是一直闻声不响,姚秋寒等得要耐不住气了。 不过他知道,眼前的人性格诡异,僻性古怪。如果在自己走过去的时候发动攻击,那将是令自己无法抵敌的。 就在这时、棺材中的冥阴秀才突然发话,道:“你是不是杨妃姬?” 冥阴秀才这句话,显然是对长发女人问的。岳云凤听得心头大惊,低声向姚秋寒问道: “她是杨妃姬吗?” 姚秋寒摇头道:“不是,杨妃姬我己见过面了。” 长发女人对于冥阴秀才在棺材中的问话,当作无闻一般,连哼半声也没有,伏兽王似乎动了气,突然哈哈一阵狂笑起来。 笑声一起,虎啸,枭叫,接连响应。 声音混杂得凄厉刺耳,惊心动魄。 岳云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但听姚秋寒说道:“快看,他们要动手了。” 一语未毕,笑声,虎啸,枭叫各自敛绝。 只见那口棺材自动由地上飞起,迅如电光石火猛向长发女人击去。 那边的伏兽王,连同两头猛虎,一只枭鹫,凶猛绝伦,扑飞过去。 他们这一击,威力之大,就是山河也要为之变色。姚秋寒心想长发女人若不闪避,绝对难挡此击。 奇怪的是,伏兽王和冥阴秀才,势发如电,但长发女人仍然屹立原地,不见动静。 岳云凤看得替长发女人惊呼一声…… 一阵山崩地裂似的响声,夹杂着闷哼、唬嘶、枭啼…… 冥阴秀才连带棺材飞出五六丈远,“碰”的一声,落在姚秋寒和岳云凤面前近丈,激起漫天砂尘。 伏兽王却身形摇晃,如吃醉了酒一般,连退十几步,两头猛虎却更惨了,摔出数丈,伏地不起,低声嘶吼。 再看长发女人,她仍然站立原地,可是长发飘乱,不象先前如柳枝般垂直,这时方才露出半边脸来。 姚秋寒眼光锐利已极,看见了她脸色苍白如纸,但轮廓却非常秀丽。这下姚秋寒呆了一呆,这一怔神间,长发女人头略一动,黑发一动,黑发又覆盖着半边脸,一声极沉重叹息。 地拖着非常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山坡那边行去。 虽然步子很慢,但他身影还是消逝了。 “碰”的一声,跌在姚秋寒面前的棺材盖,缓缓跌落地上,冥阳秀才象死了一样躺在棺材中。 冥阴秀才似乎已受了重伤,他费了非常大力气才睁开双眼齐注在姚秋寒的脸上。 冥阴秀才本来已经够难看了,这时他双眼无神,更加显得吓人。 他的眼光由姚秋寒身上,转在岳云凤脸上,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你的……?” 他的话,是对姚秋寒问的。 姚秋寒一时间不知他问话何意,笑道:“老前辈你是否巳受了重伤?” 冥阴秀才笑道:“不错,我已受了伤,需要小兄弟帮助。” 姚秋寒道:“只要在下力能所及,绝对帮助老前辈。” 冥阴秀才点头道:“很好,这样你答应将耶女人借我疗伤?” 姚秋寒听得一呆,道:“这个……” 话尚未完,已听冥阴秀才又问道:“小兄,你的女人是纯阴素女之身吗?” 这句问话,使姚秋寒脸色骤变,心知苗头不对。 冥阴秀才痛苦的轻哼一声,道:“那女人若非纯阴处女之身,对我也没有用处。” 岳云凤听他左一句处女,右一句纯阴,心头已动了真怒,柳眉倒竖,叱声道:“问我是不是处女干什么?” 冥阴秀才道:“我的创伤是被‘纯阴素女神功’所伤,耗损了数十年淬炼的‘寿木长生功’大半真元,如果没有纯阴处女之血,补助我治疗伤势,半年之后,我将会精血枯干而亡。” 姚秋寒朗声说道:“冥老前辈,你这种要求,实在令人作难。” 冥阴秀才脸上泛出一丝讶异之色,道:“你怎么会认识我……”语音一顿后,又道: “很好,你既然认识我,当然知道冥阴秀才的性格。” 他这句话,已经带了一种威胁口吻,姚秋寒很快意识到一场麻烦又惹上了。沉吟片刻,姚秋寒坚决的说道:“老前辈,我不管你用什么卑鄙手段,晚辈也不能帮你解脱此难。” 冥阴秀才猛地双眼一蹬,一道骇人的凶光,酷似一头伤兽,那是极端没有理性。 岳云凤看到他那种眼光,不禁感到全身起了寒意,向后退了半步。姚秋寒突然握住她的玉手,朗声说道:“岳盟主不要怕,我绝对不能让别人伤害你。” 说着话,姚秋寒迈前半步,冷笑一声,道:“冥阴老前辈,在下尊重你是位武林先进,不愿冒犯你,如果你要咄咄逼人,晚辈只有放肆了” 冥阴秀才阴恻恻的说道:“本秀才向来做事,看自已的僻性,任所欲为,你还是三思而决,否则连你也无法逃得活命。” 这时后立一旁迳自默默运气疗伤的伏兽王,突然缓步走了过来,冷冷说道:“冥阴秀才,你伤得可不轻啊。” 冥阴秀才哼声道:“你也伤得不轻。” 伏兽王道:“虽然不轻,但我已经自己疗治好了。” 冥阴秀才道:“你意思是说你的‘释迦掷象劲’,较我‘寿木长生功’高上一筹吗?哼! 刚才你没对着杨妃姬“纯阴素女神功’正锋,以及那三头畜牲帮助了你,或者你亦会象我伤得这么重。” 伏兽王嘿嘿冷笑道:“你的话,本王非常同意,倒不知你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冥阴秀才冷然道:“不用了,我虽然受伤损了大半真元,但对面前二个男女,已经足够了。” 姚秋寒冷笑道:“老前辈自信能杀得咱们,不妨下手看看。” 说着话,姚秋寒慢慢抽出那柄无名飞龙剑,左手轻捏剑诀,一缕如水秋虹,映着他肃穆的面孔,无形中露出一股凌人气息。 冥阴秀才和伏兽王,看到姚秋寒罢出剑式,以及那柄断金切玉宝剑,心头不禁各自一震。 伏兽王干声问道:“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姚,名秋寒。” 伏兽王闻名,眉头轻皱,似乎对这名字,感到实在陌生,停了半刻,他嘿嘿干声笑道: “你知道我们两人是谁吗?” 姚秋寒干脆答道:“一个号称伏兽王,一位是冥阴秀才,皆是昔年豪杰,腾波斩蛟姚岚的手下败将。” 这番话答得很绝,伏兽王呆了一呆,问道:“你自信能敌挡咱们其中一人的攻击吗?” 姚秋寒道:“事到如今,不妨一试。” 伏兽王阴恻恻说道:“小兄弟,我劝告你,要死,就死一个,不要全部死去,冥阴秀才所要的,只是你女伴一个人的精血而己,而且他伤势恢复时,绝对不会亏待你。” 姚秋寒冷笑道:“反过来,你们也可能死在我剑下。” 伏兽王叫道:“本王绝不信邪,天下间除了姚岚之外,还没有人能够在弱冠之年,将武功练到玄高绝境。” 姚秋寒听到姚岚之名,不禁肃然起敬,道:“姚大侠,乃是盖世天人,晚辈不敢与其相比。” 伏兽王道:“既然如此,你赶紧收回剑吧,不然冥阴秀才就要动手了。” 原来这时候,冥阴秀才本是枯瘦没骨的两条长臂,突然粗壮有如芭蕉,鼻息粗重,眼睛露出骇人凶光。 “姚相公,你快收剑退后……老前辈,我答应你了。” 岳云凤乃是一位精通武功的人,她冷眼旁观,已知冥阴秀才正运聚着一种极端歹毒的绝功,出手一击,会使姚秋寒当场毙命。她不忍看见爱人惨死,唯一之道,只有牺牲自己。 “岳盟主快退后……” 喝声中,姚秋寒长剑一振,横里一剑扫了过去。 冥阴秀才双目圆睁,但却似未看到姚秋寒横里斩来剑势,直待长剑将要及身,才突然一个闪身避让,飞起-脚,踢向姚秋寒的腕脉,双腿仍然垂直不动。 姚秋寒剑腕一沉,避过一脚,手腕伸缩,长剑幻起一片剑花,分袭冥阴秀才三处大穴。 冥阴秀才看去身躯僵硬呆直,其实动作速若闪电,但见他身子随着那涌来的剑光,向后倒去。 冥阴秀才似乎没料想到姚秋寒这般凌厉,招式一发,绵绵不绝,只见姚秋寒剑势急变,剑如匹练之疾,向下点去。 姚秋寒心知冥阴秀才功运双臂,自己不运用凌厉快速剑法,逼迫他无法发掌,这一战定然凶多吉少。 姚秋寒一剑点出,只觉一阵微风起身侧,已然不见那冥阴秀才,不禁心头凛然。 原来冥阴秀才身子向后倒退之时,借势一旋,风车一般的绕过姚秋寒,挺身而易,反臂拍出一掌。 冥阴秀才掌势一出,一缕奇寒刺骨劲气,已然笼罩上来。 姚秋寒剑势落空,心知不妙,猛地他撤剑收招,身躯连闪三闪,左手立掌如刀,伸、吐、拍,疾速击出。 姚秋寒这等怪异灵活的身法,不但岳云凤从未见过,就是连那功力盖世的伏兽王,也愣在当地。 大家只觉姚秋寒这闪让避敌的身法,精奇、诡异,任何一招武技,都无法击中他身上。 冥阴秀才第一掌击出,右掌已经反叠而上。 但听一声闷哼,一道寒光冲天射起,姚秋寒身若穿空游龙飞过冥阴秀才头顶,飘落在他身后,无名飞龙剑已指在冥阴秀才后颈上。 “冥阴秀才前辈,你已经败了。虽然你的‘寿木长生功’击中我身,却不能击毙我,而我能够举剑要了你命……” 姚秋寒急急说了这番话,脸上汗水如雨而下,显然他也已受了伤。 冥阴秀才此时面如死灰,两条粗壮的手臂,又恢复了原来枯瘦,本来丝毫无生气的神情,变得更加难看。 “姚相公,不要杀他……” 岳云凤娇声呼叫着。 原来这时姚秋寒眉际间,掠起一道杀机。闻听叫声,他本是要戳刺下去的长剑,猛地收回来,跃后三步。 姚秋寒长剑一收,冥阴秀才似乎无法再支持下去了,双脚一软跌坐地上。 “岳盟主,咱们走吧。”姚秋寒轻轻叹息了一声,举步就走。 “站住!” 一声阴沉沉的叱喝,伏兽王突然挡在姚秋寒面前。 “老前辈,请你让开一条路,咱们素味平生,无怨无仇,你老人家何必跟咱们后辈晚生过不去?”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伏兽王听得心头一震,暗暗道:“奇怪,这年青人作风,有着一种豪气,酷似昔年的姚岚……” 想罢,伏兽王冷煞的面孔露出一丝难得笑容,问道:“小兄弟,你师父是谁?” 姚秋寒缓缓答道:“家师是中原七剑之中的秦龄一剑翁啸苍。” 伏兽王笑容突敛,冷冷说道:“胡说,中原七剑虽然是剑术名手,但要教出你这种武功的徒弟,还嫌难以办到。” 姚秋寒冷然道:“信不信,悉听尊便。” 伏兽王道:“难道刚才你那闪避身法,掌式,剑招,也是翁啸苍传授你的吗?” 姚秋寒摇头道:“不是。” 伏兽王道:“本王纵横江湖武林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那般精奇武功,我问你是不是姚岚的弟子。” 听到“姚岚”之名,姚秋寒心头一动,问道:“敢问老前辈,姚岚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伏兽王怔了怔,道:“你不认识姚岚吗?” 顿一顿后,他轻叹了一声,道:“其实那时你可能还投有出生,当然不认识他了,而且姚岚在武林间走动,时间极短,有如昙花一现,无怪中原道上罕有人知……” 伏兽王滔滔不绝,自言自语着,说到此处,倏然而住,仰头望着天空浮云,似乎在缅怀姚岚的过去。 姚秋寒心中对于姚岚英雄事迹,很想知道多一点,因而默默静待着,这时突听岳云凤低声说道:“姚相公,关于姚大侠的事迹,我知悉一点,让我告诉你好了。” 姚秋寒听到她的话,猛然忆起现在不走,等待何时,当下举步慢慢向山坡入口走去。 岳云凤怀抱着古兰香,紧随其后,伏兽王真想得入了神,两人身影消失时,他依然长思着。 蓦听冥阴秀才长叹息一声,惊醒了伏兽王。 “咦!他们去了哪里?” 伏兽王抬眼看了四周一眼,夜色凄冷,迷濠,周遭除了盘膝跌坐地上垂头丧气的冥阴秀才之外,哪有另外人影。 冥阴秀才浩叹道:“伏兽王,你的运气真好,冥阴秀才却到处霉星高照,万没有想到中原武林道上有这样一位青年高手。” 伏兽王干咳声说道:“你叹什么气,刚才那长发女人若是杨妃姬,你我败在她手下,还有什么话说呢。” 冥阴秀才道:“不错,她若是杨妃姬,咱们败在姚岚师姊手下,当然毫无怒言,但那小于的武功……” 伏兽王不待他说完,冷声哼道:“冥阴秀才你不必伤心,如果那姚秋寒是姚岚的传徒,试问你心中感想如何?” 冥阴秀才翻着白珠子,道:“你怎么说他是姚岚的徒儿?” 伏兽王冷笑一声,道:“刚才我思索了一阵子,觉得姚秋寒的容貌,以及他的行径,有几分酷似姚岚。笨秀才,你仔细想一想,姚岚可生过儿子吗?” 这句话,似乎勾起冥阴秀才一件回忆,沉吟有顷,他啊了一声,道:“伏兽王,你一语触发我想起一段往事,这件亭可能就和姚岚被惨害的事情有关。” 伏兽王眼睛一瞪道:“笨秀才,你卖什么关子,想到啥事,何不干脆说出来。” 冥阴秀才道:“你躁急火性子,一点都没有改变,这些事情并非一言两语能够叙述出来的。” 伏兽王急道:“不必再罗嗦了,快说吧!” 冥阴秀才道:“伏兽王,你可知道姚岚为何远走边疆的?” 伏兽王冷冷道:“据传说姚岚是被他师兄南宫玉-逼迫远走疆域的。” 冥阴秀才道:“我是要问什么原因?” 伏兽王怒道:“我若知道,何必问你。” 冥阴秀才笑道:“你不知道,那么我见识可高过你一筹。” 伏兽王突然长叹一声,道:“冥阴秀才,咱们二人便是失败在性喜争强斗胜,因而苦练绝艺,一次又一次想打败腾波斩蚊姚岚……唉……” 说道这里,他又感慨的长长浩叹一声,冥阴秀才亦是有所感触,接下说道:“那时我是想,只要哪一个打败兢岚,咱们两人数年纠缠不休的决斗,就算了结。” 伏兽王道:“不错,但我们任何一人,都没有打败过姚岚。因而在每一次败了,便独自隐居苦练绝技……” 冥阴秀才接道:“……然后再次寻找姚岚决斗。” 伏兽王长叹道:“最后咱们一气各自归隐苦练二十余年,但是腾波斩蛟姚岚,却已经身死了。” 冥阴秀才道:“那么说来,咱们两人的决斗,也该终止了是吧?” 伏兽王道:“早该结束了。” 冥阴秀才听了此话,突然长声怪笑起来,伏兽王似乎也想到什么,接着尖声大笑他的笑声,震破荒野的死寂,宛如午夜海啸,惊心动魄。笑过一阵之后,冥阴秀才半哭带笑的说道:“咱们两人简直荒谬极了……” 伏兽王道:“你早该言归正传了。” 冥阴秀才浑身颤抖,激动了一会儿,方才叹道:“当年姚岚被迫浪迹边疆,据说是被南宫玉-师兄诬他跟师母乱伦。” 伏兽王道:“有这种事情吗?” 冥阴秀才道:“南宫玉-诬赖师弟跟师母发生暖味的事,是千真万确的,但妩岚有没有这种败坏伦理行为,我确不敢确定。” 伏兽王似有所悟道:“他师母据说习练了西域密术,‘迷人摄魂大法’异术,一双勾魂眸子,更见迷惑动人…… 可能姚岚跟她真有一些瓜葛也说不定……” 冥阴秀才截住伏兽王的话,道:“胡说!”停顿一下接道:“当时我也那般想,-我认为姚岚决不是那样的人。” 伏兽王哼声道:“既然姚岚身心清白,为何要远走边疆呢?” 冥阴秀才对于姚岚似乎知交很深,听了伏兽毛这么说,眼睛一瞪怒道:“伏兽王,你难道不信任姚岚大侠人格吗?” 伏兽王笑道:“本王深知姚岚的人格,我不信你说出事实真相。” 冥阴秀才突然深深一叹,道:“唉!其实关于姚岚武林恩怨真情,我还是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一鳞半爪,却能猜测出大概。” 伏兽王也被他东拉西扯,等得不耐烦,大声叫道:“到底怎样事情,还不干脆道来。” 冥阴秀才瞪了伏兽王一眼,慢条斯理道:“伏兽王,本秀才告诉你一个秘密,南宫玉-的女儿南宫琪美,就在附近,咱们要知道这些私人情怨,可以向她问一个明白……” 冥阴秀才的话声刚落,突然一个清朗语音接下说道:“南宫琪美虽就在左近,但她绝对不会吐泄出有关她秘密丑史。” 这阵语音,突如其来,使伏兽王和冥阴秀才心中震惊不已,要知道二人内功高,能耳闻十丈落叶之声,目能辨视漆夜如昼,尤其状兽王座下两虎、枭鹫,嗅觉十分灵敏,能闻三四里外人物动静。 而这个人能够不闻半点动静地逼到数十丈距离,武功之高,定然远胜伏兽王及冥阴秀才二人,所以心中之惊骇,可想而知。 两人各自蓄势戒备,聚运真气,缓缓转身,抬眼望去,只见七丈之遥,怪石嶙峋中,站定一个长条的黑衣人。 “阁下是谁?” 伏兽王低着嗓子喝问着。 那条人影发出一阵呵呵轻笑,脚下若行云流水,由乱石堆中慢慢走了过来,朦朦星光闪耀下,只见他貌相清癯,风高标月,仙风道骨。 “哈哈……小弟柯星元。两位敢情就是四十余年前,名震边疆的西域双奇,伏兽王、冥阴秀才二位兄台了?” 他这一报名,伏兽王和冥阴秀才各自怔了一怔。关于柯星元之名,二人早在昔年就有耳闻,孤星会中有一千岁名柯星元,但是自从姚岚被迫远走边疆,孤星会流散,柯星元投牧姚岚海龙帮,以下一些事迹,他们却无从知道。 所以对柯星元,可以说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伏兽王脸有愠意的说道:“你就是昔年孤星会四大君主之一,千岁君柯星元吗?” 柯星元身着黑绸长衫,赤手空拳,拂髯笑道:“不错,老夫便是柯星元,恰巧从此经过,闻之两位谈及咱们帮主之事,因而斗胆插言,欲解二位疑难。” 冥阴秀才冷声道:“阁下能解释姚岚一生江湖事迹吗?” 柯星元微然笑道:“不能全部知晓,也能说出十之八九。” 冥阴秀才道:“咱们洗耳恭听。” 柯星元道:“不敢不敢,请两位问来。” 伏兽王突然说道:“你不妨先说世姚岚身世。” 柯星元哈哈轻笑一声:“姚岚身世如迷,据说是一个弃婴,难详其亲生父母。他是被上代孤星会主家仆姚老七拾得,抚养长大。七岁时姚老七病故.他接掌仆人之职,待奉孤星会时,时来运转,蒙受垂青,被会主收录为徒……” 柯星元如数家珍,言词流利,说出姚岚这般经过。冥阴秀才点头说道:“听你这段话,已知你对于姚岚事情知晓得很多,但我请问阁下一件事,姚岚师父是谁?” 柯星元笑道:“鬼谷子。” 冥阴秀才又问道:“鬼谷子授有几个徒弟?” 柯星元道:“四个。” 伏兽王接下问道:“哪四个?我听人说:鬼谷子只接三徒。” 柯星元不徐不缓答道:“鬼谷子亲受四徒,乃是接掌孤星会主的南宫玉-,太妃君的杨妃姬,以及最年幼的姚岚……”伏兽王道:“还有一个呢?是什么人?” 柯星元道:“即是姚岚的师母凡尘仙子。” 伏兽王怒道:“胡说八道,鬼谷子怎么会娶徒为妻?” 柯星元道:“绝不会有错,鬼谷子就是娶徒为妻。” 伏兽王道:“俺不相信。” 柯星元道:“不得不信。” 伏兽王翻着鱼白眸子,道:“请说何故?” 柯星元捋髯笑道:“凡尘仙子如说是鬼谷子之妻,毋宁说是夺徒之爱。当时武林中人都知道凡尘仙子跟南宫玉-,本是一对恩爱鸳鸯,无奈那女人水性杨花,擅长周公异术,南宫五-只有自认耻为人夫,移爱从师了。” 伏兽王道:“你的话,我听不懂。” 柯星元道:“简单说,南宫玉堑让了妻子给鬼谷子。” 伏兽王道:“是真的吗?” 柯星元道:“千真万确,但是也是孤垦会大机密,以及是一件丑史,除了当事人,鲜有人知。” 伏兽王道:“那你怎么知道?” 柯星元道:“是姚岚告诉我的。” 沉默良久的冥阴秀才,突然打破沉默道:“这样看来,姚岚真和师母有些瓜葛了吧?” 柯星元微傲一笑道:“凡尘仙子跟姚岚有没有私情,我不愿独自论断。但据老朽所知,凡尘仙子天生异禀,美艳绝伦,称得上红粉绝娃,而且浑身软若无骨,任何男子跟她搭上了,将会食髓知味……” 伏兽王接声说道:“一点不错,我就听人况过凡尘仙子,天生与常女而异,鬼谷子也许就夭寿在她两臂之间……” 柯星元轻声笑道:“鬼谷子跟她日夜春宵,三年六个月终于呜呼哀哉。凡尘仙子死了丈夫,孤星会主人就落到南宫玉-之手。” 冥阴秀才接着问道:“于是,凡尘仙子又重新投入南宫玉-怀抱之中是吧!” 柯星元摇一摇头,叹道:“如果是这样,孤星会也不会导致这样流离失散。” 冥阴秀才说道:“怎么说呢?” 柯星元道:“当时孤星会主鬼谷子,死得太过突然,无法交接掌会主选。当然选举之责,落到凡尘仙子和会中的四君十三星神三十九煞身上,凡尘仙子推选出姚岚当会主,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要知会主死后,会主夫人该有权决定人选,照道理讲,凡尘仙子乃是南宫玉-之前妻,鬼谷子死后,两人会旧情复原立南宫玉-为会主才对。那里知道她却推出姚岚……哈哈哈……” 他冷冷的轻笑几声后,接道:“这其中内幕情形,就耐人寻味了。” 冥阴秀才突然说道:“那时姚岚年龄只有十六岁,我不相信大她十五岁的凡尘仙子会看中他。” 柯星元笑道:“凡世间一些事情,往往无法以常理推忖。” 冥阴秀才道:“那你是说,凡尘仙子真的跟姚岚……” 柯星元道:“天下间虽有不少男子,能得到凡尘仙子肉体之爱,却难以得到她至情至性的真爱,独独有一个人,使她爱得疯狂。” 冥阴秀才突然叹息一声道:“一个艳名传播天下的红娃,万没有想到竟有一份痴情,那么这位能得凡尘仙子之爱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柯星元点头笑道:“不错,他正是姚岚。不过,姚岚虽被凡尘仙子爱上,也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柯星元说到此处,倏地住口。 伏兽王急声问道:“后来呢?阁下怎么不接着说下去?” 柯星元呵呵轻笑一声,道:“只到此为止,往下我不说了。” 冥阴秀才道:“再往下去,是不是牵涉到华山松鹤岩一役。” 柯星元捋髯笑道:“两位如要知道此段江湖恩怨,情爱憎恨事迹,老朽乐意畅谈。不过,此事并非三言两语能够叙述得清楚,两位不妨跟老朽到玄都道观一谈。” 伏兽王冷笑一声,道:“柯星光,听说你当今在中原武林,搞得翻天地覆,风声鹤唳,到底是在争什么?” 柯星元笑道:“这个两位只要随在下走,自然会奉告。” 冥阴秀才象似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姓柯的,你说凡尘仙子爱姚岚,但武林间传说杨妃姬更爱他,是不是有这一回事?” 柯星元抬头望了一下天色,说道:“冥阴秀才,你的伤势过了七个时辰,将会无药医治。 再呆下去,武林间将会损失一位奇才。” 这句话,使冥阴秀才想到自己伤势惨重,心头一冷,垂头丧气的说道:“不错,你竟然已知道我中了杨妃姬的‘纯阴索女神功’,阴毒侵入内腑,岌岌可危。” 柯星元哈哈一笑道:“两位刚才所遇的长发女人,并非杨妃姬。” 伏兽王问道:“那么她是谁?” 柯星元道:“凡尘仙子。” 冥阴秀才吃惊道:“怎么?她是凡尘仙子?” 柯星元道:“自从姚岚被迫远走边疆,凡尘仙子也离开了孤星会,千里寻找姚岚,走尽天涯海角,至今还在寻找他,可能一直到她身死为止。” 冥阴秀才道:“她不知姚岚已经亡故了吗?” 柯星元点头道:“不知道。”停顿了一下,接道:“两位若不走,老朽只得先离开一步了。” “慢走!”冥阴秀才叫着,跃身跳进棺材道:“咱们还要明了姚岚一些事情,只得跟你走了。” 棺材“碰”声响动,虎啸枭叫。 柯星元、伏兽王、冥阴秀才消逝于寂夜里。 残星明灭,钩月西斜,夜色已将五更天,随着柯星元等人消逝而去的身影,乱石从中缓缓站起两条人影。 “姚相公,南宫琪美是不是会被柯星元俘虏去?” 一缕清脆悦耳的语音,娇声问着,微弯着腰由地上抱起一个面容惨白,气若游丝,昏迷不醒的女子。 “唉!”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后,接下说道: “岳盟主,古女侠伤势这么严重,咱们要先设法治疗她的伤。“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离去的姚秋寒和岳云凤。在刚才,姚秋寒挫伤了冥阳秀才之后,带着岳云凤进入松林阵中,放眼遍地尸体痕迹,触目血红,显然阵中已发生过一场血战。 除了那些死者尸首之外,阵中已没了南宫琪美。姚秋寒带着岳云凤在阵中转了一圈,眼见古兰香垂垂待毙,心想逗留此地也是毫无作用。 于是,两人再度走出松林阵,到达山坡入口,恰好是伏兽王和冥阴秀才争辩姚岚的时候。 两人便藏身乱石之后,直到柯星元离去。…… 岳云凤低首看着怀里的古兰香,两行清泪顺腮而落,说道:“你我两人皆不懂医疗之术,眼睁睁地看着她伤重而亡,真使人痛心。” 姚秋寒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此刻皇甫珠玑若是醒着,古女侠伤势再是沉重,也必然起死回生,唉……刚才我打算到松林阵中央求南宫琪美,现在她巳不知去何方,哪个地方能寻找医治古女侠的人?……” 这一番话,充满着一丝绝望、哀伤、凄凉,两人就这样默默伫立原地良久良久。 时光很快流逝,夜色已尽,晨雾露水深重,岳云凤感到一阵寒意,猛由沉痛中苏醒过来,她“啊”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岳盟主,怎么样了?” 姚秋寒惊醒过来,急声问着。 岳云凤看了姚秋寒一眼,道:“姚相公,柯星元说那长发女人,乃是名满天下的凡尘仙子老前辈,她可能对于医术比咱们懂得多一点儿,或许能救活古女侠,我们何不去寻找她?” 姚秋寒点头说道:“凡尘仙子乃是前辈高人,武功盖世,说不定懂悟医道药理。只是她已离去多时……” 岳云凤不容姚秋寒说完,截住说道:“姚相公,反正咱们呆在此地,也不是办法,不妨寻找看看,若是古女侠命不该绝,总会遇到贵人的。” 姚秋寒轻叹一声,道:“魔焰陡长,正道中落,武林盟的英雄豪杰,伤亡流离。古女侠乃是女中英雄,姚秋寒屡次蒙受她浩恩,此时此刻,恩人蒙难,却不能救其危难,姚秋寒实在难以心安……” 说到此处,他长吁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走吧!凡尘仙子是向西面离去,咱们就沿路寻去。” 夜色已尽,曙光渐露。姚秋寒和岳云凤怀抱着昏迷不醒的古兰香,向西而去,瞬间消逝在白茫茫浓雾中。 两人在晨雾之中摸索了良久,大约走了三四里路,花费半个多时辰,那知迷雾愈浓,几乎对面不见人影。 姚秋寒怔了一怔,忖道:“太阳总应该出来了,怎么迷雾不散,愈来愈见浓厚?……” 想罢,低声道:“岳盟主,迷雾深重,请小心点走。” 岳云凤本来就紧跟在姚秋寒之侧,此时两人并肩而行,又走了一段,到处自茫茫一片,三尺之内难见草。两人坠身五里云雾之中,姚秋寒目睹昏雾翻滚,寸步难行,不禁停下步来,说道:“岳盟主。咱们好象在重雾中迷了路。” 岳云凤也觉得迷路在重雾之中,当下说道:“晨间浓雾,当太阳出来时,就会散去,但此刻已是辰时尾刻,为何晨雾还这般深重?” 姚秋寒道:“山川大泽间,通常有一种湿气,色如白雾,有的其中含着毒质,可能咱们现在就陷身在沼气之中。” 岳云凤闻言幽幽叹道:“如果这沼气含有毒质,咱们只有自怨命运了。” 由这一句话里,岳云凤显然已是心灰意冷,她对于逐鹿江湖,叱咤风云的英雄岁月,已经厌倦了。 以她现在的处境,若换了另外一个人,亦将是意志消沉。要知武林盟在她领导之下,旦夕间,伤亡疏散殆尽,这种打击,任何女子也无再激起豪壮雄心,何况岳云凤出任武林盟主,也非她的初衷。 因她觉得自己的能力太渺小了,所以才有今日的失败,岳云凤当前心中一片枯冷,觉得死是一种解脱,是弥补良心责备一种最好方法,她乐意这般亡去,跟古兰香悄然而逝。 姚秋寒星目射出一道精光,投注在岳云凤脸上,良久良久,方才深深叹息了一声道: “岳盟主,我知你此时的心境。要知一个人面临困堆的时候,往往就会意志消沉。但你要知道,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尤其是当你将有限的生命,贡献于人群时,那你的生命更加珍贵……” 岳云凤听了他这番活,美眸之中蕴藏着一道泪光,神情凄然,樱唇启动,欲言又北,姚秋寒接下又道:“死这个字,在我姚秋寒一生中,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但每次都使我对生命更加珍惜,若别人问我为什么活着,我答,为自己生命而生存。现在咱们虽然处身在沼气重雾中,只要一口气尚存,我绝不放弃天赐予我的生命活力。” 岳云凤听到这里,衷心佩服姚秋寒的超人毅力,她觉得自己自幼养尊处优,性格太脆弱了。 岳云凤泪水漪潸,娇声叫着,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姚秋寒伸手扶住她香肩,低声道: “岳盟主,有什么话,请说出来吧!” 岳云凤道:“我……我衷心敬慕你,中原武林里如有你这种人领导,主持江湖武林正义,定能重整旗鼓……” 姚秋寒已知她心意,要叫自己担当武林盟主。当下沉声说道:“岳盟主,古兰香女侠乃是巾帼英雄,才学超群,智慧过人。她选你为武林盟主,绝对不会错,你不要太小看自己了。 只要你下定决心,武林盟在你领导之下定能振威江湖,使绿林小人丧胆慑服。” 岳云凤摇头道:“不,我没有那种才华担当武林盟主。” 姚秋寒轻声叹息一声,道:“目前咱们没有时间争辩这些事情了,咱们身陷沼气迷雾之中,最好要想出方法走出这里。” 岳云凤轻嗯了一声,道:“欲要脱出这片沼气之地,大概不会太困难。姚相公,请拔出那柄无名飞龙剑试一试。”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震,道:“岳盟主,你要我拔出宝剑做什么?” 岳云凤道:“家父在世之时,我曾听他谈起过这柄宝剑珍贵之处,能僻奇毒,扫荡邪气,端的是柄奇异珍宝。” 姚秋寒半信半疑的道:“当真有这一回事吗?” 他口里虽然说着,手下却不稍闲,“铮!”地一声,一弘明月秋水已然出鞘,精光闪耀。 无名飞龙剑一出鞘,立刻产生一件奇异现象,原来此剑,在通常地方,只是寒光耀目,明亮夺人,但这时候,这柄剑在白茫茫雾气中显得更加明亮,尤其是冷芒指处,四面八方的雾气,有如蒸水一般,翻翻滚滚,四下飞散,竟然一丈方圆内,烟消云散。 姚秋寒惊得“唉”了一声,道:“此剑真是天下绝无仅有一柄名剑。” 岳云凤微微一笑,道:“现在咱们假借这柄宝剑寒光,渡过沼气浓雾。纵然迷雾中含有毒质,也毫无所怕了。” 姚秋寒手中持着这柄神奇利器,观赏良久,叹道:“天地万物无奇不有,姚秋寒万想不到一柄断金切铁宝剑,竟然还有这种神奇功效。”;岳云凤笑道:“宝剑出世,显然已注定,此剑真非相公莫属了。” 姚秋寒突然沉声说道:“岳盟主赐剑之恩,秋寒没齿难忘,但此剑乃是上天神物,我何德何能佩此名剑?” 岳云凤不待姚秋寒说下去,截住说道:“相公才华内敛,虚怀若谷。不是妾身夸奖自己眼光,老实说,自从在武玑堡中,妾便知相公是人中之龙。自古名剑寻主,所以在镇集里,妾奉剑相赠,只不过希望相公勿忘妾身赠剑旨意而巳。” 这番话说得姚秋寒内心激动,突然他振剑长啸一声,说道:“皇天有眼,厚土为证,姚秋寒有生之日,定然假借这柄神兵利器,拥护岳云凤武林盟主平荡妖邪,主持武林正义,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岳云凤听得热泪潸潸面下,激动地说道:“妾能得相公襄助匡扶,纵然大业未成身先死,妾亦能含笑瞑目九泉。……” 姚秋寒轻皱眉头道:“岳盟主如何出这不吉利之言?” 岳云凤凄然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未来之事,谁能预卜吉凶。” 姚秋寒觉得岳云凤在这短短时日中,变得有些多感善愁,跟初次见面那种幽静娴淑,大不相同。但这种现象,是显示她已深通世故了。 他不愿跟她说一些无谓的话,徒增她的感伤。姚秋寒就假借着这柄宝剑,脱离出十里的沼泽。 沼泽之外,凄凉孤冷的两条人影,向西直去。 他们没有目的地,愈走愈感到自己和尘世间离得愈远,日出日落,月现月逝。…… 姚秋寒和岳云凤竟然走了三天两夜,途中没有遇上人迹,当然更没有遇上凡尘仙子。 饥饿了,途中打野雉飞禽充饥。时光流逝,那始终昏迷不醒的古兰香的生命力,愈加衰弱。 一声凄凉动人的轻泣,飘送在一株古老苍松树下。岳云凤背栖树头,怀中拥抱着古兰香,哀恸低泣着,她的旁边站着姚秋寒,神情木然。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光,太阳已向西沉下,幻起了漫天绚烂的彩霞,多彩多姿,却有一丝凄凉味道。 原来这个时候,古兰香的生命,已将油尽灯枯,她鼻中已无气息,只剩下心脏微微的搏动而已。 突然,在那遥远的西方天际,响起一缕凄凉的音乐,悠悠飘飘,那种音调,使人神伤哀绝。 内功深厚的姚秋寒,虽然在极度哀伤之中,仍然发现了这缕西方音乐,一阵奇异念头,闪电掠起 “岳盟主,岳盟主……”他低声唤了两声,岳云凤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姚秋寒接下说道: “你听,这是不是一缕哀乐?” 岳云凤也听到了,她点点头:“是缕送香魂哀乐。” 姚秋寒道:“这缕音乐来自何方?” 岳云凤道:“西方极乐世界。” 姚秋寒道:“咱们去寻找看看。” 岳云凤道:“好!” 她抱起了古兰香,于是两人再度向西方面行。 大约走有七八里路,已到西方尽头,那是一道孤水潭,的有十里,那边见不到陆地,只有云天相接。 孤水潭中,一片小林,筑有一栋茅草孤院,很显然的,那缕西方哀乐,是出自那座茅草小院中。 姚秋寒和岳云凤三人,默默无语,走到茅草屋门口,“依呀”一声,两扇竹门,无风自开。 这门响声,惊醒了姚秋寒昏迷的神智,将己踏进去的右脚,很快的收缩回来,止步不前。 “进来,我家主人已经等待三位很久了。” 一声冷涩枯燥的语言,由茅屋中传了出来。 姚秋寒和岳云凤听到这番话,激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心中各自忖道:“当真此地已是阴界吗?否则,怎么对方连人影都没有看见,已知自己等是三个人,而且是等待了很久,显然她熟识自家等人来历了……。” 姚秋寒怔怔望了岳云凤一眼,沉声静气问道:“贵主人是谁?请加以禀告,好自拜竭。” 那缕枯燥冷涩语音,重又响起道:“进入这座草屋,第一不可心存犹豫,否则难登仙府,你们壮着胆子进来吧!” 这句话,更使姚秋寐心中寒凛,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这一次问话,没有得到茅屋中人的回答,四下静悄悄的,连那缕哀乐,也不知何时消逝了。 岳云凤这时心无恐惧,天真问道:“请教前辈高人,你家主人会不会疗人伤疾?” 奇怪的是,岳云凤这种没头没脑的问话,茅屋中人却答道:“药治不死病,花无百日红。” 姚秋寒和岳云凤怔了一怔,一时间都难以悟懂对方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踌躇茅屋门前很久,姚秋寒方才运用传音入密声音,低声对岳云凤道:“岳盟主,在下先进去看看。” 说着话,他暗中凝提一口真气,双掌护胸,举步而入。 茅屋里面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姚秋寒的眼睛能够透视三四丈方圆漆黑影物。 首先他看到室中没有什么家俱桌椅布置,空空荡荡,耳目灵敏的姚秋寒,却听到二丈远近一个角落里,微微可闻一丝呼吸气息,当下他直对那个方向走去,暗中戒备,口里朗声说道:“晚辈谒老前辈大安。” 说着,他在距离呼吸气声丈外停步躬身。 茅屋中人,可能感到姚秋寒这种超人目力而震惊,沉吟半晌,冷涩说道:“你是不是练过‘猫珠功’?” 姚秋寒这时双眼可清晰看见丈外一张蒲团之上盘膝跌坐着一个女人,由她语音看来,她已非常苍老。 姚秋寒此刻仍然不敢松弛戒备,朗声答道:“晚辈没习过此项神技,但长年深居不见天日之处,夜中视物,习以为常。” 倏地,突然听到蒲团上人喝道:“胡说八道,看掌。” 喝声中,姚秋寒感到一股凌厉劲风,随着那人衣袖转动拂扫过来,劲力无比之猛,足可以裂碑碎石。 姚秋寒好在全神戒备,对方劲道再出,他人若游鱼,顺波急进,身子轻轻闪晃之下,竟然迎着那股排山劲道,冲逼到蒲团上之人面前二尺。这种奇异难测的身法,使蒲上之人,感到极度惊骇,她轻叹了一声,掌如朝拜观音,当中一立。 一道盈耳劲啸,平地而起。 姚秋寒顿时感到一股极巨强猛劲气,当胸撞了上来,一声闷哼,姚秋霖胸口有如被铁缒敲了一下,身躯摇摇晃晃后退六、七步。 这时候外面的岳云凤已听到室内打斗声,以及姚秋寒闷哼之声。 “姚相公,怎么了?” 岳云凤急声娇呼着,不顾一切踏门而入。 “岳盟主不要进来,对方武功绝高。” 喝声中,姚秋寒身若游鱼,再度踏步急欺上去。 蒲团上之人冷哼一声,黑暗中,但见掌影飘飘,一道又一道凌厉掌力,重重叠叠往姚秋寒身上压了过去。 姚秋寒那种状似龙腾虎跃,鱼游兔走身法,当真是天下独步,蒲团上之人出十数道掌力,竟没有一道能击中他身上。 刹那间,姚秋寒又迈到对方左侧二尺。 “小娃儿,武功真是不错,试试老娘的穿心指。” 话声中,蒲团上之人右手急划一个弧线指如箭发,居中而出。 “虎娘手下留情。” 随着声音,屋中一道闪光响起 姚秋寒觉得眼前一只莹玉手指,留着长长指甲,戮刺到自己心口三寸,他这一骇非同小可,仰身翻出三步。 但听一阵刺耳的怪笑响起,接道:“老娘若要伤你,这一指,你已无法招架。” 姚秋寒这时候心神再定,指眼望去,只见室中多了一个身着长衫,书生打扮的中年人。 他右手长袖飘垂,显然右臂残缺,单剩左手拿着一根火熠于,点燃了壁角茶几上一盏油灯,顿时室中大亮。 灯光照处,姚秋寒再转眼打量蒲团上之人,原来是位白发苍苍,面上皱纹满布,凶恶威猛的老婆婆。 她身着青色罗衫,跃坐蒲团上,却不见盘曲双腿,显然这人也是一个残废人。 姚秋寒感到惊异无比,觉得世间奇人如寒星,万没有想到在这与世隔绝地方,遇到这种世外高人,看他们神情,似乎对待自己等不恶。当下定了心神,重整衣衫,恭恭敬敬的对那老婆子及缺臂书生下拜,说道:“晚辈莽撞到此,冒犯老前辈清修,尚请宽谅。” 缺臂书生左手轻挥,满面含笑道:“阁下不要多礼,咱们主人昨夜心血来潮,说:三日之内,定有一男二女来访,果然推断不错。” 姚秋寒听了这话,奇异万分。本来他以为这缺手书生,便是这座茅屋主人,没想到他们只是仆从。 岳云凤心中更感惊奇,矫声问道:“老前辈,你说,你家主人已知我们要来吗?” 缺手书生微微一笑,道:“书生识书达礼,向来不说谎话。” 说着话,缺手书生目光一转,投落到古兰香脸上,道:“她病了吗?” 姚秋寒和岳云凤在这刹那,已感到茅屋主人,乃是一位陆地神仙人物,既然能预测未来事情,人物动静,那么古兰香的伤势可能有救了。 岳云凤很快的说道:“是,病了。有劳前辈引道谒见贵主人,代为疗治残疾。” 缺手书生道:“书生尚懂点医术及丹道之理,请入内室让书生扶脉看看。” 语毕,他由茶几上拿取那盏油灯,向第二间矛屋内走去。岳云凤举步随后面走。 姚秋寒虽然心中顾忌对方来历身份不明,但事到如今,又无法令他多存猜疑,不过,他要举步之前,回头一瞧蒲团上的老婆子,轻闭双目似已入定静坐,令人无法看出诡异之处。 缺手书生带路前行,走进第二进茅屋,间隔一座小院,中间是一座宽敞的大厅,放了一张红漆木桌,桌上堆满纸张、笔墨。 缺手书生肃容落坐,说道:“救人如救火,先让在下看看她的脉息如何。” 岳云凤仍然怀抱着古兰香,平卧双膝之上,娇声道:“老前辈,她的伤势,不是普通小病……” 缺手书生点头不语,牵过古兰香的左手,按在她脉息之上,缓缓闭上双目,过了良久,才突然睁开双目道:“她病得很重。” 岳云凤急道:“有救吗?” 缺手书生道:“除非药师君主在此。” 姚秋寒听到“药师君主”四字,倏地想起毒手疯丐孤独飞曾经说过孤星会的四大君主之一药师君,即是仙谷神医皇甫珠玑,这时姚秋寒听了这句话,心中顿时一冷。 岳云凤问道:“药师君是谁?难道老前辈的主人无办法医治这种伤疾吗?” 缺手书生摇头笑道:“我的主人虽是堪称绝代奇人四字。但据在下所知,他对于丹道医理之术,却是门外汉。 只是在下略学点皮毛医理面已。” 岳云凤听得呆了一呆。原来她心想,缺手书生的主人,定是一位深谙医理奇术的圣医,哪知却是一个门外汉。 姚秋寒也是感到惊奇,刚才看见缺手书生把按古兰香脉门,乃是一位医道极深的人,居然他自称仆人,那么主人定是医术能手才对,那知事实不然。 岳云凤怔愕了一下,问道:“老前辈,那么她的伤势……” 缺手书生不待她说完,仰首叹息了一声,接道:“她身受内家掌力击伤数处经脉,虽然掌劲震动五脏六腑,但因她内功精湛,并无大碍,最主要的是她肩中四支淬毒穿心箭,箭上之毒乃是取之于海底‘茎茵绿’,看来此毒箭是海中鹰炼制的。” 姚秋寒和岳云凤听了此言,心中更加震惊不已。要知缺手书生并没作试验,古兰香肩上毒箭毒质,竟能凭眼力鉴定毒箭之名以及所含毒素。可见他见识之广,辨物之力过人。 而且岳云凤的确知道古兰香肩上之箭,乃是和海中鹰搏斗而中的。那么缺手书生之鉴定,可说百无一失了。一个医者,既然能诊断出病人症状,那么下药,就能对症下药无误。 姚秋寒突然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老前辈诊断病源,准确如神。晚辈心想古女侠之伤,定能在老前辈手下回春才对。”缺手书生神目如电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唉!壮士之夸奖,真使在下心感汗颜。普天之下,要解‘茎茵绿’.之毒,非假借药师君主不可。” 娆秋寒凄声叹道:“老前辈当真无力医疗古女侠之伤?” 那声叹息,深带着一丝绝望哀伤。 缺手书生象似成竹在胸,缓缓说道:“她之伤,虽然难治,但有药师君主之灵丹仙药在此,就是再严重,亦可起死回生。” 岳云凤和姚秋寒听得心头各自一动,问道:“老前辈,那么你拥有皇甫老前辈的神丹灵药……” 缺手书生摇头截住说道:“在下并没拥有药师君主半颗奇丹药丸,但我记得家主人曾经得之药师君主相赠七颗‘春阳丸’……” 姚秋寒禀性极端聪明,此刻内心已知缺手书生对于古兰香之疾,似已有成竹,但其中可能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不能一下说清楚。 岳云凤却很快的问道:“老前辈那‘春阳丸’,是不是能医治我姊姊之病?” 缺手书生微然笑道:“昔年孤星会药师君主,药医不死之病,闻名天下,众所周知,当然春阳丸能疗治令姊的病。 不过……” 他说到这里,沉吟而止。 岳云凤急道:“不过什么?是不是贵主人舍不得‘春阳丸’抑或……” 缺手书生摇摇头叹道:“我家主人义薄云天,挽救病危懦弱,义不容辞。何况这位女侠乃是武林奇才。她之死,关系整个武林命运,我主人怎会不知轻重。” 这番话,说得岳云凤不明所以,姚秋寒亦感迷惑。 “老前辈,有什么疑难,敬请说清楚。”岳云凤轻声追问着。 缺手书生沉吟了片刻,突然向姚秋寒问道:“本书生要请教这位壮士几句话,不知是否能够坦白相告。” 姚秋寒道:“老前辈有什么教言,尽请道出,晚辈绝对洗耳恭听。” 缺手书生那双有神的眸子,突然盯在他脸上,问道:这位女侠生死,对于阁下是否重要?” 姚秋寒沉重的长叹一声,道:“宁愿在下身死,而不愿她亡…… 这句话,听得使岳云凤芳心一震,瞟了姚秋寒一眼。 只听缺手书生轻然点头说道:“很好,在下又问阁下一事,倒不知壮士是否已经娶妻?” 姚秋寒摇头道:“武林祸乱未止,晚辈岂敢想及此事。” 缺手书生接下说道:“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姚秋寒对于缺手书生询问这些,完全不懂半点涵意。在旁的岳云凤却隐约感到一丝语外弦音,脸上神色,透出一股幽怨情虑。 她这份神色,缺手书生似乎已然心中雪亮,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春阳丸,性烈如火,若是不妥善配制服食,反而会害了她一条性命,姑娘为救令姊性命,那只有牺牲私情了。” 岳云凤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羞红,缓缓的低下头。姚秋寒不知他们葫芦底下卖什么膏药,急着道:“老前辈怎么不把话讲得明白一点。” 岳云凤突然抬起头来,美眸射出万缕情愁,瞧了姚秋寒一眼之后,转眼停在缺手书生脸上,樱唇轻启,幽幽叹道:“老前辈,就坦白相告吧!” 第十四章 天注孽缘恨绵绵 缺手书生沉吟一会叹道:“此言本来很难以启口,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言了。” 姚秋寒接道:“不错,老前辈应该说明白,好让咱等斟酌。” 缺手书生缓缓说道:“这位女侠之伤,如果经在下诊治,再有春阳丸配方,包准能够起手回春。不过春阳丸,性烈如火,通常好人服食一颗,也要抵受不住药性摧动混身血液,产生欲火,泯灭理智……”悦到这里,他一顿住口。 其实姚秋寒和岳云凤已经全部明白了,两人沉默很久,才听岳云凤低声道:“老前辈是否能够将药量减轻?” 缺手书生道:“如能减轻药量,在下也不必说这么多了。照她的病势大概需要服食三粒春阳丸。” 姚秋寒呐呐道:“老前辈……我……我不能这样做,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缺手书生道:“这次是你要救她的命。” 姚秋寒摇着头,道:“不行,不行,她日后醒来也不会答应这样救助她。” 缺手书生悲怆的长叹一声,道:“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只有眼睁睁任她而亡了。”说着话,缺手书生举步慢慢走离此室。 室中只剩下姚秋寒和岳云凤,以及那奄奄一息的古兰香。此刻岳云凤眼中含蕴着一汪晶莹泪水,娇声叹道:“姚相公,这是命运注定的事情,为了她要活下去,以及江湖武林命运着想,你一定要帮助地。” 姚秋寒哭丧着睑,说道:“怎么可以啊?她乃是纪英奇的夫人,我姚秋寒怎么能够作出这种无耻的行为,让天下武林唾弃我……” 岳云凤道:“她已不再是纪英奇的妻子了,虽然她跟他行过婚礼,但那是名义上婚礼,她仍然是一个闺阁处女。” 姚秋寒摇头道:“不行,我死也不肯做出这种事。” 岳云凤突然热泪夺眶而出,幽幽轻诉道:“相公,难道我乐意你这样做吗?你何偿不知妾对你一片痴心爱意。自从在武矶堡中,妾对君已一见钟悄,情愁深深印在心头。虽然男女间爱情,是自私的,不容有第三者参杂其中,但今日情形已不可同日而言,我宁可放弃私情,割爱牺牲。相公做这种事,虽是逆悖情理,但却是上苍早巳安排的孽情。你若拒绝了,古兰香姊姊万无生机,难道你愿她死?……” 这番话,终于吐露出岳云凤对于姚秋寒一片真情爱意,她的语音,充满幽伤情怨,听了令人回肠寸断。 姚秋寒此刻仰首望着窗外出神,虽是默默无语,但由他面容神情看来,他是何等的悲恸、凄伤。他无法抉择,古兰香当然不能任她面逝,可是自己又不能冒然这样挽救她性命,虽然这不是心存邪念,却是夺入之妻,败坏伦理的事实。古兰香事后亦会羞愤欲死,可能她因此自绝,这样不是没有救她,反而败坏她名节?姚秋寒咬紧着牙关,脑海里如电盘旋推忖着这件事情后果,心中暗暗叫道:“姚秋寒啊!姚秋寒,你不可这样做,你绝对不能这样做……” 他的心中,也只能叫出这两句话,无法决定选择那一面。正当纷杳汹涌,难以自决,岳云凤幽怨的语音,又响在他耳际,道: “相公……兰香姊姊乃是人间仙凤,无论才貌,可说旷绝群伦,在妾跟她相处时日里,我看出她对你了解很深,而且极致赞佩你……所以我敢认定她很喜欢你……日后,你俩夫妻并肩纵骑,定能鱼水相欢,琴瑟和谐,替江湖武林留一段佳活……” 不错,古兰香之美,堪称秀绝尘寰……她有梅华君、岳云凤、白发魔女等人所没有一种华贵艳丽。姚秋寒初次见她,对于她印象最深,那是敬慕,从来不敢存有品美异念。 这时,姚秋寒听到岳云凤娓娓轻诉,纷杂的脑海里,不禁掠起这份思忖……以及另外绮念……。 一缕幽幽叹息,重又响起岳云凤的语音,叫道:“相公,兰香姊姊可能就要醒转过来啦!” 这句话,打断了姚秋寒思潮。转首看去,口中应道:“真的吗?” 此时,只见兰香依旧躺在岳云凤怀抱里,花容惨白,酥胸微微起伏,隐见呼吸波动之声。 “啊!她呼吸粗长了…… 这是奇迹。”姚秋寒欢喜的叫着。 但见岳云凤摇头叹道:“这不是她不死的奇迹,而是即将逝离人世的前奏,唉!回光反照的瞬刻消逝后,再是神仙也难救她性命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晴天霹雳。不错,一个人的生命将尽之时,往往会变得非常清醒,那并是人们所称的“回光反照”,姚秋寒呆呆的凝望着古兰香出神,只见她本来不动的娇躯,慢慢颤动,显然她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姚相公,你赶紧下决定吧!” 颤抖、悲怆、凄凉,面带哭泣的语音,由岳云凤樱唇里,再度蹦出。姚秋寒听了岳云凤最后的催促,心中更忐忑不安,突然他低下头去,眼泪如珠般从眼中滚出。他想:“纵然事情出乎万不得己,也应该让古兰香自己决定…… 唉!可是苍天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捉弄我姚秋寒……”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其实也不容再想。 很快的,古兰香已从岳云凤怀中醒了过来。 “兰香姊姊!”岳云凤摇着古兰香叫了一声。只见古兰香苍白的嘴唇掀动了一下,姚秋寒急忙倒了一杯清泉,送到她嘴边喂下一口。 “妹妹……凤妹……”古兰香终于发出那孱弱的声音。 岳云凤忙着问道:“姊姊,你没事吧?” 只见古兰香惨淡的笑了一笑,道:“妹妹,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不是姚……” 她看见了姚秋寒,脸上露出一丝欢喜的微笑,似乎说了在他临死前还能见到姚秋寒,心中是多么的高兴。 姚秋寒偎了上去,笑道:“古女侠,我是姚秋寒,你好了些吗?” 古兰香似乎在聚集着她最后精力,她挣扎了一下子,慢慢心情平静下来,娇声叹道: “云凤妹妹,我要和姚少侠说几句话,我……我……” 岳云凤急道:“姊姊,你会好的,姚相公会答应治好你的病……”悦到这里,她眼泪滴到古兰香的衣襟上,猛抬头向姚秋寒道:“姚相公,你扶着地,我去把缺手老前辈找来。” 她顺手把古兰香推向姚秋寒。 他不敢迟疑,双手搂抱着她。在这时候,古兰香似乎又要昏昏沉睡过去,姚秋寒急忙叫道:“古女侠?古女侠?” 古兰香微睁凤眸,道:“姚相公,我……我要告诉你……” 话未说完,外面已急急走进缺手书生。他手拿着三粒丸药,只不见了岳云凤。缺手书生看了古兰香一眼,喃喃语道: “虽然是灾星,但这也是缘份……”说着,他已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了姚秋寒,径自转首就走。 只见丸药豆粒大小,隐隐有红色的光芒射出,象似透明,又象晕红如珠,芳香阵阵扑鼻而入。可是姚秋寒在理智中,知道这三颗丸药,将会发生什么后果,不禁呆然地望着古兰香: “那是什么?”古兰香问着。 “是医治你创伤的良药。”姚秋寒率性回答。 古兰香凄凉一笑,道:“我这是暗伤,除非皇甫珠玑在世,否则好不了的,啊,姚……” 她眼望着姚秋寒的脸,却没有叫出名宇。 “古女侠”……姚秋寒百感交集,也叫了她一声。古兰香皱了皱黛眉,娇声道:“难道你不应该叫我的名字吗?” 姚秋寒呐呐道:“我……我不敢。” 古兰香幽幽的轻叹,道:“我知道,你嫌弃我……痛恨我……” 姚秋寒急道:“不!你……你是我一生最敬爱的人,我绝对不怨恨你。” 古兰香突然低诉道:“姚少侠,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决心跟纪英奇解除婚约,因他是我的万恶仇人。” 姚秋寒点首道:“我知道,纪英奇曾经跟我会过面,唉!我们不要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古兰香急急接道:“姚少侠,这事情对于我是非常紧要的,你无论如何让我说下去。” 姚秋寒一怔道:“你说吧,我会洗耳恭听的。” 古兰香苦笑了一下,道:“姚少侠,我要告诉你的话,就是我对你的私情,我……我已经爱上你了……本来这件事,在我的性格里,绝对不会对你吐露,可是这时我已是快要死的人,说话也就不怕羞耻……” 姚秋寒听了这一句话,心中说不出是喜,是忧,他白天做梦也不会想到古兰香会爱自己。 “唉!我爱上你的时候,可以说是,在你被南言琪美捉去的时候开始……”古兰香缓缓吐了一口气,接道:“现在我这棵还没有出芽壮大的爱恋,至今也要随着我的生命而结束了……” 说到此处,古兰香眼圈红润,泪水晶莹。 “古女侠……不,兰香姊姊,你的伤会好的,吃了这丸药……” 姚秋寒急急的说着,手里扬起那三颗药丸。在这刹那的顷刻,姚秋寒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救她,而不是因爱她而救她,是事情已逼迫到他要下这种决心。 “这丸药是谁调治的?”古兰香低声问着。 姚秋寒道:“这丸药是皂甫珠玑老前辈调治的,吃了后,一定使你痊愈,可是……” 古兰香一听到皇甫珠玑配的药方,脸容上登时露出无限生机,因她深知皇甫珠玑精通医术的秘密。“那药,叫什么名字?” 姚秋寒沉吟了一下,道:“春阳丸。”淡淡三个字,使古兰香满面羞红的低下头去,显然她已经知道这春阳丸的药性。 “兰香姊,这药能治好你的伤吗?”姚秋寒问。 古兰香怅然似的回答道:“你能让它医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倒使姚秋寒揣摸不定,只好以直觉回答道:“宁愿你生我死,兰香姊!” 古兰香道:“‘兰香姊’的伤不会医好啊!” 姚秋寒道:“不,那老前辈不会骗人,他说这药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古兰香团为也有她处女的尊严,不好意思再争论下去,脸儿羞红红的说道:“你让找死好了。” 姚秋寒道:“我绝对不会让兰香姊死去,要知天下武林对你的性命是多么注重,如我姚秋寒能代替你而死,我的生命微不足道。” 古兰香不等他说完,即忙伸手掩着他的嘴,说道:“你舍得死吗?” 姚秋寒道:“为古女侠而死,我一万个舍得。” 古兰香道:“我看不见得啊!” 姚秋寒道:“姚某说到做到。只要能代替你不死。” 古兰香道:“假如你不用死,就可以代替我不死,你愿意吗?”说到这里,古兰香的脸又红了。 姚秋寒几天来不眠不休,而且刚才又经过一番情理交战,心情上早已充满了矛盾,因而他对于古兰香的活,竟摸不透何意。 更因这样,古兰香对于他这份忠心耿耿的傻模样,更加怜爱。惟古兰香知道这问话,已经到了揭穿的境地,现在当她想到另一种景况,不觉羞得耳根发热。要知她终是个处女,虽然在生死关头,仍不好意思直接向对方索取、她毅然想到,只有听天由命吧! 于是,古兰香转变了话题,向姚秋寒说道:“给我吃药吧!” 姚秋寒立刻把药喂到古兰香的唇边,猛然一股灵感闪击,使姚秋寒把手缩了回来。他想起那药服下后的下场,此刻古兰香尚清醒,自己得设法告诉她,但又如何启口呢?于是姚秋寒叫了一声: “兰香姊,你知道这药性吗?” 古兰香虽然对药丸十分了解,但她见姚秋寒如此呆恳,反面使她俏皮起来,假装说道: “怎么?那不是治愈我伤的药吗?” 姚秋寒呐呐说道:“可是……可是那药……” 古兰香不理他说不出来,催促道:“给我吃下呀!难道你不希望我好?” 此刻姚秋寒见她如此,也一样起了无限怜爱之心,何况又倒卧在他怀抱之中,不禁脱口叫了一声:“兰香!” 古兰香此时热泪盈眶,双手抱着姚秋寒的腰部。 姚秋寒虽然有过多次异性示爱,但都由于理智不许他尝试到爱的接触,此刻他已步入爱的边缘,纵是鲁男子也无法退却,于是他轻轻的在古兰香耳边说了一声: “兰香,我爱你,你把药吃下去吧!” 古兰香毫不作声,轻闭着眼睛,已把樱桃小口张开,让姚秋寒把那三颗春阳丸投入口中。 春阳丸,乃是皇甫珠玑采集春天百花精髓,再取少阳精气,涪炼而成,只要服下片刻,会使人骨血澄清,消除百(此处有遗缺) 过吹箫人,技巧太妙绝而己。岳云凤搜寻了几处山岩,奇怪的,那箫声好像自每一岩隙中传出。岳云凤站在那崖边一大石上,仿隍失措,不知吹箫的主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她想: 这吹箫主人,定是一位此外高人。 她昂首遍望那绝壁悬岩,只见那绝高之处,有一道瀑布悬空。但那瀑布以下,却没有流泉,岳云凤知道那是穿流入岩中去的。她提气轻跃,飞上瀑布近处一岩楞,距离瀑布还有数丈远近。原来那瀑布在那一岩层间,就如挂着的‘水晶帘’。帘下浪花飞溅,果然那瀑布流泉,既从此进入了崖隙。 岳云凤再一跃步,直站立在瀑布前一块方石上。此时她正从瀑布的反射光面上,照见自己的身影。她这几天来,为着古兰香的伤,日夜不眠不休,自然花容参差,头发散乱,她正好借此时对照那瀑布反射的身影,用手把云鬓,微微梳理。她发现自己睑上,已带一些憔悴模样。此时,她不再羡慕那武林盟主的英堆风度,而在怜爱着婀娜姿态。 岳云凤左右扭身自顾,忽然觉得自己空负才貌,却偏偏遇着古兰香如此遭遇,而使她必须割弃她一向爱恋着的情侣姚秋寒,把她所需要的去换取古兰香垂死的生命。道义上要她如此,但在私情上她牺牲太大了。她心理本来就十分矛盾,人云:“爱悄是绝对自私的。”她现在主动放弃这自私,究竟在她人生的未来,是对吗?抑或是因此而铸成千古遗恨。她真想找到一个第三者,为她解释一番。不禁然,她凄然落下泪来,对着水影,顾影自怜。 蓦然,岳云凤自水晶瀑布中隙岩里,发现自己倩影之外,恍惚中,似乎有一老人形象。 她心头一惊,暗运功力,准备待发,那知回首四顾,却渺然无人。惊奇中,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首再向水晶帘一看!似乎从水晶瀑布里面,好像有一老人盎膝而坐。她再详细的看,只见那老人双目下垂,左手轻捏着一管洞箫,岳云凤猛然忆起刚才的箫声,敢情美妙的箫音,是这位老人吹奏的。她想:老人定是一位高人前辈,要不然真是神仙之流,于是岳云凤不怠慢,双手合掌道: “老前辈!老神仙!请了。” 只见那老人依然静坐不动。岳云凤心想他大概是在静坐而入定了,到达物我两忘之境,那自己不该惊扰他才对。于是,岳云凤垂手站立了片刻,再抬眼端详一下四围环境。 原来那老人所坐之处,全是瀑布遮着。那瀑布的水,也是那么均匀的包围着他。岳云凤再向外凭眺,只见远近云树相间,层峰并列,偶有三五白鸽翱翔于崖松之间。这真是一处幽人栖身之所,人陶冶在此环境中,对于尘世一切争名夺利,都可抛弃。 岳云凤连续向空中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猛然听那箫声又悠扬、凄婉地响了起来。这时岳云凤发现那箫声,果然是老人吹奏的了。那老人虽然在吹箫,但他的双目仍然微闭着。岳云凤仍不敢去惊动他,只听得那箫声出神。 箫声也真的奇怪,岳云凤倏地发觉那水晶瀑布有些变化,其变化似乎是随着箫声韵调的强弱而增减。当那箫声吹到精湛处,瀑布竞形成朵朵有如攻瑰花瓣的图景,一会如雪花飞舞,再过一会又变成柳絮飞扬,左右飘荡摇曳,真是光怪陆离,千变万化。 岳云凤看得呆了,登时露出神驰意往神色,把杏眼睁的大大。正当她十分惊奇地欣赏那瀑布上的奇景……陡然箫声停止,那瀑布上的奇观,也瞬然不见。 岳云凤惊奇的感叹了一声,蹙着眉头看着老人,她真希望老人再吹奏一次箫。可是老人似乎不理她,好半天岳云凤把嘴向那老人一撅,鼻子轻哼了一哼,转首掠望那些奇峰怪石。 奇怪的是,这时箫声又响了起来,瀑布中依然随着箫声变化万千。只是当岳云凤回头再要欣赏那瀑布奇观,那箫声又悠然而住。 岳云凤这时真有些娇嗔发作了,她把鼻子再向老人哼了两次,老人依然不理不问。这一次岳云凤背身坐在岩石上,右脚跷放在左脚上,表示再不去理那老人。 可是老人这一次的箫声,竟调换了另一种曲凋吹奏起来。一声一声地,好像在逗着岳云凤的撒娇。终于使岳云凤憋不住了,偷偷地回观那瀑布,只见比前更美观百倍,有如朵朵莲花,争妍跳舞,上上下下,水瀑如练,轻快狂欢。当岳云凤要看一个满意,突然那箫声又停止下来,依旧漫无一物。 要知道岳云凤,这几天来,心理就有些不平衡,有时甚至要想死去,此刻那经得住捉弄,她起了歹意,运足掌力,将手向那瀑布中的老人推去。她这道掌力,即使是一块石头,也要被她功力击成碎块。 那知在她掌力发出后,那老人端坐不动,倒是那瀑布如狂风暴雨一般,起了几拆浪痕,就平息如前。岳云凤目见这一掌力,丝毫未起发生作用,心中本来就存着发泄怨气,索性一纵身跃起,怒目圆睁,哼了一声,道:“好啊!你这老不死的,原来你藏身之地,倒也坚固,看本姑娘如何对付你吧!” 岳云凤倏地拔出随身利剑,斜飞腾空,踱临瀑布,举剑砍刺。说也奇怪,岳云凤每刺杀一剑,那瀑布每触剑处,即飞起无数片水花,鲜艳夺目向岳云凤身上飞来,洒得她满身水珠,恍似梨花一枝春带雨。 此时那端坐在瀑布中的老人,不觉哈哈大笑起来。老人的笑声,内力充沛,有如洪钟响亮,山鸣谷应。倏地老人飘然站起,用手凌空一划,那瀑布露开一道圆门。 这时岳云凤定睛看那老人,只见两鬓皆白,满面红光,当岳云凤第一眼见到他,不觉为之一怔!原来她感到老人的身形仪态,都好像很熟悉。仔细一看,觉得老人面貌有几分酷似爱郎姚秋寒。 但听老人发着清朗的语音,道:“小女孩,不要生气,进来把老夫杀掉吧!” 岳云凤更是一怔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忖道:“他定是一位高手,我怎么这般无理对他呢?”于是岳云凤脸露娇笑,道:“啊呀!对不起,老前辈你是人呀,我还以为你是……” 那老人接下去道:“是鬼,其实鬼不比人坏。” 岳云凤道:“那你真是老鬼呀?” 这是女孩子顺口骂人的天性,她见那老人不否认自己是鬼,干脆就借机骂他一声“老鬼”。 可是老人不慌不忙说道:“像我这么大的年纪,当然是老鬼,像你这样小的年纪,应该是……” 岳云凤不等那老人说完,立刻接下去说道:“应该是小姐呀。” 这句话倒惹得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岳云凤嗔道:“不对吗?老前辈,你笑什么?” 老人道:“老夫笑你这位小姐嘴巴倒蛮厉害,可惜” “可惜什么?”岳云凤抢着问。老人摇摇头道:“可惜是一位失掉爱情的可怜儿。” 岳云凤怒道:“你胡说,哼!你怎么知我失掉爱情?” 老人缓缓自语道:“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无非是逃避那酸酷的味儿。” 岳云凤皱眉道:“哼!本姑娘游山玩水,难道没有这份自由吗?” 老人道:“别赖了,你现在心理矛盾得很,还是快点请教老夫给你解释解释。要不然,你即使自杀死了,也是枉然。” 岳云凤听了老人的话,字字句句都击中自己心灵深处的创伤,不禁惊骇不已,低头不语。 老人感慨的道:“老夫已经很久很久不过问世事了,尤其是儿女私情。不过今天老夫见你这丫头,蛮可怜,老夫才想帮助你。唉……情场,情场,情场可以使一个人鸿飞千里,也可以使一个人流落荒疆,可以使垂死再生,也可以使生气全丧……” 岳云凤不等老人说完,急忙叫了一声:“老前辈……” 下面语音,已变成呜咽,双目泪水潸潸。 老人道:“不要哭,哭就表现你永远失败。” 岳云凤仰首望着老人,道:“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老人很慈祥的道:“道家有云: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无为,则无不为矣。” 岳云凤道:“难道我永远让他们……” 老人道:“那正是永远退让,才能永远进取。否则必至堕而不起。” 岳云凤道:“请你再讲得浅显些,晚辈实在难领悟这般高深的道理。”;老人道:“反客为主,反宾为正就行了。” 岳云凤道:“难道他会主动来找我吗?” 老人道:“他们现在就在找你了。” 岳云凤道:“我该怎么办?” 老人道:“走而避之。” 岳云凤恭声问道:“老前辈尊姓大名?” 老人微笑道:“老夫无名,也请不要给我传扬出去。” 岳云凤道:“遵命!” “快离开,他们来了!”老人说罢,用手一收,那水晶瀑布立刻关闭。 此时岳云凤已遥遥听到古兰香,姚秋寒叫她的声音。 “云凤……云妹……” “岳女侠……岳女侠……” 岳云凤本想答应,可是当她听到姚秋寒不断的叫她“岳女侠”,心中说不出烦恼的滋味。 于是,她纵身向山涧那边飞身蹑去。 穿过了山涧,出了山峡,竟是一带柳暗花明。一面明湖秀水呈现眼前,湖中白鸥翱翱,只是杳无一人。岳云凤心里想:“为何如此胜地,怎么人迹罕有,敢是神仙所在不成?” 转眼间,岳云凤来到湖边,只见水清澈底,浅水处,荷花盛开,她沿湖绕行,到一处湖湾。只见满园果树,其中桃李杏梅均有,惟桃树结的果,已被采尽。因此时己不是桃子季节,杏李梅则十分丰盛,她已远远闻到果香扑鼻。 “这真是一处世外桃园!” 云凤不自禁的叹声自语着,随手摘下几只果子吃着。 一面欣赏那湖山风景,她发现山阔上有一草堂,便信步向草堂走进,她以为这一定是果园主人栖身之所。岳云凤在草堂门上扣了几下,但见里面静无人声,又见门已上锁,她知里面定无人居住。于是翻墙跃入,只见草堂里面布置井然,堂上并有琴棋书画,文房四宝。走过中堂,又见摆有刺绣工具与薰笼、檀香,她知道这里的主人定是一位女性,于是她大胆而入。但见两柱盈联写道: “雄霸江湖三千罗,威振武林四十州。” 岳云凤心想,此人口气倒也不小,不知是哪一位老前辈在此归隐栖身,但为何不见迹影。 她一面想,一面转入后堂,只见满室薰香,紫罗帐笼着绣被雕床。又见上面清洁无尘,在房壁上还有一幅屏风,上面写道: “流水落花春去也,问君还有几多愁。” 岳云凤此时已是疲倦不堪,她想既然是女性房间,索性就在床上休息休息再说。于是她竟在那床上独自躺下了。 再说姚秋寒古兰香,在缺手书生屋里一觉醒来,精神百倍,功力增强。他们把屋子略为打扫,出门问缺手书生,知道岳云凤巳独自离开那里了。 古兰香含羞带歉的向缺手书生道: “此番若非老前辈搭救,小女已无再生希望。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先容小女拜叩恩典。” 说着,古兰香上前跪地三拜。 缺手书生连连挥手道: “女侠免礼,你们应该快去找岳姑娘。” 姚秋寒和古兰香闻言,即刻拜辞缺手书生,沿途找寻,呼唤岳云凤。他们蹑足攀岩,翻涧越岭,一路寻来,始终未见岳云凤。两人奔走得汗流夹背,喊得声音嘶哑。他们生怕云凤有什么三长两短,将难对江湖武林交代。 古兰香含泪道: “要使岳云凤妹妹含恨……,还不如我死的好。” 姚秋寒长声叹了口气,道:“唉!你错了,自从你受伤后,岳云凤从玄都观一直把你护送来此,她一心一意要挽救你的生命,也不知哭了多少次。最后我们……还是她要我如此做的。” “呜……呜呜……”古兰香听了此活,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愧疚,直哭出声。岳云凤那种至洁至情的爱,太使人感动、心折了。 姚秋寒轻扶古兰香肩头,低声说到:“现在我们还没发现到她的下落,如此伤感,岂非不太吉利吗?我们还是去找吧!” 于是,两人再运气飞身继续找寻,来到那片湖水,果树林,姚秋寒伸手摘下一个果子要吃,蓦听古兰香叫道: “这水果不可吃,你看。”她手指着林边一面牌示,只见脾上写道: “沉香甜果美,一吃七日睡。纯真服一口,功力增千倍。”后面注明二句: “非此莫用,用则降功。山风老人题。” 姚秋寒和古兰香都看懂那几句偈语,知道不是纯真的男女,不能擅自服用的,二人已是破了身的人,当然不能享用了。 姚秋寒尴尬的一笑,道:“我们已无福吃这果子了,还是走吧!” 古兰香道:“那边有一草堂,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二人瞬刻间走到草堂前面。只见苔痕上有足印,古兰香转身一看叫道:“这正是云凤妹的足迹,我们到里面看看。” 他们从墙头翻进,姚秋寒转向旁侧走廊,古兰香直入中堂后间。猛地,听到古兰香“哇” 的一声哭将起来。 “凤妹!凤妹!你为什么这样……” 姚秋寒急急赶到后堂,只见古兰香伏身在岳云凤身上放声大哭,姚秋寒亦不禁凄然泪下。 原来此时的岳云凤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好像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了。其实他们那里知道岳云凤,是在林外吃了那种“睡果”,将要死睡七日。且睡着了,就跟死人一样的面孔,因水果在她身上血液中重新发生新陈代谢,幸好岳云凤是处女之身,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这样一来,岳云凤睡醒后,将会倍增功力,受益无穷。 古兰香这时目见岳云凤状如死人,误以为她轻身自杀了,不禁悲怜不已,伤心欲绝。 “风妹啊!你怎么这般傻啊?你为何要轻生啊?” 姚秋寒此刻也是乍见岳云凤形态,满怀悲痛,冲昏了脑智,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她。因她曾经对自己表示过爱,以岳云凤坚贞的爱情,可能是她要成全自己和古兰香的爱而自己牺牲了。想到此处,姚秋寒竟然也痛哭出声,伸手欲要抱岳云凤的娇身。 蓦地一声轻喝传来,道:“不要动地,傻子!她是睡着了。” 这缕语音,清晰悦耳,古兰香和姚秋寒都听到了,蓦地转身看去,哪知四周空空荡荡,杳无人迹,哪里有人。 两人心神一定,暗自体会说话人的话意,猛地想起果树树林外那个牌上字迹,“沉香甜果美,一吃七日睡……”想到此处,古兰香轻唤了一声,道: “云凤妹,可是吃了那果子,要睡七日夜?” 姚秋寒微微点首道:“但愿如此。” 古兰香抬首看了一下四周,轻声说道:“这个地方像是一处神仙别府,定然住着世外高人。” 姚秋寒道:“嗯!只是咱们没有福缘拜谒那前辈高人。” 古兰香道:“我们是否在此等侯凤妹睡醒?” 姚秋寒点头道:“理应如此,但只怕冒犯了仙颜神居。” 古兰香幽幽叹了一声,道:“这个我们只有日后再向这座神仙别府主人请罪了。” 两人心想:“这番活,刚才那发声的前辈高人,一定听到!如果那奇人不喜欢自己等在此住居,就会出声阻止,或是现身遂客。”于是,二人等待了良久,不闻反应,只有决定在此地照顾岳云凤醒来为止了。 山中无甲子,韶光易逝,姚秋寒和古兰香在此一住,便是七日夜过去了。七日夜中,岳云凤没有苏醒,也没有发现另外可疑人物动静,就是岳云凤亦是状如死人。这一下,古兰香和姚秋寒不禁暗暗焦急。 “寒弟,据我看来,凤妹可能凶多吉少了。”古兰香皱着眉头说。 姚秋寒轻声嗟叹道:“若照山风老人立碣牌语看来,她应该在这时候醒转,但一个人在醒转之前,躯体各部份会发生变化,凤妹却是肌骨寒冷,脸若白纸,难道……” 下面不吉利的语言,他不敢再说下去了,凄声嗟叹而已。 古兰香凄凉说道:“凤妹若是这样长眠不起,我如何能偷生人世……”说到这里,她的语音己哑。 姚秋寒沉吟有顷,突然伏下身子,将鼻子在岳云凤身上嗅闻了一下脸色微变说,道: “如果凤妹生机早已断绝,她肉躯之身,经过七日夜,该会产生腐气。但目前她的躯体,不但没有腐尸之气,却微微散出一股香味,这证明她并没有死去,气机也没有断”。 古兰香闻言忙弯腰蹲下,以鼻嗅闻一下,果然距离岳云凤躯体半寸间,似乎有一股带着淡香的气体,绵绵不断由她体内泛送出来。 古兰香惊讶道:“凤妹的气机果然未断,这种呼吸法,乃是佛家中一种最具上乘玄奥的‘蛇眠呼吸’心法。呼吸间不靠心脏气血运转,而假借体内各路经脉自然吸收日月精华,听说这种功夫练成后,会炼成金刚不坏之身,陆地神仙之流。” 姚秋寒道:“既然如此,我们从今日起,要日夜不休,轮流守护她,免得遭受意外的突袭。” 古兰香点头道:“不错,她现在全身骨骼,血气,仍在新陈代谢。脱骨换胎之下,最是脆弱,只要外物轻轻一击,便将肢碎骨敢。咱们应该日夜护法她才对。” 这一发现,竟使古兰香和姚秋寒,各自紧张起来。他们不敢擅离岳云凤房屋半步。二人日夜不眠不休的护守岳云凤。 七日夜的时间,又过去了。就在第十六日的深夜,三更时分……姚秋寒和古兰香共同守着一盏枯黄油灯,脸容泛出憔悴之色。 兰香姊姊,你初病刚愈,半个多月来又日夜不眠,我看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吧!” “唉!寒弟,我还能够支持得住,现在所担心的是凤妹昏昏沉沉现象,不知还延续多久?” 姚秋寒道:“我们每日探查她气机,总是没有起另外变化,目前只有这样呆守下去。” “咦?是谁?”古兰香突然发现窗外凝立着一条人影,娇声叱喝着。 姚秋寒随着叱喝声,转首望去。果然窗外月影下,屹立着一条人影,状似幽灵魅影。 “阁下是谁?深更半夜,侵进私家宅院,有何贵干?” 姚秋寒沉声喝问着,人很快的移闪到窗下,古兰香则挫腰跃到室门口,两人机警敏捷的守住了这间房屋两个入口门户。 在他们二人移身的同时,那青衣人影不见拳足移步,却快逾奔雷闪电,一下子飞上窗口。 姚秋寒见状惊骇无伦,暴喝一声,掌如灵蛇吐舌,疾向来人胸口劈去。 青衣人影似乎不理睬姚秋寒这一掌直击,将整个身子迎了上去,飞身跃下窗口。 姚秋寒似乎没想到对方会不闪不避直迎自己拳掌,冷哼一声,将已击出的右掌功力提到极限,左拳横里斜劈而出。 以姚秋寒当今功力而论,他这一拳一掌,就是杨妃姬、柯星元等天下一流高手,也不敢忽视。 但这青衣人影,却像似丝毫未将姚秋寒拳掌放在眼内,当姚秋寒那强猛无俦内劲吐出的当儿,只不过身躯略微一晃,姚秋寒拳掌竟然全部落空。 姚秋寒平生间,可没遇上这种高人。在万般惊骇中,他仍然保持极端镇静,身若陀螺,疾向右后方旋退出去。原来姚秋寒恐怕对方在避过自己拳掌之时,会施以凌厉绝伦的致命反击。果然在姚秋寒向后旋出的同时,青衣人影袍袖轻拂,击出了一招。 “尊驾是谁?若再不出声,可要……” 紧张气氛,不能容纳一发寸间,姚秋寒语音未完,青衣人影已游身到眼前,拂袖轻描淡写挥击了过来。这一击,可以说奇奥到令姚秋寒想不出退避的招式。说时迟,那时快,但听闷哼一声……姚秋寒已经被击倒…… 自青衣人影冉冉飘来,到姚秋寒被击倒地,这段时间,简直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古兰香还没有意识到怎样帮助姚秋寒,对方已经击倒了爱郎。 一声惊厉的叱喝……古兰香莲足轻点,势如燕子翦水,娇躯凌空截击而到。青衣人影根本不把古兰香凶猛的来势放在眼内,但见他拂袖轻飘,一道极巨罡指劲,无声无息迎面击到。 古兰香无法选择躲避这一招,玉指连弹,运出最具上乘的天罡指劲,迎击过去。可是古兰香那三缕锐如利剑指劲,射中青衣人影,丝毫不发生作用,反而她感到前胸遭受一种极巨压力,重如泰山撞上,使她浑身动弹不得,有如电触,全部麻痹。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支手指轻轻的由她腹侧‘气结穴’疾划而过。古兰香闷哼半声,人己软瘫于地。不过她穴道受制,人并没有昏迷,眼见青衣人影如行云流水,一下子到了岳云凤睡卧处跟前。古兰香心中大急,欲要呼喝出声,苦于穴道受制,未能如愿,她转眼对姚秋寒看去,姚秋寒好像也遭受到同样钳制,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神情忿怒,惭愧,惶急…… 这时候青衣人影微然打量了岳云凤几眼,缓缓蹲下身子,盘膝席地背向古兰香、姚秋寒二人而坐。此刻,室中那盏枯黄油灯,早在青衣人影进来时已经熄灭,室中一片漆黑、昏暗。 所以,古兰香和姚秋寒,没有办法看到青衣人影另外那些动作。 虽然二人同时感到青衣人影似乎不太凶恶。但姚秋寒和古兰香仍然不放心,各自运气欲要自解受制的穴道,那知古兰香一运气,却感到气极消散,一点力气也没有。 姚秋寒的情形,就跟古兰香不一样了。他气极一运,“波” 一声珠爆脆响,姚秋寒周身骨头好象粉碎了一般,随之气血流畅,真元充沛,丝毫不见损伤。他一怔之下,挺身急跃了起来,就在这时,传来一声轻喝道: “莫要妄自举动。” 这喝声,充满威严,令人有种不敢抗拒的力量,姚秋寒心神一震,忙将要冲出的身子阻止下来。他看见青衣人影手不住的在岳云凤身上移动,不禁心头泛怒,喝道: “你在干什么?” 青衣人影似乎不闻姚秋寒的喝声,姚秋寒又出声喝道: “阁下再不出声告知来历,示明意图,我可要得罪了。” 语音刚落,“睁”的一声,姚秋寒伸腕撤出那柄无名飞龙剑,一弘秋水明辉映射满室。 这下他看清了青衣人,面蒙青巾,颚下白髯如雪,不用猜想已知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姚秋寒所担心的是看他动作轻浮,双手游走在一个黄花闺女身上,不免有所戒意,既见到他是位老人,脑海里灵智一动,已知老人是在为岳云凤医疗什么病疾。 “快将宝剑还鞘,她体上肌肤不能遭受半点光线刺激。” 姚秋寒听了此话,呆愕一下,仍然将宝剑回鞘,问道: “高人尊姓大名?” 这时室中又告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映射而入的淡弱辉光,蒙蒙能见青衣人的影子而已。 “捕风捉影,无影无形。” 老人轻缓吐出这八个字。姚秋寒眉头一皱,道: “晚辈天生愚笨,难解语意。” 突然后面传出古兰香轻叹一声,道:“寒弟,这位前辈高人乃是山风老人。” 姚秋寒回首望去,原来这时候古兰香也穴道自解,移身站在他身后三尺。起先姚秋寒还不明了古兰香话意,仔细一推忖,不禁恍然大悟,心中无比钦佩她的机智聪敏,竟能一下猜出老人的名号。 山风老人突然说道:“你们能在我预计的时间里,提早半个时辰解脱受制的穴道,功力火候,实已达到纯青绝境。” 古兰香轻声一笑,道:“末学后进,怎能比得上山风老前辈。” 山风老人道:“她三天后就会醒转过来,在天亮之前,切勿点燃灯火,好好守护她,山风去也!” 语音一落,倏地,平地刮起一阵轻风。姚秋寒和古兰香感到眼睛一花,再望室里,山风老人已经人影无踪,御风而逝。 古兰香和姚秋寒被山风老人那种旷绝千古,举世无双的惊人武功震慑住了。二人呆呆站立了良久,方听姚秋寒叹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非亲眼目睹,我真不相信人类能修炼到这种玄奥至极的功夫。” 古兰香笑道:“他是神仙,不是人。”姚秋寒点头道:“是啊!我想凡人绝对不能修练这种功夫。根据我的见闻,从来也没有听到过前辈高人中,有号称山风的人。” 古兰香见他傻里傻气的说着,禁不住娇脆的长笑一声,道:“我看你怎么这般傻,尘世间哪有神仙,那只不过是他的武功,巳修至绝奥玄境而已。不错,武林中向来未闻过山风老人这名字,但我觉得他似乎是个厌倦江湖,息隐山林的武林豪杰前辈。若是他说出真姓名,咱们还是能从群雄传里寻出他。’ 姚秋寒哑然一笑,道:“我刚才真的相信他是神仙不是人。唉……云凤妹,能得山风收容门下,日后她武学的成就,真是无可限量了。” 古兰香道:“云凤妹三日后醒来,她武功造诣,我敢恳定绝对远胜过咱们两人数倍,这种奇缘,亦可说是我道武林有幸了。” 姚秋寒道:“待三日后,咱们就可由云凤妹嘴里,得知那山风老人是谁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消逝了,自从山风老人离去的次日,岳云凤本是苍白的脸色,变成洁白如玉,雪白之中带着润红,似乎较往昔更加娇艳美丽。她那静止的呼吸,也变为正常。 这时就像是一个甜睡的美丽公主。 她整整的睡了三日三夜,在子夜时分,岳云凤终于苏醒了过来。 “凤妹,凤妹!啊!风妹真的醒过来了……” 充满喜悦、欢愉的叫声,在岳云凤耳朵中响着。她睁开了睫毛底下的眼珠,看到面前的两张脸,愕了一会,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靥,道: “兰香姊姊,姚相公,你们好!” 她那句姚相公,听得使古兰香眼泪夺眶而出,咽声说到:“风妹,你原谅我……”下面的语音,已成了滚滚而落的热泪。 岳云凤看到古兰香悲伤情形,内心也无比的难过。但是她对姚秋寒的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刻,她知道自己将会永远永远忍受那爱情的煎熬。她此时心底中,暗暗的叫: “岳云凤啊!岳云凤,你既然成全了他们的爱,为什么你还要插足其中呢?爱情是自私的,绝不能容纳第三者,你放弃他吧!放弃他……” 这时姚秋寒心中何尝不是极端痛苦,岳云凤那句“姚相公”使他惭愧,使他内疚,…… 他和古兰香忘记了询问山风老人来历,忘记了叙述岳云凤离开后的际遇。他们沉缅于情爱漩涡中……复杂错综而矛盾的情怨,充满他们心胸底处,他们不能挥剑自断千缕情丝,不能各以智慧来选择处理,只有永远尝受这种情怨煎熬。这情形,各人心中晓得,时间愈长,他们之间的矛盾,会愈隐愈深,但又有什么办法?…… 深山幽谷,夜静如水,除了风声,周遭死寂一片。蓦地一声厉嗥,遥遥的传了过来。 这声嗥叫,虽然距离太远,音量不大,但在这寂夜里,尾音却是清晰可闻,惊心动魄,那是一个人临死前的呼号。 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心头各自一震,脸上变色,如梦初醒。 “兰香姊姊,那是不是人类临死前的哀号?”岳云凤抬首出声问着。 古兰香点头道:“不错,这声惨嗥,显示出那人临死的一刹那,非常的痛苦。” 姚秋寒道:“咱们快过去看看!”说着话,姚秋寒迫不及待转身就走。 “慢点!”古兰香很快的出声叫住了姚秋寒。 “兰香姊姊有什么事?”姚秋寒停步回头望着她,怔愕着。 古兰香黛眉深深皱了起来,道:“寒弟,你听出这声厉嗥发自何处吗?” 姚秋寒一怔道:“是那所神秘的草庐。” 其实,以姚秋寒等三人当今的武功,大家都能辨出那缕惨嗥厉叫,是发自那一个所在。 古兰香沉声说道:“惨叫声,是证明草芦中有人被杀,或是杀了人,若以草庐中的缺手书生和虎娘的武功而论,他们绝对不会遭受意外……” 古兰香一顿停住,岳云凤很快接下去问道:“兰香姊姊,是说缺手书生在杀人吗?” 古兰香点点头道:“凤妹猜的不错,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干涉这件事,以免使缺手书生跟咱们产生误会。” 姚秋寒道:“兰香姊姊见解虽然很对,可是缺手书生等,也有遭受人家攻击的可能。” 古兰香摇头微微一笑,道:“不信咱们现在过去看看,我刚才叫住你,乃是要提醒你不要鲁莽从事。” 说着话,三人展开轻功,风弛电掣一般顺着湖畔,直向座东的那所神秘茅草院落奔去。 不稍片刻工夫,三人已经抬首可见茅草院落座落于湖畔。四周死寂的可怕,不闻人声,风声。 黑压压一片,不见灯光,这种情形,不禁使姚秋寒等三人生出一丝阴森恐怖的感觉。 三人虽然各到了竹篱笆之外,却不敢冒然翻身越入。姚秋寒看了古兰香一眼,询问她的意见,古兰香皱眉沉思一会,压低声音说道:“反正都要进去一观究竟,不过咱们要尽量避免人家撞见。” 说着话,古兰香首先越进了篱笆。姚秋寒、岳云凤随后面入。三个人很快的在房舍周围转了一圈,不但没有遇到任何人,就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当然更没有了惨厉叫声。姚秋寒等人知道第一栋草茅中,守坐着那位虎娘,本来想过去一探究竟,却被古兰香阻止了。 “寒弟,那虎娘耳朵非常敏锐,千丈之内,风吹落叶声,她都能够听清楚,咱们还是不要过去。” 说罢,三人转身走到最后一进院落的花园里。倏地,一缕轻细的脚步声,由假山之后传了过来。古兰香伸手拉着姚秋寒和岳云凤,很快的闪身躲在一丛花树之后。这缕脚步声传来得很怪,好像是由地底下传来的,姚秋寒等三人皆是见识多广、聪明机警的人,他们知道这所茅草院落,一定有着地下室。脚步声从假山之后,经过三个人躲藏处的花丛,一直向一栋房舍走去。很明显的,对面那座院房,就是地下室的出入口。 姚秋寒和古兰香、岳云凤,镇定着心情,要看看走出来的人,到底是谁?他们等待着。 终于脚步声进入了房室,声音反而变大了,“依呀!” 两扇紧闭的房门打开,缓步走出一个人来,星月光下,只见他浑身血迹,右手中拿着一把染满鲜血的屠刀,鲜血仍然顺着刀锋下滴,那情形好不吓人。尤其这人的脸上,仍然满罩杀气,双眼精光四射,凶狠恶煞。 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看清了那人,心底处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果然正是缺手书生。他真的在杀人,情况好像非常凶恶。缺手书生到底杀了准?会不会那个虎娘?因为在姚秋寒等三人心中所知道的,这座神秘孤院中,除了缺手书生和虎姑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 缺手书生步出门口之后,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独臂倒握屠刀,双眼遥望云空,双睛的煞气,随着时间,慢慢的消逝了。代替的,是一脸悲怆、失望。那双虎目,竟然闪动着晶莹泪光。身躯显示出非常痛苦的颤抖……慢慢的,他这股激动的情绪,方才遏止下来。 在这半个时辰里,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三人,屏住呼吸静观动静,他们知道缺手书生定然发生了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而使池冷酷杀了人,可是杀了人之后,他满心后悔,失望,悲伤。 叮当!一声,缺手书生突然将手中的屠刀,掷落地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们三人出来吧!” 这句话,听得姚秋寒等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震动不已。 他们慢慢的走出花丛,同时对缺手书生躬身作礼,道: “晚辈等打扰了老前辈,敬请宽宏大量。” 缺手书生挥手道:“不必多说废话了,刚才我就要去找你们三人,嘱附你等,尽速离开此地,现在你们既然来了,就赶紧走吧!”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很清楚,但此时,姚秋寒等三人听来,却感到一片迷糊。 岳云凤说道:“老前辈,你要叫我们离开是吗?” 第十五章 翻天一剑现神龙 缺手书生浩叹一声道:“你们若再延迟片刻,将要被卷入无穷杀劫漩涡之中。古女侠既然病己痊愈,你等就尽速离开此地吧!” 以缺手书生沉重语音听来,此地将会发生一件重大争端。 姚秋寒等人虽然不愿多管闲事,但他们又不愿这样离去。 古兰香恭声说道:“老前辈,小女蒙受再造之恩,没齿难忘,时时牵挂在心,思以报答。 眼下不知老前辈有什么艰难事情,请坦白相告,我等力能所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企望能略尽绵帛之劳。” 缺手书生此刻脸上露出一丝痛苦难言神色,沉吟了良久,方才叹道: “你们现在眼见我满身沾着血迹,可知道……”说到这崖,他倏地停顿一下。 古兰香知他心中有着难言之隐痛,不禁赶快接下说道:“老前辈身上血迹,绝非老前辈身上所有。” 缺手书生突然仰首凄厉长笑一声,道:“古女侠为何不问在下是不是杀了人?” 古兰香正色道:“老前辈为人公正,肝胆照人,义薄云天。纵然是杀了人,亦是魅魑屑小之辈,杀戮之,心安理得,有何不可?” 缺手书生突然眼蕴泪水,悲痛的说道:“你们三人先进去看看所所杀戮的人,然后再禀告真相。” 古兰香和姚秋寒、岳云凤三人对望了一眼,举步向那间房室走去。原来这间木屋,乃是一个地下道入口,一道一道石级直向地底通去,下面微微露出一片灯光,显得迷蒙昏暗,冷风阵阵,使人觉得有点阴森、恐怖的气息。 岳云凤低声问道:“兰香姊姊,咱们要下去吗?” 古兰香点首道:“咱们就下去看看。” 姚秋寒接声道:“以我猜忖,缺手书生所杀的人,可能是他亲信部属,不然不会那般激动、伤心,可能那些人背叛了他。” 说话间,三人已经沿梯到达尽端,众人眼前顿时一宽,地下室竟是一座广大的厅堂,大约十数丈见方。四周墙壁挂着几盏点燃的万年灯,昏黄灯光,仍可照射到偌大厅堂每一角落。 蒲团,桌椅,家具齐全。厅堂尽端,是一座平台,这时布幔垂遮,掩去了里面的一切。三人眼见厅堂寂然无声,不见另外人物动静,不禁双眉轻皱。 古兰香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自们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就看这间厅堂,已可猜想到缺手书生,乃是位顶天立地英雄豪杰,他隐居在这深山僻野,定是在从事武林大业。” 姚秋寒接声说道:“在我初会他时,便觉得此人与众不同。眼下看来,缺手书生果真是一位蛰伏神龙。不过,他今日……” 说到这里,三人缓步走过厅堂中央,突然地发现地板上印着鲜红刺目的血迹,一直延伸至布幔平台。 古兰香等三人已经心里明白,那布幔之后平台之上,藏着一件血淋淋的残酷景象。缺手书生到底杀了谁?这是三人急欲知道的事情。所以,虽然他们很不愿目睹血腥影象,但仍然举步走去。 掀开一角布幔,顺着地上血迹看去,场面好不凄惨,好不触日惊心。那是一座四丈见方的神坛平台,上面横七竖八躺满三四具尸体,腹裂肠流,肝脑涂地,断臂残肢,血腥刺鼻,充满每一寸空气。 由这些死者身上看来,这场屠杀,可谓太惨酷,太凄惨了。尤其神坛方桌上躺着一个白衣书生,死状更加惨酷,整个躯体无一完肤,四肢被截,就是由头心至下阴,像是被人一刀泰山压顶,劈裂开来。 这时神坛上香烟袅袅。半截蜡烛,摇曳发出枯黄光线,映射到正中一块枯黄色的绸布,书写着四个金漆大字: “反清复明。” 神坛除了供奉着这块枯黄绸布之外,另外四支大柱,龙飞蛇舞,铁钩银笔,书写着两幅对联: “揭地掀天为事业,翻江倒海作文章,藏龙九重惊灭子,辞天一剑复江山。” 这四句对联,看得古兰香、岳云凤、姚秋寒三人不禁骇然一惊,心道:“这人口气好大啊!他是谁?会是缺手书生吗?那么他是明末……” 想到这里,古兰香倏地轻啊了一声,脱口说道:“翻天一剑复江山,这句联子,好象隐藏着一个名字,‘翻天一剑’这个外号,我好象听闻过。” 岳云凤接声说道:“这四句对联,充满造反的意旨,这样看来,缺手书生真是明朝遗臣,而正在积极做反清复明的大事业。” 姚秋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清人入主中原时日已久,根基已固。‘反清复明’,谈何容易。不过,缺手书生若真是明朝遗臣志士,他那种忠心耿耿的精神,实在令人可敬可佩。” 原来这时候清兵入关,侵占中原,已有四十七年。康熙帝在位,国泰民安,根深蒂固,显然大势已定,所以姚秋寒未免有种失望的感叹。 古兰香本来正自垂首沉思,闻言抬眼看了姚秋寒一眼,轻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在江湖武林中,的确有过一位翻天一剑”。 岳云凤问道:“姊姊,那么缺手书生会不会是翻天一剑?” 古兰香点头道:“不错,他便是翻天一剑武林前辈……” 她微然顿了一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在我童年的时候某一天,家父修练上乘剑法完毕后,我向家父说:天下武林中,还有谁的剑术,能够比拟爹。家父笑了一笑答道:天下武林剑术名家,虽然多若晨星,但为父的,还可自傲,排列名第二名。” 古兰香说到这里,轻轻娇笑一声,接道:“当时我父亲正值壮年,手中剑所向无敌,养成一种孤傲自大心理。但是我听父亲说他剑术屈居第二名,不禁感到惊异,追问谁的剑术天下第一。” 岳云风急急问道:“古伯伯说出谁是武林第一剑呢?” 古兰香笑道:“凤妹,你急什么呢?其实武林第一剑这个尊号,在没有正式比较之后,谁敢自称第一剑。当时天下武林,精于剑术者,推称:中原七剑,以及令尊和家父,可是他们也不能说:第一剑。” 姚秋寒皱着眉问道:“此话怎么解释?” 古兰香道:“据武林间传说:腾波斩蛟姚岚也是剑术名手,南宫玉-、杨妃姬亦皆是精通剑法,试想那武林第一剑尊号,属准?” 岳云凤道:“姊姊,听你说来,古伯伯所说的第一剑,大概是姚岚大侠了吧?” 古兰香摇头道;“不是。” 姚秋寒冷冷道:“不是姚岚,天下间还有何人堪称第一剑?” 古兰香道:“家父心目中的第一剑,即是翻天一剑……” 姚秋寒和岳云凤听得心中骇然,虽然他们皆知道缺手书生是位武林隐侠高人,却没有想像到他的武功,会高过于古兰香的父亲沧海魔箫古虚飘。 古兰香长长的浩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于是家父便对我叙述翻天一剑的来历,以及他被家父公认第一剑的经过……。那是二十年前一个夜晚,家父受聘于康熙皇帝侍卫长,率领内宫三十六卫士,正做巡回时候,突然皇宫禁城,出现了一位蒙面剑客,单人独剑,杀伤外宫三十六卫土,直冲内宫……。” 岳云凤问道:“那蒙面剑客,大概就是翻天一剑吧?” 古兰香傲然点点头没有答话,岳云凤又问道:“那么令尊就这样遇上他了吧?” 古兰香叹声说道:“当经过一番残杀、搏斗,家父手下内宫三十六卫士,竟然也全部丧命蒙面剑客手下……。可是,蒙面剑客也受了致命创伤多处,左手也被砍断,精疲力倦……” 岳云凤很快的问道:“古伯伯当时有没有再跟他动手?” 古兰香摇头说道:“没有……那时蒙面剑客对家父,已知难再支持下去了,他竟然抛弃手中剑,厉声长笑数声,叫我家父下手臂死他。” 岳云凤道:“古伯伯绝对不会砍杀手无寸铁的人。” 古兰香道:“不错,家父并没有杀他,反而帮助他脱逃。” 那始终沉默不语的姚秋寒,突然出声赞道:“令尊作得很对,这种行径,才算是武林英雄豪杰。” 古兰香深深叹息一声,道:“家父放走了蒙面客,却害死了我母亲。”岳云凤道:“此话怎说?” 古兰香道:“康熙帝得知家父背叛,如何肯放过咱们? ……” “唉!”蓦听姚秋寒长长叹息一声,道:“兰香姊姊,这事情不可怪那蒙面刺客。” 古兰香摇头笑道:“不会的,家母之死,完全怪家父做了清廷的鹰犬。蒙面刺客乃是一位忠心耿耿的明朝志士,其行为令人可敬可佩,只是妾女心中,乃为家父之投效皇宫事情,感到惭愧。” 岳云凤问道:“姊姊,那你怎么知道蒙面刺客即是翻天一剑呢?” 古兰香道:“蒙面刺客当夜,虽然未能达到刺杀康熙的愿望,但他劈杀皇宫内外七十二位武林高手,却声震江湖,域慑朝廷。也使康熙帝龙心大怒,派出侦骑,擒捉翻天一剑,以及我们父女……” 古兰香说到这里,倏地外面划过一声尖厉的怪啸声,打断了她下面语音。 姚秋寒脸色一变,说道:“缺手书生曾经说过这地方将要发生一场杀劫,难道他的敌人,就是清廷的鹰犬爪牙?” 语毕,外面疾传而过数声的惨叫,午夜惊心。 古兰香道:“缺手书生已经和敌人动起手了。” 岳云凤道:“咱们是不是要帮助他。” 姚秋寒道:“缺手书牛既然是忠臣之后,咱们身为草莽武夫,也该辨清忠义,协助忠良……” 说列这里,外面又摇曳起几声怪笑: “站住,擅入者死!” 外面传出缺手书生一阵叱喝,紧接着,三声狼嗥厉叫。 很明显的,外面三人已经全部被缺手书生杀死。 姚秋寒和古兰香、岳云凤不敢怠慢,很快的向外面奔出。淡淡星月光下,只见缺手书生独臂握着一柄精光跃目的短剑,满面杀机凛凛,回头一见姚秋寒等三人,苦笑一声说道: “你等三人,大概已知我来历,地下厅堂中死者,皆是我的亲信卫土。那穿白衣的,是我的徒弟,他们追随我数十年,专事干着反清复明大基业,这次因为背叛了我泄漏出各基地秘密,逼使我展开屠杀!因为我若不将他们全部杀戮,将会枉害到成千成万的反清复明志士生命……。” 缺手书生这番活,虽然未尽详细,但姚秋寒等三人已经知道缺手书生杀戮那些亲信,乃是害怕他们泄露出全国各地,从事反清复明的根据地。虽然那些亲信之中,并非全部背叛者,但为顾全大局,不得不忍心杀之灭口。所以当缺手书生杀了他们之后,心中非常激动、悲痛。 这时又听到缺手书生急急说道:“今天清廷鹰犬,高手辈出,欲擒我而后快。你等三人从速离开,免得被卷入这场是非漩涡中。” 姚秋寒突然仰首一声豪壮长笑,道:“老前辈,我等乃是黄帝子孙,今日大明江山沦落,岂能不知……” 说到这里,只听得一阵怪笑,紧接传来。这笑声初起时,似在几间屋外,倏忽便到了面前,端的是声到人到,快速无比。场中众人不由得心中一凛。只见那黑影一溜烟的停在三丈外,怪声长笑道:“好一个‘翻天一剑’,啊,竟将我的手下杀得一个不剩,无怪康熙皇上重金聘我,非杀死你不可。” 淡月疏星之下,隐约看到那黑影是个瘦长的汉子,面颊深陷,双睛如火,头发似一蓬乱革,狰狞怕人。 缺手书生此时脸上神情肃穆,沉声说道:“师叔,徒侄早知康熙皇帝会请你老人家出山,今夜师叔果然驾临,徒侄只有不自量力迎战了。” 那怪客倏地将手掌举起,在缺手书生面前一晃,只见红光闪动,他的手掌鲜红如血。然后怪客低沉的干笑二声,道: “你看师叔练成了什么武功?” 这句话,听得使缺手书生脸色骤变,苍白无有血色。过了良久,才听他长声叹道:“万没想到师叔已练成世间无匹的歹毒阴功,‘霹雳红’。” 缺手书生语音之中,斗志懊丧,那似乎说:他已经败在怪客的手下,没有半点劲力再挣扎。怪客已自居胜利者,得意的长笑数声后,说道: “龙重九,你既然深知‘霹雳红’的厉害,就该乖乖放下武器,跟我去向康熙皇帝请罪……” 缺手书生似乎没有听闻到他的语音,双眼无神,仰首望着苍云天空愕着,脸上也一片木然。岳云凤突然低声对古兰香说道:“姊姊,那霹雳红真的很厉害吗?” 古兰香道:“我不明了这武功的霸道威力,但单看龙老前辈凝重的神情,那武功定然犀利无比了。” 蓦地听到姚秋寒以传音入密语音,说道:“在下认识那种武功,乃是武学阴功中,一种最具凌厉、歹毒的绝技淬炼成功的‘霹雳红’,一掌劈扫出去,满天红霞,风声如雷,劲力击处,能使生物草木变成焦土,端的厉害无比。” 古兰香和岳云凤听到姚秋寒简述‘霹雳红’武功,心中惊骇不已,岳云凤睁着双眼,脱口问道:“真有那般厉害吗?” 古兰香却问道:“你由何处得知的?” 姚秋寒仍然以传音入密声音,说道:“是一部绝古奇书上记载的,绝对不会假,你等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怪客似乎为缺手书生沉默的举止,等得不耐烦了。轻吼一声喝道:“龙重九,你还不速作决定吗?” 倏地,急闻缺手书生仰首一声龙吟长笑,笑声悲壮激昂,音震九霄,显示功力极端深厚。 这惊人的长笑,使群豪为之心震,皆知他的功力,丝豪不弱于自己。怪客脸上一变,尖声喝道:“龙重九,你不要卖弄狮子吼,那种雕虫小技岂能吓着我,眼下限你半刻考虑,否则格杀勿沦。” 缺手书生在怪客尖喝声中,已经停住笑声,他淡淡的说道:“师叔,你今日驾临,并非奉命杀我,而是前来追我。” 怪客闻言倏地发出一声奸笑道:“不错,老朽如何能忍心伤害侄儿,其实康熙皇帝也没下令,非置你于死地不行,只要龙徒侄能够解散叛逆组织,跟师叔上京,康熙皇帝定然派你出任一职大官,享受皇廷薪禄,极尽一世荣华富贵。” 缺手书生见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心中丝毫无动于衷,冷冷说道:“龙重九在世一天,誓非恢复大明江山不可。明朝志士,头可抛,血可流,绝不贪生怕死。师叔乃是大明之后,今日不知亡国之痛,而且更加为虎作伥,屠杀忠良,龙重九已和你誓不两言……” 怪客气得尖声怪笑,道:“好啊!你这小于,竟然胆敢教训起我来了,哼哼……好小子,我告诉你,当今满清进局中原,已经数十年之久,祸乱已平,烽火早熄,国基安定。 试想你一个龙重九还有多大作为兴风作浪。” 缺手书生沉声说道:“我之力量,虽然未能恢复大明江山,但有生之日,却能促使你们食不能安,睡不能宁。” 怪客大怒道:“孽徒,你真是寻死!” 倏地,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缺手书生搂头一抓。缺手书生早有防备,那己断的左手长袖,虚飘飘一挥,向怪客的手掌一卷,立即避开。这一手是‘流云飞袖’的绝招,暗藏内功,俊巧非常。 只听怪客冷笑道:“好呀!就凭胡老头传你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居然敢与我动手动脚了?” 说话中,怪客手掌一翻,从双袖翻卷之中腾了出来。缺手书生的身法已快,但怪客的身法更快,竟如闪电般的一闪即到,在相距丈许之处出掌,招数刚展,掌锋便拍到缺手书生胸前。缺手书生此刻虽然右手握剑,却一直不用一招半式,腾挪闪避,不敢被他的掌锋沾上,好不容易闪避了六七招。 蓦地,突见缺手书生跣出圈外,右手横剑说道:“翻天一剑,剑出见血,师侄奉劝师叔赶紧安身以退。” 缺手书生说这句话,满面杀气,威风凛凛,高傲孤冷,一派慑人的气魄。在场的姚秋寒、古兰香和岳云凤,亦都为他气派所慑。 怪客似乎也被这气焰慑住了,他怔愕了一下,突然厉声一笑,骂道:“好小子,你这种貌相能吓着别人,难道我哭天愁还怕你吗?” “哭天愁”三字出口,姚秋寒和古兰香同时大吃一惊,他们曾经听人谈过四五十年前的江湖武林里,盛传一句话“鬼哭神惊”,其实这句话之中,是代表了四位绝世奇人名号。 “鬼”字,即是孤星会上代会主鬼谷子。亦是姚岚和南宫玉-的师父。“哭”字,没想到竟是这位相貌不扬的怪客哭天愁。听说哭天愁一位同门师兄,也排列到“鬼哭神惊”,四大奇人之一,这样说来,缺手书生也许就是“神先敬”的传徒了。 缺手书生面罩寒霜,冷冷道:“师叔虽然练成‘霹雳红’神功,不见得能敌得住我手上这柄剑,我劝师叔再作深思考虑。” 哭天愁大怒道:“本座当今被封清朝大国师,武林盖天下,岂容你小子这般轻视,不要走,看掌!” 一声大喝,忽见眼前红影闪动,哭天愁通红如血的手掌已拍到眼前,出招如电,掌势飘忽。这也还罢了,最骇人的是,他掌挟劲风,热气呼呼的,竟似鼓风炉中喷出的一股热风,热气远迫三丈开外。 猛地,突见姚秋寒伸手由肩后撤出那柄无名飞龙剑,转头对古兰香、岳云凤说道: “‘霹雳红神功掌’已经发动,你们两位快退出劲风图外,我过去助龙老前辈一臂之力。” 在这刹那的顷刻,哭天愁已连续攻出三掌,奇怪的,缺手书生短剑在手,却没出半招,脚施‘风点落花’身法,连闪三招。 他眼见姚秋寒拔剑过来,不禁急得连声大叫道:“姚壮士,施不得,快快退后,敌人不是普通武林高手……” 哭天愁不容他有说话的空隙,掌式又如电拍到。 姚秋寒提剑疾走过来,朗声说道:“老前辈,我知他乃是‘鬼哭神惊’四大奇人之一。 你放心,我能够接下他二三十招……。” 哭天愁似乎对姚秋寒说出能接他三十怊,感到非常盛怒。尖声怪笑一声,喝道:“老朽数十年不出山,黄精都变成了妖怪。好小子,你先接我一招到鬼门关向闽罗王去报到。” 一道红光挟带着一股热焰,疾向姚秋寒劈去。 姚秋寒喝声道:“不见得。” 他身子诡异的连闪二下,哭天愁一招落空。只见姚秋寒一个翻身,手中无名飞龙剑一指,一道寒光,挟着刺骨的寒气,登时射到哭天愁的面门。这时,姚秋寒手中那柄无名飞龙剑,当今发挥了神妙无比功效,它在哭天愁火热掌风中,特别产生一种冷气,好像剑身中就潜藏着一股寒泉冷气,无穷无尽,克制哭天愁焚热的掌风。 哭天愁吓了一跳,双掌齐出,叫道:“小子,你将剑借我看看!” 缺手书生眼见姚秋寒加入战圈,急得跳脚道:“姚壮士快退出,我正在运聚功力,欲作孤注一掷,接他霹雳红神功掌,你这样陡害我不能施展,移时咱们都要伤在他手下。” 姚秋寒乃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宝剑挥动,绝招突出,剑光打闪,有攻有守,倏忽之间,斗了十余招。哭天愁热风,姚秋寒冷气。热风冷气互相抵消,双方各自无事。 姚秋寒一面接招,一面朗声说道:“龙老前辈绝世剑学,虽然能够伤他,但老前辈亦要受创他霹雳红神功掌下而两败俱伤。今日我跟老前辈联手抗敌,则能安然无恙,老前辈不要顾忌了,快作准备雷霆万钧一击。” 谈话声中,姚秋寒如生龙活虎一般,又跟哭天愁斗了十余招。哭天愁似乎没有料想到姚秋寒功力那般深厚,他像似初逢劲敌,精神陡振,哈哈怪笑道: “妙极了,妙极了!我正热得难受,难为你那柄剑替我解凉。” 自从姚秋寒和哭天愁交上乎,缺手书生就伫立原地不动,但他手中短剑,和那双眼睛,始终跟着两人移动,显然他已运出全身功力,正要作凌厉的一击,挽救姚秋寒败下来。 姚秋寒由鼻孔中轻哼一声,道:“你不要说风凉话,先接我玄天七剑试试!” 话声中,姚秋寒剑势有如惊涛骸浪,连番猛卷,指东划西,指南打北,奇诡无比,奥妙绝伦。这七剑,虽然不能构成对哭天愁伤害,确也够他闪避移让。古兰香和岳云凤。此时也各自凝神提气,一瞬不眨,注定战场。她们虽然都知姚秋寒功力极高,但因哭天愁的来头太大,心中未免暗暗担心。 姚秋寒七剑快攻过后,厉啸一声,剑势又变,一剑快过一剑,似乎较先前更凌厉无比。 哭天愁被他一阵强攻,也暗自将掌力热风逐渐加强,两支脚好像钉牢在地上一般。姚秋寒的剑法,虽然绝世无匹,也难伤到哭天愁一根毫发,更无法逼退他半步。 激战中,突听哭天愁叫道:“小娃儿,你能接到我五十招以上,后辈之中,算你第一人了。你是何人?师傅是谁?”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看你修炼到今日,亦非容易,我劝你还是快快滚开,休再介入江湖是非之中,不然将会落得身败名裂。”哭天愁喝道:“臭小于不知好坏,祖师爷有意饶你性命,你却敢与我顶撞,这注定该你要死在我掌下。” 倏地,他招式一变,掌势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转守为攻。 姚秋寒感到他掌力越来越为沉重,虽然还能应付,额头却已微微沁出汗水。 岳云凤看到这种情形,担心的说道:“兰香姊姊,姚相公似乎已处于下风,咱们赶快准备接援他。” 说罢,岳云凤以剑作势,欲要加入战圈,猛听缺手书生喝道: “这魔头的掌力,触人立死,两位切勿犯险,我自有方法应付他……” 语音刚落,突听姚秋寒仰首一声龙吟长啸,身若悬空游龙跃起,御剑疾射哭天愁。这招剑式,正是飞龙剑术中的第二式“龙蟠入云”,哭天愁看到剑式一出,似乎已知厉害,但见光芒四射,锋利的剑尖,快若飘风,已射到眼前数寸,他镇静不乱,猛地双指一弹,对准长剑弹去。这一招实是使得险到极点,要是哭天愁出指一弹,若有毫厘之差,手指就要被剑锋削去。其实,哪里知道哭天愁就是这一招,方才能够破解姚秋寒这式‘龙蟠入云’剑式,不然普天之下,任何一招武功,都难敌得住。但听“嗡!”的一声清吟虎啸,姚秋寒手中无名飞龙剑被弹个正着。 就在此时,哭天愁也施出了致命的招式,反手一掌击出了他性命交修的“霹雳红神功掌”,只见红光一闪,雷声响动,大地变成一片红霞烈焰,声势惊人,如同天地将要沦陷一般。 古兰香和岳云凤,事先都听到姚秋寒简述过“霹雳红神功掌”的霸道威力,二人惊急大叫一声: “相公,寒弟……” 双双驾剑跃了出去!可是,一道极沉的劲力,带着一股奇热无比裂焰,阻凝住了二女前冲之势,接着听到缺手书生喝声道: “速退!人多不能挽救大局……” 显然那道无形劲力,乃是缺手书生引发,那股热流,却是“霹雳红神功掌”奇异的火力,二女遭受这种阻力,无法擅越雷池一步。 蓦在此时,缺手书生身剑合一,矫若游龙射了出去。接着,听到姚秋寒的惊叫,“老前辈!” 以及响起复杂混乱的闷哼声,剑啸声,雷鸣声。 这些动作音响,几乎同是在一瞬间发生,令人无法分出先后-切变化过后,红霞烈焰消逝,剑虹突敛,场中一下变为寂静,蒙蒙星月光下,站着三个人,他们是采取着三角形。 姚秋寒双手捧剑,抱守中元,双目平视,面目没有一丝忧虑、欢乐、哀伤……等七情六欲色彩。 缺手书生伫立在西北方角,独臂抓剑如弓,状似欲刺,满面肃穆,一派庄严神色。 哭天愁则远立在东南角,毛发蓬乱,双睛血丝满布暴出凶恶,残戾之光。 三个人由外表看去,他们刚才一阵电光石火的动乱接触,显然都没有受到创伤。 古兰香和岳云凤心中稍安,但心中感到一丝疑虑,为何三个人刚才都没有损伤,因那种气势,可以说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境界,怎么大家会安然无恙呢?惊险万端的一瞬,已经过去了。但这次三人造成的紧张情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女都知道眼下三人,正各自运凝功力,欲作最后一次交接,这次接触将是三人生灭存亡的关键。于是,二女在这种情况下,不禁各自握紧了手中长剑,一步一步移抄向哭天愁后方,准备策应缺手书生和姚秋寒合击哭天愁。 场面随着时间长久,愈来愈紧迫、恐怖!蓦地两女发现四周传来一阵步履声,二女芳心各自一震,暗忖: “糟了!敌人援军己到!” 果然在前北方花园中,出现了七八条人影,接着四面八方涌来六七十人影,团团包抄住了这片空广的院落。奇怪的这些人出现之后,就停身在十余丈开外,似乎在袖手旁观,没有产生任何动静。这情况,使两女难以分辩敌友。要知道这些人有可能是哭天愁的爪牙,亦有可能是缺手书生的部下。古兰香和岳云凤,本来是包抄哭天愁的后方,这时不得不改为护守在姚秋寒和缺手书生的后方。 可是,过了不久时间,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人数之多,几乎超过了先前的二倍,只见人影幢幢,响起有节奏的步履,却不闻一丝人语声。最后,第二批过来的人,停住在第一批来人的七丈外圈。而第一批过来的人,本是面对场中,这时却各自转身面对第二批来人。 由这些情形看来,二批人,乃是站在敌对身份,不是同一道上的人。姚秋寒、哭天愁、缺手书生三个人,对于四面八方一举一动,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可是眼前大敌,却不能使他们松驰一下,只有保持原状。 就在这时候,遥远遥远的地方,传来一缕尾音奇长的喊声,道: “摩勒亲王驾到……” 一字一句,声音尖锐奇长,在这寂静的夜空,音传老远,悠悠不绝,使人微生出一丝毛骨悚然之感。“摩勒亲王”,四字在古兰香和岳云凤、姚秋寒三个人听来,感到新奇、莫名。 但缺手书生却脸上一阵变化、激动。 哭天愁就不同了,他那凶暴神色,略微露出一丝欢愉之色。倏地,他猛然向后疾退了四步。哭天愁一退,姚秋寒和缺手书生也没作进击,仍然保持原状。 哭天愁退下之后嘿嘿干笑二声,说道:“摩勒亲王一到,千军万马随时而至。龙重九,目前你等已被重重包围了,我看你还有什么作为。” 三人僵持的困境,已在一方自动退却而解除了。缺手书生脸上很快露出一丝忧愁神色。 蓦地,场中响起一阵雄壮的呼喝,道:“壮士热血流不尽,英勇壮烈把头抛……杀!” 第一个“杀”字刚出口。猛地听到缺手书生一声大喝,道: “且慢!” 声音惊天动地,洪亮震耳,压过那豪壮的呼喝。那在最内围的七八十条汉子,本来各自欲解腰间佩刀,猛听到缺手书生喝声,各人都停止下来。姚秋寒等见到这情形,已知内圈的一批人,乃是反清复明的志士。 缺手书生喝声过后,接道:“在我尚未发号施令之前,斗士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语音刚落,三声铜锣大响,一顶官轿由八个军士抬着,健步如飞,由蒙蒙月色里现了出来。接着,三十六位身着清朝军装,手持长矛的军土护卫着两翼,鸦雀无声的很快走进场中。 官轿刚刚停定,哭天愁已经很快迎接了过去,笑道:“摩勒亲王大驾光临的正是时候,哭天愁未能远迎,尚请恕罪。” 官轿前辕,珠廉无遮。虽然轿已停在数丈开外,但姚秋寒等人,仍然无法看见轿内的亲王。 此时轿中传出一缕清朗语音,道:“大国师辛苦了,请退下稍休息片刻。” 哭天愁嘿嘿笑道:“对付几个后辈小子,老朽不必化费多大精力,只要亲王下令,老夫便可即时施下辣手。” 轿中摩勒亲王,淡淡的说道:“康熙皇兄已出圣旨,钦犯可捉不可杀,准敢擅自行动,本亲王判以藐视军法处治,先斩后奏。” 哭天愁对于这位亲王,似乎有几分忌惮。喏喏称是,退出一侧。 姚秋寒等人看在眼内,心中莫名其妙。哭天愁这样一位绝世魔头,怎么摄服于他呢?由此可见,这位摩勘亲王定然非常厉害,他们转首侧顾缺手书生,只见他神色凝重,不知在考虑什么? 这时候,但听轿中摩勒亲王,缓缓说道:“哪位是翻天一剑龙重九壮土,敬请过来一谈。” 缺手书生冷哼了一声,道:“在下便是龙重九,有何见教。” 摩勒亲王始终在轿内,说道:“本亲王蒙受皇恩浩荡,被命以德平乱。本亲王所到之处,祸乱遏止,烽火平息,到处归降……”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 缺手书生冷笑一声,接道:“阁下这时亲身驾临,敢是要劝在下降服清朝?” 摩勒亲王道:“清国进据中原,已经根基深固,万民降服,到处国泰民安,康乐富强。 龙壮士若再兴师作乱,可谓:徒造杀孽,上干天和,下不尽民意。” 缺手书生冷笑道:“宝马不寻二主,忠臣不服二君。阁下今夜可谓白来一趟了。” 摩勒亲王道:“眼下本亲王已将千军人马困守住这十里荒原,只要一声令下,便会草木俱焚,试想龙壮士还能保得住钦犯吗?” 这句话,使龙重九面如土色,身躯一阵阵激动的颤抖,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罗儿,真是叛逆了……那么他真是死有余辜了……” 摩勒亲王道:“不错,你的徒儿李罗,乃是本亲王手下一名军官,他早已将一切机秘告知本亲王,龙壮士数十年安置立创的基业,本亲王一夕之间,便可将它毁为平地。识时务者为俊杰,龙壮士还是赶紧将钦犯交出来吧!” 缺手书生此刻像似遭受到极度的刺激,神情激动,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泪光闪闪,手中短剑低垂,神情呆木。 姚秋寒看到这情形,倏地走了过去,一掌按在缺手书生背心,沉声喝道:“摩勒亲王,我知道你是谁了。” 摩勒亲王道:“你知道我是谁?已经太迟了。” 这突如其来的两句话使场中的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心中各自一震,六道眼光,齐齐投在官轿之上。 缺手书生倏地哈哈一声长笑,道:“不错不错,已经太迟了……可是,龙重九在生之一日,能够事先认出你来,并不觉得太迟。” 摩勒亲王道:“大势已去,谈此何用,本亲王此刻就下令让你死在万军乱蹄之下,杀……” 杀,出口,八位抬轿军士,倏的将轿抬起……就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刹那……苍空中飘来一缕箫音…… 摩勒亲王霍地喝道:“本亲王收回杀令,千军万马,暂且不得轻举妄动。” 摩勒亲王“下铲”……“箫声”……“收令”,这些间隔,可说是一瞬间的事情,因此那将要一触即发的杀劫,根本就没有一丝骚动。这情形,看在姚秋寒等三人眼内,真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呆呆望着缺手书生。 箫声一响之后,随着摩勒亲王收回“杀”令而飘逝!突然听到摩勒亲王在轿中发出一阵震耳长笑,道:“真想不到他还没丧命,哈哈哈……本亲王下令各军士,退据十里荒原草野,哭天愁大国师速回京城,面奏皇上,明怀宗(崇祯)遗孽……姚岚,还在人世。” 此令一下,八位抬轿军士,恍似风卷云涌,抬着那顶大轿在三十六位手持长茅军士护翼之下,疾退而去,就是包抄住院落外围的那批人,也一声不响,悄然引退。这情形,变化诡谲万端,任何人也无法看出这到底是怎么一日事。 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六道目光投注在缺手书生脸上,一语不发,状似哑吧吃黄莲,忘记了阻挡,急追。刹那闯,那批人走得一个不剩,场中只留着缺手书生手下七十余个屠刀斗士,分布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听缺手书生一声长长的浩叹,道:“屠刀斗上分散各岗位守望,发现敌踪,立刻传警,另外派出八个清理‘明义堂’尸首,姚壮士以及两位女侠,消请在下进入书房一谈。” 说罢,缺手书生将手中短剑回入腰间剑鞘,举步向前院走去。 姚秋寒等三人,此刻心中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要缺手书生加以解释,他们脑海中各口盘算着怎样请教。于是各人默默不语,到达前院一所宽大书房。 缺手书生安置众人落坐之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在下满身血污,请诸位稍待片刻即来。” 姚秋寒朗声道:“老前辈请便。” 缺手书生弯腰欠身一礼,退出书房。室中剩下姚秋寒、岳云凤、古兰香三人,他们心中各有所思,暂时仍然保持一片沉默。 “寒弟,风妹,刚才你们是否听到摩勒亲王最后一句话是说:‘……明怀宗遗孽……姚岚,还在于世。’。” 姚秋寒沉声答道:“这句话,着实令人震惊英名,本来我以为听错了,这样看来,那是千真万确的事。” 岳云凤接声道:“是的,当时我亦有同感,误以为听错了。” 古兰香幽幽叹息了一声,道:“这消息堪称武林一大机密。而这道机密,可能就是六十年来天下江湖武林动乱的关键。” 语音刚落,外面传来缺手书生的语音,按道:“古女侠推测的不错,这六十年来江湖武林恩怨,完全牵带着国亡之痛。当今武林豪杰,呕心沥血,主持武林正义,锄除奸邪,其实亦可说是在为着大明江山奋斗……” 说话声中,缺手书生已经由外面缓步走进,他换上一身白绸长衫,显得更加秀逸超群。 任何人也猜不到这个文弱儒士,竟是一位顶天立地,不屈不挠的豪雄翻天一剑龙重九。 姚秋寒等三人目见缺手书生走入,立刻站起躬身作揖,缺手书生微微一笑,道: “各位不要多札,书生来迟,非常抱歉……” 说着他独臂一摆道:“请坐请坐,今日三生有幸,能有从容时间彻夜长谈,书生感激不尽。” 各人重新落坐之后,书房门口走进两位青衣丫环端着茶几,替四人倒上茶后立刻退出。 所以三人没有详细看到她的面容。这两个青衣丫环的出现,亦使姚秋寒等人惊异,要知这个地方。就除了那位虎娘之外,没有看见第二个女性,何时多出来二位丫环。 缺手书生像看出各人心思,微微一笑道:“这两位丫环,乃是书生远在十几年前,遇到一位身受重伤妇人,临终遗托书生收留下来的。她们虽然遵从母命,要终身服侍书生,但我却将二女视作自己妹妹。” 缺手书生简单的将二女身世述过,姚秋寒等三人很快的感到二女身世凄凉。 姚秋寒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天地间,尽都是凄凉沦落人,在下活至今日,仍然还不知我亲生父母是谁?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吐出了姚秋寒满怀感伤。 缺手书生突然哈哈一声清笑道:“书生真是没礼,此时此刻又引起壮土伤愁。现在言归正题,首先书生自我介绍……” 他一顿之后,又接道:“其实不用介绍,你等已经在哭天愁谈话中得知了。” 岳云凤道:“老前辈真的是翻天一剑龙重九吗?” 缺手书生微然点头道:“不错,在下姓龙,双名重九。” 姚秋寒这时候打开话题,问道:“老前辈,在下想请敦身世来历。因咱们在江湖武林中,对于老前辈之名,显得非常陌生。” 翻天一剑龙重九微笑道:“诸位有话,尽管请问。今日我要答复你们所要知道的一切谜疑……” 他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道:“姚壮士问得很对,在当今武林中,能知老朽之名的,可谓少之极少,但我却尽知天下每一位江湖武林人物身份来历,以及他的动向等等事项。” 这番话,若在几日前,姚秋寒等可不会相信他有这种能力,此时此刻,情况不同,他们已知龙重九是位身怀大志,武功盖世,人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奇人物。闻言,众人沉默点首不语。 翻天一剑龙重九,继续说道:“……因为老朽一生之中,花费在江湖武林人物研究上,可谓穷毕生精力,其实这也是另有所图使然。” 岳云凤问道:“老前辈有什么意图?” 龙重九庄严说道:“拥护明皇怀宗遗孤反清复明,恢复神州江山。” 古兰香突然问道:“龙老前辈,明怀宗真的留有子嗣吗?” 翻天一剑龙重九,道:“清兵入关前,怀宗在闯贼攻入京城之先,亲挥宝剑劈死唯一女儿,然后以身殉国……这段事,是众所共知之事。” 岳云凤道:“是呀!龙老前辈,明怀宗据说独生一女,怎么会有儿子呢?” 翻天一剑龙重九,苦笑一声道:“侍罪之臣,不敢宫谈皇上私事。老朽这边留有,怀宗一纸笔墨。姚壮士、古女侠、岳女侠请过目便知。” 说罢,只见龙重九由怀中取出一个宝光四射,金碧辉煌的小盒。姚秋寒等人眼睛,被那股光刺得一闭,再睁开来的时候,但见龙重九恭恭敬敬的将一个三寸长的玉盒,安放在桌上。 这个小盒,本身是块千年汉玉砌成,盒身四面外壁嵌着十余颗碧绿小石,闪动着辉煌的彩光。不用问,那数十颗小石,乃是价值连城的钻石、玛瑙。其实最宝贵之处,还是盒盖上,砍浮着一条栩栩如生,金光万道的小金龙,龙睛是两颗特别光亮的珍珠。玉盒左上方,雕刻着四字策书: “明朝御盒。” 翻天一剑龙重九,缓缓说道:“这个玉盒,乃是明太祖朱元璋开创国基所制的御盒。此盒价值连城,贵重异常。因玉盒是块千年玉砌成,能避寒暑邪气,加之嵌镶着数颗珍珠钻石,金母雕制浮龙,巧夺天工。据传说大明历代皇上,身藏此盒,能避除万邪奇毒,端的是个宝盒。” 姚秋寒等人点头赞道:“皇上御物,果是价值非凡。” 翻天一剑龙重九突然伸出食指,轻轻一按金龙双睛,但听“铮”的一声脆响,盒盖自动弹出,只见玉盒之中一纸摺好的黄色绢布。龙重九恭恭敬敬的取出黄色绢布张了开来,上面龙飞凤祥的书写着密密笔墨。 龙重九轻声叹道:“这是崇祯皇帝笔迹,三人请过目吧。” 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六道眸光齐齐投注在那密密的字迹上。果然这是明怀宗的遗墨,意思是说,怀宗曾和宫女姚明丽生有一子,因恐事露,怀宗将宫女姚明丽禁闭深宫后院……” 等等。 姚秋寒等人将那黄绢布上字迹,全部看完后,古兰香幽幽叹了一声道:“若非老前辈出示怀宗遗墨,咱们真难相信怀宗遗有孤子,但不知今日明太子流落何方?” 翻天一剑重九轻叹道:“你们暂且不要追问太子流落何处,今日老朽就将一切经过,全盘叙述出来,其中包括许多江湖武林不解的恩怨……” 龙重九说到这里一顿,沉吟半顷,方才接声说道: “明怀宗跟姚明丽一段私情……乃是怀宗上吊自尽之前,修书重托家父的……当时我的父亲龙茂城,是明怀宗侍卫长,本来家父是要追随怀宗切腹殉国,但因怀宗说出遗孤秘密,重托家父护卫太子平安逃离京城,于是家父谨尊皇命,只身深入深宫后院……” 岳云凤突然插嘴间道:“龙老前辈,令尊是否见着了姚明丽宫女?” 龙重九长叹一声道:“没有。当时家父龙茂城单人独剑,御阵杀敌,深入深宫后院。皇宫别院烟火蔓延,宫女、太监,自杀被杀,只见尸体横阵,寂无人影。最后在‘翠幽宫’遇着怀宗老太监陈述姚明丽宫女已带太子逃难……家父得了这消息,冒着战祸,在京城七日七夜搜寻太子和姚明丽不着,终于带着我跟家母离开京城,走遍天涯海角,继续探听太子和姚朋丽宫女的下落……可是经历七年漫长岁月,人海茫茫,如何去寻,这时我母亲也因终日奔波劳积过度,先一步逝离人世。” 姚秋寒问道:“后来龙老前辈怎么寻着了太子?” 龙重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数年的搜寻没有下落,家父终日闷闷不乐,自忖难对得住九泉之下的皇恩,积年劳虑,家父竟然也染上重疾呻吟病榻五年,终是一命呜呼……” 龙重九说到这里,悲怆的长叹一声。停了半响,方才接下说道:“家父逝离人世之时,我已是二十余岁之年,他老人家临死前,曾经老泪纵横,对我说他生前未能完成怀宗重托,待罪之身,死不能瞑目……愿我继承他的愿望,继续寻找太子的下落,直到死后为止。他老人家最后吩咐说:‘万一太子已不在人世,嘱以一个大明遗臣身份,期能驱逐伪满,恢复大明江山……” 古兰香道:“于是,龙老前辈就承继下令尊遗志是吧!” 龙重九道:“家父在生蒙受怀宗皇恩浩翰,我这为人之子者,只有永继下这件使命。在下自从家父死后三年,便沦落江湖武林,四处打听太子的消息……竟然在一个巧合里,遭到两个清兵武官,谈论着他们奉命擒捉明室遗漏钦犯之事。 想不到他们要捉的人,竟是宫女姚明丽。” 岳云凤插声问道:“老前辈,你说清廷也知道宫女姚明丽跟怀宗……之事?” 龙重九摇头长叹一声道:“不!清廷根本不知姚明丽跟怀宗生育一太子之事,原来清廷在攻进京城后,清理受降以及被擒的官宦,发觉皇室中走失了宫女姚明丽和家父等。清廷为要长久统治中原,当然要调查清楚明室遗臣下落。” 古兰香点头道:“不错,清廷这对于这点,真是做到斩尽杀绝地步。” 龙重九道:“在我得到这消息后。立刻尾随跟踪那两位武官……最后得知宫女姚明丽逃到家乡一年后逝离人世,白骨已枯十多年。” 姚秋寒道:“那太子呢?” 龙重九微微一笑道:“清庭那两位武官证明了姚明丽宫女已死之事后,就回去报告消案。 但我却由这一道消息,探听到姚明丽生前有一个叔父叫姚老七,投身在‘孤里会’会主鬼谷子家中当家仆……” 姚秋寒和岳云凤听到达里,心中同时一震。他们想起柯星元曾经对冥阴秀才和伏兽王,叙述姚岚身世那一段话,他说,姚岚身世如谜,据说是一个弃婴,乃是被上代孤星会主家仆姚老七拾得……。如此说来,腾波斩绞姚岚大侠,乃是明朝末年皇帝怀宗之子了…… 想到这里,姚秋寒轻轻叹息一声道:“龙大侠,这样听来,太子真是名震天下的姚岚大侠了?” 翻天一剑龙重九,点头道:“不错,姚岚大侠便是明皇太子。唉……”说到此处,他似乎想到什么悲伤情事,长长的浩叹了一声。 岳云凤突然问道:“龙老前辈,姚岚大侠是否知道他的身世?” 翻天一剑龙重九,摇摇头道:“我的主人从来也不承认自己是怀宗之后。唉!其实在当年我若不跟他力争此事,也不会枉害到主人悲惨的命运。” 姚秋寒问道:“龙大侠的话,怎么解释呢?” 龙重九道:“当时我察探到姚明丽宫女有一叔叔事后,老朽立刻前去拜访姚岚,那时候姚岚已经被鬼谷子收录门下,年龄不过只有十四岁”…… 姚秋寒道:“龙大侠可是在那时候告知了姚岚大侠身世?” 龙重九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样告知他,但因事极不密,这情形被鬼谷子和凡尘仙子、南宫玉-三人知道了。” 姚秋寒道:“这样看来,姚岚被迫流落异疆,乃是跟他身世有关了?” 龙重九道:“不只有关,而且是关系重大。” 要知当年的孤星会,乃是江湖武林一个权威组织。自从清兵入关之后,孤星会创立的宗旨,也因时代变迁。奸人挑拨离奸,人心分裂,团而使孤星会面临到今日的流离失散。” 姚秋寒道:“龙大侠,在下曾听到柯星元简述过姚岚大侠的身世,以及孤星会自鬼谷子会主死后,各门人争斗权利而至孤星会解散之经过。但在下不太相信柯星元的话,是否属实,想请教老前辈一下。” 龙重九道:“今日你等有什么不明了的事情,不妨直道出来。” 姚秋寒道:“龙老前辈,若要从头至尾详述一些武林恩怨经过,就是三日三夜也说不完,何况老前辈当今日理万机,咱们不能这样浪费老前辈的时间,何况晚辈等人对于江湖大事,也已经一知半解了。” 龙重九点头道:“不惜,你等都是当今武林后起之秀,对于天下武林重要事故,大部份都耳听目睹……” 古兰香接声道:“……但我们却无法听到确实的传说,因而请教老前辈。” 龙重九道:“好!你等三人轮流发问吧!” 姚秋寒点头道:“晚辈首先请教一事,根据柯星元的谈话。他说姚岚大侠在孤星会中,被迫远走异地,乃是牵着情爱纠纷。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龙重九道:“这事可以说是有牵连,但最主要原因,乃是姚岚身世外露,奸人从中破坏所致。要知南宫玉-乃是姚岚的师兄,虽然他妒恨姚岚的才华,但若要逼害他,可以说力不从心。” 古兰香道:“此话怎么解释?” 龙重九道:“因为当时的孤星会会主鬼谷子死后,会中有四大君主十二星神三十九煞,一半是效忠于孤星会,不参与什么另外势力。何况当时凡尘仙子是拥护姚岚的。” 岳云凤突然问道:“龙大侠,我听人说:凡尘仙子是个坏女人,那是真的?” 龙重九道:“不知岳盟主要指说凡尘仙子那一点坏?” 岳云凤闻言,倏地面孔上一红,因为她听柯星元说:凡尘仙子乃是一个水性扬花的荡妇,此刻所问,即是这点。 龙重九似乎猜出岳云凤语中含意,他轻轻叹息一声,道:“外间传言,凡尘仙子乃是一个艳名传播天下的淫娃荡妇,其实她乃是一个可怜的弱女子。唉她本来乃是南宫玉-的情侣,但因南宫玉堑不仁,为着自己利害得失,葬送了凡尘仙子青春,割爱绐鬼谷子。试想凡尘仙子当时如何会去爱一个老头儿,她完全是一个被害者,被南宫玉-压迫、威胁,始乱终弃。凡尘仙子当时恨极了南宫玉-,恨不得啃食他的血肉,于是她为着生存,只有转嫁于鬼谷子。” 姚秋寒进一步的问道:“人说,凡尘仙子真心相爱的情郎乃是姚岚,是否真实?” 龙重九道:“一点不错,她爱极了娆岚,而是至诚至极,不惜自己性命安危,但是天下间的每一位男性,也爱极了凡尘仙子,都愿意冒着身败名裂去追求她、爱她,可是只有姚岚得到她芳心。” 姚秋寒问道:“当时姚岚大侠跟她是不是年龄悬殊?” 龙重九道:“不错,相差十五岁。” 岳云凤突然问道:“姚大侠是否也爱她呢?” 龙重九轻声叹道:“他尊敬她,感激她,却不生出邪念之想。” 姚秋寒又问道:“听说凡尘仙子还遗留人间,不知可信否?” 龙重九道:“那是真的,她还长存人间。不过,那只是没有灵魂的躯体。” 岳云凤道:“为什么没有灵魂?” 龙重九道:“因她已经疯了。” 姚秋寒道:“当今凡尘仙子在那里?” 龙重九道:“你等大概已经见过她了,现在她居无定所,眼下在何方,我也无从知道,唉” 龙重九长吁了口气,接道:“凡尘仙子乃是一个历尽沧海桑田,受过风霜苦楚的女人。 年幼之时,受尽苦痛,当今又为着姚岚变成疯狂,自古红颜真是多薄命。” 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等人,本来对于凡尘仙子人格,感到有一种可耻之想,此刻听到龙重九叙述她的遭遇,心中未免生出一丝怜悯同情之心。 古兰香幽幽叹一声,道:“龙大侠,凡尘仙子到底是怎样发疯的?难道不能疗治吗?” 龙重九道:“治疗疯病,最主要是寻出病因,到底是遭受什么刺激而发疯。若是属于此病态的,就是不用药物,也能疗治它。凡尘仙子的疯病,就是属于这类型,她发疯的原因,乃是遭受非常严重精神刺激所致……” 龙重九似乎有什么顾忌,说到这里,住口不语。停顿了良久,方才长长悲叹一声。 话到此处,外面突传来一声娇叱,道:“站住!” 突如其来的叱喝,使姚秋寒等三人脸色骤变,站起身来,要准备行动,却听龙重九说道: “室外已有我的两个丫环把守,足可挡拒任何强敌……” 话音未落,一声闷哼紧接着传出,带着一声厉呼道: “妹妹,你怎么啦?” 龙重九这时脸上色变,倏地站起身来,步若行云流水,很快向室外走去,一面回头说道: “姚壮士等,暂时坐一下,我过去看看就来。” 话声中,室外再度传出一声厉叫,门口闪起一道剑光,一个青衣婢女,手持一把短剑,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她一见龙重九急急说道: “……敌人武功高强……妹妹已经受伤……” 说列这里,这个青衣婢女樱唇一启,“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玲珑巧小身躯一晃,倾跌了下去。 岳云凤在后面闪身疾抢过来,玉手一伸,恰好扶住那倒下的身躯。 就在这一怔神的工夫一阵轻微冷风吹来,人影闪动,书房门口已经恍似幽灵魔魅般,屹立着一个长发女人。 乍见长发女人,书房中众人,禁不住惊咦了一声,大家作梦也不会想到敌人是她。姚秋寒和岳云凤,已跟她见过几次面,也听到柯星元说道,这长发女人就是凡尘仙子。在没有确实证明她是凡尘仙子之前,二人同时将眼光投注在龙重九身上。 此刻龙重九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以及一片凝重的忧郁。 他沉声说道:“眼前长发女人即是凡尘仙子,姚壮士等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她灵魂已经丧失,不知善恶,不辨是非,加以功力非凡,举手间能制人于死地。现在让我来应付这个场面。室外还有我一个婢女受刨,是否能腾出一个人过去看看。” 其实,不用龙重九吩咐,古兰香早已由西侧一个窗口闪跃了出去,又飞跃了进来,怀里多了一个青衣婢女。这时候,岳云凤和古兰香急着抢救那二位青衣婢女,场中就只有龙重九和姚秋寒对着长发女人。他们三个人六道眼光,像是数道电光,互相交触打闪,却是一语不发。但龙重九和姚秋寒的心情,极是沉重。姚秋寒曾经目睹过凡尘仙子,举手间重创了冥阴秀才和伏兽王,知她静如处女,动似脱兔,一击使人难以挡得住。紧张恐怖的气氛中,沉默了半盏热茶工夫,龙重九方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说道: “李仙子别后二十余载,未知仙子还能记得愚弟龙重九吗?” 龙重九语音平和,不徐不缓的道出。哪知长发女人似乎不认识龙重九,也似听不懂他的话,丝乎毫不起反应。她的脸容全被散垂长发遮住,使人无法看出她脸上神色表情,不过由那长发之内的那双深蓝双眼里,可以看出她双眸中已消失了那股杀气。 龙重九见她不答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问道:“这二十余年来,李仙子是否还在寻你的爱子和姚岚。” 这句话,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长发女人像似见了亲人一般,快逾雷奔电闪对龙重九面前欺来,口里问道:“我的寒儿在那里?我的寒儿在那里?……” 她连续不断的问着,语音充满关切,抵犊深情,声音悲切、凄凉,闻之使人心中自起酸怜。数人之中,最震惊的,莫过于古兰香和岳云凤与姚秋寒,他们听到“寒儿”二字,心中所起的激荡,可谓极大。但回头一想,姚秋寒立刻暗自哑然一笑,忖道:想不到她的儿子名字尾字,跟自己相同。 龙重九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询问此话,即时答道:“李仙子,你的寒儿刚刚离开这里……” 长发女人不待龙重九说完,急急问道:“他去哪里?他去哪里?快告诉我。” 龙重九道:“去很远的地方寻找他的父亲。” 长发女人听了这句话,突然幽幽的长叹一声,自言自语说道:“……可怜的寒儿,我知你会去寻找他的……但你怎能找得着他啊!为母已经寻找过数十年了……” 边番言语,闻之令人回肠寸断,凄然落泪。她语意中,不知含着多少辛酸隐情…… 蓦地,忽见长发女人转身而去,宁静的夜色里,传来她那凄凉的语音,道: “寒儿年纪还小,怎能让他独走千山万水……寒儿,你在那里呀?妈妈找得你好苦啊…… 你快回来,妈带你去寻你父亲……你快回来呀。” 极尽哀凉悲切的语声,呼唤声,摇曳在夜风里。虽然声音已随她远离而消失,但那凄楚动人的悄景,仍然感染人们的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光,方听姚秋寒感慨的说道:“但愿上帝帮助她此行,能够寻着她亲人。” “唉!”龙重九长叹一声,道:“她的儿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怎么?她的儿子已死了?” 龙重九点头道:“就在华山松鹤岩一役丧生的。” 姚秋寒问道:“那么他父亲呢?” 龙重九叹声道:“姚壮士,可是询问我的主人姚岚?” 姚秋寒点头道:“不错,唉!是在很对不起,虽然晚辈在这一夜谈话里,已知姚岚大侠的身世和经历,但事实传闻,他丧生在华山松鹤岩……” 龙重九道:“这些经过,言来话长,老朽也准备将全盘机密告知你等三人。待明日午时,天下群雄豪杰,聚集此庄之时,再一次向群豪介绍你等三人身世。” 这句话,使桃秋寒一震,问道:“龙大快,你说明日午时,天下群雄要聚集此庄?” 龙重九点点头道:“群雄之中,皆是反清复明之士,有的人乃是武林盟的人……” 姚秋寒更加惊异道:“武林盟的人,那么岳盟主……” 龙重九道:“岳女侠还不知此事,只有古女侠稍为知晓武林盟乃是众星会的一个分舵组织。……” 古兰香听到这里,突然整装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对龙重九拜了下去,说道:“弟子古兰香罪该万死,显然在几日前,弟子已稍为知晓大侠身份,但因顾忌甚多,不敢擅自寻问。 直到现在,弟子方才知道众星会会主就是龙大侠。现在弟子兰香拜见会主金安!” 说着话,连续对龙重九拜了三拜。 这情形,看在姚秋寒和岳云凤眼内,一时间,真的莫名其妙,不知头绪,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六章 点将排位群英谱 翻天一剑龙重九接受古兰香三拜之后,上前一步,独臂轻轻挽起古兰香,朗声说道: “贤侄女,休得多礼。现在你首先对姚壮士、岳女侠解释解释疑难,老朽需趁这空闲疗治她们二人剑伤。” 说着活,龙重九独臂轻轻挟起青衣脾女,说道:“姚壮士,少陪了。” 姚秋寒等人知道青衣二脾,伤得非常的重,现在他满腹疑惑,若有所思,闻言默默无话,眼送龙重九带着二婢,离室而去。 这时候,首先等待不住的岳云凤开口问道:“兰香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武林盟为何又多了一个众星会……为什么这些事情,在你易任武林盟主的时候,没有详细告诉我?” 古兰香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云凤妹妹指责的是…… 唉,咱们过去坐下详谈。” 于是,二人重新落坐,古兰香抬眼看看姚秋寒,说道: “武林盟乃是众星会管辖之下一个基层组织,可以说是一件极端秘密的事情。要知众星会本身宗旨,是个反清复明的组织,试想这机密,若被清廷知晓,那将被一举毁灭,而且众星会的会员,自加入之后,第一件事,是守密,不暴露众星会一切机密组织。” 岳云凤似乎对于古兰香在易任武林盟主之时,没将一切事情交代清楚,而感到愤愤不平。 她这时轻哼了一声说道: “听兰香姊姊这样说来,属于众星会的本身会员,大概也都不知道自己会员的宗旨,而像盲从一般呼应啦?” 古兰香突然沉声说道:“岳妹妹,你暂时不要激动。首先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整个武林盟当中,真正属于众星会员的武林高手,不过只有几人而已。” 她这句话,意思是说:“岳云凤至今还不算众星会的一分子。” 姚秋寒恐怕岳云凤太过激动,突然插口问道:“兰香姐姐,倒不知哪几人是众星会会员?” 古兰香道:“李超逸和我,以及毒手疯丐孤独飞而己。” 岳云凤惊讶道:“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人?” 古兰香点头道:“不错,眼下武林盟的中原武林九大门派高手,也皆不是众星会会员。 这问题,足以证明众星会会主机智盖世,聪明过人。他组织众星会吸收会员的方式,是重质而不求量多,而且授权于每一个会员,散布大江南北,迳自创立帮会,吸收有志之士,扩大势力,一旦时机成熟时,然后再由那些会员,迳自操纵自己部属,归附众星会。 因为这样方能确保机密,避免人多口杂,秘密泄漏之患。” 姚秋寒和岳云凤听到这里,心中对于龙重九的才华,更加佩服。他真是一条神龙,一个领袖天下群豪的雄才,自己等对于这位奇人,认识真是太少了。如果不是凑巧到达这里,怎会认识到这位大荚豪?怎知江湖武林中,有着这样一位领袖。 古兰香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在半年前云凤妹妹任了武林盟主之事,愚姊曾经草拟报告,禀告众星会会主。于是合主派下李超逸,在外表上虽是新加入武林盟的人,其实则是奉会主之命,调查云凤妹妹的身世来历,以期决定是否进入众星会,而承担武林盟主。现在云凤妹妹听了这段经过,该原谅愚姊事先没有加以明白相告之罪过才对。” 岳云凤听了古兰香出这段经过,心中暗暗自责自己行动,她娇红着脸,说道:“兰香姊姊,请恕我刚才无礼,误会了姊姊。” 古兰香微微一笑,道:“妹妹,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姚秋寒叹声道:“原来龙大侠乃是-位雄才大略的豪杰,暗中领袖天下武林道。无怪在起初,我跟凤妹,带你前来这里的时候,就感到龙大侠有如陆地神仙,具有未卜先知之术,知悉咱们一切身份来历,以及江湖武林中,人物行态动静。” 古兰香娇声笑道:“在数日前,我病愈清醒之后,发现身在这‘九重天藏龙洞’山庄之中,心中感到无比恐惧不安…” 岳云凤问道:“为什么不安呢?” 古兰香道:“众星会,在江湖武林里,乃是一个领袖武林,发号施令的权威所在地。可以说,极尽秘密,严禁外人擅入,不然死无葬身之地。而你等擅自闯入,本身性命全在会主一句话之令。” 岳云凤和姚秋寒闻言,果然暗中心惊。要是龙重九一时下令格杀自己两人,纵是古兰香在侧,也真是爱英能助。姚秋寒轻叹了一声,道: “兰香姊姊,你何时能够引荐我和凤妹进入众星会?” 古兰香得意的嫣然一笑,道:“寒弟和凤妹,早巳被会主垂青看中,或者他不会指命我告诉你们众星会的组织秘密。” 岳云凤娇声笑道:“姊姊,这是你讲的,如果我和姚哥哥被拒绝众星会门墙之外,妹妹可要寻你是问。” 古兰香道:“凤妹,你放心就是。据我所知,众星会会主,向来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 就是会中弟子,也只能见其人影,不能目睹其庐山真面目。今日会主竟然坦诚相见,表露出真正身分,由此可想而知。” 姚秋寒心头一动道:“怎么?香姊自从加盟众星会以来,而是今夜第一次拜见会主吗?” 古兰香点头道:“不错,愚姊便是今夜第一次目睹会主的真面目。不过,我曾经三次接受会主召见,指示机宜,只是未能见其面目而已。” 这番话,听得姚秋寒心中感慨万千。他想不到翻天一剑龙重九,竟有那份权威能力,能使天下群豪在不知他是谁的情况下,统冶群雄。这种威严神权,确是一代豪杰,古往绝今的第一人。如果说:龙重九所统治的人,乃是一些通常武林人物,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他所命令、驱使的人,却是像古兰香这种武林英杰,所以姚秋寒感慨的叹道: “龙大侠确是一位万民所望的救主,或者天下间不会有这样一个令人钦敬、德尊望重的布衣人。” 语音刚落,突听一声叹息传了过来,说道:“老朽不过是草莽中一介武夫,怎敢接受姚壮土这种夸奖。唉!天下间万民救主,早有其人,只要他登高一呼,何怕大明江山不收复。” 说话声中,室门口缓缓走进来缺手书生翻天一剑龙重九。众人一见他走入,纷纷起身作揖为礼。 姚秋寒礼毕,问道:“龙大侠,未知大侠所称的万民救主是谁?” 龙重九恭声说道:“就是我的主人姚岚。” 姚秋寒皱着眉说道:“盛传姚岚大侠,已在二十余年前松鹤岩之战,惨然身死。难道他当真还活在尘世间?” 这句话,姚秋寒刚才已经询问过龙重九。这次重复的寻问,乃是人类好奇使然,对于某一件事的真相,总是急欲寻出一个答案。十数年前,姚秋寒就急要知晓华山鹤松岩一役真实情况。因为在这一役当中,曾经有着他恩师不共戴天的血仇。姚秋寒乃是一个孤儿,自幼被秦岭一剑扶养长大,明里虽说是师徒,其实姚秋寒对翁啸苍的感恩,就有如父子情深。所以自从秦岭一剑在华山受害以来,姚秋寒神智清醒后,心中对于恩师血仇,时刻不忘雪耻洗报。 龙重九突然抬眼一望姚秋寒,沉声说道:“姚壮士,既然急欲知道华山松鹤岩一役真象,老朽不妨叙述出来。不过,老朽并没参予华山松鹤岩一役,事实情形,可能不会详尽。” 龙重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那双精湛霜寒的眸子,掠扫了众人一眼,接下道: “……虽然说不能详尽,但也不会差异太多。” 姚秋寒听出他后面这句话,另有含意,不禁问道:“龙大侠是不是已得到参与华山松鹤岩一役之中,某一位武林高手的口述。” 龙重九摇头说道:“没有。” “唉!”他长长的叹急了一声,接道:“你们大概不会猜想到,当年老朽乃是迟了一步赶上华山,才造成今后武林各派的分裂、纷争、以及不能解的血仇恩怨。” 姚秋寒道:“龙大侠就快点将全盘经过,简述一遍吧。” 龙重九仰首沉吟片刻,叹息声说道:“现在老朽也不知要从哪儿谈起……记得远在二十七年前秋天,老朽前赴东海龙帮,寻找我的主人姚岚话旧。当时姚岚,乃是东海龙帮帮主,不知姚壮士是否知晓?” 姚秋寒点头道:“这个已经有所耳闻,龙大侠不必重复。” 龙重九道:“就是东海龙帮之行,让我发现了帮主姚岚独上华山的消息……” 姚秋寒打断了他的话,道:“龙大侠,据在下所知姚岚大侠华山一行,乃是赴师兄南宫五-之约。” 龙重九摇头苦笑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姚秋寒道:“是柯星元,难道其中有隐情吗?” 龙重九道:“当今老朽肯定的告诉你们,华山松鹤岩一役被害者,明里虽说只是姚岚一人,其实是参予华山一役逼害姚岚的天下各派武林高手。你等现在想想看,凡是参加华山一役的人,已有多少人被害?” 姚秋寒倏地心头一惊,暗道:“听他的话,好像自己恩师等中原七剑,在九宫山被害,并非姚岚啊……” 他心中疾速推忖着,口里却答道:“据晚辈亲眼所见过的人,有武玑堡主岳坤玄,兰香姊姊的父亲古伯伯,以及中原七剑。” 龙重九道:“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你所不知道的人,就是姚岚的师兄南宫玉-,少林派的三位神僧,武当派五个长老,昆仑派的三老……等等七十余位德高誉隆的武林高手。” 姚秋寒心中一寒,问道:“凶手是谁?他暗害那么多人干什么?” 龙重九叹道:“凶手是哪一个人?二十余年来,我就在收集资料调查,终于在今天,我猜到凶手是谁了。” 古兰香突然问道:“是不是摩勒亲王?” 龙重九点头道:“正是他。” 姚秋寒道:“龙大侠,那摩勒亲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是何等武林人物?” 龙重九道:“摩勒亲王的真面目,你们大家都已经见过他了。现在我暂时不说出他是谁。 眼下我先介绍摩勒亲王在清廷的地位。摩勒亲王乃是清朝皇族,康熙皇帝的堂弟,原名萨西都,自幼便长居中原,混迹江湖武林间。今日想来,大明江山的失落,于摩勒亲王可谓关系重大。” 姚秋寒道:“此话怎么解释呢?” 龙重九轻叹一声,道:“姚壮上,你等可知道摩动亲王乃是清廷派来中原的间谍?” 姚秋寒“噢”了一声,道:“这有可能,如此说清兵入矢,侵据中原,乃是早有计谋策划,而非吴三桂引导清兵入关造成的吗?” 龙重九感慨的叹道:“吴三桂引清兵入关,造成大明江山全部沦陷,此罪不可原谅。其实若没有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迟早清兵也会兴师进侵大明,霸据神州。今日神州沦陷,并非一人之过。要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回瞻大明江山沦亡,可以说是,由我等万千人民手中所断送的。” 这番话,说得感慨激昂,义薄云天,字字句句,感人肺腑。姚秋寒等人此刻热血沸腾、万千感慨。 龙重九眼见众人激动的情绪,长声浩叹道:“江山已失,长恨已留,今后我们唯一所能做的是什么?” 岳云凤激动的说道:“我们誓师北上,驱逐清兵,匡复河山。” 龙重九道:“此志大义凛然,诚之所至,金石为开。但上苍遗留我等一腔热血,并非要我快逞一时血气之勇。” 这句话,含意深重,姚秋寒等三人,一时难以悟懂,不禁呆呆望着翻天一剑出神。 龙重九轻端起面前茶杯,呷了一口茶,说道:“现在言归正题,摩勒亲王在清兵尚未据占中原之前,所负的间谍任务,致使大明江山付之东流。今日清朝已立,摩勒亲王在康熙授权之下,又担任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使命。” 姚秋寒问道:“是什么使命?” 龙重九沉声说道:“从事颠覆江湖武林,屠杀异己。” 姚秋寒吃了一惊,道:“龙大侠,摩勒亲王这使命,是否已经行动多年了?” 龙重九道:“已有三四十年。” 姚秋寒又问道:“那么今日天下江湖武林道的分裂,以及血仇恩怨,纷争凶杀,是不是皆是摩勒亲王一手杰作?” 龙重九点头道:“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姚秋寒突然大声问道:“摩勒亲王是谁?” 这个答案,在古兰香和岳云凤心中,也是急欲知晓,此时三人六道眼光一眨不眨注视着龙重九。 龙重九道:“柯星元。” 这轻描淡写的“柯星元”三字,说来非常轻松,但听入人们的耳内,却使人心惊肉跳、震骇不已。 岳云凤恐怕龙重九说错了,故意重复说道:“摩勒亲王就是柯星元吗?” 龙重九脸容严肃,道:“老朽二十余年来,早已怀疑柯星元即是摩勒亲王,只是苦于没有确实证据,不敢妄加论断。” 姚秋寒似乎悟到什么事情,“啊!”了一声,道:“不错,摩勒亲王就是柯星元化身的。” 岳云凤问道:“你拿什么证实?” 姚秋寒道:“摩勒亲王的声音很像柯星元。” 龙重九突然哈哈笑道:“柯星元既然是清帝国的第一间谍,机智才力,皆是超人一等。 当今他不但擅于易容化装之术,就是声音技巧,亦能模仿十数种不同的语音。所以说:老朽调查他身份来历,足足化费了二十余年悠长岁月……” 龙重九说到这里,慨然叹道:“但今日老朽终于能够肯定他就是清廷第一间谍摩勒亲王。” 姚秋寒道:“这样说来,当今江湖武林的恩怨、纷争,并非武林道的事情,而是牵涉了朝纲政治杀劫?” 龙重九激动的说道:“可怜的万千武艺同道,已在清廷授权给柯星元的使命中丧生,更有人在柯星元歹毒计谋下,造成互相残杀局面。这一情势,若一直被操纵下去,武林势将毁灭。” 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他们已经隐约感到这局势的可怖。要知清廷占据中原,为着巩固国基,不得不派出间谍,渗透于江湖武林之中。因为明朝志士,大部分混杂于武林里。 所以说,清廷这一步棋子,非常的绝,一方面清廷能够永除后患,一方面能使天下武林一蹶不振。 古兰香突然说道:“龙会主既然已经洞悉清廷颠覆武林的阴谋,当今只要会主将这歹毒阴谋,公诸于武林,定然能够排解一些江湖间不解的恩仇。然后大家同心协力,防范清廷的毒计,进一步推翻满清帝国,恢复我大明江山。” 龙重九轻叹了一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重九自幼立下大志,但上苍若是早已注定,重九亦得含恨九泉之下啦。” 他这句话,隐隐藏着-丝玄机。姚秋寒、古兰香、岳云凤隐约听得出来,却又感到一层迷惑。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方听龙重九转开话题,说道:“姚壮士,现在老朽转告一事:今日午时三刻,众星会所拥有的会员,将聚集‘九重天藏龙洞’神秘山庄之中,选举新会主,以及立会宣誓典礼,在下虔诚恭请姚壮士能够和岳女侠参加此一隆重盛典。” 姚秋寒闻言心中一喜,道:“龙大侠盛情隆谊,晚辈感恩不尽,不过我有一事相求,未知大侠能否见允?” 龙重九道:“姚壮士是否欲要加盟众星会?” 姚秋寒道:“确有此意,只是晚辈自知条件不够,不敢启口。” 龙重九突然哈哈一笑,道:“姚壮士武功超群,智慧过人,而且心地光明。放眼当今江湖后起之秀,能有几人得与姚壮士颉颃。众星会能有姚壮士加盟,可说如虎添翼,更见壮大。 不过众星会自始有着一条规例,身世来历不明者,不能入会。” 古兰香和岳云凤听了这话,脸色骤变,古兰香樱口轻启,叫了声:“龙会主,他……” 龙重九挥手阻住古兰香下面的语音,接声说道:“众星会规条,永远不能破,姚壮士乃是绝世奇才,这可说是众星会一大损失。不过,老朽早已为姚壮士安排了一个职位,只是不知姚壮士愿不愿意?” 古兰香抢先问道:“是什么职位?” 龙重九抬首望了古兰香一眼,说道:“这个到新会主选立之后再说吧。” 古兰香道:“龙会主德高望重,才华超绝,倒不知会中还有何人,能承担得起会主之位?” 龙重九摇头说道:“当初众星会之创立,老朽虽然自命为召集人,担当了临时会主之职。 但古贤侄可记得最初答应加入会中之时,老朽说过了什么话?” 古兰香沉思了一会,答道:“龙会主曾经这样说……凡是众星会的一员,皆是未来会主之人选,希望各会员不要呼老朽会主……。” 龙重九道:“既然如此,古贤侄切勿再呼我为会主,其实你们还不知众星会员之中,有着许多贤能之士。他们无论在德望上、武功上、辈份上,皆是远胜过老朽,老朽岂能自大担承会主之职?” 说过这番话后,姚秋寒已经知道众星会之组织,比自家心中的想像,更加壮大,更加神秘。纵然像古兰香已身属会员的人,也不知众星会倒底有多少会员,每一会员的貌相来历。 霍地,姚秋寒抬首望了一下窗外天色,疑声问道: “龙大侠是说,今日午时三刻,众星会所属会员,齐齐赶来参加立会盛典吗?” 龙重九点头微微一笑,道:“午时三刻,距离现在不过还有两个时辰,姚壮士是否怀疑面前人影杳沓,何来群雄聚结参加盛典是吧?” 姚秋寒再次抬首向窗外一瞧,只见外面阳光普照,草木露水始干,绿草鲜艳,乃是卯时尾的时分了。相距午时二刻,尚有两个多时辰。但是院里人影沓然。就是院外野草原,也寂静如死,何见群豪踪影。姚秋寒想不透,道: “晚辈确有此想。” 龙重儿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时间已是不早了,老朽还要准备许多琐事,届时自有人来引导姚壮士等到达‘九重天藏龙洞’山庄。古贤侄请代奉陪姚壮士、岳贤侄,老朽先走一步啦。” 龙重九说着话,不待姚秋寒答复,已转身离室而去。 姚秋寒此时此刻,对于众星会的组织,以及龙重九此人的神秘性,已经了解到达极限。 他木然的看着古兰香,问道: “兰香姊姊,是否能够替我解疑一切?” 古兰香轻声一叹,道:“我加盟众星会七八个年头,对于会中一切,仍然是一片迷糊。 起先我对于众星会存着一丝怀疑,至于现在,我虽然还不能完全明了众星会的一切,但却置身安详。因为龙重九绝对是一个仁人君子。不过,目前我有一件担心的……” 岳云凤接声问道:“姊姊,担心何事?” 古兰香道:“今日众星会主的选举。” 岳云凤轻嗯了一声,接道:“姊姊是不是怕会主换了别人?” 古兰香点首称是道:“众星会会主乃是群龙之首,若他才力未能应服众望,只要少少几个人不服他,就将酝酿演变成不可收抬的后果。” 姚秋寒朗声道:“龙大侠心思缜密,计划周详,可能他对于选举会主一事,已经有过妥善的安排,姊姊不必杞人忧天。” 古兰香幽幽叹息了一声,道:“凤妹、寒弟,咱们已彻夜未眠,现在就趁这空闲静坐调息片刻,以待接应万一骤变。” 姚秋寒和岳云凤闻言,心中同意,遂各自闭目静坐。时光渐渐消逝,丽阳慢慢向中空移动,奇怪的是,周遭仍然一片恬静。 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姚秋寒在静坐中,忽听一阵轻细脚步声传了过来。他霍地睁开双眸,只见室门口站定两位面目清秀,容貌非常相似,肌肤雪白娇丽的青衣女婢。姚秋寒认得两位乃是龙重九贴身侍女,亦可称是龙重九的女弟子。 这两女,在昨夜里曾经被凡尘仙子击伤,而且伤得很重,此时双双俏立静室门口。只见灵眸有神,根本就不似昨夜击伤吐血的人。由此可见二女功力之精深,以及龙重九医术精湛。 姚秋寒赶忙站起身来,微笑道:“两位可是奉龙大侠之命,前来引导我们至‘九重天藏龙洞’山庄的?” 这时,古兰香和岳云凤也都睁开双目,站起身来,含笑迎了过去。娇声道: “两位妹妹,伤势复原得好快啊。” 两位青衣少女,齐齐向姚秋寒三人福了一福,齐声道:“咱们姊妹问三位少侠好。现在时刻已近午时,主人嘱咐咱们姊妹前来迎接三位。” 她们语音清脆甜美,宛似黄莺鸟语。令人惊奇的是,二女容貌相似,有如孪生姊妹。就是说话声音,也是一样声调。更出奇的,两女同声而言,宛如一人语音,丝毫不觉一点差异。 这下使姚秋寒等人怔了一怔,心中暗忖道:“两女衣着相同,容貌相似,话音相同,倒不知要人怎样辨认谁长谁幼。” 岳云凤比较天真口快,娇笑问道:“两位妹妹,倒不知你们哪一位是姊姊啊?” 两位同声答道:“眉心有痣的是姊姊。” 姚秋寒等三人闻言,仔细一瞧,果然站在右边的一女眉心中长着一颐小小红痣,若不留心看,实在无法觉察出来。 古兰香嫣然一笑,道:“两位妹蛛,不知尊姓芳名?” 两女道:“原姓云,但咱们姊妹遵照母亲意思,将恩人之姓氏加在其上,故复姓龙云。 姊姊是青,妹妹是白。” 古兰香矫声道:“这样说来,二位妹妹是叫:龙云青和龙云白了?” 两女齐时展颇一笑,道:“愿少快,女侠多多指教。” 古兰香和岳云凤视她们姊妹聪敏灵慧,俱生好感。两人伸手轻握住两姊妹的玉手,说道: “龙云姊妹,烦请带咱们去吧!” 龙云青、白两女,清脆的说道:“时间不多,咱们走吧。”说着活,四女并肩相扶,金莲碎步,摆曳生姿走出书房。姚秋寒这时被冷落了,紧跟其后。出了书房,穿过几重庭院,突然来到昨夜那所神秘木屋门前。 姚秋寒在后面问道:“山庄是从木尾进去吗?” 龙云青娇声答道:“不错,通九重天藏龙洞山庄,这是九个门户的其中之一个。” 说着话,龙云青和古兰香领首己进入了木屋。五个人鱼贯沿着石阶而下。姚秋寒一面走,一面心想,忖道:“九重天藏龙洞山庄,倒底是怎样一个形象。只听其名,这地方定然十分神奇。” 思忖未完,诸人已到殿堂。姚秋寒抬眼一望,四周景物依旧,只是地板上血迹已除,以及那尽端平台上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 只听龙云青低声说道:“把守这个门户的弟子,当今已全然作古,谅姚少侠等昨夜已经目睹啦?” 古兰香凄凉叹道:“咱们已见到了。” 龙云青道:“把守九重天藏龙涧山庄的人员,乃是我主人亲身训练,苦心培养出来的六百四十八位好汉。其中几人皆是主人的徒弟,昨夜主人杀戳,可谓大义灭亲,心痛欲绝。” 姚秋寒叹道:“我们昨夜有此同感。” 姚秋寒口里虽然如此作答,心中却无比震惊。暗道:“如此说来,龙重九除了众星会之外,私人组织有一支势力雄大的生力军,这支生力军可能极有用意。” 但听龙云青又说道:“咱们主人大弟子的叛变不忠,这事情使主人心寒,怀疑把守另外八重门户的五百七十六位好汉,又有不忠之士。因此今日九重天藏龙洞山庄的选立众星会会主,恐要发生不测事故。” 古兰香、岳云凤、姚秋寒等听到这里,心头同时一震。 古兰香非常敏感的问道: “龙云青小妹,龙大侠是否交代了事情?” 龙云青望了三人一眼,说道:“我主人已是吩咐:万一有什么不测变化,就请姚少侠等三人带着这本册子离开。” 说着话,龙云青突然由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黄绢皮册子。龙云白这时也由怀中取出一块白绢布,上面注满星黑墨线条图案。她将那本册子由姊姊手中接过,用白绢布小心包裹着,接下说道: “这块白绢布,是九重天藏龙洞山庄各道路门户图案,万一发生骤变,姚少侠依图寻出各门户暗卡,防范别人突袭,抑或猝然击死各暗卡的把守人,定能平安脱离九重天藏龙洞山庄。” 姚秋寒等三人,突然听到这种沉重吩咐,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来,那真像是山庄中会发生不测巨变一般。 古兰香伸手接过册子、图案,交给了姚秋寒道: “寒弟,龙大侠既然如此吩咐,你便将这册子收藏好。” 姚秋寒此刻心知那本册子,定是记载着非常珍贵的事项,不然龙重九不会那般郑重。于是,他将东西接过隐藏怀中,说道: “谨遵吩咐,万一有变,在下定然以性命保全这本册子。” 龙云青又道:“若出了九重天藏龙洞山庄,姚少侠等便可以浏览册子记载何事。” 说着话,龙云青突然小步登上平台,龙云白接后而上,叫道:“你等快随我们上来。” 这时龙云青缓步走到平台之上,尽头一坐神坛面前,伸手拉动一条垂链,平地响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锤声,“当当当……”连续九响。启人清醒的锤声过后,整座平台,竟然自动旋转起来。大约旋转有二百七十度角,放眼一看,前面露出一道黑漆漆的门户,深不见尽端。 只听龙云青轻声说道: “白妹妹,请亮起‘九重灯’。” 语声甫落,众人但觉眼睛一亮,龙云白手中持着一盏霞光闪跃,如虹似练的九彩宫灯。 这盏‘九重灯’,制造精巧无比,姚秋寒等人并没见龙云白燃火点灯,‘九重灯’却自然发射出奇异光彩,照明三丈远地面。 自从姚秋寒等前来这荒僻庄院后,遇到的事物,可谓样样神奇如谜。这时他们也无心去询问这“九重灯”的奥妙。龙云青、白姊妹也没有加以解释,提着灯举步向这条甬道走去。 除了灯光所照的数丈长远,景物依稀之外,前面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姚秋寒等人随着龙云姊妹走过很长的甬道,仍然不达尽瑞。这条甬道,似乎有两丈宽阔,地面平坦,只是稍微向上倾斜,好像深入地底一般。足足走有半个时辰,前面方才现出一片如迷雾迷云般的白光,这时众人耳中亦闻听到隆隆的瀑布水声。 岳云凤惊奇的叫道:“前面是一条瀑布。” 龙云青道:“九重天藏龙洞山庄,就处在九重天瀑布之中,地灵人杰,确是一个绝奇之境。” 岳云凤讶异叫道:“真是那么美丽吗?” 龙云青娇声一笑,道:“等会身临其境,当知山庄之神奇。” 这阵谈话之间,众人加快脚步,已来到瀑布面前,只见这道瀑布是自顶头岩壁直泻而下。 巨大幅面,将整个洞道出口全部遮住了,姚秋寒眼见瀑布遮路,山中忖道:“这条瀑布由上冲下,但听那如雷的响声,已知是由很高很高的山顶排泻下来的,那巨大的水力,自己等如何能够穿跃出瀑布……” 他心中刚想到这里,已听岳云凤问道: “龙云青小妹,咱们要怎样定过去啊?” 龙云青微微一笑,道:“瀑布是由千丈岩壁,急泻而下,力量之大,纵是神仙也难由瀑布飞渡过去。来!我们走过去一点。” 她首先移步走近瀑布。姚秋寒等人跟随其后走近瀑布一看,方才发现瀑布绝涧边缘的左面,有一条凹入岩壁小径,向左婉蜒伸入。 龙云青手指那条小径,说道:“那条小径,乃是由人开劈出来,亦是进入九重天藏龙洞山庄九条道路之一。小径宽只二尺,大家小心一点。” 说着话,她已手拉着古兰香,当先向岩壁小径走去。龙云白、岳云凤、姚秋寒陆续而行。 这条凹入岩壁小径,开凿得真是神妙,虽然宽不过两尺,只容一人而行,但人走其间,纵是顶头瀑布流泻,势如千军万马,一点水珠也无法淋洒到众人身上。此道看去,好像非常险峻,人行其上,却平安已极。沿壁穿瀑小径,大约有二十余丈,突然顶头瀑布从中而断,岩壁上现出一座绳索吊桥。 “啊!好美丽的神仙幻境啊!” 姚秋寒、岳云凤、古兰香猛地由心底处,同样呼唤出这句话来。原来当他们登上绳索吊桥,九重天藏龙洞山庄四周景物,已经全部浏览眼底。这是天地万物之奇,大自然之美。九重天藏龙洞,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名字,那是由九座千丈绝峰峭壁环绕而形成的一个绝涧,但这绝涧却特别奇异,突出地面约有百余丈,四周环绕以绝壑流水。换句话说:是绝涧又生出一座奇峰,又似一座峰岛。而这座峰岛,便是九重天藏龙涧山庄了。“九重天”之名,亦是名出有因,原来自那九座千丈绝峰之顶,各自泻下一道天然瀑布。 因为山峰绝壁如梯级般形成重重悬崖,瀑布流泻而下,一重重,水珠激荡,有如烟云白雾。遥遥看去,真如同九重天关,由天然瀑布绝壁距离峰岛,大约有三十余丈,构通两地的交通,便是九座悬空吊桥。单单由这四周地理形势看起来,“九重天藏龙涧”山庄,真是一处地居险要的地方。龙重九选中这个地方,作为反清复明的根据地,确实是一处坚逾铜墙铁壁的战略要塞。 姚秋寒和古兰香、岳云凤皆是一代武林后起之秀,他们一眼看出这形势地位险要,心中对龙重九的才学,更是油然生敬。 龙云青、白姊妹,引导着他们走上吊桥,手指着峰岛道: “那座峰岛,面积大约有百余亩,山庄就筑在中心位置,目前山庄上居住有若干明末志士之后。他们正过着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生活。” 姚秋寒等人一面行走吊桥之上,-面抬眼远跳峰岛。但见岛上林木苍翠,绿草如茵,花树盛开,山鹿,野鸡,野兔,飞鸟灵鹤,应有尽有,到处呈现一片美丽、安祥的世外桃源。 在那林木深处,果园殿宇,屋脊连绵,现出-座非常辉煌的山庄院落。姚秋寒等人若非亲眼目睹,他们真不会相信在这荒野僻郊,有这样一个人间仙境。 当众人快要走尽索绳吊桥的时候,霍地由一片疏林内踱出四位身着青衣长衫,腰佩短剑的汉子。他们健步如飞迎上桥头,倏地分列两侧,躬身弯腰肃容。接着,又有一位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英气蓬勃,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步履轻绥走出疏林。这少年一踱出来,姚秋寒首先感到他面貌非常熟悉。已见少年笑容满面,高声说道: “超逸在此,恭候大驾,未及远迎,尚清恕罪。” 说着话,迎踱过来,双手抱拳作礼。 姚秋寒啊了一声,叫道:“是李兄吗?” 这时众人已经陆续走过吊矫。青衫少年哈哈一阵清笑,道: “正是小弟,姚兄别来无恙吧!玄都观一别,超逸甚是思念。” 原来面前这个美少年,正是在玄都观中,匆匆和姚秋寒分别,前去卧龙岗镇向岳云凤等武林盟中人报讯的李超逸。 此时,姚秋寒已知他的身份,哈哈一声长笑,道: “兄弟早知李兄乃是一位怀才不露的奇人异士,果然所猜没错,李兄竟是龙大侠一个得力帮手。” 说着话,两人已经互相握住对方右手,热情的寒喧问候,这下却冷落了旁边的众女士。 岳云凤似乎对于李超逸隐住身份投效了武林盟,心中有一丝不满忿怒。此时眼见他又冷落了她们,当下由鼻孔中冷哼了一声,沉声叫道: “李护法使者!” 李超逸心头一震,转首看到岳云凤肃穆的面容,立刻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朗声问道: “岳盟主呼唤在下有何吩咐?” 岳云凤冷声道:“在卧龙岗镇,李护法使者率领武林盟四十位兄弟进军玄都观,如何转到此地?四十位兄弟又如何了?” 李趋逸在武林盟的时候,身居盟主护法,虽然他骨子里,乃是龙重九指派他前去考查岳云凤等人身份的众星会密使,但此时刻他对于岳云凤的询问,不禁哑然无言相对。 古兰香和姚秋寒见到这种情形,心中暗暗嘀咕道:“糟了!岳云凤这般任性,岂不伤人颜面……” 岳云凤见李超逸哑然无言,冷笑一声道:“你不说,我也已经知道武林盟四十位兄弟,全军覆灭,而你却独自逃生……” 这句话逼使李超逸急急叫道:“岳盟主慧眼洞悉秋毫,敬请明察,李超逸若有苟且偷生……” 岳云凤倏地格格笑起来,道:“好啦!好啦!不要再说了,关于你的身份来历,我已由兰香姊姊口中得知。今日如你还记得咱们在武林盟宾主之情,尚请多多提拔我和姚哥哥进入众星会。” 姚秋寒和古兰香正暗自耽忧岳云凤呐咄逼人,会促使李超逸尴尬万分,可没想到岳云凤乃是居心开玩笑。李超逸似乎不知岳云凤少女心,变幻莫测的怪僻性,这时他反而呆呆望着岳云凤出神,半晌之后,方才长叹一声道: “禀告盟主,在下愚庸无能,当日带领四十位兄弟,着实被残杀殆尽,我也被围攻倒卧血泊之中……” 岳云凤好像被引入当时战斗情形,急急问道:“你伤得很重吗?” 在旁边的龙云青突然接声说道:“李大哥身上中了七道创伤,剑剑命中要害,虽然没有伤及内脏,却使他流血过多,当时若非我主人赶到救走了他,亦将命丧黄泉,尸骨已寒多时。” 岳云凤惊讶道:“怎么?龙大侠曾经参加那场草莽大战吗?” 李超逸浩叹一声,道:“若非龙会主带领七十八件高手,拦截海中鹰一拨杀手的攻势,那么,武林盟的各门派精英高手,将要伤亡更加惨重。” 在这时候岳云凤方才知道,在那场十里莽原大血战中,龙重九亦加入了战斗,挽救了许多武林高手性命。这事情若非李超逸现在说出来,自己等真是茫然无知。岳云凤想要再问一些详细经过。突见龙云青说道: “李哥哥,庄主吩咐你前来迎接咱们,应该赶紧引客进入山庄,免得庄主久等。” 这句话,触起了李超逸的记忆,微微一笑道: “糟糕,若非小妹提醒,超逸将会延误大事,走!众星会大选时刻已快到了。” 说完话,他也不等姚秋寒等人答话,头一个向疏林中走去。龙云青、白姊妹,岳云凤、古兰香、姚秋寒走在中间,后面是那四位青衫汉子,恭恭敬敬殿后。 眼下时刻,艳阳中天,正是已尾交接午时,尚差三刻即是正午,因此众人步子行得很快,没有时间从事交谈。姚秋寒一面疾走,一面抬头四顾,打量这座峰岛形势。山林小径,岭坡起伏,这实在是座山峰坡岭,只不过是较为平坦,没有那种险峻之势。峰岛上的四周风景,真称幽绝尘寰,遥望四周,是那巍峨秀丽的绝峰,银白的壮丽巨瀑。近望苍松翠柏,绿竹细柳,野花团草,点缀着那几十种飞禽走兽,逍遥自在的在林间游走,这座峰岛的确是一处蓬莱仙岛。 大约行有一里路光景,过了一道丘岭,立时望见了九重天藏龙涧山庄。那是一片无际的平原涌现出一个大村庄,绕村翠竹松柏林立,从林木中透出来巍巍楼阁,少说也有七八百户人家。进入村庄,一路上,只见他们皆和李超逸、龙云姊妹等打招呼,状至亲偌客气。道路两边开有各种店面,房屋毗连,修筑的异常整齐,比起县城的大厅上并不逊色。山庄中一般妇女们竟然不避生人,她们站在门前,尽管打量众人,看她们每个人衣着都很清洁整齐。由此可见山庄中,没有一家或一个贫苦穷人,这是一块天堂乐土,人人自由平等,享受极端安静的日子。这些情形看在姚秋寒等人眼里,心中说不出的羡慕。他们觉得龙重九真是一位武林异人。 “当当当……”一阵清澈悦耳的钟声,缓慢冗长的敲了三响。姚秋寒等一行众人,巳在一所极高大的宅院门前停下。这座高大的宅院,没有大门,都是大理石铺砌而成的阶梯,以及一座雄伟花岗石牌楼。牌楼两边各有一个石狮子,雕工精巧,栩栩如生。牌楼之内,青一色红砖绿瓦,楼阁殿宇隐现,巍巍屹立整座山庄之中。李超逸当先一人领头拾级而上,牌楼大门没人守护,但当姚秋寒等走过最后一道石级,只见牌楼之内,南北两面,每隔一丈远近,矗立一道牌柱,上面雕刻一条飞龙,每一道牌柱面前,各自屹立一位雄伟高大壮汉,手持一支龙头铁杖,威风凛凛伫立原地不动。 李超逸这时候开口低声说道:“面前卫士仪队,乃是龙庄主特别训练而成的‘九龙阵’卫士,他们当今共有八十一人,个个武功超绝,尤其练有金钟罩铁布衫功力,刀枪不入,孔武有力。冲锋杀阵,八十一人足可敌挡千军。目前他们担任龙庄主护法,以及禁卫之职。当今众星会成立,九龙阵八十一壮士,将编列进众星会护法,担任护会权责。据兄弟所知,龙庄主已经打算聘请姚兄担任指挥九龙阵,组织众星会护法队,行使会中特别权力。” 此语一出,姚秋寒大大的吃了一惊,道:“李兄不要说笑了,在下……” 李超逸未容姚秋寒说下去,截声接道:“姚兄不要推辞,今后众星会是否能够发扬光大,是否能够长存武林,维持正义,扫荡奸邪,全靠九龙阵团的权力控制发挥。” 语音刚落,众人已经行过二十五道牌柱走廊,前面是座巨大殿宇大堂,堂上烛火通明,黑压压坐满了人群。姚伙寒本来还想出言,古兰香已经示意道: “大会时刻,尚差几分钟,咱们赶紧进去择位而坐。” 龙云青转首看了古兰香一眼,说道:“坐位老早已经排定,咱们的坐位就在最后一排。” 李超逸已当先走进大殿门阶,姚秋寒紧跟其后而入。举步跨入大殿的瞬间,姚秋寒那双锐利寒眸,敏捷迅速的掠扫了整座殿堂一眼。这一眼,使他震惊不已。 巨大的殿堂,足足容纳有千人左右,场面之大,可谓盛况空前。这时候在座的人,在姚秋寒等人进来之时,有数十个人头摆动,回首看了他们一眼。殿堂仍然一片死寂,哑雀无声。 由那百十道冷电眸光看来,每一位皆是内功极端精湛的武林高手。走前十数步,便是殿堂中最后一排座位。这一排座位,共有七支座椅七张桌子,每一位上距离约有三尺,这七个坐位上,空着六个,右面第三个己然坐了一个蓝衣人。因为他没有回头观望,无法看清他的貌相,但姚秋寒却一眼望见他桌面上名牌,赫然写着三字:“杨广如。” 这个名字,差点随姚秋寒脱口惊呼出声。杨广如本来是中原七剑之首九宫魔剑郁玄清的徒弟,在中原七剑众高徒之中,杨广如和姚秋寒堪称是奠逆之交。中原七剑聚会九宫山发生惨变之后,姚秋寒发现杨广如是九宫山一役的叛逆。进一步更知道他是戮心剑派杨妃姬的儿子。杨广如乃是一位叛徒逆子,他怎会出现此地?难道龙重九不明他身份来历吗?不会,绝对不会,以龙重九那种见多识广,知尽天下间人物动静,岂能不知九宫山一役,以及杨广如的身份。这般说来,杨广如可能运用苦肉计,向龙重九承认过错,假装弃暗投明,而混入这里了。在这刹那间,姚秋寒感到众星会的未来,已蒙上一片愁云惨雾。思忖中,李超逸、岳云凤、古兰香、龙云青、龙云白姊妹五个人,已在自己位上落坐,只有姚秋寒一人木然而立。 倏地,一支莹白如玉的素手,轻轻拉了姚秋寒一把。那是古兰香,她的坐位就在姚秋寒右边。姚秋寒一惊,如梦初醒睁眼一看,最后一排居中位置赫然写了自己名字。右边是古兰香、岳云凤、李超逸。左面是杨广如、龙云青、龙云白。 姚秋寒尽力抑制胸中沸腾的热血,举步落座后,抬头掠望前方。但见百个座位上,桌桌有名牌,大约有七百余人到齐,二百多位空着,姚秋寒没有时间去认识位上人物名字,将眼光移注到最前面讲台上。只见讲台上,以及台下,每间隔一丈屹立着一位九龙阵壮土,貌相威严肃穆。除了九龙阵壮士之外,台上没有另外杂人。姚秋寒搜尽了殿堂,亦没发现龙重九。 “当!当当当!” 骞地,一阵一长三短的钟声响起。连续九次,余音悠悠未绝的时候,一缕洪亮的语音,喊道: “午时三刻已到……” 到字尾音一歇,殿堂中飘起一缕轻微音乐。接着,那洪亮语音又道:“众星会召集人翻天一剑龙重九先生出场,担任选举众星会第一代会主主持人。” 话音甫落,殿堂暴起一阵热烈掌声。翻天一剑龙重九身着一袭白袍,缓缓由幕后走上讲台。龙重九举起那支独臂,掌声立止,一缕清晰明朗的语音随着他嘴唇微启,传送到殿堂中每一个人耳里。 “重九何德何能,今日蒙诸位先辈侠士,不辞跋涉千万山水,聚集藏龙涧山庄,隆重之举,铭心难忘。众星会之召集起源于三十四年前,最初重九因鉴于天下武林间的一大起义组织孤星会,流离失散,生想另组众星会以替代孤星会……” 龙重九这番话,简单明了说出了众星会的起源年代,以及当初意旨。龙重九一顿之后,继续接下说道: “……但今日众星会的成立,其宗旨,亦是本着挽救苍生,造福人生,维持武林正义为主。三十四年来,重九召集精选有二千武林人士之众。岁月奇长,人类难以长生,在这段期间内,已有九百七十余人,皈依西天,当今大概有一千零八人还活于人间,到会者却有七百三十六人。在座诸位身份来历,包括了天下武林各门派奇人异士,重九未能一一详细介绍,尚请宽谅。众星会虽历经数十年漫长岁月筹备,但至今仍末正式成立。重九曾历一年时间,传告在座诸位假借今天黄道吉日,奠基立会,从此长留人间。首先咱们要公开推举公主,以最公平的方式竞选。会主之下,将设立九个星堂即天魁星堂,天机星堂,天威星堂,天剑星堂,天雄星堂,天杀星堂,天伤星堂,天损星堂,天败星空。九大星堂,将各选立一位堂主,堂主人选除了天魁星堂之外,皆由新选会主指派。天魁星堂乃是众星会护法星堂,专事行使众星台刑事特权,上至会主,下至众星堂弟子,若违犯本会规条,天魁星堂负有生、杀之权。因此,此堂人选需要慎重选择。重九历尽数十年觅寻,已经选妥天魁星堂人选:首先公布于后,若无异言,再开始选立会主。天魁星堂主姚秋寒……”。 此语一出,殿堂人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是大家对于这个名字陌生,抑或是认为他的声望不够。姚秋寒坐在最后面,对于殿堂中一切骚动,看得非常清楚,这时他深感自己年轻识浅,绝难身负重责。就当他要挺立而起,当众加以推辞的时候,龙重九清晰的语音,已接续的说道: “天魁星堂,设一堂主之位,却有六位副堂主,他们乃是杨广如、古兰香、李超逸、岳云凤、龙云青、龙云白。七位堂主副堂主之下,拥有八十一位星堂护法,即是本庄主的九龙阵壮士。如果在坐诸位认为天魁星堂人选,没有异言,即时选立众星会第一代会主,由天魁星堂众护法监选……” 语音未毕,突听殿堂之中起响一声暴喝道:“慢点!” 殿堂人群中,缓缓站起一个黑衣老者,但见他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淡黄面孔,稀疏几棍髭须。讲台上的龙九重望了那人一眼,没有半点火气的问道: “黑雄大侠,有什么教言,敬请说来。” 那黑衣老头子举眸扫视了四周一眼,实然哈哈发出一阵夜枭也似的怪笑,说道: “在座众人有谁不知道杨雄,亦是一位杀人越货,双手血腥,大恶不赦的独行盗,龙兄何必假仁假义称呼老头子二宇:大侠。” 这人如此没礼貌的顶撞龙重九,不禁使殿堂中有些人大起怒意,瞪眼望着他。 龙重九微微一笑,道:“杨兄有何见教,重九洗耳恭听。” 杨雄突然大声说道:“姓龙的,老盗息隐江湖已有多年,对于一些成精的后辈小子皆不认识。刚才你老兄选任的七位天魁星堂大员,是不是能够叫他们出来,让天下众雄见见面,秤秤有多少重量?” 此语一出,殿堂一阵哗然,大部份的人,亦都希望一睹姚秋寒等人庐山真面目,大声呼: “是!有道理!” 这时候,姚秋寒等七人,镇静如恒的坐在原位,虽热心中有点忿怒,但众人仍然尽力自我控制着。 龙重九朗声说道:“杨兄的要求,重九同意。本来天魁星堂七位正副堂主,早就要跟大家亮相认识的。” 姚秋寒等人皆是极端聪明、反应灵敏的人。龙重九语音甫落,他们不约而同,由座位站起身来。 龙重九这时独臂轻举指向姚秋寒等七人,说道:“在座诸位侠士请向后瞧,七位站立者,便是天魁星堂正副堂主,他们乃是当今武林后起之秀。” 这时候,数千百道锐利冷电,齐齐投扫向后面来,一阵议论,人声又嘈杂起来。一阵夜枭似的尖声长笑,压过了骚动语声。杨雄这时又发言道: “姓龙的,老盗真佩眼你鉴美的眼光。三位男的,长得真如-安再世,四位女的,更是千娇百媚,生就沉鱼落雁之容,羞花闭月之貌。哈哈哈……可是呀!众星会万千弟子,个个皆是内外兼修到摒弃七情六欲、视美色如木石的人,大家绝对无心欣赏美男子、娇丽娇人。” 尽管杨雄语锋词剑,百般撞刺,龙重九一直平心静气,说道: “杨兄是否认为天魁星堂正副堂主,难以行使担负众星会特权护法。” 杨雄大声答道:“一点没错,姓龙的你还是赶紧撤销他们职权,另组天魁星堂人选。” 龙重九微微一笑,道:“天魁星堂人选是否保留,唯有新会主选出后,方才有资格表示意见。” 杨雄怒道:“胡说八道,这是谁定的?” 龙重九缓缓说道:“杨兄可记得在下发出的信柬,说明在下推荐天魁星堂人选,召集组织众星会之本初衷。” 杨雄冷笑道:“这样说来,会主之位,亦是龙重九一人莫属了吧?” 龙重九道:“杨兄切勿凭籍主观之见,在座众侠土皆是名重一方武林先贤,重九有何德能,独霸会主之位?” 杨雄哈哈一笑,道:“既然没有独霸会主之位,控制众星会之心,你何必预先推任天魁星堂之人选?” 龙重九道:“众星会天魁星堂,是会中行使政权的一个组织,其人选素质,非一般武林人物可以胜任,因而敝人厉经数十年寻觅,选定姚秋寒等七人,重九保证他们定能胜任天魁星堂职责任务。要知众星会成立后,人数之众,难免龙蛇混杂,潜伏有不屑之徒,假籍众星会势力,胡作非为。重九组织天魁星堂,谅在座众侠土,能够心犀灵通,明了重九深意。” 龙重九语音一落,殿堂中暴起一阵掌声,有的人高声呼道: “咱们遵重龙大侠意见,同意天魁星堂人选……” 有的人怒声骂道:“杨雄,你坐下,你要是反对,就背着包袱走路……” 众情沸腾,人声嘈杂,杨雄变成了众矢之的,更有人高声喊打。 古兰香生性聪明,目睹这种场面,低声对姚秋寒耳语道:“寒弟,你当选了天魁星堂要职,掌握众星会生死奖惩大权,首先需要众人摄服你。刚才好像有人怀疑你的武功能力,现在你赶紧趁这机会,展露一手,然后在台上说几句话。” 姚秋寒得到古兰香这番示意,聪明的他,当然深切颖悟到“捉住群众心理”的要义。蓦听一声龙吟长啸响起,姚秋寒猛一提气,冲天拔飞而起,一线直升到殿堂之顶。殿堂中的人群,首先被他那声雄壮龙吟长啸惊住了,数百颗头颅齐向后望。他们看到姚秋寒修长的身躯平空飞起五六丈高,这手“一鹤冲天”绝技,确实折服了不少在场武林高手。但是,姚秋寒的绝技,并非到此为止,但见他凌空直射的势子一弱,在五丈高空,弯腰一弓,人如神龙腾云,一个大翻身,竟然虚空向十七八丈外的讲台飘去。那情状,有如他气机涣散,由高空要摔跌下来一般。可是,事实不是如此,姚秋寒的身子,好像一片浮空羽毛,飘飞在气层里,慢慢向前飞去。 殿堂中不乏天下武林顶尖高手,但当那些高手看到姚秋寒这种如神龙遨游云空的绝顶轻功,不禁面上色变。足足有一段时间,姚秋寒的身子,虚空飘度过十七八丈殿堂,轻若花絮落在讲台面前,姚秋寒身子稳落地面,恭恭敬敬向龙重九行了一礼之后,殿堂中恍似雷声响功,暴起一阵欢呼。 “好呀,这是普天之下,最超绝的轻功……天魁星堂堂主非他莫属,咱们赞成他,拥护他……” 在众人为姚秋寒绝顶轻功,惊服得五体投地的时候,杨广如、古兰香、李超逸、岳云凤、龙云青、龙云白六个人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刹那,齐齐排立在讲台之上。 姚秋寒那双星眸,射出二道湛寒电光,掠扫了殿堂四周一眼,沉声说道:“在下姚秋寒自认年轻识浅,难以担承天魁星堂堂主。但秋寒却有一片赤诚之心,愿尽所能,为我众星会发扬光大,愿与万千众星会兄弟,生死相托,患难相扶。 秋寒于此对天盟誓,天魁星堂众人,愿为众星会风范楷模,若有违犯差错,滥使天魁星堂特权,雷霆灭其迹,永远沉于地狱。” 说罢姚秋寒弯腰点首,向殿堂众人行了一礼,正要退下,突听幕后响起一缕洪亮语音,道: “天魁星堂正副堂主,担任众星会第一代会主监选人。 会主大选开始” 洪亮雄壮的尾音一落,龙重九由怀中取出一卷白绢递给了姚秋寒。姚秋寒可没想到龙重九要他主持会主大选。这种场面,乃是他平生第一次,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深感作难的时候,古兰香已尾后接过姚秋寒手中那卷白绢,安放讲台桌上,一缕清音启唇而出,道: “选举众星会第一代会主,务期尽到选贤与能,公平无私,在座众侠士,无论何人皆有提名竞选权力。不过众星会会主之人选,为避免群雄互相让贤起见,所以本会大选,预先提名五位,若在座之中,有意逐鹿会主者,请再推荐候选。提名的五位会主候选人,依照笔划顺序排列。第一号杜江浪,外号浮尘一叟……” 杜江浪之名说出,殿当中没有什么异样变化,但浮尘一叟之号一出,殿堂一声轰起来。 古兰香继续介绍道:“杜江浪原属北派少林,五十年前息隐江湖武林,当年被誉天下四侠之一,武功通玄,誉满江湖。第二号张三奇,人称:三奇神童,乃是终南山创派祖师姬玄风嫡传弟子,武学渊博,辈望尊隆。第三号彭笠,号称:南海渔翁,长居海外,从未步履中原武林,可能少有人知,但在海外群岛,声威流芳,乃是南海一派前辈先贤。第四号龙重九,外号:翻天一剑,乃是九重天藏龙涧山庄主。第五号韩道全,江湖称誉:江南大侠。当年手中一支神笔,威镇八荒,绿林宵小妖邪魔道,闻名丧胆。” 古兰香一口气报出五位众星会第一代会主人选,殿堂中群豪,心惊万分。要知这五个候选人,没有一人不是盛传江湖武林的前辈高人,平常大家只能闻名,难得见其面。这下殿堂中人头摆动,大家都要看一看他们到底坐在那一个角落。 古兰香停顿了半晌之后,接着说道:“大会提名五位候选人之外,在座众侠士,若有意问鼎会主,敬请在半个时辰之内登记角逐。” 古兰香宣布完后,轻步走下讲台。姚秋寒非常感激的望了她一眼,道: “多谢古副堂主,今日会主之选,大概能够顺利选出。” 古兰香面色沉重,低声说道:“但愿上苍保佑,顺利选出。” 这时候,殿堂中诸侠士正各自洽商,细细耳语。姚秋寒等天魁星堂六干部,趁这空闲落座于台上座位,龙重九也独自坐在西厢西角。在一般众侠士心里,他们感到会主候选人已成定局,要知在场的群众,还有哪一位有资格提名候选。 但事实却谬然,只见场中缓缓站起那位杨雄,高声说道: “杨雄推荐一位空前绝后武林高手,问鼎会主之位。” 姚秋寒很快走上讲台,问道:“阁下推举何人,敬请报出尊姓大名,以资登记候选。” 杨雄冷笑一声,道:“在没有报名之前,欲知会主选举程序怎样?” 姚秋寒闻言一怔,古兰香已经抢先答道: “以投票方式决定,投票人即是在座的众侠士。” 杨雄阴恻恻一笑,道:“这样不公平。” 古兰香道:“不然要怎样才算公平?” 杨雄道: “此地是九重天藏龙涧山庄,龙重九乃是本庄之主。而且在座的诸人,皆是他召集而来的,当然十有九成龙重九当选会主,听以非改一个方法不行……” 古兰香道:“什么方法?请阁下说出来斟酌斟酌。” 杨雄冷笑道:“我建议以武功决定胜负,来选出会主的人选。” 古兰香沉吟半晌,道:“众星会全主,虽然需要武功高强的人,但德望尤为重要。众星会日后宗旨,乃是以德服人,并非以武力征服,所以本会不采取比武这一条路子,何况比武之下,多少要造成伤害。” 杨雄哈哈大笑道:“今后众星会成立,其宗旨是维持武林正义,扫荡妖邪。但江湖武林尽都是顽冥到点石不化之辈,非以武力征服不可。如果当今众星会会主,不选出一个空前绝后高手,那么可能要壮志未酬身先死。” 古兰香目睹杨雄屡次唱反调,心中已微微作怒,正想以坚决口气压住他的时候,突见龙重九缓缓站起身来,微笑说道: “杨兄这个建议很好,本会就遵照该议,弃投票方式,以本身武功决定高下。” 杨雄得意的一笑,道:“不这样难以使人心服,现在还想请教怎么个比法?” 龙重九道:“杨兄有何绝妙的方法?” 杨雄笑道:“就依照排号顺序淘汰比斗,一直到最后胜利者当选会主。” 姚秋寒突然沉声说道:“阁下尚没指出竞选会主人选姓名来历,敬请赶快告知。” 杨雄淡淡说道:“便是我右面隔壁这位兄台。”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出,殿堂中人首转动,齐齐掠望过去。那是一个面色惨白,阴森森不见一点血色,瘦长阔膀,年约四十七八岁左右的中年人。这个人,此时脸上一片酷寒,没有一丝表情。静坐原地,双眼轻闭,似乎没听到杨雄的话,不知道殿堂中群雄,正以奇异眼光瞪他。 龙重九点头一笑,道:“很好!萧猛横愿意争鹿会主,不胜欢迎,姚堂主赶紧将萧先生编列第六号。” 萧猛横三字一出,众人陡然惊起。二十余年前,江湖武林中,出现了一位采花贼,号称: 采心花。盛传采心花此人,专是寻找满州大官千金,或是妻眷下手。因他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采了花蕊后,辣手杀之,所以没人知道采心花这个淫贼是谁。只有一次,采心花可能过腻了大官妻眷,竟然换上皇宫后院 第十七章 无名暗毒生死危 一夜之间,采心花奸杀清廷三个贵妃、七个宫女。一时间,震惊整个朝廷。张贴四个画影图形告示,捉拿采心花萧猛横淫贼其人。本来这件事,是清宫丑闻,没想到却传遍了整个江湖武林。殿堂中众侠士,万万不会想到杨雄居然提名一个万恶的淫贼,前来竞选众星会会主。 姚秋寒眉头轻皱,沉思了良久,朗声宣布道: “为遵重众侠士意见,兹决定采取比武方式选举会主。候选人登记到此截止,共有六人。 本天魁星堂承蒙爱戴,荣幸担任比武裁判之职,本堂有几项规定,首先公布于后。第一:比武只限点到即止。第二:比武不分类别,拳掌刀剑,任凭比划。第三:采取淘汰方式,至最后决胜者,当选众星会第一位会主。第四:比武顺序,以各候选人抽签决定前后。本天魁星堂提出这四项规定,众侠士若无异言,即时比武选举。” 语音甫落,会场暴起一阵热烈掌声,齐声呼道:“好! 好!大家同意天魁堂主规定。……” 杨雄似乎又要否决姚秋寒的宣布,但他眼见众侠齐声赞成。只得随声附和道:“倒不知比武场地择妥没有?” 姚秋寒道:“这座讲台,高有三尺,长有三丈,已经有几分类似擂台,比武选举就在此台上。” 杨雄哈哈笑道:“很好。请问阁下,各会主候选人是否已经全部到齐?”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怔,暗忖自己对于杜江浪、张三奇、韩道全、彭笠等候选人根本就不认识,那里知道他们是否到齐?但龙重九既然决定了这些人选,大概不会没有列吧。想罢,姚秋寒沉重的答道: “没到者,就当弃权沦。现在敬请各位候选人各派代表,或者亲自前来抽签决定比武顺序。” 语毕,杨雄高声说道:“我代表萧猛横抽签。” 接着,殿堂中站起一个中年大汉,肩背一对判官笔,淡声说道:“武胜天代表韩道全抽签。” “江涛全代表杜江浪抽签。” “金仁代表张三奇……” 一时间,殿堂角落中踱出五位候选人代表。 “禀告天魁堂主,在下代表龙重九庄主抽签。” 一缕洪亮粗壮的语音,由幕后传了过来,缓缓踱出一位满面虬须,面色漆黑如铁的彪形大汉。 姚秋寒一眼瞥见这位彪形黑色大汉,心头一怔,暗道:“这人貌相好不威猛,有几分酷似三国时代的张飞……” 姚秋寒心中如电推忖着,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向黑脸大汉点头答礼道: “很好,阁下代表龙庄主,六位候选人已经各有代表,马上举行抽签。” 语罢,姚秋寒当众写上六个号数,然后卷成纸签,藏放在一支八宝袋中。 “不知哪一位代表,首先抓签?” 姚秋寒问着,杨雄已经抢先一步走了过来,说道:“杨某先抓。” 这时候古兰香、岳云凤、杨广如、李超逸、龙云青、龙云白等六人环围在侧,一瞬不眨注视着杨雄伸手向八宝袋中抓出纸笺。 “萧-横先生第二号。”姚秋寒在杨雄拆开纸签的一刹那,高声宣布出来。 一阵冷笑,和群众的欢呼声,杨雄立刻下台走回原位。 第二位抓签人是张三奇的代表,他抓着了六号。第三位是韩道全的代表抓着了第四号,第三也被抓去了,乃是杜江浪。观在剩下的号码是第一号和第五号。要知按照这种抽笠号数比武,抽列第一、第二号者,最是倒霉。这两人首先要打头阵,胜者再跟第三号的人比试,一直淘汰下去,所以说:抽到最后一号,占着极大便宜。只见那黑大汉,镇静从容的抓起一个纸签。 “第一号龙重九。” 一阵欢声雷动,压过了姚秋寒的语音。就此比武顺序已经决定了,头阵乃是龙重九对萧猛横。龙重九今日若要当选众星会第一代会主,将要逐一击败五个空前绝后武林高手,这一战,可以说非常艰巨。一阵嘈杂喧闹声过后,殿堂中一片鸦雀无声,众人的眼光凝注在那一角落的采心花萧猛横身上。蓦地,看见那状似老僧入定,冷酷呆板的萧猛横,倏地睁开了双目,两道咳人的电光,有如利剑一般,刺进了殿堂中众侠士。姚秋寒猛地心头一震,暗道: “糟了!龙重九这一战定然非常艰苦,这位萧猛横内功已练到至玄之境。” 突然听到古兰香低声传音,道:“寒弟,那萧猛横似乎练有摄魂大法,眼光跟常人而异。 今日万幸被龙庄主抽中了第一号,不然将会有几位武林高手伤损在他手下。不过龙庄主要击败他,亦要耗损很大的精力。” 姚秋寒这时候转头看着龙重九,只见他脸露一缕柔和的笑容,看去像似心情非常轻松,其实姚秋寒已发现了他双眉间隐藏着一线愁虑。 “敬请会主候选人龙重九,和萧猛横先生出场。会主大选比武开始。” 讲台上的姚秋寒等七位天魁星堂人员,退至讲台幕后一方,龙重九由坐椅上站起,轻步至台上北面角。殿堂中的采心花萧猛横,脸无表情,冷酷呆板的一步一步向讲台前走来。他举步很慢,差不多化费了整整半刻工夫,方才走上讲台南面角。一场空前绝后的武林高手比武,就此启幕了。 萧猛横双眼恍似两道电光,一直逼视着龙重九,虽然他丝毫不见动静立在原地。但是龙重九似乎已遭受到极端严重的压力,龙重九脸上温柔的微笑已经消逝,换上的是一付严肃庄穆之色,双眼轻闭,略微露出一条细缝,好似睡眠不足,无精打采的样子。殿堂中众侠士,素知龙重九的威望,但当他们看到他这种表情,不禁暗暗感到惊疑。 姚秋寒、杨广如等七位天魁星堂高手,皆已觉察到采心花萧猛横的眼光,乃是一种极端厉害的摄魂大法,任何一个武林高手的眼睛,稍一接触萧猛横眼光,心中好像不自禁摇荡不安起来,气血浮动,情绪不宁。所以说,这时二人虽然远距数丈之遥,不作举动,其实两人暗暗地已经交上了手。 虽然等待了那么久,各人心中却没有半句怨言。这情形,隐藏有一点诡异,但场中却没人发现这种奇怪现象。 只有讲台上的龙重九,似乎为这种事情感到紧张、恐怖,他额角间,逐渐渗出了汗水,脸上肌肉现出惊悸的抽搐。而那采心花萧猛横双眼的精光,好像较以前更加犀利百倍,一直盯着龙重九。 蓦地,姚秋寒偶然一眼看见远在十余丈的杨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微笑,缓缓站起了身子。姚秋寒起初便没感到怎样,但当他一眼瞧见龙重九脸上异样的表情,心头一阵震动,暗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龙庄主已落在下风吗?” 一念未定,殿堂中的杨雄,倏地由怀中取出一支烟斗,含在嘴里,右手燃上了一根火熠子,竟然吞云吐雾抽起烟来。 就在杨雄抽烟的刹那龙重九暴起一声如雷般大喝,道: “众侠士赶快闭住呼吸,退出……” 他的语音未毕,但见采心花萧猛横,尖锐怪啸一声,人如离弦弩箭,由原地面飞射而起,疾扑向龙重九飞去。 龙重九怒喝一声,道:“阁下到底是谁?”右腕快愈雷奔电闪,由怀中掏出一柄短剑,一式“潮泛南海”,疾指劈迎飞到的萧猛横。一声冷森幽寒的魅笑,由萧猛横嘴角响起,他瘦长身躯摇动,龙重九剑势落空。接着,萧-横左手迅快的反拂出去。“铮!”的一声龙吟轻啸,龙重九右手中短剑,竟然脱手飞掷出去。 “你是谁?”龙重九再度惊厉的喝问,他的右掌,恍似灵蛇吞吐伸缩,闪电也似的拍出三掌。这三掌,奇诡、凌厉,绝快至极,但却全被萧猛横闪过了。 龙重九发出第三次的喝问道:“你是准?” 萧猛横这次,冷淡的应道:“龙重九,你手中剑被击飞,安照比武规定,你已经落败了。” 龙重九沉声答道:“刚才是我先撤剑不用,后被你拂袖击飞,而非在腕中被震脱出去,此场尚未见输赢,阁下到底是谁?若不说出,龙某要出辣手了。” 两人在这阵答话中,各以迅速快猛的手法,攻出十余招双方所击出的招式,可谓极尽绝奇、凶险。 萧猛横冷笑一声,道:“有本领,你尽管出手看看。” 在这阵快搏当中,杨雄连续吐出许多口烟雾,殿堂众侠士,仍然恍似沉寂梦中。虽然众人都听到了龙重九的惊呼,却没人意会到严重的后果。便是姚秋寒也不知龙重九,为何呼喝众人闭住呼吸,所以到此时,还没作出任何动静。接着姚秋寒心神己被两人精奇的快搏动作,吸引住了,更没去考虑龙重九的语意。 “咦!你是惊…”龙重九似乎发现了对方的来历,惊声呼着。就在呼声未毕之间,萧猛横不容龙重九晓出结果,他右手轻扬,射出三缕牛丝黑线,疾袭龙重九身上三处穴道。 一声龙吟长啸响起,龙重九左手缺臂长袖,恍似一道匹练卷拂出去,右掌翻腕击中萧猛横左肩。但闻一声凌厉怪叫,萧猛横口中狂喷出一股鲜血,身躯凌空腾起,富向殿门口飞去。 本是在那边悠闲自在抽烟的杨雄,惊慌的站起身来,抬身飞跃到萧猛横落地之处,一把扶住了他。两人就在这一刹那,没有交谈半句话,身躯凌它腾起,恍似两头苍鹰灰鹤,飞出了殿堂。这些动作,快逾闪电,没人去拦截,其实也来不及拦截了,更没有寻出一个原因,凭籍去拦阻二人逃出。 讲台上的古兰香、杨广如、李超逸、岳云凤、龙云青和龙云白六人在这时候方才如梦初醒,睁眼看见龙重九左臂长袖齐肘间而断,一节白衣断袖,就掉落在他足跟前半尺之处。 姚秋寒在这时候,突然高声宣布道:“第一场比武结束,龙重九战胜萧猛横,……” 殿堂中诸侠士像似如梦惊醒,大部份的人,心底齐齐暗道:“龙重九是怎样战胜萧猛横的?…… “自己好像自始至终,便聚精会神的观看这场决斗,怎么脑海里却没有一点印象,这是怎么搞的?……难道自家是着了魔?抑或是眼花啦?” 殿中众侠土心中各有这种感觉,-他们都无法寻出一个答案,沉默了良久良久,殿堂中方暴起一阵呐喊声: “恭喜龙大侠旗开得胜,咱们大家拥护龙大侠荣誉当任会主。……” 一时间,欢声雷动,扫除一切阴影,恐怖。 姚秋寒这时举起了双手,说道:“敬请第三号杜江浪侠士出场比试,以期选出咱们的会主。” 蓦地,杜江浪的代表人江涛全站起身来,宣布道:“江祷全代表杜江浪宣布退出竞选。” 此语一出,场中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接着韩道全,彭笠,张三奇的代表人,竟然顺序站起来宣布弃权。这一下殿堂中两度掀起一阵狂潮,齐声欢呼道: “龙会主万岁,龙会主万岁……” 足足有一刻时辰的欢呼,声震云霄,豪壮感人。翻天一剑龙重九终于不负众望,当选众星会第一代会主。 姚秋寒这时转身缓步走到龙重九跟前,躬身下拜,道:“天魁星堂姚秋寒拜谒龙会主,请示机宜。” 龙重九脸上露出非常激动的神色,挥手说道:“姚堂主免礼,众星会终于正式成立了……” 言中感慨万千,隐藏无限凄怆。这时,杨广如、古兰香、岳云凤、李超逸、龙云青、龙云白陆续过来拜见行礼,祝贺会主。 龙重九一一还礼完毕后,缓缓踱上讲台,激动地朗声说道: “龙某历尽沧桑数十年筹措众星会,终于在今日正式成立了,现在我被选任第一届会主,心中感慨万端。试想无诸侠士大力扶助,龙某真难担负重任,因而重九虔诚恭请在座诸公先辈,能够放弃一切私见,与重九生死相托患难相扶。 ……” 龙重九这番话,说得句句中肯,在座众侠士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龙重九略微停顿一会,接道:“……不过,在重九尚未正式宣布众星会成立,同秉至诚,共立大誓之前,在座诸侠士,若有虑者,尽可于此告辞。” 此话一出,场小众侠土,一一皆静坐不动,等待了良久、良久,显然没有一个人要退出会场。龙重九眼见没人离座,感慨的说道: “众侠士既然一心一德,愿为众星会效命,重九今后与大家聚集一堂,共扶众星会,日月星辰为兄弟,指天地作父母。” 语罢,殿堂立刻响起一阵雄壮呼声,道: “我们乐意跟随龙会主!” 龙重九高声说道:“今日既是天星地曜相会,同与一堂必须对天盟誓,各自拈香一束,假借此堂宣誓。” 语音甫落,幕后走出那位黑脸大汉。只见他双手抱着一大捆檀香,姚秋寒等七位天魁星堂护法,帮忙散发各位侠士檀香。大约半刻时辰工夫,殿堂中数百侠士,各人手拿檀香一把,烧火点燃,一齐跪在堂上,龙重九为首,誓曰: “甲子年丁未月丁未时,众星会千百兄弟,人无同面,同为一心,心心皎洁。今后,乐必同乐,忧必同忧,但愿生不同生,死必同死.……倘有存心不仁,削绝大义,外是内非,有始无终者,天照其上,鬼阚其旁。刀剑斩其身,雷霆灭其迹。将永远沉于地狱,万世不得人身!报应分明,神天共察。但愿生生相会,世世相逢,永无间阻,有如今日。” “但愿生生相会,世世相逢……” 一阵豪壮雄亮的声音,直震云霄,大气凛然,正气磅礴,声壮山河。 众星会终于正式成立,当夜众人嗽血饮酒,点兵遣将,分布星堂。天魁星堂仍以姚秋寒为首,杨广如、古兰香,岳云凤,李超逸、龙云青、龙云白分为护法堂主。九龙阵八十一位壮士,列为天魁星堂护法。原来那貌似张飞的黑脸大汉,竟是九龙阵八十一位壮土之首,姓赵,名虎。 翌日清晨,姚秋寒召集天魁星堂群众于一堂,宣布道: “本天魁星堂群豪,承蒙龙会主授以大权,今后任务,对外乃是龙会主护法卫队,保护会主安全,对内行使会主刑罚报赏大权。咱等虽然身居要职,应该树立众星会楷模,今后若是本堂中人以身试法犯错,将无所容宥。” 姚秋寒说罢,星目含威,掠扫众人一眼,接声说道: “天魁星堂本来包括在下是编列七位护法堂主,但我在昨夜请示会主,编列为八大护法堂主,即是在下,以及杨广如、赵虎、古兰香、李超逸、岳云凤、龙云青、龙云白八位护法堂主,一视同仁,不分权位高低,大冢如兄弟姊妹共扶会主。各护法堂主之下,分配以十个护法,直接管辖。十个护法之中,还要选立一位副护法堂主,现在咱们即时分列。” 蓦地,突听杨广如出声问道:“兄弟有一事不明白,胆敢请教姚兄,为何十个护法之中,又要选出一位副护法堂主?”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杨兄可能尚不知赵兄和八十位护法,乃是龙会主沥尽心血训练而成的‘九龙阵’壮士。他们八十一人若布出‘九龙阵’。八十一人足可挡拒千军万马,威力不弱于闻名于世的少林罗汉阵。可是今后,因任务繁重,八十一位九龙阵壮士,总不能时时刻刻常聚一处,九龙阵将从此无法发挥妙用功能,所以龙会主授以大九龙阵改为小九龙阵。 九龙阵,名虽以九为主,其实要多加核心号令者一人,昔日八十一位九龙阵号令者,是龙会主亲自指挥。今后小九龙阵,将由八十二人变为十人。咱们所要选立的一位副护法堂主,即是号令小九龙阵的人选。本来我等八位护法堂主,皆可亲自担任小九龙阵的号令人,但今后咱们八人,大部份时间追随在会主身侧,但任护法要职,无法兼顾九龙阵的指挥,故需要八位副护法堂主,领导八座小九龙阵。” 姚秋寒详细的对杨广如解释一番后,接道:“赵虎兄,昔日乃是九龙阵副龙头,对于众兄弟知之甚祥。关于选立八位副护法堂主以及分配各护法堂主管辖之事,皆请赵兄代劳。” 赵虎点首道:“姚总护法堂主之命,赵某恭听从命了。” 赵虎乃是龙重九得力助手,关于八十一位九龙阵壮士,随身带有名册。经过半个时辰工夫,他已经井井有条的将八十位壮士,分编八组,每一组选立一个副护法堂主,分配到各护法堂主属下。 一切安排就序,姚秋寒宣布道: “今后若是护法堂主不在,副护法堂主有全权管理之责。 午牌时分,龙会主召集各星堂主商谈,顺便介绍与大家认识。 天魁星堂共八十八人,开始担任禁卫之职。目前距离午牌时分,虽然尚有两个多时辰,但咱们天魁星堂人土,需要预先到达,在下传音到此为止,敬请各位护法堂主随在下前去晋谒龙会主。” 语音刚落,突听不远处传来一缕清朗的语音,道:“各护法堂主不用劳步了!” 大家闻言抬首望去。只见龙重九由北面花园小院里轻步而来。众人以姚秋寒为首,齐齐拱身作礼,道: “拜见会主金安。” 龙重九哈哈一声轻笑,道:“天魁星堂众人员,仍属星会护法,权立与会主追平等,敬请以后再勿用这种俗礼了。” 姚秋寒恭声答道:“会主乃是一会之尊,身贵任重,小的等岂敢和会主相提并论。” 龙重九突然一整严肃面容,道:“姚总护法堂主言重了。 目前天下江湖武林各派帮的护法,皆是免去晋谒帮主掌门俗礼,当然咱们众星会亦是从此而免。” 姚秋寒躬身下拜,道:“谢会主赏免俗礼。” 龙重九皱眉道:“姚总护法怎样又行起俗礼来啦?” 这一句话,引起众人哄堂大笑起来,笑得姚秋寒面孔泛红,尴尬不已。隔了半晌,突然朗声道:“记得毒手疯丐是众星会的会员,不知何故没有赴会,可是另有任务?” 龙重九道:“他老人家已奉命去说服杨妃姬,通报柯星元的阴谋。然而杨妃姬不愿与柯星元正面冲突,企图保存实力,毒手疯丐帮助她隐入武夷山中了。” 龙重九言罢,脸上立罩一丝忧虑之色,道:“老朽还有一些要事,跟诸位洽商,请各护法堂主移步至前面客厅。” 姚秋寒闻言转身正待号令九龙阵壮士担任禁卫,那知就在龙重九进来之时,八十位九龙阵壮士,已自动分散至这所 (此处缺两页) 毒素的东西,只将银针放进,白银变色,便可验出毒物。等会清水拿来,大家各取清水一杯,将本身鲜血滴进清水,然后银针验毒。” 语毕,龙云青、龙云白己取来一桶清水。 龙重九首先将那支银针,在清水中晃来晃去,拿了起来银针雪白无杂色说道: “此水澄清无毒,现在谁先来试验?” 杨广如首先第一个盛了一杯清水,然后咬破手指,滴血三滴在清水之中,道: “请会主加以试验。” 龙重九缓缓将银针在那杯带血的清水中一晃,拿了起来,众人脸色大变。果然那支雪白发亮的银针,蒙上一层黑色。 龙重九双跟在银针上观察片刻,沉声说道: “杨广如已中了毒,而且中得不轻。”混罢,龙重九取出一条手帕,轻轻在银针上一抹,银针又恢复了先前的光亮跃目。 “李超逸……你们赶紧过来验血看看!” 于是李超逸、古兰香、龙云青、龙云白、赵虎等人试验了,结果他们都中了毒。 岳云凤凄凉一叹,道:“我和姚哥哥不用试了,也同样中了毒素。” 龙重九:“虽然都已中毒,但老朽要知晓你等中毒深浅,等会八十位九龙阵壮士,也全部要试验。” 岳云凤闻言,也依样取血一滴验试。那知验试结果,银针雪白的发亮,不见灰黑杂色。 岳云凤睁着大眼睛问道: “我怎么没有中毒?” 这时众人也都感到惊奇,龙重九缓缓说道: “岳堂主没有中毒,是最好不过了。姚兄弟快来试验看看!” 姚秋寒早巳将鲜血滴在清水之中,试验之下竟然也没中毒。这一下,反而使姚秋寒怔怔不安起来。众人皆中了毒,独有自己和岳云凤身上没有中毒,这事情会不会使人生疑?为什么自己二人不会中毒?一时间,姚秋寒脑海里掺进一片烦恼。要知在九宫山一役之中,他便蒙受着一种不白之冤,至今还遭受不少人怀疑。 龙重九验过众人血之后,暂时将银针收了起来,说道: “此次验试,除了姚兄弟和岳云凤二人之外,大家皆已中了毒,是无所异议。验毒结果。 除了杨广如之外,古兰香,李趋逸、赵虎、龙云青、龙云白五人,所中的毒素,非常轻微,大概发作时日不会很快。……” 龙重九语至此处,略微停顿着。杨广如很快的接声问道: “龙会主,当今众星会几百兄弟,皆已中了毒,咱们要怎么办?” 龙重九抬头凝视窗外庭院片刻,然后沉声说道:“中毒之事,本来我想午时集会之时,告之各星堂。但因顾忌甚多,所以单独前来跟各位洽商,以思对策。目前这件事,除了天魁星堂之外,千万不可传扬出去,要知这件事不但关系着众星会今后兴亡,更牵连到今后江湖武林命运。” 古兰香突然开口说道:“禀告龙会主,据我推忖杨雄和萧猛横,暗中毒算咱们众星会兄弟,可能存下一件巨大阴谋。” 龙重九点头说道:“不错,这是一个巨大阴谋,唉…… 万没想到老朽稍一不慎,竟然被奸人所乘,伏下杀机。今后如果一棋走错,众星会将从此万劫不兴。” 姚秋寒等众人,皆是无比机智、聪明的人。他们只单听了这些事情,已感到事态严重。 九重天藏龙涧山庄,显然已经被敌人混了进来,而且潜伏在众星会的盟誓兄弟之中了。 那么?那幕后的敌人是谁呢?唯有的是那摩勒亲王柯星元。 蓦地,突听古兰香轻嗯了一声,道:“龙会主,小女曾经听家父谈起杨雄这一个人,我好像感到昨日所见的杨雄,似乎跟家父所说,有点不同的地方。”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震,暗道:龙重九曾经说过柯星元精于化装之行,难道昨日所见的杨雄……姚秋寒想列这里,脑海里如电也似的,掠过杨雄的面貌、身材、语音,以及细微之处。 倏地,他啊了一声,道: “他会是柯星元吗?。 岳云凤道:“姚大哥,你说杨雄是柯星元化身的?这怎么可能呢?” 姚秋寒道:“江湖武林中人,波诡云谲,事事出乎人意之外,而我隐约感到杨雄有几分酷似柯星元。” 岳云凤道:“姚哥哥你要知道,凡是昨日到达九重天藏龙涧山庄的武林高人,无一不是会主所认识的人,杨雄若是柯星元化身,龙会主岂有不知道之理?” 岳云凤这番话,顿使姚秋寒即将明朗的猜测,又陷入混乱之中。 “不错!杨雄若是柯星元化身,龙重九怎能不知道……” 龙重九静静听他们相互印证、辩论,这时,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 “昨日的杨雄,并非真正的杨雄,采心花萧猛横也非真正的采心花萧猛横……” 姚秋寒吃惊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会主……” 龙重久深深长叹道:“唉……这件事,完全是老朽一时疏忽,也可以说是太低估了敌人能力所致。但老朽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像杨雄和萧猛横这种绝世高手,也会遭受暗算……。 姚秋寒啊了一声,道:“会主是说,真正的杨雄和萧猛横遭受了柯星元的暗算,然后化转成他们的面貌,混入九重天藏龙涧山庄,是吗?” 龙重九点头道:“一点不错。要知采心花萧猛横,老朽曾经三次跟他交过手。对于他浑身武功招式,知之甚详。虽然真正的采心花萧猛横,武功巳达出神入化绝境,但昨日所见的萧猛横,功力似乎高出真正的萧猛横一筹。” 众人到此时,已经一切了然,当他们知道这件事真相后,心中各自感到非常沉重。柯星元能够半路截杀杨雄、萧猛横而化装他们面貌,混入九重天藏龙涧山庄,那么,殿堂里中毒侠士,难保没有顶替、化身的人。这时候,众人方知道龙重九沉重的心情。 龙重九双眉深锁,沉声说道:“当今众星会面临两种危机,一是大家中了无名之毒,遭遇到生命威协。二是奸人已经潜伏会中。这两件事,咱们要刻不容缓的应付,或者众星会将落至极残酷下场。众星会兴败存亡,并不关重要,可是会中几百条性命,是不得不关注的。 老朽召集各位告知这情形,乃是要跟各位磋商对策,挽救众星会这场浩劫危机。” 姚秋寒道:“龙会主,咱们现在最急切的,就是设法解除大家身上暗毒。” “不错,咱们若能试验出身中何毒,服下解药,除掉毒素,那么调查奸细之事,便可稍微松懈了。” 龙重九浩声叹道:“老夫平生对于医道药理之研究,深信胜过一般普通大夫,但是经我一夜研究试验,却无法得知咱们身中何毒,当然更没有疗毒之药了。” 这句话说出,众人面如枯木死灰,要知大家都晓得龙重九精通医理,任是什么疑难之症,皆能妙手回春,现在他说出不知所中何毒,无疑是说:大家所中的无名毒,是种不治绝症。 姚秋寒、古兰香、李超逸、岳云凤等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听杨广如恨声说道: “咱们虽然身中毒物,但至今尚未发作,咱们何不趁这段时间寻找凶手,将他们碎尸万段,以泄胸中之恨。” 姚秋寒沉声说道:“咱们尚未到绝望最后关头,绝不放弃最后一线希望。杨兄的想法,虽可逞一时之勇,拚出一时之血气,但最后却是含恨而亡。” 杨广如道:“姚兄这么说,咱们还尚未面临绝望,那咱们还有怎样一线希望?” 姚秋寒朗声道:“我想咱等还能够深长考虑,以思决策。” 古兰香插口说道:“龙会主可能已想出了一个妥善办法,咱们不妨请示会主。” 龙重九微微一笑,道:“老朽虽然已经想出挽救咱们性命的人,但他却远在百里之外,又自在虎穴之中。……”龙重九说到这里一顿,问道:“你们可猜出那奇人是谁?” 李超逸跳了起来,脱口说道:“仙谷神医,我差点忘记了他。” 其实姚秋寒和古兰香、岳云凤三人,早就想到远在玄都观中的皇甫珠玑。因为心中顾虑龙重九是否愿意吐露,所以一时间没有说出来。 龙重九点头道:“不错,就是仙谷神医皇甫先生。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唯有皇甫先生能够疗治咱等身上之毒。” 姚秋寒道:“会主大概已经草定了一项周密计划,天魁堂等众人,静待会主的指示行动。” 龙重九道:“为挽救众星会数兄弟性命,誓非接请皇甫先生到达山庄不可。当今皇甫先生身陷敌阵,咱等如何救援他脱险,是一项最艰巨任务。” 姚秋寒沉声说道:“皇甫先生安危,关系到数百人性命存亡,咱们行动誓必成功。姚秋寒请龙会主指派天魁星堂担任这一行动。” 姚秋寒的语言铿锵激昂,正气凛然,古兰香,李超逸等人,听得不禁胸中热血沸腾。齐声道: “天魁星堂上下八十七人,宣誓跟随姚秋寒堂主完成这项使命,故请龙会主授权,好让我等行动。” 龙重九拂髯点首,道:“这一行动,姚总护法堂主可以擅自主张裁决,老朽不过是将利害关系讲清楚而已。” 古兰香、岳云凤、李超逸等人闻言,齐齐将眼光投注在姚秋寒身上。这时候姚秋寒反而沉静下来,默默思索了片刻朗声说道: “在下本来要亲率天魁星堂众人,誓师兴旗玄都道观,但经过一番考虑,急救皇甫先生脱险,这一行动似乎不在于人多,而是在于出奇兵制胜。何况,咱等不能全部离开藏龙涧山庄。” 龙重九点首赞道:“姚总护法堂主,见解甚多,咱等进犯玄都观,便是出以众星会全部力量,也很难胜过柯星元势力。” 姚秋寒道:“关于突袭玄都观的天魁星堂的人选,让我跟会主商量后,再郑重宣布,眼下请各位暂时退出客厅。” 姚秋寒当今在众星会中的权位,无异是副会主身份。 一言九鼎,颇具权威力量。众人闻言齐齐站起,退了出去。 龙重九见众人退出之后,改以传音入密语音,说道: “姚兄弟,这样机警、慎密行事,使老朽无比钦佩。” 姚秋寒应用蚁语传音,答道:“禀告会主,天魁星堂一众,虽然皆是忠心之士,但挽救皇甫先生脱险这一行动,乃是关系天下武林万千苍生性命,咱们不能不慎重行事。” 龙重九道:“姚兄弟何不当面指责老朽引狼入室呢?” 姚秋寒心头一惊,道:“会主此言是指何人?” 龙重九道:“杨广如。” 姚秋寒迷惑道:“会主既然知他不可靠,怎么引狼入室呢?” 龙重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柯星元的势力,已经打进天下江湖武林每一个角落,便是老朽的亲传弟子,亦是叛逆之徒。试想咱们怎能组织一个非常健全,非常可靠的反清复明联盟?” 姚秋寒道:“这样说来,龙会主早知众星会存有叛徒奸细了?” 龙重九道:“老朽早已知晓曾有叛徒潜伏,我就是为着要彻底消灭这些叛徒奸细,暂时还不打草惊蛇。关于杨广如,你要提高警惕,说不定他就是潜伏众星会中的首脑人物。” 姚秋寒到这时候,方才知道龙重九让杨广如混进众星会的用心,不过他此刻也感到武林局势的危机。 姚秋寒道:“会主已证明杨广如是奸细叛逆,咱们众星会一切机密,岂可在他的面前暴露?” 龙重九道:“会中最重要的机密决策,只有你我二人磋商,当然不能暴露给他。不过,江湖间勾心斗角,虚虚实实将计就计。抓住一个人心理乘隙而入,这样更能出奇制胜,今后众星会能够长存,唯有靠咱等机智应用了。要知当今柯星元早占据上风,中原武林迟早将被毁灭,这种引狼入室,以胎养患,虽然是危险已极,但至今只有这样弧注一掷,方能战胜柯星元。不然,难以跟这位人间魔王一争长短。” 姚秋寒愈听愈惊,本来他对于柯星元并不太重视,此刻他方才知道柯星元在武林间,是位祸乱首领、人间魔王。这时他脑海里如电也似掠过柯星元所充当过的那些角色。…… 最初他是由梅华君口中得知他是南宫琪美手下,又是昔年孤星会的四大君主之一。 万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变成朝廷亲王,阴险残酷的武林魔王。他感到尘世间万物,白云苍狗,使人永远难以猜测的变幻。一个好人,极可能会变成坏人,坏人变成好人。一时间,姚秋寒万念俱集,他感到自己当今责任重大,面对着一位极凶残阴狠、狡猾的柯星元,自己是否能战胜他?这是姚秋寒心中所顾虑的。 就是这个顾虑,竞便姚秋寒一下子变得深沉、老练,致使他日后在武林中创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唉”一声极为沉重的叹息,由龙重九口中吐了出来,道: “突击玄都观人手,不知你已经决定好了没有?” 姚秋寒道:“请示龙会主差遣哪些人前去?” 龙重九道:“老朽决定天魁星堂众人,全部出动。要知这一任务,非同等闲,败则天下武林即将毁灭,此行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姚秋寒道:“秋寒虽知解救皇甫先生责任直大,但会主以及整座山庄人马,皆已中毒。 天魁星堂人马全部出动,何人可护卫龙会主安全?” 龙重九道:“这个姚兄弟不必顾忌,各星堂人选已经安排妥当,他们任何一人皆是名震一方的武林大宗师。敌人虽然已占上风,大慨尚不敢轻举妄动,本来我要你等介绍与各位堂主认识,但现在已没有时间,权且作罢。” 姚秋寒间道:“请问龙会主何时出动?”龙重九道:“今日午夜三更。” 姚秋寒道:“不知会主还有何指示?” 龙重九这时突由怀中取出一支自瓷小瓶,倒出数十粒细小银白药丸,道:“这些药丸,等会你分发给众人吞下,至少可延长大家体内毒性发作时间。最后老朽要你在这一日间,体会出九龙阵奥秘。要知那九龙阵,乃是先师遗留下的一部绝世奇书,“万象阵图”之中,一种最具玄奥的奇门异术。 老朽根据先师传授解释,再研究数十年岁月,方创出此一九龙阵。九龙阵之中,九九八十一壮士,若是临阵而成再补以八个号令者,纵是千军万马,也难以破阵。在这一日间,你若能领悟出九龙阵奥秘,玄都观之行,纵然遇到千军万马,亦将化险为夷。” 姚秋寒点首道:“承蒙龙会主昨夜传授九龙阵奥秘,以及那册万象阵图,秋寒铭感五中。 昨日一夜深研推敲,秋寒略懂皮毛要诀,尚清会主指教。” 龙重九道:“姚兄弟天资禀异,谅已领悟九龙阵奥秘要诀,不妨谈出来听听。” “九龙阵,阵势之变化,神妙无方,单纯而复杂,复杂而错综,确实令人难以窥得奥秘。 不过,我体会出那部“万象阵图”奇书的千万阵图之中,大部份讲究四句要诀的领会。穷尽一夜研究,秋寒虽窥出四句要诀字句,却还不能彻底领会。” 龙重九问道:“哪四句要决?”姚秋寒缓缓念出道:“下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 龙重九惊叹道:“姚兄弟确是举世聪明之人,众星会在你领导之下,发扬光大有望了!” 龙重九这番话,流露出一片禅机,姚秋寒亦感一怔,正待出言相询,已听龙重九接下说道: “姚兄弟准备养精蓄锐,午夜三更进发玄都观,老朽尚需布置会中一些组织事务,就此告辞。” 龙重九和姚秋寒这番谈话,都是以传音入密声音交谈,对外可说一字不漏。龙重九离去之后,姚秋寒吩咐天魁星堂全部人员,待命出动。 星月交辉,浮光曜全,一碧万顷。 这是午夜时分,江水之畔一片沙滩之上。 “点查人数。” 一个清朗语音,冲破风平浪静的海滩死寂。 “第二组杨护法堂主尚来到达。”另外一个沙哑声音报告着。 “陶副护法堂主不是和杨堂主同道赶路的吗?” 那声音沙哑的人答道:“禀告总护法堂主,杨堂主在离开山庄之时,说忘记佩带兵器,独自回转山庄。杨堂主曾经说过,准时能够赶到会台之点。” 原来这一批武林人物,正是由九重天藏龙涧山庄出发的众星会天魁星堂群豪,他们自两天前午夜出发,已赶了百里路,来到卧龙岗镇之郊海畔,距离玄都观尚有数里路程而已。他们本来约定大家于今夜子时三刻,准赶聚此地,现在却独少了一位杨广如。 姚秋寒此刻脑海里如电也似掠过龙重九吩咐过的话,心中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古兰香将姚秋寒脸上神色,一举一动看得清楚。娇声问话:“寒弟,你怎么样了?” 姚秋寒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沉声道:“大家赶紧离开此地,咱们已经没有时间等候杨堂主啦!” 说罢,姚秋寒当先一人,直向海岸山坡走去。群豪虽然同时觉得姚秋寒情形有异,但众人仍然不敢询问,鸦雀无声紧随姚秋寒之后飞奔上了山坡。他们一众八十七人,皆是江湖武林中顶尖高手,走路有如流水行云,速度绝快。大约半个时辰,一行八十七人已赶过三四里路,来到一片荒岗墓地之前。姚秋寒停下身子,举目掠扫了四周一眼。但见墓碑林立,荒冢累累,杂革蔓延,在这深静夜里,显示出一片阴森、恐怖。”除了赵虎兄之外,各位堂主代领八十壮士,迅速巡视墓地周围一里,是否有敌人埋伏。” 姚秋寒命令一出,群豪无声无息,各自转身领命而去,场中只剩下赵虎和姚秋寒二人。 “姚总护法有什么要事吩咐吗?”赵虎江湖经验丰富,察言观色,已知姚秋寒有话询问自己。 姚秋寒突然压低着声音,道:“赵大哥,等会待众人回来这里时,请你仔细辨认八十位九龙阵壮士,是否有外人假冒?” 赵虎心头一震,道:“姚总护法可是发觉了可疑的人吗?” 姚秋寒摇头道:“没有。但是杨广如脱离队伍,使我倍感沉重。” 赵虎道:“八十位九龙阵壮士个个和我相处七年,只闻其声,或是睹其背影,便可辨认出他是谁。谅八十位九龙阵牡士皆是真人。” 姚秋寒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道:“很好!这样我心中方能安定下来。” 这阵谈话工夫,群豪已经陆续巡察墓地四周回来,当然除了自己人外,没有发生另外人物动静。 姚秋寒这时吩咐众人席地而座,朗声说: “天魁星堂众兄弟,首先请大家谅解姚某心神紧张,草木皆兵之举。其实咱们现在所负的任务使命,不但关系着山庄数千人性命安危,更直接影响到今后武林的兴衰,以及成千成万的苍生,生灵涂炭……故咱等从现在起,每一个人要将精神警惕起来,时时刻刻提防强敌攻袭。” 说完话,姚秋寒转首对龙云青、龙云白姊妹说:“请将玄都观地形图分发绐众堂主、副堂王。” 龙云青、龙云白应声:“是!” 由一个包袱中,取出一卷白绢,分发给各正副堂主。原来每一幅白绢上,皆绘好了玄都道观地形图。 姚秋寒手指着地图,说道:“这是玄都观周围一里方圆地形图,现在敬请古兰香大姊,解说与安插众人岗位。” 古兰香嫣然一笑向众人点点头道:“由这张地图的红线圈点,咱们可以知道进攻与退却的路线,是在玄都观西南面。” 她略微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等八十七位进袭玄都观援救皇甫先生行动,大致可以分做三种假设情况下进行。第一咱们假设皇甫先生还在祭灵塔底层中,进入祭员塔的人员,是姚总护法和李堂主。李堂主担任背负皇甫先生,姚总护法则担任护卫。若出了地道,护卫则增加了云凤妹和我,以及杨广如堂主四人。至今杨堂主尚未赶来,护卫则只有三人。观外西南墙接应的人,则是龙云青、龙云白姐昧。观外水田后十字处划线三角形,便是按兵不动的九龙阵八十一壮士,由赵虎大哥担任总指挥。这情形,是在没有截阻、搏斗情况下进行步骤。若是当李堂主背负皇甫先生出了地道,在祭灵塔广场,遭受强敌包围,观内护卫难以打开生路,按兵不动的九龙阵,应即时赶至包围强敌,不顾任何牺牲跟强敌作殊死搏斗。第二种假设情况……” 古兰香有井有条的将三种假设情况下人员的行动,演变……各种步骤详说后,接着说道: “眼下此刻是丑时头,大家需在丑时尾,丝毫不差赶赴各人岗位,掩蔽自己行藏,现在恭请姚总护法堂主号令。” 姚秋寒沉声的说道:“突击玄都观,势在必成。若是失败,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咱等势在舍身取义,不在功名富贵而贪生怕死。八十七人一条心,一致行动,不容有所差错,时间宝贵,即时行动。” 号令一出,众星会天魁星堂八十七位崇侠,恍似风驰电掣,疾奔玄都道观。 子夜时分,蓝空无云,星月交辉,大地霜华普照。但到达丑时尾牌时分,西北风起 风卷云动,星隐月沉,乌云满布,大地顿时变成一片蒙黑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道闪光由天隙劈射向大地。轰轰隆隆一阵霹雳,爆裂也似的震撼大地。倾盆大雨,挟着怒吼西北风,洗泻大地。这阵狂风骤雨,巨雷闪电,发生得非常突然,却给了姚秋寒众人,无比的欣喜。 就在第三次雷电闪光划过之际,一片无际原野,水稻田里人影闪动、飞驰。直向东北方一座金壁辉煌的道观逸去! 他们身形奇怪,空中闪电一划而逝,因而大地又呈现一片黑暗,不见万物动静。 龙云青、龙云白姐妹,就在这道围墙岗位。 黑暗之中响起古兰香的语音。 姚秋寒和李超逸、岳云凤、古兰香已经如同飞隼投林,跳下了丈二高下的红砖墙。四人轻功皆已到达炉火纯青之地,轻似飘叶落絮。又是雷雨交加,根本就掩盖了一切音响。玄都道观在姚秋寒和李超逸的脑海中,每一形势角落,都非常熟悉,他们翻落之处,正是祭灵塔之后西面。但见祭灵塔巍峙的屹立在风而中。道观一片漆黑,难见一丝灯火,宁静得像一座死城、古墓。古兰香、岳云凤移身腾步飞跃在广场西南二处岗位。 姚秋寒和李超逸,趁着一道闪光过处,寻着了祭灵塔石阶的第九、十三、二十九、三十五、四十七等石级上左面红砖。 李超逸以眼示意,如飞也似的奔跃向石阶,举步顺序踏过那九、十三、二十九……三十五等石节红砖,当脚一落在四十七级红砖的一刹那姚秋寒如电也似欺到梯门口,恰好赶在三道石级下塌陷凹之时。地下室机钮轧轧声响,震动着整座祭灵塔,一缕深沉冰冷的语音,喝道: “是谁?” 姚秋寒和李超逸心灵底处,遭受无比惊骇的震动,齐齐暗自叫道:“糟了!”。 李超逸倏地,“哎哟!”发出一声底沉的轻叫。 “是什么人?”祭灵塔门口很快的走出一条人影,李超逸无暇抬首打量对方,身如脱弦弩箭,疾射向前去,左手猛拨腰间佩剑,劈扫了出去。剑光恍似闪电划起,那走出来的人影,根本没有看清是剑光,抑或天空闪电,人己中剑倒了下去。李超逸这手剑法,可说快到极点,他杀了对方,一个龙腾虎跃,已然翻身落在下陷的石级上,这些动作,快似电光石火。 姚秋寒暗自赞道:“好个凌厉的杀手剑!” 二人已经快步走进地道中门户,但听一阵机关声响,落陷下来的三道石级,立刻上升恢复了原状。他们的身子,立时跟外面隔绝了。地道中死寂、黑暗。 姚秋寒突然问声道:“李兄,咱们从这地道中分手,距离今日有多久了?” 李超逸道:“大约是一个月零九天。” 姚秋寒凄凉的叹息一声,道:“掐指算来,皇甫神医自从服下冬眠药丹后,距今已是五十七天了。” 李超逸问道:“姚大哥,皇甫先生跟冬眠药丹,能够冬眠多长时间?” 姚秋寒道:“一个月。” 李因逸吃惊道: “那么皇甫先生早该在二十七日前苏醒啦。” 姚秋寒道:“梅姑娘的话若不虚假,皇南先生早该清醒过来了……” 想到梅华君,姚秋寒不禁柔肠寸断。眼廉中泛起梅姑娘那一个晚上,在祭灵塔广杨上惨遭杨妃姬毒手,手脚残废,凄凉、哀艳的场面。……睹景思情,他非常悲怆的暗叹一声。 就在这段空间,二人已经步至甬道尽端,李超逸抬头上望,顶壁密盖,就连木梯也没有。 “姚大哥,你离去之时,密室之中留下些什么人?” 姚秋寒道:“五个道童。” 倏地,姚秋寒想起那些道童,在自己离去之时,曾经被自己点了数处奇阴暗穴……想到这里,姚秋寒“啊!”了一声,人若壁虎翻身游墙而上,右手暗运真力,一掌向那块密盖石板推去。姚秋寒当今功力,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境,一推之力何足千斤,但听“波!”一声爆烈震响,整块石板被移动开去。姚秋寒一个翻身,由缺口窜跃上去。 殿中一片昏黑、漆暗,连一丝声响也没有。姚秋寒心头一震,疾速忖道:“道童全去了那里?……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是否还在这密室之中?……”一念未完,姚秋寒鼻孔中,突然嗅闻一阵腥尸之臭味。这时李超逸已随后窜跃上来。“擦”的一声,他很快燃起一根火摺子,火光照亮了殿中每一个角落。触目处,姚秋寒啊的一声,混身一阵颤抖,原来殿堂神像之前,躺卧着五具尸首,面目浮肿,肌肉腐烂,腥臭之味,隐隐可闯。这五个人,正是那五位道童,他们显然是被饿死的。五位道童之死,使姚秋寒心中遭受好大的打击,悲痛!是他谋杀了他们。 李超逸似乎知道姚秋寒心中之痛,朗声说道:“姚大哥不要太自责,他们是为正义殉难。 当今天下江湖武林已不知有多少人殉难丧生,但愿今后咱等能为武林伸张正义,造福苍生,那么成千累万的殉难者,亦会暝目九泉之下了。” 姚秋寒凄声落泪,道:“他们本来可以不必夭逝的,却因我一时疏忽而被活活饿死……” 说到这里,他语音变成颤抖,接道:“……五位道童既然被饿死,皇南先生……” 不用再说下去,李超逸已知他所要说的是什么话了,其实两人所担心的,便是唯恐皇甫珠玑已逝。 李超逸急道:“姚大哥,咱们快过去看看!时间不容我们稍有延迟。” 说着,他顺手在神案上取过半截没有烧完的蜡烛,点燃着烛火,快步向后殿园门走去,姚秋寒紧跟在背后。棺木依旧,两人三步做两步抢了上去,四道眼光注处。心胸中一块重似千斤大石,有如被移了开来一般。 原来棺木中,依然躺着那位面如枯木死灰,苍白没血色的仙谷神医皇甫珠玑。 “姚大哥,他怎么还没有醒转过来?”李超逸迷惑的问着。 姚秋寒心中也感到一片迷茫,要知梅华君明明向自己说:“皇甫珠玑服下一颗冬眠一月还魂丹,将会冬眼一月时光清醒过去。”……但是皇甫先生自从服食还魂丹后距今,已经过了五十七天,怎么还没有醒转过来。…… “姚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甫先生会不会永远长眠啦?” 姚秋寒听到“永远长眠”四字,心头一凉,疾速忖道:“梅华君的话,会不会有错呢?……” 蓦地,姚秋寒再度向棺木中的皇甫珠玑看去。忽然他发现了皇甫珠玑苍白的脸上肌肉,好像痉孪了一下。姚秋寒误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眨了一眨,再仔细的注视着皇甫珠玑雪白的脸孔。果然他再次看见皇南珠玑脸上肌肉,不时痉挛着,只是那表情,非常轻微,难以使人轻易发觉而巳。 李超逸似乎也发现了这奇异现象,咦了一声,说:“皇甫先生醒了,皇甫先生……” 叫着,他伸手就要去扶动皇甫珠玑躯体,姚秋寒急道: “慢点!”喝声中,姚秋寒左手如电,扣住了李超逸右手脉门。 李趋逸怔了一怔,道:“姚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姚秋寒道:“皇甫先生着实还活着。不过,他似乎尚来苏醒过来,就是醒了过来,他的躯体亦非常脆弱。” 李超逸道:“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姚秋寒突然举步绕着棺木转了-圈。倏地,他蹲下身子,伸手棺木底下,取出一封信笺。 李超逸举着烛火凑了过来,问道:“这信笺是谁留的?” 姚秋寒摇一摇头,很快的张开信笺,只见上面书写着几行墨字,道:“还魂醒来,五位道童已断绝粮食而亡,珠玑冬眠一月,体弱气虚,三昧真火涣散各经脉,仍需旁人助以一口真元,引导三昧真火,凝聚丹田。如果将导至精血气三宝虚化体外,枯虚而亡,珠玑亦从此长眠不起了。” 姚秋寒和李超逸看完这封信笺字迹,背脊上冷汗直流,暗自叫道:“好险呀!好险呀! 就只差两天,无怪皇甫珠玑已如死人一般。” 想罢李超逸问道:“姚大哥,你懂得怎样引导皇甫先生三昧真火,返归丹田吗?” 姚秋寒点头道:“兄弟略微懂得一点,李兄弟是否比较精熟?” 李超逸摇头道:“在下不懂得此术,姚大哥还是赶紧施术吧。否则天一亮,咱们将很难平安退出玄都现。” 桃秋寒问道:“现在距离天亮,尚有多少时刻?” 李超逸道:“已是寅时中牌,还有半个更次,天就大亮。” 姚秋寒不再答话,盘膝趺坐在棺侧地上,右手伸过棺内,掌心按在皇甫珠玑“气海穴” 之上,凝神静气,运输一口真气,沿臂缓绥注入皇甫珠玑“气海穴”,然后散至他全身四肢百骸,运走七经八脉。…… 李超逸静静的观察皇甫珠玑面色变化,果然半盏热茶工夫过后,仙谷神医苍白脸上起了红润变化,他的心脏似乎也开始跳动起来,呼吸均匀,有出有进。这一下,李超逸心中大喜,不过,他仍然不敢有所懈怠,全神贯注,为姚秋寒护法。蓦在此时,外面一阵轧轧之声疾传而来。 李超逸不用思索,已知强敌冲进地道,古兰香正作追截袭击。那知一阵兵器声响起后,轧轧的机门声又起。李超逸心头大惊,知道敌人似乎抢身进入地道,又将入口门户在里面闭注,因而一切音响又告静止。他脑海中灵光一转,吹气熄掉了烛火,顿时一片漆暗,人飞快的闪到门口,蓄势戒备。 李超逸反应极快,但进入地道的强故,轻功身法,似乎快似电光石火,眨眼间,已驰过那奇长的地道。“嗖嗖”的一声,飞跃上殿堂之中。李超逸心中暗叫道:“不妙!敌人武功非常绝高……”一念未完,殿堂中强敌似乎在殿中游走了一圈,停步观看那五个道童尸首似的。 哪知就在此时,一阵微风飘来,李超逸抬眼望去,他差点,“啊呀!”失声惊叫出来。 原来这时候四尺外门口,伫立着一条人影,头发长垂,像是白色,双睛在漆暗中,却发出骇人的碧绿精光。李超逸作梦也不会想到,来人身法快似幽灵鬼魅,怎么自己觉得她在殿中,一下却到达眼前,来人像似正以她那双超人的眼睛,打量着室内的人物动静,突然她发出一声阴寒入骨的冷笑。 李超逸由这缕冷笑中,已听出对方是个女人,急喝道:“你是谁?” 喝声甫出,对方身躯略微一晃,疾向室门欺身而入。李超逸乃是一位武林中顶尖好手,反应灵敏,眼急手快,不声不响,佩在腰间的左手剑,已经劈扫了出去。这一招剑式,正是刚才在祭灵塔门口,劈杀一位敌人的“左手杀手剑”。 剑势之凌厉,招式之诡异,可说无与伦比。尤其速度之快,可称独步天下。 第十八章 马尾魅影惊魂钟 但是出乎人意料之外,李超逸这招左手杀手剑,竟然落空了,让人惊奇的是对方闪避此剑,并非闪身后跃,而是娇躯摇闪两下,不退反进,直欺上来。李超逸这一剑,非同小可。 “咳!”一声闷喝。李超逸本已按在腰间戒备的右手,已经拔出右手杀手剑,快似闪电扫了出去。他这左右两手连环杀手二剑,在江湖武林中,不知杀死了多少高手,极少有人逃过他双剑劈击。此剑出手,凌厉之势,较左手剑有过之无不及。来人对于这招剑式的闪避,已不似先前那般从容,只听她惊咦了一声,娇躯随着剑风退出了门外。李超逸连环二剑落空,已感技穷。来人一退之后,娇躯又疾如闪电欺了上来,玉掌翻飞伸吐,拍出了三掌。两掌击中李超逸左右双腕,短剑落地,一掌居中拂击胸口要穴。 来人的手掌莹玉雪白,春葱似的细指,润脂生光。李超逸腕中双剑被击落,惊骇得呆如木鸡,忘记了闪避她居中一掌拂击,其实李超逸也不知要如何闪避这一掌,因她的招式太奇奥诡秘了。 看着李超逸就要伤在对方指掌之下,电光石火一刹那,一条神秘的怪手,由李超逸后方伸了过来,迎着那人指掌斩切过去。来人“啊!”的一声娇呼,击出的手臂很快的收了回去。 这一变化,迅快如电,虽然不过是一发空间,但李超逸已经逃脱生命威胁。怒喝一声,掌如风雷,抢攻过去。两招掌式,带起排天怒涛狂飙,逼得对方退出室门之外。李超逸趁着对方退出的一瞬间,已经伸手捡起落地的双剑喝问道: “阁下是谁?擅闯此室,意欲何为?” 室外来人,乃是一个女人,虽然处在漆暗之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内,仍可看清那纤细苗条的身影。那女人没有答复李超逸问话,两支碧绿发光的眸子,似乎在搜索李超逸背后的人影,冷冷道: “盘膝跌坐棺木之侧地上的人是谁?有本领起来交手几招,何必擅施偷袭?” 原来刚才那支解除李超逸生命之危的怪手,正是姚秋寒一支左手。李超逸此刻已知姚秋寒帮助皇甫珠玑三味真火返归丹田的行功,已将大功告成,否则绝对无法援助自己一手。 于是,胆气一壮,冷笑一声,道: “阁下眼力真是异于常人,可惜,你今夜进入此地,永远再无法活着出去了。” 那女人冷涩涩的道:“不能活着出去的,是你们,不是我。”说着话,那女人倏地又举步向室内走进,李趋逸喝道: “站住!你倒底是谁?” 那女人在门口停住身影,答道:“是来杀你们的人。” 她仍然不报出自己的名号,李超逸双眉一扬,冷笑道: “好说好说,你如能杀害我等,将死而无恨。” 那女人轻哼了一声,道:“我问你,里面棺中是不是躺着皇甫珠玑?” 李超逸道:“是与不是,任你猜测。” 那女人叱喝道: “你们想要活命出去,就要好好答复我的问话,不然只有葬身在这座祭灵塔之中。” 李超逸这时只想跟她拖延时间,等待姚秋寒大功圆满后,心中将无所顾忌。于是,淡淡问道: “你问是不是皇甫珠玑,不知要作什么?” 那女人冷声哼道:“我问他,现在是死,或生?” 李超逸答道:“是生是死,跟你有什么相关?你到底是哪一派的人物?” 那女人似乎知道李超逸故意在拖延时间,这次她没有再出声,猛又欺了上来。这次冲来之势,更加凶恶、诡异,李趋逸大喝一声,道:“刚才你能轻易避开两剑,现在再次领教我几招剑术试试!” 语声中,剑若神龙出水,似点似劈,带起一片寒芒,疾速往那女人身上要害大穴刺去。 那女人武技奇诡至极,她对于李超逸势如迅雷奔电的剑式,似乎不放在眼内,玉掌翻处,迎着剑势拂去。李超逸虽然知道这女人武功奇高,但见她空手接剑,心中不禁暗骂道:“好狂的娘子……”于是剑式不变,运劲加速点刺过去。 谁知李超逸刚一运劲带动招式的刹那,猛觉捏剑双腕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五指,双剑又告脱手。一声闷哼,李超逸胸部被她按中了一掌,身躯不由向后退去,“哇!”的一声,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脚步一阵踉跄,就要跌倒下去。蓦地被人一把扶住身躯,耳际间响起姚秋寒的声音,问道: “李兄受伤了吗?” 李超逸此刻心中感到无比的惭愧,道:“兄弟敌不住人家一招,我……” 原来,这时候李超逸精神上所遭受的刺激,重于身上所负的掌伤。他是位好强争胜的人,自从纵横江湖武林以来,极少遇有高手逃出他双剑之下,但今日他却难以接得人家一招。这情形,使他对于自己武功感到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十数年苦心造诣的武学,太微不足道了。 姚秋寒似乎明隙他的心意,冷笑一声,道:“她之能一招半式之下,击飞李兄双剑,完全是靠那对眸子能够夜间视物,李兄却不习惯作战于夜间所致,井非她的武技,远胜过李兄……” 语音甫落,猛听那女人冷涩涩的截声说道:“你自信能敌住我三招两式,何不过来一试?” 姚秋寒始终就在李超逸的背后,因此那女人虽然眼睛异于常人,能够夜间视物,但始终没有看清姚秋寒的面容。此时,姚秋寒缓缓由地面上站了起来,双眸射出一道棱芒,投注在数尺之外那女人身上,淡淡说道: “白站娘,咱们又相逢了!” 姚秋寒简短的一句话,使那女人震愕住了,漆黑不见五指的暗室中,李超逸可以看到她矫躯阵阵颤抖,显然遭受到无比打击,而情绪激动了。不知过了多少时的沉闷,方听那女人怨毒的说道: “相遇了!咱们两人之中,便要有一人死去。” 李超逸这时仍无法知晓这女人是谁。他听姚秋寒呼叫对方为“白姑娘”,可是他脑海里却难以想起武林中,有哪位姓白的高手,因此心中好奇,“嚓”的一声,亮起一支火摺子。 闪光甫亮猛见姚秋寒出手如电,一掌熄灭了火摺子,急道: “李兄,皇甫先生暂时见不得灯光!” 李超逸啊了一声,道:“皇甫先生要好啦?” 姚秋寒道:“她是白发魔女,武功绝高,奇诡邪异,出自西藏密宗一门。我曾经跟她交过手,至今还没有把握是她对手。现在古兰香等,可能已经和强敌发生血战,咱们绝对不能久留此地,等会事情弄僵动了手,李兄尽速背起皇甫先生脱离地道,我尽力拦住白发魔女,倒不知李兄受伤是否很重?” 李超逸听到对方是白发魔女,心中感到无比霞惊。当下也用蚊语传音,答道:“姚大哥请放心,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白发魔女在他们这阵谈话中,似乎迳自在想什么心事,此刻听她冷冷的一笑,道:“姓姚的,你不必再起什么歹念头,今日纵然你身上插有双翅也难飞离玄都观一步。” 姚秋寒突然朗声说道:“白姑娘,咱们无怨无仇,姚某能否请你让路?” 白发魔女叱声喝道:“我不姓白,哼!咱们无怨无仇吗?你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卑鄙可耻的伤我一掌?” 她这番抢白,突使姚秋寒想起在一个月以前……西乐道长要胁自己向白发魔女下辣手一事。……当时白发魔女被他一掌,击伤内腑,狂喷鲜血,临走之时,她眸中眼光是那么怨患。…… 正当姚秋寒思念如潮汹涌之际,白发魔女一晃身,膝不弯曲,足不跨步,己欺到姚秋寒身边,右手轻挥,“挥尘清谈”劈扫而到。 “啊!姚大哥……”旁边响起李超逸的一声惊呼。其实,牵超逸一声惊呼,已经太慢了,但听一声闷哼,姚秋寒胸头同样中了白发魔女一掌,击得他血气翻涌,喉头发甜,吐出一口鲜血,肩头摇晃摆动。 白发魔女得势不让人,“呼!”的一掌,左掌反扫,“啪!”的一声,又击中了姚秋寒右肩。李超逸暴喝一声,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探臂一掌,向白发魔女前胸打去,掌风似轮,沉雄无比,逼得白发魔女向侧闪跃出两步。 “李兄,我是怎么样吩咐你的?” 场中响起姚秋寒如雷般的呐喝。李超逸心头一震,收住又要劈出的左掌,跃后半步,回首说道: “姚大哥受伤了吗?” 姚秋寒怒声喝道:“秋寒能粉身碎骨,皇甫先生却不能伤损一毛一发,李兄怎么不识时务?” 李超逸听到这句话,如雷贯耳,纵身一跃,跳至棺木之侧,探手向棺木中的皇甫珠玑抱去!-听棺木响起皇南珠玑孱弱的语音,说道:“壮士是谁?老朽五脏六腑已起作用,三个时辰后,便能恢复体力。” 李超逸听到皇甫珠玑语音,证实他还活着,心头大喜,急急说道:“晚辈李超逸,时间不容许半刻迟延,在下背着老前辈离开此地!” 说着话,他双手由棺木中抱起皇甫珠玑,背身上。就在此时猛听白发魔女一声叱喝道: “快放下他!” 身似鬼魅,幽灵,骤闪而到。 但听姚秋寒一声呐喝道:“姑娘退去!”一道极巨的罡气,随着姚秋寒手掌拨动间,势如排山倒海一般,疾向白发魔女罩了过去。 白发魔女冷嗤一笑,道:“你连中我两记拂花掌力,若妄自运气,逞强斗勇,只有加速伤势的发作。” 语声中,她身子闪了一闪,避开姚秋寒击出的掌势罡风,玉掌一翻,极其诡异的拍击而到,左手五指其张,击抓右面的李超逸。姚秋寒想不到她避掌还击,能一齐出手。 心头大怒,怒喝一声,掌势一沉,“潮泛南海”平推而出,右脚疾飞而起,奔取白发魔女小腹。这两记绝招,攻人必救,逼使白发娇女向后疾退三步。 就在这一刹那间,李超逸已背着皇甫珠玑跃出室门。 白发魔女叱声喝道:“看你能跑得了吗?” 身若旋风,疾追跃出室门。哪知面前人影一闪,姚秋寒已经快她一步,挡在前面廊上。 白发魔女厉声喝道: “你真是找死!” 她似乎为着李超逸带着皇甫珠玑离去,感到焦急万分,这次真下了辣手,一掌劈出,怪异难测,玉指生光,冷风缕缕似剪。姚秋寒见她掌势劈出,五缕指风,尖锐寒冷,心头一惊,忖道:“这魔女功力真是厉害!”念头转动间,左掌“迎风断草”,扫袭脉门,左手呼呼呼,连续击出三掌。白发魔女咬紧银牙,怨厉的喝道: “你老是跟我作对,我恨死你了!” 她玉掌吞吐如电,上下翻飞,恍似春蝶狂蜂,连续攻出十二掌。招招出奇,掌掌凌厉,猛恶绝伦。姚秋寒此时也展开绝快的攻势,惨烈反击。两人这种近身相搏,手臂伸缩之间,迫及对方要害穴道,而且又处身于漆黑不见五指的暗室中,略一失神,非死即伤。倏忽间,两人已对拆了二十多招。 白发魔女目见李超逸已经远去,又久攻姚秋寒不下,气得厉笑一声,收住招式,后退三步。两道碧绿眸光,骇人的凝注在姚秋寒身上,冷冷道: “好啊!今日雪庭花手中宝剑不舐你血,誓不出此地。” 说着话,白发魔女突由肩后拔出一柄阴森雪白的短剑,一缕寒芒,侵人肌肤。姚秋寒此刻方才知道白发魔女名叫:“雪庭花”,他见白发魔女杀机凌人,不禁一阵犹豫,朗声说道: “雪姑娘,咱们素味平生,谈不上深仇大恨,如你誓杀姚某不可,随时随刻,就地领教。 眼下姚某急务在身,不能再作稍延,恕不能恭候教益,后会有期。” 说完话,姚秋寒转身一跃,快步向外殿行去。 白发魔女厉笑一声,道:“要走可没这么简单,看剑!” 她突然一挫腰,闪电般直冲过去,短剑左刺右扫,刹那间攻出三招。剑势怪异,似点似劈,但见寒芒流动,分袭姚秋寒十几处穴道。姚秋寒眉头一皱,被白发魔女出手怪异剑招,逼得倒窜疾退。现在他心悬李超逸背着皇甫珠玑出去,是否安全?以及静伏在外面的众星会天魔星堂高手,是否能够护守皇甫神医脱脸?心无战意,连续后退到地道门户出口,转身一跃,跳下地道之中。 白发魔女“嘿!”的一声轻叱,纵身跃起,衣袂带飘风之声,凌空追踪落下,剑泛寒光,直向姚秋寒背后刺落。姚秋寒想不到白发魔女追踪速度这般绝快。但觉剑气侵肌,左肩一阵火辣剧痛,大骇之下,姚秋寒一式“蟠龙翻身”,右掌往后拍出,疾拂剑脊,一股潜力将那招剑势震了开去。虽是如此,姚秋寒左肩已遭剑创,鲜血已经沿臂而下。白发魔女杀机已起,短剑一缩疾吐,振腕一剑,迎刺过去。 姚秋寒此刻心头也动了真怒,冷喝一声,道:“雪姑娘,我已经让你连续击了两掌,刺了一剑,如果你再这般记恨我,咄咄逼人,姚秋寒只有舍命一拼了!” 语音中,他疾出一招“锁龙手”,扣拿白发魔女握剑右腕。这招绝技,使白发魔女吃了一惊,疾退三步,剑势突变,寒光闪动,势若狂飙卷到,一面说道: “姓姚的,今日我要你丧生剑下,事后我亦横剑自刎,血溅五步,葬身这地道之中。” 姚秋寒厉声长笑,道:“雪姑娘若能使姚某丧命此地,我只有怨恨自己学艺不精,死而无怨!” 姚秋寒衣袂飘处,跃身投在白发魔女凌厉剑风之中,左手封剑,右手攻敌,倏忽之间,两人又已交拆了五招。原来此时姚秋寒又改变了一个主意,他想到白发魔女生性阴狠残酷,武功又极端绝高,武林道上不知有多少人丧命她手下,如今自己若要逃避她迫袭退出地道之外,天魁星堂众高手,将陡增一位顽强敌手,不如自己在这地道中伤了她,永除后患。此念一起,杀机陡生,姚秋寒竭尽所学,绝技齐出。 蓦地,忽听得一声闷哼,白发魔女倒提短剑,跃退了三步,冷寒剑光映射之下。姚秋寒的右胸间衣袂破裂,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胸前一大片,他轻轻摇晃了两下,惨然一笑,道: “雪姑娘的剑招,真是狠毒、诡异,姚某当今已然伤痕累累,此时此刻,若出辣手伤了你,似乎不嫌为过。白发魔女,你纳命来吧!” 一声骇人心神的大喝,姚秋寒一纵身,疾向白发魔女扑去。白发魔女尖锐厉笑,道: “咱们就同归于尽吧!” 她横剑一扫,左手伸缩间,已搭在姚秋寒右小臂上。姚秋寒一错步,左掌划袭白发魔女右肩,白发魔女力道还未及用出,右肩已被姚秋寒指风扫中。一声闷哼!白发魔女短剑落地,柳腰摆动,踉跄摇晃一直退到地道的一面墙壁上,呼吸急促,喘吁阵阵。姚秋寒这时左足轻挑那柄短剑,右手一抄抓住了短剑,一步一步直对数尺外的白发魔女走去。 白发魔女右肩斜垂,双眸无神圆睁,瞪视着慢慢逼迫过来的姚秋寒,脸色苍白,娇躯阵阵颤抖着。她不知是恐惧,抑或激动,哀伤。不错,白发魔女此刻心中充满无限的悲痛凄伤,亦感到无限的死亡恐怖,姚秋寒会杀了自己吗?倔强、冷酷的性格,使她以为天下间的男人,不可能忍心下手杀害她。姚秋寒绝对不会将剑刺入自己的酥胸。 可是,她的想法错了!姚秋寒居然是位铁石心肠,阴狠残酷的奇男子。一声惨厉的哀叫,姚秋寒手中短剑戳刺进她的胸膛。鲜红的血液,由她酥胸双峰之间,泉涌般喷射了出米。 白发魔女樱唇轻启,却没有说出声音来。她要趁这个时候,运凝混身劲力,出掌击毙姚秋寒跟他同归于尽。但浑身却没有半点力气,昏昏迷迷之中,那可恨的凶手,却无声息的离去了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白发魔女心灵中被恨的火焰塞满了,她发誓要报仇,要使那凶手同样遭受到死亡的痛苦。 不过,她终于不支的倒卧在黝暗的地道之中。冷风阵阵,阴风凄凄。白发魔女神智靳渐恍惚,但是,充满复仇的火焰,还是强烈的燃烧着。人类拥有异于别种动物所没有的坚强毅力,虽然一个面临死亡的入,凭一种坚强求生之念,却能使她跟死神作生死殊斗。 她,会死吗?西藏密宗门,有种出乎神奇的武学“凝血活脉”。这种武学,能够自己运用真气,闭住各路经脉,使血液不能外流,白发魔女此刻不能运气了,但她的双手似乎就按住她胸间静动脉,外流的血液,终于停止下来,伤势也没有再恶化下去。…… 祭灵塔前一片广场上,触目凄凉,恐怖。曙光映射着大地。一具一具尸体,遍地横陈,如红似紫的血液,染满祭灵塔广场每一寸土地,血腥之气,充塞整个空气之中。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搏斗。搏杀之激烈,可以由地面上近百具尸体想像出来。 姚秋寒呆呆的伫立在塔前石级上。众星会天魁星堂等兄弟,全部毁了吗?姚秋寒两道眸光,仔细的搜索着每一具尸体……终于,他的嘴角泛出一丝得意微笑。那近百位死者,没有一个是众星会天魁星堂的人。那么天魁里堂众好汉,已经平安护卫着皇甫珠玑撤离玄都道观了。此时此地,周遭死寂一片,那么柯星元的人手,已经随后追踪古兰香等众人去了。杂乱思潮,如电也似的掠过姚秋寒脑际。 姚秋寒仰首厉啸一声,展开轻功,飞跃过玄都道观围墙,落荒疾驰。途中偶尔发现一具一具的尸体,一直到三里之外。显然天魁星堂群好汉撤离之时,仍然遭受伏击。还好,姚秋寒没有发现一具熟悉的尸体。姚秋寒心中急于会合古兰香等人,一口气奔驰了六七里,仍然不见半个人影。太阳已经爬过了山峰,天空霞光万道,卧龙岗镇集在望,路上行人纷纷,姚秋寒迫不得已停下飞驰的轻功,缓缓而行。 倏地,一阵急促铁蹄之声,由后面道上传来。姚秋寒回首一望,只见八匹铁骑像一支箭也似的,“得得得……”由自己身边掠飞而过,扬起滚滚黄尘。 “咦?那不是南宫琪美的彩衣卫士吗?”姚秋寒锐利如电,一瞥之下,发现那八个身着彩衣的骑士,乃是南宫琪美身边八位锦衣卫士。 “啊!糟糕!八位锦衣卫士出现,南宫琪美必在附近,他们朝这个方向急奔而去,会不会是参与追踪古兰香等人? ……”姚秋寒想罢,展开轻功急向前奔。姚秋寒这一次展开轻功奔驰起来,速度之快,真是惊人。只见他的身影,似乎化为无形虚有。但见一条轻烟滚滚而去,转眼间,他竟然追上了那八匹铁骑。蓦地,一个念头疾掠而过姚秋寒忽然一个凌虚飞腾,快似雷奔电闪,追上最后一匹快骑,一手抓住那随风飘扬的马尾。骇人听闻,姚秋寒整个躯体,竟然凭依着马尾飘空之力,凌空飞驰。这种马尾飘飞绝顶轻功,的确是武林罕见。这匹快骑鞍上骑士,仍没发觉自己身后马尾之上吊着一个人,快骑加鞭,继续风驰电掣。 这是一条官道,行人车马纷纷,偶然有人发现了这惊人情况,但因马奔骑的速度太快,惊讶的叫声,却被急促铁蹄声掩住了。更有些人,一眨眼看到马尾上的姚秋寒,误以为眼花缭乱,当他们再睁眼仔细端详的时候,快骑已被滚滚黄尘淹没了。所以,姚秋寒惊人的凭依马尾飞行,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从容尾随着八位锦衣快骑,奔驰了十数里之遥。 八匹铁骑突然转变了方向,朝东北落荒而驰,人烟渐渐绝迹。 蓦然,一件更加骇人听闻的怪异事情,震慑住了姚秋寒。原来,姚秋寒在一次换气的伸腰间,发现自己右足踝,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搭扣着了,他本可能的要蹬出左脚,飞踢那怪异之物。就在此时,一缕语音响在耳间,说道: “你右足被我扣住了关节要害,若是轻举妄动,立刻使你终身残废,而且在你真气一滞的时候,你会摔个黄狗吃屎。” 姚秋寒这一惊,真个非同小可。那怪物,竟然是人。他是抓着自己足踝,腾空凌虚飞行,那么这份武功,真是高到出神入化,匪夷所思的境界了。他的语音,略显苍老,年纪似乎很大。他的语气,威胁之中,带着三分顽皮。那么他乃是一个游戏风尘的世外高人了。他可能是看到自己抓住马尾飞行,觉得新奇好玩,故引动他又抓住自己足踝,跟我开一个玩笑啦! 姚秋寒脑海之中,如电也似的思忖后,问道:“这位老前辈如何称呼?你要去那里啊?” 姚秋寒同样是以蚁语传音功夫询问着。身后怪人谈淡的说道: “我要去你想去的地方。”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你是谁啊?” 怪人淡淡的说剑:“要知我名,只要一瞧我的兵器,即时知晓。” 姚秋寒道:“你能将兵器借我一瞧吗?” 怪人道:“不行。” 姚秋寒问道:“为什么?” 怪人道:“我现在还不愿为你敲响丧钟,魂渡西天。” 姚秋寒闻言迷惑不解,不知他语含何意。不过极端聪明的姚秋寒,已经隐约感到这怪人,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老前辈,你能够将语言解释得清楚一点吗?” 怪人道:“不能。” 姚秋寒此刻脑海里如电也似的掠起一些武林中奇人异士,他要搜寻出这位怪人倒底是谁。 蓦地,姚秋寒想起怪人那两句“……我不愿为你敲丧钟,魂渡西天。”他心底中“啊”的惊叫一声,急速忖道:“……敲响丧钟……他会是惊魂钟吗?”…… “惊魂钟”三字,使姚秋寒不禁心头一凉,暗忖:“糟了!今天遇到鬼,万没想到这个魔头还在人世。” 原来这个惊魂钟乃是武林四奇之一。武林四奇,是以“鬼哭神惊”四个字,代表了他们姓氏。鬼字:即是前代孤星会会主鬼谷子。哭字:哭天愁,这个人,姚秋寒已经会见他过了。 数日前,在荒山僻野的龙重九院舍里,姚秋寒就曾跟他交手过。神字:便是神先敬,此人亦是龙重九的师叔。在四奇当中,盛传武功最高的一人,即是惊魂钟。而且性格最孤僻诡异,江湖中传闻惊魂钟此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面。因为当他出现的时候,三声丧魂钟声响起,即使人魂飘西天。在六十年前江湖武林里,曾经有过一次敲起丧魂钟声,大约有数百位武林高手,丧命在惊魂钟之下,因而惊魂钟名列武林四奇。 姚秋寒脑海里闪掠过有关惊魂钟这段传闻。倏地,耳际响起了后面怪人阴气森森的冷笑,道: “你是不是猜出我的来历啦?” 姚秋寒心头一震,连忙答道:“没有。” 怪人嘿嘿冷笑两声,道:“很好!那你还可以多活一些时候。” 姚秋寒此刻心中非常焦急,当今自己被这位盖世魔王如附骨之蛆附在身后,自己要怎样才能逃脱他的魔掌? 八匹快骑仍然马不停蹄,驰奔于荒野草原,蓦然前面现出一片群峰峻岭。遥遥望去,层层群峰隐藏在云海之中。姚秋寒知道那道峰岭,便是武岗山。众星会天魁星堂解救皇甫珠玑脱困撤走之道路,就是要经过武岗山三十六峰。假借群山之险,挡拒追兵,然后经三十六峰,赶回九重天藏龙涧山庄。姚秋寒目睹锦衣卫骑,是朝武岗山而驰,不禁心头大惊忖道:“难道古兰香等人已被围困在武岗山三十六峰中吗?” 想着想着,姚秋寒突然以传音入密声音,说道:“老前辈,你说要跟着我走,但我却不知要去哪里。” 怪人道:“你不知往哪里走,我可以告诉你,前面峰峦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姚秋寒此刻真无法想出一个妥善方法,来摆脱这位名震天下的惊魂钟。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老前辈,我求你让我下来走路好吗?” 怪人道:“不好。” 姚秋寒突然把心一横,冷冷说道:“老前辈这般刁难在下,倒底是何居心?” 怪人嘿嘿笑道:“什么居心,你猜不出来吗?” 姚秋寒一呆道:“就是猜不出来,方才要请教老前辈加以说明。” 怪人道:“那么我告诉你,我奉人之命,要捕捉你。” 姚秋寒大惊道:“捉我?老前辈会不会认错了人?” 怪人道:“也许会认错,你不妨说出你的名字,让我想一想是不是认错了。” 姚秋寒反问道:“老前辈,你可知所要捉的那个人姓名?” 怪人道:“当然知道。” 姚秋寒道:“那么老前辈请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让我替你寻找。” 怪人道:“好小子,你很狡猾。” 姚秋寒道:“多谢老前辈夸奖。” 怪人冷哼一声,道:“小娃儿,你是我平生所遇,跟我说话最多的第二个人。” 姚秋寒问道:“那第一个人是谁?” 怪人道:“南宫琪美。”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骇,暗道一声:“完了!那么他奉命所要捉的人,可能正是自己,这下自己誓非脱出他的魔掌不可。” 忖思间,快骑已经驰近千山群峰脚下,倏地八骑转变了方向,朝着东南方向疾驰,他们似乎还不知最后一骑乘载着两位偷乘客人。 怪人闻听姚秋寒久不作声,突然问道:“你认识那女娃儿吗?” 姚秋寒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老前辈,那你是前来捉我的吧?” 怪人淡淡的说道:“你若姓姚,名秋寒,那就是了。” 这下姚秋寒心灵中感到无比恐怖,他想起自已曾经被南宫琪美俘虏那段往事。……自己几乎被炼作还魂人。想到此处,姚秋寒没有考虑的余地,叱呼-声,姚秋寒腰躯一伸一弓,恍似一一条浪飞鱼,弹跳出波浪。他这-挣扎,出乎意料之外,而且姚秋寒潜伏的内力,以及奇妙的翻腾弓射,终于挣脱了怪人束缚。一阵凄长的马嘶声起,八匹铁骑前蹄高扬,八位锦衣卫士齐齐警觉转回了马头。这时候姚秋寒身悬空际,害怕后面怪人狡然袭击,运功悬空一振双臂,本是飞高丈六的身躯,再度弹射起三丈多高,然后斜斜飞射出六七丈外。这种绝高轻功身法,的确是武林独步。 当姚秋寒双脚稳落地面,抬目环扫四周一眼,不禁目瞪口呆。原来这时候身后的怪人,已然影踪杳然,十数丈外除停立着八匹铁骑,以及鞍上锦衣卫士之外,没有另外旁人。 姚秋寒真不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一种幻觉魔影吗?不然现在怎么没有了惊魂钟此人。绝对不可能,那不是幻觉,因为自己清醒得很,何况惊魂钟跟自己长久言谈的语音,记忆犹新。 但见四周形势,西北方乃是-望无际的荒野草原。西南方,山坡峰峦,草木乱石,尚距离此地有三十来丈。任是惊魂钟轻功身法,多么快速,总不能在这一刹那间,奔出三十余丈外山坡脚下。 一阵的的得得铁蹄声,打断姚秋寒沉思。八匹铁骑,恍似云涌风卷奔了过来,将他包围住了。姚秋寒抬眼看了八位锦衣卫士一眼,嘴角泛出一丝冷傲的微笑,沉默不语,静待变化。 八位锦衣卫士似乎认得姚秋寒,但见众人突然抱拳作礼,道: “阁下敢是姚少侠?” 姚秋寒淡淡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众壮士有何指教?” 其中一位虬髯似戟的大汉,像似八个锦衣卫土之首,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没有什么事,但咱们觉得姚少侠行踪有些离奇。” 姚秋寒道:“不错,太离奇了。” 那位虬髯大汉,猛地沉声问道:“姚少侠拦截咱们意欲何为?” 姚秋寒闻言一怔,随即冷冷的一笑,道:“这就奇了,明明是你等包围住在下,如何责我拦截你们?” 他这一顶撞,八位锦衣卫士面面相视,无言以答。沉默片刻,突听那虬髯大汉陪笑说道: “既然是误会,咱们倒不愿跟姚少侠结怨,那么失陪了。” 说完,他伸手一挥,八匹铁骑恍似一阵旋风也似的齐转马头冲驰出去,眨眼间,已在十数丈外。 那知就在这时候,一缕奇妙的钟声,骤然而起。一阵阵马嘶凄厉,十数丈外的八骑,齐齐四蹄下脆,将八位锦衣卫摔跌出三四丈以外。姚秋寒看到这情形,心头大惊,暗道: “不好!惊魂钟声!” 他抬眼四顾,周遭寂寂,哪有惊魂钟影子。那八位锦衣卫土由地面上翻跳起来,众人兵刃出鞘,快似闪电,纵跃过来,又将姚秋寒环绕包围住。 “姚少侠,你这般背后偷袭,如何算是男子汉?”那位虬髯大汉,暴跳如雷的喝着。 姚秋寒知道他们误会自己偷袭暗算,其实他无心理会锦衣八骑。正自聚精会神,抵抗惊魂钟声第二次的“地狱之门钟声”。 原来江湖武林间,盛传惊魂钟杀人钟声,第一声是,“人海茫茫”,第二声“地狱之门”,第三声则是“魂飘西天”。天下间无人能抵抗他那三声丧魂钟声,据说:第一响钟声,“人海茫茫”,没有含代杀伤之力,却能使人精神消散,意志消沉。刚才钟声响起,八匹壮骑,四蹄酸软,齐齐破足倒地,显然是“人海茫茫”钟声感染所致。那么第二响,“地狱之门”,情况就不同了,听说此钟一响,人们会感觉到天昏地暗,狂风怒吼,眼前幻像似妖魔鬼怪,腾飞乱舞,悲厉嘶叫,恍似面临地狱边缘似的,使人心惊胆裂。 第三声钟声一起,一种极厉害的无形杀伤力,使人血气腾涌,狂喷鲜血,最后精血干枯,使人感觉到浑身躯体轻飘飘虚化空间而消逝死去。 八位锦衣卫士目睹姚秋寒静若岳峙,伫立原地,误以为他正在蓄势戒备,葛地虬髯大汉举手一挥,八柄长剑,恍似八条毒龙,齐齐戳刺面到。 就在这时候,“当”的一声清澈响亮的钟声,像似由苍穹之间飘传了下来,八位锦衣卫有如疯狂也似的怪叫一声,迅速的收回长剑,分散开来,八柄长剑虚空乱舞乱刺,杀得飞砂走石, 姚秋寒这时好像已经凝神入定,双手环抱丹田,星目微闭,脸色肃穆严凛,站立在阳光之下一动也不动。他对于八位锦衣卫士,疯狂怪叫砍杀,似乎不见不闻,真是进入了物我两忘深高之境。 “老怪物‘魂飘西天’这一声钟声不用敲啦!你看,我身边八位卫士已经快要疯狂。” 静寂之中,姚秋寒耳际间突然听到一缕脆细悦耳的女人声音,如此谈说着,那声音入耳好不熟悉。接着,闻听到一个幽冷苍老的语音,答道: “鬼侄女,你不是要见识见识老朽那三响丧魂钟声吗?” 那位被称呼鬼侄女的人,娇脆说道:“好啦好啦!侄女已经见识厉害了。” 姚秋寒由此谈话中,己知两人,可能是惊魂钟和南宫琪美。他蓦然睁开眼睛一看,哪知四周八位锦衣卫土。个个盘膝跌坐地上,气喘如牛,面色苍白。哪有南宫琪美和惊魂钟的人影。就是谈话声音,也即时寂然无声。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自叫道:“奇了,难道是自己神智迷乱,幻像陡生吗?”……但是经过理智的推证,自己仍是清醒的。 突然一道灵光掠过脑际,他又摒弃杂念,凝神内视,瞬间,又进入物我两忘之玄境。这时耳际又清晰可听南宫琪美和惊魂钟的谈话声: “……钟伯伯,如你能够全力匡扶侄女,武林霸业指日可成。” 这是南宫琪美的语音,姚秋寒听得非常震惊。他们乃是在商量着一件武林大事,南宫琪美想要拉拢惊魂钟。惊魂钟乃是武林四奇中,武功最神秘诡奇的一人,如他真和南宫琪美合作,那怕天下武林不大乱。 “哈哈哈……鬼侄女啊!老夫早就息隐江湖,对于名利富贵视若无睹,我已决定要返回死水潭。” “唉!”突然听到南宫琪美幽幽一声叹息,道:“钟伯伯,如果回返‘死水潭’,侄女立刻血溅此地。” 惊魂钟嘿嘿干声笑道:“你死了,老朽也省去许多麻烦,而且武林间再也无人能够控制我……” 姚秋寒听到这里,心头感到非常震惊。他不知道惊魂钟怎么样遭受了南宫琪美的控制。 但听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放眼江湖武林间能够控制你的人,多得是。你这老怪物,自以为那口破钟技俩有什么了不起。” 惊魂钟似乎是一个非常好胜的人,闻言怒声说道:“鬼丫头,你自以为浪迹江湖几年,便成了精吗?哼!我看你要想称霸武林,还嫌太早了。” 姚秋寒听到二人斗上口,心中暗自高兴,忖道:“这两个老少妖怪,若是这般吵翻,那真是天大幸事。……” 一念未完,只听南宫琪美格格一声娇笑,道:“侄女若想完成武林盖世霸业,没有钟伯伯相助,当然不能成功。侄女便是自忖力量薄弱,方想请钟伯伯援以一臂之助。” 惊魂钟哈哈一笑,道:“老夫一见你就感到头痛,确是有因……” 姚秋寒听两人本来就要闹翻,想不到刁钻的南宫琪美,淡淡的几句话,竟然化暴戾为祥和。 “钟伯伯!你若是答应帮助我,侄女绝对不会亏待你老人家。意下如何,尚请即时相告。” 惊魂钟突然干声长笑,道:“南宫侄女,老朽先告诉你一件事。在数日前,有一个人像你同样跟我说过这些话,结果老夫还在斟酌。” 姚秋寒听道惊魂钟这几句,心头一动,忖道:“看来这惊魂钟并不是好惹的,他绝对不会上南宫琪美的当,真是姜愈老愈辣。” 南宫琪美似乎听懂惊魂钟语锋含意,当下格格娇笑道:“侄女对于人类心理学,稍有研究。钟伯伯有什么条件,敬请直道出来。” 惊魂钟干笑道:“好说好说,南宫侄女可知道另外那个人是谁?” 南宫琪美道:“知之甚详。” 姚秋寒心中暗暗忖道:“那人是谁啊?会不会是柯星元?” 惊魂钟又问道:“南宫侄女可知那人和老朽的关系?” 南宫琪美道:“钟伯伯是他的同门长辈。” 惊魂钟突然长声一叹,道:“老朽虽是他的同门长辈,却无权管束他,指挥他。” 南宫琪美道:“孤星令在手,天下唯我独尊。” 惊魂钟道:“不错,孤星令乃是我西藏密宗门,至高无上令旗信物。” 南宫琪美接声道:“不但是西藏密宗门之令旗,亦是孤星会立会之宝。” 惊魂钟道:“追始祖渊源,孤星会之创立乃是在三百年前,由西藏密宗门叛逆拉拉达大法师偷盗了孤星令……” 姚秋寒听到这里,心中感到一片迷惑。若是照他们谈话听来,柯星元就是学由西藏密宗门一派。孤星会,乃是密宗门的分支,而他们最高的信物,便是那支孤星令。到底此令有何宝贵价值?对于“孤星令”三字,姚秋寒早在玄都道观之时,便隐约听到柯星云和南宫琪美谈论到它。“孤星令”在手,“武林唯我独尊”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东西,隐藏了什么宝贵事物? 姚秋寒此时此刻不禁又对孤星今起了重大好奇心,他想:“龙重九定然知道这种秘密,回去九重天藏龙涧山庄,自己定然要请教他。……” 但听南宫琪美沉默了良久,方才冷涩涩的笑道:“眼下咱们不必扯拉太远。侄女只问钟伯伯一句话,是帮助我呢?抑或是那居心叵测的柯星元?” 忽听惊钟魂长叹一声,道:“两人皆是非常阴险、狡猾的人,老朽还需要慎重考虑,否则老朽恐怕落个残酷下场。” 南宫琪美道:“好吧!我也不愿强人所难,钟伯伯就慎重去考虑吧!” 沉静了片刻,突听惊魂钟问道:“南宫侄女要我捕捉姚秋寒,是不是要老夫去将他捆缚过来。” 南宫琪美道:“不用了,他会前来寻找我的。” 惊魂钟道:“你怎么知他会自动送入陷阱。” 姚秋寒心中也是如此想,暗自骂道:“鬼丫头,你们的谈话,我都已听得清清楚楚,难道我会中了你的阴谋?” 只听南宫琪美恪格一声娇喝,道:“皇甫珠玑已落入我手中,还怕他不会来找我?” 这一句话,确实使姚秋寒震惊不己,暗道:“槽了!仙谷神医已被她捉去,那么众星会天魁星堂众兄弟呢?”…… 南宫琪美和惊魂钟的谈话语音,已经不在耳闻了。其实姚秋寒已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下去。他睁开星目,猛地感到剑光射目跃眼,八柄森寒剑锋,四面八方指在他身上每一处要害,十六道含满怨毒的眼光怒视着他。原来那八位如疯狂似的锦衣卫士,已各自清醒过来,恢复原状。他们误会姚秋寒让他们自己疯狂砍杀,心中无比恐怖,恨极了姚秋寒。虽然这时众人可以运剑刺死姚秋寒,心中难免有一丝忌惮。 “姚少侠,你若是一动,咱们当场使你死无全尸。” 八位锦衣卫士之首虬髯大汉沉声警告着。 姚秋寒盘膝肤坐地上,静若山岩,脸上丝毫不现恐慌之色,冷冷问道:“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虬髯大汉道:“要跟我们去见南宫公主。” 姚秋寒道:“如果不去呢?”虬髯大汉脸色一变道:“我不相信你能够躲开八剑的同时攻击。”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但在我临死前,你们八位,也没有一人能够幸存。” 虬髯大汉道:“姚少侠功力盖世,在遭受剑伤之时,虽能反击,伤咱们几人,却难逃一死。既然这事情对姚少侠不利,不如请你委曲一下。”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你既然如此讲,好汉不吃眼前亏。” 虬髯大汉笑道:“其实姚少侠去见咱们公主,公主不一定要你的命。” 姚秋寒由鼻中轻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你们将剑撤开,带我去见她。” 虬臂大汉怔了一怔道:“不行,咱们不会撤剑。” 姚秋寒怒道:“那我怎样去见你们公主?”虬髯大汉道:“就这样八柄长剑,指着你身上八处要穴过去朝见公主。” 姚秋寒冷涩涩道:“你们这样未免太怕我了。” 虬髯大汉阴恻恻一笑道:“姚少侠,不妨站起身子,朝向南面那道山坡走去。” 姚秋寒自从听到南宫琪美最后那句话,正自决定要去见她,却不知南宫琪美在何方。此时,他冷冷的干笑几声,缓缓站起身子,伸了一伸懒腰,默默不语朝南面山坡行去。八位锦衣卫士,竟然保持原状,八柄长剑指着姚秋寒八处要害,一步步跟随着,原来他们害怕一收长剑,姚秋寒猝然反击,所以丝毫不敢放松。 九个人一同走过那道山坡,转入一座山谷。山谷之中,苍松翠柏环绕,青绿一片。深谷那端一座峰腰上,赫然矗立着一所红砖围墙寺庙。九个人走近山谷,来到峰腰脚下。近百级石阶,延伸到庙门广场,姚秋寒抬头向上一看,庙门前广场上三株幽雅矮松下,一条石椅之上,独坐着一位青罗衣衫倩影,软细的长发,散披在双肩之上,她的背影,云鬓花颜,娇柔细弱,肤色如雪,由任何一个角度看去,将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天香国色的美女。但姚秋寒知道她回头一笑将是百魅生,六宫粉黛吓破胆。不问可知,那矮松树下的女人……正是南宫琪美。 众人已经举步沿阶而上,南官琪美似乎还没有发觉他们,将背朝着峰下,一动也不动,似在独自长思。这时姚秋寒脑海里如电也似地闪转着……忖道:“南宫琪美说仙谷神医,己落在她手掌中。难道寺庙之中,正困着天魁星堂等众英雄好汉……自己现在要怎么办呢?跟见广场之上没人,自己何不猝下辣手,将南宫琪美擒住,然后逼迫她交换出皇甫珠玑等人。……” 想到这里,以剑指着自己左右胸前“将台穴”的二位锦衣卫士,已经倒退上最顶端石级。 姚秋寒突然笑喝一声,猝然发难,双掌合十,状似童子拜观音之式,一合一推,左右小臂如电也似碰击双剑。他的武学已经达到深奥绝境,轻描淡写一击,足可制人于死命之地。这八位锦衣卫七虽然防范极严,却难以敌抗姚秋寒绝招一击。但听“铮”的一声剑器震响,那指在姚秋寒胸前二柄长剑,被弹震得脱手飞射击出去,二位大汉同时被掌劲击中,双双闷哼一声,身躯直飞上广场,口喷鲜血,心脉寸断,当场毙命。在姚秋寒出招击出的刹那,六柄驾在他身上的长剑,已经向六处穴道要害戳剌进去。姚秋寒早就预防到另外六柄剑的戮刺,最主要则是挡拒前面的二剑,故那二位卫士被击飞,姚秋寒的身子如影随形射了出去。因而那分由三个方向刺进的六剑,却仅割破姚秋寒衣衫,没有伤损到他一点皮肉。不过姚秋寒这时身上衣杉,已经破碎支离。 姚秋寒由石阶飞上广场,势若闪电,疾向虬松树下的南宫琪美欺去。 “站住!”一声凄厉暴喝,庙门前恍似苍鹰巨鹤也似的扑出一条人影,疾速向姚秋寒去路拦截而到。姚秋寒不知这人是谁,但见他绝快的身法,已知是位劲敌。右掌一挥,击出一股狂飙,肩头轻晃,身走弧线,又向六七丈外的南宫琪美欺去。要知姚秋寒心想只有擒到南宫琪美,方能救援众人。 所以他一心一意,欲要将南宫琪美俘虏得手。 来人的武功似乎不弱,目睹姚秋寒闪过拦截,冷笑一声道:“我不相信你能逃出七步之内。” 纵身一跃,如影随形般追去。左掌“乌龙探爪”,猛向姚秋寒右肩抓下。追身扑击,快速无伦。 姚秋寒听得掌风近身,心头一惊,忖道:“这人功力好不雄厚。”反手一招,“横架金梁”迎架过去。蓦地一转身,双脚连环飞起,猛踢来人。姚秋寒第一招式,好像是要架开对方左爪,继续向前欺扑南宫琪美,所以反身出腿攻击,可以说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但是来人的武功,不同凡俗,在这种夺命绝招之下,他竟然来得及一个大转身,让开西脚,反欺近身,左肩一扬,斜肩劈下。姚秋寒吃了一惊,知道对方武功却是超人,他之拦截势难使自己轻易得手,但是自己又誓非捕捉得南宫琪美不行。基于这种情形下,姚秋寒杀机横生,猛地跃后四丈,闪过斜肩一劈,顺势右手从后拔撤无名飞龙剑。他想:自己要在拔剑出击一招之下,毁了来人。 “纪师兄赶快住手!”后面传出南宫琪美娇柔轻缓的语音。 姚秋寒这时也看清了来人面容,心头一震,撤出的无名飞龙剑没有出招飞击,后退了半步,横剑在胸,朗声说道: “原来是纪大侠,在下失礼啦!” 来人乃是一个风度潇洒,剑眉朗目,风流倜傥,腰悬一柄短剑的中年儒生。他正是那名满武林的神雕侠纪英奇。姚秋寒见到纪英奇,心中难免产生一种非常愧疚之情,他乃是古兰香之丈夫,而今自己跟古兰香已结下孽情。记得神雕侠纪英奇,在玄都道观对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纪英奇屈膝于南宫琪美,像似抱着一种远大志向,潜伏待变。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太对不起纪英奇。一时之间,姚秋寒睑色苍白,低头默默沉思。 纪英奇此刻朗目之中,射出二道森严霜刃,凝视在姚秋寒身上,脸上充满一片嫉恨之色,冷冷说道:“姓姚的,你怎么不敢面对着我?” 姚秋寒听得心中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忖道:“难道纪英奇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古兰香那段孽情吗?”想着,姚秋寒缓缓的仰起了脸问道: “纪大侠有何指教?” 纪英奇冷笑一声,道:“你记得在玄部道观中,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姚秋寒道:“一一牢记心中,却仍然感到无比迷惑。” 纪英奇突然沉声喝道:“你到这里干什么?” 姚秋寒听到这声厉喝,脑智一阵清醒,暗自叫道: “姚秋寒啊!姚秋寒,你差点忘记了眼前大事……” 姚秋寒脸色一变,道:“我要来面见南宫公主。” 这时那坐在石椅上的南宫琪美,缓缓说道:“你要见我,为什么动刀动剑,搏杀我两位卫士?” 姚秋寒道:“南宫公主是不是看见你座下的卫士,八柄长剑齐持在下来到这里?” 南宫琪美淡谈答道:“他们因为太怕了,反而被你所利用,将你引至此地。” 姚秋寒闻言心中感到无比震惊,南宫琪美怎会知道自己心意呢?这女人实在有点邪门。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 “公主,不是要见我吗?” 南宫琪美道:“你的功力,真已达到玄化绝境,我和惊魂钟的谈活,你都已经听到吧?” 姚秋寒这一下更是惊骇,那么她早知我听去了他们言淡啦。她到底是怎样得知我听去他们言谈呢?这事情使姚秋寒面对南宫琪美,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怖。她确是一位武林绝代奇人。 就如纪英奇所说,南宫琪美是位掌握人类生死问题的绝世魔女,这时姚秋寒不知自己怎样应付她。…… 蓦然听到南宫琪美柔声说道:“纪师兄,他不会伤害我,师兄带着那六个饭桶进去吧!” 纪英奇这时仍然和姚秋寒对峙,闻言朗声说道:“师妹,他想捉你做人质,不可太信任他。” 南宫琪美突然幽幽的叹息一声,道:“我一生没有信任过天下间任何一个人,人与人之间,往往是相处在利害关系之上,纪师兄不必多说了。” 纪英奇闻听此语,心斗一震。他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姚秋寒这时候心有所思,懊地,耳际间传来纪英奇传音入密的语音,冷涩、嫉恨的说道: “姚秋寒,今夜三更咱们相见于北面峰谷,不死不散。” 姚秋寒如梦初醒,抬眼一看,纪英奇已经走进庙门之内,他心中一阵激动、自贵。“不死不散”四个字,使姚秋寒知道那是怎么一团事。纪英奇已知古兰香和自己的孽情了…… “我的师兄,对你说些什么话?”旁侧响起南宫琪美的声音。 姚秋寒芒然摇首道:“你说什么?” 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我的眼前隐瞒一件心事。我师兄临走之时,定然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姚秋寒不理她的话,反而问道:“公主大概有什么事跟在下商量吧?” 南宫琪美格格发出一声娇笑,道:“是你要跟我商量,难道是我?” 姚秋寒一怔道:“仙谷神医真的已被你掌握住了吗?” 南宫琪美点头道:“他就在庙内。” 姚秋寒问道:“就只有仙谷神医一人吗?” 南宫琪美道:“不只一人,共有八十七人。” 姚秋寒轻啊了一声,道:“他们都在寺庙之内吗?” 南宫琪美缓缓说道:“古兰香、岳云凤、李超逸、杨广如……”她滔滔不绝的将众人名字都说了出来。 姚秋寒听到“杨广如”后心头一震,急急问道:“你说杨广如也在此地?” 南宫琪美道:“都在这里。” 姚秋寒道:“我能够进去看他们吗?” 南宫琪美道:“暂时不可以。” 姚秋寒突然脸色骤变,沉声问道:“公主怎样对待他们了?” 南宫琪美冷笑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将他们炼制还魂人。” 姚秋寒心中所恐怕的,就是南宫琪美下这一毒手,他只是不知道古兰香等众人如何会落入她的手中。杨广如怎么也跟众人会合了?现在南宫琪美要跟自己商量什么呢?当然是不会有利自己的。刹那间,姚秋寒心情感到极端沉重,万一她氓灭了良知,天下江湖武林将不堪设想。 南宫琪美缓缓的说道:“仙谷神医、古兰香等一群人众,当今被我困在庙寺之中,若是我将他们炼制成还魂人,定能助我雄霸天下武林。……” 姚秋寒听得内心惊骇不已,这时勉强保持外表的冷静,道:“公主有什么话吩咐,敬请直道出来。” 南宫琪美娇声笑道:“不错,我有话问你,现在你想要仙谷神医、古兰香等八十七人变成还魂人,抑或要牺牲你自己一人?” 姚秋寒惨然一笑道:“如我能够援救他们平安离此,姚某宁愿牺牲我自己。” 南宫琪美点道:“当然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平安离开这里。” 姚秋寒:“那么请公主带我去见他们。” 南宫琪美道:“我先把话讲清楚,再去见他们不迟,要你此后将变成一个没有灵魂,只听命我指挥的人。” 姚秋寒苦笑一声道:“咱们还有什么可讲,你总是一个胜利者。” 南宫琪美娇声一笑道:“你是不是后悔在玄都道观救了我?” 姚秋寒道:“有一点点。” 南宫琪美道:“总之以后我不会亏待你就是。” 姚秋寒凄凉的轻叹一声,道:“我有一点不明了的事,便是无法了解公主为人。” 南宫琪美道:“有什么不明了的地方,我可以给你解释。” 姚秋寒道:“公主为什么要肆虐江湖武林,是不是为恨所致?” 南宫琪美没有答复问话,反问道:“你认为我是一个满手血腥,大恶不赦的罪人是吗?” 姚秋寒暗自好笑,道:“那么你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了?” 只听南宫琪美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一生之中自问没有杀害一个人,就是一只蚂蚁也没踏死过,为何说我是一个满手血腥的罪人?” 姚秋寒听得心头一动,道:“公主虽然没有亲自杀害过人,但你剥夺了一个人的灵魂,唆使那些失去灵魂的人,去残杀人类,此罪较之杀人百倍深重。” 南宫琪美突然由石椅上站了起来,缓缓说:“记得我踏入中原武林,只有我的手下被人杀害身死,却没听到我杀害了中原武林道上的英雄好汉。若是偶然杀了人,那是遭受别人攻击,而采取自卫的。我说这番话,句句事实,信不信由你。” 姚秋寒道:“公主既然无心残害生灵,姚某奉劝公主退出中原,即刻回返西域,免得你的手下招至杀身之祸。” 南宫琪美摇头说道:“我不能回返西域了。” 姚秋寒问道:“为什么?” 南宫琪美道:“我从西域前来中原的时候,曾经在家父坟前,发誓手刃仇人,否则便死在异乡。现在仇人未刃,怎能班师回朝呢?” 姚秋寒心中一动,问道:“倒不知公主的仇人是谁?” 南宫琪美摇头道:“我自己还不知道。” 这句话,答得有点滑稽,但又令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说的是事实。姚秋寒轻轻叹息一声道: “这样说来,公主前来中原,是为报亲仇而来的了?” 南宫琪美道:“最初如此,现在有点不同了。” 姚秋寒道:“为什么?” 南宫琪美道:“我想要独霸天下武林。” 姚秋寒听了这一句话,心中感到无比愤怒,南宫琪美好像存心在愚弄自己。他本来想要发作,回头一想仙谷神医等人安危,以及九重天藏龙涧山庄的会中兄弟,急待皇甫珠玑回返山庄疗治他们身上之毒,只得强自忍耐下燃起的怒火。 “唉!姚秋寒今日惨败你手,自认霉星高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公主何必寻我开心呢?” 南宫琪美冷冷道:“谁在寻你开心,刚才不是已偷听去了我和惊魂钟的谈话?明知我胸怀大志想要霸尊江湖,你何必自寻没趣,问长问短?” 姚秋寒被她一阵抢白,心头大怒,道:“公主是否考虑到在下会不顾一切下手先杀了你。” 南宫琪美冷笑一声,道:“你是一个懦夫,永远没有这一份胆量。” 姚秋寒被激得怒火上升,疾速闪身欺了过去,右掌一伸,往南宫琪美天灵盖拍落。 这一举拍下去,整个江湖武林局势,即将从此改观,但是姚秋寒却没有将掌式沉落下去。 “怎么样?你总是不敢杀我。” 姚秋寒这时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任人耀武扬威,因他是一位战败者,得忍受一切冷潮热讽。一个大英雄、大豪杰之造成,并非是偶然的。就是这种磨练,方使姚秋寒日后成为万众敬服的英雄。 第十九章 群豪梦醒英雄泪 唉!一声极尽凄凉、幽怨的叹声,由南宫琪美口中缓缓吐了出来,她突然将那股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傲气,收敛无存。代之的,是非常落寞、悲怆、凄凉的神色。隐约之中,姚秋寒闻听她喃喃自语道: “天凄凄,地灵灵,中原飘萍何去从?孤独天涯觅知已,何时何日得知音,至惨花愁恨绵绵……” 姚秋寒听了她这番轻语,虽然不能明了其语词含意的弦外之音,但已能听出她心灵之中,充满了凄凉、悲伤感叹。 “姚相公,请你跟我走吧!” 只见南宫琪美莲步姗姗,弱不禁风,楚楚动人向广场走去。 姚秋寒心头一动,问道:“公主,要跟你去哪里?” 南宫琪美头也不回,答道:“你不是要我带你去见他们吗?” 说话之中,他们对庙门之前行去。姚秋寒急走几步,尾随在她的后方,朗声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琪美没有答话,金步玉摇,轻轻踏上庙门石级,姚秋寒紧跟其后,入了庙门。放眼一看,这是一座陈旧的荒废古刹,大概有七八重院落,不算大也不算小。周围墙壁,梁柱已经现出退色陈旧,可是院子地面,却打扫得非常干净。 古刹之中,触目冷清,幽静四周不见另外一个人影。 姚秋寒心头一怔,情不自禁的问道:“公主刚才不是跟惊魂钟谈话吗?怎么此刻不见他人呢?” 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姚相公,何不干脆问我,在这座古刹之中,我布下了多少人手?” 其实姚秋寒问话的意思,正是在试探南官琪美有多少人手布置此地。若以天魁星堂众兄弟的武功能力而言,南宫琪美能将八十七位武林高手俘虏,那么她的人手,定然是集聚了难以数计的高手。但是,进入庙门,入影杳然,不禁使人心中生疑。 这时,又听南宫琪美接声说道:“老实告诉你,在这座古刹之中,除了纪英奇师兄和他三位随从,以及跟你同来六位锦衣卫士之外,别无旁人。” 姚秋寒闻言双眉轻皱道:“我想不出众星会天魁星堂八十七人是怎样被俘虏的?” 南宫琪美格格娇笑一声,道:“他们就在中殿之中,不信你过去看看便知。” 两人走过前殿,穿过一条庭院走廊,一座二层楼高下的殿宇,松柏环境,幽静雅清。在那座殿宇门阶上,伫身站立着倜傥不群的纪英奇,左右两侧,则分立着剩下的六位锦衣卫士。 纪英奇目睹南宫琪美和姚秋寒行来,走前几步,朗声说道:“师妹准备怎样发落殿中八十七人?” 南宫琪美道:“让他看过再说吧!” 这时姚秋寒一个虎步,已经疾欺走到纪英奇面前。本来纪英奇移步蓄势,准备阻拦姚秋寒,闻言即时向左移开二尺。姚秋寒急待一观究竟,快步入殿,放眼望处,脸上色变。只见十数余尺宽阔殿堂,东倒西歪,横七竖八,躺卧八十七人。他们似乎好梦正甜,呼呼入睡。 姚秋寒仔细的察视那八十七人,果然正是皇甫珠玑、古兰香、岳云凤等众星会天魁星堂英雄好汉。他猜想不出南宫琪美施展什么鬼域伎俩,促使众人昏睡不醒。 姚秋寒缓缓地转过身子。但见南宫琪美冷冷冰冰的寒笑一声,道: “他们是在三个时辰前到达古刹的,但自进入了古刹,就遭受本公主俘虏,变成阶下囚。” 姚秋寒再次问道:“公主是怎样将他们俘虏的?” 南宫琪美道:“在毫无抵抗下将他们俘虏的。”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他们中了公主什么迷魂药物?” 要知皇甫珠玑等八十七人,现在个个昏睡如死,体肤下不见丝毫伤损。由此推算,可知众人是遭受到南宫琪美一种迷魂药物的暗算,凭着天魁星堂八十七位豪杰武功能力,难以俘尝他们。 南宫琪美道:“不错,他们是中了迷魂药物。” 姚秋寒冷冷道:“鬼域伎俩,岂能言勇,待会他们转醒,公主将难逃厄运。” 南宫琪美听得格格娇笑道:“他们醒转之时,已是明日午时,但在这段时间内,咱们即将遭遇柯星元残酷屠杀。” 姚秋寒听得心头一惊,道:“他们要昏睡十二个时辰吗?” 南宫琪美点头道:“我那种迷魂药,药性奇特,无论中毒者的内功多么深厚,亦将昏昏迷迷一日一夜,除非……” 姚秋寒见她说到这里,住口不语,问道:“除非什么?敬请公主坦白相告。” 南宫琪美道:“除非我要让他们提早清醒,不然就要足足昏睡十二个时辰。” 姚秋寒皱眉道:“公主当前人手单薄,万一柯星元的人大举前来侵犯,定难应付得了,所以在下请公主能否让他们服食解药,提早清醒,方能同心协力抵御强敌。” 南宫琪美道:“我不是傻瓜,绝不会被你所骗。” 姚秋寒一呆道:“在下骗公主什么啦?” 南宫琪美道:“你不是要骗我取出解药让他们服食吗?” 姚秋寒道:“公主既然不愿奉送解药就算了,反正柯星元一到,首先第一个,便是对公主下毒手的。” 南宫琪美冷笑一声,道:“不错,柯星元不时心想加害我,但本公主并非好下手的。” 姚秋寒不耐烦的问道:“公主引在下前来这里,也许有什么事指教,何不直言决断呢?” 南宫琪美道:“好说!本公主所要告诉你的,就是你们众星会天魁星堂高手,已落在我掌握之中,可是我的行踪处境,却遭受柯星元人手群围之中。” 姚秋寒道:“这个我明了,公主本来想将众星会高手迷到后,炼制成还魂人,供作征服天下武林的工具,现在因为柯星元虎视耽耽,威胁到公主本身利益。简单的说,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啦。” 原来姚秋寒乃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何偿不知道南宫琪美目前存心要胁自己。现在,皇甫珠玑等人虽然已落在她玉掌之中,但以她当今的处境,南宫琪美绝对不敢加害他们。 而是要利用众人强大的力量,击退她最大敌人柯星元。 姚秋寒看清这情势,反而不太紧张。要南宫琪美自动提出条件要求,而非自己去求她。 南宫琪美听了姚秋寒那番话后,倏地,嘘嘘怪声尖厉长笑起来。她的笑声,确实惊人难听,让人心底非常难受,不自禁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姚秋寒趁她厉笑声中,眼睛如电扫向纪英奇。只见纪英奇此时脸色肃穆,眉际间隐带着一丝紧张,恐怖之色。姚秋寒心头一震,忖道:“糟了!她是不是会下令屠杀皇甫珠玑等人……” 想到这里,暗中敛神戒备,双眼一眨不眨注视在南宫琪美脸上。凄厉刺耳的笑声,终于敛绝了。一缕恍似地窖吹起一阵阴风般语音,由南宫琪美口中缓缓吐了出来,道: “你要跟我摊牌,我只有下令屠杀这些俘虏。” 她的语音一出,纪英奇突由怀中抽出佩剑。姚秋寒看得心头大急,快逾电闪一般,撤出无名飞龙剑,指点在南宫琪美胸前,喝道:“慢点!”姚秋寒这一手非常迅快,纪英奇要拦阻已来不及,南宫琪美对姚秋寒锋利宝剑,脸无惧色,冷冷一笑道:“你将剑指在我胸前,难道就能威胁我吗?你不妨运剑刺入看看。” 姚秋寒怔了一怔道:“纪大侠若真是下手屠杀他们,在下宝剑立刻刺入公主心胸要害,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尚请公主三思。” 南宫琪美突然转首望了纪英奇一眼,冷冷说:“师兄怎么还不行动屠杀俘虏?” 纪英奇险色一变道:“公主身上虽然穿有‘天蚕宝衣’,刀剑、拳掌难伤。但是他手中之剑,乃是一柄斩金切玉神兵利器……” 姚秋寒听了这一番话心中暗惊,忖道:“原来她身上穿有刀枪不入的宝衣,无怪刀剑指戳其身,依然面无惧色。” 南宫琪美冷哼一声:“想不到纪兄这般关心我啦。‘天蚕宝衣’,乃是上古宝物,便是干将、莫邪一流宝器,也难伤我分毫,现在你将我身上穿着宝衣的秘密说破,我的生命已经遭受到他的控制,这就是你关心我的代价。” 姚秋寒突然收回宝剑,向左移开二尺,朗声说道:“在下绝对无心伤害公主,但纪大侠等若是加害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姚某只有放肆得罪了。” 纪英奇冷涩涩地轻笑一声,道:“姓姚的,你若是再对公主无礼,只是自择死路,信不信由你。” 姚秋寒沉声说道:“当今你我对立,势将两败俱伤,柯星元一来将是渔翁得利。如果贵公主条件不苛,姚某乐意假借这座荒山古刹,同拒强敌。” 姚秋寒话虽是对着纪英奇讲,其实是说给南宫琪美听。 只见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 “在柯星元等人尚未到达之前,本公主可以趁早一走了之,我看你如何去对付柯星元强大的武力。” 姚秋寒听得心头一震,暗道:“目前皇甫珠玑等人昏迷不醒,如果南宫琪美不取出解药,让他们提早清醒,而独自离去,古刹之中剩下自己一人,如何去维护众人的安全呢?……” 想到这里,姚秋寒暗自紧张疑难起来。 南宫琪美那双凌厉的眸子,掠扫了姚秋寒一眼说道:“跟下你要帮助众人免于危难,就要先答应我几件事。” 姚秋寒道:“什么事?敬请公主说出来斟酌斟酌。” 南宫琪美道:“我提出的条件,没有让你斟酌的余地。” 姚秋寒剑眉轻皱,道:“你就说出来吧!” 南宫美琪点头道:“我要你退出众星会当我的忠心卫斗。” 姚秋寒沉吟了一会,说道:“若不退出众星会呢?” 南宫琪美道:“那就别谈。” 姚秋寒道:“除了退出众星会当卫士之外,还有什么事?” 南宫琪美突然由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玉盒,“铮”的一声,玉盒弹簧弹了开来,一股腥臭之味,扑鼻而入。原来这股腥臭之昧,是由玉盒之中一颗乌黑药丸散发出来的,纪英奇在旁边看到那一颗药丸脸色微微一变。 这时南宫琪美缓缓说道:“再者,我要你将这颗药丸吃下去。” 姚秋寒-怔问道:“那是什么药丸?”南宫琪美冷冷道:“你放心,那不是补药。” 姚秋寒凄凉的叹息一声,道:“为着解救他们,南宫公主的药丸就是毙命的毒药,我也得把它吃下。” 南宫琪美道:“这样很好,你现在就将这颗药丸食下吧!” 姚秋寒道:“公主先让他们苏醒之后,我即时吃药丸。” 南宫琪美格恪一笑,道:“我一生之中,从来不失信任何诺言,你还是先将它吃下吧!” 姚秋寒摇头道:“在下也不敢轻信于公主。”南宫琪美漫不经心的轻轻叹道:“这样咱们又得僵待下去了。” 姚秋寒这时候心中非常痛苦,为着未来武林命运着想,自己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纵然她要将我处死,亦得答应他,可是心中所怕的是当自己吃下那颗药丸之后,她是否会遵守约言? 猛地,姚秋寒伸手将那颗药丸取了过来,一股奇臭,真是刺鼻欲呕。姚秋寒暗自长叹- 声,张嘴将药丸送入口中,药丸竞化着一股清液,一下子滚进肚里,奇臭之味,从此消失。 姚秋寒吃下药丸之后,丝毫没有一点感觉,情形是那般平静。 就在此时,但听南宫琪美缓缓说道:“很好,你已将药丸吃下了。” 姚秋寒皱着眉说道:“公主让他们清醒了吧!” 南宫琪美笑道:“慢一点,你吃下药后,应该要知道所吃的怎样一种药物啊?” 姚秋寒叹道:“不必了,反正是一种毒药,顶多要了我一条命。” 南宫琪美道:“你很勇敢,但是当你知道所服药丸药性后,可能你就没有这般勇敢啦!” 姚秋寒道:“公主若是没有什么话吩咐了,你就履行诺言吧!” 南宫琪美不理姚秋寒突然转首对纪英奇问道:“纪师兄,你可知道他吃下的药丸,是种什么药物吗?” 纪英奇恭声答道:“是种丧失灵魂,只听信于公主的疯狂药物。” 南宫琪美问道:“他怎么会丧失灵魂?” 纪英奇答道:“当公主召唤之时,便丧失灵魂。不召唤就如同好人。” 南宫琪美道:“在他丧失灵魂之后,他所作所为,一举一动,清醒之后,是否会记忆清楚?” 纪英奇道:“完全不知道。” 南宫琪美点头说道:“如他清醒之时,存心背叛,或是逃脱,他将会变成怎样?” 纪英奇道:“七日七夜后,就变成疯狂。” 南宫琪美又道:“当疯狂毒性发作时,会做出什么事情?” 纪英奇道:“残暴屠杀,色情奸掠,丧失一切理性……” 姚秋寒听了这一句话,心中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只听南宫琪美又问道: “当他清醒之时,又会怎样?” 纪英奇道:“清醒之时,他将遭受人间最残酷的痛苦体肤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苦楚难以言语形容,一直到公主要原谅他的时候。” 两人这番谈话使人感到有点危言耸听、不切实际。姚秋寒似乎不愿意再听他们说下去了,大喝一声道: “你们两人给我住口。” 南宫琪美淡淡一笑,道:“纪师兄,你可以点燃‘回魂香’,让他们清醒了。” 只见纪英奇很快由怀中取出一支三寸长短乌色檀香,晃燃起火子点着檀香,纪英奇就拿着檀香,在每一个人的鼻前晃了几下。一会儿,在殿堂之中八十七人皆走过了,可是众人还是昏睡如死。姚秋寒剑眉轻皱,杀机隐现,正待出声相询。蓦在此时,倒卧在地上的岳云凤首先跳了起来,她恍似如梦清醒一般,那双清澈的眸子,掠扫了四周一眼。就在这一刹工夫,古兰香、杨广如、赵虎、皇甫珠玑……陆续都由地上跳了起来。他们都看见了眼前奇异景象,大家似乎都有沉缅回忆,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脑海里却是一片空洞,只有面前的人物景况是清晰的。 姚秋寒这时很快的走到仙谷神医皇甫珠玑面前,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礼,朗声问道:“皇甫老前辈,你老人家认得在下吗?” 皇甫珠玑浩然一叹,道:“姚少侠,老朽非常清醒,只是不知为何昏睡在这里。” 姚秋寒心中所担心的,是他们理智是否清醒。闻言心中稍安,他凄凉的长叹一声,道: “既然大家身心没有感觉异样就好,过去一切事情不谈也罢。” 古兰香双眸掠扫了南宫琪美、纪英奇二人之后,心中已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她幽幽一声道: “姚总护法堂主,我们大家失职了,尚请赐罪。” 姚秋寒惨然一笑,道:“你等并没有失职,只是我感到太对不起大家了。” 岳云凤心急,快问道:“为什么呢?姚大哥。” 姚秋寒道:“我从此就要退出众星会。” 此语一出,殿堂中八十余位众星会天魁星堂高手,齐齐感到莫名地吃惊。 古兰香望了姚秋寒一眼,问道:“你是承诺人家的约言吗?” 姚秋寒没有答话,只是轻然点点头。这时候,古兰香、李超逸、赵虎以及九龙阵壮士,不约而同转过身子,个个面露杀机,移步向殿门口那边的南宫琪美走去。 姚秋寒知道众高手的心理,急忙说道:“大家暂请止步!” 此刻,只听南宫琪美格格一声娇笑,右手指着姚秋寒对大众说道:“你们若是不怕要他的命,尽管前来动手试试!” 群豪在姚秋寒喝声中,早已停止了脚步。古兰香移步走到姚秋寒身侧,幽幽的问道: “寒弟,她对你施了什么暗术呢?” 姚秋寒摇头苦笑道:“关于我本身的事情,古姊姊不必多问了,目前我所要告诉大家的,便是从此退出众星会。” 古兰香凄凉的叹息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知道你要退出众星会,乃是遭受她约束而承诺的,但是只要她死了,就没有人能约束,你也不算食言。” 姚秋寒摇头叹道:“这古刹周围十里附近,已经全部被柯星元的人手包围了,咱们要脱此围困,并非我众星会人手,力能胜任。而且我已答应和他们同拒强敌,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乃是柯星元,而非南宫琪美。” 古兰香抱怨说道:“寒弟现在我所要知道的,是要知道你到底着了人家什么暗算。你退不退出众星会是一件事,但你的性命,却是极端重要。” 姚秋寒惨然笑道:“我的性命,无关紧要。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退出古刹,带着皇甫老前辈安全到达九重天藏龙涧山庄。” 古兰香幽幽轻叫一声:“寒弟……难道不能告诉我真相吗?” 姚秋寒和古兰香的关系,已是超越了友谊界线,有过一段夫妇之实的艳情。虽然两人还没公开宣布结为夫妇,但二人的心中,已各自认定是夫妻身份。所以,姚秋寒此刻的心里,是何等的痛苦悲伤。他不愿将自己吃下南宫琪美疯狂药物的事情告诉于古兰香。因他知道古兰香得知这事情时,将会悲恸欲绝。姚秋寒此刻心中,暗暗已有了打算,他想在众人脱围退出古刹之后自己将要跑至一个无人迹的地方,趁南宫琪美的疯狂药物,尚未发作之前,自己横剑自刎,默默无闻的死去。 “兰香姊姊,我很对不起你,对不起龙会主,更愧于众星会的众兄弟。我的事情,你们不要管,也不要知道,唉这是命运上的安排。……” 突然听到南宫琪美冷涩涩的说道:“放着正经事不干,专事谈情说爱,真是恬不知耻。” 她这番辱骂,使古兰香柳眉倒竖,粉脸色变,冷厉叱道:“南宫丫头,你走着看,我不相信你能够平安回到西域。” 南宫琪美格格一声娇笑,金步莲摇,缓缓走了过来,说道:“本公主前来中原,已没打算要回去,我要在中原武林立根,霸据天下,唯我独尊,没人能够约束我,侵害我。只有别人做我的奴隶,任我驱使。我这番活,并非危言耸听,姚秋寒乃是我完成霸业过程中,第一个忠心志士……” 南宫琪美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音之中,像似带着一股磁性。殿堂中群豪,竟像是听经说教一般,倾耳细听,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击。这情形,显得有着一点怪异,尤其是姚秋寒,像似一个失神落魄的样子,双目呆视南宫琪美,听得较任何人着迷。 但听南宫琪美继续说道:“……大家如果是不相信我,现在即时命令姚秋寒去做他所不愿的事情……” 说到此处,她将语音微微一顿,沉声呼唤道:“姚秋寒!” 这声呼唤,尾音拖曳的很长,音波之中,隐带着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 姚秋寒听了叫声,混身一阵颤抖,缓缓转过脸去,面对着南宫琪美,双眸失神的望着她,却是一声不响。 南宫琪美看到这种情形,面色骤变,又呼唤道:“姚秋寒!” 这声语音,音波较头一声震动的厉害,刺耳、凄厉。姚秋寒在第二次呼唤声中,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只是还没有答应。 这时候在旁的纪英奇,倏地撒出腰间佩剑,说道:“公主,他的情形有点不对。第三声呼唤,他若是没有应声,将立刻变成疯狂,一见生物,即加以残杀,公主是不是要我先将他毁了?” 南宫琪美这时似乎也非常紧张,双眸神光闪动,露出一股讶异、恐怖之色,她沉默了良久不作声。 就在这时候,殿堂中群豪,如梦初醒,首先听岳云凤大叫道:“兰香姊姊,他已经变成还魂入了。” 群豪对于南宫琪美语音,都记忆得非常清楚,大家都知道姚秋寒遭遇了南宫琪美毒手,这时她正在操纵姚秋寒神智,去行使她的命令。群豪之中,目睹这景况,情绪激动,悲愤填胸。古兰香、李超逸双双撤出了兵器,叱喝一声,两剑如同神龙出水,带起两道疾虹,劈刺南宫琪美。 一声暴奇如雷响起,纪英奇振腕出剑,一招“横架金梁”将两支长剑弹震了出去,喝道: “香妹,请你赶紧收招后退。” 这时候,本是盘膝跃坐地上养神长思的皇奇珠玑,也急急走了过来,说道:“古女侠,李少侠,切勿鲁莽出手,否则姚少侠生命,将永远没有希望挽救。” 李超逸和古兰香手中长剑,被纪英奇运用极上乘的太极剑法,弹震出去。两人心头大怒,各自运吸一股真气,抬举左掌,正待劈出,一听到皇甫珠玑出声喝止,方才各将凝聚掌心的内劲,没有劈击出去。 古兰香回头转身,凄凉说道:“皇甫叔叔,南宫琪美此刻正要毁灭掉他的灵智……” 皇甫珠现面容凝重,点首说道:“不错,南宫琪美正在施展心灵呼应奇术,毁灭姚秋寒的精神。但是,南宫琪美今日若无法毁掉姚秋寒仅存的理智,姚秋寒将要变成疯狂……” 皇甫珠玑这番话,从无头绪,听得群豪迷惑不解。 岳云凤惊异地问道:“皇甫叔叔,姚大哥怎么样会变成疯狂呀?” 皇甫珠玑此刻心中似乎也是非常紧张,只听他说道:“……其中神秘离奇,深奥的机理,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姚少侠可能在事先,已经服下南宫琪美的丧失神智药物……不然纵是南宫琪美的摄魂大法之术,多么出神入化,也难以控制姚少侠的神智。” 古兰香悲伤的问道:“现在咱们要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南宫琪美的奴隶吗?” 皇甫珠玑沉声叹道:“他虽然变为没有自主的奴隶,远比疯狂而变成无理性的禽兽,残害生灵……一直惨然身死来得好。” 就在这一阵谈活工夫之中,南宫琪美和姚秋寒仍然面对着面,相距二尺,四道眼神,如电光交闪互视,脸上神情各自为异。姚秋寒像似受到极度的惊吓一样,浑身阵阵颤抖着,脸上汗水淋漓,肌肉阵阵痛苦抽搐。 南宫琪美则是面带紧张恐怖之色,双眼神光,令人一见昏眩。她双眼虽然直视,内心却在长久沉思着。她不敢冒然呼映出第三声“心灵呼应之音”。要知她这缕语言,若呼唤出,而无法崩溃姚秋寒的神智,那么姚秋寒就会因为脑神经分裂,而变成疯狂。 南宫琪美作梦也没想到姚秋寒的神经,那么充沛,竟然使自己丧失神智药物无效。这时候,南宫琪美对于自己征服人类的信心,已经大大的打了折扣。 在这段沉默时光中,赵虎率领着八十位九龙阵壮士走出殿堂,层层密密,将这座殿堂的庭院包围了。这样一来,不但可以阻拦外面强敌突袭,亦可将南宫琪美等人围困在殿堂之中,赵虎布置完毕后,重新进入殿堂。 蓦地,一声尖厉、冷寒,细若游丝的语音,缓缓呼唤而出,道:“姚……秋……寒…… 寒……寒……” 殿堂中群豪,听到这声如同地狱鬼魂叫声,不禁毛骨悚然,齐齐打了一个寒战,鸡皮疙瘩起了好高。但是姚秋寒听到这声呼唤后,浑身颤抖的波动,渐渐而止,恐怖之色亦随之消失。 此时,殿堂中又响起南宫琪美一缕极端慈祥的语音,缓暖说道:“……姚秋寒,你不要害怕,天下间没有你可怕的事情!” 她的语言一落,姚秋寒竟然出声了:“不错,天下间没有我可怕的事情。” “姚秋寒,你可知道你仍是尘世间最勇猛的人?” “是!我是尘世间最勇猛的人。” “姚秋寒,你可知你是公主的最忠心壮士?” “是!我是公主最忠心的壮土。” “姚秋寒,你可知一生之中,只有听从本公主的指挥命令?” “是!我只有服从公主的命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南宫琪美和姚秋寒的一问一答,听得殿堂中群豪,惊异万分。他们终于亲眼目睹南宫琪美如何控制人类神智的一幕。这件事显得极端诡秘、离奇,却又令人不得不相信。 “哼哼哼……”突然听到杨广如发出一阵冷寒的鼻孔笑声,接下说道:“妖言惑众,鬼域伎俩,杨广如从来不相信这一套。” 说着话,杨广如举步直对南宫琪美和姚秋寒行去。 南宫琪美像似不理杨广如,仍然非常慈祥的对姚秋寒说道:“你是本公主的忠信志士,如果有人危害到公主生命安全,你该怎么办?” 姚秋寒丝毫不假思索的答道:“不惜本身性命维护公主安全。” 杨广如这时已走近二人数尺,蓦听他冷笑一声,道:“姓杨的绝不信邪,我就先试验看看!” 倏地,他左手五指箕张迅如闪电,疾向南宫琪美的面容抓去。群豪心中都知道杨广如定然会出手攻击南宫琪美,因众人心里同样怀疑姚秋寒,是否真的被她迷了心神,所以大家一瞬不眨的注视着他们。心想:“姚秋寒会不会出手拦截反击?” 南官琪美似乎心中充满了自信,她眼见杨广如手指抓下,根本不作闪避。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但听一声如雷般的暴喝,姚秋寒双眼圆瞪,动若猛虎出栅,直对杨广如扑了过去。 古兰香、岳云凤等人看到这情形,心中一阵悲哀凄凉。 姚秋寒终于是丧失了理智,变成南宫琪美的忠仆。杨广如手抓如雷,但姚秋寒的扑击,却是后发先至,凶狠猛恶之势,逼使杨广如收招移步转身退出数尺,喝道: “姚兄,你当真疯了吗?” 姚秋寒不应杨广如的话,冷冷一笑,左拳右掌,“开门见山”,“逐波乘浪”,挟带着惊人威势,对杨广如胸腹间攻击。 杨广如看到这种情形,冷笑一声,道:“姚兄,你不必装聋作哑,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你既然存心背叛众星会,何不干干脆脆声明背叛。” 刹那间,两人在殿堂中猛搏斗起来。这时众星会天魅星堂的五大高手,心中皆没有了主张,他们不知要帮助姚秋寒抑或杨广如。纪英奇自从看见古兰香对姚秋寒关注的情形后,情愁离恨,怨情如火,燃烧着他整个心胸之中。他无心观看二人惨烈搏斗,独自皱眉长思着…… 南宫琪美此刻则是静注着全部心神,在静观着这场拚搏战斗。姚秋寒和杨广如,同是一代年青高手中的佼佼者,他们这一场搏斗,可谓精彩,紧张万分。拳掌出手,气吞山河动日月,劲气震撼整座殿堂。 “皇甫叔叔,咱们当今到底要怎样应付这局面啊?” 古兰香眼见爱郎遭遇,芳心已乱,她再也无法保持宁静的心神,想出一个妥善办法,挽救大局。 皇甫珠玑乃是一位历尽沧桑,饱受风霜的江湖老前辈,所经历过的事情何足万千,因而他此刻仍然保持平静,沉声说道:“古女侠,请你尽量将心情平静下来。姚少侠,当今虽然服食了迷失原神药物,但他总还未死去,老朽在生之日,定然能够挽救他失去的神智,目前只有让南宫琪美作主,任凭发号施令。” 皇甫珠玑这番话,听得使古兰香心神一震,想起皇甫珠玑乃是盖世一代神医,他能医治尘世间任何疑难之症,他在世之一日,总不会让姚秋寒遭遇着没有灵魂的惨酷命运。今日最要紧的事情,乃是保证仙谷神医的安全,使他不被奸人所乘。想到此处,古兰香突然转首低声对李超逸说道: “李兄弟,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巨大事情,你和龙云青、龙云白妹妹三人,也不可离开皇甫大侠左右寸步。” 李超逸生性机智聪明,当今自己等人处于危难局面,他何尝不清楚,于是闻言点头答道: “古姊姊,请放心,我和龙云姊妹随时在保卫皇甫神医的安全。” 古兰香突然走前二步,低声附耳说道:“李兄弟,你要时时刻刻提防杨广如,我已经看出他心怀叵测。” 李超逸道:“我亦有同感。” 就在这段时间里,斗场中已经产生了变化。但听杨广如一声大喝,他右掌运凝一道排山倒海的内力,对准姚秋寒胸口劈了出去。姚秋寒竟然不作闪避,被那道内力击中,身躯摇晃,口喷鲜血,退出三四步。 岳云凤看到这情形,惊叫一声: “姚哥哥!”娇躯闪动,恍似燕子剪水扑飞过去。 古兰香看得大惊,急声叫道:“凤妹,他已经丧失神智……提防他伤你……” 一语未毕,姚秋寒冷笑一声,右掌一挥,一缕冷风寒劲,直对扑迎过来的岳云凤击了过去。岳云凤作梦也没想到姚秋寒会对自己下辣手。一声惨叫,她的身躯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出。 古兰香大叫一声,莲足轻点,纵身飞起,玉手轻伸,拦腰凌空抱住岳云凤的娇躯飞落地面。放眼一看,只见岳云凤花容惨白,泪水潜潜,凄声低诉道: “兰香姊姊,他……他真的神智丧失了吗?” 她这句话,深含着-股哀怨情恨,那意思是说,姚秋寒若非神智丧失,那么这一掌,足可使岳云凤柔肠寸断,凄绝九泉。 古兰香见她苍白的脸容,知道伤得不轻,急问道:“凤妹,你伤得怎样?” 岳云凤惨笑道:“很重,可能会死去。” 这句话,使古兰香方寸大乱,急道:“风妹,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他绝对不要你死的。” 岳云凤本来双眼轻闭下去,闻言像似精神一震,问道:“姊姊,你说他,是不是姚哥哥呀?” 古兰香点头落泪,道:“凤妹,你赶快运凝真气逼住伤势恶化,皇甫叔叔定能使你完好如初……” 岳云凤摇头苦笑道:“姊姊,没有用啦!我知道自己心脉被他一掌震碎了,大概回生乏术……” 说到这里,岳云凤似乎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了过去。 古兰香急得大叫:“凤妹!凤妹……” 这时候,皇甫珠玑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抓住岳云凤的脉门诊断着。场中打斗,暂时告了一段落,姚秋寒和杨广如自动停了下来。众人都为这场面暂时忘记了一切。皇甫珠玑脸容一片肃穆,诊断了很久,默不作声。 古兰香泪痕满面,凄声问道:“她……她有救吗?” 皇甫珠玑摇一摇头,这一下,古兰香以及众人恍似一声晴天霹雳击下,心中充满失望、悲伤!就在此时听到皇甫珠玑的语音,说道: “奇怪啊!奇怪!如果老夫诊断不错……” 说到这里语言倏止,突然他又摸了岳云凤右手脉门把听着,隔了半响,方才接下说道: “可能因祸得福。” 古兰香一片迷茫,问道:“怎么因祸得福呢?” 皇甫望了她一眼,张声说道:“姚少侠这一掌,威力之大,可以遥隔十丈击毙牛虎,岳女侠挺受此击,可谓绝无幸免,即时死去。但是……岳女侠现在仍然没有死去,心脉跳动,虽然细弱,脉膊次数却是趋于正常,而且老朽曾经运送一道真气试探她红脉伤源,却遭遇她身体中一股奇异的强大力量。逼得气血浮动,你们说这情形怪不怪呢?” 众人听到这情形,不禁目瞪口呆。要知场中的人,皆是武林上一流高手,虽然他们不精医道,但对于全身百骸,筋络经咏,生机原理,却是非常清楚。岳云凤此刻遭受掌伤后,体上产生这种怪异情形,真是一种奇事。 皇甫珠玑突然低声对古兰香说道:“古女侠好好让她躺卧地上,老朽可以断定她不会死去。” 古兰香闻言心中虽然满是怀疑,但仍然遵照皇甫珠玑吩咐,将岳云凤的娇躯安放在殿中的一边。 这时,堂中响起了南宫琪美的声音,惊破了一片疑惑的宁寂,道:“杨广如,你今日一条命,是从阎罗王手中拣来的。” 杨广如听了这句话,“哼哼!”由鼻孔中冷笑二声,道:“公主此语怎么解释?” 南宫琪美淡淡说道:“姚秋寒刚才那一道掌力,武学中称曰:‘罡气掌’,试问凭你那微不足道的功力,能够挡拒与你母亲的‘伏魔血影手’同样犀利的掌劲一击?” “伏魔血影手”,五字出口,皇甫珠玑神色微变,李超逸在这时候,蓦然想起在祭灵塔地道之中,姚秋寒掌式及指,击毙西乐道长的一幕…… 但听杨广如冷冷一笑道:“伏魔血影手之霸道凌厉天下独步,我不会相信江湖武林中,还有哪一种武学,能够堪与比拟。” 南宫琪美冷涩涩地一笑道:“柯星元顽敌环伺在侧,我不愿让眼前任何一个人遭受丝毫损伤而影响实力,否则本公主就指挥他跟你决一胜负。” 其实杨广如对于姚秋寒的武功,早巳有所忌禅。尤其是刚才击伤岳云凤的一掌,确实使自己无法看出那是一种什么武学。 南宫琪美转首看了古兰香等人一眼,缓缓说道:“姚秋寒当今已成为我的死心忠信,他的武功成就,足够帮助我格杀任何侵犯我的人,我首先警告你等,不要心存异念。目前我们如能同心协力,据我推忖,尚可抵御柯星元的进犯,或者大家便会惨死古刹之中。” 古兰香在这段时光中,已将敌我情势分判得非常清楚,这时心静若止水,因她知道自己若不冷静的应付各种场面,势将引为终身遗憾。不过,她心中所不明隙的是:不知南宫琪美在这个动乱的江湖武林道上,到底权充怎么样一个角色?为何自己的未婚夫纪英奇,会那般死心塌地忠心于她?南宫琪美说这座古刹周围,已被柯星元的人监视包围了,这是不是真的事情?当今姚秋寒被她加以惨害,迷惑了原神,虽然皇甫神医能够挽救他残酷的厄运,但要救他,势必将姚秋寒带回九重天藏龙涧山庄不可……想到此处,古兰香心中已经暗暗布置如何抢救姚秋寒的步骤。 南宫琪美对大家说过话后,举步在殿内游走了一圈,说道:“……也许你们大家都已经晓得柯星元的身世来历,以及他接受康熙皇帝的授命,颠覆天下武林的使命……” 古兰香闻听此言,心头一震,忖道:“这样一来,南宫琪美早巳知道柯星元身份来历了,她现在吐露出这秘密,是存着什么心呢?” 但听南宫琪美微微停顿片刻,接下说道:“数十年来,天下武林呈现一片混乱,恩怨仇杀,追查其中内幕,完全是柯星元这个清廷第一大间渫所造成……四五十年来,因为江湖武林无人能得知柯星元阴谋,致使整个天下武林中人,中了他的圈套,慢慢走上覆亡的命运……” 南宫琪美说到这里,倏然而止,望了众人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说这些话,你等似乎半信半疑,其实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古兰香脸色一片庄严,沉声说道:“南宫小姐,关于柯星元的阴谋,早已有人洞穿其心机。姚秋寒和咱们众星会千百兄弟,便正在为挽救武林灭亡命运而努力。南宫小姐既然清晰今日危机,谅你定不会阻拦任何一个为武林正义而奋斗的人才对。” 南宫琪美听了这番话后,突然格格一声娇笑,道:“笑话,凭你等这些无知庸才之士,想要去阻止柯星元覆灭武林道的计划,简直是以卵击石。” 古兰香沉声说:“众星会千百兄弟,在龙重九会主领导之下,大家一条心,不惜任何牺牲,只求武林道义长存,中原武术精粹源源而传。纵然我等壮志未酬,但身死九泉之下,亦能问心无愧,含笑九泉。” 南宫琪美听到龙重九之名,神色陡然一变,喃喃自语道:“……龙重九,龙重九,他是不是为人所称的翻天一剑……” 古兰香怔了一怔,道:“不错,龙会主正是号称翻天一剑。” 南宫琪美在这时候,混身突然一阵颤抖,仰头望着殿顶长思着……当然没人能得知她心里想着什么。……大家只有眼睁睁看着她。大约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听到南宫琪美幽幽轻叹了一声,道:“纪师兄,我已经很累啦!这里的事,就归你全部策划吧……” 她不待纪英奇答话,举步向后殿侧门走去。姚秋寒自从神智丧失后,无时无刻不尾随在南宫琪美左右。 纪英奇急走几步,说道:“师妹,是不是要我三位随从服侍。” 南宫琪美头也不回说道:“不用啦!姚秋寒的武功,足可抵御侵犯我的敌人……”她的话一顿之后,又接道:“在我休息的时候,严禁任何人前来扰闹我。” 说话声中,她和姚秋寒已经走列后殿门口。这时候,古兰香眼看爱郎随地离去,心头一酸,大声叫道: “南宫姑娘!” 南宫琪美被她一叫,回头止步,问道:“你有什么事?我已经三日夜没有睡过觉了。” 古兰香道:“我们的活,还没有谈完。” 南宫琪美道:“我们已没有什么好谈啦!目前你等只有倾力困守这座古刹,阻止柯星元的人手侵袭,纪英奇可以代表我布置一切。” 说过话,她转身又要走。 古兰香叫道:“慢点!” 她手指着姚秋寒接下道:“你要将他带到那里?” 南宫琪美冷笑一声,道:“难道我会跟他私奔吗?” 古兰香眉头一皱道:“南宫公主是否准备让他永远丧失原神?” 南宫琪美冷笑道:“这个你别管。” 古兰香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你若残害了他,公主将会后悔一世,信不信由你。” 南宫琪美冷哼一声,道:“你怎不说,若是我害了他,将使你悲痛终身呢?” 说着,她举手轻轻一招,姚秋寒像是一头驯顺的羔羊,紧随南宫琪美之侧,走出后殿之门。 古兰香呆呆望着姚秋寒那失神落魄的背影,心头一酸,晶莹泪水夺眶而出。这时身后走来皇甫珠玑、李超逸等人,但听皇甫神医轻声叹道: “古女侠,她大概不会伤害他的。” 这声语音,惊醒古兰香凄伤神智,睑色一整,回首面对纪英奇冷冷道:“你要咱们在古刹之中困守多久?” 纪英奇面对着古兰香,心中说不出是爱是恨。他脸上肌肉阵阵抽搐了一下,说道: “柯星元手下拥有一位六十年代武林魔头惊魂钟,他们这次前来进犯,可能致咱等死无葬身之地。关于柯星元乃是摩勒亲王一事,谅香妹等已经很清楚。当今天下之祸乱罪首,并非杨妃姬,抑或南宫公主。江湖武林之争,并非纯粹武林私人恩怨,而是清朝欲要统治中原,奠定大清帝国而毁灭武林道之阴谋。……” 纪英奇说这一番话之时,语音铿锵,慷慨激昂,露于神色,场中群豪听得都是眉头深皱。 自从数年前武林盟主纪英奇在结婚大喜之日,和数百位武林高手遭害以来,到纪英奇重生,屈膝于南宫琪美的今日,武林道上人士,已经认定了神雕侠纪英奇,乃是一位大逆不道,背叛师道的武林罪人。 所以,现在他这番豪气冲云的言词,令人有种迷惑之觉。 古兰香脸罩寒霜,冷冷道:“我并非要听你念经讲教,你不必说那么多废活!” 纪英奇脸上肌肉又是一阵抽搐,沉默了良久,说道:“武岗山古刹中这一战,乃是南宫公主呕心沥血所布置计划的正与邪会战。今日咱们困守古刹时间愈长久,挽救我武林道的机会,便愈有望。” 他这番话,说得更是使人心神迷惑,李超逸不禁出声道:“纪大侠,你的言谈以及你的行动,让人无法猜定,永远是那般神秘,纪大侠不知是否能够表明一点呢?” 纪英奇突然凄凉的一笑,道:“李兄弟,是不是问我是帮助那一方吗?” 李超逸点头道:“记得在玄都道观之中,纪大侠的言词,似乎有着莫大的隐衷,使人心中感到有点倾向属于我道中人。但你行动上却是助虐为纣,为南宫琪美扩张势力。” 纪英奇倏地眼露一缕奇光,掠扫着在侧暗暗沉思的皇南珠玑一眼,微然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佛家说,吾佛不入地狱要谁入地狱,唉……李兄弟,不必知道那么多,一个人是正,是邪,日后自然分明。目前我们要以这古刹之中不到百人的力量,逆转今后武林命运,大家还是开始行动布置吧。” 李超逸哈哈一声轻笑,道:“事久见人心,这是梁山伯集中一句名言,好!我李超逸就等着看。” 古兰香这时突然转首对皇甫珠玑说道:“皇甫叔叔,不知你老人家对于目前情势有何决策?” 皇甫珠玑沉声说道:“今日天下武林道,正与邪之战,早在数十年前,就有人筹谋这一决定性战役。关于一些武林斗士,在史籍上将会受人倍加推崇,名垂千古,永垂史册。” 皇甫珠玑这几句活,听得古兰香芳心一震,暗暗忖道:“他的语言,深含一番弦外之音,难道纪英奇并没背弃武林……”想到这里,古兰香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自己此身不再是纪英奇的人了,她但愿纪英奇仍是一位辜负天下武林的罪人,而非一个正义之士。突然她抬起头来,纪英奇一双充满深情,梦幻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 古兰香不敢接触那令人昏眩眸光,转首看着皇甫珠玑,说道:“皇南叔叔江湖阅历丰富,处世待人,比较深沉老练。今日古刹中之待机作战,事关武林存亡,尚请老前辈能够指挥大局。” 皇甫珠玑微微一笑道:“众星会天魁星堂,乃是一会之中,最高指挥权威.当今姚总护法堂主有疾,理该古女侠肩负起指挥重任。数年前,古女侠代替纪大侠领导武林盟,充分显示出女侠绝世才华,老朽虽是多活了几岁,但领导之能,却是自叹弗如。” 古兰香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侄女只有担承起重任,眼下古刹院落四周,在九龙阵壮士防守之下,远胜过数千警卫,坚逾铜墙铁壁。我所不知道的,就是咱等要在古刹之中,困守多少时日。要知远在百里之外的九重天藏龙涧山庄,有百千众星会兄弟,正在望穿秋水,急待皇甫叔叔和侄女等回归山庄。故侄女留守古刹一日夜,便要擅自率队回奔九重天藏龙涧。” 但听纪英奇朗音说道:“咱等若是擅离古刹一步,便要立刻陷入敌人埋伏。纵然香妹拥有九龙阵壮士,亦难到达九重天藏龙涧山庄。” 古兰香冷声哼道:“屡次听它危言警告,使入耳烦,现在我就出古刹去,探察敌踪。” 说过话,她转过头对杨广如说道:“杨护法堂主,当今姚总护法堂主原神丧失,岳云凤伤重昏迷不醒,李超逸和龙云姊妹要守护皇甫先生安危,赵虎要率领九龙阵壮士固守古刹。 目前只有你我二人,有着空闲出去探察真情,我想请你……” 杨广如不待她说完,哈哈笑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采取行动吧。” 李超逸目睹古兰香和杨广如要走,朗音说道:“古姊姊,你们二人出去,万一遭遇敌人,人手单薄,恐怕难以应付。观在皇甫前辈体力已经逐渐恢复,只要龙云青、龙云白两位妹妹守护就够了,因此兄弟想请姊姊准予共同出去助以一臂之力。” 古兰香凄凉一笑道:“李兄弟,我和杨堂主出去,若不发生意外,五更天之前就能够回来。眼下古刹之中,需要李兄弟和赵大哥全力照顾。” 她说过话,跟众人告辞,马上和杨广如离开古刹,暂且不提。 且说南宫琪美和姚秋寒出了后殿。后殿,那是一所三间禅室的独立院落,跟中殿间隔一座公共庭院,院里植满玉兰花树,清香宜人。南宫琪美走在前面,姚秋寒默默尾随着,进入中间厅房。南宫琪美点燃起一根蜡烛,照亮了这座小厅,里面桌椅齐全,两面墙壁,还挂有四幅山水名画,布置得非常清雅,显然南宫琪美早就居住于此。 南宫琪美点燃了左右二间房壁间油灯后,手指着一张太师椅,娇声说道:“你请坐吧!” 姚秋寒那迷茫的眼睛,本来就凝望着她出神。闻言,他默默的移身坐在那张椅子之上。 南宫琪美缓缓移步,落坐在姚秋寒面前另一张椅子上,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姚秋寒,现在我要问你几件事。 ……” 说着话,她抬头望了姚秋寒一眼,正见他双眼一眨不眨看着自己。南宫琪美突然格格发出一阵低声娇笑,自言自语的道:“我差点忘记啦!你现在原神丧失,根本无法答复我的问话。唉!你曾经援助过我,但我却恩将仇报……我实在不应该伤害你,可是我若让你恢复神智,你就会拂袖离我而去。……” 南宫琪美自言自语着。姚秋寒似懂非懂,脸上微泛出一丝傻笑,星目神光柔和平视着她。 “唉!”一音幽幽的叹息,南宫琪美慢慢站起了娇躯,说道:“我已数日夜,没合过眼了,现在我要睡一下,你就守护小厅里。” 说着话,南宫琪美移步进右面内室,姚秋寒非常听话地静坐椅子之上。 “咦?是谁?嗯!” 蓦地,室中传出南宫琪美的轻叱声,闷哼声!这声音,虽然非常轻细,但厅中的姚秋寒耳朵灵敏已极的听到了,身如腾飞的海燕,由椅上快飞而起,穿进了室门当他身形一闪而入,一道金光挟带着一缕冷风,迎面疾袭而至。 姚秋寒虽然是丧失原神,但他的武功,却丝毫没有减退。一声冷笑由他鼻孔中哼出。姚秋寒腰躯微微一拧,袭击而到的金刀落空。接着,他左手立掌急拍而出。他的招式奇快已极,而且攻击的部位,使人防不胜防。以他的武功,听一声闷哼,那人的腕门被姚秋寒一掌拍中。 姚秋寒此刻出手,毒辣凶狠,左掌得手,右拳已经居中击出。室内袭击的敌人,武功似乎也不弱,他金刀脱手落地,人已很快地飘闪了出去,所以姚秋寒一拳竟然没有击中敌人。 只见室内南方角放着一张檀木雕花床,罗帐低垂,这时床缘站着另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南宫琪美正被他挟持着,袭击姚秋寒的人,也是面蒙黑巾。这两人身材,挟持南宫琪美的那人比较雄伟高大,此刻他双眼露出一丝惊异的寒芒,凝视着姚秋寒。 “东老二,你怎么啦?”那挟持南宫琪美的黑衣蒙面人出声喝问着。 被称呼东老二的黑衣人,答道:“谢狮兄,这人手底下硬,咱们快走。” 那名叫谢狮的人,冷笑一声道:“东老二,你挟持这鬼女人,让我宰了他给你看。” 桃秋寒此时双眸闪射出一股湛寒眸光,打量两人之后,面目冰冷,没有一丝表情,举步直对那谢狮走去。被称呼为东老二的黑衣人,轻喝一声,虎扑过来,呼呼隔空举拳劈来。姚秋寒向前走去的步子很慢,似乎不将敌人放在眼内,东老二的拳风凌劲,眨眼间,已经逼到眼前。可是就在东老二刚猛无比拳劲,要击上姚秋寒身上一刹那间,姚秋寒右掌缓缓顺胸一抬,不见他将掌势击出,但听东老二“哇” 的一声大叫,由蒙巾中喷出一滴滴鲜血,双肩摇摇晃动之下,惊慌地叫道: “谢师兄,这人练有正气掌功夫……” 谢狮这时仍然挟持着南宫琪美,这时看见东老二连续喷出鲜血,惊骇万分。双手一松放掉南宫琪美身若电闪,向姚秋寒直欺而至。姚秋寒此时像似静如井水屹立原地不动,对于谢狮猛扑之势,不理不睬。谢狮扑到姚秋寒面前三尺,倏地一指戳出。一缕锐利的指风,竟然穿过姚秋寒护身的罡气墙,姚秋寒恍似着了电击一般,混身一阵颤抖。 “呀!”一声叱喊轻喝,那谢狮庞大的躯体,突然直飞起来,双脚恍似一把剪刀,拦腰对准姚秋寒剪去。原来在谢狮一指戳中姚秋寒躯体的刹那,由姚秋寒身上脱出八道极巨的反弹潜力,震得谢狮气血浮动,蓄凝丹田的一股真气突然涣散。这一下,谢狮大惊失色,知道姚秋寒内功潜力远胜过自己,若凭自己名杨天下的“乾元指”,定然不能伤害他,因而改变攻势。 南宫琪美此刻站在床缘,双眸之中,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显然她已经看出谢狮这一招武技的厉害。今日姚秋寒若是神智清醒的话,当他听到谢狮之名,可能他不敢跟他徒手一搏。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姚秋寒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搏杀任何侵犯南宫琪美的敌人,不惜本身生命安危。要知谢狮这一剪,可谓尽武学之奇,奥妙天下,武林间称之为“苍龙金蚊剪”,昔年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丧命在谢狮这一剪之下。 姚秋寒似乎无法躲避谢狮这一剪,“咔!”的一声,拦腰剪了个正着。看得南宫琪美啊哟,惊叫一声,她不敢睁眼看姚秋寒被拦腰剪断,那种肚破肠流的惨况。紧闭着双目,泪光莹莹,由睫毛间滚落下来,心底悲伤叫道:“……完啦!完啦!他竟然这样为我而死……他是死在谢狮的‘苍龙金蛟剪’下,这可说是死在我的手下啊!要知以他的武功,若是脑智清醒的话,谢狮这一剪,多么妙绝天下,也无法将他栏腰剪个正着啊……” 这时候,南宫琪美的脑海里,如电也似的掠起这些念头,自悲自责。可是此时一种奇异的声音,使南宫琪美很快睁开了眼睛。 “咦?他没有死?” 不错,谢狮这一着‘苍龙金蛟剪’,并没有要了姚秋寒的命。只见姚秋寒恍似一座山般屹立着,他的腰间连带双手盘缠着谢狮的二支脚,状作交叉形,谢狮整个躯件便凌空三尺有余平伸着。由此可见,谢狮这一着毒绝天下的“苍龙金蚊剪”,在剪向姚秋寒腰间一刹那,却被姚秋寒及时插入双手,因而阻止了这一绝招伤人。否则,任是天下第一高手,能将真气运至腰间,变成钢铁那般坚硬,却也难逃谢狮这一剪之力。要知谢狮双脚一剪力量之大,就是钢柱铜墙,也要从中而断。 南宫琪美仔细打量了几眼之后,嘴角立刻掠出一丝得意的冷笑,说道:“谢狮,你今番死定啦!哈哈,你作梦也不会想到,自以为天下第一犀利的武功苍龙金蛟剪,却生了锈,再也剪不动纸张了吧!” 她说着话,由床缘坐了起来,举步向他们走去。 “站住!”突听那本是坐在地上的东老二,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大声喝止着。 南宫琪美望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你也难免一死,鬼嚷什么呢?” 东老二闻声喝道:“你一走近他们,老夫立刻发掌击毙你。” 南宫琪美微微一笑,道:“你如果还有力量发一掌,不妨试试看!”说着话,南宫琪美仍然向前走去。 东老二似乎非常心急,喝道:“站住,你逼近他们,将使二人同归于尽。” 南宫琪美听到这句话,果然停止了脚步,冷笑一声道:“东老二,你这句话怎么解释呢? 现在我走近二人身边,只要取下发顶一支玉针,轻轻刺入谢狮穴道,便可取了他性命,如何会危及到旁人呢?” 东老二沉声道:“他们二人现在各以内力互相抗衡着,任何一方,只要遭受外物轻轻一击,虽然足可取他性命,可是你要知道,谢狮这一着苍龙金蛟剪,在创招之初,就想到有今日这种场面。所以,他在双脚之上,特制了一种武器,在最后关头之下,能够发动那秘密武器,跟敌人同归于尽。不但是跟他抗敌的人要死,便是在他左右近七丈方园的人,也无一幸免。” 南宫琪美惊奇道:“他脚上装了什么武器呢?” 东老二冷笑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南宫琪美转首看了二人一眼,只见他们这时各以自己功力,互相火拼着,额角已微微现出了汗水。尤其是姚秋寒好像处在不利的地位,腰部连带双乎被挟住,似乎真气调聚困难。 这一种内功火拼场面,武林罕见,按照目前的情形,姚秋寒万一真气不继,势将被拦腰折断,肝肠横流,死于当地。 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噢,原来你是害怕谢狮脚上秘密武器,而连袂伤害到你性命,是吧?哼!你若怕死,就趁早滚吧!” 东老二奸笑一声,道:“鬼丫头,这个年轻人是谁?” 南宫琪美这时感到一片为难,她知道姚秋寒此刻被迫在下风,若再延迟下去,定要伤在谢狮脚下。 “谢狮,你若是不赶快住手,我立刻召唤人来,看你还能逃出古刹否?” 东老二哈哈笑道:“鬼丫头,你若是要他性命,就说出孤星令的秘密吧!” 南宫琪美冷哼一声,骂道:“原来你们二人也在做柯星元的走狗,真是恬不知耻。” 东老二笑道:“咱们乃是清庭将官,名正言顺分配在摩勒亲王手下,有什么可耻呢?” 南宫琪美斜眼一瞥,只见姚秋寒这时已面临危险阶段,他面孔泛红,鲜艳夺目,有如要渗出血来,双眼微暴圆睁,显然他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如果再过半刻工夫,姚秋寒定要真气中断,窒息而亡。她看得心头大急,由怀中取出一柄神光四射,锋利至极的匕首,喝道: “你们再不住手,我立刻行动。” 东老二看到南宫琪美扬起匕苜,快步如风,疾欺而至,五指箕张,-扣抓南宫琪美右腕脉门。 “哎哟!”二声,白光电射,南宫琪美右腕脉门被扣,匕首落地。说着话,东老二左手食指往南宫琪美腰间晕穴一点,她立刻昏迷了过去。原来这时候东老二已经看出谢狮和姚秋寒拼斗内力,占据上风,只稍半刻工夫,便可制姚秋寒于死地,因而趁早下手制服她。 蓦在这时,场中发生了骤大变化。但听一声焦雷也似的大喝,接着,一声闷哼,人影飘飞。谢狮庞大的躯体,被姚秋寒抛掷出窗外。东老二看到这情形,左手一搂,抱住南宫琪美腰躯,就要飞出窗外。但听姚秋寒怒吼一声,恍似一头猛虎疾速扑到,掌风排山倒海似地斜肩劈下。 东老二对于姚秋寒的武功,已感胆怯。左脚微顿,移身闪避,斜肩一劈。可是姚秋寒的招速快捷至极,右掌落空,左手轻飘飘由侧面拂击而至,招式之精奥,让人绝难躲避。 东老二万想不到姚秋寒左手这一拂,看去轻缓,实快如电闪。他本来还不想放弃手中的南宫琪美,但这时迫于无奈,只得将左腋下的南宫琪美娇躯,往姚秋寒掌式迎去,自己则纵身穿出窗外逃去。 姚秋寒的武学,确实已达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之境,目见东老二将南宫琪美娇躯送来,左掌由倏击倏地变为抓拿,将娇躯拦腰抱个正着。这时,姚秋寒原神丧失,根本不懂得玉人送抱,温香芳泽。他很快的伸掌在她背心轻轻一击,南宫琪美低“嗯”了一声,立刻清醒过来。睁眼一看,只见姚秋寒一双星目,含带着一缕关注、焦急神色,怔怔望着自己。南宫琪美不知怎样娇叱一声,突然翻掌拍中姚秋寒胸部。这一掌,虽然打得很轻,可是却将姚秋寒打得身往后退,南宫琪美也同时挣脱了他的怀抱,稳站地面。她抬眼看见姚秋寒口中鲜血,不禁怔住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院子里传-一声清朗语音,叫道:“师妹!师妹!你那边有事吗?” 这缕语音,不用询问,已知是纪英奇的声音。 “纪师兄,我这儿没事了,你不用过来。” 南宫琪美淡淡地答着。 突然又响起纪英奇的声音,喝道:“李少快,请勿擅闯禁地。” 接着响起李超逸的声音,冷冷说道:“纪大侠,刚才那二位强敌,分明是名震关东的沙漠熊谢狮,和穿地鼠东老二,我姚大哥一个人绝难抵敌那二位老魔头,兄弟害怕姚大哥已遭了不测。” “姚秋寒还活着,你不用担心。”室中传出南宫琪美冷冰冰的语音。 李超逸闻言已知姚秋寒受了伤,倏地听到纪英奇喝道: “站住,李兄再擅闯一步,莫怪我出辣手了。” 这时,只听李超逸冷涩涩地一笑,道:“纪大侠,我大哥若是有三长两短,你和你师妹休想活着走出这座古刹。” 只听纪英奇朗声说道:“我师妹说他活着,就永远不会死。” 语音一落,周遭归于一片死寂。窗内室外一缕昏黄灯光,映射在一张苍白的脸上。他这时被南宫琪美搂抱在怀中。她的玉手握着一条罗帕,轻轻拭擦姚秋寒嘴角血丝,她的神情是那般温柔、亲情。“唉!”一声幽长的叹息,由南宫琪美口中淡淡吐了出来。突然她由怀中取出一支玉瓶,倒出里面一颗唯有的药丸,那是腥红色的,南宫琪美食中玉指轻夹,慢慢送到姚秋寒嘴边。 他不知怎么样,她很快的又将手指缩了回来,喃喃轻语道:“我能让他恢复神智吗?不行,他一恢复神智,就会即时离我而去,会永远跟我为敌,我不能丧失这个勇猛无双的助手……” 说到这里,她眼帘中浮出刚才力挫谢狮和东老二的一幕。“……可是,我能够泯灭良心,残害他一生吗?不行,我不能害他,他乃是我一生所遇最忠厚的男子汉,我不该毁灭他前途……” 经过很久很久地考虑,南宫琪美似乎还不能抉择。她站起了身子,楚楚动人的走到窗前,抬眼望着空中星斗出神。 夜风轻拂,吹动她双肩乌黑秀发,看得出她多么凄楚、可怜,孤单。这时姚秋寒坐在地板上,呆呆望着她的背影,他没有思虑,没有美与丑的感觉,脑海里一片空洞,他现在根本想不到自己一生命运,正操纵在南宫琪美一念之间。 蓦地,南宫琪美慢慢转过身子,移身走到姚秋寒跟前,蹲下身子,娇声说道:“姚秋寒,你将嘴巴张开吃下这颗药丸。” 没有灵魂的他,如言将嘴张开,那颗鲜红色药丸,弹指间,已滚入他的肚中。…… 时间,在南宫琪美和姚秋寒四目相对之下流逝,漫长的黑夜已尽,曙光渐露。已是五更天时分。 “咦?”药性的力量,重新赐给了姚秋寒原有的理智,他惊讶万分地叫了一声,接道: “你……你不是南宫公主吗?” 南宫琪美轻轻点点头,说道:“你好,你已经恢复原有的神智,现在你走吧!” 姚秋寒怔了一怔,脑海里如电也似地思索着那已失去回忆的梦。他想不出自己神智丧失后的一切!可是迷茫中,他记得南宫琪美让自己服下那颗有腥臭之味的黑色药丸,以及她跟纪英奇所讲的话。 “公主,我曾经丧失过记忆吗?” “嗯,曾经丧失过。” 姚秋寒大惊问道:“那我失去原神记忆多少时候了?” 南宫琪美道:“二个多时辰。” 第二十章 烽火息灭归山林 姚秋寒这时候张眼仔细打量了房间四周一眼,很快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宫琪美道:“古刹。” 姚秋寒又问道:“古兰香等众星会的人呢?” 南宫琪美冷哼了一声,道:“你是答应我退出众星会的,还问他们作什么?” 姚秋寒皱眉道:“南宫公主要我退出众星会,是什么用意,能否相告?” 南宫琪美淡谈说道:“要挟你,而进一步控制整个众星会,抵抗柯星元,完成武林霸业。”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在众星会之地位权力,渺小得宛若尘砂,南宫公主要以我的性命要挟,而控制众星会行动,简直是太可笑了。” 南宫琪美冷淡淡说道:“现在你不必多说废话啦!我之决定让你恢复原神,乃是要你去拯救一个人的生命。” 姚秋寒道:“不知公主要我去救谁的性命?” 南宫琪美淡淡说道:“翻天一剑龙重九。” 姚秋寒听得一惊,道:“龙会主?龙会主现在怎么啦?” 南宫琪美道:“他恐怕已经遭遇到不测。你和九龙阵壮士需要尽速冲出古刹,援救龙重九他们,如果再迟缓三日,山庄定然变成一座死城了。” 姚秋寒听了这些话,心中茫然无头绪,他暗暗心算自己等人由山庄到玄都观,时间上已经迟缓了一日一夜。当今在山庄的众星会兄弟,皆己中了无名暗毒,时刻会遭遇到毒性暴发的危险,自己等人确实需要赶紧返回山庄。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龙重九会主乃武林中一大豪杰,平生致力于拯救苍生,维护武林正义,抵抗邪恶。当今他老人家若真遭遇不测,给武林将造成无穷祸患。 南宫公主和我等,皆是武林道上一分子……” 南宫琪美不待他说完,冷冷截声道:“你不必再说下去了,赶紧带着众人离开古刹吧。” 姚秋寒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话,姚秋寒举步走出室门,突然转首过来,问道:“公主要留在古刹吗?” 南宫琪美冷冷地说道:“我已经精疲力倦,首先要大睡一觉,你独自去吧!” 只见南宫琪美移步定到床前,伸了一伸柳腰仰卧床上。 姚秋寒不敢再稍事停留,快步走出井院。 这时晨光初露,白雾迷茫时光古刹庭院一片宁静肃然、凄清。 “是谁?”一声轻喝,冲破静静的清晨,一条人彭,象轻烟也似的,由屋脊上落下。 “噢!李兄,是你。”姚秋寒眼光锐利如电,认出他是李超逸。 李超逸见是姚秋寒怔了一怔,随口问道:“姚大哥,你……你清醒了吗?” 姚秋寒轻轻叹息了一声,点头道:“兄弟完全清醒了,唉!我之失责,耽误了很多时间,可能影响大局,我们快召集众人赶回山庄。” 李超逸道:“姚大哥,请再稍侯一个时辰,古女侠出去探察敌情,尚未回来……” 于是,李超逸很快将古兰香和杨广如二人出去的经过,以及自姚秋寒丧失神智后,所发生的一切经过,简略地告诉姚秋寒一遍。 姚秋寒听了自己击伤岳云凤的事,心中非常难过:“岳姑娘呢?她现在怎么啦?” 一语未毕,东庭角边响起一声娇脆声音,接道:“姚大哥,我在这里。” 语音中,只见岳云凤恍似穿水乳燕跃奔了过来,她情不自禁投进姚秋寒怀抱中,接道: “姚大哥,我听见你丧失掉神智,你知道我心中多么难过……大哥……” 她的语音,充满着绵绵真情、深爱,而她的情爱是纯真无邪的。 姚秋寒轻轻伸手按住她双肩,低声道:“凤妹,你没有受伤,我心已能安啦!唉!我真是太对不起你,太对不起大家了。” 说着话,姚秋寒举步向殿堂走去,道:“李兄,我们快入殿,策商大事。” 此时殿中已迎出皇甫珠玑、纪英奇等人。纪英奇看见姚秋寒来,倏地抱拳一拱,朗声道: “恭喜姚兄安全无恙。” 这句话,使姚秋寒听得怔了一怔,要知纪英奇和姚秋寒见面向来是词锋相对,他不知道纪英奇为何改变敌对情形。 “哈哈哈……”姚秋寒朗声笑道:“托纪大侠之福,平安无恙……” 一语未完,一阵冷兮兮的话音,接道:“人之生死有如朝露,生之何喜,死之何悲,一丝残喘,跟长眠九泉,有何差异?” 只见南宫琪美莲步姗栅,缓缓由后面院落踱了出来。她的语意,带着弦外之音,众人都能听得出来。 姚秋寒心头一震,朗声道:“公主语中带玄机,是否能够坦白相告。” 南宫琪美走到众人面前近丈停住,冷冷一笑,说道:“我语中意思,是说你等将不能活着离开古刹。” 姚秋寒道:“除非公主有意刁难。” 南宫琪美冷哼一声,道:“我要刁难你们,你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超逸在旁听不惯南宫琪美这种冷骨傲气的活,冷涩涩一笑,道:“英雄好汉对于‘死’字,并不觉得可怖,你不必再多费唇舌了。” 南宫琪美淡淡说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别,你们却属后者。” 她淡淡一语,使姚秋寒听得心头大惊,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公主乃是绝世聪明奇女,广博经书奇典,一字一句,无不含蕴玄奥语机,实非凡庸俗士能够洞悟。公主何不据实相告隐秘,期使我武林局势,能够挽转逆势,万千武林众生,将寄以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原来这时候,姚秋寒感到南宫琪美自从前日相遇以来,她所谈吐的话,似乎隐藏着一件武林大事。姚秋寒所害怕的是,这件武林大事将是柯星元所领导的毁灭中原武林道的阴谋大计。 只听纪英奇哈哈一声朗笑,道:“姚兄,真是聪明过人,我师妹会乐意和你合作,抵御强敌。” 南宫琪美冷哼了一声道:“纪师兄,你背叛师门之罪,我绝对不会宽恕你。” 纪英奇脸色一变,道:“师妹,此话怎么解释?” 南宫琪美冷冷说道:“你不要辩解,关于你的底细,我早就调查得很清楚。” 纪英奇道:“师妹,英奇效忠师门,日月可鉴,师妹如何诬我背叛之罪?” 南宫琪美冷笑一声,道:“纪师兄,我问你,还魂人至今在何处?” 纪英奇道:“已经在彩衣卫士护送之下,回返西域。” 南宫琪美冷冷说道:“你为何擅自下令,遣送还魂人回返西域。” 纪英奇道:“当时师妹下落不明,为师兄的误以为师妹已回返西域,故立剑遣送还魂人追踪保护,那里会知道师妹还留在中原。” 南宫琪美道:“如此看来,师兄倒是一片忠心啦?” 纪英奇道:“英奇自幼蒙受师父浩恩,时刻思以报答。 自从师父仙逝,英奇朝夕不敢有负师门大恩大德。” 南宫琪美突然冷厉长笑一声,道:“纪英奇,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涉足中原武林?” 纪英奇摇头道:“师兄知道师妹向来不愿吐露自己的心事,故无法得知。” 南宫琪美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 纪英奇道:“师兄定当洗耳恭听。” 南宫琪美道:“我到达中原武林,原本有三件任务……” 姚秋寒不待她说下去,截声问道:“哪三件任务,公主是否能够相告?” 南宫琪美冷哼一声,斜望姚秋寒一眼,道:“不用你多嘴,今日我总要把事情说清楚。” 皇甫珠玑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南宫侄女目前大家都有不可告人隐秘,今日我们无妨假借这一段空闲,进入殿中席地而谈,将自己的积怨愁事,吐诉个痛快。” 南宫琪美点头道:“好!反正大家已经活不到三日夜了,不妨在临死前,谈论一些切身隐秘,时间也过得快些。” 说着话,南宫琪美当先一人,举步向大殿走进。皇甫珠玑、纪英奇尾随其后。 姚秋寒突然低声问李超逸,道:“李兄,古兰香女侠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发生意外?” 李趋逸脸上带着愁容,道:“姚大哥,是不是要我出去看看。” 姚秋寒凄凉一叹,道:“大家困守古刹,完全是为我一人而起,古女侠若是有什么意外,姚秋寒真是万死莫赎了,唉!” 说到这里,姚秋寒又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目前咱们在古刹之中,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龙会主远在山庄之中等待咱们之心情如何焦急,我看咱们还是起拔回程,尽速完成任务。” 姚秋寒的语音刚落,突传来南宫琪美冷冷的笑声,接道:“面临到死地,你还想那般容易,哼!眼下柯星元调聚清兵千万大军,层层屡屡,将整个古刹围困在核心,就是飞禽也难渡武岗山。” 姚秋寒听得大惊,问道:“这是真的吗?” 南宫琪美冷冷道:“我骗你干什么?” 姚秋寒摇头道:“我不相信柯星元会将重军围困我们。” 南宫琪美道:“你就是井底之蛙,所以无从知道。” 姚秋寒皱着双眉,道:“公主言谈,一字一句,都费人心神思疑,不知能否全部解释清楚?” 南宫琪美道:“现在我就要将武林间近百年来每一件秘密解释清楚,你们就坐在这里,仔细听我说好啦。” 姚秋寒抬首沉吟了一会,突然转首对皇甫珠玑,说道:“皇甫老前辈,不知你老人家对于这件事,有什么见解?” 皇甫珠矶沉声叹道:“姚贤侄,刚才我已经跟纪大侠长谈过了。目前天下江湖武林,已危在旦夕。柯星元确实许偌在七日内,残杀天下武林道。屠杀场,便是这座武岗山连绵到九重天藏龙涧山庄。” 姚秋寒大惊道:“这消息可靠吗?” 皇甫珠矶点头道:“纪大侠乃是我大明遗臣,武林志士,他为着完成使命,不惜娇妻离散,忍耻负重……。” 姚秋寒听到这几句话,脑顶如受雷劈,“嗡!”地一声,几乎要晕死过去。他作梦也不会想到纪英奇乃是正义斗士。在这片刻,姚秋寒记忆起……纪英奇前去探问古兰香,那种落寞寡欢的样子。……以及那夜,在玄都道观之中,纪英奇对自己半隐半现的谈话。……此刻想来,姚秋寒脸色变得一片惨白,身躯阵阵摇晃颤抖。这情形看在众人眼内,虽然他们都知道一点点有关古兰香和姚秋寒的秘密,却无法全部了解。 场中只有岳云凤深刻了解,她知道姚秋寒和古兰香,已是夫妻关系。如果这一件事实真相传扬出去,姚秋寒将无法在江湖武林上立足。本来纪英奇若真是一位叛徒的话,那么古兰香和姚秋寒日后的结合,可以说,为人所乐道的。但现在事情并不那么简单,纪英奇是一位大忠的武林志士,他为着挽救武林道,不惜放弃天伦之乐,忍受武林中人藐视,忍受娇妻的讽刺、反目,这种人,姚秋寒怎能掠夺他的爱? 此时此刻,姚秋寒心中的创痛真是难以形容,他恨不得就此自杀而死,将自己可耻的行为,随着生命结束而忘记。 “姚大哥,你怎么样了?”娇脆的慰问声中,岳云凤玉手轻轻握住姚秋寒的左臂。 姚秋寒转首看了岳云凤一眼,惨然一笑,道:“凤妹,我……我……” 当他吱吱晤唔说不出口的时候,岳云凤已经接着说道:“姚大哥,你若是不舒服,我陪你到外面走一走。” 姚秋寒摇头道:“不,我能够支持得住。” 岳云凤非常机智的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坐下静听南宫公主畅谈武林大事了。” 说罢,她拉着姚秋寒席地而坐。只听南宫琪美冷笑了一声,道: “你们导演的很好,哼!今日我若是要存心挑拨离间,大殿之中,定有人流血伤亡,好在争霸武林之心,早已荡然无存。” 其实这时候纪英奇心中亦是无比悲痛,如果当他知道古兰香和姚秋寒发生了关系,那么他的痛恨,更难以想像了。 只听皇甫珠玑长长叹息一声,道:“南宫侄女,眼下老夫已将纪大侠秘密揭穿,现在只有听贤侄女的武林大事了。” 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纪英奇乃是中原武林的奸细,我早就知道,并算不得什么秘密。” 神雕大侠纪英奇由背叛武林,转变到救人救难,舍己为人的大英雄,大豪杰。这种情象,在李超逸的脑海里,感到一片迷茫,何况他现在也真不愿意纪英奇变成一个好人,因他知道姚秋寒是爱着古兰香的,二人的爱,可以说到达非他不嫁,非她不娶的阶段,因而他沉声叹道: “皇甫老前辈,晚辈想请你将纪大侠一切经过,详细叙述一下,好让我等对于纪大快的疑虑冰清玉释。” 皇甫珠玑突然抬首望了姚秋寒一眼,然后对着李超逸沉声说道:“李少侠,我告诉你一话,咱们武林斗士,为着要作到‘尽责’二宇,那么就不能掺杂碎微私事。” 李超逸点头道:“老前辈教训得是,不过我等对于纪大侠身份,仍然存着怀疑。” 皇甫珠玑长长地叹息一声,道:“总之要说清楚的,可是这样—来,有人将会痛苦一生。” 岳云凤突然接声道:“如果不说清楚,藏在心里头的疑虑,将使人更痛苦。” 皇甫珠玑长声叹道:“在数十年前大明江山沦陷,明末遗臣志士,大部份隐藏江湖武林中,于是武林道上便酝酿了一种毁灭的危机。因而若干大明志士,就竭尽所能阻止这场空前未有的浩劫,因而成立了一个组织……” 李超逸很快问道:“那个组织怎么称呼呢?” 皇甫珠玑叹声道:“就是孤星会。”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李超逸皱眉道:“孤星会?” 皇甫珠玑接下道:“孤星会在当年的确是武林道上一个极具权威的正义组织。每一会员也皆是天下一流高手,如果倾以孤星会力量,要对付清庭霸权,可以说是很可能的事。 可惜的是孤星会组织早被人埋伏奸细……” 李超逸又问道:“那奸细是谁?” 皇甫珠玑道:“柯星元,谅他身世,你们大概已经有所闻了。这样看来,孤星会的流散,乃是柯星元挑拨下,四散分离,各自为仇。可是一些真诚志士,在明隙中了奸人阴谋后,即刻在地下组织了另一个孤星会,便是今日的众星会。当时会员仅有十二个人。” 李超逸问道:“哪十二个人,以及为首的人是谁?老前辈是否能够相告?” 皇甫珠玑微微一笑,道:“为首者,即是当今的众星会主翻天一剑龙重九,另外十一人是中原七剑,河汉魔箫古虚飘,神雕侠纪英奇,儒侠王青阳,以及老夫等人。” 听到这里,姚秋寒心中无比惭愧,他默默低头沉思着,其实泪水已往肚内流。 皇甫珠玑又接下道:“龙重九大侠领导着咱等十二个人,分布于天下各派每个角落,暗中慢慢扩张势力,吸收人才,那知在数年前,首先是河汉魔箫古虚飘那边发生了差错……” 皇甫珠玑望了众人一眼后,接下道:“关于古虚飘那边发生的事,你们已都知晓,不用再述。”李超逸:“据传说纪大侠在那时不是也遭受了惨害。” 皇甫珠玑点头道:“不错,纪老弟的确也遭受危害,却被老夫和龙重九大侠救活了。于是龙会主召集全都会员研究、磋商,终于决定对外发衷纪英奇遭害,其实暗中将他送往西域,即南宫侄女府上……” 蓦地,突听南宫琪美冷涩涩一笑,道:“你们将他送到西域,是不是怀疑暗算古盘飘的人是我?” 皇甫珠玑叹息了一声,道:“是的!要知古虚飘等人身上所中之毒,乃是出自孤星会中毒经秘术,当时令尊已死,咱们怀疑南宫侄女要出来控制天下武林。” 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我的确想要霸据江湖武林,唯我独尊。” 皇甫珠玑拾首望了李超逸一眼,道:“老夫已将纪英奇一切经过说完,他乃是我武林道中人无疑。现在我们听南宫侄女高论了,首先老朽想请教南宫侄女,为何涉履中原武林?” 南宫琪美冷冷道:“第一是想吞噬中原武林道。第二想要明了我的身世。第三是要报杀我父母之仇。” 她这三件事,后面二件听得使人惊讶不已。纪英奇朗声问道:“那么师妹是否已经查出你的亲生父母。” 南宫琪美摇头道:“还没有。” 她这句话,确实使人目瞪口呆,连姚秋寒也抬头望着她。 纪英奇道:“那么你要怎样去查询?”南宫琪美道:“天下有三个人知道我的身世来历,只要询问他们,使知我父母是谁了。” 纪英奇道:“哪三个人呢?”南宫琪美缓缓说道:“他们是柯星元、龙重九,以及他!” 说罢,南官琪美伸手指着皇甫珠玑,众人的眼光,随即落在皇甫珠玑身上。 这时,只见皇甫珠玑脸上一片庄严、肃穆,说道:“公主说我知你身世,如果我说出来,你是不是相信?” 南宫琪美道:“只要说对了,我就相信。” 皇甫珠玑突然闭起双目,缓缓说道:“凡尘仙子独上华山,是怀抱一子,若她还有一女,那就是双胞胎了……” 他这几句像是喃喃自语的话,听得使众人心头大震。姚秋寒突然冲破了沉默,脱口问道: “老前辈,你说她是姚岚大侠所生?” 皇南珠玑沉吟了片刻,说道:“大概不会差错吧!根据老夫所知,当年凡尘仙子独上华山怀抱一子,因她眼见姚岚惨死华山松鹤岩绝壑之中,精神遭受致命打击,形成疯狂……” 姚秋寒见他停住不说,立刻问道:“后来怎么样呢?老前辈请继续说下去啊。” 皇甫珠玑望了姚秋寒一眼,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姚老弟,老朽有一句话问你。” 姚伙寒道:“什么事?敬请老前辈直言无妨,晚辈若是力所能及的,定当加以奉告。” 皇甫珠玑微微一笑,道:“老朽所要问你的,是你的身世,自己是否晓得?” 姚秋寒芒然摇头道:“晚辈一无所知。” 蓦地,姚秋寒心头一动,问道:“老前辈问我身世干什么?难道老前辈知我身世来历?” 皇甫珠玑沉声说道:“当年凡尘仙子发疯后,知觉丧失,竟然将爱子遗弃在华山之上。 龙重九大侠赶上华山之时拾得这一个弃婴,因这个弃婴身上书有身世来历,以及婴儿的名字,故龙大侠很快知道婴儿是姚岚之子。” 姚秋寒急急问道:“那婴儿叫么名宇呢?” 皇甫珠玑道:“龙大侠拾得姚岚之子后,因感抚养不方便,兹将他寄托给中原七剑的秦岭一剑翁啸苍抚养。” 皇甫珠玑虽然没有正面答复姚秋寒的问话,旁观者已经一目了然了。但众人一时间也为着这出奇的秘密,听得呆望着姚秋寒出神。而姚秋寒自己也呆了,脑海里如电也似推忖着。 “……龙大侠将那弃婴交给师父抚养,如另有别人,自己从师二十年,怎么没有见到他。 这样说来,我就是那弃婴了……那我是姚岚之子……我会是姚岚的儿子吗?……既然我是姚岚的儿子,师父怎么没有告诉我……而且龙重九会主怎么也不告诉我身世来历……皇甫珠玑会说谎吗?不会,他绝对不会说谎。”……在这时候,姚秋寒同时连想到在海边草茅村落中,凡尘仙子寻找爱子,悲凄呼唤,“寒儿”的一幕。 ……姚秋寒倏地大叫一声: “妈妈……” 潜藏在心胸府处二十余年的思亲深情,一时间爆发开来,泪水已经湿满衣襟。他无法痛哭出声,但无声却比有声来得激烈。 “哥哥,哥哥……” 一声娇脆凄凉的叫声中,那位孤傲冰冷、寡情的南宫琪美,竟然扑抱在姚秋寒的胸头,叫了两声哥哥,如泣如诉,哀婉动人。 她这一哭,大殿之中,顿时笼罩了一层愁云惨雾。那是一幅极端感人的场面,以及她那哭声,太令人神伤断肠,场中众人竟然都忍不住鼻中辛酸泪水。姚秋寒被她叫了两声哥哥,方才忆起南宫琪美谈过皇甫珠玑的身世,他恍似在梦中,喃喃自语道: “你是我妹妹?你是我的亲妹妹?……” 她抬起了头,呜咽道:“是的,寒哥哥,我是你的亲妹妹。” 姚秋寒摇头道:“不!我们还没有证实我们的身世。” “是已经证实了,寒哥哥,你不必再迟疑了。” 姚秋寒苦笑一声道:“就说我们是姚岚的子女,但我们谁是居长,还须待证实。” “你是哥哥,我是妹妹,这是奶妈说的。” 姚秋寒道:“奶蚂?她在那里呢?” “她死了。我能够知道我不是南宫玉堃所生,也是奶妈临死前告诉我的,她也告诉我有一个同胞哥哥。” 姚秋寒轻叹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呢?” “琪美。” “那你应该改姓了。” “是的。我从此就叫姚琪美,南宫之姓,从此除掉。” 姚秋寒道:“琪美妹妹,今后我们要怎么办?” 姚琪美道:“我们首先去寻找妈妈,我们要将妈妈的病治愈。” 姚秋寒道:“是的,我们要先医好妈妈的病,妈妈真是太可怜啦!” 姚琪美道:“然后我们再去寻找爸爸,让我们一家大团圆。” 姚秋寒点头道:“对的,我们应该齐家团圆,享受天伦之乐。” 姚琪美道:“再来,我们要发动大明神兵天将,长驱京城,恢复大明江山,拯救万民,齐世太平,民富康强。” 姚琪美最后这句话,说得雄壮激昂,壮志凌云,震醒众人心神。大殿中群侠齐声大呼道: “我们要发动大明神兵天将,长驱京城,……” 慷慨激昂,豪迈穿云的呼声未落,蓦地一阵铁蹄、战鼓、号角声,震动群山群峰。大殿中众侠士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姚琪美娇声说道:“柯星元已经发动攻势了,我们赶快备战,我们绝对不能被杀,我们要收复大明江山。” 姚秋寒仰首长啸一声,当先一人奔出大殿,双臂一振“白鹤冲天”之势,腾跃上大殿之巅。岳云凤、李超逸、龙云青、龙云白、皇甫珠玑等人随后而上。姚琪美也在纪英奇的相助下,上了大殿之顶。当众人跃登五丈高的殿顶远眺而望之下,大家脸色骤变。 只见灸灸阳光下,千峰万岭之间,清军旗帜招展,人头攒动,半里之外的四周峰谷,千匹铁骑,分作八路,直向这座古刹奔腾而来。姚琪美所说没错,柯星元已经调动清兵数千,堵伏在武岗山中。群豪放眼看到这种千军万马大场面,心头已经凉了半截。眼见那先锋快骑,已经渐渐奔近古刹。这时古刹四周围,环绕着九龙阵八十一壮士,他们精神抖擞,威风凛凛,面无惧色注视着近逼而来的清兵骑队。 此时姚秋寒猛地抽出背后无名飞龙剑,面露杀机,道:“纪大侠请护住我妹妹,我先过去截杀他们……” 语音未落,纪英奇却快了姚秋寒一步,纵身飞落地面,大声说道:“姚太子,你是我皇之后,绝不可以身犯危……” 说话声中,纪英奇由腰间取出一柄软剑,纵身直向正北面奔迎过去。 姚秋寒耳闻纪英奇的话,感激得热泪盈眶,他绝对不能让纪英奇孤身犯难。但听一声悲壮入云长啸,姚秋寒人如飞鸟,急腾而去。李超逸、岳云凤.龙云青、龙云白等人,见姚秋寒和纪英奇前去截敌,他们也各自拔剑出鞘。 就在这时,只听姚琪美大声说道:“冲锋陷阵人不在多,你等四人暂时按兵不要动,或者你们将会连累到他们两人无法脱身。” 众人自从知道姚琪美身世来历后,对于她的话,哪敢不从。何况姚琪美的绝世智慧,布阵操兵,无所不能,更不敢违令。 这时纪英奇已经和敌人接触了……但见尘土翻滚中,奔腾在最前面的一匹快骑骑士,已经身首异处,马鞍无人。这时候,姚秋寒也随后而至。无名飞龙剑,寒光闪动中,马嘶人号。 一匹蒙古黄骠大马,前两蹄被截,骑士滚落,被姚秋寒左手一掌,凌空击毙。 纪英奇目睹姚秋寒也前来冲阵,心中大急,道:“姚…… 姚兄,你赶快回返,不可冒险……” 姚秋寒闻言心中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朗声道:“纪大侠,我们共同抵抗强敌,纵然身战而死,亦死而无恨,杀……” 铁骑队疾驰而来,有如怒潮江涛,威势惊人。但是当他们看到纪英奇和姚秋寒如同天神下降,宝剑挥动间,连诛三人的气势,不禁使他们各自勒马而住。姚秋寒喊声,“杀” 音震天,气冲云霄,一柄飞龙剑连带整个身躯,合而为一,直对骑阵射去。 本是勒马而止的铁骑队,在这一怔神之间,姚秋寒的宝剑寒芒,又已经掠过三个骑士颈上之冠。纪英奇目见姚秋寒杀机凌盛,生怕他有失,驾剑紧随冲锋陷阵,白虹过处,人头滚动。眨眼间,五个骑士头飞身翻。这种骇人的杀气,使那些百战身经的铁骑队,亦不禁心寒胆战,各自掉马头向后退。 姚秋寒此刻心灵中一片混乱,在他脑海里,只知“杀” 宇。只见他像一头发狂猛虎,身飞剑落,马嘶人号,鲜血四溅。好勇之将,兴志之兵,在这种情形之下,姚秋寒和纪英奇二人手中之剑,像似秋风扫落叶,长驱直入无人之地。 清兵先锋三百铁骑,眨眼间,已被姚秋寒和纪英奇杀了四十人,顿时军心大乱,阵势陷落,溃不成军。 眼看这三百铁骑队就将被毁去,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巨雷般的大喝,道: “散开,让俺来生擒这个叛贼。” 喝声中,人马纷纷让开,一个身躯高大的骑士身着战甲,手横亮银棍,拨骑直冲而来。 纪英奇抬眼看他手中兵刃,足足有鸭蛋粗细,心中大惊暗道:“单看此人手中的兵刃,就知他惊人的臂力……” 忖思之间,那武士已拨马直冲向正在追杀清兵骑队的姚秋寒,手中亮银棍呼的一招“横扫千军”直击过去。这人力大无穷,亮银棍横击出手,挟带着一阵疾风呼啸之声。纪英奇生怕姚秋寒有失,大喝一声,斜飞而至,手中长剑一探,横向亮银棍上封截过去。只听砰然一声大震,纪英奇手中长剑,忽的脱手飞出,右手虎口震裂,人也被震的向后退了两步。纪英奇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从出道江湖以来,从未被人将自己刀刃击飞,万没想到今日在这清兵骑队中,遭遇这种勇夫。 此刻姚秋寒听见金铁大震响声,回头一看,正见那武上冲骑奔来。姚秋寒冷笑一声,飞龙剑疾向那武士腰间斩去。 纪英奇已吃过那武士大亏,急忙大声叫道: “此夫神勇,不可力搏,只可智取……” 喝声未落,那武土大吼一声,一招“潮泛南海”,舞动一片棍影,猛击过去。但听姚秋寒仰首长啸一声,长剑翻卷,竟然强迎向武土亮银棍,这一下看得纪英奇大惊,叫道:“不可硬拼!” 他赤手空拳猛跃过去。那武士见姚秋寒以剑迎接手中棍,正中下怀,暗自心喜,那知事实出乎意料之外。要知姚秋寒手中那柄无名飞龙剑,乃是一柄神兵利器,断金砌玉,吹毛断发,锋利至极。只听一声金铁轻啸,接着一声惨嚎,响彻四谷。那猛勇武夫手中兵刃从中而断,他那像似铁墙的身躯也被断作三截,鲜血如泉喷洒,染满了山石草木。纪英奇目睹姚秋寒恪杀了那武夫,惊得愕了一愕,就在此时,二个铁甲骑上手持长矛,风驰电掣也似的,直对纪英奇背后冲刺过来。姚秋寒看得大惊,叫道: “纪兄……” 纪英奇听得叫声,知道背后有强敌突袭,蓦的一转身,手如电闪接着了一支刺来的长矛,运劲一拉,那个武土如何经得起纪英奇纯厚功力,生生被掀拉下马。纪英奇抢过长矛,一声大喝,长矛脱手飞出,惨叫声中,另一个铁甲骑士被长矛透胸穿过。这时那个被拉下地的武士,也被姚秋寒结束了。 二人这种神勇的杀气,确实使清兵骑队丧胆惊魂,何况这时候姚琪美已经指挥着九龙阵八十一壮士,冲出古刹,展开全面追杀。一时间,喊杀连天,尸横遍野。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清兵先锋骑队在姚秋寒和纪英奇奋勇的截杀之下,战队已溃,此时此刻,如何抵挡得了群豪的迫截,以及那如同生龙活虎的九龙阵八十一壮士。清兵三百铁骑,无一幸免,全军覆没。 一场骇人的战斗终止了,那是一幅凄凉的景幕,……已死的清军,头断血流,肢残腹破,陈尸山野。没死的人,呻吟哀号,声凄、色悲。没人骑的马儿,喁喁发出悲凄的低嘶。姚秋寒、姚琪美等群豪,伫立在这片山谷,默默无语观望良久。 “姚太子,现在消兵败走,咱们何不乘胜追击,使他们元气大伤,待后跟龙会主会师,大举义旗,长驱京城,一克中原,收复大明江山。” 李超逸左手持剑,打开沉默,朗声说着。 姚秋寒望了李超逸一眼,沉声说道:“李兄弟,从今以后,请你们不要呼唤咱们兄妹为太子,或是公主。” 皇甫珠玑接声说道:“不错,我们的称呼,要及时改变一下,免得暴露身份,让姚氏侄兄妹招险。” 姚秋寒突然抬头掠望了群豪一眼,道:“战争是残酷的,我们誓挥义师,长驱中原。” 姚秋寒这几句话,露出他今后志向雄心,他将要发动雄师,高举义旗,从事轰袭烈烈的事业。他的语音一落,群豪欢声雷动,大家整装前进。这时大家都乘上铁骑,灸灸阳光普照之下,达支充满斗志的雄师直向东面峰峦前进。本来清军先锋骑队之后,乃是步兵,不下万人之数,但这时不知怎样,干山万巅之间,消失了清兵的旌旗。 姚秋寒领着群豪走过三里之外,没有遇到一兵一卒阻截,不禁心中生疑,停步回首对姚琪美问道:“妹妹,咱们在古刹大殿之顶,似乎看到四周群山峰谷,清兵旌旗蔽日,万马嘶鸣,怎么现在却不见清兵鬼影。” 姚琪美幽幽叹息了一声道:“为妹自幼学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韬略,如果这料想不错的话,清兵正集结全军把守住前面峰谷,准备一举毁灭咱等。” 姚秋寒大惊道:“妹妹,既然早知清兵结在前面峰谷,守株待兔,为何不早阻止呢?” 姚琪美惨烈一笑,道:“咱们欲力定江山,克服中原,这一战是势所难免的。” 姚秋寒一怔道:“清兵集全力,把守前面峰谷,咱们长驱直入,能够战胜吗?” 姚琪美道:“如无外援,咱们将无法获胜,亦不致战败,结局是两败俱伤,两个全军覆没。” 姚秋寒惊奇道:“外援,我们有什么外援?” 姚琪美道:“寒哥哥,你可是忘记了藏龙涧山庄的龙会主等群豪?” 姚秋寒道:“他们远在百里之外,如何会得知咱等困守在此?” 姚琪美道:“你不要忘了兰香姊姊。” 这句话,听得使姚秋寒一震。是的,自己已将她忘记了……一时间,姚秋寒又将勾起惨痛的沉思。 姚琪美不容他沉思,突然发令道:“会师一战,势所难免,胜败生死由天,咱们即时前进。” 此令一下,铁蹄掀举,百匹铁骑直向前面峰谷驰去!盘龙谷,这是武岗山最险要一座山谷,其谷回旋奇长如龙,谷中除了东西两面出口外,南北二面,峭壁千寻。太阳普照之下,西面谷口百匹铁骑,有如波浪般涌到。倏地,马蹄奔腾之声,沓然而住。原来那如喇叭的谷口,正有一支兵马挡住了他们去路, 只见两排御林军,浩浩荡荡,有如长龙出洞,旌旗蔽日,万马嘶鸣,军容极壮,正迎向谷口。行列中一面迎风飘荡的杏黄旗,后面四张黄伞盖,导着四匹一色的白马战车,缓缓行来。战车赫然坐着一位黑髯飘胸,面容清瞿,身着全黄龙袍的老人。姚秋寒等众人,一眼就认出他正是柯星元,亦是摩勒亲王。他之出现,使众人心头震了一震,蓦的一声大喝,那马车停在二军交接七丈外空间。 盘膝跌坐马车上的柯星元,缓缓站起身来,走下了马车,他态度悠闲,左手拂着胸前长髯,哈哈一声大笑,道:“咱们大家见面,是预料中的事。现在本亲王所要说的话,是大清帝国,国基稳固,皇恩浩荡,万民降服,烽乱平息,国泰民安。你等赶快放下兵器降服,本亲王可以保赦你等罪过。” 柯星元这番活,说得不徐不急,轻松已极。但听入姚秋寒等人耳中,却是热血沸腾,血脉暴涨。 姚琪美此刻娇声叫道:“柯星元,你这下可神气了,万没想到你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康熙堂弟摩勒亲王,掌管万军之师。” 柯星元呵呵一声轻笑,道:“好说好说,公主向来神机妙算,我的身世来历,早在三年前,你已经洞悉一切。” 姚琪美突然厉声叫道:“柯星元,那你可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柯星元被她厉声一叫,似乎心头一震,但他随即一笑,道: “当然知道。” 姚琪美道: “既然知道,那你就准备一死吧!” 柯元星呵呵一声轻笑,道:“这条长有三里的盘龙谷,埋伏有近万重兵,难道凭你等九十余人,能够平安冲出盘龙谷吗?” 姚琪美冷冷一笑,道:“这一战胜败,鹿死谁手,没人敢于断言。但我相信你柯星元,定要丧命于此,信不信由你。” 柯星元呵呵笑道:“我和公主相处极久,当然知道公主不会武力,但所学韬略,都是能胜万军。但你今日遇上老朽,你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韬略,已经无从发挥了。老实告诉你们,九重天藏龙涧山庄,千百武林叛贼,从翻天一剑龙重九数起,没有一个人活着。” 他这番活,着实令姚秋寒等人脸色骤变突听柯星元接声说道:“将俘虏放了!” 一阵轻缓的蹄声得得……谷中转弯深处,慢慢走出一头白马,马鞍上坐着一个长发散乱的白衣少女。她的形象非常狼狈、憔悴,但见白衣染满斑斑血迹,罗衫碎裂多处,她双手背后似乎被反绑着。这女子一出现,群豪心底中,都暗自叫道:“她是谁?” “啊!是兰香姊姊。” 终于,群豪都看出马上的俘虏是古兰香。岳云凤大声呼喊着,纵骑疾迎上去。姚秋寒和纪英奇生怕柯星元是用古兰香做饵,故双双纵骑护守在岳云凤之后,这时群豪也都蓄势戒备。 刹那间,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姚琪美突然取出一柄短剑,在空中一挥,高声说道:“形势已成,迟早难免一场恶战之局,九龙阵壮士赶快摆成阵势进军!” 此令一下,群豪个个象凶神恶煞一般,齐齐纵骑,疾向谷内冲入。姚琪美这一下令攻击,着实出乎群豪意料之外,柯星元当然更不会想到姚秋寒会在这种情形下发动攻势。 柯星元大惊,高声呼道:“黄旗御林军迎击强敌,格杀勿论,白旗军抄封西面谷中,红旗御林军撤退东西阵角,准备第二道强攻,御林八大高手暂待我身删……” 二军对峙,不过是七丈间隔距离,柯星元发令甫毕,攻势已发。九龙阵八十壮士,个个手持禅杖,奔骑进入,禅杖呼呼挥扫,专打马足,一时间,御林军人仰马翻,阵容大乱。这一场厮杀混战,非常零乱惊人,要知道那九龙阵壮士,每一杖发出,都打得沙飞石舞,加之他们八十一人,皆是训练有素的阵队,一发招八十一人一起动作,杖影如山,雷声响动。那批迎击黄旗御林军,根本无法抵挡,马嘶人号,九龙阵八十一壮士护送着姚琪美等群豪,势如破竹,节节推进。 姚琪美这边一发动攻势,深入御林军阵迎接古兰香的岳云凤、姚秋寒、纪英奇立刻遭遇拦截迎击。首先是二个军士,手持长矛,一左一右,直对古兰香背后冲刺过来。这时岳云凤等三人和古兰香距离十丈之远,要加以援助根本来不及,古兰香像是遭了重剑,抑或精疲力倦,似乎无从察觉突袭的敌人,或是无力闪避,仍放骑直走,形像呆痴。 岳云凤看得大声呼道:“古姊姊注意……” 姚秋寒这时不容再作暇思,他本是拔出在手的无名飞龙剑,突然化作一道白虹掷射而出。 接着,人已施展“潜庄升天”的轻功绝技,脱离马背冲天而起。姚秋寒这一发急,显露出他那骇人的轻功速度,但见一道飞虹划过,一声凄厉马嘶。左面突袭而至的那人,被姚秋寒掷出的长剑劈刺过马头,直中胸膛穿过,人马齐上。姚秋寒整个人也随着长剑,后赶至右面突袭的那一刹。速度之绝快,真是骇人听闻。 那右面突袭者,眼见姚秋寒由空中直震而下,本是刺向古兰香背后的长矛一招“白虹贯日”直向姚秋寒迎了上去。姚秋寒这时真正显出了奇绝武林的绝技,只见他身子在空中一弓一伸,敌人长矛擦背衣衫刺过,姚秋寒一拳已击在那人前胸之上。那骑士胸受拳击,连哼也没哼一声,五脏六腑寸碎而死。 姚秋寒神勇的杀了这二人,岳云凤和纪英奇也已赶至,只听一声: “兰香姊姊!”岳云凤翻身下马直迎上古兰香。 古兰香神智象似清醒着,但听她那微弱的语音,说道:“龙会主阵亡……” 就只说这五个字,古兰香突由马背跌摔而下。 岳云凤大叫一声“古姊姊”,她接着了古兰香娇躯。 姚秋寒此刻已经翻身稳落地面,弯身拣起无名飞龙剑,猛的另一匹快马已然疾冲而来,一柄长矛,挟着无比的威势,当胸刺到。姚秋寒冷哼一声,不闪不避,暗运内力,贯注在长剑之上,横向疾刺而来的长矛撩去。只听一阵金铁交鸣脆响,那骑士手中的长矛,已被截断为二。那人来势奇快,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姚秋寒以短抵长,用以轻灵相博的宝剑,硬封长矛,这时矛被截断,快马却收势不住,仍然向前面冲来。姚秋寒长剑劈出,左掌却极快的迎面拍到,击向马头。可是那大汉骑术精湛,眼看情势不对,突然双腿用力一提,那久经训练的健马,突然长嘶一声,缩起双跨,不但躲过了厄运,更将双跨猛向姚秋寒胸肩蹬去。姚秋寒侧身一转,闪避开去,右手长剑斜斜推出一招,“天外云涌”横里疾斩过去。这位骑士武功实着不弱,一个镫里藏身,身子忽然从马背上翻了下去,人藏在马腹之下,疾冲而过。 两人交手,也就不过是一眨眼间的功夫。姚秋寒剑掌并施,连攻了三招,仍然未能伤到对方,心中亦是暗自震惊,忖道:“糟了,清兵队伍之中,竟有这种高手,今日之战,我等诸人真是凶多吉少了……” 忖思间,他抬眼掠扫一下四周,只见纪英奇和岳云凤护送着古兰香要进入十数丈的九龙阵势之中,七匹铁骑长矛横冲直刺,将他们阻截原地应战。另外一面的九龙阵,这时八十一位壮士,已经拢成阵势,占据一个半亩大小的空间,姚琪美居中挥剑指挥,加以李超逸等人为辅,拒挡清兵黄旗军难越雷池一步,毙敌数百。 虽然这时九龙阵已经占尽优势,但清兵人数万千,他们前仆后继,猛勇绝伦,使人感到杀不胜杀。 姚秋寒眼观战局,已知自己等人若要战胜,可说比登天还难,可是自己等若能善加利用九龙阵,敌人要战胜此局,也许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正思索之间,突见一群步兵军士配合着七位持长矛骑士,排山倒海也似的,涌向纪英奇等三人。姚秋寒剑眉一扬,大喝一声,身子腾空疾闪而到,一招“横扫千军”长剑挥抡,闪起一片白芒,护住身子。只听一阵兵刃相触的金铁交鸣声,七八个军士兵刃齐断,有的中剑惨叫身亡。 此时姚秋寒杀机已起,下手哪里还再留情,一剑“天女挥戈”,长剑如浦起的一道巨浪,排空涌出,寒光闪转,响起了一声一声惨叫,一个一个军士应声摔倒在地上。数十个军士,似是未料到姚秋寒如此神勇,不禁都为之一怔。姚秋寒一剑得手,第二剑接续而出那好像似砍瓜切菜,没有一个人能够挡拒姚秋寒一招半式,没死的人无不大惊,纷纷四散退去。 姚秋寒大声喝道:“纪大侠,请快护送岳、古二姑娘进入阵中……” 喝声中,姚秋寒张目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他身若风影,剑似奔雷掣电,前后左右奔走迫杀三丈方圆的敌人,杀得血肉横飞,肢骨乱抛,惨不忍睹。姚秋寒的猛勇致使清兵御林军胆惊心寒,伤亡大增,姚琪美指挥的九龙阵与众群侠,也渐渐向谷内推进。这时纪英奇和岳云凤已经护送着古兰香进入阵内。姚秋寒已无顾虑之忧,倏地一声龙吟长啸,身剑合一,冲天而起,但见剑光闪闪,一声一声惨叫,频颇而起,姚秋寒剑光到处,人头滚落。 清兵黄旗御林军的惨败伤亡,一直看在远避千余丈外峭壁下的柯星元眼里,他似乎对于这种伤亡,并不感到意外,或是引起愤怒。连他身旁两侧的御林军八大高手,也是个个冷静屹立,没有一点动静。这种异样的情形,看在九龙阵中的姚琪美眼里,芳心大惊,忽然喝道: “群侠暂时缓手,准备迎击强敌,九龙阵赶快缩小范围,准备强攻。” 姚琪美的语音刚落,突听柯星元大声喝道:“黄旗御林军退下,黑旗红旗御林军,分作八路进攻,御内八大高手立刻出手屠杀……” “杀!”字一落,只听喊杀之声,响彻云霄,人马奔跑,有如天崩地裂,这一次交接,似乎是清兵的决定性一战。看其人海战术的威势,九龙阵绝难再抵挡他们的冲击,但是他们个个早已将生死大事,置之度外,因而毫无惧色。 混乱的战局,根本无法详细分析每一个人的动作,只见涌来的万军之中,柯星元和御内八大高手,九个人身若龙腾虎跃,分别向九个方向欺到。柯星元竟然是猛扑阵外的姚秋寒。 姚秋寒正待展开血腥的屠杀,杀得性起,目睹柯星元快速绝伦欺至,长剑一推,疾刺过去。柯星元哈哈一笑,左掌一拂,横拍一掌。立时有一股潜力,逼住了剑身,右手五指猛抓姚秋寒腕脉要害,姚秋寒冷哼一声,飞起一脚,踢向柯星元的小腹,左手并指如戟,反点向柯星元的脉穴。柯星元腕势一沉,同时身躯一侧,竟然在间不容发中避过了姚秋寒一掌一脚。 姚秋寒吃了一惊,缩臂横肘,一拦柯星元的攻势,右手剑势疾快地圈了回来。 两人交手几招,招招凶险快速,各人心中似乎都知道遭到了空前劲敌,并非三招两式能够决定胜负。只见柯星元退后一步,柯星元轻笑一声,道: “你们现在已被重重包围,不到落日时分,你等将全部丧命此谷。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最后的求生之机,快放下兵器投降。”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投降?绝对办不到,你接招吧!” 语音中,姚秋寒左掌一抬,劈了出去。强厉的掌风,划起—股啸风之声。 柯星元横里一跃,挥掌接下一击,说道:“你看,现在你们九龙阵已被冲破一角,不到半刻时光,整个阵势将呈现瘫痪,再过两个时辰,你们则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 姚秋寒闻言,抬跟一瞥,果然北面角落阵势已破,三个九龙阵壮士受伤倒地,像似蜂涌的卸林军,正由那个缺口冲入阵中。另外七个角落,虽然还将敌人强阻于阵外,但其形势,也是芨芨可危。 原来柯星元这次下令攻击九龙阵,是分作八路进攻,每一路由御林军一大高手领头。要知御林军八大高手,个个武功高强,皆是名噪一方的绿林壮士,九龙阵中八十一壮士,没有一人是御林军八大高手的敌手。虽然姚琪美早已安排李超逸、龙云青、龙云白、皇甫珠玑、纪英奇、岳云凤各自接住了一位高手,但另外二路敌人,却没有人去抵挡,因而北面角落九龙阵三位壮士,首先被御林军一大高手伤了,阵势顿时一破。这时蜂涌而入的清兵军士,喊杀震天,直对阵中央的姚琪美、古兰香和另外九个护卫他们的九龙阵壮士攻击。 姚琪美看到这种情形,暗叫道:“完了,想不到御林军之中,竟有那种武林高手……” 突然她提高声音,喝道:“九龙阵立刻变异阵法,九人一阵,各自攻拒强敌核心人物,群豪和残破的一组阵式,火速撤退到中和门。” 九龙阵八十一壮士,个个久经训练,一声令下,只见人影飘闪,步伐迅速,各自变动阵式。九人一组从事包围御林军八大高手为主。李超逸、纪英奇、岳云凤等人,齐齐腾身后跃,回到姚琪美和古兰香的周围,挡拒急攻而到的一路人马。这一下战局,愈见混乱,但是敌人那种强大的人海战术,却被分散了实力,一时间,战况更见剧烈。 柯星元看到这种情势,脸色倏地一变,高声喝道:“传令下去,搭箭待命……” 姚秋寒不待他将话说完,长剑一振,横里劈出了一剑。 柯星元直待长剑将要反身,才陡然一个闪身让避,飞起一脚,踢向姚秋寒的腕脉。姚秋寒手腕一沉,避过一脚,手腕伸缩,长剑舞起一片剑花,分袭柯星元三处大穴。柯星元突然一提真气,一式“仰观天象”,随着那涌来的剑光,向后退去。姚秋寒剑势疾变,化一招“金针定海”疾向下面点去。 只听柯星元冷笑一声,身躯连闪三闪,退出三丈开外,大声喝道:“全部御林军听着,这一战,乃是大清国戮乱最后一役,此战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凡是经过此战立功者,本亲王将奏清皇上封官加禄,杀!杀!杀!……” 最后三字,“杀!”声如雷鸣,震的人耳膜间嗡嗡作响。随着三声杀字,柯星元疾扑九龙阵壮士,只见他扬手间,一个九龙阵壮土已经应声倒地死去,…… 残酷的厮杀场面,正在延续着落日己渐渐西沉,回龙谷中一片血红,那并非落日的霞光映射,而是成百成千的死者血液,染红了尘砂。杀不尽的清兵军士,一个倒了下去,二个增加上来。相反的,姚秋寒等一行九十八壮士,一个倒了下去,则减少了一个。时间,一刻一刻的消逝。姚琪美的随身侍卫九人,已经全部伤亡,九龙阵八十一壮士,也死伤只剩下九个人。就是群雄之中,除了姚琪美和姚秋寒、岳云凤、皇甫珠玑受了轻伤外,李超逸、纪英奇、龙云青、龙云白姊妹身上皆受了很重的剑伤。战事再延续一个时辰,姚秋寒等九十八位壮士,将要全部丧命回龙谷。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清兵军士在一阵尖长的号角声中收兵了夜色也随之降临人间— —大地一片凄凉、冷清。姚秋寒等群雄背栖在南面峭壁下,眼望着急速退去的清兵军士,众人刀剑低垂,呈现一片疲乏、憔悴之色。突然看见李超逸、纪英奇、龙云青、龙云白等四人,伤重不支的跌坐在地上。 岳云凤天真地问道:“他们怎么都跑了?”姚秋寒摇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姚琪美却凄然一笑道: “他们一跑,我们死期就到啦!” 岳云凤问道:“此话怎么说呢?” 姚琪美抬眼掠望一下群豪,缓缓说道:“他们正准备利用乱箭,射杀我们,刚才若是咱等尾随追杀,多少还可戳杀几十人够本,唉现在咱等只有等死啦!” 姚琪美这一番话,听得群豪脸色骤变,刹那间,大家同时感到死神已出现在眼前。 突然听到纪英奇哈哈一阵狂笑道:“人生百岁,终必一死,死有何怕?何况咱等今日之死,却死得轰轰烈烈,重如泰山,而且咱等屠杀了成千清兵,大家死得亦可瞑目九泉!” 皇甫珠玑由怀中取出一瓶药丹,以及几包刀伤药末,沉声说道:“纪大侠,你等赶快服食下‘九转活命丹’,包扎好自己创伤,没有受伤的人赶紧准备抵挡敌人再次攻击。” 姚琪美幽幽叹了一声道:“太慢了!敌人已经逼近到二十丈外,咱们要再抵抗,也是枉费力气,不如大家安静下来围坐一起等死。” 说着,姚琪美首先跌坐在古兰香身畔。 这时果然由二十余丈外,涌来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以二人为一组,一个个平持盾牌,一个个手持弓箭,像似一座移动的山,缓缓向这边峭壁压进过来。他们没有呼暍呐喊,但那沙沙的脚步声,却使人心惊胆寒。姚秋寒等人都知道面临这种绝地,纵是神仙也难以逃脱万箭穿心之厄运,一声极尽凄凉的叹息,姚秋寒移身盘膝趺坐地上。 众人已都愿意等待死的降临,他们要死得没有一丝恐怖不安的感觉,这种死法,虽然说是很消极的方法,但却显得非常英勇超人。要知“死”字,在人生过程中,虽然终是必要经历到的,但从古至今,有哪一个人对于自己面临死亡的一刹那没有半点顾忌、悲伤、恐惧、愤怒? 蓦地在这紧要关头一刹那,一缕非常奇妙慈和的箫声,由绝峰峭壁之巅,传送了下来。 倏地,一阵杰杰的怪笑声,在另一面峭壁绝顶扬起,道:“惊魂钟在此等你很久啦!今日咱们就较量一下地狱钟声厉害,抑或九霄仙乐高明?” 随着他的语音,一缕震人心弦的钟声,响彻了整个回龙谷,也敲昏了谷中万千人的神智。 刹那间正在向前推进的清军弓箭手、盾牌阵,全部静止了。姚秋寒等群豪,一时间感到神智昏迷,昏昏欲睡。 这时萧声继续飘送着它的声音,让人感觉到很奥妙、神奇,一时大,一时小,声音方向飘踪不定,凌空飘虚,极尽鱼龙变幻。钟声,却在箫声间一声一声的敲响着,它敲碎了人们的心灵,敲昏了人们的神智。但也敲醒了尘世间一位可怜的疯女 “啊!岚弟……” 一声极尽哀怨、凄悲的呼唤声,响在绝壁云空。 猛地,空间闪起一道白光,酷似流星飞闪一声恐怖惊人的惨叫,震动五岳。钟声,嘎然而止。 接着,一声凄厉的呼喝,道:“柯星元你不要走。” 没有另外回应声,以及惨叫声连那奇妙的箫声也消逝了……一切一切……恍似在梦幻中,很快很快消失了。 一轮明亮的皓月,移桂在回龙谷的正中央。突然地面上站起了九个满身血渍的人影,他们是姚秋寒、姚琪美、皇甫珠玑、纪英奇、李超逸、古兰香、岳云凤、龙云青、龙云白。其余的人,永远永远的再也站不起来了!他们九个人十八道眼光掠扫到满谷的尸体,不禁各自呆了。这恍似一场恶梦,但却是活生生的事实。这是江湖武林一大浩劫,那数百个涌奔过来的清兵军士,竟然个个手持上弦的弓箭,气绝身亡。连剩下的九位九龙阵壮士,也全部默默死去。奇怪的是,群豪之中,重伤的纪英奇、李超逸、龙云青、龙云白,他们的伤势全部好了,个个精神泡满,中气充沛,就是始终昏迷不醒的古兰香,也完全清醒了。 岳云凤首先打开沉默肃穆的气氛,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众人这时都将眼光集中在姚琪美的身上,大家知道她能够解释,来一个详细、完满的分析。 姚琪美不用他们出声相询,已然说道:“你们在刚才沌沌昏迷之中,是不是听见到一缕绝妙的箫声与钟声……” 众人同时点着头,李超逸道:“不但听到箫声和钟声,更听到叱喝声,以及剑光飘闪。” 姚琪美道:“这就证明大家都亲眼目睹刚才神奇的幻境,但这并非梦幻,而是事实。 “数千的清兵军士,以及九龙阵九位壮上之死,分明是抵受不了钟声的魔力感染,而心脉寸断身亡。” 岳云凤讶异的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呀?” 姚琪美突然说道:“现在请大家回头转身看着南面绝壁间。” 此语一出,群豪又齐转身抬头上望,大家不禁呆了一呆。只见皓月清辉映射在平坦光滑的峭壁上,距离地面四十余丈高的壁间,似乎悬空吊着一个人。不!他不是被吊着,而是被人运用一柄长剑,由咽喉贯穿在石壁上。 “啊!他是柯星元!” 岳云凤娇声叫着。原来在那悬空的尸体左右面壁间,龙飞蛇舞,苍劲有力的题着二首诗,左面那一道题道: “兴风作浪一甲子,残害生灵数万千,上干天和触众怒,死有余辜柯星元。恶首锄除天下平,悬尸峭壁祭亡魂,但愿众鬼超渡生。” 尸体的右面一首诗是: “大清江山乾坤定,祸乱烽火无从起,何忍兴造苍生劫。 封剑敛芒隐山林,情侣共伴青鱼乐,河川云鹤邀自如,天地人间无留名。” 姚琪美缓缓说道:“你们都读过这二首诗句吧?留诗者是谁,你等可知道吗?” 岳云凤突然啊了一声,道:“是他!只有他才能吹出那般绝妙的箫声……” 这时岳云凤猛然忆起在九重天藏龙涧山庄附近一条瀑布下,遇到的那一位吹箫老人,…… 姚琪美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道:“吹箫人是家父姚岚,敲出地狱钟声的人是惊魂钟,叱喝者是家母凡尘仙子。唉! 柯星元早在三个月前,便从事计划今日回龙谷之战,埋伏惊魂钟对付家父姚岚,他的阴谋可说极端歹毒,要知家父的天霄仙乐神箫唯一的克星,便是地狱钟声,但是人算不如天数注定,惊魂钟哪里知道他的地狱钟声,却震醒了家母错乱的神智,恢复她丧失二十余年的理智。” 姚秋寒皱眉问道:“妹妹,你说母亲的神智已经恢复了?” 姚琪美道:“哥哥,你仔细看看右面那首诗,那是父亲他老人家劝告咱们不必再兴师进军中原,徒造苍生浩劫。清人进据中原,乃是天数使然,他老人家从此封剑归隐,要和母亲朝夕结伴青灯木鱼,忘却尘世间一切俗事。唉在柯星元已亡,天下太平,咱等也不必兴风作浪,徒造烽火,祸延苍生,上犯天条,罢了……咱们各自将一切……抹灭掉吧,纪师兄,你请过来将我面具揭下。” 纪英奇怔了一怔,道:“师妹,你带着个面具吗?” 姚琪美脸带假面具,这是众人心中意料中的一件事。但众人至今还存着一丝猜疑,所以当她说出这一句话,大家不禁同时将眼光注在她的脸上。 “纪师兄,请你快来帮我揭下面具吧!” 姚琪美再次催促着,纪英奇缓绥伸出右手,猛地,姚琪美春葱似的玉指,握住他的右手,“嘶”的一声,姚琪美的左手自己脱下了一付人皮面具,以及假发,假手……等等。 姚琪美真正的庐山面目,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是一付极端美貌,天香国色、倾城倾国的姿容。 皇甫珠玑看得心底暗自叫道:“她像极了凡尘仙子,美,美得使天下任何女人失色。” 这时众人的眼光,都为姚琪美的美所吸引了,所以大家都没有看到纪英奇由姚琪美手中取过一张纸条。但是纪英奇悄悄的退到一边,他翻开那一张纸条,一笔秀丽的字迹,写道: “妾有誓言,揭开我面具,愿以身相许,君本已娶亲,奈孽缘天注定……愿君宽恕我哥哥与兰香嫂嫂……君若愿意,妾今生今世,永相厮守。” 短短几句,看得纪英奇低头沉思良久,突然他转身向东而去!姚琪美很快的向后追去,娇声叫道:“纪哥哥……” 一声呼唤,使纪英奇很快转身奔来,两人手牵手,向东方行去。一场令人难以排解的情海波涛,终于完满的解决了。 古兰香突然娇声叫道:“凤妹妹,你要去那里?” 岳云凤倏地转身,满脸泪痕,道:“姊姊,不用我告诉你,你已经知道我……”古兰香没容她再说下去,道:“凤妹,只要你愿意和我共事一夫,咱们定能建设起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你这样离去,天涯海角还是要寻你回来。” 蓦地,一阵爽朗的哈哈长笑声,发自皇甫珠玑口里,道:“李少侠,你怎么不赶快追去呢,龙云青、龙云白姊妹可要走失呢?哈哈哈……老朽今番又要忙于酿喜酒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