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镇之恋》 第1章 相约 小镇不大,两条不算宽敞的街道,分割开几栋不起眼的老旧居民楼。 一家杂货铺,一家剪头房,一家书店,一家抻面馆…… 三年前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陆天的眼前。 今天是阴历七月七日,中国的情人节,陆天是来赴一个人的约会的,他心中知道那个人不会来了,一丝忧伤像一阵风掠过了陆天的心头。 在一处公园的凉亭里,陆天静静地坐在木椅上,他想着三年前在小镇的一次作协笔会上认识了小他两岁的文学青年白燕。 白燕的皮肤白得像天上的云,白燕的头发垂得如湖边的柳条,白燕的眼睛像夜空闪亮的星星…… 白燕的影子在陆天的记忆中陌生而又熟悉,他记得三年前就是在这个亭子里,白燕把手中的诗稿念给陆天听,那声音温柔而深情,一下就把陆天的魂勾扯出来,他沉醉在白燕水一样的柔情里。 十几天的作协笔会过后,陆天和白燕成为了一对恋人,在分别之时,他们又一次来到这个写满爱情絮语的凉亭里,他们紧紧地相拥着,亲吻着,夕阳也被羞红了脸,半遮半掩地坠入丛林深处。 天色渐入黄昏,夕阳已坠入山谷,两个人约定三年后在这里见面,一定要拿出自己的成绩——出版最好的书作为相约的礼物互赠对方。 陆天和白燕各自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陆天在a市一家报社当记者,白燕在b市一家电台当广播员,但他们始终没有忘记当初的约定,业余时间拼着命的写着文学作品。 第一年,陆天一直用手机和白燕保持着联系,可不久,白燕却没了音讯,电话处于停机状态,这可急坏了陆天。 陆天白天一边工作,一边打听白燕的消息。 陆天以为白燕违背了两人的约定,嫁人了或者…… 陆天脑子里尽想着一些不好的结果,他的心每天被一根无形的线揪着,有一天,他终于在一个文友那里打听到了白燕的消息,传来的竟是一声噩耗。 白燕割腕自杀了…… 有如晴天霹雳,陆天的天空塌陷了,他一时无法从失去白燕的阴影中走出来。 陆天整天以泪洗面,借酒消愁,他无法明白白燕为何抛弃自己而去,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解不开的劫难。 三年的时光终于挨到了,陆天还是去赴约了,他知道白燕不能来,但自己一定要去,他要履行自己当初的诺言,他有时甚至相信白燕的魂灵一定会来赴约的。 七月七日这天,天上的牛郎和织女在天桥约会了。 陆天一个人带着水果和酒来到了凉亭里。 陆天把水果摆在盘子里,把酒倒在酒杯里。 他要给白燕摆个祭坛,他感觉白燕化作雾霭来到自己的身边了! “白燕,你怎么舍得抛弃我,你怎么舍得一个人弃我而去!”陆天一边自语着,一边泣不成声地抽泣着。 忽然,一阵风吹过,把酒杯吹倒在地,陆天看到地上被酒浸湿了,几秒钟后竟然干爽起来。 他打了一个寒颤,心想,难道是白燕的魂灵真的来过了? “白燕,你来了吗?你来了就应一声,刮过一阵风也好”陆天的声音有些抖动。 一阵风真的吹了过来,旁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无神论者的陆天,竟然相信白燕真的来过了! 就在陆天想走下凉亭,回去时,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呼唤。 “陆天,是你吗?” 陆天回过头来,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第2章 相认 多么熟悉的声音! 陆天回头之时,他看到穿着一身雪白衣裙的白燕像幽灵一样从远处飘游过来。 陆天吓了一跳,硕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这不是大白天闹鬼了,难道是我眼睛出现了幻觉! 陆天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果然面前站立着一个真真实实的活人。 三年过去了,白燕不但没有变老,而且变得更加年轻了,依然那么娇柔可爱。 陆天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白燕,有种人鬼情未了那种不舍的爱恋。 他握紧白燕的双手,迟迟不愿松开。 “白燕,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陆天激动着颤抖着自己的身体。 “白燕,你让我想得好苦!这一年多你到底去哪了?怎么失去了音信,你到底去哪了?想得我好苦好苦……”陆天苦苦的追问像机关枪子弹一样向着白燕扫射着…… 白燕一时沉默不语,一滴滴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白燕一直不说话,让陆天甚是感到悬疑,莫非眼前的白燕真是鬼魂的化身。 陆天听老人说,鬼魂的血液是凉的。 可陆天紧紧握着白燕的手却是温热的。 “白燕,你说句话,你倒说句话呀!”陆天不停摇晃着白燕的身体,好像要把这三年来思念的苦楚全部摇晃出来。 白燕终于开口说话了! “陆天,你听我说,我不是人,我是鬼。”白燕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鬼?”陆天吓得松开了白燕的手,急忙向后退了一大步。 白燕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陆天的脸色惨得熬白,没了一丝血色。 “你没吓到吧!陆天,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你还当真了。”白燕嗔怪地说。 这下轮到陆天语塞了,他不知道对白燕说什么好。 他更不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陆天,我的事还是和你慢慢说吧!其实我是死过一次了,可死神不收留我。”白燕顿了一下继续说。 “有一段日子,我写小说中了魔,竟投入到女主人公的情节中,我尝试着女主人公的各种死法,在一次绝望的情节里,我顺手拿出了刮脸刀片,割开了自己腕上的动脉……” 白燕认真地说着,陆天也认真地听着。 “幸亏医生挽救的及时,才把我从死神那里拽了回来。”白燕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左手。 陆天果然在白燕的手腕上看到了一处刀片切割的疤痕,这疤痕像一根蜈蚣爬在白燕的手腕上,又像一条堤坝拦截了一条河流。 陆天心里一直堵着一道墙,让他三年来一直透不过气来,不过看到白燕还活着,心里疑问的乌云一下子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白燕,你还活着!”陆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在做梦吧,陆天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疼,真疼,这是真的,自己不是在梦里。 管他呢,即使是在梦里,他也要和白燕叙叙旧情。 他再次走到白燕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娇小的身体,紧紧的抱着,他不想再让一丝细微的风把他和白燕之间的空隙隔开…… 几分钟后,陆天松开了臂膀,他拉着白燕的手,兴奋地说:“走,我们到街上的抻面馆吃面去。” 陆天仿佛拉着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在街上飞翔着…… 街上那家抻面馆还是一如继往地开着!三年前,陆天和白燕来这里吃过几次面。 面馆的老板是回族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来自兰州,他大大的鼻子,深陷的眼睛,浓浓的眉毛,上嘴唇留着一撮厚重的胡须。 他们一家人经营着这家面馆,妻子负责前台,他负责后厨,一个孩子在镇上上小学,一个老母亲帮着忙里忙外,打扫屋子,洗洗涮涮什么的。 除了接待客人,他们说些普通话,平时家里人互相之间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回族方言。虽然他们面馆的美食很好吃,但陆天总觉得他们神神秘秘的,女人头上总包着一条回族特有的头巾,与人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隔阂。 管他呢,吃饱肚子要紧。 经过这一惊一吓一兴奋的!陆天已经饥肠辘辘了! 陆天拉着白燕进了面馆,找了一张桌子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老板娘笑着迎了过来:“先生,一位吗?要点点什么吃的?” 陆天愣了一下,说道:“两位,你没看见吗?” 第3章 奇怪面馆 “先生,不是你一个人吗?老板娘奇怪地看着陆天,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根本不看一眼陆天对面的白燕。 “还有她,我们两个人,要两碗牛肉面,一盘拌小菜。”陆天心想,老板娘今天怎么了,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看不到! 老板娘揉了揉眼睛,又一次打量了一下陆天和白燕,歉意地说:“对不起,这几天眼花病又犯了,以为你们俩个人不是一起的呢!”说完,老板娘就去后厨报单去了。 “真是的,什么眼神?”陆天埋怨了一句,然后对白燕说:“你喝点什么?” “随便!”白燕很随意地说。 “我们还要你最爱喝的‘大窑’汽水吧!”陆天依然记得白燕喜欢喝本地特产的这种汽水。 陆天叫来老板娘,要了两瓶大窑汽水,两个杯子,并示意打开。老板娘用瓶启为两人打开汽水,一些细小的气泡争着抢着从瓶底向瓶嘴冒着,冲挤着,仿佛一群被关押久了的犯人,终于刑满释放了似的冲了出来! 白燕找个杯子,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突然她不停地咳嗽起来,似乎是喝急了,呛了喉咙。 陆天赶紧走过来,不停地帮她捶背,舒缓了一会儿,白燕不再咳了!这时,老板娘把牛肉面和小菜也端了上来,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两个人狼吐虎咽地吃起面来,饿得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正值中午,八月的天气有些炎热。陆天吃得满头大汗,屋内的空调根本就不解凉,他不住地用毛巾擦着汗水,而白燕却一丁点的汗水也没出,她反而有些怕冷起来。 这时,小镇上的小学放学了,老板娘的女儿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个回族女孩,她穿着一件小兰格的回族服饰,头上扎着无数根小辫子,很可爱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白燕,先是笑了笑,白燕也朝她笑了笑,可不一会,小女孩的脸色就变得狰狞起来,她冲进厨房,不停地用回族语喊着妈妈、妈妈,又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血、血、血…… 老板娘走了出来,看到白燕左手腕下面的白色衣裙下有一摊殷红的血迹,走近一看,原来是辣椒油不小心洒在了衣服上,怪不得孩子大惊小怪地叫着血、血、血…… 老板娘又是歉意地说:“这孩子胆小,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看到血就害怕得很,莫怪莫怪。”原来是这样啊!白燕没说什么,报以轻轻的一笑了之。 吃完了面,陆天喊来老板娘结账,老板娘拿出饭单,算了起来。 “两碗面二十四元,一盘小菜十元,两瓶汽水十元,一共四十四元。” “四十四元,这数真不吉利。” 四是死的意思,而且还死了两次,——逝世,一个词语好像要在陆天脑海中做怪似的,不停地出现,晃得他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 恍惚间,陆天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钱币递给了老板娘。 巧了,老板娘今天零钱不多,找不开,白燕只得从自己的手提兜里拿出一张五十的,老板娘找了零钱,两个人走出了面馆。 陆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白燕说:“怎么能让你掏钱吃面呢,我把钱还给你!”说着,陆天就把钱往白燕手里塞。 白燕推脱着说:“快收起来吧,谁拿不都是一样。” “你俩站住。”两人正互相争执时,从后面传出一阵粗旷而沉闷的声音! 头顶上戴着回族小帽的老板追了上来,他肥胖的身体一晃一晃的,像一只笨重的企鹅,又像一只走动的冬瓜,冬瓜上面还扣着一个白色的小面盆。 陆天见到了一个现实版的“八一老爷向他挨近。“八一老爷”精通抻面的大手捏着一张五十的钱币,急着说:“你们刚才付的这张钱币有点问题,给我换一张吧!说着还抖了一抖,雪白的面粉跟着抖了一地。 白燕也没多想,从包中又抽出一张新的钱递给了面馆老板。老板拿着钱又一次抖了一抖,确定后才转身离开。 陆天看到面馆老板长满荒草一样毛发的胳膊上纹刻了一个米字形的图案,也不知其中的意思,更不敢说些什么。 再看看白燕手中的钱,不知啥时候已变成了一张软了吧叽的假钞。 陆天感觉被面馆老板坑了,想找老板理论,却被白燕一把拉了回来。 白燕说:“算了吧!” 第4章 鬼楼探险 从面馆出来,天还尚早,陆天和白燕在小镇的街上随意地逛着,他们谈论着三年间彼此的经历。 陆天说自己写的一本散文集就快在清风出版社出版了。而白燕的一本长篇小说也在易稿之中,等待编辑的审核。两个人可以说都在各自的文学领域有着不错的发展前景。 走着走着,他们走到了一片空地上,这是小镇的边缘地带了,空地上耸立着一栋三层的楼房。 这座楼是一座日式砖石结构的楼房,红砖碧瓦,敦实犀利,这也是日本侵华战争留下的罪证。 由于年久失修,已经没有人居住了,解放初期这里曾经是一家兵工厂的家属住宅楼,有一段时间这栋楼里时不时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后来听说这里经常闹鬼,就没有人敢在这里居住了,人们称这栋楼叫做鬼楼。 小镇本来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青石镇,可是自从有了这栋鬼楼之后,人们开始管小镇叫做鬼镇,本来是可以把这栋楼拆掉的,可是施工队来拆楼的前夕,又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所以施工队没有人敢来拆这栋楼了,这栋楼就保存了下来。 还好,小镇的人搬到镇中心东边的地方去住,也没有再出现过离奇死亡的事情。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鬼楼的下面,抬头望去,楼上的窗户玻璃有的已被风沙击破,风从窗口吹过去,发出乌乌的声音,很是瘆人。 单元门像一只野兽的大口敞开着,像在随时准备一口将进入鬼楼的人都吃掉似的。 两扇窗口下面的墙体上不知被哪个胆大的搞恶作剧的人用红色的油漆写下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鬼楼,字的笔画多处出现油漆流淌的痕迹,就像从两只骷髅的眼睛里流出的血迹,极为吓人。 这多少有些像一部鬼片的广告宣传画片,让人见了不免想入非非,毛骨悚然。 陆天想拉着白燕尽快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没想到白燕却饶有兴趣地说:“我想到鬼楼里转转。” “什么?你说什么?” 陆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头皮有些发麻。 “你不怕吗?里面可能有女鬼呀!”陆天想通过吓唬的方式让白燕快些离开这里。 “我可不相信有什么女鬼,公园里的鬼屋我进去过,没什么可怕的。”白燕是一个大胆子的女子,在她心里似乎还没有一个怕字。 白燕恳求陆天说:“这里的场景适合写进我的小说里,我想亲身体验一下,好完成我的小说创作所需要的情景,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陆天拗不过白燕,只好顺从她走向鬼楼的楼道口,今天陆天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对于白燕,他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两人进入鬼楼的楼道口,由于楼道里好长时间无人打扫,楼梯上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被两人的脚步荡起,吸入鼻中,有种潮湿如死老鼠发霉后的味道。 楼道里阴森森的,没有灯,还好有阳光从楼道的窗子里透过来。因为空旷无人,两人的脚步声格外响亮,木板式的楼梯踩上去吱嘎吱嘎作响,并发出咚咚咚咚的回响,仿佛声音被一个黑洞吸了进去,又被一根弹簧弹了出来,发出嗡嗡的颤音。 突然“扑棱”一声,有东西从头顶上传出来,把两人吓了一大跳,随着一声凄厉的“喵”叫,一只黄眼睛黑毛色的野猫从楼梯口的窗户窜了出去。 白燕嘴上说不怕,可她却紧紧地攥着陆天的手不肯松开,陆天感觉手掌被汗水浸得湿湿的。 上了三层楼梯,他们走进了一间敞开的房间里,白燕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第5章 神秘房间 陆天和白燕莫名其妙地走进了三楼的一间房间,很显然房间是一个小女孩住的。房间里没有家具摆设,空荡荡的。房间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张美少女的漫画图片。 另一面墙上有一根钉子,钉子上还挂着一只可爱的布娃娃,由于时间久了,布娃娃身上也落满了灰尘。 靠窗的墙面上贴着一幅画,是用铅笔手工画的,画面上画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她坐在一个橱窗前,手里正捏着一根火柴,画纸的上方,画着一只烤鹅,和一个慈祥的老奶奶,画面虽简单却栩栩如生。 画的笔触能看得出是出自一个爱画画的小女孩之手,简单而稚嫩,她画的人物应该是安徒生童话中卖火柴的小女孩。 画是用彩色铅笔上过色的,奇怪的是画面仍然新鲜,好像刚刚画过的似的。 白燕被这幅画深深吸引住了,她伫足在画前,凝视着画面,想着一个孩子认真画画时的场景。 蓦地,她听到“哧”的一声,画中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火柴突然间擦着了,红红的火苗瞬间点燃了,火苗中白燕看到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她向白燕笑了笑,随即变得满脸痛苦不堪,她用央求的语气急切地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白燕吓了一跳,瞪大着双眼,她刚想和画面中的女孩说句话,此时火苗熄灭了,火苗中的小女孩也随之不见了。 白燕以为自己脑子出现了幻觉,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画面恢复了最初看到的样子,根本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真的是我眼睛出现了幻影?白燕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燕思来想去,总感到幻觉中出现的小女孩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在哪里见过呢?她想得头有点痛,像有根针扎着似的。 对了,是她,一定是她…… 白燕想到了一个小女孩,面馆里刚刚见过的老板娘家的那个小女儿。 别的没印象,面馆里女孩对她一笑,一狰狞的表情在她脑海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她是过目不忘的。 白燕觉得和房间的主人画画的这个女孩一定是有些渊源,于是决定把这张画带回去研究一下。 就在白燕用手撕去这张画的时候,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画纸背面雪白的墙上,用红笔赫然写着一行稚嫩的文字——救救我……救救我…… 这行字和火苗中出现的女孩说的话是一致的,难道面馆小女孩会出什么事? 白燕不敢多想。站在身边的陆天根本没有意识到白燕心里急剧的变化。 陆天看到白燕用手撕下墙上的画纸,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问:“你撕这张画干什么?” 白燕不知如何回答陆天,只是敷衍着说:“这画画得挺好的,我拿回去留作纪念。” 陆天无意中似乎也看到了画纸背面墙上的那行小字,还贴近眼前,仔细地辨认了一下。 随口念到:“救救我……救救我……” 陆天冷笑了一下,随口说道:“现在的小孩子,脑洞古怪,真会搞一些恶作剧。” 而白燕听陆天这么一说,心砰砰砰反而更加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就在他们刚想离开房间的时候,房间的木门“吱呀”一下开了,进来一位蓬头垢面的拾荒女人。 不速之客的女人,把白燕和陆天的魂都吓得飞了起来…… 第6章 疯女人 “你是谁?” 陆天对着进屋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地问道。 老人似乎也被屋中出现的两个人惊了一下,两眼冒着奇异的绿光。 “你是谁?”一个略显些苍老的声音也同时从女人有气无力的口中发了出来。 此时,房间里突然静得有些阴森,谁也不知用什么样的回答方式打开尴尬的局面。 这时女人看到白燕手中的画,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还给我,还给我,这是我女儿画的画。”女人上前一步,夺过白燕手中的画。 女人把画抱在胸前,游离的眼神无处落脚,六神无主地晃动着身体,手抖得如得了帕金森综合症,嘴唇还不住地蠕动着。 女人抱着画像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樱子别怕,妈妈来了,樱子别怕,妈妈来了……” 陆天和白燕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他们不知如何应对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们看着这个精神失常,蓬头垢面的拾荒女人,除了可怜,还有一些歉疚,必竟他们擅自闯入了人家的屋子,还撕下了人家墙上的画。 白燕歉意地对女人说:“对不起,这位大姐,我不是有意的。” 白燕本想叫面前的女人阿姨来着,但她看到女人的面孔时,除了脸面有些脏兮兮的外,其实女人年纪并不像外表给人感觉的那么老。 女人不回答白燕的话,目光变得更加呆滞,她径直向墙上挂着的那只布娃娃走去。 女人把布娃娃从墙上摘下来,贴在脸上,不停的亲吻布娃娃的小嘴,脸颊。一边亲吻一边说道:“樱子,妈妈来了,妈妈来看你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陪你过生日来了。” 陆天根本听不懂这个疯女人在胡乱地说着什么,他只想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趁女人不注意的空当,陆天抓起白燕的手,逃也似的离开房间,蹬蹬蹬地跑下楼去。 不一会功夫,陆天和白燕便跑出了鬼楼的楼口,在楼口处,他们又看到了另一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俩人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正抬头向楼上的窗子上看,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白燕和陆天也顺着老太太的视线往楼上看,不觉一惊,那窗口不正是自己刚刚逃出来的房间吗?难道老太太与楼上的疯女人有什么瓜葛? 白燕是一个细心的人,凡事都想弄个明明白白,彻彻底底,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是不甘心的。 她走到老太太跟前,笑着问道:“大姨,你在往楼上看什么呀?” 老人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便低下头来,叹了一口气说:“唉……孩子,你不知道,我在担心我的女儿呀。” “什么,楼上那个人是你女儿呀?她到底怎么了?她上鬼楼的那个房间去干什么?”此时的白燕心中有一连串的问号想知道答案! 老人看上去很慈祥,也愿意把自己的话向外人诉说,好像一说出来,心里的那堵墙就倒塌了,就会有凉风吹进来,心里的郁闷就变得敞快多了。 “孩子,你愿意听,我就慢慢给你讲……”老人的话语像打开堤坝的河水,开始向面前的两位陌生人娓娓道来…… 第7章 神秘女孩 老人的讲述细得如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流进陆天和白燕的耳膜里…… 你知道吗?从前我们一家人就住在这栋楼里,安居乐业,生活美满。我家老头,就你大爷,是小镇兵工厂上的一名老员工。 儿子长大后接他父亲的班,在兵工厂里当检验员,工资待遇都不错,后来儿子结婚了,娶了同厂的一名女工,就是楼上你们看到的那个疯女人。 后来他们有了个孩子,孩子叫樱子,打小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一晃就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樱子上三年级的时候喜欢上了画画,樱子的妈妈就把孩子送到镇上的画室去学习。 在画室里,樱子认识了一个回族的女孩,她叫萌萌,她们不久便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可有一天,樱子出事了…… 那是一个阴雨的天气,天一直下着淋沥的小雨,把整个天空笼罩在阴暗之中,那天和今天是一个日子,七月初七,这是樱子的生日,本来樱子画完画,准备回家好好过生日的…… 那天画室刚刚下课,樱子便和萌萌一起准备回家,可萌萌没带两伞,樱子同意两个人共打一把伞,还好,她们也是同路,萌萌的家就住在离樱子家不远的地方。 回家需要过一条小河,河面挺宽,上面有一座木桥,桥上是有栏杆的,当两个孩子走在木桥上时,突然刮来一阵大风,把孩子的伞打翻了,伞掉到了河里顺水漂走了。 两个孩子只好顶着雨往家走,手中刚刚画完的画也被雨淋湿了,就在她们刚刚下桥的时候,一截桥面的木板突然断裂,萌萌的一只脚陷了进去,死死地卡在木板中间拨不出来。 两个孩子吓坏了,不知如何是好,樱子看着萌萌疼痛的样子,急忙跑着去喊人,奇怪的是此时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这可怎么办,本来樱子可以一走了之或回家叫人的,可她还是折返了回去。就在她返回桥上去救萌萌时,桥两边的桥墩子突然被水流冲塌陷了,整座桥垮塌下来,坠入河水中,樱子被河水冲走了,不见了踪影,而萌萌被木桥卡着,被河底的石头拦在了河面上。 很久之后才有人路过这里,把满身是血的萌萌救了上来,而搜救队沿着河水向下游打捞了几十里,也没找到樱子的下落。 樱子的妈妈在河边哭了几天几夜,后来她疯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每天晚上,樱子住的房子的楼道里总会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能听见一个女孩子喊妈妈开门的声音,当樱子妈妈打开房门却寻不见人影,这栋楼里再没有人敢在这里居住,人们陆续搬走了,这栋楼也慢慢变成了鬼楼…… 老人讲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陆天和白燕听得入了情境,除怜悯樱子之外,也被鬼楼的神秘色彩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人接着说:后来,萌萌落下了一个毛病,每次见到血迹,她的脸部都会变得狰狞可怕,而每年的七月初七前夜里,萌萌都会梦见樱子,樱子会叫她到一处荒野里一起玩,萌萌醒来时都会吓出一身冷汗,这一天萌萌都会遇到一场灾祸,躲都躲不过,还好,到危机时刻萌萌又总会有惊无险地避开。 去年有个会看事的道长路过这里,说这个小镇被人下了诅咒,阴气较重的人都要遭遇各种不测,让我们趁早搬离这里。 哎……也不知道这诅咒何时能被解开,真苦了这些命弱的孩子…… 老人又一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陆天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在面馆女孩看到白燕身上的辣椒酱被吓得面部狰狞,难道那个女孩就是老人所提到的萌萌? 第8章 死亡擦身而过 就在陆天和白燕准备告别离开老太太的时候,疯女人突然从楼上跑了下来,她一边跑着一边大喊:“樱子回来了,樱子回来了……。” 她一边喊一边向巷子里跑去,她跑过时无意间把手中的画丢落在路边。 老女人对着陆天和白燕又一次哀叹道:“哎!这孩子又犯病了,我得看着点她,别再出了什么事……”随后便朝着疯女人追了过去。 白燕走过去,弯下腰,顺手把疯女人丢在路边的那张画打了开来,依然是鬼楼上看到的那幅画。 真是莫名其妙,当白燕看着卖火柴小女孩的眼睛时,火柴又一次“擦”的一下燃着了,一束火苗窜了出来,一股温暖的炽热感扑面而来…… 白燕已经不再感到神奇了,她预料中的女孩又一次出现在淡淡红润的火苗中。 对,就是她,没错!面馆老板娘家的那个小女孩,她梳着一头零散的小辫,一会笑一会狰狞着面孔,面对着白燕的眼睛,发出恳求的目光……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一阵近似哀求的呼救声又一次从画上的火苗中传出来,那火红火红的火苗,好像快要把画纸燃烧起来,那紧促的呼救声,穿透纸背,刺入白燕的耳膜中…… 恍惚中,白燕眨了一下眼睛,火苗立刻熄灭了,画面变得完好如初,可那呼救声,一下接一下地还在撞击着白燕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白燕预感小女孩要出什么事,又想起老女人刚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分说,她拉起陆天的手说了声:“不好,走,我们回面馆去。” 陆天其实什么也没看到,白燕出现的幻觉他无从知晓,对于白燕的怪异行为,此时的他,也只能如一只木偶,身体里那根无形的线任由白燕牵着走。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又一次回到面馆门前,在白燕的心里,看似一切好似水平如镜,没有一丝波澜,可暗中却潜藏着汹涌的激流,陆天觉察不到,在白燕的潜意识中已通感到一丝丝的恐怖气息向自己袭来…… 他们这时能做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只能察言观色,等得上天下达的旨谕,去完成某种暂属于自己的使命! 陆天和白燕傻愣愣地站在面馆门口,果然,白燕看到了火苗中的那个女孩出现了! 只见面馆老板娘的女儿推开面馆的门,这时候吃完午饭准备回面馆对面的学校去上学。大晌午的时间,道路上没有什么人,甚至一辆车也很少从这里路过。 白燕看见面馆老板娘的女儿出来,立刻喊住了她,她想让她看看手中的画,并确认一下是不是画的主人就是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樱子。 当面馆老板娘女儿刚刚准备过马路的时候,白燕潜意识地叫了一声:“萌萌……” 面馆老板娘的女儿听到喊声,果然一下回过头来,停止了脚步。 此时,一辆拉碎石子的大卡车不知从哪个胡同口驶出,向道路中央驶了过来…… 老板娘女儿回过头来,看到白燕手中的画,顿时愕然,她一把夺过白燕手中的画,叫道:“樱子,这不是樱子的画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与此同时,一只猫不知从哪突然窜出来,踩在了老板娘女儿的头上,瞬间向道路对面冲了过去。 驶过来的石子大卡车司机见一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急忙去踩刹车,方向盘一转,车子轮子底下冒出一股青色的烟,甩着s形的卡车不偏不倚,咕咚一声,侧翻在路的中央…… 路边的人愕然,白燕也吓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她及时喊住老板娘的女儿,孩子刚好这时候正走到车子侧翻的地方,那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一摊鲜血从车子下方流出来,不是司机的,司机受了点轻伤从驾驶室里爬出来,一只黄眼睛,黑毛色的那只猫被压在了车轮下,猫身体里流出了一摊腥红的血…… 第9章 不辞而别 小镇的黄昏来得似乎特别晚,七点钟了,夕阳还没有下山的意思,霞光把天空染得通红,像一片被打翻的炉火。 陆天和白燕吃完晚餐,从面馆里走了出来,他们决定利用余下的一些时间去镇上的那家电影院看一场电影! 说是电影院,其实就是一个工人文化宫,文化宫隶属于镇上那家兵工厂,文化宫平时放放电影,丰富工厂员工的业余生活,偶尔有演马戏的,唱二人转的外来团体来此租赁场地,也会风风火火地演上几场,总之,小镇上的人们生活得还算丰富多彩。 今天晚上上映的是一部奇幻的怪志影片——《倩女幽魂》 陆天和白燕落座以后,电影便开演了。 电影大致讲述的是年轻的燕赤霞立志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猎妖师,他选择黑山作为他修行和圆梦之旅的起点。 黑山里有很多古老的精灵妖怪,它们过着原始的生活,粗糙简单却充满杀戮气息。燕赤霞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凶险恶斗,令他的剑变得更加可怕,他的力量也更加强大,甚至自信可以战胜一切;直至那一天,他遇上了聂小倩…… 很多年以后,黑山山下的所有河流突然干涸,人们猝然面对干旱的生存危机,为了拯救生计,大家决定组成开山队到黑山上游开垦水源。 开山队遇到怪异事件纷纷逃走,只有宁采臣毅然留下。刚成人形的狸猫精聂小倩和宁采臣相恋,却面临来自树妖、猎魔师和人间的重重危机。于是文明的人类要跟古老的灵怪展开碰撞,而一段浪漫的传奇就此诞生…… 看完这部电影,白燕几乎是哭着出来的,他不是害怕剧中的鬼怪,而是被宁采巨和聂小倩纯真的爱情所打动。 陆天还是很现实且理性的,他认为影片是导演是虚构的,它远远比不上人间的爱情来得真实。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走在漆黑的路上,此时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熄灭,镇上多数人家已经进入了梦乡。 风吹在树枝头发出鬼狐的叫声,给小镇夜行的人增添几分想像的空间。 陆天和白燕决定找一家旅馆暂住一宿,然后明天起早赶回各自的城市,陆天这一天的身心是疲惫的,他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之间哪个是真实的,这一天中他经历了太多离奇的事,或许一眼开眼睛,他又会回到三年前的场景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刚好路过一家旅馆,刚好旅馆的灯还亮着,两人径直走了进去。 “你俩要住店吗?”此时躺在吧台里面一张单人床上的一个老头听到开门声,直起身来问道。 老头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身穿一个白色的跨栏背心,手里摇着一把芭蕉蒲扇。 “开两个单间。”白燕抢着说道。毕竟,她和陆天之间的感情还未发展到哪一步,至于能发展到哪一步,白燕也说不准。 两人各自拿出身份证登记,陆天偷偷瞄了一眼白燕的身份证,这一瞧不要紧,白燕的身份证并没有写着白燕的名字,而是一个叫白露的人。这怎么可能,难道自己面前站着的并不是白燕本人,而是另有其人。陆天心里犯了合计。 登完记,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一夜,陆天一直睡不着,他本想向白燕问问身份证上名字的事,可是却没有多余的时间。 下半夜,陆天总算睡了一会,他做了一连串奇奇怪怪的梦。第二天一早醒来,他敲白燕的房门,想叫她一起去吃早餐,却无人答应。 他来到旅馆吧台前,旅馆那个管登记的老头告诉他那个叫白露的女人早上已经退房走了。 正当陆天疑惑不解的时候,手机短信的提示响了一下,是白燕发过来的。 “陆天,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家里有急事,先回去处理了,缘分会让我们再次相见的,祝你好运……” 看完短信,陆天傻呆呆地愣在那里,他体验了一只鸽子被放飞的感觉,像心被石头击碎了裂开的疼痛。 第10章 可怕的梦境 陆天从旅馆退房出来,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他的心里凌乱得像一团解不开的麻绳。他该回到自己所在的城市里歇一歇了,或者回到工作岗位上,充实忙碌的生活或许会赶走自己大脑里那些胡思乱想的精灵。 不知不觉,他便来到了小镇的客运站,他买了一张回a城的车票,车子离出发还有十几分钟,他走到小镇客运站旁边的旧书报刊亭转了一圈。 他在旧书旁淘到了一本书,书中介绍的是一些古代的各种冷兵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钗,各种功能,图形,杀伤力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陆天喜欢历史,自然对这本书也很感兴趣,坐车途中累了,刚好可以看看消遣,打发时间。 客车启动了,陆天坐在靠窗的一处位置,不一会,客车便离开了小镇,朝自己居住的a城驶去。 陆天开始翻开那本书看,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他看到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武器——血滴子。 他立刻想到金庸小说《神雕侠侣》中金轮法王手中的那件飞起来能取人首级的武器。 据说,血滴子是清朝雍正帝的特务系统所使用的一种武器,这种武器杀人的方式,是专门把人头从人的脖子上取下来。 它使用时,和目标的距离不会太远,把血滴子放出去,或者是抛出去,它会把目标的头罩住,然后割下目标的头,再收回来。 割下的人头,就在血滴子里面被带了回来,所以被害的目标,就成了无头尸体,十分恐怖。 据传,在清朝康熙五十五年左右,南海派有三位了不起的剑侠,号称南海三公“知不言”、“懂不说”、“明不讲”,血滴子就是三人的独门暗器。 后来康熙皇帝晏驾,雍正皇帝继位,血滴子被雍正收买,成立血滴子暗杀团,作为杀害武林人士的工具。 而真正在江湖上出现过的血滴子,是类似拳指套的东西,开刃,用于拳术格斗,也被女子带在身上防身,因其两片合起来的时候组成一个血滴状物品,故被称为血滴子。 陆天看着看着竟然有了困意,他合上书页,眯起眼睛,可能因为昨夜睡眠不充足,迷着迷着就睡着了。 他又开始做起一些离奇古怪的梦来。 梦中的情景如身临其境,又仿佛播放影片之玄妙。 一片空地上,站立两人,面对面对峙状态。 一人身穿异域宽袍,满脸胡腮,身形魁梧。只见他左手紧握一根拇指粗细绳索,右手托一圆形铁器,铁器如草帽大小,形似飞碟,中间有锋利回旋形锯片,有如风扇大小,锯片紧密,发出耀眼亮光,寒气逼人。 另一个袭一身紧身素衣,头上挽一道士发髻,一根玉簪插于其中,面目清瘦,手握一把柔韧宝剑,软时可环于腰间,硬时可削铁如泥。 只听身形魁梧之人对清瘦矍铄之人大声吼道:“今天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这二十年来的恩怨当作一次了结了,看来,你是来送死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此人暴笑起来,声似洪钟,四围树叶纷纷震落,野兽听之四处逃遁。 清瘦之人亦不含糊,冷笑道:“就凭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谁胜谁负,谁站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清瘦之人话语虽然不是那么浑厚,却也犀利如锥,犹如一道寒气,逼得周遭树木一阵剧烈摆动。 都是人狠话不多的主,说是迟,那是快,微波之步已使两人近在咫尺,顿时风声水起,尘土飞扬,落叶搅得天昏地暗,各自使出平生所学,招招取人性命。 三百回合两人不分胜负,无奈之下,两人使出了致命绝招,膀大腰圆之人放出手中的血滴子,飞速旋转的血滴子张开吃人大口,向清瘦之人穷追不舍,稍有怠慢,便可取其首级。 清瘦之人也不示弱,手中的剑花如蛇,吐着红信子,所到之处,如不及时闪开,必被刺成洞穴。 最后,两人不再躲避对方,用起了杀敌五百自损一千的战法。 眼见血滴子罩在了清瘦之人的头上,他也不躲,眼见剑花刺入了宽袍之人的心脏,他也不闪……两人豁出命地想致对方于死地。 血滴子如绞肉机一样割去了清瘦之人的脖子,鲜血如仙女散花洒在草地上,一具无头尸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清瘦之人的利剑也刺入宽袍的左胸,剑芒也在高速旋转,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如喷泉之柱,倾刻间宽袍之处已成涵洞,宽袍亦应声倒地。 此时,正在睡梦中的陆天被一阵紧急刹车惊醒…… 车内的乘客议论纷纷,原来前方出了车祸,就在刚才,客车前方一拉铁板的一辆大卡子转弯之时,一块锋利的铁板被惯性甩出,正巧飞落在一骑摩托车的农民工肩上,由于速度极快,居然把农民工的头割了下来,无头农民工的摩托车居然还飞奔出几百米后才撞到一辆公交车,把公交车的后面撞出一个大洞来。 陆天透过绕道而行的客车车窗,正好看到农民工躺在地上,鲜血汩汩而出,涌了一地,而他的头,面目全非,骨碌到路边的马路崖子上…… 陆天哪见过这样骇人的场景,他不停地呕吐起来,污秽洒满衣襟。 这场景,竟然同自己梦中的场景同出一辙,他手上捧着那本兵器的书,他看到书还停留在画有血滴子图形的页码上,血滴子的下方,仿佛正滴着一滴滴鲜红的血水…… 第11章 古文字专家 公休两天过后,陆天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他所在的报社是一家传媒公司下属的一家报业集团,名为《都市生活报》。 报纸主体报道都市中的一些新闻、娱乐、故事、文学、艺术、旅游、美食等大众喜闻乐见的内容,主要以拉巨额广告来赢取利润。 陆天负责的版面是《都市人物》栏目,这样他不得不每周去采访一些典型的人物作为写作题材。 人物可大可小,大到市长、局长、各行各业的艺术名人,小到出租车司机、卖菜小贩、环卫工人等市井小民,总之,有典型有看点的人物他都不会放过。 刚一上班他就接到一个爆料电话,说市郊区有一位农民,在家闭门钻研古文字二十余年,居然研究出甲骨文的破译方法,一篇学术论文发表在国内重要杂志上,并得到了专家的认可。 电话报料人说话有些急躁,吞吞吐吐唠叨个没完没了,有时还结巴两句,让陆天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头绪。 不过,这可是个新闻人物,是绝不能错过的好新闻,如果采访顺利的话,报道上了网站的头条,那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陆天除了给《都市生活报》写稿外,还兼职给多家网站投稿,可谓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好差事。 根据爆料人提供的地址,陆天乘坐公交车来到了市郊的一片小平房的居民区,爆料人告诉他此人叫李云,家住东郊平民路54号,他左打听右打听,终于找到了研究甲骨文的农民居住的地方。 顺着一条胡同进入,他在一座红砖碧瓦的古式院落前站定,黑漆对开的大铁门的门上镶嵌有门牌,上面刚好写着平民路54号。 没错!是这里。 陆天顺着门缝往里瞧了瞧,院内空旷,不见人影,但他似乎从里面闻到一股来自远古人类书写的气息。 “当当当……”陆天用手背上指骨突出的尖部敲着黑漆漆的铁门。 “谁啊?”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从院里传出来,说话人嘴里像放了一块糖,声音含糊不清。 “是我,都市生活报的记者陆天,我们约好来采访您的。”陆天断定说话的人必定是爆料人所说的甲骨文专家李云。 门“吱扭”一声开了,开门的果然是李云,他个子不高,圆圆的身体,胖胖的脑袋架在肩上,根本看不到脖子,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着来人。 “你是……”李云面无表情地问道。 奇人必有奇才!陆天心想。 “你好!我是报社记者陆天!”陆天心里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笑盈盈地问候。 他把手递过去,握住了一只胖乎乎满是细皮嫩肉的小手。陆天心里合计,这手握上去根本不像出自一位农民兄弟的手。 “里边请,里边请。”李云说话像鱼吐泡泡,快而浑浊,不过他的热情还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堆在红肿的下巴上,下巴一字一顿地颤抖着,像一只牛蛙一样鼓动着。 李云把陆天请进两间厢房里,那是他的书房兼卧室,室内有一铺小火炕,占了屋中大半个空间,门口立有一个陈旧的书柜,书柜上摆满大大小小,薄厚不一的旧书,这些书不像是从书店里买来的,倒像是从旧书市里淘来的。 陆天说明来意,李云也开始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经历。 本来我是一个农民出身,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便回村中务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大学漏子。 劳作之余,我爱上了古文字,听说甲骨文出土后有五千余字,破译的只有一千五百字,这更让我有了破译甲骨文的兴致。 我开始大量阅读有关甲骨文的古典书籍,市里的图书馆找不到的就到省里的图书馆去找,为了做笔记,我在图书馆一呆就是几天,抄了几十本厚厚的读书笔记。 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我熟读了许多诸如《殷墟卜辞综述》、《两周金文辞大系》等专著,这使得我对甲骨文的认识更加深入和了解。 李云一边给陆天讲甲骨文的知识,一边用手比比划划的。陆天听得云里雾里,一脸的懵圈,出于记者职业需要,他还是拿笔记本记下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云似乎迫切地想成为学术界的名人,他告诉陆天一定要他写得神奇一些,一定要达到一种轰动的效果。 采访完毕,陆天起身告辞,李云随手拿出一幅字送给了陆天,字是用甲骨文写的,李云还给陆天解释了字意。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陆天看着这些歪歪扭扭像形的文字,居然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他感叹古人的如此高超的想像力。 离开时,陆天给李云拍了一张照片,用作人物专访版面,李云还和自己合了一张影作为纪念。 陆天又一次与李云握手告辞,走出这个古朴的小院,他看到李云站在门口目送他很远很远,好像把自己人生的赌注都押在了陆天身上。 第12章 稿子出错 陆天回到报社,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把速记本从挎包中拿出来,又取出几张稿纸,开始整理关于农民甲骨文专家李云的一些有关的资料。 ——在前不久的一次中国古文学学术研讨会上,一种最新的全面破译甲骨文的方法,数字法引起了与会专家的广泛关注。 ——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发明这一方法的竟是l省a市的一位农民。 ——这位农民叫李云,今年五十岁,出生a市,父亲曾是一位精通诗文的私塾先生。其父给了他很好的文化启蒙和严格的家训,李云从小就对甲骨文非常感兴趣。 ——有一段时间,李云被下放到一个小村庄,在那里落户务农。当他安顿下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甲骨文。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李云熟读了许多诸如《殷墟卜辞综述》、《两周金文辞大系》等专著,这使得他对甲骨文的认识更加深入。 ——经过几十年的学习、记录、观察和研究,李云在反复论证的基础上独辟蹊径,发明了一种把甲骨文的各个偏旁部首数字化来解释甲骨文意义的方法。用这种数字法解释的甲骨文与已知的意义不谋而合,用来破译其它甲骨文也势如破竹。 ——今年,李蕴有关甲骨文的专著《甲骨文字说解》论文发表,从此他的数字破译法越来越引起海内外的注目。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李所长认为,李云的研究方法与一般古文字学截然不同,而是本于中国传统象数学的路子,独辟蹊径。 ——如今,李云已被l省社会科学院聘为甲骨文研究员,a市某大学古文化室也聘请他为兼职研究员。 陆天罗列这些文字,不免觉得太死板了,要想把人物写活,还要在性格上下些功夫,加入细节,突出故事性,可到底该怎样下笔呢?他有些无所适从。 陆天写了一下午,总是不太满意,总感觉好像哪里出了差错,又一时找不到缘由。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电话响了。 又是爆料人打来的,爆料人依然说话急叨叨的。 “陆记者,你稿子赶出来了吗?能不能快点发出来呀,我想尽快拿到报样。” “还有,你知道,我可是你们报的独家采访,有好多家报纸等着采访我呢,都让我拒之门外了,还不是看中你们都市生活报的知名度上……” 爆料人嘟嘟囔囔在电话里说个不停,但陆天还是听出来了,这声音不就是甲骨文字专家李云本人吗!说起话来像鱼吐泡泡,不时还嗑巴两句,像车挂不上档似的。 爆料人爆料自己,陆天还头一次遇到。 陆天解释说:“你放心,这周末我会找稿子赶出来的,到时先拿给你看,你满意了我们再刊印出来……” 还没等陆天说完,对方却挂断了电话。 真是莫名其妙。陆天挂了电话,自言自语着。 陆天写了一晚上,终于把稿子赶了出来,他来到主编的办公室,准备让总编审批,好及时发表。 总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从事编辑工作多年,他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有些花白,一看就是一位资深的老笔杆子。 总编拿过稿子,刚看了一眼稿子的标题,一下子愣在那里,他用眼镜上方透出的空隙间疑感地斜看了一眼陆天,又回过神来粗略地浏览了下文。 通过主编的眼神,陆天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这稿子是你采访的?”主编放下稿子,质疑地问道。 “是呀,怎么了?”陆天如实回答,不过主编的语气里告诉陆天一定是稿子出现了大的问题。 第13章 穿越了吗 “这稿子不能发”主编摘下眼镜,双手不住地揉着眼睛,好像不相信这稿子是陆天本人写的。 “为什么不能发?”陆天满狐疑地问道。 “这个叫李云的古文字专家我认识,几年前我们还打过交道,你写的稿件内容也大都属实,可是你说你亲自去采访的,这多少有些荒唐吧。” 主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用手擦了擦眼镜片,又重新戴在了鼻梁上。 “主编,我真是亲自去采访的,这怎么能欺骗您呢,每篇稿子我都认真写的啊,这你应该知道!”陆天感到很委屈,主编竟然不相信自己。 主编说:“陆天,不是我不相信你,你知道吗?这个甲骨文专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三年前,他得了心肌梗塞去世了,据听说,是有人对他的研究成果产生了质疑,他一气之下心脏便停止了跳动,真是可悲啊!”主编说完又一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天。 “你说一个死去的人你怎么采访得到,这不闹鬼了吗,真是乱弹琴!”主编说着说着竟有些气愤。 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怎么可能,我昨天还采访过他呢,这还有假? 陆天不敢相信主编的话,难道我真撞到鬼了!陆天的毛孔开始放大,头发根根竖了起来。 陆天拿起主编桌子上自己写的稿子,对主编说:“我得出去证实一下,说完飞也似的跑出了主编的办公室。 陆天听到主编在背后,晃着头说:“这小子,中了什么邪,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怎么写了一篇这样不靠谱的稿子,真是难以捉摸。” 走出主编的办公室,陆天真的有些懵了,难道真像主编说的那样,这个甲骨文专家李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怎么可能呢? 陆天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爆料人的电话,奇怪了?手机那边自动语音提示说:“你拨打的是一个空号,请确认后再拨”陆天又重拨了几次,依然提示空号,陆天怔了足足能有几分钟,然后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不行,我一定要弄一个明白。 陆天走出报社,在路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他跟司机说到东郊平民路54号。出租车司机应声说:“哦,是东郊那片拆迁区呀,那地方我知道。”说完,启动了车子。 不一会儿,出租车就把陆天拉到了东郊的光明路,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歉意的说:“只能到这里了,再往前没有路了,前面是一片旧房改造拆迁区,车子进不去。” 陆天付了钱,下了车。 眼前的景色和昨天来时真的不太一样,昨天这里还是一片居民区,可是现在这里的房屋有些都已经倒塌了,还有些墙上写着大大的红色拆字,看来这里好久没有人居住了,人们不知何时已从这里搬走了。 陆天在一处即将倒塌的墙上找到了一个路牌号,上面写着——平民路。对,就是这里,陆天开始顺着墙体倒塌得一片狼藉的小巷寻找平民路54号。 终于找到了昨天来过的那个小院儿,小院的墙体已经坍塌了,墙上的大铁门也不知了去向,陆天在一处废石瓦砾中看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门牌号,他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平民路54号。 这个门牌门号被砖石压弯了,而且经过几场雨水的淋湿,已经上了一层红色的铁锈,可上面的黑体字陆天还是记忆如新的。 这是谁丢弃在这里的?难道是给我的某种暗示?陆天一边猜测一边战战兢兢地走进小院,那个厢房的门已经不见了,窗户也被人拆除了,像两个张开的大嘴巴。 那铺小火炕还在,炕席不见了,露出砖土的结构。一个破书架已经丢弃在角落里,书架上一本书也没有,看来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陆天想:这不就是我昨天来的那个屋子吗?如今却恍若隔世,难道我昨天穿越时空了不成?陆天怀疑自己昨天是否真的来过这里。 第14章 清洗相片 陆天从平民路54号回到报社,已经将近下班时间了,稿子发不了,周末的版面也不能空着,他只好找出之前写过的一篇稿子,草草地递给了主编,算是把工作先敷衍了过去。 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证实自己真的来过平民路54号甲骨文专家李云的家里采访过。 从报社下班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家,他径直向乐凯照相馆走去,他要把给李云做专访的照片和自己与李云的合照洗出来,看个究竟。 一走进照相馆,老板笑呵呵地迎了过来,陆天是老顾客了,经常来这里洗人物专访的照片。 老板姓李,姑且先叫他李老板。 陆天进屋见没有外人,长驱直入没有一句旁白,直接说:“洗照片最快多长时间能出来?” 以前陆天来洗照片都是头天晚上送去,第二天早上洗出来,然后交给报社去排版打印。 “干嘛这么急,这是要报道什么大人物喽。”李老板打趣地说。 “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有点着急,今天加个夜班,明天报纸必须出来。”陆天说话有点支支吾吾,撒着谎搪塞着。 李老板看了看陆天手中的相机,这是台日本佳能老牌相机,可任意调节焦距,清晰度没的说,如果不是摄影爱好者或专业人士,没有人喜欢用这种又大又重的大砖头。 “要是数码相机用电脑马上就能打印出来,你这胶卷的……”李老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计算了一下说:“一个小时吧,一个小时来取。” 一卷胶卷的照片容量掐头去尾有20张左右,这卷胶卷还是新买的,一共也没照几张,可为了证实这件诡异的事,陆天还是毅然决然地把相机交给了李老板。 李老板接过相机,按了一下相机的倒卷功能。 哔哗哗的声音像一辆快速滚动的滑轮车,撞到了一处土梗瞬间卡停了下来。 李老板熟练地取出胶卷,把相机还给了陆天。 陆天说:“你先忙,我先出去吃口饭,一个小时后过来取。 李老板走进了洗相的一间黑屋子,陆天走进了对过那家快餐馆。 陆天忙了一天,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他进餐馆坐定后,点了一碗杂酱面,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一个小时说快则快,说慢则慢,对于陆天来说,他既想看到结果,又怕见到不想见到的结果,这些日子,不是什么离奇的怪事都发生了吗! 如果有暴风雨,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 付完面钱,陆天走出面馆,走进照相馆时,他看了一下墙上的那台挂钟,刚好过了一个小时,如果你很怕一件事的发生,好像时间就过得特别的快。 李老板看见陆天进来,从洗相片的小黑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笔记本大小的牛皮纸袋,对陆天说:“洗好了,一个是相片,一个是胶卷,可惜了,那么一大段胶片还没照呢!” 李老板惋惜地把手中的两个袋子交给了陆天,陆天问:“一共多少钱?” 李老板说:“没多钱,下次一起算吧!” “对了,有两张相片洗模糊了,不知道是相纸的事,还是底片跑光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李老板是个实惠人,每次给人家洗相片,出现点差错,都觉得不好意思,对不住人家似的。 “没关系,或许是我相机的病!”陆天不敢当众拿出相片来看,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引起李老板的猜疑。 他拿起相片,放入挎包中,逃离了李老板的照相馆。 第15章 稿子居然发表过 陆天回到家中,悄悄地打开了装有照片的袋子。 前几张还好,是采访市里一位草根诗人的照片,清晰如一面镜子。 再往下看时,陆天惊呆了,他拿到了昨天在平民路54号采访甲骨文专家李云的那两张照片,其中一张的背景很清晰,相片中出现的是一间破烂不堪即将拆迁的小屋,相片中没有了人物,只能看到影影糊糊如人形的一团黑色的雾气。 难道这就是李老板所说的显模糊的那张。 另一张合影更是诡谲,背影凌乱不堪,而人影只剩下左边的自己,右边的李云也变成了黑黑的一团雾气。 陆天哪见过这样不可思议的事,他的心跳加速,闷得快喘不上气来。他张开嘴,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 这时手机响了,是主编打过来的,让陆天去一趟报社,也没说什么事。 陆天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都已经晚上九点钟了,这个点主编还在报社,难不成又加夜班了。 报社在a市一处比较僻静的位置,四层的老旧楼房,原先是市少年宫的所在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少年宫搬走了,报社领导人见价格便宜,使租了下来做了《都市生活报》的编辑部。 陆天来到报社的大门前,抬头见楼顶上写着都市生活报五个启功体的大字,四楼的主编办公室的灯果然亮着,便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有些瘆人。 陆天看到主编办公室的门缝嵌着,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主编的声音。 “主编,您找我?”陆天礼貌地主动问道。 “陆天,你看看这个,我从档案室里找出来的”主编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张旧报纸,放到了陆天的面前。 这是一张三年前的都市生活报,头题人物栏目竟然是甲骨文专家李云的照片,这照片多么熟悉,对了,这不就是昨天采访时我给照的吗?这不就是可以作为我去采访的证据吗? “你看看,这报纸的日期,三年前就有人采访过李云了!”主编不屑地说。 “所以说你那篇稿子没有必要再写下去了,况且李云已经不在世了,上报确实没这个必要,你还是找点新鲜点的新闻人物吧!”主编紧不慢地说。 “好吧,主编,我想把这篇报纸拿回去学习一下行吗?”陆天想这张报纸可能会是打开自己心里的谜团的一把钥匙。 “拿走吧!”主编识趣地说:“下次可不要再搞这种投机取巧的新闻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审几篇稿子。”主编慢吞吞地说。 看来主编还是不相信自己,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陆天拿起桌上的报纸,退出了主编的办公室。 来到楼下,陆天不经意又朝楼上看了一眼,主编的办公室的灯竟然是灭着的,黑洞洞的,根本不像是有人在办公。陆天在门口等了一会,好久不见主编从楼上走出来,真是闹了鬼了。 回到家中,陆天翻开了那张报纸,一下子惊呆了,报纸上的文章分明就是自己写的,相片也是自己当时拍的场景,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文章署名竟然是自己三年前刚进报社时用过的笔名——陆陆的天空。 难道又是一场梦,陆天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真疼! 这不是梦,绝对不是梦境。露天突然想到还有一幅李云写给自己的一幅字。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画轴,画轴上根本没有字迹,只是一张空空如也的白纸…… 管他呢?陆天趴在床上,不敢再想这些离奇的事了,他想,或许这都是一场梦,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回原来正常的样子…… 第16章 火车岔道工 陆天一大早醒来,感到腹中饥饿,急忙去早餐店吃了几根油条,一碗豆浆,然后直奔城南铁路与公路的一处岔道口而去。 今天他要采访的是一位岔道工,这个岔道工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位非常有名气的小说家。 他叫杨明,一个高大魁梧的山东大汉,在铁路工作已经有二十余年了,以前当过铁路上的检修工,拿着一根铁锤和一把扳手沿着两根长长的铁轨锤锤打打的,后来到站台里当了几年的岔道工,就是火车进站时需要把一根岔道搬移到另一根铁轨上,用来改变火车出行的方向,再后来调到了铁路与公路的交通路口,负责火车经过时公路的临时封锁拦截工作。 公路旁边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小房子,就是他的办公室,每天有那么固定的几趟火车经过,以前用手动的栏杆阻挡车辆过往人群,现在是电动的滚动栅栏,比以前省事多了。 杨明平时不爱知声,无事时喜欢写写小说,别看他文化不高,可写出的故事却喜闻乐见,能打动读者那颗麻木的心,他写出的人物大都是市井小人物,投出去的稿子发表率很高,慢慢地被作家协会重视起来,因为他的稿子很多都发表在了省市比较有名的文学杂志报刊上了,而他又是一个文化不高的草根人物,所以成了媒体争相报道的人物。 陆天今天就是专程来采访杨明来了! 陆天来到杨明的工作室,刚好杨明当班,工作室不大,一张陈旧的办公桌,一张破旧的值班铁床,墙上贴工作制度,桌上放着一个老暖壶,一个磕碰掉了瓷的大唐瓷缸,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陆天感到了铁路工人的工作确实很辛苦。 奇怪的是,杨明办公室的门上还挂着一把小小的桃木剑,让他甚为不解。 杨明把陆天让到了床头坐了下来,陆天和杨明语言沟通很费力,因为杨明的听力不太好使,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平时被火车的鸣笛声震的,如果不是他学会了读唇语,几乎和聋子差不多。 陆天只得慢慢地说,一字一句地交流着。 杨明听力不灵,语言表达没问题,他开始给陆天讲自己爱上写小说还得从这长长的铁轨说起…… 在这两根长长的铁轨上,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了太多的生与死。 你应该知道海子吧,一个北大的诗人,他写过太多的诗歌,著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就卧轨而死的。 这些年,我见过卧轨的人,扒货车逃票回乡的人,路口与火车抢速度的人,钻车厢过铁路的人,不小心失足站台下的人…… 他们只是一个简单的想法就惨死在了车轮下,你想救都来不及。 后来,我把这些人物写进了我的小说里,我能体会到他们的苦。 杨明边说着,边擦拭眼角的泪花。 看来他是一个感情细腻且丰沛的人。 多年前的一天夜晚,我正在值班,火车来了,我放好了栏杆,这时一个穿红衣的妙龄少女走到道口处,我看她有些异样,悄悄地靠近她,果然,她是来寻短见的,只见她站在栏杆外,迟疑了一会,突然弯下腰,准备冲向飞速冲过来的列车…… 幸好我及时赶到,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她。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劲地说:“让我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 后来我知道她是失恋了,她的男友抛弃了她,她无法摆脱失恋的痛苦,便选择了死! 说到死字,杨明哽咽了一下,他突起的喉咙上下起伏了一下,像要把女孩的痛苦咽到自己的肚子里去。 后来女孩又来到这里几次,都被我拦了下来,我请她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也让她坐在这张床上,就是你现在坐的位置。 我开导她,说人来到世上一回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的活,她离开时,我看到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后来她还是卧轨了,一天在我不留意时,她快速地穿越栏杆,一个红色的身影被火车撞飞了,红色瞬间染红了天空,火车过后,连一件象样的尺骨都没找到…… 杨明说到这,竟老泪纵横,他把少女的死当成了自己的失职。 后来我值夜班时几乎天天打不起精神,一闭眼睛就会出现红衣少女忧郁的面孔,有时我能感觉她就坐在我的床上。 杨明说到这时顿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感觉一个穿着红衣少女的魂魄正附在我的身体上。 再后来我把红衣少女写成了小说,发表在一本杂志上,我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一些,红衣少女在我的小说里又活了过来。 第17章 红衣少女 采访完毕,杨明送给了陆天一本杂志,里面有他发表的小说《红衣少女》。 从杨明办公室出来,刚好有一辆火车驶过来,杨明按下电钮,电动栅栏自动滚动过来封锁了路口,当火车一声长鸣呼啸而过时,陆天看了一件红色的衣衫,飞向天空,把天边的云彩撞成了一片火红的碎片。 陆天回到家里,开始翻开那本杂志,他找到了署名为杨名的《红衣少女》那一篇,一会他就被剧情吸引住了,一个天真,浪漫,忧郁,悲情的红衣少女出现在了陆天面前,故事没有迭宕起伏的剧情,却表现了一位为纯真爱情而抛弃生命的忠贞女子形象。 陆天放下杂志,很快投入了写作状态,他把一个任劳任怨的铁路工人杨明,写成了一位深入底层,悲天怜人,思想深邃,笔锋犀利,眼光独到,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小说家。 杨明的人物专访很快就在《都市日报》上发表了,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圈内人士开始关注杨明的小说,关注一个来自社会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 这天早上,陆天正在报社赶写一个稿子,办公室突然进来一个女子,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站在陆天面前,她进来时轻得像一朵云,一点声音都没有。 女子进门就质问起陆天来:“这篇稿子是你写的吗?”女子把陆天写的稿子摔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陆天抬起头来,看到女子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杨明是个骗子,你别信他的。”女子气愤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个骗子?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女子被陆天的话怼得不知如何回答。 “这些小说根本不是他写的,是我妹妹写的。”女子说出了本不想说出的话,这让陆天有些难以置信,他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证明不是他写的?” 女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反正不是他写的,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个。”女子扔下一个信封。 “这是我妹妹留下的,可惜……可惜她不在了……”女子说完,抹着泪一团雾似地飘出了办公室,不知了去向。 这女子,真是奇了怪了。 陆天打开信封,是几张折叠的信纸,打开信纸,露出一行行清秀的字迹。陆天开始细细地品读这些文字…… ——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平时喜欢写一些文字,有时把它编成一篇小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发表,就这样我写了三年多,大约攒了二十几篇小说,也有十几万字吧! ——我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后来我失恋了,陷入了感情的泥潭无法自拔,我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无法忍受的痛苦让我想到了死。 ——我来到了铁路道口准备寻短见,被一个岔道工救了下来,我并不感激他,他不懂我心里的苦,或许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得到解脱。 ——后来,我把所有写的小说稿子交给了这个岔道工,他答应我把这些稿子帮我发表出去,然后在一天午后,我穿着一件红风衣,带着遗憾走到了铁轨旁,这次,我品尝到了飞翔的自由…… 陆天读着读着,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那个岔道工是一个冒充的作家?那刚才这个红衣女子又是谁呢?莫非是…… 陆天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最后几行字是这样写的。 ——我想把这些稿子偷偷地拿回来,可门上那把桃木剑阻挡了我,我进不了他的屋子,求你帮我把那把桃木剑取下来…… 陆天多少懂得一些,桃木剑有镇宅辟邪的功效,难道红衣少女是个鬼魂不成,杨明那把桃木剑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陆天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觉得事情蹊跷,他决定按照红衣少女的说法去做,也验证一下杨明作者身份的真实性。 第18章 杨明的隐私 陆天手里拿着载有杨明人物专访的《都市生活报》又一次来到了杨明的办公室前。此时刚好有一列货车驶出路口,他只好在门前等了一小会儿。 杨明忙完工作,把陆天让进了屋,依旧坐到了那张小床上,杨明看了看报纸,上面登有一张自己的生活照和大幅的文字。他的脸立刻升起了一丝红润。 陆天抬头看了一眼门框上面的桃木剑,说道:“杨明,这些小说真的是你写的吗?” 这一问让杨明尴尬了好一阵,他说:“当然了,难道还有别人?” “我听一个女子说,这些小说是一个红衣少女写的,可惜她不在了。”陆天试探性地问道。 “红衣少女?”一提到红衣少女,杨明立即脸色大变。“不要再提她了,这些天她把我搅得坐立不安。”杨明变得狂躁起来。 他说完蹲坐在地上,捂着双脸,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哭泣起来。 “你能和我说说事情的真相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陆天的话语戳到了杨明的痛处,只好安慰起他来。 杨明停止了哭泣,大声骂着自己:“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她。” “事情是这样的……”杨明缓和了一下情绪,道出了事情的缘由。 ——本来我在这个铁路小站工作的很好,可这里马上就要建起一座立交桥,我们的小站也即将被拆除,我不是正式的铁路工人,我只是大集体的编制。 我面临着下岗的风险,上面有个文件,说谁在省级发表过论文或其它学术文字,上报总站,可晋升为高级职称,这样有可能转为正式职工,就不怕下岗了,最多也就是调到别的工作地点。 你想我一个铁路工人哪会这些,我一筹莫展,不知何去何从! 那天晚上我确实救过一个想卧轨的红衣女子,我想把这件好事上报给总站,也可能得到表彰,或许就不必下岗了。 上面总站对我的上报属实度产生了怀疑,说我凭几句劝说的话就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这也太离谱了。让我找证人和当事人的证实,还有上报的书面材料。 我是一个老实本份的人,去哪让我弄这些事后摸不着边的东西,后来我找了当事人,还找了市里一个爱好文学的小作者,把材料报了上去,但并不抱多大希望,这事也就摞下了。 几天后她送来一堆稿子,让我帮她找地方发表,我也不太懂这些,正想问她如何操作,结果她跑了出去,我想拉住她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她卧轨死了…… 本来上次报上去的材料可能会批的,可证人又出了这事,上面的人说,你救的人现在又出事了,这人救的是不是无效救援,除非你救人时受了重伤,或许可以上报个见义勇为,可你人又是好好的…… 我的事也没太在意,只可惜那个卧轨的女子了。 稿子在我这积压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想到了稿子,对,这稿子或许能帮上我的忙,我又找到了那个文学青年,让他帮我发表到报刊上,并属上我的名字,没想到竟然发表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我也是手插磨眼,无法自拨了。 后来我总是做梦,梦见红衣少女出现在我面前,她血淋淋的面孔吓死人了,她要讨回那些稿子,晚上值班的时候,总有人敲我的门,我一开门却不见人影,我经常能看见一个红色身影从门前飘过。 我真的很害怕,没办法,我买了一把桃木剑挂在门框上,总算安稳了一些时日…… 杨明说完,又蹲在地上婴儿似地哭起来。 第19章 杨明之死 陆天把杨明扶起来,劝慰地说:“别难过了,你的难处我知道,不过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的,你也别太自责了。” 杨明睁大眼睛看着陆天,嗫嚅着说:“我从小到大没做过违心的事,这次害怕下岗,真是昏了头了,我真不是个人。” 骂过自己,杨明用渴望的眼光看着陆天,说道:“你说,我还算是个好人吗?” “你是个好人,从你救下红衣少女那一刻,你已经是一个好人了。”陆天对杨明肯定地说。 杨明释然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一叠鼓鼓囊囊的稿子,他恳求说:“这些稿子是红衣少女留下的,你帮我收着吧,有机会帮她发表出来,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陆天接过杨明手中的文件袋,又抬头看了看门框上的桃木剑。 杨明心领神会,说道:“对了,应该把这把桃木剑取下来了,我不做亏心事,也不用怕鬼叫门了!”杨明说完伸手取下桃木剑,也一并交到了陆天的手里。 陆天拿着红衣少女的稿件和桃木剑起身与杨名告辞:“放心吧,我会找一个好的编辑处理好这些稿子,相信你也不会下岗的,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陆天临出门时,和杨明握了一下手,那只大手,粗壮而有力量。陆天想,如果杨明不做铁路工人,真愧对了这双握锤的大手。 陆天突然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杨明说:“对了,我还有其它事要办,不过这稿子还得放你这一些时日,或许有人会来取的。” 杨明听不懂陆天的话,不过他隐约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他感觉这些稿件对他来说更像是一颗炸弹,说不上什么时间就会引爆的。 第二天,陆天正在报社赶稿子,接到了一个爆料人打来的电话,说早上火车道道口那里出事了,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新闻,你们去看看吧。 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陆天急忙放下手中的笔,向火车道口那边赶去,他首先想到的一个人,那就是——杨明。 不出所料,杨明果然出事了。今天早晨有目击者说,火车来时,看到杨明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越过铁栅栏,直接朝火车驶来的方向走去,火车过后,杨明的尸体被撞击碾压得都已经不完整了,只剩下一滩血肉模糊的零星碎块,散落在铁轨的两旁,让人看了不禁胆战心寒。 后来陆天找到了火车司机了解情况,火车司机是这样描述的…… 今天早上5点多钟,天刚蒙蒙亮,我照例开着火车往城东的一个货运站送煤泥,当经过杨明道口的路段时,我提前按了一声长笛。 杨明照例按下了红灯禁行标志,铁栅栏也缓缓拉开,阻挡了铁路两边的车辆,其它这个点儿,公路上也没有什么车。 本该一切正常地通过此路段,可我看到一个红衣女子从路口奔过来,她居然连栏杆都不跨越,直接出现在火车的前方。 我急忙不住地按喇叭,鸣长笛,用以驱赶出现的障碍,可这红衣女子好像什么也听不见,站在那里反而不动了。 我条件反射地踩了刹车,可这有什么用,要想使到时速一百多的三十节车厢停下来,没有一公里的距离是不够的! 在这危机时刻,我看到一个人跳过栅栏冲了过来,他就是穿着黄色铁路服的杨明,他扑向红衣女子,他想救她,想把她扑到铁轨外面的甬道上去,结果却扑了个空,红衣少女莫名地消失了,而杨明却平趟在轨道上,火车驶过的时候,我的心一紧,仿佛看到红润的火山岩浆流过了山下的村庄…… 杨明的死发在报纸上了,因为他是本地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有人说他是自杀的,也有人说他是为了救人而死,可谁也没有看到他救的人是谁! 人们只是看到铁轨上散落一些写有文字的纸屑,还有一把沾满鲜红血液的桃木剑…… 第20章 子夜钢琴声 时节已近深秋,街道两边的银杏树叶变得金黄又透明,阳光照上去,闪着金子般的光泽。 陆天最近的稿子堆得太多了,他不得不在报社加夜班,报社里静得空气都快凝固了一样,只听见陆天的笔在稿纸上沙沙作响,像树上的蚕噬咬桑叶的声音。 陆天写得太累了,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经漆黑一片,陆天有几天没回家了,熬过了这个夜晚,工作的压力缓解一些后,他可以向社长请几天假,回到家中美美地睡上一觉,睡到自然醒。 他刚打了一个盹,就被一阵钢琴声惊醒了,钢琴声时断时续,好像是从楼下传出来的。 陆天被这悠扬的钢琴声吸引住了,这琴声如泣如诉,犹如一个女子在倾诉心里的忧郁,又如海水轻轻拍打着沙滩。 陆天看了看表,夜里12点了,这个时间是谁在楼下弹钢琴呢?这栋楼下以前确实有一间音乐教室,自从报社搬过来后,少年宫就不在这里了,怎么会有钢琴声呢? 陆天没了心思写稿子,他想看个究竟,便蹑手蹑脚地下楼去寻找声音的所在。 从四楼到三楼,再到二楼,琴声越来越大,在一楼走廊的拐角处,陆天停了下来,琴声就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 这间屋子是报社的一个杂物间,平时保洁人员放置一些收拾卫生的工具,屋子里连钢琴都没有,怎么会有琴声传出来? 储物间没有值钱的东西,门虚掩着,陆天不敢贸然进去,他顺着门缝往里面瞧,这一瞧不要紧,可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背对着门,坐在一架钢琴前,两手悠然自若地弹着琴键,身体随着琴声自然而然地轻轻晃动着,如入无人之境。 这女子是谁呢?陆天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琴声戛然而止。陆天推开门,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陆天打开储物间的灯,里面除了几把扫帚,几只水桶,一些杂物外,根本没有什么钢琴和女人。 真是奇了怪了,陆天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又出现了幻觉?当陆天把门关上时,琴声又一次从屋子里传出来。 陆天吓得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去,进了自己办公室,反锁了门,再也不敢出来。 钢琴声停止了,有“当……当……当……”的高跟鞋踏出的脚步声从楼下传上来,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天吓得心快跳了出来,嘴唇发紫,心想:不要过来呀…… “屋里有人吗?”一个柔声的女人问道。 陆天此刻身体缩成了一团,不敢去开门。 “吱吜”一声,反锁的门被打开了,随后进来一个身穿白衣,身材高挑的女人。 陆天颤巍巍地问:“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 女子对着陆天笑了一下,轻声说:“抱歉,打扰你了,我是报社新来的保洁,楼下的水龙头松动了,总往下一滴一滴的漏水,我怕坏大发跑水了,过来看一下,刚好看到你的屋子里的灯还亮着,知道你在加班呢,想叫你帮我修一下,我力气小,根本拧不动。” 陆天看女子长得慈眉善目,紧张的神经略有松弛,警惕的心也放了下来。 既然女子有求于己,何不助人为乐。 陆天一口应了下来,随女子下了楼,在一楼储物间旁的水房里,果然有一个水龙头滴着水。陆天一回头,看见女子手里正拿着一把又长又大的管钳子,高高地举过头顶。 他下意识地闪了一下。女子却一脸堆笑地说:“你看这个能用吗?我在储物间找到的,这也太沉了,我有些拿不动。” 一提储物间,陆天又想到刚才的钢琴声,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天接过女子手中的管钳子。是时间长水龙头生锈了,他把水龙头拧下来,缠上一圈胶带,再拧上去,水龙头不再滴水了。 女子接过管钳子,感谢地说:“谢谢你,这水声太吵了,响影我弹钢琴。”说完走向了储物间。 “弹钢琴?”陆天听不懂女子的话。储物间的门嵌了一道缝,陆天斜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看把他吓傻了,他看到保洁坐到一架钢琴前,悠扬的钢琴声又一次从屋里传了出来。 陆天推开门,想一寻究竟,突然又什么都不见了,没有钢琴,也没有女子,只见一张陈旧的木桌上,摆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管钳子…… 真是见了鬼了。陆天惊魂未定,回到办公室,他无心写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报社打了一辆车便回家了。 回到家里,陆天倒头便睡,他实在太累了,也太困倦了,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 第1章 醒来 “陆天,醒醒,快醒醒!”陆天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叫自己的名字,慢慢睁开了眼睛。 陆天感觉眼前白花花的,模模糊糊的,闪着金光。 一会面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眼前出现一个清瘦白晰的女人,双手正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喜极而泣地对着自己说:“陆天,你可醒过来了……” 陆天眨了一下眼睛,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雪白的墙面。又看了看眼前的女人。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是谁,我在哪里?你们又是谁?”一连串的发问是陆天醒来后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陆天,你可醒过来了,快把我吓死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抹着脸上激动的泪水。 “你是……白……燕……”陆天好像记起了什么,随口叫出了一个名字! “对,我是白燕!你还认识我,你都昏迷十多天了。”女人为陆天恢复了记忆而高兴。 可对于陆天,他脑子里就像一张白纸,什么文字都没有,白燕这个名字是他潜意识中固有的,就像一部手机,厂家安装好的软件,就算恢复了出厂没置,它也不会删除掉。 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他双手插在大褂的衣兜子里,淡然地说:“病人醒了,尽量让他好好休息,别刺激到他,慢慢他的记忆会恢复的。”然后医生伸手掰开陆天的眼皮,又看了看陆天的舌苔。一切正常,随后吩咐家属说:“如果他感觉到饿了,可以正常进食了,记得吃一些稀软的,别吃生冷硬辣的食物。” 陆天脑子里记忆的白燕握着医生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医生,我该怎样感激你呢?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白燕就差点没说出要感谢医生的八辈祖宗了。 医生感叹地说:“不用感谢我,是这小子的造化大呀,从六层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居然还能活下来,可真算是个奇迹了!” 陆天听得见医生和白燕的对话,好像明白了这么几点—— 第一:自己还叫陆天,名字没变。 第二:白燕与自己有着亲属的关系。 第三:自己在医院里,是从六楼上摔下来的,没摔死。 陆天不明白急于想知道的几点—— 第一:现在是什么年代,自己身份是谁,做什么工作的? 第二:白燕是谁,与自己有何关系? 第三:为什么自己会从六楼上摔下来? 医生叮嘱完从病房里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进来一位个子不高戴着浅蓝色护士帽的女护士,她把一瓶滴流挂到了陆天的病床前。 陆天只感到手背一凉,一阵刺痛瞬间从手背通向全身,仿佛一条干涸的河条有了水流,全身立刻有了知觉。 陆天活动活动头,四肢,胳膊,甚至男人的命根子,这些没问题,都好使了。 这点滴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让他全血复活了!他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对面前这个叫白燕的女人说:“媳妇,我想吃东西。”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潜意识告诉他,他面前这个叫白燕的女人是自己的媳妇。 第2章 身份 白燕给陆天煲好了鸡汤,端了上来,陆天十几天处于昏迷中,一直没吃东西,靠药物维持着生命,鸡汤的香味让他食欲大振,狼吐虎咽地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床边的白燕,她还蛮漂亮的,白净的脸蛋,乌黑的秀发,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樱桃的小嘴,这长相,看着贼得劲儿。 陆天心想,我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行,居然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他心里美滋滋的,竟露出一丝猥琐的笑。 “你看什么看,笑什么笑,像个老流氓似的,快吃完好去做康复训练。”白燕白了陆天一眼,转过头去又偷笑。 医生说的做康复训练就是到医院外面的小花园走走,如果体力恢复正常,一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在小花园中,陆天虽然走得缓慢些,不过身体上还没有出现异常的现象,一没外伤,二没内伤,怎么就住进医院了呢? ““白燕,不,媳妇,你给我讲一讲,我是怎么住进了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陆天觉得叫名字不如叫媳好,得劲儿。 “还有脸说呢?你一个外墙粉刷工,干点零活差点把命搭上,让人操碎了心。”白燕半揶揄半责怪道。 “什么?我是一个外墙粉刷工?不会吧!这么逆天吗?”陆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份竟然是一个外墙粉刷工。 “你不记得了吗?你能耐大着呢,你不但会刷外墙油漆,上楼顶按太阳能热水器,擦洗大厦玻璃……没有你不会干的,就蜘蛛人这一块,没人能比得上你。哎,没成想一个小小的六楼还让你阴沟里翻船,失足落水了。”白燕说完,又噗嗤一笑。 这一笑,笑得陆天有些蛋疼。陆天死的心都有,什么,我是蜘蛛人,我怎么能是蜘蛛人呢?我是蜘蛛侠还有情可原,莫非白燕在和我开国际玩笑吧! 陆天不太相信白燕的话,反问道:“媳妇,那你做什么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你大脑真是摔糊涂了,我做家政呀,说好听点叫家政,说难听点叫保洁,我负责室内,你负责室外,我们是一条龙服务啊!”白燕说的像真事似的,并不像是开玩笑。 如果现实是这样,我宁愿永远也醒不来,陆天心想,还好,自己还有一个漂亮的媳妇,要不然,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是不是穿越了?”陆天好奇地问道。 “穿越个屁,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2022年10月27日,星期四,下午三点十分,你赶紧好过来吧,好多的活等着我们去做呢,你住院这十多天,扔下多少活呀,在这城里打工,一天不挣钱根本活不了,幸好你住院的钱用工单位给你垫付了,不然……”白燕一边爆粗口,一边埋怨生活的苦。 “怎么能是这样子,我好像不是在一家报社工作来着,你不是在电台当广播员吗?”陆天像想起来点什么,小声地说。 “想的挺美,你在做梦吧!我们一个农村人,要知识没知识,要文凭没文凭,要水平没水平,还当什么白领,你是吃错药了吧!” 陆天被眼前这个媳妇说得哑口无言,莫非自己真的就是一贱命的种儿? 第3章 辛勤工作一天 陆天既然成为了打工人陆天,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陆天是一个甘于认命的人,不管自己的前身是一个怎样的人,现在的肉身是不是自己的,这似乎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事,之前的所有记忆权当是一场梦好了。 上天给了自己什么样的牌,关键还得看自己如何去打这把牌,有人能把一把好牌打得稀烂,有人却能把一把烂牌打得很精彩。 陆天磨拳擦掌,准备去试一试这上天给自己发出的这把牌。 一大早,白燕就把早饭做好了,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吃得有滋有味。 “陆天,今天接到一个粉刷外墙的活,是一家幼稚园的外墙,图纸是设计好的,用几种彩色的涂料把外墙刷好,应该不是什么难活,干吗?” 白燕斜着眼睛看着陆天,试探着问道。因为她知道陆天的伤己经痊愈了,再不干点活,家中就快揭不开锅了,毕竟陆天住院这些日子,基本上也没啥收入来源。 “干吧,我身体没问题了。”陆天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一个人一整天什么也不做,这不是陆天的性格。 不过陆天之前的记忆似乎丢失了,他只记得一些在昏迷时梦中那些虚幻的零零碎碎的事情,打工的事情基本上忘得一干二净了。 让一个记忆中拿笔杆子的文化人去干打工的活确实对他是个考验。 不过陆天还是想去试一试,如果不去做工,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陆天和白燕来到了这家幼儿园的施工现场。这是一家新开设的幼稚园,是一个五层楼的住宅改装的,一楼二楼是幼稚园的教室,三楼以上是住宅。 陆天的工作是从五楼顶楼爬上去,用安全绳吊起临时能上下的工作台,用刷子一块一块地粉刷墙壁,以达到彩色眩目的广告效应。 说干就干呗。陆天和白燕穿好工作服,从五楼天井上到楼顶上。 固定绳索,吊台,调制涂料,陆天对这些专业性的工作好像天生就会似的,或者说这些都还在他这具身体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抹掉,随着娴熟的动作,一点一点地牵扯出来。 吊台不太大,刚好够坐一个人,放一个捅的。 陆天坐在吊台上,一点一点往楼下移动,他发现自己并不晕高,而且粉刷的技术是一流的,你根本看不到有涂料滴落在地上。都匀称地被墙体吸了上去。 他刷完一桶,白燕在楼顶上为他续上一桶。 不多时,半面楼房就被彩色的涂料粉刷一新,太阳照在陆天身上,加之工作强度也很大,陆天头上冒出了大量的汗珠,并嘀嗒嘀嗒地往下直掉。 真是应了那句话,汗珠掉地上摔八瓣。虽然辛苦,但陆天干劲十足,他不知哪里来的吃苦耐劳的坚韧,或许是自己这具身里固有的。他甚至还喜欢上了涂料散发出来的腥腥甜甜的味道。 这味道不同于白燕身上散发出来的,白燕的是一种花香的味道,让他有如进入了一个大花园里的味道,闻一下,真是香到了骨头里。 或许这也是他恋这具肉体的原因吧! 第4章 收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农民的作息生活,也是农民工陆天的生活。 陆天从吊台上看到一轮红日像一个巨大的车轮,就快从树技上落下山去,陆天一天的粉刷工作也快节速了。陆天忙碌了一天,身体略感到有些许疲惫,不过他还是很欣慰,他把一面陈旧的楼墙一下一下刷成了一面彩虹的世界。 从吊台上下来,陆天解下安全绳,脱下了工作服,此时白燕也把楼顶上的粉刷工具一点点从楼顶天台上搬运下来。 抬头看着自己一天的成绩,陆天有种莫名的自豪感,他想一定会有许多的家长和孩子喜欢自己的杰作。 白燕走到陆天跟前,递给了他一瓶红茶饮料,陆天笑着接过去,拧开盖子,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干了一天的活,陆天身体里的水分蒸发掉许多,他也该补充补充了。 一股清凉沁入了陆天的心脾。“爽快!”陆天顺口喊出了一句。 “看把你美的,干一天活也不知道累的慌。”白燕在一旁嗔怪着。 这时幼稚园的园长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小伙子,这活干得不赖,又快又干净,我很满意,这是你的工钱。” 幼稚园的园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说话的腔调却有些女性化,或许这是经常和孩子和女性家长长期打交道的原因所致吧! 陆天笑着接过园长递过来的工钱,数了一下,崭新的六张百元大票,刚好六百元钱。这是开工前白燕和园长淡好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谢老板赏钱。”陆天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客套话。 白燕也跟着附和着,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园长诚意地说:“以后有活我还叫你们俩干。”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一点毛病也没有,陆天和白燕一一谢过。 收工的心情是喜乐的,陆天把线揣入兜里,开始往山轮车上搬工具,对于农民工来说,六百元钱已经是很高了,对于一个农民来说,那可能是一亩地的收入。 工具收拾完毕,陆天蹬着车,白燕就坐在车架一旁的木板上。 一路向出租房的方向驶去,陆天一路吹着口哨,白燕则不停地唠着家长里短,陆天也认真的听着,自从他从梦中醒来之后,许多事情还需重新找回记忆,许多认知还得像一个小学生一样重新学起。 经过一条街道,陆天觉得这里非常熟悉,仿佛前世来过一样,尤其是经过一个少年宫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四楼的一个窗口,突然想到那可能是一间办公室。但这个想法一瞬间就像一缕烟一样从脑海中消失了。 再经过一个工人文化宫时,记忆又从脑海中闪现出来,这咋就这么奇怪呢,莫非我从前来过这里? 陆天突然问一句白燕:“这是哪里?” 白燕说:“你忘记了,这是槐花镇!” “槐花镇?”这个名字真诡异,“槐花镇怎么不见槐树和槐花呢?”陆天诧异地问。 “听说这个小镇街道两旁之前到处都种着槐树,槐树每到季节都会开出馥郁的花香,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槐树不开花了,慢慢的槐树也莫名地死去了!” 白燕说得轻巧,似乎并不把这个小镇的名字当一回事。 白燕继续说:“有人把小镇叫槐花镇,也有叫槐镇的,更有叫鬼镇的,真不明白他们为啥这么叫。”白燕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鬼镇?”陆天口中嗫嚅着,心中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呀,槐树的木死了,不就是一个鬼字吗! 陆天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5章 轻微的记忆 陆天似乎想起点什么,转瞬间又忘记了。 对了,前面应该有一个兰州人开的面馆,如果没记错的话,老板是一个戴着回族帽的胖男人。 此时的陆天真的有些饿了,中午吃的一盒盒饭早就被一天的劳动消化掉了。他的肚子里不自觉地咕咕叫了几声,他有些想吃牛肉面了。 “白燕,我请你吃牛肉面。前面道北应该就有一家面馆。”陆天面对白燕,说话己经很自然了。 “陆天,你的记忆恢复的挺快呀,还记得那家面馆,那是我们做完活后经常去的地方,面好吃又不贵,老板还和善!”一提面馆,白燕又滔滔不绝起来。 “经常去面馆?”陆天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些细节,他只记得前面有一家面馆,这记忆也只是如幻觉一样一闪而过的。 果然,陆天的“倒骑驴”没走出多远,就看见路边出现了一家兰州拉面的面馆。 陆天把车停在了路边,白燕也从车架旁的木板上熟练地跳下来,两人相视一笑,向面馆的大门口走去,这种默契好似与生俱来的似的。 两人进了面馆,找了个宽松的桌面坐了下来。老板娘是个个子矮瘦的中年女人,她扎了一个围裙,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问二位点点什么面。 老板娘的普通话说的不是太标准,不过还是能听得出来。 陆天要了两碗牛肉面,又问白燕还来点什么小菜? 白燕说:“菜就算了吧,我回去给你炖你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看得出白燕还是一个会节俭持家,精打会算的贤内柱。 陆天的记忆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地闪现着。这时老板从厨房中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果然不出陆天所料,老板头上扣着一顶回族小白帽,满脸胡腮,大腹便便的胖男人。 老板脸上堆着笑,把面碗稳稳地放在了陆天和白燕的桌上,顺便说了句:“两位慢吃。”然后转身离开了。 又是一个熟悉的情境闪过陆天的脑海。难不成这些情景都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 管他呢!陆天腹中着实饿了,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白燕却像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吃得温文尔雅,不慌不忙。 俩人正吃着,进来一位背着书包,身体瘦削的女孩,她眼睛深陷,眼毛异常硕长,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回族打扮女孩。 女孩一进门就喊了一句:“爸妈,我饿了!”老板和老板娘应声答应,去准备饭菜去了。 女孩把书包摔在一处靠酒吧台的桌上,一面玩着手机,一面静等着。 白燕告诉陆天,这个女孩是老板的女儿,上初一了,是一个很古怪的女孩。 陆天有些惊?,他记忆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好像和这个女孩长得很像,但比这个女孩小很多。难道是这个女孩长大了!莫不是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多年前的时间里。 难道我之前的梦境出现了时间差?管他呢!陆天越想头越疼,索性不去理这些。 吃完面,付了钱之后,陆天和白燕往外走,女孩看了他们一眼,竟还礼貌地说了句:“叔叔阿姨,再见!” 看来女孩是对自己稍微有些熟识的。 第6章 出租屋梦游 从面馆出来,天己经暗了下来,陆天蹬着三轮车载着白燕向自己住的出租屋驶去。 出租屋就在槐树镇的东北方向,是一趟平房其中的两间,红砖青瓦那种,应该是很早以都职工分配的宿舍房,每家由红墙隔着,自成一户。 院子不大,栽了几颗石榴树,几颗火红的石榴快熟透了,吊在树技上,光滑的表面,反着桔红色的光芝。 院口一扇铁门,进门红砖铺院,可见墙根处种有几小片青菜,显得生机盎然。 陆天自从出院后,一直住在这里,对这里已经熟悉又适应了。 两人进了院子,陆天把三轮停在角落里,白燕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出租房的木门。 一进屋,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大白粉的气味。 出租房不大,外屋是厨房,摆着灶台和吃饭的餐具,里屋有一张双人床,是陆天和白燕这些天居住的地方,之前住在哪里,陆天的记忆里没有储存记录。 出租房里光线晕暗,墙面己经泛黄,老式灯泡射出的光线都被墙体吸了进去。屋里摆设简单,除了房东留下的一张床,一张木椅,一张餐桌,一台老式电视机,几乎把屋子挤得满满的了。 电视机能用不能用,也没人看,大锅盖的机顶盒都过时了,恐怕如今信号都接收不到吧! 陆天和白燕除了干活,也没啥娱乐项目,手机中视频是唯一打发时间的工具。 简单的洗漱之后,陆天有些累了,倒在床上便睡死过去。 睡梦中陆天被一阵迷人的香气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透过窗子,他看见一双小眼睛在窗外紧紧地盯着自己,那是一只长着雪白绒毛的小狐狸。 小狐狸抬起两只前爪向着陆天打着招呼,像是有话要对陆天说。 陆天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向着窗口的小狐狸挨近,这时小白狐一跃,跳下窗台,翻过院墙跑开了。 陆天像是被一根线绳牵着,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他看见小狐狸奔房后的那片小树林跑去。 顺着那只跑去的方向,陆天进入了一片幽静的林间小路,路上落着厚厚的叶子,踩在上面,像踩在一张厚实的地毯上,软乎乎的,发出悉悉窣窣的声音。 陆天追着小白狐,却怎么也追不上,不一会儿,小狐狸跑到了一块大石头下面,钻进石头下面的一个小洞中就不见了。 陆天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他伏在石头上休息下来。 晃忽间,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白纱古装女子,女子芳龄二十左右,发髻高挽,眉清目秀,朱腮红唇,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陆天看得发呆,浮想联篇,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心中佳人吗? 正在陆天双眼直愣发呆之时,女子向他翩翩走来,她的笑容清纯而澄明,像刚出水的一朵芙蓉。 陆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向挨近自己的女子张开了双臂。 咣当一下,陆天的头被撞得好疼,他抬眼一看,自己正抱着一棵槐树,根本就没有什么白衣女子。 可在槐树下,陆天拾到了一块羊脂白的玉佩,他装入口袋里,发了疯地向树林外面跑去。 第7章 幸福的小屋 陆天从树林中往出租屋跑,一路上风呼呼地刮,树叶飞扬起来,搅得天晕地暗。 终于,他跑回到出租屋的院子里,他去开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他急得团团转,用头猛撞,用脚猛踹,还是无济于事。 这时一道白影闪过,门自动打开了,陆天走进屋子,却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女人正是白燕,和自己一起干粉刷匠的女人。 陆天顿时产生一丝醋意,抬起来手想揍躺在床上的男人,可他抬起的手突然放下了,他看到床上的男人不正是自己吗!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床上的自己突然发出奇怪的光,将自己笼罩起来,越来越紧,巨大的引力不住地将自己吸了过去。 陆天的身体变得轻如鸿毛,他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悬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光消失了,他重重地摔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上。 陆天被梦中的情景吓得一惊,醒了过来,额头上沁出一层的冷汗。 “怎么了,又做恶梦了?”身边的媳妇白燕睁开眼睛,拿毛巾帮陆天擦汗。 陆天的心一阵悸动,心里想:我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梦中的情景怎么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事,我渴!”陆天有气无力,仿佛身上的力气被某种力量吸了去,只剩下一滩烂泥。 白燕下床取来一杯白开水,凉了一会儿,端过来放在床头的方柜上,她把陆天轻轻扶起,把水拿过来放到了嘴边,吹了又吹,尝了尝并不烫,给他一点点喂了下去。 陆天喝了水,身体舒服多了,他半侧倒在白燕的怀里,一股清幽的香味进入他的鼻孔里,这是一种花香的洗发膏的香味,此时白燕的长发像一只柔软的手抚摸着陆天的脸庞。 陆天心里惬意极了,幸福极了,他第一次沉浸在一种与众不同的幸福里。 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把白燕紧紧地抱在怀里。 白燕也不挣脱,任由他这样抱着。 白燕安慰地说:“自从你由医院回来,总是在夜里做恶梦,梦后又总是冒一层虚汗,医生说了,让你多吃些好的,多注意休息,可我们还有那么多干不完的活,挣不够的钱。等我们有钱了,就在城里买套房子,过一些安稳的日子。” “我身子行的,我能干活,我能养这个家。”陆天听了白燕的话,有了一个男人担起家庭重任的责任感来。 白燕感动得大滴大滴的眼泪滴了下来,陆天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烫,把她拥得更紧了。 两个人一夜睡得还算安稳,一大早,一啼鸡鸣把陆天惊醒了,他睁眼一看,白燕不在身边,外屋厨房里传出一阵妙菜的香气,原来白燕早早起来为陆天做早餐了。 白米粥,大馒头,韭菜炒鸡蛋,已经在桌上摆好了,白燕招呼陆天起来吃饭。 陆天起床时,身子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硌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只一件白色的玉佩。这玉佩好熟悉,陆天仔佃想着,难道是昨天梦里拾到的那一件,陆天犯起疑惑来。